------------ 第一章、不要徘徊中等待 黑暗,漫天的黑暗,没有一个空隙是清楚明朗的,就连呼吸也被紧紧吸附在着黑暗中,让人动弹不得。 少年的脸就是这样突然出现在程念面前,明明四处都被黑暗吞没,可少年的神情依旧清楚地展现在她的面前,只见少年眉头紧锁,眼神悲哀,字里行间透露着痛苦和绝望,她听见少年愤怒地质问: “程念,你也讨厌我了吗?” 一字一句,那么残忍决绝的刺进了程念的心脏:“程念,你也讨厌我了吗?” 程念张嘴,好想告诉面前的这个少年,她没有,可是,发出的声音全部变成了空气,没有人给程念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人给少年听见她说话的机会,程念只能看着对面的少年一次又一次的问着:“程念,你也讨厌我了吗?” 程念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下来,她拼命地摇头,想要否认这个事实,可对面的少年好像看不到般,只是一直机械的重复着同一句话:“程念,你也讨厌我了吗。” 最后,少年的眼神从愤怒慢慢变成哀求最后蒙上了一层悲伤,少年的声音里带着难过,他低下头,喃喃道:“程念,你也讨厌我了吗。” 七点的闹钟准时打破清晨的宁静,程念猛地睁眼,怔怔的望着天花板的吊灯,原来,这是个梦。 程念将眼角的泪擦干净,拿起手机翻了好久,在某一页联系人的页面上停住,那是一串六位数的号码,早已经不能用了,程念还是放下了手机,有些无奈的摇头,不过是个梦而已,怎么还当了真。 太阳穴传来的阵阵疼痛还在提醒着宿醉的危害,昨天同学聚会她被灌了不少酒,索性酒量不错,成为少数几个能清醒回家的人。 “路星洲还记得吗?他最近被网上骂惨了,好像是什么假唱,你说他也挺惨,之前高三从咱们班上退学不就是有人说他抄袭吗,听说当时他们家都被人围过,指着鼻子才骂呢。” 脑子里又回想起昨晚同学说过的话,她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照旧打开的音乐软件,单曲循环播放一首年代久远歌曲,曲风温柔,歌词她很喜欢:“月亮船上繁星点点,好像银河都在上面,我伸出手小心触摸,想把星光挂在眉眼。” 路星洲啊,她怎么能不记得。 那是一个她想把全部星光都只给他一个人的少年。 程念和路星洲曾是同学,但也仅仅是同学。 路星洲年少成名,十六岁就凭唱歌拿到了国际上的奖项,甚至组建了国内第一支全部是未成年的朋克乐队。 而程念,家境普通,长相一般,每天过的都是同样平凡而无聊的生活,除了成绩还算可圈可点外,别的,就真的没什么值得拿出来说说了。 那个时候,追星还未成为风潮,路星洲除了必要的演出外,依旧会乖乖按时上学。程念成绩不错,为人老实,因此被安排了两人同桌,组成互助小组。 两个人便是这样慢慢熟识起来。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路星洲也不例外,闲得无聊时就给程念找事,程念虽然从不搭理他,但有的时候被欺负的急了,还是涨红着脸说一句:“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跟老师说不和你做同桌了。” “别生气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再把这道题教我一遍,然后,”少年歪头,露出尖尖的虎牙,“我教你唱歌怎么样?” “念念,快看,路星洲承认假唱了,微博现在已经热搜第一了,我去,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还是有点意思啊,不亏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敢作敢当,之前抄袭也承认的大大方方,可比某些明星好太多了。”微信弹出来一条消息,是身为娱乐记者的朋友发来的,她知道自己是路星洲的粉丝,所以一有什么消息就会第一时间转给自己。 思绪被消息打断,程念右手拿着牙刷,左手摁着语音键,含含糊糊的发过去了一句话:“挺好,像个爷们儿。” “但我看了他今天早上的新闻发布会,感觉状态还挺不好的。” “这比起之前的抄袭风波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没事儿,他女朋友会一直陪着他的。”程念此时已经刷完了牙,拿了手机走了出来,短发明明已经别到耳后,却还是被水淋湿了一缕,她边擦脸边听朋友发来的语音:“你在说什么?他哪有女朋友啊,听我前辈说之前好像有一个,但当时抄袭一出来就分手了,那个时候路星洲好像消沉了好久,瘦到脱相还被造谣吸毒……” 一条语音未完又蹦出来一条:“话说,你到底是不是他粉丝啊,按理说在国外也不该这么消息闭塞啊,怎么连自己爱豆是不是单身都不知道?” 程念已经听不进去别的消息,又点开上一条语音听了一遍,抄袭分手?那当时,她看到的那个女孩…… 当程念在报纸上看到路星洲抄袭的新闻后,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他,秋意渐浓,却因为奔跑让整个人都有些发热,他们两家离得并不算太远,但程念却总有一种前路漫长的感觉,她恨不得立刻出现在路星洲的面前,恨不得前面就是路星洲的家。 好不容易跑到了路星洲的家门口,整条巷子都已经被记者围的水泄不通,她停下大口喘着粗气,想着该怎么进去,却看到一个女孩不耐烦地推开记者,往门口走去,远远地,她看到女孩敲了下门,说了些什么,然后门开了,随即,又立刻关上,将这些记者挡到门外。 程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缓缓地往回走着,那个女孩她见过,也认识,是路星洲的女朋友,路星洲每次提起这个女孩,脸上的笑意就掩藏不住,看起来快乐极了。 是啊,路星洲难过,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她不过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谁难过时,会需要一个同学的安慰呢。 程念失魂落魄的回了家,想着不然明天上学的时候再和他说话。 但第二天,路星洲并没来上学。 随后没过两天,路星洲的家人来学校帮路星洲办了退学。 随即,他们就搬走了,程念后来打过几个电话,但都是公司的人接的,从这开始,程念和路星洲便失去了联系。 程念此时有些双腿发软,眼泪迅速从眼角滑落,怎么会这样,昨晚梦见的少年此时又抬起悲伤的眼眸,对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程念,你也讨厌我了吗?” 那个时候的路星洲,该有多么痛苦,抄袭也好,失恋也罢,早知道,早知道,她一定会坚定的敲路星洲的家门,哪怕,只是告诉他我从来没有讨厌你,哪怕,只是给他一个拥抱。 ------------ 第二章、岁月曾不停改变 院门口的老黄狗不知又和谁闹了脾气在疯狂的叫着,程念听着心烦,拖拉着拖鞋想要出去看看情况,路过客厅时,报纸上硕大的标题闯进了程念的视线:“国内首支未成年Whatever乐队主唱路星洲疑似抄袭”,程念突然一怔,随即便是天旋地转的晕眩,等她再缓过神来的时候,便头也不回的往外冲,报纸被不小心刮在地上,在标题的最上方,写着当天的日期:2004年10月23日。 一眨眼,十年过去了,时光匆匆,却没想到能如此之快。 程念飞快的跑在路上,和十年前一样。 天气正好,有些微凉,也同十年前一样,没一会儿,程念的额头就冒出了汗。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这个场景,但这一次,哪怕不是现实,她也要坚定地站在路星洲的身边,亲口告诉他,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会讨厌他,她都会永远站在他的身边。 巷子里外依旧围满了人,有拿着摄像机话题的记者,有闲着没事出来看热闹的街坊,也有幸灾乐祸平时就看他不顺眼的学生。 程念长呼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看着前面围的水泄不通的人墙,拼命用手拔出缝隙:“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程念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终于不负使命的挤到了路星洲的家门口,“同学,请问你和路星洲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到这来?” 程念开口,还没发声,门从里面打开,伸出一只手将程念拽了进去,同时狠狠地摞下了一句话:“关你屁事。” 拽她进去的是郭盛阳,是路星洲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乐队的贝斯手。 “你怎么来了,要不是我从窗户里看见你,只怕你已经被这帮记者吃的就剩骨头了。”郭盛阳挠挠头,过眼的刘海此时已经被主人随意的撩到两边,他是路星洲出事后第一个赶到路星洲身边的朋友,只是后来……程念不再回想,看着面前这个憨厚的男孩,问道:“路星洲呢?” 郭盛阳头往一旁撇撇,道:“里面呢,一上午了,谁说都没用。” “王璐璐呢?” 王璐璐就是路星洲的喜欢的女孩。 “来过了,俩人不知道在屋里说了点什么,后来王璐璐就气冲冲的走了。你来的时候没看见她?” 程念摇摇头,走到路星洲的房间门口,小心翼翼地敲了两下门,她贴着门,小声开口:“路星洲,我是程念,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并没有人应答。 “你进去吧,他门没锁。” 程念犹豫片刻,最终推开了门。 黑暗,又是满屋的黑暗,窗帘将光遮挡的严严实实,少年就这么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具安静地尸体,除了生命,其余的皆已死去。 “路星洲。”程念叫了他一声。 少年并没有动。 “路星洲?”程念又叫。 程念走到路星洲的面前,他双眼微张,眼神里皆是空洞,看到程念,少年的眼珠倒是转了一下,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程念,你终于来了。” “我来了。”程念此时眼眶发红,她好想将面前的这个少年抱入怀里,“路星洲,你听我说,你快听我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梦醒,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她心中所想。 耳机被程念摘下,里面的音乐大到程念立刻就听出来了这首歌,是Green Day的《Suffocate》。 “So when you think you’re all alone No one’s left to come around Drop like flies a empathize” 所以当你觉得孤单的时候,没有人会来到你的身边,所以,请你如同死苍蝇一样陷落吧。 像一只人人厌恶的苍蝇一样,发烂发臭吧。 “路星洲,你快看着我。”程念的声音有些哽咽,现实中的路星洲,在十年前,也是这样颓废,这样自暴自弃吗? “路星洲,”程念拉着路星洲坐起来,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我永远不会讨厌你,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一直站在你的身边。” “程念……”路星洲安静地看着程念,良久,突然笑了,伸出手擦去程念脸上的泪痕,“程念,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我只是后悔。”程念紧紧抱住路星洲,将下巴抵在路星洲的肩膀上,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掉下来,渐渐弄湿了少年的衣衫,“路星洲,对不起。” 我只是后悔,十年前,没能坚定的来到你身边。 对不起,在最后一刻,我退缩了。 “你真的抄袭了吗?”程念和路星洲并排坐在床边,程念低着头看自己脚上的拖鞋,突然觉得自己好厉害,穿着拖鞋跑这么长时间脚都磨红了竟然都不带疼的,果然梦境里的人是无敌的。 听到程念的问话,路星洲沉默了片刻,道:“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我信。”程念不假思索地回答倒是让路星洲吓了一跳,路星洲转头看着程念,十八岁的少年笑得有些酸涩,:“看来这次,我要让你失望了。” “我确实,抄袭了。” “为什么?”程念不解,路星洲很有天赋,十六岁凭借一首原创《瞬间》就火遍了全国,甚至还登上了国际的舞台,以他这么好的音乐才华,为什么还要去抄袭别的曲子? “我……”如果说十六岁的路星洲意气风发,那么十八岁的路星洲,就已经褪去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勇气,而是一点一点被现实妥协。乐队在刚被人熟知时就立刻签了经纪公司,活动铺天盖地接踵而至,令乐队的四个少年不知所措,但与此同时,公司还要求路星洲,每个月至少写出一首原创歌曲。 当兴趣变成任务时,一切都变得困难起来。路星洲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找着创作灵感,可大半个月过去了,还是什么也没有。 “我给公司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这首歌是国外的。”路星洲苦笑。 歌听得太多,再被时间逼迫的情况下,他已经没有办法分辨这首歌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就好像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看到面前有一个面包,便会毫不犹豫的吞下去,不再在乎这个面包是否变质,或藏着可以使人致命的毒药。 “可我记得,这首歌……”程念斟酌了一下词语,才接着说道,“好像和你以往的创作风格有些不同。” 程念上一次听,还是十年前,在没爆出来抄袭之前,这首歌的流传度很高,乐队也总是被邀请到电视台做节目,但自从路星洲承认抄袭后,程念就不敢再听了,明明已经买了版权承认了错误,可是,就是这首歌,让所有人都离他而去,包括自己。 “它能挣钱。”少年的直言不讳让程念瞬间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乐队虽然已朋克出道,但是喜欢朋克的仍然是少数,他们要想被观众记住,要想在娱乐圈站稳脚跟,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取悦观众。 这首歌虽然不是他们所热爱的,但这首歌确实大部分人所喜爱的。 “路星洲,你还想唱歌吗?” “想。”程念注意到,在路星洲回答这句话时,虽然声音平淡,但眼里终于出现了一点光芒。 “那就坚持下去吧,无论遇到什么,都坚持下去吧,无论我在哪,我……都会支持你的。”现在的自己,可能只配站在粉丝的角度,去说一些鼓励的话了。 “程念。” 程念临走时,路星洲叫住了她,“你,你明天还会来吗?” 程念无奈的笑,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但即使是在梦中,她也不想让少年失望,因此她说:“如果我明天能来的话,我一定会来。” ------------ 第三章、她来到我的身边 从路星洲房间出来,正好碰到了路星洲的父母和一个夹着公文包有些胖的陌生男人,程念向路星洲的父母打招呼后又冲那个陌生男人微微点头,她听到关门前的最后一句话,“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让女生来家,路星洲,你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什么叫麻烦?你们对路星洲不管不问,还不能允许别人来安慰他吗?你不知道路星洲因为这件事沉寂了好长时间吗,你不知道路星洲后面瘦到脱相甚至还被人造谣吸毒吗? 是啊,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在意路星洲,从头到尾,他们在意的不过是路星洲身上的音乐才华,以及这份才华所带来的巨大财富。 “呸,祝你们早日倒闭。” 程念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在现实中,这家公司好像并没有倒闭,反而最做越大,他们手里握着Whatever乐队早期所有的原创歌曲,后面就连路星洲,都没有办法在公开场合唱自己的歌。 除了署名权,他丧失了所有的一切。 记者已经离开了,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早已散开,程念慢悠悠的走在街上,细细看着老街上的每一处风景,自行车一辆一辆从程念身边骑过,冰糖葫芦的吆喝声传遍了大街小巷,路边跑着玩儿的小孩很多,程念看着他们,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脑海中尘封的记忆再一次被开启,她好像已经忘了这个地方很久,很久。 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大屁股电视机旁边摆着一张三人的合照,程念拿起来细细端看着,照片中的父母笑容灿烂,母亲怀里抱着还是婴儿的自己,父亲则是紧紧搂住母亲的肩膀,一家三口,看起来幸福极了。 她突然也想看看年轻时候的父母,但她记得,当时父母工作极其辛苦,每天都是八点多才能下班回家,每天都是程念做好晚饭然后边写作业边等父母回家。 程念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书桌上摊开的化学,熟悉又陌生的化学方程式看的程念头疼,早知道大学选的是法律,她当时就不死磕理科了,本来脑子就不行,但又转念一想,她当时,好像是因为路星洲选理,她才也跟着选的理科。 床对面的墙上贴着的是樱木花道的动漫海报,记得当时自己的梦想还是要嫁给樱木花道来着。 程念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睡吧,不能在梦中停留太久,这里的一切都让她留念,她需要清醒过来了,醒来,然后继续安安稳稳,过着没有路星洲的人生。 “念念,念念?” “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一直不醒,赶紧上医院吧。” “念念?念念快醒醒。” 说话声吵醒了程念,程念皱了皱眉头,眼睛勉强睁开了一条小缝。是她幻听了吗,怎么还听到父母的声音了? “念念,你终于醒了,快吓死妈妈了。” 母亲的脸出现在程念的眼前,令程念吓了一跳,立刻睁大了眼睛,但又立马因为刺眼的灯光而用手遮住,好一会儿,程念才慢慢放下手,看着面前年轻了至少十岁的父母,试探的出声:“妈?爸?” “还行,还没睡傻。”父亲一如既往地幽默。 母亲坐在床边,关切的问道:“念念,你几点开始睡的?怎么看着这么累?是学习压力太大吗?” 程念心中疑惑,没有说话而是立刻冲到客厅,客厅墙上的日历刚撕到十月,但在最上面的一行却清楚地印着“2004”。 她看向镜子,镜子中的自己,留着过肩长发,一脸稚嫩。 “念念,你到底怎么了,别吓妈妈啊。”母亲也跟着出来,语气里满是担忧。 怎么回事?我怎么还没醒?难道真的是上天听到了自己的愿望特意让自己见到年轻的父母再醒吗? 那现在呢?自己是不是该醒了? 脚下突然传来一阵疼痛,程念低头,发现是刚刚磨破的地方,现在竟然已经开始出血。 不是说在梦中,人是感觉不到疼痛吗?程念有些迷糊了,她伸出手腕,一口咬了上去,嘶…… 程念默默放下手腕,开始沉默,是疼的。 “念念?”父亲拍拍程念,“怎么了?真睡傻了?现在饿了吧?走走走,爸爸今天带你下馆子去!” 直到和父母走出门,程念依旧处于一种不真实感,迷迷糊糊地走在街上,迷迷糊糊地在饭馆坐下,迷迷糊糊地看着面前的牛肉面,又迷迷糊糊地拿起筷子往嘴里送。 虽然整个人的意识是不清醒的,但肚子传来的饥饿感和牛肉面的香气一直在提醒着程念,她好像来到了过去,又或者,她做了一个真实无比的梦,在梦中,她见到了路星洲,见到了爸爸妈妈,还吃到了只存在在记忆中的牛肉面。 晚上洗漱后躺在床上,程念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道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还是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现实,程念蒙头,有些抓狂,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刚刚临睡前母亲还来亲切的问自己有没有收拾好书包,明天是星期一,要上学了。 但如果,真的回到了过去,她是不是就能如愿以偿的陪着路星洲,不让他一个人无力挣扎,她希望无论什么时候的路星洲,都是快乐的。 闹钟在六点半准时响起,程念满怀期待的睁眼,但看到的依旧是贴在自己正对面的樱木花道,程念叹了口气,终于接受了现实。 她慢慢吞吞的起床,简单收拾一下后,来到了卫生间,她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不得不说,年轻果然不一样,她怎么不记得那个时候的皮肤有这么好。将头发简单梳成一个高马尾,然后走到客厅,父母已经上班走了,她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个包子,然后咬着包子出了家门。重上一遍高三?重学一遍自己很多年不看的数理化?她这会还能考上大学吗?程念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好在学校离家并不远,程念勉强凭着记忆还能找到,路上陆续有些学生三三两两的出现,她边吃边走,突然停住了脚步,如果说回到了过去,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能陪着路星洲了?是不是意味着,她能帮助路星洲做点什么?是不是意味着,她也许能,帮助路星洲在音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她想起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个综艺,路星洲第一次在节目中哭,他说:“有太多的人就是仗着我喜欢音乐来欺负我。” 那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她能保护路星洲,最起码,不再让人随意欺负他。 程念立刻转头往回走,从快走又转成小跑,她要去见路星洲,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见到路星洲。 “叔叔阿姨好。”程念弯着腰扶着门框喘气,抬头问道,“路星洲呢?” 路星洲的父母今天都没有上班,看到程念也吃了一惊,“是念念啊,怎么今天没去上学?” “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请假了。”程念终于歇过来了,之前程念经常去路星洲家送作业,一来二去也便和他的父母认识了。 “大洲在屋里,也不知道现在起没起。”路星洲的父母满脸忧愁,显然是被这件事情吓到了。 “叔叔阿姨,别担心,没事的,谁这一辈子还能不犯个错误?大方承认积极补救就行。”程念安慰道,突然又想起什么,“昨天那个男……叔叔,他怎么说?” “王总过来,说让我们先在家避避风头,说让大洲,”路星洲的母亲面露难色,“说让大洲去外地发展。” 外地?外面那个地方能比这里发展的好? “那叔叔阿姨,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们也不知道,问大洲,大洲说让他想想。” 程念印象中,路星洲自从搬家以后就在公众视野中销声匿迹了,直到前几年才又在娱乐圈活跃起来,那么现在所谓的去外地发展,会不会就是逼着路星洲自己消失? 程念突然想到那些歌的版权:“路星洲之前的经纪公司签订的合约在这里吗,能让我看看吗?” 路星洲父母脸上有些犹豫,程念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过是上高三的年纪,看人家合同干什么? “我有一个哥哥是律师,他告诉我有的时候经纪公司拟合同会设置一些陷阱,如果不早点发现可能后果不堪设想。” 路星洲的母亲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屋里找了很久,终于找出了一份还是崭新的文件。程念打开,映入视线的是少年潇洒地签名。 程念逐字逐句的向下看着,心却越来越沉重,这份合同没有任何的问题,甚至很好的保证了乐队的权益,那么,路星洲的那些歌是怎么到了经纪公司的手里?程念脑子很乱,这说明,后面应该还发生了些什么,可这些事,程念都不知道,无论过去,还是将来。 无力感逐渐席卷程念全身,比接受事实更让人无可奈何的,是明明有机会补救,可却依旧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悄悄溜走。 程念敲了两下门,少年的声音传出来:“门没锁。” 程念推门进去,看到路星洲正坐在桌子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星洲,你喜欢你的这些歌吗?”程念来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怎么会不喜欢?”少年的鼻音有点重,听起来像是刚睡醒。 “那你很久很久以后,还会想要唱吗?” “为什么不?” 少年乐了,声音也逐渐明朗起来:“程念,你吃错药了吧,问的都是什么垃圾问题。” “路星洲,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以后无论签什么合同,一定要找专门的律师帮你看,还有,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拿走你的歌,你也一定一定不要妥协。” 我不知道未来的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要爱惜那些歌,也比所有人,更渴望站在舞台。 “虽然我有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路星洲若有所思,随即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但是好吧,我答应你。” ------------ 第四章、拍死这孤独惊慌 有些过去,开始因为程念的行为变得有所不同。 其实程念心里也有些忐忑,起码在她的印象中,无论路星洲受到过多少挫折打击,他最终还是站在了舞台上,一直向自己梦想的道路前进。 但这次,如果因为程念的举动,一切和之前都不一样了该怎么办,如果最后因为她,导致路星洲无法唱歌了又该怎么办? “我听你父母说,公司让你去外地发展,你是怎么想的?”程念坐在路星洲的床沿,问道。 路星洲摇头:“我从小就在这儿,呆惯了,哪儿也不去。” “那学……” “过几天说吧,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玩儿几天。”少年眼里难得有了一丝清凉,他转过身看向程念:“我说程念,你怎么大白天来我家了,怎么没去上学?” “逃了个课。”程念轻描淡写的态度倒是把路星洲吓了一跳,“喂喂喂,这可不像你啊,你竟然敢逃课!” “大惊小怪。”程念感觉路星洲的心情明显比昨天好了很多,说话语气也不由轻松起来,“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呢?” “道歉呗,我确实做错了。”路星洲好像又变回了程念所认识的少年,故作轻松的说到:“公司本来想死不认账,顺带送我出去躲风头,但我想,错了就是错了,男人嘛,认个错没什么的。” “那你不怕你的歌迷会失望吗?” “我怕我不承认,我的歌迷会对我更失望,我也怕,我自己会对我自己更失望。” 路星洲的话让程念心中有所触动,她站起来,拍拍少年的肩膀,笑:“说的对,而且以你公司从你身上赚的钱来看,版权费不是问题。” “赚的钱?你怎么知道他们赚了多少钱。”路星洲嘲笑道,“小屁孩儿一个呢还假装自己懂得挺多。” 程念:“……”其实我已经不小了。 “我猜的呗,你现在看起来就很有钱的样子。” “那我这么有钱,不如以后你开公司把我签走,然后让你也变得有钱?”少年的脸突然凑近,脸上带着坏笑,“怎么样,程老板?” 程念吓的往后连退两步,结结巴巴的说道:“你的脸突然出现吓到我了。” 路星洲的眉毛拧成一团:“什么意思,你说我丑?” “不是,我的意思是,”程念老脸一红,心中又羞又愤,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能被面前这个毛小子调戏到?刚想开口解释,转念又问道,“听说昨天王璐璐来过,你们俩,还好吧?” “就那样”,路星洲耸肩,自嘲的笑道,“她从来不听我说话。” 听路星洲这个语气,看来俩人是没有分手,程念舒了一口气,看路星洲现在的状态还算不错,而且既然俩人没事,那他应该就不会在经历那一段灰色的时光吧,但同时心里又有点说不出来的酸楚,说不定俩人会一直好好在一起,会结婚,会生子,会一直幸福,如果真是这样,那程念就会在一旁默默祝福,希望路星洲一直幸福。 程念在路星洲家待到快十一点多,离开之前,路星洲叫住程念:“程念,今天晚上去东街吧,我和老郭他们约好了。” 程念点头,下意识说道:“好,我下午放学就去。” “哈哈哈哈哈,你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程念,不用去那么早,吃完饭过去就成,先把作业写完。”路星洲狡黠一笑,“那晚上见吧,乖孩子。” 论十年之后重回高中时代是怎么样的感觉? 作为新时代的海归,如果想要保持之前的生活水平和生活方式,那便意味着她必须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至少不能比之前差;如果要考上一个好大学,那便意味着,她要重新捡起十年前的知识,并且在这短暂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死磕数理化! 这太难了。 程念坐在教室,绝望地看着书上的数学公式,数学老师讲课的声音枯燥到想让人打瞌睡,程念疑惑,自己当初是怎么忍住不睡着的,果然还是年轻人有毅力。 上午虽然逃了半节课,但鉴于程念平时成绩优异品行良好,而且下午程念的脸色确实看起来不算太好,所以班主任只是温和地说了她两句,便让她回了教室。 东街上有一个小店,原来是郭盛阳家开小卖铺用的,后来郭盛阳开始玩乐队后,他父母就把那个小卖铺关了,闲置下来后变成了几个少年的排练的基地。除了去公司的排练室他们来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这儿,还好,少年们一般都是晚上排练,倒也不会被按上扰民的头衔。这个地方程念曾经去过几回,除了送作业外,还有幸听过一首他们还未发表的新歌。 月儿高高挂在树上 心儿跑到你的身旁 我朝思暮想日夜深爱的人啊 再见你时 能不能给你一颗糖 “程念来了,快坐。”郭盛阳他们早就到了,看到程念,急忙从旁边撤出一张小马扎,“稍微等一会儿啊,大洲去跟王璐璐说点事儿。” 程念看着面前的三个少年,举手投足间全是青春的气息。 “你们说,他俩这会吵不吵架?”周亮凑过来,小声的八卦着。 “那肯定得吵啊,他们哪一次见面不吵架,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大洲这么怂过,直到跟这个女的在一起后,要多怂有多怂。”姜川杰应和道。 程念好奇,看向三人:“怎么怂?” “平时嘴那么碎叨一人,一遇到这个王璐璐,就好像话都不会说一样,天天就跟着屁股后面儿哄,吵一回闹一回,闹一回分一回,都是大洲后面舔着脸贱嗖嗖的找她,你说这女的哪好,能让大洲迷得这么神魂颠倒。” 程念突然想起高二的时候曾经问过路星洲,他喜欢王璐璐什么。 “好看啊。”少年思考良久,脸上绽放出笑容。 “就这个?还有吗?”程念一脸的不可置信。 路星洲又很认真的思考良久,最终严肃的摇摇头:“没了。” 程念叹了口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无论有没有王璐璐,看来自己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 门“哐”的一声被打开,路星洲气哄哄的走进来,又狠狠地踢翻了地上的马扎,程念吓了一跳,却被郭盛阳按住,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没事,都是小场面,习惯了就好。” “呦,怎么了大洲,又跟女朋友吵架了?”周亮幸灾乐祸的笑道。 路星洲瞥了周亮一眼,拧开一瓶绿茶,咕咚喝下去半瓶,用手背胡乱擦擦嘴,才说道:“我们分手了。” “哦。”三人齐声应道。 程念:“……”果然是小场面了。 “认真的,我们这回是彻底掰了!”路星洲见三人不搭理他,就连程念现在也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有点着急,“我发誓,我路星洲要是再和她和好,我就是孙子!” “求求你不要走,我紧紧把你留,如果你不会走,我的爱会更多。”郭盛阳开头,三个人开始合唱,周亮甚至还坐到了架子鼓前开始有节奏地打着鼓点。 “靠,你们一帮畜生。”路星洲放弃挣扎。 “程念,你听没听过这首歌?”郭盛阳问。 程念点头,这是他们乐队上一张专辑里的歌,歌名好像叫《别把我抛弃》。 “这是大洲给王璐璐写的,听听这个词儿,多么感人泪下可歌可泣。” 程念无话,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路星洲,这首歌在2005年重新被网友找出,高票评为十大卑微之歌的榜首。 “我和王哥商量了,我明天当众正式道歉,你们就不用操心了,版权那边公司会处理,这两天你们估计也不好过吧。” 周亮:“害,比起你,我们都不算事儿。” 姜川杰:“就是,我们家也没被堵,该怎么上课还是怎么上课。” 郭盛阳:“你就甭操心我们了,毕竟报纸上写的是你,他们骂的也是你。” 路星洲:“……”我是疯了吗竟然一开始还有点愧疚。 程念:“……”你们真的是好朋友,吗? “那以后,咱还能唱歌吗?”终于有人问到了正事上。 “为什么不能?咱们又没犯法。”路星洲看向周亮。 “那,咱们还会有粉丝吗?”郭盛阳也开始担忧起来。 路星洲没说话,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有,为什么没有,这不我就是一现成的。”程念的声音蓦地响起,倒把四个人吓了一跳。 “我去吓死我了,程念我记得你平时是一个挺蔫儿吧的人,怎么嗓门能这么高。”郭盛阳狂拍胸口。 “不好意思啊,下次注意。但重点是,你们不用担心,会有粉丝的,你们不可能在所有人面前保持完美无瑕,接受自己的缺点,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才是一个真实的人。粉丝想看到的,永远都是最真实的你们。” “不错啊,程念,励志大师啊!”周亮鼓掌,头上那撮支愣着的绿色的毛也跟着晃动。 程念这时才注意到四人的穿着打扮,发型千奇百怪,路星洲的因为这两天没心情捣鼓所以除了颜色有些艳丽外发型看起来最正常,可其他三个人就不是那么好说了,过眼的刘海,鲜艳的亮色,炸起来的头发不直是喷了多少发胶,如果上手摸的话可能还会误伤,程念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话说,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杀马特吗?” 四人:“?????” “……” ------------ 第五章、阳光灿烂的时代 五个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天,程念突然反应过来:“我今天过来是干嘛来了,怎么感觉好像也没我什么事?” “怎么没事了,”路星洲慢悠悠的说到,“难道你不是朋友?是朋友不该和兄弟两肋插刀生死与共吗?” “我是朋友?”程念心中一颤,不可思议的看着四人。 四人才奇怪,姜川杰皱眉:“难道,你一直没把我们当朋友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太感动了。”她虽然见过乐队其他几个人,也来过这个小基地,但毕竟平常见得不多,只能算的上一个认识的陌生人,包括路星洲,她之前一直以为,他们不过是关系还不错的同学。 原来,一切一切,不过是她以为。 少年们早已向她敞开心扉,是她一直自卑懦弱,拒之于千里之外了。 “路星洲。”晚上,路星洲送程念回家。两人并排走在无人的街道,树叶缓缓飘落在地上,一脚踩下去,沙沙作响。 “怎么了?”路星洲侧头看她。 程念摇头:“没事” 她想问,昨天,他在期待着她吗,他会希望,自己去见他吗? 可她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更害怕听到肯定的回答。 “我明天后天有事儿,估计大后天就能去上学了。”把程念送到了家门口,临道别前,路星洲才说。 程念点点头:“行,我在学校等着你。” “程念。” “嗯?” “以后我们一起上学吧。” 少年清凉的嗓音令程念感觉心里有一阵风吹过,她抬眼,看到路星洲正笑着看着她,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请让我就这样生活下去吧。 就算真的是梦,也请让我,多停留一会儿。 在路星洲没来学校上课的这两天,程念一直拼命去捡自己已经丢的差不多的知识,过几天就要期中考,她可不想给父母老师甚至自己太大的惊吓。 这天下午放学路上,程念一路嘴里念念有词背着知识点,竟然在街边见到了王璐璐。 程念跟着王璐璐来到一条人少的小巷,只听她说:“路星洲已经两天没来找了,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我们这回是彻底分手了,你是不是很开心?”王璐璐趾高气昂的看着程念,白皙的脸上化着浓厚的妆容,眼睫毛长到感觉能夹死苍蝇,只见她满脸写着不爽,“他这次的事你没少往他身边跑吧,满意了?你终于把他抢走了。” “我从来没想过把他抢走,我只是想带着他走出阴霾。” 程念神情淡然的看着面前这个冲自己叫嚣的女孩,三十岁的年纪如果还跟小女孩逞口舌之快未免太幼稚了,可再开口时,话语中依旧带着一丝愤怒地颤抖:“你喜欢他吗,如果你喜欢他,你当时又怎么忍心留他一个人在黑暗里。” 不等女孩回话,程念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还有,现在天冷了,记得穿秋裤。” 不过才两天,程念好像就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甚至有点享受。不用每天早起被99+的微信轰炸,不用在上班时面对阴阳怪气的同事,更不用去参加各种无聊的聚会,这种感觉,简直是太美好了。 还是上学好啊,除了这些该死的公式。程念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终于发出了感叹。 先建立坐标轴,然后标出X、Y、Z点,然后…… 然后X说,我不想和他们俩有任何关系。 然后程念说,那好吧,我成全你。 晚上,父母准点下班,三个人一起围在桌旁吃饭。程念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做过饭了,刚捡起来这项业务显得自己格外的业余和生疏,尤其是父母刚吃下去的那个脸色,确实有些不太好看。 “哈哈哈哈,念念最近是学了别的做菜方法吗,感觉这味儿,好像和你之前做的有点不一样啊。”父亲最先打破趋于尴尬的宁静。 “行了,高三学习这么紧张,还管你饭吃,事儿多!”母亲埋怨的看了父亲一眼,夹了一筷子菜笑着对程念道,“没事儿啊念念,妈妈喜欢吃。” “说的是,念念,去把老爸的酒拿过来,今天我闺女做饭辛苦了,老爸得敬你两杯。” “少喝点酒吧,以后肝坏了有你受罪的。”程念坐着没动,父亲后来肝一直不好,每半年都要去医院检查一次,让家人担心不说,自己还得天天吃药忌嘴。 “嘿哟,闺女长大了,都开始管爸爸了。” “你闺女说的没错,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少喝点没坏处。” “行行行,不喝了不喝了,你们说的都对。” 看着父母斗嘴,程念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回家了,又有多长时间没和父母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电话声突然响起,母亲刚放下碗筷,程念就已经站了起来,“你们吃,我接。” “您好,哪位?” “程念程念程念程念!”少年兴奋地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程念笑:“看样子是都解决了。”其实报纸上今天就已经登出来路星洲承认抄袭并诚恳道歉的消息,但接到路星洲的电话,程念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对呀对呀对呀对呀!” “你是复读机吗一句话说八遍。” “瞎说,我明明只重复了四遍。” 程念听着路星洲愉快的语气,心情也跟着更轻松了:“怎么了?” “明天我要去上学了,三北街口见啊。” “成。” 挂了电话,回到饭桌前,程念父母对视了一眼,终于,父亲小心翼翼地开口:“刚刚是你同学吧?” “对。” “谁啊?” “路星洲。” “哦,是那个小伙子啊。”父亲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个男孩头顶的红毛根根直立在头顶,衣服五颜六色的破破烂烂的全是洞,活像一只化成人形的火鸡。 “那这个火,不是,这个男孩儿找你干嘛?” “我听电视上说这个男孩抄袭别人的歌儿,家好像都被堵了,现在怎么样了?”母亲瞪了男人一眼,似乎嫌他说的过于直白。 “积极认错,态度良好。”程念往嘴里送了一口菜,又接着说道,“他找我明天一起上学。” “哦。”父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咬了一口馒头,然后又咬了一口馒头,然后等馒头都吃完了,终于忍不住了,又问:“念念,你该不会再跟这个路什么,早恋吧?” “没有。”女儿干脆利落的回答令老父亲心中的石头落地,但同时女儿的下一句话使得那块石头狠狠地砸到了父亲的脚上,“我喜欢他,但他看不上我。”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父亲一口汤呛在气管,程念这个时候已经吃完了饭站了起来,“你们放心吧,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 等程念已经回屋,父亲才刚刚缓过来,一脸不满的对旁边的女子说道:“这个臭小子算几斤几两,还不喜欢我们家念念,不是我就纳闷儿了,我们家念念怎么不好看了,带她出去街坊都乱说念念像我,哪儿就不好看了?” 母亲拍着男人的背,默默开口:“这不就找到根儿了吗。”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可怜的父亲再一次被呛到了。 程念回到屋子,打开了日记本,一页一页翻看着自己曾经写的内容,上面的语句青涩幼稚,令人怀念。 程念一页一页的看着,直到翻到了空白的页面,她想了想,拿起笔在上面写道: 我从来没有希望路星洲对我抱有任何感情,我所做的事,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既然真的可以重来一次,那么我有两个期许: 他能快乐。 我能开始我新的人生,是没有路星洲的,新的人生。 程念放下笔,靠在椅子上捏着鼻梁,她想,之前一直活在忘不掉路星洲的生活里,这太傻了,也太累了,上天之所以给了她第二次机会,也是希望她能有她自己快乐的人生吧。 所以,她要放下了。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然后也如同她希望路星洲的那样,谈个恋爱早日结婚生个孩子,和自己喜欢的人,幸福快乐的度过一生。 ------------ 第六章、我们坏到刚刚好 “你好慢啊。”路星洲的眼皮半睁不睁,看到程念过来,才从靠着的树上起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再晚一会儿我都要睡着了。” “你怎么这么没精神,昨天熬夜了?” 少年拉长音嗯了一声,下一秒连打三个喷嚏。 “我去,什么鬼天气,怎么这么冷。”路星洲把校服的拉链拉到顶头,才转头向程念抱怨道。 “你里面穿的该不会还是短袖吧?都几月份了,你是脑残吗?”北方天气干燥,尤其是秋天,风刮的厉害,怕冷的人这时候早就穿上了秋衣秋裤,只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还敢敞着胸怀,露着脚踝,一副老子最酷的样子。 “程念你竟然敢骂我!”路星洲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原来从来不骂我的。” 程念:“哦,也许是我当时没有发现你这么脑残。” 其实这事儿程念确实是冤枉了路星洲,路星洲虽然是国内杀马特的领军人物,但是他还是很怕冷的,从来不觉得穿的少是潮流,做活动有车接车送,在家待着也不觉得冷,猛地一出来还真不知道早上竟然能有这么凉,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没有常识而已。 程念叹了口气,把书包递给路星洲,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露出蓝色的校服。她把书包拿回来,把外套放到路星洲的手上,“我买的大,你估计穿得下。” “你让我穿女生衣服?!” “怎么了?咱俩身形差不多,你应该穿得下。”程念扫了眼身型单薄的少年,“你这两年是不是没长个儿啊?到一七五了吗?” “程念你不仅骂我你还侮辱我!”路星洲不可置信的看着程念,随后往回缩了缩脖子,小声念叨到,“你原来不是这样儿的啊,你该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少废话,赶紧穿上,又不是粉色的,磨磨唧唧真不像个爷们儿。” 路星洲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没没有吭声,忍辱负重的将外套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程念看着路星洲的欲言又止的小表情,心里暗爽,碎嘴子VS老实孩子,老实孩子全胜,耶! 到了教室,俩个人放下书包坐好后,程念有点担心的看了路星洲一眼,从刚刚上学到进教室,总能听见有人在背后小声议论,对着路星洲指指点点,有些话就连程念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放心吧,我从出道到现在挨过的骂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这点儿程度不算什么。” 程念默默无话,如果回想起之后的事,在互联网还不算迅速发展的年代,路星洲这次经历的事件,确实还算是好的。 “真的没事,”路星洲见程念不说话,以为她还在在意,于是又接着说,“我们公司有一个屋,专放粉丝寄来的信,其中有一个柜子,里面放的全是骂我们的信,然后里面有二分之一,全是骂我一个人儿的,说的要多难听又多难听。” “而且这两天,总有人往我们家门口儿丢死老鼠,我都已经习惯了,我爸妈都跟着也习惯了。” “诶程念你说句话啊,你一直不说话我心里发毛。”路星洲急了,“你看看我现在活蹦乱跳能吃能喝能拉能撒,完全不受影响啊?” “那些信骂的有多难听?” “哈?” “我有点儿好奇。”程念本来一直低着头,终于忍不住了笑了出来。 “……”路星洲一时间愣住,随即也笑了出来,“成,改天拿来让你看看。” “真好。”程念拿出书,看着教室里正在认真早读的同学们,看着黑板最左侧写着的课程表,看着坐在自己旁边慢吞吞找着笔的路星洲,满足的笑了起来。 “什么真好。”路星洲依旧猫着腰在抽屉里费劲的扒拉着。 好不容易摸到一根笔,路星洲终于直起身子,却看到程念嘴角含笑,眼睛弯弯笑成一道月芽,“你能来上课,真好。” 上学,永远是一件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事情。如果让人回忆青春,总会以记得我上学那会儿为开头,以还是上学好啊类的感慨作为结束。但如果真要让谁重回学生时代,保不准还是会骂一句:今天的作业怎么这么多! 由此可见,对大多数人来说,学习只适合追忆,并不适用于享受以及乐在其中。 在繁忙的学业的压力下,唯一让程念感到欣慰的,就是她的英语。 好歹也是一个海归,要是连英语还不会做,不就白在国外混了这么多年,谁还不要个面子呢。 因此秉着固强补弱的学习精神,程念果断开始在英语课上写数学作业。 数学怎么就这么难? 就在程念咬着笔头对着草稿纸上的坐标轴冥思苦想的时候,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咪咪的递过来一只耳机,程念悄悄扭头,用眼睛瞪他,“马上月考了,能不能好好听课?” “你不也没听。”少年扬眉,表示不服。 那是我都会。程念在心里反驳到,但也没好意思说出来,这么狂的话可不能乱说,毕竟她也没牛到敢拍着胸脯说考满分,但她现在倒是有本事打着包票说数学能考六十。 ……算了,还是低调一点吧。 “我这儿也是学英语的另一种方式。”少年不容分说就把耳机塞到了程念的左耳,重金属音乐独有的喧闹声瞬间激醒了程念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Don’t wanna be an American idiot Don’t want a nation that under the new media And can you hear the sound of hysteria The subliminal mind fuck America” Green Day乐队一直是路星洲的偶像,从路星洲玩朋克的第一天起,Green Day就一直充当着他的精神领袖的角色,他收集这个乐队发行的每一张专辑,就连MP3里也全是他们的歌。 “好听吗?”路星洲一脸期待的看着程念。 “好听。”程念点头,其实她并不是特别喜欢这种很闹腾的歌,以前受路星洲的影响,乐队出新歌的时候也会关注,只不过后面的几年程念也就慢慢的不再注意了,但有几首老歌却还是一直在程念的听歌列表里。 “你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吗?” “《美国傻瓜》?”程念继续打开自己陈年的记忆,努力地搜寻着,模模糊糊的说了一个名字。 “嘁,原来你已经听过了。”少年不满,但还是凑过来,压着嗓子兴奋地说,“你觉得我写一个《中国傻瓜》怎么样?” “我觉得吧,你还是慎重。”程念一脸认真。 “为什么?”少年不解。 程念本来想的是随着互联网的普及杠精越来越多,现在写虽然没什么事,但保不准以后会有人翻出来做幺蛾子,但话说出来却又变成了,“傻瓜写傻瓜是不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路星洲悲愤的看了程念一眼,算了,他不准备计较了,再计较计较不过来了。 “那我开头可以写‘不要做一个中国傻瓜,如果你已经是一个中国傻瓜,就当我没说’。” 程念一听,笑出声来,她急忙捂住嘴,然后看了一眼正在台上讲课的老师,小声道:“你这什么歌词儿,既不对仗也不押韵。” “只有中国傻瓜才在意这玩意儿,潇洒人儿唱歌只要唱的快活就行。”路星洲甩了甩自己过长的刘海,没喷发胶的头发此时全都乖乖的贴着头皮。 “路星洲程念你们俩给我站起来!” 英语老师惊天的一嗓吓的程念赶紧扯下了耳机,两个人立刻老老实实的站起来。 “不好好听课在这儿说小话,路星洲,这回月考能考几分儿啊。”英语老师微仰着头,鼻孔好像要仰到天上,她慢悠悠的走到俩人身旁,冷哼一声,随后阴阳怪气的对着全班说到,“路星洲可是咱们班最有本事的人呢,大歌星呢,人家光靠唱歌就能给家里人挣钱了,人家不听课也就算了,你们呢,不好好学习,也想像他一样去唱歌吗?你们倒想,可你们比人家会抄吗?” “老师……” “老师说的对,是我错了。” 路星洲抢在程念前面把话说完,程念没再吭声,一言不发的听着英语老师的数唠,“程念啊,我记着你平时上课挺认真的,成绩也不错,怎么现在开始说起闲话来了,一会儿我得和你们班主任说说,把你们调开,可不能再让乱七八糟的事影响你的学习。” 程念低着头嘴唇动了动,依旧没出声。英语老师这学期才接手他们班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带着厚厚的眼镜片儿,走起路时挺着肚子仰着头,感觉看谁都不顺眼。除了几个好学生,谁都听过她的冷嘲热讽,尤其是路星洲,这个英语老师好像格外看不惯路星洲,平时只要一逮着机会,就话里话外的挤兑他。 “你们俩这节课别上了,外面站着去。” 程念听到这话,腾地拉开凳子,越过路星洲直径往教室外走,重重的往墙壁上一靠,路星洲追上去,挨着程念站好,“你这人儿,又闹什么别扭呢。” “这个老师有病。”程念闷闷的说。 “害,其实她说的也没错,我都没生气呢,你又置什么气。” 程念瞪了他一眼,“我置什么气了,我就是单方面谴责她的教育方式。因材施教做不到好歹也要一视同仁吧。” “好了,来,接着听歌儿。”少年把耳机塞到程念的耳朵里,音乐自动播放,已经放到了《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这首歌的曲调歌词均透着淡淡的悲伤,就好像一个企图在黑暗中寻找光亮的人,虽然结局美好,但过程却残忍难忘。 两人安静地听了一会儿,程念开口:“我觉得这首歌儿主唱的声音和你挺像的。” 清澈、干净,好像走了好久,又好像第一次在路上。 “这是在夸我吗?” “嗯。”陈念大方承认,“你还没写过全英文的歌儿吧,要不你试试?” 路星洲感动的话还在喉咙,只见程念又皱起了眉头,好像在严肃的思考着什么:“不过,就你的英文水平,能行吗?” 路星洲:“程念,虽然我知道你是女的,但我真的受不了了,咱俩约一架吧。” 程念扫了他一眼,略带嫌弃:“就你?万一你哭了怎么办?” 路星洲:“……”啊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现在就打! ------------ 第七章、云月相逢不是缘 上学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总要等很久很久才能等到周末,但等回望过去,却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一年又一年。 有人说,当你很期待某一个日子的来临时,你就会感觉时间过得很慢。但如果你越抗拒一个日子的到来,就会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就算程念再怎么对自己进行我爱学习我爱考试的心理暗示,她依旧时间过得好似百里冲刺的老狗,而期中考,就是老狗刚叼到嘴里的肉包。 临考试的前一秒,程念还在嘴里拼命念叨着文言文,古诗词多少还有点印象,但像文言文这种,程念可是一高中毕业就还给了老师。 当然,欲哭无泪的程念在看到理综卷子时,幡然醒悟,语文是多么善良很温柔的科目啊,还给老师的东西还能舔着脸再要回来,但知道接触了这张理综卷子,程念发现自己早已经将这些知识扔进焚化炉里随着火光灰飞烟灭了。 看来,这回要跟路星洲争个你死我活了,程念暗想,不比路星洲分数低是她最后的底线。 终于战战兢兢地考完考试,程念一脸沉重的回到了教室。 刚过了紧张的考试周,大家都很放松,趁着老师还没来,还能和周围的人聊聊天。 刚走到座位边,程念就听见路星洲正在和前桌说话:“我这回考的还行,怎么着数学也能上六十吧。” 什么?连路星洲都有把握上六十? 程念听到这话,脸瞬间缩成一团,脑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回考试,完了! 还好,路星洲没听到这话。 放学后,两人一起回家,程念一想到刚刚估算出来的分,脸上就又写满了生无可恋。 明天就是周末,也算是暴风雨前最后的缓冲期,路星洲邀请程念明天看去他们排练。 “过几天有演出吗?” “没有,王哥说这段时间先避避风头,我们就是练着玩儿的。” 程念想了想,好像下了多大的决心,她说:“行,还是晚上?” 反正马上就要死了,临死前放纵一把也不是不可以。而且等再开学回来,不但要加晚自习,还要取消双休改成单休,这么一来,时间就更紧张了。 “对了,你来的时候给我带份你们家附近的牛肉面,不要辣,多放香菜。” 果然没按好心。 “那你们什么时候还会有活动?” “不知道呢。”路星洲挠挠头,黑红相间的毛发在余晖的照耀下更加刺眼,“随便吧,没有就没有了,真要想唱的话原来的酒吧也还能去。” “也是。”程念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头发上挪回来,“正好高三了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以后再接着玩儿。” “玩儿,这怎么能是玩儿?我这追求的可是艺术,艺术!”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上了大学以后,有更多的艺术等着你去发掘,”程念顿了顿,想到当年路星洲退学,准备下一针猛剂,“毕竟,高中毕业吧,说出去不好娶媳妇儿。” 路星洲再一次无话,程念难道一直这么能说且直白,只是平常自己太缺乏观察了吗? 同行的街很快就走到尽头,两人相互道别,临分别前,路星洲还不忘嘱咐程念:“别忘了牛肉面,一定不要辣椒啊,还有还有,你要是有什么作业写完了记着拿过来,牛肉面啊,作业啊,记着啊!” 程念看着路星洲的被风吹起来有些凌乱的头发和紧紧裹在身上的浅蓝色外套,脸上那一副令人欠揍的表情让她不得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我是不是记错了其实我当年并没有多喜欢他,就充其量是有好感,如果是真的喜欢那我当时是疯了吗竟然喜欢这么一个玩意儿。 一个长得勉强像个人样儿却从来不干人事儿的玩意儿。 不知道是不是程念的错觉,好像她自从准备放下路星洲后,反而和路星洲走的越来越近。 就比如现在,她骑着自行车吭哧吭哧跑到上次吃的那家牛肉面店,除了要了四份面还舔着脸赊了四个碗,这个要香菜不要辣椒,那个多放醋不要香菜,这个加蛋加肠加豆皮,那个不要葱不要醋但要大蒜,程念有点后悔为什么临出门前给他们打了个电话,就你有电话?就你长嘴了? 背上背着的是这个礼拜留的全部作业,车筐里放着四个用塑料袋包好的碗和筷子,左右车把上纷纷挂着两碗面,程念一边蹬车一边想,我这是作为观众去的吗,我这干的不都是小蜜的活,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等程念大包小包推开门以后,四个正在聊天的少年立刻没了动静,立刻起身去接程念手中的东西 “哎呀,你也真是,来都来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的东西。”郭盛阳乐乐呵呵的掰开了筷子,凑到碗前使劲闻了一下,“香!” “不好意思别吃。”程念搬了个小马扎坐下,想着之前自己为什么要和他们那么客气,这帮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脸皮薄的人,不过转念一想,脸皮薄的谁玩摇滚啊。 路星洲一边吸溜着面,一边用空水瓶敲周亮的脑袋,“能不能别吃蒜,弄得屋里全是味儿。” 周亮不小心烫了舌头,他嘶溜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抗议道:“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反正我又不唱歌儿。” 在这四个中从外表行为谈吐上看起来长得最斯文的姜川杰把卤蛋一口塞到嘴里,看得程念是目瞪口呆,三口两口嚼完,又满足的喝了一大口汤,才说道:“你们快点吃,都几点了,一首歌儿都还没练呢。”说完又一口把豆皮儿放到嘴里。 果然人不可貌相。 等四个少年吃饱喝足后,他们开始商量练什么。 “下一张专辑出个翻唱辑吧,找一些国外好听的歌儿,改编成中文唱唱看。”路星洲站起来拨了两下吉他,说道。 郭盛阳正在调贝斯的音,听到路星洲的话,说:“也行,不过大洲你前脚刚被说抄袭,后脚就弄翻唱,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啊。” “哪儿不好?” “就是吧,感觉你好像特别不服。” 程念仔细想了下,记忆中乐队好像确实出了一张翻唱辑,但她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反正肯定不是刚出事儿这会儿,“要不你们先做着,实在不行过两年再发?” “有道理,来吧兄弟们,该干正事了。”路星洲清了清嗓,看着坐在他们正对面的程念,一本正经的说道,“这首歌送给请我们吃牛肉面的好心的程念同学。” 前奏一响,程念就听出来是什么歌了,是一首英文歌,歌词唯美,节奏轻快简单。在这首歌发布的第二年又出了柔和版,程念当时喜欢得不得了,还刻意背会了歌词。 而他们现在在弹奏的过程中,又加入了摇滚的元素,如果说第一版歌曲像是一个男人轻快的走在林间小路诉说爱情,那么柔和版就好像是男人坐在沙滩上缓缓表达爱意,然而四个少年弹奏的版本,就如同他们本人一样,老子虽然不懂什么是爱情,但老子就是要爱你! 嗯,这很朋克。 但这并不影响程念依旧喜欢这首歌,少年的发音并不标准,可清脆的嗓音一出,程念还是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下意识点头的跟着打着节奏,就在程念忘神的听着时,心里下意识觉得有那个地方不对,她回神,仔细的回想着。 等等! 什么叫请你们吃? 谁说要请你们吃! 四个混球儿还我血汗钱! ------------ 第八章、享受灿烂每一刻 期中考试的卷子先程念一步到达座位,虽然程念对自己能考多少分大致有数,但还是抱着世界充满奇迹的期望翻开了答题纸。 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前桌回头想问什么,却看到程念和路星洲两人一脸严肃的盯着面前的两张答题纸,鲜红的分数刺眼夺目,令人无法忽视。 两张答题纸上是相同的分数,然而两个人的表情有着天壤之别。 “天啊!” “天啊。” “我竟然考了62分!” “我竟然考了62分。” 路星洲兴奋的将答题纸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喜滋滋的说道:“这可是我上高中以来第一次数学上六十,值得庆祝。” 程念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没有说话,她在想用什么理由来向父母和老师解释自己数学为什么掉到六十分,当然,等理综答题纸发下来后,她就开始思考,怎么能回去了?她并不是特别想重新来一遍了,主要是吧,路星洲快不快乐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卷面总分还不到六十分的理综卷子,让程念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世界末日。 “程念,该不会有人换你试卷了吧?”路星洲看清程念的理综成绩以后也吃了一惊。 程念绝望摇头。 “你上次月考不还考了一百多吗,怎么这回连上回的一半儿还没到?” “一言难尽啊。”程念直起身来,看着黑板前面贴排名的地方挤成一团,“路星洲,帮我个忙,去看看我考了多少名。” 路星洲站起来,刚准备去就听见女生又说:“要是进倒数了你直接帮我借把刀回来,我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 “……”常年倒数第二的路星洲同学默默翻了个白眼。 “程同学,恭喜你成功的留在了这个世界。”路星洲回来,冲依旧无精打采的少女挑眉,“班级第四十三,年级1154。” “那我这不还是倒数十七吗。”程念用书掩面,欲哭无泪。 “瞎说,倒数,那是方便班级第五十名到六十名查看成绩的快捷方式,你这种没到五十的,少和我们套近乎。” “你怎么样?” “嘿,我可是进步了,倒数第三。”路星洲有点开心。 程念默默吞下了打击他的话,有个同学因为拉肚子没参加考试了解一下? 这次的成绩少不了被各科老师叫去谈话,班主任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好在程念这回语文考的不算太差,因此谈话内容主要以鼓励教育为主,告诉她一次失利算不了什么,注意学习的方式,劳逸结合,放松心态,好好学习;数学老师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痛心疾首的冲着程念一顿骂,什么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程念你是不是飘了,数学多么重要还不好好当回事儿balalala;物化生老师到也没有过多的批评陈念,只告诉她高三时间紧任务重,要合理安排复习各科的时间。 父母知道成绩后也没多说,只当是她学习压力过大,隔天还买了一只鸡回来要给她补补身体。 虽然路星洲排名没提上去,但成绩总体来说都有进步,老师们见到路星洲都是表扬第一激励第二,除了英语老师。 第二天班级排名出来后,英语老师在课堂上公开点名批评英语单科成绩倒数前五的几位同学,骂到路星洲时,英语老师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鼻子出气道:“有些人成绩不好可人家起码努力了,学习态度端正,可有些人,连学习的态度都没有,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连个学生样儿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成绩好,只能一辈子当别人的垫脚石。” “染头发跟学习态度有什么关系?”路星洲松松垮垮地站着,听到这话觉得好笑。 英语老师透过眼睛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没想到路星洲能和她顶嘴,因此声音更大了:“学校不让染头你不知道吗!” “我平时有演出,学校特许的。” “演出?”英语老师冷哼一声,随后又拉高了音调,“是啊,人家一场演出可比我一年的工资还多呢,但挣的钱再多不会做人,出来只能是社会残渣。” 路星洲脸上没太多表情,发出一声轻蔑的笑:“那我这个残渣就不劳烦您费心了,省的再把您气出病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这种残渣也不会给您捐款您说是不?” “你……” 路星洲才再不理会英语老师后面说了什么,直径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程念回头向后门看了一眼,想了想也站起来,直视着英语老师的眼睛,说:“您是老师,我尊重您,但我依旧想说,也许路星洲不是您认可的学生,但是您也绝对不是我们理想中的老师。” 程念说完,也从后门跑了出去。 程念一出教学楼,就看见坐在长椅上的少年。 路星洲看到程念丝毫不意外,只是笑:“你猜,咱们这回得写多少字儿的检查才算了事?” “多少字儿我都认了,我只求别叫家长。”程念在他旁边坐下。 “哟,你还怕这个?” “废话,”程念低头看自己的脚尖,白色的鞋头不知什么时候蹭了一块黑,她叹了口气,蹲下来企图用卫生纸擦掉,“我从小到大还没被老师叫过家长,以后也不想。” “慢慢来,凡事都有第一次,学学我,习惯了就好。” 路星洲站起来,拍了一下程念的后颈,“别擦了,擦不干净,走,请你吃冰棍儿去!” 程念被拍的险些往前栽,等直起身来的时候少年已经离她有几步的距离了,她小跑两步追上去:“快十一月的天儿吃冰糕不怕着凉啊。” “你就说你吃不吃吧。” “……吃。” 下午,两人果然被请去办公室喝茶,班主任姓江,端着茶杯看着乖乖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无奈的摇摇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怎么这回这么冲动呢,徐老师确实也有做的欠妥的地方,但是和老师顶嘴私自逃课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老师,我们知道错了。”程念低头乖乖认错。 “你这次考试英语接近满分,可见是喜欢英语的,千万别因为一些小事儿丧失了对英语的积极性。”江老师叮嘱道。 程念连忙应和。 江老师满意的笑了笑,又看向路星洲,问道:“这两天和同学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人说闲话?要是有,别藏在心里,记着告诉老师。” “老师您还不知道我,天生人见人爱,和同学们关系好着呢。” “我的意思是……” “害,咱班同学都好的不行,至于别的班我又跟他们不熟,随便他们怎么说呗。” 平日路星洲总请假演出,虽然和同学们不熟,但毕竟都是一个班的,一群不到十八岁的少年,又能有多少坏心眼儿,充其量是好奇心作祟,议论两天也就过去了。而且年少最重义气,平时听到有别的班议论路星洲,立刻撸起袖子冲着对面叫:“我们班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来指手画脚的了!” 程念有幸看见过体委带着几个男生去和别的班理论,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路星洲没有退学,这么好的一群少年,可不能再弄丢了。 路星洲不当回事儿的样子都是令江老师放心不少,“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人这一辈子这么长,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江老师站起来,拍拍少年的肩,又看了程念一眼,接着说道,“你们俩一人一份一千字检查,晚自习之前交到办公室来,我领着你们给徐老师认个错儿去。” 回到班,程念撕出一张纸,开始酝酿着写检讨。 路星洲用胳膊肘撞她,“接济一张。” 程念把本给他,看着面前只写了题目的白纸开始发愁,她还真是没有写过检查,开头该先写什么,用介绍自己的个人信息吗? “路星洲。”程念叫他。 “嗯?” “我刚刚借了你一张纸。” “嗯。” “你不用还了。” “哦。”路星洲觉得莫名其妙。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你是不是该帮我把检查写了?” 路星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侧头看程念,程念一脸淡定。 “你刚刚还吃我冰棍儿了,你怎么不说帮我写?” “不一样,你请我吃冰糕是你自愿赠与,而我恰巧表示接受的一种行为。”程念扬眉微笑着看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看你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反驳。 路星洲把书立起来挡住自己的脸,然后双手堵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临上晚自习之前,程念终于编好一千字,她放下笔长呼一口气,然后和路星洲结伴去交检查。 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英语老师在和班主任激烈的说着什么: “你们班的路星洲我实在是管不了,每次看他头上的红毛儿就来气,程念原来多好的孩子啊,今天上课的时候公然跟我叫板,我以后怎么去你们班上课。” “徐老师您消消气,路星洲那不是特殊情况吗,而且我今天下午狠狠的批评过他们了,一会儿他们就过来给您道歉了。” “哼,光道歉有什么用,该不学好还是不会学好,江老师,他们俩该不会搞对象了吧,上次我抓到他们上课说闲话,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这回也是,我骂路星洲,程念看起来比路星洲还不高兴。” “怎么会,他俩坐一块儿还是我安排的,都是好孩子,知道该在什么时间干什么事儿,咱们不用瞎操心。” “可——” “报告。”程念终于听不下去了,打报告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两个人乖乖站成一排,诚恳的向英语老师道歉:“老师,对不起,我们错了。” 英语老师眼睛扫了一眼两人手中的检查,并没有接过去,只是说:“你们没错,是我错了,是我不配教你们。” “哎呀,徐老师您就别弄话给孩子们听了,他们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们俩说是不是?” 程念和路星洲忙不迭的点头。 在班主任打着圆场的情况下,俩人终于安然无恙的从办公室出来了。 此时天已经全黑,一轮明月高挂在空中,明亮的灯光透过每个教室的窗户洒出来,倾倒在水泥灰的地板上。 两个人慢悠悠的往教室走,影子跟在他们的身后,时不时交织在一起。 ------------ 第九章、别针扣住我的心 程念接到路星洲电话的时候正在画受力分析图,乐队这个周末在酒吧有演出,路星洲问她要不要去看。程念用脑袋和肩膀夹着话筒,皱着眉拿着橡皮左擦右擦,一不小心把草稿纸从中间擦了口子,气的把纸团成团扔到一边,把话筒从肩膀上拿开,放到耳朵边,“太晚了,不去。” “才九点晚什么晚啊。”少年在电话那头不满的嘟囔道。 “一个人回家不安全。”程念想了想又把皱巴巴的纸团摊开,试图能看出来点什么,然而看了半天除了肚子里憋了一股烦躁的怒火外,别的便什么都看不出来了,顺带觉得电话那头的路星洲也逐渐变得欠揍起来。 “你当我们四个是死人吗!而且你可以带你朋友来啊,不用掏钱还能免费听歌儿,你上哪儿找这么划算的买卖。”路星洲还在不懈的劝说中。 “再说吧,我看情况。”程念不想和他废话,身边也没根儿铅笔,想重新画一个都不行,程念暴躁的把纸团扔向不远处的垃圾桶,纸团沿着垃圾桶周围游走一圈之后“啪嗒”一声掉到了垃圾桶外面,少女更加暴躁了,捏着电话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还有事没?没事挂了。” “等等等等等,程念你来的时候记着把作业带过来啊。”——这才是少年的真正目的。 “啪嗒”,程念面无表情的挂掉了电话。 与此同时,另一边,全程看着一会儿眉开眼笑一会儿急的跳脚的路星洲过了电话后,不由目瞪口呆,周亮咽了口口水,不可置信的问道:“大洲,你在干什么呢?” “找程念来听歌啊。”路星洲不假思索的说道。 “我知道,可是你……”周亮话没说完,心里想着之前就算是王璐璐也没见你这么死缠烂打求人家来看演出,怎么现在……周亮话锋一转,回头对另两人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大洲和程念走的越来越近了吗?” 两个少年忙不迭的点头,郭盛阳积极附和:“对对对,之前咱们只是偶尔见一回,来替老师给大洲送个作业什么的,但这次出事儿,程念竟然就直接跑大洲家里来了,听说连课都逃了,我就纳闷儿了,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就是,大洲,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小妮儿了吧?”周亮欠兮兮的凑过来。 本来一直听他们说话的路星洲终于抬眼:“去一边儿去,说什么呢,我和我同桌都慢热不行?朋友的情谊是慢慢积累的,你懂个屁,还有,叫谁小妮儿呢,说话能不能礼貌点,八荣八耻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所以你真不喜欢她?”郭盛阳也问。 “嗯。”路星洲没好气儿的答道,“我不喜欢这种性格的女生。”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哦,我懂了,你喜欢的是像王璐璐那样的——” “狂野派。”姜川杰恰到好处的插嘴。 但意外的,路星洲并没有反驳,他笑笑,心里突然回想起高二某一天不小心开玩笑过头了红了半节课眼睛的少女,随口漫不经心答道:“可能吧。” 路星洲想,无论他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生,他也绝对不会喜欢程念,因为程念身上的某一种特质告诉他,他和程念,也只能到朋友为止了。 程念挂了电话以后,回到书桌又重新抽出一张草稿纸后,却突然没了做题的心思,她回想着自己这么多年的人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二十八年了,她活在这个世上已经有二十八年了,怎么能一个好朋友都没有。 无论在哪个集体,她好像跟所有人关系都很好,但又和所有人关系都不是那样好。 这么多年,她好像一直过得都是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购物,一个人享受喜悦,一个人难过委屈。就连在杂志社的朋友,还是因为强大的交际能力才紧紧黏到了自己身边。 原来自己固步自封,已经很久很久了。她小心翼翼的带着面具,用最完美的微笑和最周到的礼仪去面对身边的每一个人,她努力将最坚强、最勇敢、最友善、最热情的自己展现在大家面前,却唯独丢掉了最真实的自己。 因为她戴着伪装与他人交往,所以别人回的同样也是带有精致完美外壳下的虚与委蛇。 因为她不敢展现最鲜活的自己,所以她也从来没有看到过最真实的别人。 程念想,如果有一个好朋友,是不是可以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穿好看的衣服裙子,一起吃宵夜喝啤酒,晚上可以钻进一个被窝,说一晚上的悄悄话,可以一起聊工作八卦,一起讨论哪种男人最受女生欢迎,在开心的时候一起替对方高兴,在难过的时候一起抱头痛哭。 程念突然无比渴望、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有一个朋友。 天气逐渐转凉,出来遛弯儿的人明显少了,程念把手缩在袖子里颤颤巍巍的扶着车把,一点一点的往酒吧蹬。 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程念从来没去过酒吧,即使她是个深藏不露的酒鬼,她也不敢一个人往酒吧里窜。 根据路星洲在电话里的指示顺利找到后门,一个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多时,反而弄得程念有些不好意思。跟着工作成员来到乐队的休息室,工作人员告诉她如果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去,站在台侧看就行,乐队现在已经上台了。 程念推门进去,屋里果然空无一人,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坐哪儿。屋子不大,除了一个沙发一个茶几,还有几个小凳。沙发上摆满了少年换下来的衣服,茶几上放着几盒没吃完的盒饭和一个剩了一口的汉堡,两瓶开着口的矿泉水都还剩了半瓶,就连几个小凳子上也都多多少少放了东西,乐谱啊、琴弦啊甚至还有一个坏了的麦克风。 程念想了想,把堆在沙发上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一边,然后把书包卸下来放在沙发的另一边,将茶几上的两瓶矿泉水紧紧拧好,本来想把盒饭收了扔掉,但看其中一盒好像才动了两口,就又把手缩了回去。 顺着过道往前走,就听到了嘈杂的音乐声以及少年扯着嗓子的歌唱: “想要买酒浇忧愁 却懒懒不想出去走 想要来一包长寿烟 发现我未满十八岁” 尽管站在舞台的侧面,程念还是能看见少年的脸,他的刘海短了不少,用发胶梳起立在头顶,之前染过的红毛现在只剩发尖的一点点,少年一边唱一边跳,连带着衣袖上的飘带也时不时在空中摇摆。 头发是程念陪着路星洲去剪的,就在被英语老师骂的那天晚上,程念带着路星洲找了一家理发店钻了进去。 程念是这么说服路星洲的,天天被英语老师指着这个破头发骂你不烦吗?就算你不烦我都烦了,真想以后总因为这个写检查啊? 路星洲反驳:“我是摇滚歌手啊大姐,哪个玩儿摇滚的头上不带点颜色?” “关键不是你最近不是没什么活动吗,再说不是还有假发吗。” “假发?”路星洲瞪着程念,“万一在台上蹦着蹦着掉下来怎么办?” “正好给歌迷们一个惊喜?” “……”,路星洲缩回脑袋,“总之保留红色是我最后的底线。” “成交。”程念对着路星洲乖巧的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一曲完毕,路星洲扫了两下弦,回头和其他人对视一眼,余光看到站在一边的程念,冲她眨了眨眼,打了个响指,随后音乐顿时爆炸开来,所有的情绪不过就在这一瞬间: “孤独笼罩着城市 梦被稀释 在黎明前消失 多希望这一个瞬间 能够静止” 这首《瞬间》,是少年们登台演唱的第一首歌,是路星洲被媒体称赞为音乐天才的出道曲,他写这首歌的时候不过才十四岁,漫长的瞬间,短暂的永恒,孤独永远和热闹相伴,一群人的长久,也是一个人的片刻。 酒精味在空气中弥漫,浑身的细胞都在这一刻躁动,程念看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多希望,自己也能在这一瞬间静止。 青春永远漫长,每个人都从这里逗留,但不过一瞬,就要转身离开。青春岁月,郁郁葱葱,时光宛如一条永不停歇的老狗,即使苍老无力,却还是依旧奋力的向前跑着,沿途的风景,不过是片刻云烟。 教室靠窗低头读书的少年,校服干净的隐约还能闻到皂香,不经意间抬头,露出好看的眉眼;操场上奔跑的少年,肆意挥洒着汗水,校服甩在身后,开心的冲远方挥手;多功能厅里,那个少年手指骨节分明,坐在钢琴前弹奏着缓缓乐章,绚烂的舞台上,那个少年抱着吉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少年不必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只要在某一个地方发着光吸引着你,这就足够了。 仅凭这点,无论在哪,无论过了多少年,我们依旧能够一眼看到那个站在人群中的少年,哪怕他身上不再有你喜欢的光芒,哪怕,他已经不在记得你。 人们之所以怀念青春,是因为清楚地知道,有些人,一旦道别,便是一生。像别针一样,虽然很小,但还是能轻轻的将你刺痛。 尽管如此,他依旧是忘不掉的故人。 依旧是心尖上的微光。 ------------ 第十章、偏偏才刚刚苏醒 为了响应国家号召,确保青少年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程念高中准备开展一场篮球友谊赛,要求各年级都踊跃保证,争取保证所有班级都能自愿或非自愿报名参加。 但是,当体委找到路星洲的时候,程念还是有点意外的。 “体委,我知道你看出来我的身体素质不错,但确实,我没打过篮球。”路星洲心里窃喜,但表面上还是装的一副云淡风轻。 程念也搞不懂,上次测一千米的时候路星洲那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难道体委没看见吗? “那个,我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到时候比赛的时候给大伙儿唱首歌涨涨士气?” 篮球场上鼓舞士气? 这不是啦啦队干的事吗? “你把我当啦啦队?”路星洲满脸写着无法接受。 正喝水的程念立刻捂嘴,却还是被呛的死去活来。 “程念你恶不恶心,口水都喷到我这儿了。” 路星洲往外挪了半步,又转头看向体委:“你真让我去当啦啦队?” “你也知道咱班女生本来就不多,而且平时都蔫儿了吧唧,文科班的女生你又不是没见过,到时候在球场上不就立刻被比下去了。” 路星洲没说话,眉毛拧成一团。 程念终于不咳嗽了,拍拍路星洲,假意劝道:“这种好事儿舍你其谁,难得你能为班级班级做贡献,上吧。” “你怎么不唱?” “我唱歌儿没你好听啊。” “切。” “真的,你上吧,你要是真唱了我给你送花儿。” “用不着。”路星洲瞪了她一眼,转念一想,看着程念笑道:“你要在我唱歌的时候大喊三声‘路星洲好帅’我就上。” “你——” “成交!” 想得美三个字还没说出来,体委就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双手合住冲程念表道谢意,“程念,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代表咱班同学谢谢你做出的贡献。” 程念:“……”所以你为什么落井下石? 高三时间紧张,大部分人选择中午留在学校吃食堂,程念觉得自己的学校还算是比较善良的,起码西红柿炒鸡蛋里偶尔还能看见两块儿鸡蛋,包子皮一口咬下去勉勉强强能看到荤腥,害,人要知足嘛。 篮球比赛定在了周三下午,到了周三中午,两个人儿正一块在食堂吃着午饭,体委端着饭盆也坐过来:“下午就比赛了,你歌准备的怎么样了?” “全搞定了。”路星洲专心致志的挑着碗里的青椒,随口回到。 “怎么不见你拿吉他过来?” “篮球场这么大的地儿,弹吉他谁能听见。”路星洲嘿嘿一笑,“我准备了高级武器。” 程念听到后也有些好奇,抬起头来,她一直想知道路星洲会在篮球场上唱什么歌,但是路星洲打死不说,非要在篮球比赛当天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你就等着瞧好儿吧。”少年扬眉,把碗儿伸到体委面前,“吃青椒吗?我请你。” 秋天的风不急不躁,落叶翩翩起舞,午后的阳光温暖明媚,令人神高气爽。 篮球比赛于下午三点正式开始,全班对这场比赛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毕竟这可能是高三的学习生涯中最后一次课外活动了。 出教室时,少年磨磨蹭蹭让程念先走,他随后就到。 程念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找到了班级的位置,程念坐下来看着前面正在做准备活动的运动员们,体委此时正在和队员说些什么,体委皮肤微黑,身材很好,球服下还能隐隐约约看见肌肉线条,程念记着他当时还考上了体育大学,只不过上次同学聚会时,体委虽然比之前看着白了点,但身材完全走了样,肚子大的跟怀了孕似的,岁月果真是把杀猪刀啊。 双方运动员都已经做完了准备活动,体委回头看向观众席,焦急地寻找着路星洲的身影。 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了,隔壁班加油声势浩大,一群好看的小姑娘站在第一排拼命欢呼。虽然不知道路星洲干什么去了,但输人也不能输气势,理科班由班长带头,学委协助,一帮大小伙子愣是把加油口号喊出了打群架的气势。 “哈喽everybody,我是高三十一班的路星洲。”声音从篮球场门口传来,压过了篮球场上的一切声音。 程念顺声看去,只见路星洲手举着大喇叭,一边在场边走一边说道:“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我们两班要进行一场友好友爱的篮球赛,在此我要对27班的同学们说,比赛输了没什么,我们从中收获的是满满的友谊啊!” 观众席已经完全没有了声音,就连场上打比赛的成员,也纷纷愣了一下,对面带球上板的同学听到路星洲的话踉跄了一下,体委见状成功拦截,边跑边对旁边的人说:“发什么呆,快往前跑啊。” 然而路星洲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虽然最后比赛的结果没有悬念,但我还是要我的同学们加油打气,接下来这首《十一班》送给我们亲爱的球员们,你们为班争光,辛苦了!” 程念这时才注意到路星洲的左手拿着一个DN炮,俗称移动小音箱,声音大的吓人,但前奏却充满了童趣。 这不是《葫芦娃》吗? 程念此时尴尬的简直不想看他,全班同学的脸上也挂满了问号,可怜的体委,投篮的手臂好像有一丝颤抖。 “十一班,十一班,篮球队里全是花 风吹雨打 都不怕 啦啦啦啦啦 叮当当咚咚当当,十一班 叮当当咚咚当当,真是棒 啦啦啦啦” 趁着间奏,路星洲得意的向程念眨了下眼睛,程念看周围的同学都看向自己,慌得不行,我这不知道他要唱这首歌,我真不是他的同谋,同学们你们听我解释啊! “会唱的一起唱!” 程念掩面,竟然还互动…… “十一班,十一班,谁都没有他们狂 一个两个 都不差 啦啦啦啦啦 ……” 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人为,路星洲这首歌最终还是没有唱完,在唱到副歌的最后,我为王三个字还没说出来,一颗篮球划着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准确的砸到了路星洲的脑袋上,成功让路星洲闭上了嘴。 干的漂亮! “程念,你能不能走慢点儿,没看我这瘸着吗!” “路星洲同学,我特好奇想采访你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砸的脑袋崴的脚的吗?” 晚自习放学,程念抗着路星洲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费劲的往前迈步。下午路星洲被砸的这一下,绝对是整场比赛最大的亮点,路星洲倒下去的那一刻,音响里面还在放着葫芦娃的伴奏。 但莫名其妙的,路星洲头没事,脚腕儿却肿了一块,去医务室看,医生说是扭到了,这几天最好不要做剧烈运动。然而据路星洲自己的说法,是因为他倒下的时候没调整好姿势,重心侧移,正好就压到脚上了。 “路星洲,你说咱俩是不是上辈子有仇啊,你老婆跟我跑了,所以我这辈子来还债来了。” 路星洲虽然不胖,但毕竟是一个大小伙子,程念架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喘着气从他胳膊下撤开,“不行了,歇会儿。” “程念你这体力也太差了吧,才走多久就在这儿喘开了。”路星洲单脚蹦了两步靠在墙边,抱着手臂看着蹲在地上喘息的少女。 程念瞪他:“要不您老人家亲自走?” 把路星洲送到家门口正好碰到姜川杰,看到程念搀着路星洲,愣了一下:“你这是怎么了?” “崴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要专辑吗,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找来,小心点听,到时候还得给人家还回去。” “谢了。”路星洲接过专辑,“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正好帮我送程念回家。” 路星洲对姜川杰灿烂一笑。 程念:“……” 姜川杰:“……” 本来程念是想婉拒的,但姜川杰却冲她笑笑:“走吧,确实有点晚,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虽说二人也算是朋友,但毕竟平时也没有多少交集的机会,两个人独处难免有点尴尬。 “你和路星洲怎么认识的?”程念率先打破尴尬。 “发小儿,上的一个小学。”姜川杰双手插在兜里,始终和程念保持着半臂距离。 他们四个是一个胡同里长起来的,一个小学一个班,后来上初中以后,路星洲就搬家了,但四个人的关系依旧很好。 “那你们这感情肯定深厚。” “还行吧,路星洲说话嘴欠,我们有时候也忍不住想揍他。” 程念回想了一下,乐了:“他确实欠揍。” “你俩又是怎么关系这么好的?”姜川杰问。 “同桌呗,老师让我帮助他学习。” “哦?”姜川杰挑眉看她,“就同桌?我听老郭说当时你都跑家里去了。” “害,这不是情况所迫。” “什么情况?”姜川杰追问。 “什么情况这个吧,”程念结巴,“其实也没什么情况,就是把,当时身为同桌的责任和使命令我义不容辞,不过当时我好像就在他家里见到了郭盛阳,你们怎么没去?” “王哥挨个儿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待在家里别添乱。”王哥就是他们的经纪人。 “唉,你们年纪这么小就经历这些,也是怪不容易的。”程念感慨。 姜川杰觉得好笑:“你年纪很大吗?不过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大洲跟哪个女生关系这么好过。” “之前的王璐璐……” “之前是很喜欢她,平常也总带着她和我们一块玩儿,但是你知道吧,其实大洲这个人特别好看明白,和谁关系好不好一目了然。我们和大洲便熟也至少是上六年级以后的事儿了,大洲那小子小时候就显得特别孤僻,以前院子里的小孩儿都一块疯玩儿,就他一个人站在旁边看着,我原来还以为他是内向,谁知后面熟了以后才知道这小子原来这么疯。” 无论是对音乐,还是对生活。 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程念家的胡同,程念有点没听明白,就听见姜川杰接着说道:“他喜欢和亲近的人说话,他跟王璐璐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说话,但跟你,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早点休息,改天见。” 姜川杰走了,程念站在门外迟迟没有进去,昏黄的灯光拉长了少女的影子,好像也带回来了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少年。 ------------ 第十一章、不要轻易陷温柔 在路星洲脚瘸的这段时间,程念被迫承担起了车夫的职责。 她于七点准时出现在路星洲家门口。 本来路星洲父母说要送他,但路星洲秉着百善孝为先的民族精神果断拒绝了,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到自己正在压榨一个弱小的无辜少女,单脚蹦着跳到了程念的后车座上,“程师傅咱们走!” 路星洲母亲也跟着出来,听到路星洲这么说话一巴掌拍到了他后脑勺上,“怎么说话呢,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错了,程念同学,感谢你接我去上学。” “念念啊,大洲又给你添麻烦了,这牛奶拿到学校喝。”路星洲的母亲有些不好意思,“我和他爸说要接送他几天他也不让,你说你父母要是知道你天天绕远儿该多心疼啊。” “没事阿姨,你们工作本来就忙,而且我这也顺路,耽误不了多少功夫的。”程念笑着说。 虽然路星洲看着挺瘦,但半大小伙子往后座上一压轮胎瞬间就瘪了一半儿,程念费力地蹬着自行车,心里却在想这小子身上的肉都藏哪去了,看着像120的怎么骑着有种150的感觉。原本转凉的天气却仍旧令程念脑门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上学路上,偶尔能遇到几个同学,路星洲最近在学校的时间比之前多了不少,同学们也渐渐和路星洲熟了起来,见面了还会打个招呼开个玩笑。 “呦,路星洲,你媳妇儿带你来上学啦?”一辆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骑车子的少年身无拘束,体态轻盈,看起来自由潇洒,令程念好生羡慕。 其实就以程念和路星洲的相处模式来说,现在才开始传他们俩一对儿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程念没说话,心里却在小声骂道,什么眼神儿,你见过哪家男人坐在后座儿,我是媳妇儿吗?这分明是我媳妇儿。我家除了唱歌好听其他一无是处的废物媳妇儿。 “哦对了,昨天周亮给我打电话,说这个礼拜去吃涮羊肉,让我叫着你一起。”路星洲到教室后,手在抽屉里翻来覆去好久,终于找出来了半块橡皮。 “你们四个出去吃饭,我就不去凑热闹了。”程念正抬头根据黑板上的课表找书,看到下午连着的两节数学课哭了脸,“而且礼拜六咱们还得上课。” “晚上呗,没有晚自习放假早。他们先去占座儿,等咱们到了正好端碗就吃。”路星洲按照程念摆在课桌上的书一本本往外掏,“而且,据老郭说,周亮好像会带一个女孩儿过来,估计怕那女孩儿害羞,也想叫你就个伴吧。” 程念想了想,“行吧。” 她确实好久没吃涮羊肉了,猛地一提起来,还真有点儿馋。 城东有一家做的很好吃的手切羊肉馆,但位置偏僻,离学校更是有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于是放学后,程念先带着路星洲回家放自行车,然后两个人打车过去。明明不远的路程程念却觉得骑了好久,心想如果一会儿不吃上二斤羊肉都对不起自己车夫的职责。 高三时间紧任务重,即使没有晚自习,一下课两人就往外冲,但到了羊肉馆也已经是七点半了,服务员带着他们进了本店唯一一个包间。 “你们也真是墨迹,锅都添三次水了。”周亮尽情散发着地主的魅力,一边埋怨着他俩,一边大声叫服务员上菜:“先上十盘羊肉,对,只要羊肉!” “你见哪个主角出场是准时的?”路星洲反驳,一屁股坐了下来,顺手将旁边的椅子也拉了出来。程念在路星洲旁边坐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女生。 这个女生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留着齐刘海的娃娃头,看起来乖巧极了。 “来来来,人到齐了,认识一下,这是杨萌萌,我对象儿。”周亮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得意无比,豪爽的介绍道:“这些都是我哥们儿,大洲、老郭、川子,这是程念,程念是大洲同班同学,学习特别好,能上清华那种。” 程念本来在喝水,听到周亮的吹嘘默默放下了水杯,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心里想着您老人家可真是抬举我了。在介绍到程念时,对面的女生笑了笑,程念也笑笑,同时在心里对周亮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么乖的女生他是怎么追到手的? 当然,程念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别人眼里的乖孩子,现在还不是照样和他们混在一起。 十七八岁的男生正是发育的时候,饭量大得惊人,肉一盘盘往锅里倒,等再一转眼就连根肉毛也没有了。路星洲平时饭量就不大,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总剩饭,这回吃火锅倒是来了些食欲,比以往吃的要多一些,但相比与其他三个少年,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程念一度怀疑这三个人是不是为了这顿肉三天没有吃饭。 为了方便两个女生说话,少年们特意换了个位置,程念见女孩一晚上也没夹几筷子,担心她吃不饱,故从虎口拔牙,在肉刚下锅后便紧紧盯着,锅开以后立刻伸筷子,夹走一筷子肉放进女孩的碗里。 “谢谢。”旁边的人小声说道。 “没事,我见你也不怎么吃东西,肯定没吃饱吧?” 杨萌萌摇摇头,“我就不爱吃羊肉。” “啊。”程念愣住,看着刚刚自己给女孩夹得一碗肉,有点不知所措,杨萌萌看出来急忙解释道:“我就是有点吃不惯羊肉味儿,但还是能吃的。”说完就往自己嘴里送了一片。 “你如果不爱吃,为什么还同意来羊肉馆呢?” “周亮想吃,我就跟着他来了。”提到周亮,杨萌萌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们是同学吗?”程念问。 “嗯,一个班的。”杨萌萌笑,“你们呢,怎么认识的?” “关爱智障,人人有责。”程念回答道。 “周亮说的没错,你们俩感情真好。”杨萌萌捂嘴偷笑。 “相信我,这只是个意外。”程念一脸淡定,从锅里捞了点青菜,转头看她,“菠菜吃吗?” 女孩摇摇头。 还真是挑食,程念叹气,把菠菜夹到了自己碗里,想起来什么,又问:“你听过他们的歌吗?”四个少年不知道在在激烈的的讨论着什么,两个女生的声音很快就盖了过去,程念在嘈杂声中看到杨萌萌点头,随即又笑道:“太闹腾了。” 程念陪着杨萌萌去上厕所,四个少年看着两人出门后,郭盛阳不由感慨道,“女生的友谊果然都是从一起上厕所开始建立的。” “这多好,以后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也不怕萌萌觉得尴尬了。”周亮倒是很兴奋,看着早早就放下筷子的路星洲,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大洲,你这吃的也太少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绝食减肥呢。” “老子的身材用减肥吗?”路星洲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同时拿起筷子戳了戳麻酱碗里的肉,“这的羊肉不好吃,还不如程念家门口儿的牛肉面呢。” “得得得,在你眼里就没有好吃的东西。”周亮耸肩,随后又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注意到了吗,刚刚吃饭的时候,程念看了大洲好几眼。” 路星洲皱眉看他,眼神里全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真的,那眼神儿,可温柔了,我觉得,程念肯定喜欢大洲。” “周亮!”路星洲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他的话,“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话是要负责任的,小心我……小心我替程念告你诽谤。” “真没骗你,老郭,川子,你们是不是也注意到了?”周亮急了。 郭盛阳若有所思,姜川杰却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 “你看吧。”周亮得意极了,又问,“不过大洲,如果程念向你告白的话,你会不会答应啊?程念学习好品行佳,讲话柔柔气气的,性格也温柔极了,你……” “不会。”路星洲突然打断周亮的话,一副看白痴的表情,“你都说了,程念这么好,人家又怎么会看上我呢?” 周亮一愣,随即又听路星洲接着说道:“而且,我最讨厌温柔的女孩了。” 圆桌中央的火锅沸腾翻滚呼呼往外冒着热气,模糊了正在说话的少年。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几个人站在门口分别,周亮的手搭在杨萌萌的肩膀上,说道:“萌萌,我们明天酒吧有演出,你和程念一起去看吧。” 程念本以为杨萌萌不会愿意,但她听见杨萌萌爽快的答应下来:“好啊。” 出租车上,程念和路星洲说今天自己见杨萌萌的感受,同时感慨周亮真是有桃花运,但没想到路星洲冷哼一声,说道:“他们长不了。” “为什么?”程念不解。 “杨萌萌不爱吃羊肉,但周亮最爱吃的就是涮羊肉,恨不得一天吃一回,而且重点是,她竟然嫌我们的歌太闹腾!” 程念越听越不对,后面一脸鄙视的瞪他:“你竟然偷听我们说话!” “我那是偷听吗?我那是光明正大的听!你们声儿那么大也就他们那仨傻子听不见了。” “那你……我们说话都听见了?” “嗯——”少年拉长音,抬起眼皮看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你才是智障。” 程念:“……你耳朵真好。” “那你呢?”两个人本已经不再说话,但突然,路星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什么?”程念下意识看向路星洲,却发现他一直在看向车外,并没有回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心和试探,“你喜不喜欢我们的歌儿?” 那你呢?喜不喜欢我作曲写词唱的歌? 喜不喜欢我的歌? 路星洲问完以后随即后了悔,恨不得将舌头咬下来,他是在意程念对乐队的【看法】,还只是在意【程念】对乐队的看法? 程念一怔,随即笑了:“我喜欢呀。” 即使不了解,但因为是你,所以我开始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程念说完这句话,好像听见路星洲笑了一下,但声音太小,程念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路星洲已经拄头看着窗外,嘴角却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心情也似乎看起来好了不少,真是个笨蛋。 ------------ 第十二章、我在幸福的旁边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常来的早了一点儿,程念怕冷,很早就穿上了羽绒服,校服里面是厚厚的毛衣,校服套在羽绒服的里面,远处看整个人都是鼓鼓囊囊,感觉无论刮风下雨她都能屹立在世界中央,稳若磐石,无坚不摧。 程念已经过了在意形象的年纪,所以无论路星洲怎么嘲笑她,她都无动于衷,整张脸就只能看到的眼睛里满满的嫌弃,她在心里暗暗回怼,你才是个球,还好意思说我像球,看看以后到底谁是球! 路星洲在之后的某一段时期体重一度超过一百六十斤,有一次程念在电视上看到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完全和高中时候的样子判若两人,记得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粉丝们给他取了一个亲切的昵称:球球。 想到这儿,程念看着旁边即使穿着棉服还略显消瘦的少年有些纳闷,他这么瘦,是怎么把自己吃到一百六的?每天一头牛吗?就他这小身板,难道不是牛吃他吗? 自从路星洲脚腕好了以后,程念就不骑自行车了,两个人还是在街口碰头,然后一起往学校走。冬天天亮的晚,程念出门的时候天还完全黑着,直到快走到学校时,天色才有一点想要亮起来的痕迹。 两个人在一起进教室门的时候,竟然觉得门框有些狭窄,路星洲往后错了半步,直到程念进门以后才跟上来,“我说你就不能少穿一点吗,你现在臃肿的好似一个二百斤的胖子。” “我冷。”程念透过口罩闷闷的说。 教室里热气扑面而来,令人一会儿就感受到了温暖。程念脱外套时,不小心将钥匙掉了出来。路星洲弯腰捡起,惊奇的看着钥匙扣上的小拼图,“你钥匙上还有这个!” 程念:……你惊奇的点在哪里? 那还是小时候爸爸买的白酒里面的赠品,一个小小的九宫格,拼出来是一瓶酒的图画,程念当时觉得好玩儿,就顺手挂在了钥匙上。一晃五六年过去了,上面的图案都有些看不清了,程念也没舍得摘下来。 她恋旧,钟情于所有陪伴她长久的事物。 “借我玩玩儿,一会儿还你。”路星洲没把钥匙还给程念。 再过几天就又要考试了,程念最近虽然找回了点做学生的状态,但要是想要恢复到从前的程度还是有一点难度,除了多刷题反复强化知识,她没有别的选择。 相比于程念,路星洲看起来就没什么压力了,每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玩累了就学会儿,学累了就接着玩会儿,反正就是不把学习当回事儿,闹腾的时候能搅的程念头疼半天,安静的时候却能老老实实的坐够两节课,程念曾亲眼见证路星洲花不到十分钟就哼出了一段很好听的旋律,然后在剩下的三十分钟内,写出了一篇不错的歌词。 “程念程念程念,你看,我拼出来了!”终于,在语文课临下课时,路星洲战胜了九宫格。 程念瞟了一眼:“我最多三分钟。” !路星洲自尊受到极大的挑战,又将九宫格重新打乱,开始向九宫格的主人发起挑战。 下节课是英语课,程念看着课间还一直低头玩九宫格的路星洲,无奈道:“还玩?” “向更好的自己前进应该是我们一生奋斗的目标。”说白了就是少年该死的胜负欲。 程念无语的看了一眼路星洲,一头乖毛柔软温顺,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念的错觉,好像自从路星洲头发剪短后,英语老师就很少找他的麻烦了。 上课铃响起,英语老师面无表情的走进教室,让大家拿出昨天晚上的卷子。 “你昨天晚上卷子写没?”程念顺口问道,却看见英语老师突然走下讲台,向他们的位置走来,程念急忙戳他,“别玩了,老师下来了。” 路星洲立刻把钥匙扣拿下去,同时在书包里找出卷子,“连蒙带猜的也算是填上去了。” 程念随便扫了一眼,感觉还是有一定正确率的,如果少年认真做的话,分数也不会很低。 临近中午放学时,班主任向大家传递了一个好消息:今天下午全校老师临时要去参加一个培训,所以放假半天,回家自由复习。 全班同学欢呼起来,程念也挺开心的,身为一个学生,不想上课是对学生身份的最大尊重。 “你下午准备做什么?” “物理老师留的那套卷子我没做完,化学方程式还有几个没背熟,回去还得看看。” “还真是个好学生。”路星洲轻笑。 “你呢?要干什么?” “还没想好呢。” “要是没什么事干就写点作业,总抄我的你良心山过得去吗?”程念说。 “知道了,程念同学。”路星洲冲她摆手,“我走了,拜拜。” 程念一看就知道路星洲并没把自己的话往心里去,也不多说什么,拐了弯,开始思索今天的午饭。她早上临走前记得桌子上一共三根油条,吃了一根,应该还有两根,家里应该还有豆奶粉,泡个豆奶吃个油条也算是一顿过去了。 程念想着,准备拿钥匙开门,当她揣了一路兜终于在此刻意识到羽绒服兜里空空如也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如果路星洲说把钥匙忘在学校了她就会当场掐死他! “你要吃盘饺子吗?” 等到程念气冲冲的跑到路星洲家的时候,却是路星洲妈妈开的门,路星洲此时正坐在桌子旁往嘴里塞饺子,看到程念来了也愣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就是,念念留在这吃盘饺子再走吧。”路星洲妈妈也说道。 “不了阿姨,我拿了钥匙就走。”程念急忙说道,看着路星洲,问,“我的钥匙,你玩完放在哪了?” “啊,我搁抽屉里了。” 路星洲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令程念心中的怒气值瞬间爆表,她默默地看了一眼路星洲的母亲,强迫自己憋了回去,同时心里默念杀人犯法杀人犯法杀人犯法当着母亲的面杀死儿子更是罪不可赦…… “要不,你先吃盘饺子?” “家里这个点儿也没人吧,就在这吃吧。”路星洲的母亲已经将一盘饺子端了出来,同时责怪的看了路星洲一眼,“你好端端玩人家钥匙干什么?” “这不是上课闲得无聊吗。”路星洲又吃了一个饺子,看着程念,“你愣着干什么,快坐下来吃啊。” 程念懵里懵噔的被带到卫生间洗了个手,然后懵里懵噔的坐在了餐桌前。 “念念快吃,看合不合你胃口。”路星洲母亲把盘子推过去,同时笑着说:“我今天上午出去办了点事,就没去单位,后来想起来今天是冬至,就自己回家包了点饺子,正好你们放假,赶上热乎的了。” 原来这么快都已经到冬至了,程念精神有点恍惚,饺子一口咬开,里面满满的全是肉。 “下午就在这写作业吧,等爸爸妈妈下班再回去。”路星洲母亲此时已经穿好衣服,手里拿着一个饭盒,对两人笑道,“我去给你爸爸送点饺子,你们好好吃饭,吃完盘子放水池就行。” 等路星洲母亲出门后,程念才一脸阴沉的看着路星洲:“我美好的下午,竟然就这么被你给毁了!” “什么?”路星洲此时已经进入到喝汤阶段,听到程念说话,从碗里抬起头来。 程念看路星洲脸上一脸茫然,堵在心里的千言万语最终变成了一句算了,“我一会儿回学校拿一趟钥匙吧。” “这个点儿教室肯定锁门了啊,你有教室钥匙吗?” 程念无语,她确实没有。 “要不我陪你去找你父母拿一趟?” 程念摇头,她父母上班的地方离家很远,一去一回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你就在这儿学习吧,我保证我绝对不打扰你行不?”路星洲道。 程念没说话,只能悲愤的往嘴里送着饺子。 “不过你妈还真的放心咱俩呆一下午啊?”两个人吃饱后回到了路星洲的房间,这是程念第一次仔细观察路星洲的房间,除了墙上贴的各个歌手的海报,最惹人瞩目的就是学习桌左边的那堵墙,上面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照片,有路星洲第一次登台唱歌的,也有乐队一起外出做节目的,也有和歌迷的合影……令人眼花缭乱。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路星洲拿起放在角落的吉他,坐在床边弹了起来。 程念此时刚看到架子上排成一排的专辑,什么类型的歌都有,专辑之多且类型丰富,听到路星洲这话,回头看他,“我是怕我会对你怎么样。” “你能对我怎么样?哦对,我想起来了,之前你是不是还抱我来着?”路星洲一脸坏笑,故作叹息道,“唉,可惜了,白白被你占了便宜。” “那次是特殊情况!”程念郑重做出说明。 “什么情况?” 程念白了他一眼,刚准备开口,却看到路星洲低头笑了起来,笑了好久才抬头,对她说:“不过,那次让我感觉,偶尔难过一次,还不赖。” 冬日的暖阳斜斜的打在窗子上,少年眼皮微垂,白皙的手指轻轻拨着吉他,清澈的嗓音缓缓围绕在程念的身边,屋里暖气很足,所有的寒冷都被挡在了门外。 这一刻,程念觉得,世界也不过如此。 ------------ 第十三章、跳吧闹吧尖叫吧 程念终于在晚上回到了家,尽管路星洲的父母盛情邀请程念留下吃晚饭,但程念还是充满谢意且坚定的拒绝了。 其实天还算太晚,但路星洲自知理亏,强烈要求送程念回家,与此同时路星洲的父母也觉得程念身为一个女孩子,在大冬天的晚上一个人回家确实有些不安全,因此强烈反驳了程念想要一个人走的想法,坚定的把儿子派出了家门。 为了能快点将程念送回家,路星洲拿了他爸的自行车钥匙,拍了拍哐哐响的车座,眉毛一扬,看向面前的女孩儿,“发什么愣呢,赶紧坐上来。还想不想回家了?” “你带我?”程念不可置信。 “怎么了?” “等等,”程念咽下内心的惊讶和质疑,“你确定,你带我?” “有什么不行?”少年不满。 “不是,你统共骑过几回自行车啊,等等,你会骑自行车么?” 路星洲一腿蜷缩着蹬在车蹬上,手来回拨拉着车铃,满脸暴风雨前平静的微笑:“程念,如果你再不上车的话,我保证你今天晚上是回不去家了。” “噢。”程念摸了摸鼻子,心里从东方观音菩萨如来佛祖西方的上帝宙斯耶稣甚至连圣诞老人也拜托了一遍,老天保佑不要让我摔下去,就算摔下去也不要摔到脸,我想试试以后能不能靠脸吃饭…… “念念回来了,等一会儿啊,饺子马上煮好。”母亲在厨房里喊道。 “好。”程念应了一声,突然想起刚刚路星洲骑车送自己回来的样子,虽然路星表面没说什么,但第一次蹬车没蹬动的样子深深刺痛了程念的心。 冬至家家户户都要吃饺子,程念在心里盘算,一会儿该怎么夸妈妈煮的饺子好吃还能不露痕迹的少吃几个饺子减肥。 自从程念有晚自习以后,就卸下了晚上做饭的重任。回到屋,程念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书,是今天下午路星洲给她的,书名叫《牧羊少年的奇幻之旅》。 程念打开第一页,就突然想到了路星洲,她当时看到这本书放在路星洲的桌子上,还没说话,路星洲就说让她拿去看。 “你看完了?” “我都已经看好几遍了。”路星洲一脸骄傲,“咱文化人儿,你不懂。” 程念想到这,不由笑笑,从书堆里抽出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道:从你眼中看星河。 程念看书极快,看着看着,她发现少年用笔划出来的一段话: 天命就是你一直期望去做的事情。人一旦步入青年时期,就知道什么是自己的天命了。在人生的这个阶段,一起都那么明朗,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人们敢于梦想,期待完成他们一生中喜欢做的一切事情。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一股神秘的力量开始企图证明,根本不可能实现天命。 这段话里充满了无奈与妥协,程念看着,听见父亲叫道:“念念,出来吃饭了。” “来了。”程念应声站起来,顺手把草稿纸夹到了书里。 “听说,你们今天下午没上课?”吃着饭,父亲试探的问道。 “嗯,我钥匙落在学校了,就去路星洲家里呆了一下午。” 程念这段话说的客观严谨,却让父亲开始浮想联翩:一个火鸡模样的男人与自己的宝贝女儿独处一室,两个人还有说有笑,这绝对不行! “念念,你就没有别的好朋友吗,非要去他家写作业,你是不是,还喜欢他啊?” “没有。”程念说的是事实,但看到父亲一脸忧愁的样子乐了,“我是真的没什么朋友,我去他家也是因为他上午拿我钥匙玩来着,我以为钥匙被他拿走了,就去他家找他要去了。请二老放心,我俩现在就是哥们儿,我一直把他当弟弟。” “妈妈不反对你的正常交往,但是一个女孩子家的,以后还是别总单独去男生家里,这样不好。”母亲温和的开口,父亲立刻附和,“你妈妈说得对。”过了一会儿又才艰难的说道,“而且,你如果真的喜欢谁,还是等到考上大学再说,大学里五颜六色的多了去了,也就显不着这一个了。” “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程念冲两人笑笑,她很幸运,父母开明,从不限制她的交友,也从不逼迫要她学习,一切都由自己做主,父母只在旁边引导,但绝不强制。 她想,她和路星洲都拥有一对很好的父母,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才慢慢变得亲近。 “对了,念念你记住,你是世界上最好,第二好看的人,仅次于你妈,谁要是以后说你丑,你告诉我,我倒是要看看是谁眼这么瞎敢说我姑娘丑——哎呦,你踩我干嘛?” 母亲没理会父亲的嚎叫,而是指指桌上的饺子,笑笑:“快吃,一会儿就该凉了。” 程念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饺子,一边往嘴里扒拉一边在心里说道,其实老爹你要不提这事儿我早就忘了TT。 冬至过后就是元旦,程念和乐队约好一起跨年。 在元旦放假之前,老师还不忘嘱托同学们好好复习,放假回来再过几天就要迎来一模,希望大家不要放松警惕。 不知不觉已经2004年的最后一天,算起来,程念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多月,时间飞快流逝,这两个月仿佛一眨眼便已结束,明天,就是崭新的一年了。 等程念到小卖铺时,听到周亮站在门口大声地打着电话,看见程念挥了下手,随后又背过身去和电话讲些什么。 “来了。”郭盛阳和程念打招呼。 “周亮在外面和谁打电话呢,听起来好像还挺不高兴的。”程念问。 “和他对象呗。”郭盛阳说道,“不过我说你们也真有意思,一个王璐璐一个杨萌萌,该不会以后我和川子的对象也是什么菲菲娜娜吧?” “想得美,你不会有对象的。”路星洲淡定补刀。 郭盛阳还没说出来反驳的话,就看到周亮黑着脸走进来,一脚踹在墙上。 “生气归生气,别踹我家墙行不行,我发现你们搞对象的真有意思,怎么一个两个的爱踹墙。” “怎么说?”姜川杰问道。 “她不出来,嫌冷。”周亮气呼呼的说道。 “不出来就不出来吧,咱们几个人也不少。”路星洲安慰道。 “我这不是看程念都出来了,想着她怎么着也愿意出来,谁知道刚刚好话说尽了也不出来。” “人和人不一样的,”程念也安慰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闲。” “不提这个了,今天晚上练什么?”周亮烦躁的甩甩头,坐在架子鼓前。 “你要不要来一首?”路星洲转头问程念,“你有没有想唱的歌?” “我就算了吧,你们自己玩吧。” “那多没意思,你也来唱一首吧,我们伴奏可是专业的。”郭盛阳说道。 程念想了想,站起来,“那就《月儿弯弯》吧。” 这是程念第一次来这里听到的歌。 月亮船上繁星点点 好像银河都在上面 我伸出手小心触摸 想把星光挂在眉眼 月儿高高挂在树上 心儿悄悄到你身旁 我朝思暮想日夜深爱的人啊 再见你时 能不能给你一颗糖 我朝思暮想日夜深爱的人啊 再见你时 能不能给我一个香 这首歌其实也有摇滚成分,但在程念唱时,乐队根据程念唱歌的节奏调整曲调,程念唱歌的时候声音不大,但让人听起来十分舒服,唱到副歌的时候,路星洲轻轻为程念和声,少年的嗓音配合着程念的歌声缓缓流淌,温柔又宁静。 “唱得不错。”来自乐队主唱的肯定。 “谢谢,你的和声也不错。”来自业余选手的表扬。 “开玩笑,哥以前可是儿童合唱团首席。”路星洲正色道。 “行行行,你最厉害了。”程念道。 “还有没有想唱的歌?” “不了,你们唱吧,我想听。”程念搬了个马扎坐了下来,看着前面的四个少年,笑着问道,“我能点歌儿吗?” “想听什么?” “《瞬间》吧。” 因为这又是一个,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程念也觉得满足的瞬间。 “都十一点半了,走走走,咱们出去跨年去。”五个人说说笑笑,郭盛阳看了一眼手表,把相机挂在脖子上站起来,“听说广场上有集体跨年,咱们瞧瞧去。” 大家纷纷站起,一起往不远处的广场走。 远远地就看到广场上人头攒动,商场外面的屏幕上呈现着倒计时,程念看着热闹的广场心里也开心极了,她从来没有参加过集体跨年,即使在电视上电影看到过,也不如亲身体验来的兴奋。 “程念,马上就2005年了。”路星洲贴近程念,大声说道。 广场上声音嘈杂,两人必须离得很近才能听见彼此的讲话。 “是啊,马上就2005年了!”此时程念的脸蛋红扑扑的,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的激动,“路星洲,我们已经认识两年了!” “是两年多。”路星洲纠正道,他看了少女一眼,嘴边挂着一抹笑容,小声说道,“程念,新的一年,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愿望?” “你们在那说什么呢,快点,还有十秒!”郭盛阳在一旁大喊。 程念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电子屏幕上,和广场的所有人一样,大声数着倒计时,随着数字从一变成零,电子屏幕上开满了烟花,程念兴奋地抱住路星洲叫道,“路星洲新年快乐!” 路星洲一愣,随即笑道:“新年快乐。” “对了,你刚刚跟我说什么?”此时程念已经放开了路星洲,她的鼻尖冻得有些发红,却依旧一脸兴奋的看着路星洲。 “没事。”路星洲摇摇头,指着不远处的其他三人,“他们叫咱们呢,过去吧。”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呢,过来照相啊,快点!”郭盛阳冲两人招招手。 程念拽着路星洲跑过来,与三人站在一起,画面定格,洋溢着五个人的笑脸。 2005年,一定是美好的一年。 ------------ 第十四章、三江春水漾心门 “阿嚏!”程念此时此刻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可是鼻子并没有觉得通气,头依旧昏昏胀胀的,嗓子疼的根本就说不出话来。父母上午带程念去看医生,新型流感外加扁桃体发炎引起的发烧,医生表示患病的因素很多,体质不好压力过大,以及最近的流感高峰期,都是让人生病的理由,程念不过是很不幸的中招了。 新年第一天就生病在家,2005年真的是一点也不美好啊。程念躺在床上,发出了哀怨的感慨。 “念念,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母亲摸了摸她的额头,一脸担忧的问。 程念虚弱的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想当年一个人飘在大洋彼岸的他国异乡时,一般的小伤小病都是靠意志扛过去的,实在不行自己估摸着吃点消炎药,总之就是能不去医院就不去医院,无产阶级的贫民是去不起万恶资本主义国家的医院的。 本来医生建议自己输液治疗,但程念果断的拒绝了,发烧是炎症引起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打一针就好,而且,她实在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总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现在饿不饿?喝点粥吧。”父亲问道。 程念再次摇头,每说一句话就好像是刀割一样,“我不饿。” 母亲又替她掖了掖被角,眼里全是关怀:“那就睡一觉吧,睡醒以后就没事了。” 程念点点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头晕的感觉更加强烈,嗓子难受到连咽一口唾液都难,程念想,老师留的作业还一点都没有做,不会的题也还没有全部搞懂,文言文背的还不是很熟,该刷的题还差了不少,自己这一病,要耽误不少时间,之前……之前?程念仔细回忆着,自己在高三元旦的时候生过病吗? 好像,还真生过。 那好像是程念第一次做关于路星洲的梦。梦里的少年一脸不屑的看着她,程念已经记不清当时的路星洲说了什么,但程念还记得自己醒来时,心里很难过。 好像每次程念梦到路星洲后,心里都会难过。 那还是不要再梦到他了,程念心想,总让人难过算怎么回事,睡觉呢,开开心心的做一个香甜的美梦不好吗,这样的话醒来都会拥有一天的好心情。 只可惜,程念这次还是没能所愿。 在这场梦境里,程念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她此刻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梦中的程念一步一步走向路星洲。 这是东街少年们的秘密基地,路星洲抱着吉他站在麦克风前,程念坐在他的对面,一脸微笑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少年嘴唇微启,指尖轻轻划过琴弦,虽然程念听不清路星洲唱的是什么,但她能清楚地看到,门外车来车往,偶尔一只野猫从门旁经过,一切看起来安静美好,梦中自己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画面一转,两个人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路星洲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递给程念,两个人边走边吃,时不时还会发出笑声,此时天边夕阳西下,余晖淡淡洒在他们身上,两人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第三个画面,是在教室。教室空无一人,程念看着梦中的少女正趴在桌上熟睡,微风徐徐,吹动了少女旁边的窗帘,一缕阳光溜进来,肆意的躺在少女的脸颊。路星洲此时从门外进来,看到熟睡的少女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走了过来,在少女旁边坐下,用手支着脑袋,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突然,少年慢慢靠近,缓缓贴近少女的发梢,然后轻轻地、小心地,放在唇边。 教室寂静无比,身为旁观者的程念心兀的漏了一拍,远远地,她好像只听到了两个人的呼吸。 “念念?起来吃点东西吧。”母亲的声音将她从梦中唤醒。 程念迷茫的睁开眼,却听见母亲的声音中仍带着一丝着急,“明明烧都已经退了,怎么脸还是这么红?” “念念刚退烧,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得让她慢慢恢复。”父亲安慰道。 程念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刚刚做的那个梦,心中一惊,随即坐了起来。 程念确实感觉自己身体比之前舒服多了,起码头不晕了,身体也不发冷了,除了鼻子还有点不透气外,感觉嗓子也能说出话了。 母亲把粥端到了程念的床前,程念喝了小半碗以后就再也喝不下了,程念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安慰母亲,“我已经好多了,只是还不是很饿。” “就是,你看念念明显比白天有精神,你就别太担心了。”父亲拍拍母亲的肩膀,母亲看了父亲一眼,嘴里抱怨道,“又不是你生病,你怎么知道念念不难受?” “我……”父亲哑口无言,程念笑,对父母说到,“我真没事儿了,今天晚上再好好睡一觉,明天肯定就活蹦乱跳的了。” 程念说的没错,第二天她明显感觉自己的精神比前一天好了很多,本来母亲不放心想要请一天假陪着程念,但程念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没事,一定能照顾好自己,这才将母亲半信半疑的送出了门。 上午,程念裹着毯子坐在桌前看了会儿书,又做了两篇语文阅读,然后便觉得头晕眼干。她揉了揉眼睛和太阳穴,强迫自己稳定心神,她现在还是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去思考计算题,于是只能找一些自己目前能吸收的知识进行巩固。 快十二点的时候,程念接到母亲电话,母亲在电话里提醒程念吃完午饭后一定要记得喝药。 程念这时才感觉到了一点饿意,她跑到厨房热了一碗粥,然后坐在桌子前慢慢喝了起来,等粥喝完以后,程念又做了点开水,准备喝药。 水刚刚做好电话就又响了起来,程念以为是母亲又来提醒自己喝药,于是接了电话就直接说道:“我记着呢,现在就准备喝药了。” 电话那头并没人说话,程念纳闷,刚准备说话时,只听见电话那头儿有了声音,“我去,你不会是程念吧?刚刚声音粗的我都没听出来,还以为是你爸呢。喝药?喝什么药?你怎么了?生病了?” 程念虽然现在能说出话来,但嗓子确实哑的厉害,“我只是鼻音有点重而已,你怎么了?” “你怎么好端端的生病了?前两天一块出去玩的时候还没事啊。”路星洲仿佛忘记了打电话的初衷,说了一句“你等我”就匆匆挂了电话。 “莫名其妙。”程念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一脸问号的放下话筒。 “程念,程念开门!” 半个小时后,程念终于知道了“你等我”三个字的含义,程念开门,看到了掂着果篮和牛奶的路星洲皱起了眉头,“你来干什么?” “你不是生病了吗,我来探望病号来了。”路星洲正色道,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听说生病的人免疫力都低,需要喝牛奶补充营养。” “哦。”程念点头。 然后两人坐在沙发上,开始大眼瞪小眼。 程念今天脸没洗头没梳,身上还穿着棉睡衣,脸色苍白无光,而路星洲则看起来光鲜亮丽,刘海整齐的贴在额头,露出眉眼,少年眼眸清澈,脸上还泛着刚跑完步的潮红,羽绒服里面穿着黑色卫衣,看起来整个人精神极了。 “你下次来别人家之前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当程念对比出两个人的差别后,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不就是现实版的灰姑娘和白雪公主么? “你来我家之前打过招呼?”路星洲扬眉,“你怎么突然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医生说是流感。” “你这个体质是真差,那你明天还去上学吗?我看你这状态,要不就再歇一天吧。”路星洲叹息摇头。 程念也默默叹息,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2005年第一批的流感幸运儿,明明自己身强体壮干多比牛多吃的比猪香,怎么就能生病了呢,难道她旁边这位作息不规律吃饭挑食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才更该值得上帝的眷顾吗? “我没事,都歇两天了,去学校还是没有问题的。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程念又想起来。 “没事,本来想让你帮我念一下英语选择题,我还是回去以后自己写吧。”路星洲说完,站起来,“我得走了,晚上有演出,一会儿得去排练。” “好。”程念点点头,也站起来,准备送他。 “你别出门了,我自己走。”路星洲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过头来,眼里带着些复杂情绪,但莫名笑了,手指轻轻抓了下程念的头发,道,“程念同学,要快点好起来呀。” 程念又突然想到昨天做的梦,脸上微微一怔,等听到路星洲的关门声,才开始崩溃的抓狂:啊啊啊啊我三天没洗的油头…… 三天假期结束,程念准时出门上学,却意外地在自家门口看到了路星洲。 “你在这干什么?” “今天出门早了,就溜达过来了,你怎么样?” “好多了,嗓子也没之前疼了。”程念回答道,同时注意到路星洲手上拿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外套,“你拿这个干什么?” 路星洲没说话,拎起程念背着的书包往后扯,直到书包全部脱离程念的肩膀,然后他又把外套披到程念身上,外套确实很大,大到即使程念穿着羽绒服空间还是绰绰有余,路星洲把程念的书包挂在胸前,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多穿点吧,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球了,赶快好起来吧。” 程念默默看着路星洲做的动作,心里有些感动,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想和路星洲说,她得的是病毒型流感,跟冻不冻着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想了想,还是没说,算了,难得路星洲这么招人待见。 ------------ 第十五章、爱就爱吧乐就乐 程念的身体在开学的第二天就已经完全恢复,虽然看起来脸色还有点苍白,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好在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似乎是为了庆祝程念大病痊愈,在开学的第三天,他们所在的城市迎来了2005年的第一场雪。 雪是在下午慢慢飘下来的,那时候他们刚刚结束午休,程念不经意间扭头,就看到了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 同学们都很开心,似乎是被压抑的久了,大家都兴致勃勃的挤在窗口,即使寒风凌冽,但没有一个人舍得把窗户关住。 雪花被冷风送进教室,随后化成了水滴。 程念看着一直往屋内飘的雪花,想了想,把书移到了桌子的另一侧。 路星洲此时从门外跑进来,满脸兴奋,他的头上落满了雪花,但当他走到程念旁边时,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他将手里的绿茶放到桌子上,将右手别到背后,眼睛亮亮的说道:“程念,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程念好奇:“什么?” “是雪!”路星洲把手伸到程念面前,一个小小的雪球出现在少年的掌心,他的手指此刻被冻得有些发红,脸上却依旧全是笑容,“怎么样?喜不喜欢?” 程念看到雪球的时候眼睛里也带着一丝惊喜,她拿过少年手中的雪球,室内的温度已经让这个雪球开始有些融化,雪水顺着指缝缓缓流淌。 “真的好久没有见过雪了啊。”程念心情愉悦,将雪球放在手掌,冰凉的触感令程念瞬间从午休的混沌中清醒过来,感觉此时整个人神清气爽,快乐极了。 窗户终于在上课铃结束的最后一秒关上了,暖意再一次涌上心头,不知道是因为下雪还是路星洲带回来的雪球,程念现在就连看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也觉得赏心悦目。 雪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上下午最后一节自习时,程念突然抬头,却发现地面上已经全是积雪,远远望去洁白松软,让人想扑进去。 等到晚自习结束时,雪才渐渐变小,两人走在人行道上,脚印深深浅浅的跟在后面,抬头,昏黄的灯光下,雪花飞扬,好看极了。 “程念!”路星洲在后面叫她。 程念回头,一个雪球就这么没有防备的打在了程念的额头。 程念被打的前一秒下意识闭眼,等再睁开眼时,路星洲正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哈哈大笑:“陈念,你是不是傻啊,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不应该是躲吗,怎么能有人第一反应是闭眼,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啪嗒。”一个雪球以一道完美的弧度扔过来,正好打在少年的肩上。 “路星洲,敢不敢再幼稚点?”程念站着没动,但手里仍旧拿着一个雪球。 “好了好了不闹了,咱们回家吧。”路星洲站起来,走到程念旁边,伸出手拍了拍黏在程念帽子上的雪,“诶?你这帽子上的雪怎么拍不掉……” “啪嗒。”又一个雪球砸过来,这回直中眉心。 “路星洲你是不是傻啊,这种情况不躲竟然还闭眼,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少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路星洲勾唇,看着刚刚跑远的程念,弯腰从地上捧起一把雪,对前面的少女喊道:“程念,你死定了!” 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躲,一个闹一个笑,直到路星洲为了躲避程念的雪球跑到街道中央险些被自行车撞到时,程念才摆了摆手,道:“不玩了不玩了,累死了。” 此时两个人身上全部沾满了雪花,程念俯身拍了拍腿上的雪,转头看路星洲,惊道:“你头上怎么怎么这么多雪。”路星洲向来不爱戴帽子,一直露着个脑袋,刚刚玩的太投入也没注意,现在程念仰头看着路星洲,这应该是雪堆下面长了个脑袋。 “有吗?”路星洲眼珠下意识往上顶,手在头顶上来回胡拉,“现在还有吗?” 程念笑出声:“雪是没有了,但头发被你摸成了鸡窝。” “还好吧应该?”少年接着用手胡拉着头顶,但半天也没找对地方。程念叹了口气,踮脚,手轻轻地顺着少年的短毛,程念明显感觉到少年的身体晃了一下,随即,头顶慢慢与程念的眼睛平行。 “想不到你比我高这么多,平常也看不出来啊。”程念最后在路星洲的头顶上轻轻拍了两下,“好了,起来吧。” “拍什么拍,不知道拍头长不高吗?”路星洲直起腰来,脸上泛着一丝淡淡的红,但语气却很是不爽。 程念记着之前的路星洲看起来就不是很高,笑出声来,“你想长到多高?” “一米八勉勉强强差不多了。” “一米八?”程念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路星洲,“你现在到一米七五了吗?” 路星洲:“……”怎么办我好想打她。 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两个人硬生生磨蹭到了一个小时,程念怕再晚父母着急准备和路星洲道别。 “这么好的天气不去吃牛肉面可惜了,走啊,程念,咱们去吃牛肉面。”路星洲眼睛眨了一下,拽着程念的袖子不由分说地往牛肉面的方向走,“喂我不……等等,停下……你慢点,路滑……这么晚了,估计关门了……我去,我去!” 虽然少年看起来身材单薄,但力气还是要比女生大,程念刚刚被路星洲拽的这几步完全没办法挣脱,知道程念妥协,少年的步伐才慢下来。 “我好歹也得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告诉他们我不回去吃饭了。” “走吧,到了那儿再打。”路星洲并不给程念中途逃跑的机会。 其实路星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去吃牛肉面了,其实牛肉面对他的魅力还不如汉堡来得大,但是,他就是不想和程念道别,他想要和程念多呆一会儿。 牛肉面可以慢慢吃,一根一根吃,可汉堡不行。 牛肉面果然还开着门,支在门口的大锅正呼呼往外冒着热气,正做面的老爷爷看到程念,笑眯眯的开口:“刚放学呀?” 程念从以前开始就经常和父母来吃面,而且自从经历了上次的赊碗事件后,她便被老爷爷记住了。 程念也对老爷爷笑笑,要了面后因为下雪就坐在了屋里。 程念用路星洲的小灵通拨通了家里的座机,在被母亲批评了不该先斩后奏打电话以及病刚好就吃外面的食物后,最终叮嘱道早点回来。 听着母亲温柔的话语,程念心里突然有些愧疚。 “你怎么好端端想起来吃面了?”程念看着正在埋头吃面的少年,问道,她记得上次给乐队打包,路星洲只吃了小半碗就不再动筷子了,想来并不是很爱吃。 “饿了。” ……咱们到牛肉面的路程都够你回家吃完饭再吃个饭后甜点了。 “路星洲,你艺考准备的怎么样?”程念吃了两口面,嗓子刚好猛一下吃咸的反而有点不舒服,于是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的少年。 “还行,”路星洲含含糊糊的说,“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么不愉快的话题。” “想好去哪个学校了吗?” “随便吧,考上哪个算哪个。”路星洲毫不在意的说到。 “你是不是觉得,就算你艺考过了,文化课也不一定能过,反正最后也考不上大学,所以干脆就不努力了。” 程念清楚的看到少年的筷子动了动,但一根面也没有夹起来。她心知自己是对了,于是停顿了两秒,斟酌着开口:“我只是不明白,路星洲,你为什么觉得你文化课过不了呢?” “我的成绩我心里清楚。” 程念回想着路星洲上了高中以后对学习丝毫不上心的态度,不由皱起眉头:“你自始至终,都只想混一个高中文凭。” 路星洲终于抬起脑袋,冲程念笑了笑,“学习对我来说真的太难了。” “但艺考需要的文化分很低,而且如果你要上本地的学校话,文化分真的算不了什么。”程念说完这句话,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也许他不愿意呢? 也许本来,路星洲就不愿意参加高考呢? 想到这个可能,程念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程念,你有想要考的学校吗?” “有。” “已经定好了?” “定好了。” “以后想当什么?” “律师。” “真好,”路星洲笑笑,“那如果我以后需要打官司就来找你。” “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唱自己喜欢唱的歌,做自己喜欢做的音乐。” 程念眼里闪过一丝说不明的情绪,垂着眼皮淡淡的开口:“刚刚是我着急了,对不起,你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都会过的很好,是我太自私了。” 程念原来一直以为,让路星洲上学是在帮助路星洲,而知道刚刚,程念才发现自己想错了,是她想要用这种方式,让路星洲留在她的身边。 她没有资格这么做。 “你想上的学校,是本地的吗?” “是。” “那既然如此,我也试试考一个大学吧。”少年的话在程念耳边响起,“吃饱了,咱们回家吧。”路星洲满意的放下筷子,露出尖尖的虎牙,程念诧异的抬头,正好对上少年的眼睛,他的眼眸清澈无比,充满了率真和欢喜。 ------------ 第十六章、心酸生死没怨尤 随着收卷铃声的响起,一模终于结束了。程念放下笔呼了一口气,这回自我感觉做的还不错,如果到时候高考卷子的水平和一模差不多的话,那么本一线肯定是没问题了,剩下的就是最大可能性提分了。 因为考试不用上晚自习,程念站在校门口等路星洲。刚刚考完试的学生们看起来都好像缓和了些紧绷了很长时间的神经,其中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路过她时竟然还冲着她笑了笑,令程念怪不好意思的。 等了有一会儿,程念才看到路星洲双手插兜正慢慢悠悠的向自己走来。 “我说大爷,您那两条腿能不能倒腾快一点,要不要我给你买根拐杖?” “爷速度已经很快了。”路星洲慢慢从程念身边路过,随手扔给程念一根雪糕,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愣着干什么呢,小程子,还不赶紧跟上。” “好嘞爷。”程念没骨气的欢快的跟了上去。但还是在内心狠狠地鄙视了自己的这种行为。想古有陶渊明从不为五斗米折腰,今就有她程念为了一根雪糕卑躬屈膝,真是给先人们丢脸。 虽然今天不上晚自习,但天依旧已经黑了,路星洲叼着冰棍儿苦着一张脸,对程念说:“我觉得我这回可能要倒数第一了。那英语阅读四篇我有三篇没看懂。” “没看懂?单词看不懂还是句子不理解?”程念咬了口雪糕,冰的有些合不住嘴,不住的往外哈着气儿,冰凉的感觉瞬间在舌尖爆开,令人身体一震,头脑瞬间清醒。 “都不行。不光是英语,数学也不行。”路星洲叹了口气。 “没事,慢慢来吧。”昨天的语文和理综的答案两个人对了对,语文还好,但理综卷子确实惨不忍睹,虽然最近路星洲肉眼可见的开始对学习上心,但确实差的太多,一时间并不好全部补回来。 “呦,这不是路星洲吗,好久不见啊。” 几个人影围上来,打断了程念的思绪。 为首的人长得很高,黝黑的脸上一张嘴就露出一口被烟熏过的黄牙,一副不良青年的打扮,但明显还是个学生,只见他看了程念一眼,一脸坏笑的对路星洲说道,“这妞儿你马子?” “害,您这是什么话,我们就普通同学,刚刚路上碰到了就走了一段。”路星洲笑嘻嘻地说道,不动声色的往前迈了一步,将脸色难看的程念挡在自己身后。 “哦,你同学知道你抄袭的事儿吗。”为首的青年往外吐了一口痰,不怀好意的笑道。 “这事儿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她还能不知道?”路星洲脸上依旧保持着嬉笑的表情,手却慢慢背后,一把抓住了程念的胳膊。 程念不喜欢对面这个人说话的态度,但显然两个人是认识的,程念感觉路星洲并不是很想和他们扯上关系。于是程念一只手下意识的攥紧了书包,想着如果一会儿真发生什么意外,书包还算一个武器,想她程念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与混混相见,惴惴不安的同时,竟然还觉得有点刺激。 “我们要去网吧,刚好你来了,借哥们儿几个点钱花花?”对面几个人往前走了两步,左边的人撩了下好几天没洗的油头,头皮屑似雪花纷纷落下。 “我今天早上出门急,没拿多少钱……”路星洲急忙说道,同时开始掏兜。 “就算拿了也一分都不给。”程念不等路星洲说完,往前走了一步,虎视眈眈的盯着面前的这四个人,“你们还是学生吧,小小年纪不好好上学在这学别人敲诈勒索了?你们父母知道吗?你们老师知道吗?真想招来警察弄得所有人都不好过你们就开心了?看你们的样子也不是富二代吧,也是,富二代谁勒索啊,那我就奇怪了,你们没钱没权怎么好意思出来混社会的?出事了谁给你们担着,有人给你们擦屁股吗?” ……这浓浓的长辈说教感是怎么回事。 “龙哥您别生气啊,我这同学没什么别的意思,平时就这脾气……快跑!” 眼看对面为首的人脸色越来越丑,路星洲拽着程念扭头就跑,程念被路星洲拉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跑了一条街路星洲才放开程念,程念立刻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看着旁边脸不红气不喘的路星洲,道:“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我该有什么事儿?”路星洲一脸疑惑。 ……之前那个跑一千米要死要活的人不是你吗? “你刚刚为什么拽着我跑,我还没说完呢。”程念瞪他。 “不带着你跑,等着咱俩一起挨打吗?” 程念一想,坏了,刚刚竟然忘了这么严肃的问题,就以她和路星洲的实力来看,显然是打不过对面三个魁梧大汉的,还好还好,跑掉了。 “你是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程念劫后余生的拍了拍胸脯,同时黑下脸,看着路星洲,“你竟然还要给他们钱,你不知道这种事儿就是个无底洞吗?” “你都说了就我的身板你都能打得过,我也不想挨打呗。”路星洲耸肩,毫不在意的笑笑。 路星洲年少成名,鲜花荣誉掌声应有尽有,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眼红。有的人不远千里想要来见路星洲一眼,然而有的人,却对路星洲不屑一顾嗤之以鼻,有些职高的学生打听到路星洲的学校,就常在路星洲放学的路上堵他,扬言看他不顺眼要揍他,路星洲自知没有办法硬碰硬,于是他找到了当时这些职高学生的老大,与他达成交易:你罩着我,我教你弹吉他。从此以后,路星洲再也没被人围过,但是偶尔碰到了,还是会上去敲诈一番。 程念听完,眼眶渐渐变红,少年在年少时毁誉参半,周围全是鲜花掌声,背后却是嘲讽质疑,眼前的路上荆棘遍布,然而少年却从未退缩。别人只看到他得到了什么,却从来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路星洲见程念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急忙手忙脚乱的安慰着面前的少女,“你别哭啊,哭什么呢,我虽然以前天天被堵,但真的一次没挨过打,每次他们想打我的时候我就跑了,真的,我没事。” 路星洲说完,低头看着强忍着眼泪的少女,又轻轻笑了一声:“程念,你放心,我没事了。” 程念看着面前认真哄自己的少年,也破涕为笑,“我知道,你没事了。” 我知道,尽管前路荆棘,你也会做的很好。 当路星洲和程念走进教室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的氛围。 一个女生红着眼坐在座位上,旁边围着好几个同学柔声安慰着,程念路星洲不明所以,回到座位放下书包,这时,前桌从后面接水回来,路星洲抓住前桌八卦的问道:“她怎么了?那么多人围着干嘛呢?” “听说,她昨天放学回家的时候,被几个小混混儿抢走了二十块钱,那是她爸妈给她用来买复习资料的钱,全都被抢走了。”2005年的20元,对于高中生们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混混儿?” “是啊,据说那几个人是附近职高的,其中一个男的眼角还有一条长长的疤,你认识吗?” “我怎么会认识?”路星洲本来还在沉思,听到前桌问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说全城的混混儿都打过你吗,你仔细回忆回忆,看看能不能找出些线索。” 路星洲:“……谁跟你说我被全城的混混儿打过?” 程念:“……就算他对那个混混儿有印象你还能去把钱要回来?” 路星洲:“我没有被全城的混混儿打过!” 当然,现在辟谣已经没有任何用了。程念在脑海里想着昨天见到的三个不良青年,悄悄问路星洲,“你说会不会是昨天咱们见到的那几个?” 路星洲白她一眼,神情古怪,“职高混混儿那么多,我哪知道是谁。” “不是说其中一个眼角有疤吗,你还记得左边那个人吗,我虽然没仔细看,但我总感觉好像说的就是他。” 路星洲摇摇头,眼神却渐渐黯淡下去。 中午下课去吃饭,路星洲磨磨唧唧不肯走,直到全班就剩他们俩了,程念再好的耐心也终于发了脾气,吼道,“路星洲,你是屁股长凳子上了吗,赶紧给我起来!” “知道了。”路星洲站起来,走到上午丢钱女生的座位前,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张二十元的纸币,轻轻地压到了女生的书下面。 “你这是……” “我今天上午一直在想,如果我们昨天没有跑的话,会不会她就不会遇到这些人了。”路星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清秀消瘦的脸庞让程念心中一疼,“程念,如果轮到我,哪怕只是可能,我也不想让别人替我承担。” 我既不想成为屠龙的勇士,也不想变成被勇士杀死的恶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我有限的生命中,不去麻烦牵连任何人,无论是善与恶、是与非、明与暗皆由我一个人承担就好。 我不求成为谁的太阳,我也不渴望谁的阳光,我只希望我的阴影黑暗寒冷不要侵蚀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不但是我,谁也不行。 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 第十七章、偏偏才刚刚苏醒 今年是程念高中时代的最后一个寒假,学校在离过年还有三天的时候终于放了假,虽然放假时间短,开学时间早,但同学们还是在欢天喜地的收拾书包。班主任站在写满了各科寒假作业的黑板前说着放假的注意事项,这个寒假,将是他们最后的可以放松的假期,过了年回来,就真的要的迎接高考了。 此时年味正浓,街边上全是卖春联福字的小贩,走到哪都能听见象征新年的歌曲。在除夕这一天,程念的父母也终于放了假,父亲在早上就已经贴好了对联,上午进行大扫除,下午一家三口窝在家里包饺子。 晚上,一年一度的春节晚会准时开始,程念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嘴里还叫着:“你们快点来,马上开始了。”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到了茶几上,酸甜的醋里泡着几瓣绿通通的腊八蒜,看起来开胃极了。 程念一边吃着饺子,一边被小品逗得捧腹大笑险些咬了舌头,虽然2005年的春晚制作明显看起来比以后的要粗糙很多,但这几年的小品却个个经典,哪怕是十年以后也依旧能让人回味无穷。 程念其实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看过春晚了,最近一次看春晚还只是在2014年,因为那一年的春晚上,有路星洲。 程念记得那时手头上还有工作,于是就打开电视,一边等着路星洲出场,一边忙着自己的工作。路星洲唱了一首极其喜庆的歌曲,一个人和伴舞一起在里面蹦蹦跳跳,等到路星洲下场以后,程念才兴致泛泛的关了电视。 自从当地实行禁止燃放烟花的政策以后,程念总觉得这个年过得少了些什么,当听到电视上响起《难忘今宵》的时候,程念终于打了个哈欠。父母早已经回屋睡觉了,程念站起来把电视关了,蹭着拖鞋慢慢往屋里走。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程念看了眼表,纳闷这么晚谁会打电话来,但还是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程念,新年快乐呀。”少年清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程念的心里顿时燃满了烟花。 程念一个寒假都没有见过路星洲,直到开学的前一天才接到路星洲电话,电话里少年告诉自己从老家给自己带回来了个礼物,要晚上去送给她。 程念听着电话那头霹雳乓啷的声音,揉了揉眼睛问少年是不是在排练。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她转了转发酸的脖子,想着自己确实该出去透一口气了,于是说道:“不用来了,我去找你吧。” “也行,对,程念,理综和英语的卷子我还没做,记着带过来。” 程念:“……”你是怎么好意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自从立春以后,气温好像开始渐渐回升,程念现在出门不戴帽子也不觉得冷了,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程念一边骑着车心里想着要不要晚上买块儿豆腐炒炒,埋头看了一天的书,如今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倒是觉得心情愉悦,嘴里也开始情不自禁的哼起歌来:“时间像小马车,时间像小马车,哒哒哒哒哒哒向前跑……” 东街本来离得就不远,骑着车子更没一会儿就到,还没停车,就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架子鼓声以及路星洲拔高调门的歌喉:“死了都要爱——” 程念想了想,决定自己还是先不进去了,万一一会儿邻居来投诉,她还能说自己只是路过。 等到少年们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之后,程念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怎么才来,再早一分钟,你就能听见我们练歌了。”路星洲坐在凳子上,打开饮料,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最终也没躲过。”程念叹气,给乐队其他三人打了声招呼后把书包里的作业递给路星洲,“明天就开学了你竟然还差了这么多作业。” “都是选择题,不能抄的我都写的差不多了。”路星洲得意的扬眉,觉得自己简直是机智极了。 “选择题做做能累着你?” “我在老家还能保持这种忘我地学习精神真的不错了,程念你不夸我竟然还嫌弃我?” “……我有吗?”程念沉默。 “对了,我在老家写了个新歌儿,正好你听听看怎么样。”路星洲站起来,拿起靠在墙边的吉他,其他三人也都站回原来的位置,安静片刻,鼓声贝斯声吉他声同时响起,然后下一秒,少年开口。 这首歌保持了他们一贯的风格,虽然程念并不是很懂这其中的门道,但这首歌一听就很摇滚。曲子已经成型,但歌词还没有填好,遇到没词的地方,少年就用哼哼代替,可即使这样,程念依旧觉得这首歌很好听。 演奏完毕,程念真心实意的鼓掌:“你们好棒!” “我们今天晚上有演出,正好去看吧。”郭盛阳说。 “不了不了,我得回家做饭呢。”程念婉拒道,她站起来,又开始往自己脖子上捂围脖:“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你们好好练。” “这个给你。”路星洲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红色的小包囊,往程念怀中一扔。 “这是什么?” “这是我奶奶做的平安符,不小心多出来一个,送你了。” “噢~~~”听路星洲说完,三个人一起起哄怪笑。 程念拿着平安符反复看了两遍,这个平安符针脚做的很好,包体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都放了些什么,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程念将平安符揣进兜里,然后抬头笑道:“谢了。” “程念。”路星洲又叫,此时程念已经骑上了车,听见有人叫她,往里面探头,“怎么了?” “明天见。”路星洲笑着看她。 程念也笑:“明天见。” 等到程念消失在少年的们的视线中,路星洲才又低头看吉他,“咱们下一首练什么?” “练什么不重要,大洲,怎么咱奶奶没多给我做一个平安符呢?”郭盛阳一脸八卦的坏笑道。 “本来就一个,哪有多的。”路星洲随意的说。 “奥~~~”三人再次不怀好意的笑起来,这行为举动过于明显,他们要是再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傻子。 “大洲,你是不是喜欢程念啊?”周亮也凑上来。 “是,喜欢。”路星洲干脆的承认令三人都吃了一惊,“我去,你这承认的也太果断了吧。” “牛。”姜川杰默默竖起大拇指。 “我说,你之前不是还说不喜欢人家吗,说不喜欢温柔的,怎么这么快就改变看法了?”现在进入郭盛阳八卦访谈时间。 路星洲真的仔细想了想,突然乐了:“我还是不喜欢温柔的女孩子,总觉得吧,过于虚幻,就好像在夜间抬头看到的月亮,即使到哪都跟着但怎么也够不到,月光柔柔的撒你满怀,但那份距离感却始终无法把握。” “那你为什么还……”周亮不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就是吧,她一笑,我觉得世界都是亮的,整个太阳就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三人:“……”这妥妥的情话小王子啊。 “唉,果然男女没有纯友谊,你们俩的感情最终得到升华,程念知道你喜欢她吗?”郭盛阳发挥出他优秀的记者潜质。 “还不知道吧。” 郭盛阳:“那程念喜欢你吗?” 路星洲摇头:“不知道。” “我赌程念肯定对你有意思,你们仔细想想,程念看咱们的眼神跟看大洲的眼神一样吗?而且,如果对你没意思能这么护着你?”周亮摸着下巴思索。 “护着我?” “对啊,每次咱们出去玩,程念就好像老母鸡,你就好像她的小鸡崽子,护犊子的不行,你稍微有个什么事儿她都能立刻注意,上次吃羊肉,我本来想从你碗里偷偷夹走两片儿,硬生生被程念瞪得缩回去了,那眼神儿好像我要是不还给你羊肉,她就能把我做成羊肉。”周亮一脸心有余悸。 “你才小鸡崽子。”路星洲白他,“我本来就是咱们几个最瘦的,你从我碗里偷肉吃你好意思不?” “你自己之前说不好吃的!”周亮抗议! “准备什么时候告白?”姜川杰也问。 “高中毕业以后吧。”路星洲不知道又想起什么,低头笑笑。 “等那么久干嘛,还有好长时间呢,兄弟以过来人身份告诉你,现在就追,成功率更大。”周亮拍拍路星洲的肩膀,“你看看我跟萌萌,就是因为当初哥们儿出手果断,才追到手的。” 路星洲摇头:“先看看能不能混一个大学上上。” “?”三人一脸问号。 “高中文凭出来不好找对象儿,懂不懂?”路星洲一脸嫌弃,但语气严肃,“你们这帮土老帽儿。” “……” 尽管和乐队承认了自己喜欢程念,但周亮有一句话路星洲还是有点在意,于是晚上回家后,路星洲坐在桌子前想了很久,最终打通了程念家的电话。 “到家了?”对面先开的口。 “对。” “演出怎么样?顺利吗?” “还不错,挺顺利的。”路星洲笑笑,说道:“程念,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嗯?” 路星洲听着对面少女平静的呼吸,脑海里却一直响起的是周亮的“小鸡崽子”,他咬咬牙,最终开口:“程念,这么长时间以来,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儿子看?”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在经历了一分钟的尴尬沉默后,路星洲终于忍不住叫道:“程念?” “嘀——嘀——”回答他的只有盲音。 路星洲无奈挂了电话,心里想着难道真让周亮说对了?自己在程念面前不但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反而还激发了她的母爱光环?那以后他要是告白会不会让程念觉得自己有问题? 就在路星洲胡思乱想的时候,另一边的程念已经开始抓狂:这个人是有什么毛病吗?儿子是什么鬼!难不成路星洲是有什么毛病吗? 而此时身为罪魁祸首的周亮倒是早已经呼呼大睡。 ------------ 第十八章、两颗心一起变笨 上学路上,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对昨天的对话闭口不谈,但空气中仍旧蔓延着淡淡尴尬。 “今天是情人节诶。”路星洲突然一惊一乍,没吓到谁,反而还早已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嗯,今天还是星期一。”程念淡定补充。 …… 气氛再一次陷入尴尬。 “哟,你们小两口儿又一起上学来啦。”旁边骑车的同学路过,笑着和二人打招呼。 “你错了,我们这是母、子、出、行。”程念抬眼,看向前方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的说道。 路星洲:“……”程念生气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两个人的尴尬气息一直跟着他们进了教室,程念在前面走着,路星洲在后面跟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程念你喝热水吗,你把杯子给我我去给你接。” “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乖,我不渴。”程念语调上扬,眼睛笑眯眯的,却没正眼看他,拿出语文书准备开始早读。 “程念,程念,我错了,我真错了,程念你别生气了,程念你理理我,程念程念程念程念程念……” “闭嘴。”程念嫌烦。 “程念程念程念程念程念程念……” “闭嘴!”第二次警告。 “我就是昨天听信了小人的谗言,你也知道我这人笨,总转不过来弯,我真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你信我。” “是哪个小人?我得当面感谢他让我在还在上高中如花似玉的年纪拥有了一个比我还高个尖儿的好大儿。” “高个尖儿?我明明已经比你高半头了……”路星洲抓错重点的辩驳在程念的眼神攻击中慢慢弱了下去,随后又努力挣扎着解释道,“程念,真的,我一直把你当我最铁的兄弟来着,真的,就是妹妹,妹妹你知道吧?” “妹妹?”程念终于抬眼。 “对对对对对对,程念同学,念念,妹妹,好妹妹,漂亮妹妹,您大人有大人有大量,能别再生气了不?” “看我心情。”程念撂下这四个字后,就不再理路星洲了。 其实程念自己心情也很复杂,她从2014年来到这里,实际年纪确实比路星洲大了十岁,而且因为她知道少年的过去,所以每次看路星洲的眼里总带了些心疼和怜爱,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妈妈粉吗?程念恍然大悟,同时竟然也开始陷入深深地子我怀疑中,难不成当时初中上生理课说的都是对的,我们真的是情不自主的散扬母性光辉,把男的当儿子看? 程念又看了一眼旁边委屈的缩成一团挠头背英语单词的路星洲,更不淡定了。 后面的几节课,程念虽然脸色仍有点不好看,但起码开始和路星洲说话了,路星洲松了口气,心里将周亮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自己是脑子有泡吗还听进去了他的鬼话? “这回生物考的比之前有进步。”昨天生物随堂测的卷子发下来,程念看了一眼,轻飘飘的夸赞到。 “全靠同桌监督的好。”路星洲狗腿的说到,“如果不是因为有我同桌的鼎力支持,我是无法在这次测验中拿到47分的高分的。” 程念:???我夸的是有进步,不是考的好,你怎么这么要脸呢? 程念:“……你这还是做题做的太少,有时间多做点题,题做多了脑子也就跟上来了。” “同桌教训的是,”路星洲忙不迭点头,笑意盈盈的看着程念,“那不知道能不能拜托我的同桌在周末的时候陪我去挑几本练习册呢?” 程念想了想,答应道:“好啊。” 两个人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交汇,空气中翻涌着一种名叫青春的情愫,一切的不愉快转眼消散在人烟之间。 周末,两个人买完练习册决定往图书馆跑一趟,既然出都出来了,那就干脆一起学个习吧。 程念虽然成绩不是一顶一的优秀,但辅导路星洲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程念之前帮路星洲算过分,只要他能掌握各科的基础知识,考试的时候再多一分运气,过线是妥妥的。 “你现在语文基本上每次保持在八十分左右,就一直保持这个水平就行,但数学至少还得往上提二十分,你之前不是考过六十吗,保持在六十其实就差不多了,至于英语……”程念说到一半,发现旁边的少年突然不见了,回头,只见路星洲走的巨慢,眼睛还一直往旁边瞟,感觉整个人都要扑过去了,程念顺着他的视线往旁边看,一对小情侣正在路边吵得不可开交。 程念“……” “路星洲。”程念眼里透着无奈,叫他。 路星洲听见急忙暗示她小点声,同时在身前指了指旁边的小情侣,口型传达思想:“我就看一会儿。” “吵个架有什么好看的。”程念忍无可忍的走过去拽着路星洲离开,“我原来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八卦。” “我这是在观察生活。”路星洲死鸭子嘴硬的反驳到,“你知道他俩为什么吵架吗?你知道女方因为一个家牺牲多大吗,你知道男方天天喝酒应酬都是为了女方吗,你知道唔……”程念满脸黑线的捂住路星洲的嘴:“你再大点声可能整条街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唔唔唔唔唔!”你快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那咱能不能闭嘴,然后到图书馆再观察生活?” “嗯。”路星洲含糊不清的发出一个音节,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卸去,眼皮无力的抬了一下,放弃挣扎。 程念怒了,甩手拍他:“不让八卦而已你这么生无可恋是怎么回事啊!” 周末图书馆人不少,程念和路星洲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程念翻开路星洲带来的物理作业,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F1怎么可能大于F2,都说了画图很重要,你能不能当回事儿?” “控制变量只是v吗,s、t都不考虑吗,你控制变量都错了实验结论肯定也对不了。” “你做第一问的时候能不能想清楚代哪个公式,这道题第二问不算难,但你第一问做错了第二问能做对吗!” 程念抓狂。 路星洲瑟瑟发抖。 就在路星洲改物理题的时候,程念拿出刚买的练习册在上面勾画起来,“刚刚划出来的题你一会儿做了,记着画受力分析图。” “噢。”路星洲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做题真的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尤其是物理题。 “你别不耐烦,你理综里面物理最差,不求拿高分但基础分多拿一分是一分。”程念看了旁边感觉快要死掉的路星洲,排他的后背,“坐好。” 路星洲立刻直起身子。 程念微微一笑,抬眼突然发现最角落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唐晓茉。此时她留着一个乖巧的学生头,穿着一身蓝色背带牛仔,她似乎很喜欢穿背带裤,即使工作了也总是穿着一身背带裤蹦蹦跳跳,看起来可爱极了,因此经常被人误认为还在上学的学生。 程念是在大学某一年的暑假和唐晓茉认识的,当时唐晓茉为了完成假期实践作业,在商场不断找路人采访,因为采访耽误的时间会有些长,所以唐晓茉屡屡碰壁,当时程念正好经过,看着唐晓茉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不忍拒绝,于是就答应了路人采访。 在得知程念也是本地学生后唐晓茉更兴奋了,拉着程念要一起吃午饭,因为程念是今天上午第一个答应她采访的人,对此必须要表示感谢。 后来两人互留了电话,唐晓茉是个很热情的女孩,有时候经常会给程念打电话聊天或约她出去玩,但当时的程念独来独往惯了,实在不适应这种热情的交往方式,于是刻意保持距离,后面唐晓茉找她聊天的频率果然变少了,毕业后程念出国,对国内消息闭塞,在杂志社工作的唐晓茉就总是和程念说一些路星洲的动态,而程念因为专业的缘故被迫开始与人交际,因此二人的关系才真正熟识起来。只是很可惜,两人最亲密的程度也不过如此。 现在想想,程念觉得自己之前做的很过分,她给自己穿上了最坚硬的盔甲,本是想保护自己,却在无意间伤害了别人。 “嘿,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路星洲此时已经把错题改完,放到程念面前。 “没事,遇到了一个熟人。”程念回过神来。 “遇到熟人了?哪呢,怎么不去打个招呼?” 程念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管这一次发生什么,以后也一定要见面,也一定要成为朋友啊。 程念和路星洲一起在图书馆待到三点多,路星洲接了个电话,回来后脸色明显不对,“程念,老郭那有点事需要我过去,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路星洲很少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程念摇头,“我一会儿坐公交车回去就行,你赶紧去吧。” “那好,你回家了给我说一声。”路星洲点头,便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程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小事,她心里突然有些慌乱,不管怎么样,路星洲没事,只要路星洲没事,一切就都好。 程念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逼着自己继续做题,直到快六点,程念才收拾好两人的东西,准备坐公交车回家。现在天比往常黑的要晚一点,看样子春天真的要来了。 “你好,请问这是你的钥匙吗?”程念正往外走着,突然感觉后面有人拍她。 回头,留着学生头的少女正举着她的钥匙笑吟吟的看着她。 “是的,谢谢。”程念一愣,随即开心的笑道,“你也是学生吗,怎么过来的,也是坐公交车吗,咱们好像顺路呢,一起回家吧。” ------------ 第十九章、不要梦想太自由 晚上,程念接到路星洲的电话,程念突然想起来,好像路星洲让自己回家给他回个电话来着,结果因为提前认识了唐晓茉太开心所以就完全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吃饭了吗?” “刚吃完,你呢?”程念听着路星洲那边乱糟糟的,问道,“你在哪呢?郭盛阳那有事吗,怎么样?” “都解决好了,”少年此时坐在广场的长椅上,仰头看着挂在最中间的电子显示屏,不过就前段时间,他们还一起在这里跨了年,现在想想,竟然都已经过去快三个月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和乐队在一起吗?” “没有,我就在外面透口气。”路星洲低下头,嗓音有点沙哑,“程念,我现在心情有点不好,你陪我说说话吧。” 路星洲今天接到周亮的电话,说郭盛阳的爸爸又在打他,这一回好像比往常都严重,主要是因为郭盛阳已经没办法给家里挣钱了。乐队现在没有演出,小酒吧演奏又根本挣不了多少钱,郭盛阳的父母天天在郭盛阳耳边念叨让他去求求公司恢复演出,毕竟这整件事都是路星洲的错,和他没有关系。 郭盛阳自然不同意,乐队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于是就和父母顶了两句嘴,从而挨了打。 等路星洲赶到的时候,郭盛阳已经被其他两个少年带出来,脸上挂了伤,嘴角也有血滴渗出。路星洲咬牙,拽起郭盛阳,准备去公司找他们的经纪人,看看最近能不能安排活动。 最终,少年得到的结果是,能,但前提是路星洲必须一个月交两首原创。 路星洲攥紧了拳头,没有说话,他爱写歌,他爱唱歌,但是他做不到在有任务的情况下创作,以前开心时一个礼拜能写三首,但有时思路枯竭,可能三个月也写不出来一首好听的歌。 “不行,做不到。”还没等路星洲说话,郭盛阳就站出来开口拒绝。 “如果你们做不到,那我就没有办法帮你们安排活动,毕竟你也知道,上次的事给公司带来了不少损失,我也是要吃饭的。”王力靠在椅子上,眼睛看向路星洲,悠闲的开口,“我给你时间考虑,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从公司出来,郭盛阳哭了,这是路星洲第一次见郭盛阳哭,之前就算被他爸打的满院子嗷嗷叫也不掉一滴眼泪,但今天,郭盛阳当着其他三个少年的面,哭的稀里哗啦,“大洲,你千万不能答应,这样对你不公平。” 哪怕写歌是路星洲的事,和郭盛阳没有直接关系,哪怕写歌和挨打比起来写歌更加轻松,可是郭盛阳仍然不想这样,他说:“我想咱们唱的每一首歌,都是快乐的。” “程念,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其实对路星洲来说,在哪唱歌并不重要,有没有粉丝也不重要,只要这一生,有乐队,能唱歌,还有她,这就够了。 “我不知道他们三个人怎么想的,但,”程念在听完少年讲话后温柔的说,“我也很庆幸,有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这件事过去之后,路星洲一连几天都打不起精神来,无论干什么事都无精打采,有一次甚至差一点从楼梯摔下去,还好程念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不然可真要破相了。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路星洲一直在饭盆里挑来挑去,可一筷子也送不到嘴中。 “没胃口吗?”程念观察了对面的少年许久,终于问道。 “嗯,总这几样都吃腻了。”路星洲说完,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实际上却只吃了两口。 程念无奈叹气,“你这还没想到办法自己就先垮了。” “老郭今天上午给我发短信,说让我们这个礼拜天去搬东西,”路星洲手指一直玩着校服里面的卫衣带子,“他父母要重新把那个小卖铺开起来了。” “这样也算是个解决办法吧。” 路星洲听完轻笑,“也许吧。” 为了增加收入,他们除了周天在固定的酒吧演出外,周一到周六只要有活就会去,路星洲为此已经翘了好几节晚自习。 这天,他们在一个小酒吧里演出完后,路星洲拿着刚收到的报酬放到郭盛阳手里,姜川杰也是如此,周亮见状,也想递过去,却被路星洲瞪了一眼,“你家什么情况还用我提醒吗?” 姜川杰是四个少年中家庭条件最好的一个,但仅仅只是好一点,也并不能做到视金钱如粪土。周亮是个孤儿,父母在他小时候双双去世,他从小就和奶奶相依为命,尽管家境贫寒,但奶奶还是一直鼓励周亮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包括学习架子鼓。 周亮默默把手缩回去,又改为拍了拍郭盛阳的肩膀,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四个人都没说话。 回到家后,路星洲用水拼命搓脸,试图洗掉脸上的白面红粉,直到把脸都搓疼了,才缓缓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总觉得,对面的这个人,虽然不说话,可是他好像,并不快乐。 路星洲努力使自己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镜子里面的人才终于笑了。乐队的歌不受大众喜欢,他可以改,现在没有钱赚,他也可以想办法,毕竟世界不会将一个人逼到死路,一切总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路星洲摸兜,里面装的是郭盛阳在临分别前还回来的钱,少年有少年的心性和骄傲,在还没有走投无路之前,谁又想将这纯粹的友情变得乌烟瘴气呢? 小卖铺准备重开那天,程念也去帮忙,哪怕现在还不到三月,四个少年仍是搬货搬的满头大汗,郭盛阳的母亲面容忧愁的坐在收拾出来的收银台后面,忧心忡忡的说:“好久没开店了,也不知道之前的熟客还会不会过来,唉,你说你们怎么好端端的弄出了这事,你们还好,可是我们家可都指望着小阳一个人活,现在已经快连饭都吃不起了。” 程念听完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见路星洲仍是一脸笑嘻嘻的,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阿姨,东西我们都搬完了,接下来就剩收拾了,我们今天晚上还有演出,就先走了。” “演出?不就是去酒吧唱两首歌吗,能挣几个钱?”恰逢郭盛阳父亲进门,斜眼冷哼。 “爸。”郭盛阳有些为难的叫了一声。 路星洲笑笑,把手套放下,“走吧。” 程念跟在路星洲后面,其他两个少年也相继跟了过来,周亮小跑两步,走到路星洲旁边,“大洲,咱们就这么不等老郭了?” “谁说没等,咱们在屋里呆着也只会让老郭为难。”路星洲说着停在了路边,看向程念皱起了眉,“马上要高考了,作业写完了吗,知识点背过了吗,就出来瞎窜。” “这不就一会儿的事儿,不耽误。”程念回瞪,“明天开学,你作业写完了吗,知识点背过了吗,就开始念叨我。” “咱俩能一样吗?你还想不想考好大学了?赶紧回家学习吧你!”路星洲眼睛瞪了比程念还大。 程念刚想还嘴,看到郭盛阳从不远处过来,想着他们四个肯定有话要说,于是便向三人告了别。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他们四个很早被捧上金字塔,却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平衡不让自己掉下来,他们喜欢唱歌,后面偶然成名,发现唱歌挣的钱要比他们父母一年的工资还多,于是他们唱更多的歌,想要挣更多的钱,但却发现,不是所有的歌都能挣钱,他们想要被众人记住,想要不被乐坛抛弃,他们只能去唱大众喜欢的歌。 哪怕路星洲的初心只想唱歌,但他不得不为乐队其他人考虑,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家境和父母考虑。 程念记得,2014年的路星河,唱了好几首口水歌,歌曲的风格和之前大相径庭,因而受到了网友的热议和质疑,但是现在,程念却明白了,口水歌被人瞧不起,但不重要,它能挣钱就好。 每一个成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前提条件,都是要有钱。 如果没有钱,又何谈梦想? “老郭,你怎么搞的,怎么弹错了好几个音,要不是大洲及时补上,咱们今天可就演砸了。” 演出结束,四个少年回到休息室内,郭盛阳看起来心事重重,姜川杰及时制止了周亮还想继续往下说的行为,自从他们一起去公司那天起,郭盛阳的状态就一直不太好,几个人说话也不参与,排练演出也总是心不在焉,听到周亮说话,也只是勉强笑笑,随后依旧沉默的装着自己的贝斯。 所有人都知道郭盛阳变成这样的原因,但是他们又无可奈何。 怎么办呢? 无论在酒吧有多少场演出,也没有之前做一场活动发一张专辑钱来得快,可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是让路星洲答应经济公司不合理的约定,然后努力换回来他们往日的鲜花和掌声吗? 还是就这么一直放任乐队自由发展,在一个有一个小酒吧里自娱自乐自甘平凡? 无论哪样,都不是他们想看到的结果。至少,不是他们做出无限努力后所得到的最终的结果。 路星洲拧开饮料瓶喝了一口,随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老郭,”他叫,“还想买宝马吗?” “什么?”郭盛阳迷茫的抬起头,却看到路星洲脸上的笑容,只听他说,“总有一天,哥们儿会带着你买宝马。” 我保证。 ------------ 第二十章、三寸阳光的陪衬 今天上午,路星洲没来学校上学。程念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竟然突然间有些不适应,早上临出门前接到路星洲打来的电话,听他的语调有些低沉严肃,程念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可难免心里面还是会犯嘀咕,他是干什么去了? 上午两节数学两节物理连着上,程念在中途走神了好几次,第二节课的时候还被数学老师点名站起来听讲,程念羞愧之余,终于回过神来好好听课,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呢,等见到路星洲的时候问问不就行了。 但是,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大把的时光不过弹指一瞬,等她到了她以为的时候,却再也没了机会。 怎么可能,路星洲早上说只请了半天假,他一定会回来的。 程念又在自我安慰到,蓦地又轻声笑了起来,她无奈摇头,心笑自己的矫情,请假而已,你没请过假?我没请过假?还是他没请过假? 可即便这样,陈念还是不能完全压住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 路星洲在上午最后一节课打下课铃后才慢悠悠的从门外进来,程念看到路星洲一副懒散的样子心里放下了几分不安,语气也轻松愉快起来:“你到真是会掐点来。” “我半个小时前就到学校了,在外面逛了好几圈,冻死我了。” 路星洲坐下来,耳朵被冻的通红,他把两手放在嘴边哈了好几口气儿,才渐渐缓了过来。 程念这时才注意到路星洲一直抱着怀,校服里面鼓鼓囊囊感觉塞了不少东西。只见路星洲一脸神秘的看着程念,“猜猜我带什么来了,猜对了有奖品。” “汉堡味儿都快飘满整间教室了,我还用猜?”程念抬眼,“还好你在外面晃了半个小时,不然全班都得闻着味儿上课。” 此时教室里空荡荡的,同学们都去食堂吃午饭了,倒也不怕吵到谁,路星洲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冲着程念扬了扬手,“叫声哥,哥请你吃汉堡,叫两声哥,哥就就请你吃两个汉堡。” 程念:“……”从国外回来的那一天起,程念就发誓打死也不再吃快餐,这个汉堡,老实讲,并没有勾起程念的食欲,甚至还比不上食堂里面的西红柿炒番茄。我大中国菜系复杂种类多样,煎炒烹炸样样精通,岂是国外两片面包片儿就能比拟的,路星洲这倒霉孩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为什么不喜欢吃汉堡?”路星洲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汉堡炸鸡可乐薯条,这是多少少年的梦想和快乐啊,这个人竟然就这么简单的将快乐抛弃了。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汉堡?”程念反问,顺嘴吸了口可乐,谁说她没有快乐,没有人能打败可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当然,如果可乐能总喝不胖就更好了。 “你不觉得汉堡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吗?一口下去,有面包,有肉,有青菜,多有营养啊,从此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饮食问题了,哦耶!” 程念默默咬了根薯条,心想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还真的是我认识的第一个说汉堡有营养的人。” “你也是我认识的第一个说不喜欢吃汉堡的人,除了我爸我妈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姑姑婶婶叔叔阿姨。” 程念无语,她仔细想了想之前那会儿,那时候好像第一次吃汉堡还是在大三,和舍友一起庆祝北京奥运会的召开,然后咬咬牙狠下心来一人买了一个汉堡,现在想起来,还能记起当时咬牙掏钱时的心痛,以及第一次吃的汉堡满足与喜悦。 我第一次吃汉堡的时候真的是惊呆了,这世界上还能找到比汉堡更有营养更省事的饭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天天吃汉堡。” “腻死你。”程念白眼翻他,“你今天上午干什么去了?” “奥,我去了趟公司,找王哥说了点事。” “你一个人去的?” “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我就去公司想问问还有没有别的商量的余地。”路星洲说道。 程念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她紧紧盯着旁边的人,“你们是怎么商量的?” “通过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发言,王哥也觉得不能一直没工作,所以王哥说如果后面有演出机会的话会帮我们争取的。” “就这样?” “就这样。”路星洲转头,看到程念一脸紧张的表情,笑了,“还能怎么样?” “他没有让你做点什么?上次不还说一个月两首原创吗?” “两首就两首吧,反正到时候出专辑也用得到。”路星洲满不在意地说。 程念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所以你还是答应了?” 路星洲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她,“你站起来干什么,吓得我薯条都掉地上了,这可是薯条啊!薯条!” “明天食堂我赔你四片儿土豆片儿。”程念最终叹了口气,缓缓坐下,“那还有别的条件吗?” “没了。” “真的?”程念不信,狐疑的看着旁边的少年。 “真的。”路星洲一脸诚恳的点头,“这事我骗你干嘛。” 程念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看路星洲一脸真诚,才渐渐放下心来,声音里透着担忧,“之前一个月写一首歌都觉得压力大,现在又多了一首,你会不会……” “困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路星洲突然大起来的声音打断了程念的担忧,他坚定地拍了拍程念的肩膀,严肃的说,“年轻人怎么能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呢。” “可是——” “而且说实话,公司已经对我很好了,我认识一个唱摇滚的哥们儿,要求他一个礼拜交一首,这谁受得了。程同学,放心吧,我没事。” 程念想说的话堵在喉咙,开心时,他叫她程念,念念,挎过她的肩说这是我最好的兄弟。 然而遇到问题时,他只是生分的叫上一声:程同学。 对于路星洲来说,上次少女拥抱过后的残存温柔是他最后的贪念,而那一句“你明天还回来吗”的小心询问,则是他最后一次的自私。 程念没在说话,心中各种复杂异样的情绪却在抬眸看到路星洲脸上的笑容后全都消失不见。少年好像有一种魔力,好像所有的问题麻烦只要听到他说“放心”二字就全部能游刃有余的解决,对于程念来说,世界上最温暖的话并不是我爱你或谢谢你,而是放心吧。 放心吧,我没事。 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这不算什么。 是啊,所以令人担忧的事,只要有人对你说放心吧,就好像真的可以放下去来,去毫无防备和保留的依靠他,就好像狂风暴雨中正在海中漫无目的飘摇的小船,尽管两个人只有一把雨伞,但只要你说放心,我就很安心。 “你给他们三人说了吗?”程念又问。 “还没。”路星洲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虽然王哥答应我了,但具体什么时候有工作还不知道,等真有工作安排了再给他们说也不迟。” 程念点头,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笑意温柔明媚,“虽然我不是神棍,但路星洲,我有种预感,今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听你的歌,你会离你的梦想越来越近。” 路星洲眯起眼睛,正午阳光耀眼,顺着窗子缓缓洒落,离他很近的少女,此时被阳光包围,既温暖,又充满希望。 “谁在屋里吃汉堡了,满屋子味儿。”此时教室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前桌刚走过来,就伸手准备开窗户,程念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刚刚吃汉堡的时候就一直开着窗户,直到教室有人进来才关住,看来味儿不是这么好散的。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吃汉堡的就在下。”路星洲理直气壮地样子让程念更加心虚,但只见前桌又吸了两口鼻子,一脸陶醉的说:“好香啊,我也想吃汉堡。” “……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你这种没出息的表情让我很不想承认你是我的同桌。”高冷傲娇小公主嫌弃的说。 “邹凯,没事,别搭理她,等着啊,如果我有朝一日开演唱会挣大钱了,一定请全班吃汉堡。”路星洲的豪言壮语让前桌发出“嗤”的声音,又说,“你开演唱会了以后就请大家吃汉堡?小气。” “那如果我真能开演唱会的话,我就就给全班同学一人一辆买——”宝马二字还没出口,就被程念捂嘴拦下,你以后真的能开演唱会,而且,就算你开了演唱会也买不起六十辆宝马。 说大话的败家玩意儿。 “这就开始护短了?程念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路星洲你身为男人的硬气呢!怎么能屈服于同桌的权威之下,要反抗啊!”邹凯叫起来,小公主黎芊芊一巴掌拍上了后背,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好的说,“能不能动静小点儿。” 前桌如同霜打的茄子,立刻蔫儿了下去,规规矩矩的坐好,后面传来路星洲在幸灾乐祸的嘲笑,“真听话啊你,不是我说你,男人的硬气呢?怎么能屈服在同桌的全威之下,反抗啊,快反抗!” 程念也被路星洲吵得有些头疼,此时教室已经渐渐安静下来,显得路星洲的声音格外的大,因此也瞪过去“闭嘴。” 路星洲:……“哦。” 嗯,事实证明,是男人,就要乖乖听同桌的话,俗话说,不反抗的男人才是好孩子。 ------------ 第二十一章、嘻嘻哈哈穷开心 今天早上学校开始组织高三年级同学进行高考体检,程念拿着体检单排队抽血的时候终于感受到高考前夕的紧张氛围,原来不知不觉间,高考真的就已经悄悄来临了。 等程念做完所有项目回到教室后,看到路星洲正啃着面包和前桌争论着什么,看到程念回来,气冲冲的问道,“程念,快跟他说,学校的量尺不准!我真的到一米八了!” “你不是刚175吗?”程念正在唏嘘于最近长胖的两斤肉,听到路星洲讲话,不假思索的说道,丝毫没顾及旁边少年的逐渐扭曲的脸。等到看到桌上的体检单,才惊讶道,“你竟然有179了?天哪,学校的量尺果然不准。”说不定连体重秤也不准。 前桌肆无忌惮的嘲笑令路星洲脸更臭了,“谁告诉你我175的,就算我真的175,那也是高一的事了,谁三年还不长个啊!” 程念看着自己的体检单,叹了口气,她还就真的没长。 不过听到路星洲的身高程念还是挺意外的,毕竟平时她看着自己跟路星洲差不多高,说175还是给他面子,没想到竟然能比自己高不少,之前看他上节目站在别的嘉宾旁边感觉就像个土豆儿似的,果然在那个平均身高180+的年代,路星洲真的太不显个儿了。 “以后少吃点儿汉堡吧,多吃青菜多喝奶,没准还能再窜一窜。”程念意味深长的开口,“不然以后胖的时候别哭。” 路星洲满脸问号:“啊?” 程念:“哦,没事。” “莫名其妙。”路星洲嫌弃的看了程念一眼,随即又兴奋的说,“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们接到工作了,去一个节目里唱歌。” “那真是太好了。”程念也替他们感到开心,“什么时候,在哪?” “这个周末晚上去录,就电视台,你要不要去?” 程念摆手:“我去算怎么回事,上次我去小卖铺还被某人骂了一回,这回可不敢自讨没趣了。” “我那不是,怕这种小活儿耽误你学习吗。”路星洲有点心虚。主要路星洲就不想让程念参与搬东西这种累活,有四个大老爷们儿还不够吗? “那这次你怎么不怕耽误我学习了?”程念漫不经心的瞟他。 路星洲正色道:“这不一样,而且你还没有在电视台听过我唱歌吧,你就不想去帮我加个油打个气什么的?” 程念听到这话还真的放下了笔,感觉思索了很久后才认真开口:“老实讲,不是很想。” 路星洲:“!!!!!” 当然,在最后,程念还是跟着去了。当经纪公司开车到路星洲家门口接人时,王力看到站在路星洲旁边的程念,眉头皱成了一团,脸色也难看不少,没好气的说:“她怎么在这?你还准备带着她去?你是去工作的,不是去谈恋爱的,真想闹出点花边新闻才高兴是吧。” “小半年了第一次出去工作,不得带个吉祥物讨个好彩头吗。”路星洲好像没看见王力那张臭的要死的脸,笑嘻嘻地接着说道,“而且这孩子特别老实,平时存在感趋近于零,到了电视台估计都没人看到她,肯定不会惹什么岔子的。” “不行。”王力不同意。 程念看着王力铁青的脸,开口想说实在不行就算了,但这时从后座探出一个脑袋对着王力说:“王哥你就让她去吧,她知道周亮吃饭打嗝睡觉放屁,你要是不带着她万一她一生气抖落出去怎么办?” 程念满脸黑线,吃饭打嗝就算了,我是怎么能知道他睡觉放屁的? 路星洲嫌弃皱眉:“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不会帮忙能不能别捣乱。” 姜川杰也露出脑袋:“王哥,上次咱们去参加节目的时候手忙脚乱的,带着程念还能有人帮忙看着点东西,有什么事也好多个照应。” 王力听到这话,脸色终于有所缓和,肥硕的小眼睛狠狠盯着程念:“我警告你,到了地方,不该说的话不要说,更不能到处乱跑。” 程念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好说好说,想我在万恶资本主义律所实习的那几年,最擅长的就是当助理了。 尽管程念从小在这儿长大,偶尔出去的时候还会路过电视台,但还真的从来都没有进去过,因此,当程念第一次踏上台阶走进建筑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尽管程念表面不动声色云淡风轻,但内心早就汹涌澎湃激动无比,我程姥姥终于进大观园啦! 刚进去,接待的人就立刻迎了上来:“Whatever乐队是吗?请随我来。” 工作人员带着他们一起上了电梯,电梯门刚打开就看到很多人匆忙的走来走去,时不时还能听到试话筒的声音。工作人员领他们走到后台,将他们引到一间休息室的门前,“这是你们的休息室,节目会在两个小时后正式开始,一会儿会有导演来跟你们对接节目流程,化妆间在右边数第二个房间,服装已经放到里面了。” 进了休息室,王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对面前的四个少年说:“你们一会儿给我好好表现,要是演砸了有你们好看的。” “知道了,王哥,不用担心,这回我盯着大洲把词儿全背过了。”周亮拍着胸脯打包票。 “不过这服装,是人穿的?”郭盛阳从衣架上拎起一件看起来像是抹布的服装,上面装饰用的链子已经有些生锈,郭盛阳嫌弃的把衣服拿远,“这衣服后面都破了,闻起来还一股味,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了。” 路星洲也走过去,随手拨拉了两下衣架上挂着的衣服,每件衣服多多少少都有些破旧的痕迹,路星洲不在意道,“估计是拿错了吧,我出去问问,看怎么回事儿。” “我跟你一块儿去。”程念喊道。 出了房间,走廊里来往的人神色匆匆,这时,一个身穿高级西装的男人从他们面前缓缓而过,让程念吃了一惊,我去,想不到他年轻的时候这么帅!我当年怎么就没粉他呢! 路星洲叫住一个胸前挂着工作牌的人,礼貌的问道:“请问您知道服装间在哪吗,给我们的衣服好像送错了。” “你们就是Whatever乐队吧,没有送错,节目经费紧张,没有钱再做新衣服了,就将就着穿吧。”对面的人眼里尽是不屑,他嗤笑了一声随后又急匆匆的离开。 路星洲和程念对视一眼,随即苦笑。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周亮听说后,愤愤不平的拍桌子谴责道,“不行,咱们得去找他们要个说法,老子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么大的气!” “知足吧,他们愿意让你们来还付钱已经不错了。”王力倒是看起来满不在乎,“你们就凑合着穿吧。” “王哥说的对,走吧,咱们先去化妆。”路星洲说。 化妆间里挤满了人,化妆师火力全开却仍然供不应求,这是一档音乐节目,一期节目请好几个嘉宾,有时候遇到一个要求很多的艺人,那化妆时间就更长了。 “等呗。”路星洲无奈。 程念看着前面四个化妆的桌面,有些好奇地发问,“不是有四个化妆桌吗,怎么就一个化妆师?” “这年头化妆师很贵的,之前有一次我们去外地参加演出,主办方没有提供化妆师,王哥咬牙帮我们找了一个,据说肉疼了好几天。”郭盛阳坐在墙边的凳子声,盯着自己来回晃悠的脚尖,“你说我当时没什么要学汽车维修呢,我学美容美发多好,你看当化妆师多有前途。” 姜川杰抬眼,指着化妆台上的两只口红,“你先告诉我这两只口红是什么颜色。” “猪吗你,口红不都是红色吗。”郭盛阳一脸看弱智的看着姜川杰,不料程念在后面一脸看弱者的看着他,“你干嘛?” “千万别做化妆师”,程念善意开口,“我怕你会饿死。” 郭盛阳:“……” 好不容易轮到乐队,一个助理模样的人突然挤了进来,对化妆师赔笑:“张姐,我们鹏哥马上就要上台了,开始这妆还没化,您看能不能先让我们加个塞?” 化妆师也客客气气的点头,“那就也只能这样了,鹏哥在休息室吧?等我拿东西跟你走,就不麻烦鹏哥跑一趟了。” “明明是我们先来的。都等了一个小时了!”周亮不服气,大声说道。化妆师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算什么东西,有本事自己化。” “你……”周亮还想说什么,却被姜川杰拦住,姜川杰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周亮依旧能看出来他的意思:算了。 “这腕大就是不一样啊。”郭盛阳感慨到。化妆师离开后,屋子里的人就陆陆续续的散了,程念看着化妆台上的东西,拿起刷子在手背上蹭了蹭,眼看着马上没时间了,她叹了口气,转头对四个少年说:“我来给你们化吧。” 四个少年瞪大了双眼,表情迥异。 周亮:“你?” 郭盛阳:“你!” 姜川杰:“你……” 路星洲:“你???!!!……” 程念:“……” 我能现在走吗,认真的我其实跟他们不熟,也不喜欢听他们的歌,更不想看他们的的live,如果实力允许且法律不追责的话,我甚至想要把他们四个装进麻袋扔到山上喂狗! ------------ 第二十二章、都去吧别想太多 程念沉了脸,“嗯,没错就是我,不愿意拉倒。”说着把刷子放回原处想转身离开。 “等等,不是不相信你,就是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还会化妆了?”路星洲拦住程念。 开玩笑,这可是每一个上了大学的学生就必须要掌握的技能,虽然可能她的技能掌握的还不算特别娴熟,但对付这四个小屁孩儿还是没有问题的。 程念没有说话,直接拿起刷子,眼神震慑着四个少年:“你们几个谁先来?” 四个少年你推我攮看起来积极极了,但实际却是在彼此推脱,争着吵着不当第一个试验品。 “大洲,程念可是你同桌啊,这你先来说不过去了吧?”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身为队长怎么能让我的队员一直长时间等待呢,我情愿大公无私做最后一个人,老郭你就先上吧。” “要不就川子先来吧,他最白,肯定好化,谁省事谁先来。”郭盛阳转移目标。 “我这两天熬夜皮肤不是特别好,周亮脸又滑又小,应该更好化一些。”姜川杰不动声色的引水东流。 “啊,不不不不不我……”周亮的措辞还没想好,程念就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他们话语间的风涌云动,“周亮第一个,坐过来。” 周亮:“……好。”周亮踱步过去,纵然心中有千万委屈,现在在程念的怒气下也不敢说出一个字,只能用眼神做着无声的抗议和威胁:“你们等着!” 另外三个少年同样用满是同情的神色看着他:“好,我们等你回来!” 周亮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来吧!” 程念:“……”化妆而已,你慷慨就义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儿。 不到半个小时,少年们的态度就大转变。其实当程念给周亮化完妆后,其他的三个少年都惊呆了,纷纷抢着要当第二个: “这可是我同桌啊,我不先上谁先上!你好意思抢我前头吗?” “你要发挥队长精神,助人为乐舍己为人,你不当最后一个都对不起你队长的头衔,最后呆着去吧!” “我脸白,好化。”姜川杰加入战争。 “你走开!”路星洲和郭盛阳同时转脸吼道。 姜川杰被迫退出战争。 程念无奈捏了捏鼻梁,实行一票决定权:“姜川杰你来。” 路星洲和郭盛阳:!!! “闭眼。”路星洲乖乖闭上眼睛。 其他三个已经化完的少年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同时嘴上还喜滋滋的称赞道:“程念,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化妆高手,看来以后都不用请化妆师了,王哥这下肯定高兴坏了。” “去去去,身为一个未来优秀的青年才俊国家栋梁日进斗金的高级律师怎么可能一直跟你屁股后面给你化妆,想都不要想。”路星洲扭头反驳。 程念窘,青年才俊就算了,她二十八岁才刚在政法圈小有名气;国家栋梁也就算了,她也就打了几场官司其中百分之八十还是离婚财产经济纠纷案;日进斗金更不用说了,房债车债现在一个都还没还清;至于高级律师,高级……她目前好像也不配,她就是个律师,仅此而已。 “别乱动。”程念又将路星洲的脸正过来,一只手抬着路星洲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刷子在他脸上细细的刷着,“摄像机吃妆,所以我必须给你们化的浓一点才显得出来。” “好了,睁眼看看吧。”程念上完底妆后说道。 路星洲缓缓抬眼,眼眸里全是笑意,干净的脸上没有任何杂质,一丝绯红悄悄浮在脸颊,路星洲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些清爽的薄荷香:“程念,原来没仔细注意看,现在这么看着,觉得你还挺好看的。” 程念呼吸猛地漏了一拍,但看到另外三人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随即面无表情的敲他的脑袋,“闭眼。” “哦。” 我程哥最会打破气氛了。 等四个少年都化完妆回来后,王力已经横躺在了沙发上,敲打着手机头都不回地说:“刚刚编导来过了,说你们的表演排在了最后,预计要四个小时,等着吧。” “四个小时?”四个少年倒是还没什么反应,程念先吓了一跳,现在都已经五点了,三个小时以后就九点了,一个播出来不过一个小时的节目,竟然要耗这么长时间去等待。 “演出等的时间还短点,一般录节目都这样,习惯就好。”姜川杰安慰道。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晚点再来?比如六七点。” “一开始不是说咱们是开场吗?怎么现在感觉是要压轴了呢?”郭盛阳也皱眉。路星洲摇摇头,转身看王力悠闲的样子,随即一笑,“那就等等吧。” 程念将路星洲的动作全都看在了眼里,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经纪人都不说什么,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反抗呢。 程念突然有些心疼面前的四个少年。 当然,少年们反而等到现在反而没有太多反应,甚至开始打起了扑克,并热烈的邀请程念加入。 “就咱们四个人玩?”程念以前就很少玩扑克牌,后来上了大学后,又跟着舍友学了麻将,之后就更不怎么玩牌了,而且程念手气极差,几乎是逢赌必输,在程念第三次在麻将桌上将底钱输的干干净净的时候,她决心退出赌界。 “可不,大洲智商跟不上,光升级我教了他八百回了还是学不会,已经彻底没希望了。你想玩什么?”郭盛阳开始洗牌。 “什么都行,你们定。”程念跃跃欲试,麻将场失意,她就要在扑克场上得意回来。 “那输的最多的人,晚上请吃饭?” “……我突然不想玩了。”程念一听周亮提钱,瞬间就蔫儿了下来,无论从历史因素还是现实角度来说,她输的风险都太大了,傻吗上赶着给别人送钱,“你们玩吧,我口袋里的人民币暂时还不想离开我。” “不是吧程念,我原来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抠呢?而且,也不一定就是你输,概率五分之一怕什么。”周亮惊呼。 “害,我手气向来不好,你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 “手气能有多不好?程念,没事,上,你输了我请客。”沦落到观众席的路星洲疯狂给程念应援,“程念加油,争取把他们裤子都赢回来!” “我尽量。”程念听到有人给自己保底,底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学着赌神大哥的经典台词和动作,“跟我赌,是你的不幸。” 周亮拿着扑克的手石化,他僵硬的转头:“……老郭你有没有觉得程念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了?” 郭盛阳疯狂点头:“我记得原来话都不愿说几句来着。” 周亮思考:“我觉得吧,可能是和大洲呆的久了的过儿。” 郭盛阳疑惑:“大洲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周亮淡定点头:“你想想川子原来多那个的一个人,后来呢,竟然跟着咱们一起玩乐队!” 郭盛阳赞同:“你说的有道理,大洲也真的是太这个了。” 姜川杰:“什么那个?” 路星洲:“什么这个?” 程念:“诶诶诶,这什么是哪个什么?” 也不知道是程念实力不行还是运气太差,四个人一共玩了五局扑克,程念连输五局,输的路星洲都满脸的不可思议:“程念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为了骗我顿饭也不至于这么坑我吧?” 程念的脸也缩成了苦瓜:“我发誓我真的认认真真的打了,但牌太臭,实在是无力回天啊。” “这样才更令人生气!”路星洲皱着眉头好半天都不愿接受现实,看着坐在旁边一脸满足的三人,气的牙痒痒,“刚玩了几局就想走,给我过来接着玩儿。” “算了吧,再玩下去你可能真的要输掉你的裤子了。”周亮幸灾乐祸的说道。 “再来三局,我要是三局全输我请你们吃澳洲龙虾,全赢之前五局一笔勾销。” “成交!” “你不是不会玩吗,你怎么还敢赌这么大。”程念惊。 “不是我玩,是你玩。”路星洲瞪程念,“咱俩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一会儿给你抓牌,你要是还能输这么惨那澳洲龙虾你给我掏两个钳子的钱。” “明明是你自己答应的!” “少废话,赶紧看牌。”路星洲把抓好的牌放到程念手中,程念此时已经万念俱灰,心里一直算着依照2005年的物价一只龙虾需要多少钱。但等牌拿到手里一看,程念眼睛亮了,确实要比自己摸的好的多,于是程念信心又上来了,和路星洲一起顺风顺水拿下了三局。 “不算不算,你们两个人玩儿是耍赖。”周亮鬼哭狼嚎。 “我们是出老千了还是看你牌了,爷手气就是好你能怎么办,愿赌服输懂不懂。”路星洲得意的顶了回去。 “嗷,我的澳洲龙虾,永别了……” 程念听着周亮哀嚎,心中也沾沾窃喜,连赢三局诶,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好事,以后看谁还敢赢她的钱,不过,难道以后玩牌的时候,都要带上路星洲吗……这还真是个问题。 一个有智商没运气,一个有运气没智商,二者合则天下无敌,分则全是辣鸡。 乐队的节目果然安排到了最后,在临上场前导播又过来说因为时长有限,所以只能留给他们一分半的时间,郭盛阳一听,刚想开口反驳,却被路星洲拦住,“那咱们就弄一个loop,老郭,前面唱完直接进。”说完又转头看周亮,“你鼓点记得跟上啊。” 现在已经九点了多了,坐了一下午的观众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等到乐队上台的时候,台下的观众已经寥寥无几,程念想了想,趁王力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到了观众席,坐在了前排最中间的位置。 她想说,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在意他们,她也要做他们最后的听众。 路星洲抬头,正好看到了台下的程念,他微微一笑,做了个鬼脸。 聚光灯亮起,照在四个少年的身上。这世间没有主人,日升日落,朝夕朝去,人来人往,世界永远屹立在人们的中心,它海纳百川,囊括世间万物,却从不属于任何人。 但在此刻,程念坚信,他们是整个世界的王。 ------------ 第二十三章、谁在乎万人歌颂 从电视台出来以后,王力有事先走,因此只有司机送少年们回家。 车上,少年们都很安静,每个人都低着脑袋不说话,看起来有些沮丧。 “你们怎么回事,一分多钟就累成这样了?走走走,为了庆祝咱们今晚表演成功,龙虾虽然没有,但是汉堡管够怎么样?一人两个,不,三个!”路星洲大笑了两声,打破了车上诡异的平静,他扭头看坐在后面的三人,“耷拉着脸给谁看呢,脸也露了钱也拿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程念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我今天看你们演出的时候,感觉还和在酒吧看的不一样,郭盛阳贝斯弹得特别顺滑,尤其是灯光一出来的时候,简直酷爆了,很朋克;姜川杰也是,弹吉他的样子迷人死了;周亮今天架子鼓打的特别帅,当时在我后面有两个小姑娘还说呢,想留到最后看能不能要你的联系方式,真的。” 后面三个少年一起抬头,两个白眼一个苦笑。 “程念我谢谢你哦。” “真的,我没骗你。”程念说的一脸诚恳,但周亮依旧不信。 “等等,我呢我呢?” 程念侧脸疑惑:“什么你呢?” “你怎么不夸我!”路星洲的脸突然凑近到程念的眼皮底下,倒把程念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缩缩,“你有什么好夸的?” “乐队一共有四个人,你只夸了三个,这叫孤立,某些队员会因为你这种举动而受到非常严重的心理创伤!”路星洲愤怒地抗议,委屈巴巴的盯着她,“难道我唱的就不好吗?” 路星洲在外演出的时候从不弹吉他。 “好,某些人唱的特别好,嗓音宛如天籁,简直就是天使吻过的声音。” “什么天使不天使的,虚伪。”路星洲嘴上嫌弃,但还是满意的把脑袋缩了回去,对着前面的司机大哥说道,“赵叔,把我们送广场那边就行,我们到时候自己回去。” “干什么?”程念抬眼。 “当然是去吃汉堡,一晚上没吃饭饿死我了。” “汉堡长胖。”程念默默的说,“你总吃汉堡就不怕有一天会胖成球?” “开玩笑呢,哥新陈代谢强,光吃不胖!” 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吧。 程念想了想,开口,“要不我请你们去吃牛肉面吧,虽然请不起贵的,但牛肉面还是可以的,愿赌服输,同时也算是为了感谢你们让我看了一场这么精彩的演出。” 司机转弯,直奔面摊。 面摊的爷爷看到程念,乐呵呵的开口:“又带同学来吃饭啊?” “是啊,他们都可爱吃您这的牛肉面了。”程念也笑盈盈的回道。 “你们一会儿要加什么自己跟爷爷说啊,要求多的不行。”现在天气渐渐变暖,程念他们就坐在街边,一张小桌子挤挤囔囔的围着五个人,脑袋蹭脑袋,胳膊碰胳膊。 “你能不能往旁边挪点,挤死我了。”路星洲拱着郭盛阳,嘴上还不饶人,“我这么瘦你好意思一直挤我么?” “大哥,你看看我才多少地儿,到底谁挤谁啊!”郭盛阳抓狂。 “就是你!”路星洲说着,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路星洲拿出来愣了两秒,然后递给程念,“你家电话。” 程念一惊,坏了,现在都已经快十点了,竟然忘了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她站起来,走到一旁接通电话,满怀歉意的开口,“妈妈,我们回来了,现在就在咱家附近吃牛肉面,马上就回去。” “那就好,念念,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吃完,这么晚了,我让你爸爸去接你。”母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听到程念已经在家附近便放下心来。 “不用不用,他们一会儿回家的时候正好路过咱家,顺路就一起回去了。”程念急忙说到,声音中带着不好意思,“你快和我爸睡吧,我带着钥匙呢。” “好,那你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程念挂了电话回到桌上的时候,面已经上了桌,热腾腾的面上有几根翠的发青的菜叶,浇上满是红油的汤汁,大块的牛肉就赤裸裸的呈现众人面前,看起来好吃极了。香味飘到程念的鼻子里,瞬间唤醒了早已饿的罢工的胃,她把手机还给路星洲,边倒醋边说,“咱们得快点吃,太晚了我得早点回去。” 四个少年齐点头,程念看着头都不抬的姜川杰,不由好笑,“姜川杰你慢点吃,我说快点也不至于这么快。” “害。你不用管他,他吃饭一向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其他三人早已见怪不怪,路星洲皱着眉毛盯着姜川杰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我就纳闷了,姜川杰你小时候是被饿过吗,又没人和你抢,吃这么急干什么。” “啊?我哪有?”姜川杰终于抬起头,碗里只剩了点面汤,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几个人,“你们这么半天干什么了,怎么都不吃?” 程念噗的笑出声来,若不是真的亲眼看到姜川杰这么吃饭,她打死都不会相信乐队里看起来最安静的一个男孩吃起饭来竟是如此之疯狂,让人瞠目结舌。 牛肉面很香,程念吃的很饱,结账的时候三大碗两小碗,每次看到路星洲的饭量程念总是心存疑惑,他是怎么做到比他矮一截的周亮的饭量还小的?小碗不说,面还被郭盛阳夹走一筷子,就这最后还剩了两根,程念奇怪,就这饭量能长到179简直天理难容啊。 身高171的周亮如果能听到程念心中所想,绝对双手双脚表示赞同。 再过几天马上就要二模,所有学生都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程念也铆足了劲,每天不但早起半个小时,还加长了夜间的学习时间。 当然比起她来说,路星洲就忙多了,自从开始有工作演出后,路星洲来上学的次数明显比之前少了很多,有时即使来上学,脸上的疲惫和黑眼圈遮都遮不住,程念看着有些难受,劝道:“不然就减少点工作吧,你还要复习,忙得过来吗?” 路星洲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摇头。 “当艺人也真够累的,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又瘦了呢?”程念上下打量着路星洲,“我前两天见他们,也没你瘦的这么厉害啊,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吃了,一天三顿,一顿不落。”路星洲的声音听起来困极了,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眼看他马上就要撞树,程念无奈拉了一把,“看路啊。” 话虽然这样说着,可程念却不敢再松手,就这么一直拽着他的校服袖子默默往前走。 程念想,不知道那个在抄袭事件发生后就退学的路星洲是不是也经历了这些,记得当时程念也很久没有在电视上看到他们,知道高考结束才有了他们的消息。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因为程念的举动,一切的一切便和之前不一样了,程念突然有些害怕,如果,过去的那条路才是最适合他的呢?如果,因为程念的一念之间,就害的路星洲以后的命运轨迹改变了呢?如果,路星洲因为她的某些行为而从此渐渐消失在大众视野当中呢? 程念扭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路星洲,复杂心绪涌上心头,最起码,如果是过去的路星洲,在现在,应该不会如此疲惫消瘦,让人看的心疼。 “路星洲。”程念突然开口。 “嗯?”路星洲此时正在晃神,听到程念叫她,不由回过神来,“你叫我了?” “路星洲,我……之前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你在高三退学了,当然后面过得很好,不但发了专辑还上了春晚,成为了广为人知的歌手。” “是吗,那挺好。”路星洲哈欠连天,漫不经心地应道。 “那如果,你能选呢?”程念停住脚步,转过头来很认真的看着路星洲的眼睛,“一条是现在这种看不见未来的路,一条是我刚刚做的梦那样所有的故事已尘埃落定,如果你来选,你会希望过哪样的生活。” “我现在的生活也挺好啊。”路星洲不明所以,想继续往前走,却被程念死死拽住,“路星洲,”程念小声开口,“如果是你,你想选哪条路呢。” “嗯——”路星洲真的开始思考,他张嘴,“我能问一下第一条路里你在哪吗?” 程念一愣,“我在、我也在生活啊。” “那我能随时见到你吗?” “不能。” “那我们的随时联系吗?” “也不能。”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不是。” “那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现在好啊,”路星洲不假思索的回答,冲程念粲然一笑,“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在我身边。” 如果真的有机会重新选择,我才不管未来会是什么样,我只希望,我走的每一条路上,都有你陪着,或者换句话说,我希望,你走的每一条路都有我陪着,因为只有这样,就算不知道明天的阳光和未来在哪,我也无所畏惧且满怀期待。 如果真的给我机会重新选择,我也只想选有你在的那一个未来。 “程念,走不走,马上迟到了。” 远远地,程念听见有人叫她,她抬眸,看到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前面,正温柔的望着她。 “来、来了。”程念结巴了一声,急忙追上去。 此时云层散开,阳光缓缓洒落在地,两个人在阳光的沐浴下,一步一步的,坚定地向前走去。 ------------ 第二十四章、有颗炸弹送给你 “你昨天晚上到底几点睡的,怎么看起来这么困?” 路星洲前两天去外地工作,昨天刚回来今天就来上学,程念能明显的看出来路星洲这段时间瘦到脱相的程度,一个星期没吃饭的人都不会有现在的路星洲憔悴疲惫。 “昨天半夜到的家,回家躺床上就睡着了。”路星洲眼皮不停地往下耷拉,有些感慨,“这年头钱不好挣啊。” “那你早上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反正早自习也是自己复习。”程念侧头,看到路星洲随时都有可能睡着的样子,也叹了口气,“你这样下去迟早身体会垮的,适当减少点工作吧。” “也就这两个月的事儿,等高考完就轻松了。”路星洲强迫自己坐直打起精神,“我可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没人能阻挡我学习的步伐。” 程念叹气:“实在太累的话就别再说这么违心的话了,就你现在这样哪还有时间写歌儿啊?” 路星洲写歌程念是知道的,他需要在一个极度安静的地方高度集中,在这过程中,没人可以打扰他,也没人能够打扰他。有一次程念去路星洲家送作业,是路星洲妈妈开的门,说路星洲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了,除了中途出来上了个厕所,就连吃饭也是躲屋里吃的。程念又想起来之前路星洲有一次在上课的时候偷偷写歌词,虽然是不务正业,但当时,程念在路星洲眼里看见了专注与热爱。 “没时间就硬挤时间呗,写歌高考俩手抓,你看后面儿就剩几天了。”路星洲指着后黑板。 程念顺着路星洲的眼神也抬头看去,黑板上大写的高考倒计时触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苏子和数字一天天变少,教室的气氛也一天比一天压抑,没有人再在课间嬉笑打闹,午休再也不是午休,而是同学们争分夺秒的赛场,就好像游戏里升级打怪一样,除了每天必要的主线任务外,也要经常去开副本刷刷经验,对于所有人来说,经验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自从路星洲向程念说要好好学习后,学习态度明显比之前积极了很多,除了英语有时候还会偷点懒外,别的科目的卷子正确率明显比之前高了很多,上次二模还破天荒的上了三百五。虽然分数并不是很高,但对于艺术学院来说,已经足够了。 上午最后两节课是英语,路星洲强忍着撑过前面的数学课后终于丢盔弃甲缴械投降,在他有意识的最后一秒说了一句“老师来了叫我”后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程念从路星洲桌上抽出英语卷子,还是心软了,想着老师讲卷子时从来没有下过讲台,再加上他们换座位换到了倒数第二排,应该不会被老师注意到,那就让路星洲睡吧,等他睡醒以后给他说说错题和老师补充的知识点应该就行了。 很显然,路星洲在写英语卷子的时候绝对意识不清醒,这飘到外太空的ABCD每次都得让程念皱着眉头识别好久。在讲完型的时候,程念盯着卷子一脸的服气,他都把两个人划出来了,怎么在最后选择的时候还能选单数呢? “砰!”突然,耳边巨大的声响让程念吓了一跳,程念抬眼,英语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怒气冲冲地盯着趴在桌子上的路星洲,感觉下一秒就要火山爆发。看来路星洲确实是累极了,即使刚才那么大的声响,也没有让路星洲醒过来。 “路星洲!”英语老师开口。 路星洲依然毫无动静。 程念不由伸手推了推他,却被他不耐烦地推了回来,带着睡腔嘟囔着:“我就再睡五分钟。” “教室是让你来睡觉的地方吗!”英语老师终于爆发,手中的教棍狠狠地敲在了路星洲的脑袋。 “嘶——好疼。”路星洲瞬间清醒,直起身来,当他还没来得及抱怨程念为什么打他的时候,看到了面前英语老师怒的发青的脸,路星洲便像弹簧一样从座位上站起来,态度诚恳,果断认错,“老师对不起,我不该上课睡觉。” “你最近请假很多啊,听你们班主任说,最近又出去唱歌了?” “是。” “唱一次歌能挣不少钱吧?我就奇怪了,你都能够挣钱了,还来上什么学,能在娱乐圈当鲜花儿,怎么还好意思来这当老鼠屎?都挣这么多钱了,还来上我的英语课,我是不是该感动荣幸呢?”英语老师阴阳怪气的嘲讽中还带着一丝酸溜溜的味道,她转身往讲台走,声音却不大不小的传过来,“站着清醒清醒。”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英语老师前脚刚出门,路星洲后脚就立刻坐了下来,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捂着脑袋,“这女人打人可真疼。” “老师什么时候过来的我完全不知道,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你面前了。” “哎哎哎,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跟吃了大便一样。”前桌兴奋的转过头,“我觉得能气到英语老师的也只有你了。” “你都看见她过来了也不知道提醒着点我,看着我挨打才好受是吧,还是不是兄弟,还能不能同甘苦共患难。”路星洲没好气儿的说道。 “天地良心啊,我是真不知道你睡觉了,我要知道我肯定提醒你啊。”前桌好似受了天大的冤枉,随后又反思起来,“被她抓到上课睡觉的不少,不过怎么感觉她对你这么狠呢?” “他被针对了。”冷静妹子黎芊芊缓缓开口,破天荒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不过为什要针对路星洲呢?他平时除了嘴碎了点也不惹事儿啊。”邹凯挠头,想不明白。 “说谁嘴碎呢!”路星洲抗议,却没抓住重点。 “一个学习很差的学生出去唱一次歌挣的钱是她工资的三倍,要你你不生气吗?”程念开口。 路星洲:“额,还好吧,也没有很差吧?” “噢,我懂了。”前桌恍然大悟,眼睛里带着些许同情,“你们有钱人确实还挺不招人待见的。” 路星洲:“……”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我长这么大就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菜。”食堂里,路星洲夹一筷子后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哭丧着脸一脸悲愤。 “吃不死就行。”程念慢吞吞的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你就吃这么两口下午可别叫唤饿。” “饿了再说。”路星洲想了想,又往嘴里送了两口,随即放下筷子,“这是我最大的退让了。” 高三时间争分夺秒,程念见路星洲没有再吃下去了意思,便加快了速度,匆匆拔完最后一口米饭,站起来说:“走吧。” “今天下午什么课?” 回去的路上,两人闲聊。 “两节语文两节化学。” “还不错,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程念抬眼瞪他:“谁告诉你语文课是让睡觉的?” “你少来,上次语文课写物理作业的是谁!”路星洲斜眼看他。 “我觉得是你。”程念面不改色。 到了教室,程念从抽屉里找出数学练习册,想趁着午休再过一遍错题,这时,一封淡蓝色的信封轻轻地飘出来落在地上,程念弯腰捡起,当看到信封上写的“程念 收”三个字时,一股激动涌上心头,这可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情书啊! “这是什么?”就在程念准备拆开时,一只手从她面前抢走了信。 “路星洲!”程念伸手想抢回来,这可是第一封情书啊第一封,怎么能不是她亲手拆开的呢! “呦,情书诶!”路星洲大惊小怪的样子令程念脸上浮现一抹红色,语气也更急了起来,“还给我。” “我来帮你看看他的文笔怎么样——诶呦,你拿走干什么,我还没看呢!” 路星洲话没说完就吃了一记暴栗,程念从他手中抽回来信封,然后拆开。 信主人的笔迹很工整,看起来是很认真的在写这封情书,大概内容就是上一次篮球比赛路星洲不小心被篮球砸中,程念翻栏而下跑去看路星洲的飒爽风姿令他着迷,所以想问问程念准备考哪所大学,顺便约晚上学校前面的公园见一面。 “圈套!这绝对是圈套!”程念看信的时候并没有挡着路星洲,等路星洲凑着脑袋看完后,一脸痛心疾首语重心长,“这种一看就是骗局,下了晚自习都快九点了,天都黑了他约你去公园一看就是心怀不轨,你千万不能去,去了就上当了,我跟你说现在社会不安定,尤其是晚上,你一个女孩balabalala……”后面说了什么程念并没有听进去,手指在落款划了两圈,这个叫唐铭的男孩子程念并没有印象,好像从来没有过交集,但程念想,无论如何也得见上一面,少年在青春期时的勇敢,就算是冲动使然,也是年少时的美好回忆,程念并不想破坏它。 如果是自己,当鼓起勇气将这封信送出去的时候,也会炽热的希望对方会有所回应吧。 “程念,程念?”路星洲脸上变幻莫测,:“你刚刚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嗯,听见了。”程念把信收起来,又翻开数学习题册,“别打扰我。” “我就不明白了我晕倒了他不关心晕倒的同学反而看别的有的没的,明显心术不正,既不关爱同学还沉迷情爱,程念不是我多想,你得慎重,这种跑一下就喜欢的对待感情太草率了,明显不负责任balalalalala……” 程念终于疯了,脑海里开始思考将路星洲灭口的一百种方法。 ------------ 第二十五章、春烟柳绿不如你 晚上放学路上,路星洲还是一直喋喋不休,听了一下午早恋有风险学习最重要言论的程念终于忍无可忍,“你能不能闭嘴。”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说现在的学生都在想什么,不好好学习一天天净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儿,对得起父母给他们交的学费吗。”路星洲眉皱成一团,眼睛瞪得老圆,他看着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前走的程念,身上的汗毛瞬间竖起,心中放大加粗打着警铃的危机感涌上心头,“程念,你干嘛,你往哪走!你等等我!” 路星洲慌忙追上去。 小公园位置虽然不偏,但毕竟天冷夜黑,此时经只有寥寥几人在公园里遛弯儿,偶尔还能看到几对路过偷偷搞对象儿的情侣,扎眼的的校服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校友。路星洲看到亲亲我我的情侣从自己眼前路过,牙根儿气的痒痒,“这帮学生放着好好的家不回,跑这儿来受冻,等着,别让我知道你们是高几的,哪个班的,不然我全抖落到你们班主任那去。” 程念白他,接着往前走。 “程念,到底说的是哪儿啊,这都快穿过一个公园了,人呢?” 程念脚步一顿,确实,这路上,她没有遇到一个单独穿着校服的男生,不会吧,第一次收到情书难道最后要以乌龙最为结束?程念不认命,绝不认命! 路星洲好像看出来的程念心中所想,因此有些幸灾乐祸,他心情大好,继续叨叨:“你看看,你非要过来,根本就没人,这小子该不会放你鸽子了吧,能写出那种信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以后找男朋友要擦亮眼睛,至少、再次也不能比我差吧,你看我什么时候和你出去迟过到,所以这个人不行,咱们走吧……” 其实今天下午的时候路星洲就一直想要串班找唐铭,但在萌芽刚露的时候立刻被程念扼杀在摇篮,用“如果去找就绝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等恶毒(?)誓言震慑住了他。路星洲悻悻,只得作罢,但还是一直变着法的想打听这个“唐铭”的生平事迹,有意无意就开始对程念洗脑,于是—— “这道题选什么?B?唉,所谓B注定没有A好,这跟找男人一样,必须要找一个A级的男人,我打听过了,这个男的戴眼镜,肯定近视,充其量算个C级,而且你也戴眼镜,以后真在一起了会影响下一代,你要找得找一个不近视的人在一起,比如我这样裸眼视力为1.5的A级……” “程念你喝水吗?不喝?俗话说找男人如喝水,冷暖自知。听说他是射手座的,射手座的人大多都在冬天出生,特别冷,不好,我记得你是金牛座的,人家都说了,金牛座和射手座最不配了,金牛座一般都和处女座比较配,就好比你面前出生在温暖的八月的处女座的我,可暖了,你看那咱俩平时根本都不吵架……” “程念程念程念,这道题答案多少?3?3在音节中是咪,说到咪我想起来了,这个唐铭,竟然五音不全!而且他一门乐器都不会弹,你这么喜欢听歌的一人,以后和一个音痴在一起怎么可能有共同语言,虽然这世界上很少有比我唱歌好听的人,但是至少得会弹个乐器吧,老郭周亮都比他强多了……” “程念程念……” 程念听着头疼,“合着照你的意思,我必须找一个不近视唱歌好听体重正好控制在130斤的处女座呗?” 路星洲沉思点头,是这么回事儿。 程念无语,突然又笑了起来,挑眉看他,“路星洲,你是不是嫉妒了?” 路星洲立刻被口水呛住,“开、开什么玩笑,我嫉妒什么?” “当然是嫉妒我呗,你是不是长这么大,还没收到过情书呢?”程念得意地晃晃脑袋,偏过头来,“说实话,还有没女生追过你吧?” 路星洲:“……” 所以其实程念单身28年是有原因的,不是因为长得如何,也不是因为性格如何,嗯,这么看简直就是一个大脑未经开发的迟钝儿吗。 眼下路星洲还在不停地说话,程念刚想说实在不行算了天怪冷的就回去吧,却看到远远跑过来一个人影,走进,一个长相斯文戴着眼镜的男孩子抱歉的冲程念笑笑,“抱歉,今天是我负责锁门,所以就来晚了。” 程念看着有些眼熟,好像之前在学校里碰过两次,每次碰到面了,对面的人总是会冲自己礼貌的笑笑。 程念摇头:“没关——” “都已经迟到了道歉还有用吗,这么冷的天让人等这么久,再给冻坏了怎么办,冻出病来你负责吗?别给我说你负责,你付的起责吗?一点都不诚恳。” 程念笑容僵硬在脸上,尴尬的冲唐铭笑笑,同时恶狠狠地瞪了路星洲一眼,暗示他闭嘴。 “你说得对,是我的错。”唐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干净的校服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袖口抬起间还有一股淡淡的皂香,“程念,我,其实我就想和你交个朋友。不知道你准备考哪所大学?” “我——” “考哪所大学跟你有关系吗?你学习很好吗?程念想考的大学你能考的上吗,再说你考得上又怎么样,还能一直追着程念不放吗,我告诉你,程念想考的大学可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上的,兄弟好心,礼貌劝你趁早放弃。” “啊,不是,我就想了解一下,人总是要有追求的。”唐铭始终保持着微笑,礼貌温柔,反而衬得路星洲像是一个没文化的老流氓,态度粗鲁,凶神恶煞。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当然——” “当然不行!我说同学,你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儿找女孩子要联系方式合适吗?现在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是学习是高考是为自己搏一个美好的明天!有这时间你都写完一张卷子了知道吗,一天到晚别总想这些乱七八糟——程念你打我干嘛!”路星洲捂着后脑勺,很委屈的看着程念。 程念麻木的对唐铭歉意的笑笑,“麻烦等我一分钟。” 唐铭点头表示理解,随即看到程念拽着路星洲的书包往旁边走。 “程念你拽我干嘛?”等走到确定唐铭听不见的地方,程念终于放手。 “你先回家吧,有这功夫早做完一张卷子了。” “你竟然为了他让我先走!”路星洲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背叛,“你竟然为了一个刚认识不到十分钟的人,让我,你这个认识了三年的同桌,先走?” “嗯对是的没错。”程念双手环臂,面色不善,“而且严谨来说,我们认识未满三年谢谢。” “程念!我就是看着小子不像什么好东西,怕你吃亏!”路星洲急了,气鼓鼓的往唐铭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就不明白了,程念你居然喜欢这款?” “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了……”程念黑线。 “你不喜欢你来见他干嘛?”路星洲扬眉,脸色也不好看。 程念无力的扶额,“我就是出于尊重和礼貌,总不能让人家一直在这干等吧,还有,人家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喜欢我,信里也只是说想交个朋友,这不是情书,充其量就是个交友信,你能别这么大敌意吗?我爸都没你操心儿。” 程念说完,转身离开,“你在这儿等我,敢往前迈一步,我就把你片成片儿蘸酱吃。” 路星洲咽了口口水,心中默想,可怕的女人。在说,自己又不傻,交友信?这种鬼话小孩儿都不信,可即使这样,路星洲还真不再往前一步,他真的相信程念能把他片成片儿…… “不好意思啊,路星洲他这个人不会说话,其实他没有恶意的。” “没事儿,你和路星洲,关系好像很好?”唐铭笑,出口小心问道。 “我们是同桌,关系就比一般同学要近些,那封信……”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希望不会造成你的困扰。”唐铭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可以知道你想报考的大学吗?” “当然可以。” 不远处,两个人愉快的交谈以及无论路星洲怎么伸长了脖子还是听不清的内容令他脸越来越臭,根本都没有办法维持表面的满不在乎,心中恨恨的想道,老子都还没告白呢竟然被你横插一脚,你算老几啊,真的是,路星洲越想越烦,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给郭盛阳打电话,“老郭,我等不了了,我要告白,立刻马上!” “哈?”对面那头显然懵了,“你说什么呢?” “嘿,蹲这儿干什么呢,走了。”程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吓的路星洲立刻挂了电话,他转头看看四周,“那小子呢?” “先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你刚刚和他说什么了?”路星洲追着不放。 “没说什么,互相交流了下学习经验。” “程念,真的,这种一见钟情向来不靠谱,都是见色起意,就算在一起也不会长久的。”路星洲还在苦口婆心的劝道。 “是么?”程念转头看他,少年不是很好看的脸色在路灯的照射下仿佛镀了一层朦胧的微光,可是,她心想,我就是这样喜欢上你的啊。 高一,老师的一次调桌,使他们成为了同桌,当时,程念坐到新换的位置上,看着路星洲抱着书大步流星地向自己走来,只见他嘴角挂着笑容,目光熠熠,神采飞扬。 ------------ 第二十六章、梦已被生活欺骗 “大洲,你没事吧,受什么刺激了?告白失败了?”排练的时候,郭盛阳见路星洲情绪不佳,不由上前关心道。 自从乐队开始有工作后,郭盛阳的父母就又将小卖铺关了门,只是货物都还留在这,路星洲他们便又把乐器搬来,因为货架的原因地方比之前小了不少,但一来一回的也懒得折腾了,就这么凑合的练吧。 “什么?大洲去表白了?和程念?”周亮一听,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凑到路星洲跟前,“这么大的新闻竟然不跟哥们儿说,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可不,我昨天晚上接到他电话都吓了一跳,结果说了一句立刻就挂了,后面我再怎么打电话发短信也不回了,后面怎么样到底?不会真失败了吧?” “没有。”路星洲有气无力的站起来,在货架上寻寻觅觅,等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才继续说道,“我就没告白。”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顺手,一箱绿茶都快被你喝完了。”郭盛阳不满的嚷嚷。 “去去去,不就个绿茶,看你那抠搜搜的样子,别打岔,大洲,到底怎么回事?说出来帮你支支招儿。”周亮还在等着听八卦。 等路星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完,其他三个少年陷入了沉默。 郭盛阳:“那个男的有你高吗?” 答:“感觉和我差不多,顶多比我高一点儿。”路星洲最后的倔强。 周亮:“学习好吗?” 答:“不知道,但他竟然想和程念考一个大学,简直是痴心妄想。” 姜川杰:“有你嘴碎吗?” 答:“当然没——那肯定的啊!话多的要死,我听着都烦。” “……”少年们再次陷入沉默。 “我说你们到底行不行啊,说好的支招儿呢?”路星洲挑着眉毛看他们,同时又叹了口气,立志道,“我本来想暑假约程念出来告白的,但现在看来,一高考完我就告白,我看还有谁能赶我前面。” “要我说,干脆程念生日的时候告白,她不是马上生日了吗?快刀斩乱麻,多好。”郭盛阳第一个出招。 路星洲却摇头,“马上高考了,不能让她分心。” “我觉得也是高考结束告白好,不过我觉得你可以生日的时候暗示她一下,让程念感觉出来你喜欢她。”姜川杰思考了一会儿,也说。 “嗯……”路星洲也在思考,“你们觉得,我该怎么暗示让她既能感觉出来我喜欢她,又能让她明白我准备高考结束告白呢?” “……”四个少年一起陷入了沉思,同时叹气,爱情这个东西,果然不好琢磨。 “其实吧,如果程念喜欢你的话一切都好说,可万一人家不喜欢你,什么时候告白都没戏。” 路星洲冲周亮瞪眼睛,“你之前不还说程念肯定喜欢我吗?现在怎么就有万一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哪知道程念后面会遇到一个比你学习好比你个子高比你有礼貌还没你话多的人呢,要我是程念,我肯定也选那个男的。”周亮老实回答。 “滚滚滚,说的没一句让人爱听,闭嘴吧。”路星洲烦躁的抓抓头,心里竟然也开始担心起来。 “不过,程念生日礼物你买好了吗,之前看你天天发愁。”最后,姜川杰看出了路星洲的情绪,果断转移话题。 “买好了。”路星洲果然跟个孩子似的,听见这话得意的冲三人笑笑,“我觉得,这个礼物她肯定喜欢。” “这么有自信?什么礼物?”郭盛阳好奇。 “说了你也不懂。”路星洲故意保持神秘,“我看过日历了,程念生日那天正好是星期天,我到时候去她家找她,给她一个惊喜。” 没有晚自习的日子总是让人兴奋愉快,程念和路星洲收拾好书包后出了教室门,不料在校门口,他们遇到了唐铭。 “程念。”唐铭显然也看到了他们,笑着扬手跟他们打着招呼。 “他在这干什么。”本来还在笑着的路星洲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虎视眈眈的跟在程念后面。 “听说明天是你的生日,只可惜明天不上学,所以只能提前把生日礼物送给你了。” “谢谢,”程念有点意外,但并没有接唐铭手中的礼物,笑着说道,“祝福收到了,但礼物不能收。” “收下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唐铭再一次把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递到程念面前。 “抱歉,我——” 程念还想婉拒,却看到路星洲一手将礼物接了过来,脸上却是不耐烦的表情,“送完礼物赶紧走吧。” “好,程念,生日快乐。”唐铭临走前又说。 程念的微笑持续到唐铭消失在视线中,她盯着路星洲,不解的眼神中带着些怒火,“你是有毛病吗,又不是很熟,好端端收人家礼物干什么?” “不收就一直在这僵持吗,你没看刚刚好几个人儿往这边看,而且人家用心准备的,收了就收了呗,不收才伤人心。” “嘿呦,想不到啊,你还知道会伤别人心?” “虽然我实在瞧不上他,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们俩的共同点。” “什么?” “都是男人。”路星洲一副瞧傻子的表情,“男人面子大过天。” 程念点头,说的有道理。 “对了,今天下午物理老师留的练习我做完了,然后详细步骤我也都写出来了,你晚上做的时候先别看我的,做完以后再对答案,如果看了答案实在不会你就在留着星期一我给你讲。”程念卸下书包抱在胸前,艰难的从里面抽出了物理练习册,路星洲接过,又帮程念拉好拉链,等程念把书包背上以后,路星洲才又把练习册给她,“帮我塞书包里。” “懒死你算了。” 程念白眼翻到天上,但还是走到路星洲身后,“你书包里怎么装了这么多书,就一天时间学的玩吗,我给你把书塞哪?” “学不学得完不重要,但最起码学习态度要有。”路星洲说得义正言辞。 “得,你书包里东西太多了,我给你塞内兜了啊。”程念说着,艰难的把练习册往里面挤,在这过程中,程念突然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程念伸手在里面掏,却掏出来一个团的皱皱巴巴的纸团。 “我说大哥,书包是垃圾桶吗?”等程念好不容易拉上路星洲的拉链,才扬着纸团谴责道。 “什么垃圾……”等路星洲看清程念手中的纸团,神情变了一变,就想要伸手接过去,“一张草稿纸而已。” “草稿纸?你这也没写满啊。”程念突然有点好奇,顺手展开了纸条。 “程念!”路星洲叫她,急忙将纸从程念手中夺去,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程念已经听不清路星洲在说什么,大脑里一直浮现着刚刚在A4纸上看见的白字黑纸打印的内容,以及下面少年的签名。 “走,我们现在去找公司,这个点儿应该公司还有人,不对,你先给你经纪人打电话,让他在那里等我们。”程念双手有些哆嗦,她拽着路星洲往街边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浑身在颤抖,“咱们打车去,快,你干什么,怎么不走?你到是先打电话啊!”程念急了,崩溃的叫出来,同时眼角有泪水落下。 “程念,你先听我说——”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程念哽咽着抬头,又哭着喊道,“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把这些歌拱手让人,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妥协。你明明答应过我,要好好保护这些歌! “程念,这次不一样,”路星洲弯下腰来,试图安抚少女的情绪,他对程念温柔的笑笑,开口说道,“这次是我自愿的。我不后悔。” “未来的事谁说的准,你怎么知道你不后悔!”程念哭着甩开路星洲的手,又紧紧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走,我们去申请协议无效,你刚签不久,现在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程念!”路星洲的神情终于严肃起来,他双手扶着程念的肩膀,认真地注视着她的泪眼,“这是我自愿的,同时,我也必须这么做。” 哪怕你以后再也唱不了你的歌? 哪怕我以后再也唱不了我的歌。 程念哭的更凶了,她甩开路星洲往返方向走。 “程念!”路星洲叫她,同时也迈开了脚步。 “别跟着我!”程念转头,“我不想看到你!” 程念哭着往前跑,直到跑得喘不过气了才停下,这一刻,她无比怨恨自己,怨恨自己的无能,怨恨自己即使回到过去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同时她怨恨金钱,甚至怨恨靠着儿子养活的郭盛阳的父母。 路星洲为了能顺利恢复工作,保证乐队其他三人的经济来源,不惜去找公司签下了不平等条约,他肉眼可见的消瘦反而成了对乐队、对公司的理所当然,没有人知道路星洲曾做过什么,就算知道,也没有人会对他说句感恩。 当然,程念知道,在这一切的一切中,谁都没有错。 想要鲜花掌声名利金钱有错吗? 没有错,人忙忙碌碌奋斗半辈子,无疑不就是想要这些吗。 就连平凡如程念,考好大学出国留学不也是为了找一个好工作将来能吃穿不愁吗? 世间万物,浮世三千,大家都是俗人,谁也别瞧不起谁。 ------------ 第二十七章、谁同命运开玩笑 一觉醒来,头痛欲裂,眼睛肿的根本睁不开。 程念挣扎着起床,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她回到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放声大哭,知道父母回来也没有止住哭声,吓的父母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直到路星洲打电话来父母才知道女儿哭的原因,当然,路星洲给的理由很简单:我惹程念不高兴了,叔叔阿姨对不起,您能让程念接个电话吗,我给她道歉。 父亲听完果断摔下电话,气的直跺脚,他拿起扫帚就准备出门去找路星洲,但及时被母亲拦下,程念泪眼朦胧,但也终于开口,“爸,我没事儿,真不是路星洲的事儿。” 是我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人家路星洲凭什么什么事都给你说,你是路星洲的谁啊?说好听点不过就是一朋友,认识的时间还没乐队成立的时间长,人家凭什么要让你知道,以后长大了各奔东西了回忆起来你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高中同学。程念想到这儿,竟然忍不住又抽泣起来,看的父亲是又生气又心疼:“念念,一个混小子而已,咱们不能这么委屈了自已。” 程念哭着摇头,趴在母亲的怀里,“跟他没关系,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母亲温柔的拍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我知道,念念,一切都会过去的,哭出来就都好了。” 直到晚上睡觉时,程念还依旧忍不住的鼻酸,一夜未完,枕头却已湿了大半。 “真矫情啊。”早上,程念看着镜子里肿成猪头的自己,不由在心里嘲笑道。 这时,门铃响起,程念疑惑这么早会有谁来,打开门,却看到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满脸疲惫的路星洲。 “你来干什么?”程念的鼻音很重,嗓音沙哑,她挡着门,也不看路星洲,但也没有任何想要让路星洲进去的意思。 “我就是来看看你还生不生气,顺便祝你生日快乐。”路星洲心虚地看着她,同时一直往门里面挤,“我早上起得匆忙来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快饿死我了。” “关我什么事。”程念语气生硬,但最终心软,侧身让他钻了进去。 虽然昨天程念不让路星洲跟着,但路星洲怎么可能就真的不管,他始终和程念保持着五步的距离,看着程念哭一会儿走一回儿,走一回儿停一会儿,心中也难受极了,他跑到程念身边,想扶程念站起来,却被程念狠狠推开。 于是路星洲便一直在后面跟着,直到看着程念进了家门。 他在程念家门口徘徊良久,敲门的手最终胆怯下来。他就算敲开了门,又能说什么呢,程念的满脸泪痕,单凭你,能全部擦掉吗?路星洲没这个信心,也没有想出任何能让程念不哭的办法,所以,只能落荒而逃。 昨晚程念睡的很不踏实,但路星洲同样也不好受,一夜未眠,青色的胡茬从下巴上冒了出来,就好像像小孩儿偷穿了大人西装,让人多多少少有些违和感,程念自从回到过去后便下意识的总以过来人的身份看待目前所发生的一切,却忘了所有人都在成长,所有人终有一天,也会成为像她一样的“过来人”。 “怎么不关你的事?你忍心看你的同桌饿肚子吗?”路星洲此时已经进了家门,说话便比之前有了些底气,“有没有饭吃,真饿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去和公司说啊,再签个协议,看怎么样才能每天管你的早饭,万一饿死了你这棵招财树他们不得赔死了。”程念本来想出声气他,谁知话刚开口眼泪就又掉下来,一滴一滴接连不断。 “怎么又哭了?程念,别哭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只是怕你知道了会难过,结果还是让你难过了。”路星洲的笑容里带着一点酸涩,不知道为什么,程念觉得路星洲的眼眶也有点红,他声线清凉,声音轻微颤抖:“程念,我真的,真的比任何人都爱那些歌,做梦都想唱一辈子的歌,但是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这么自私。” 程念看着面前这个半蹲在自己面前憔悴的少年,他的神色明明已经极度疲惫了,可眼神里却依然能看到点点微光,程念终于忍不住,沙哑着嗓子哭出声来:“我知道。” 少女向前一步,俯身轻轻抱住了他。 我一直都知道。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我还是,忍不住的有点难过。 “再说了,我又不是靠几首歌儿吃饭,我靠的可是这儿。”路星洲笑着安慰着少女,有些得意的继续说,“我是谁?我可是个音乐天才,我这里面歌儿多了去了,那些歌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程念终于被路星洲滑稽的表情逗笑,张口骂道:“吹牛。” “好了,快来看看你的礼物。这是我之前在蛋糕店订的蛋糕,是HelloKitty的,店员说女孩儿都喜欢这个;这是老郭送你的音乐盒,周亮送你的相框,还有姜川杰送你的你喜欢的那组合的专辑。”路星洲一边往外掏着礼物,一边嫌弃道,“他们送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还好意思让我带过来,拿出来我都嫌丢面儿。” 程念看着路星洲一件一件往外拿,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唐铭送的礼物昨天不是你拿着吗,东西呢?” 路星洲顺口答道:“奥,我忘家了。” 程念:“……”路星洲张口就来令程念极度质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她狐疑的问道,“你该不会给扔了吧?” “开玩笑,我是那种会随便扔别人东西的人吗?”少年跳脚表示清白。 “你是。”程念毫不犹豫。 本来就有点心虚的少年瞬间脾气卸了下来,但依旧做着最后的挣扎:“我真忘了,就在我家放着呢。不就是个破礼物吗,而且还是一个心怀不轨的小子送的破礼物,终于这么在意吗,下次见面,我一定给你送过来行不行!” 程念完全忽视路星洲前面说的话,只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点头,“行吧。” “拆蛋糕吧,我帮你过个生日就走了。”路星洲把蛋糕推到程念面前。 “哪有早上过生日的,还有,你怎么买了个这么大的蛋糕,郭盛阳他们有事吗?叫他们一起来吃吧。”程念觉得有些好笑,谁知路星洲却一口回绝,“他们本来是想过来给你过生日的,但我怕耽误你学习就没让他们来,等明年吧,明年我保证帮你办一个非常隆重的生日聚会!” “话别说太早,我感觉照这架势,等不到明年我就要和你绝交了。”程念挖了一点奶油放进嘴里,甜甜的,很好吃。 “呸呸呸,生日呢,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程念:这叫不吉利? 程念提要求:“今天我生日,给我唱个歌儿吧。” 路星洲眉毛皱起来:“你这话儿让我感觉我是歌厅头牌一样,陪笑还得陪唱?” 程老板翘起二郎腿,十指交叉放在胸前,猛一看还真有那霸气劲儿,“你唱不唱吧?” “唱唱唱!”路头牌向来很好说话,他看着程念,一副无奈的表情,“先说好啊,我可没带吉他,一会儿唱出来好听难听可不怨我啊。” “让你唱你就唱,废话怎么那么多。”程老板不耐烦了。 “你想听什么?” “都行。” 路头牌笑笑:“行,那我就随便唱了。” 路星洲说着,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拆了蛋糕,一根一根的往上插着蜡烛,又去找打火机点燃,终于歌声响起:“祝你生日快乐……” 程念绷着脸翻了个白眼,却在下一秒没忍住笑了出来,白天烛光并不耀眼,但程念仍然能感觉到传到心里的那一点温度。 路星洲轻轻地唱着生日歌,程念就在生日歌中闭上了眼睛,她许愿: 希望世界和平永无战争,我爱的祖国永远繁荣昌盛; 希望父母一辈子健康平安,长命百岁; 希望她心底的少年能无忧无虑,无所畏惧。 路星洲喝了一碗程念热的米汤和吃了小半块蛋糕后就走了,是真的不想耽误程念学习。 直到程念收拾礼物的时候,才看到袋子最里面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礼盒,程念笑,将礼盒拿了出来。 盒子拆开,里面躺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底有一个小纸条和一黑一白两块小小的鹅卵石,程念拿出来在手里晃了晃,心里突然觉得柔软万分,她拔出瓶塞,将纸条倒了出来,里面是路星洲的笔迹:“希望乌陵和土明能陪伴你今后做决定的每一个时刻。” 在《牧羊少年的奇幻之旅》中,乌陵和土明是撒冷国王赠予主人公的两块石头,黑色的乌陵意味着“是”,而白色的土明则意味着“否”,在故事中,两块石头可以可以帮助主人公做判断,在犹豫时、在徘徊时、在胆怯时、在懦弱时。 程念又摇了摇手中的玻璃瓶,她想,我有能力去改变我想改变的结局吗? 但懦弱如程念,她最终也没敢看结果究竟是什么。 最终,这个玻璃瓶被主人放在了窗台上,每当学习累了抬头时就能看到,这个瓶子如路星洲所愿陪着程念度过了很多做决定的时刻,但自始至终,程念也从未让它们参与。 如果是自己做决定,错了会后悔、会可惜、会自责、会难过,却不会放弃希望; 但如果交给命运,错了会让人觉得世界本就是如此,会让人失去反抗的能力。 ------------ 第二十八章、伶牙俐齿乃神功 虽然程念不再纠结已经发生过的事,但路星洲心中仍旧底气不足,因此连续三天当牛做马将程念伺候的如同慈禧太后般,一抬手水杯就递上来,一扭脖子后面就立刻有人按摩。 “这力度您还满意不?”狗腿小太监谄媚的询问着老佛爷的满意度。 老佛爷此时正在看贴身太监的答题纸,因此回答的漫不经心,“就那样吧。” 其实路星洲根本没必要这样做,但程念转念一想,便宜不占白不占,这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舒服日子,能过一天是一天。 “我刚刚估了下你的总分,至少三百七以上,虽然这次的题和高考比起来会有些简单,但如果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的话,除非超失常发挥,你成绩应该能稳定在三百五左右,路星洲,恭喜你,你要和我一起上大学了。”程念在草稿纸上得出一个数字后,喜上心头,脸上的笑容掩藏不住。 “你确定你算对了吗?我记得你数学也不是特别好。”路星洲一脸纠结,盯着草稿纸上的数字半信半疑,“而且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考不上你想去的学校。” “我说的重点是上大学,还有,这次三模我数学145。” 路星洲冲着程念露出狡黠的笑:“是吗?我怎么记得是六十二来着?” “路星洲!” 程念唯一一次黑历史被路星洲深深记在心里,还总是时不时拿出来公开处刑。 “我错了我错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记性不好,记错个数字很正常。”路星洲人怂志气短,道歉的话说的比谁都快。 程念把英语卷子拍到路星洲面前,瞪着眼睛看他,却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是你英语成绩也未免太惨不忍睹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出过国吗?” “出国和考试有什么关系?还有,你不觉得我英语比之前进步了吗,足足提升了两分!两分啊,你知道这两分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可是赶超了整整两操场的人!” 程念无力扶额:“你这不就是比之前多蒙对了一道选择题么……” 路星洲骄傲:“说明这就是我的实力啊,常言道,越努力的人越幸运。” 程念满脸问号:“哈?什么跟什么,你的幸运跟努力有半毛钱关系吗?” “当然有了,请组织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的期望的,在今后的道路上,我会更加努力刻苦,学习西方本土语言,将来争取冲击西方市场,宣传中国精神文化,做一名合格的共产主义接班人!” 程念被路星洲的话逗乐了,她无奈摇了摇头,“算了,英语你就随缘吧。” 路星洲双手合十,郑重说道:“感谢组织理解!” 程念笑了笑,不再说话,又低头仔细地看着卷子,路星洲的成绩保持在这个水平就已经很好了,程念现在的成绩也是这样,能很稳定地保持在原来的水平,有时候甚至还会比之前的成绩还要更高一些,所以现在对于程念和路星洲来说,稳定心态保持现有的学习节奏才是最重要的。 “程念。”路星洲叫她。 “嗯?”程念嘴里应着,并没有抬头。 突然,程念感觉有什么东西渐渐靠了过来,程念偏头,却看见路星洲的手停在自己的脸庞。 “你要干嘛?”程念下意识的往后缩,却被路星洲叫住。 “别动,你脸上有东西。”少年说完这句话,手又渐渐靠近过来,程念抬眼,看到少年微红的脸庞和专注的神情,心跳竟也渐渐加快,等少年的手到眼前时,程念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有些微痒的触感令程念心中有些说不清楚的异感,同时又在心里咆哮着自己的不争气,二十八年没有碰过男人的土老帽儿,这有什么可心动的! “好、好了。”一向话多嘴碎的少年突然结巴了一下,同时好像为了证明什么似的,特意将手指伸到少女眼前,“看,睫毛。不过不得不说,你的睫毛还挺长。” “没你长。”程念淡淡回了句。 “你怎么知道,咱俩又没比过睫毛。” “我有眼睛,我会看。”程念也顶,却在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怔住。她是什么时候细细观察过路星洲眼上的睫毛呢?是某一天中午,路星洲趴在桌上午休的时候吗?程念当时写作业写的头昏脑涨,便放下笔想休息一会儿,却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了旁边侧趴的少年,他眼皮微闭,呼吸平稳,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颗痘痘,有些发红,估计是熬夜太久。 程念也趴在桌上,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少年,少年眼上的细长的睫毛偶尔颤动,轻轻抚过了程念跳动不止的心脏。 气氛在一瞬间有些尴尬。 “路星洲,”程念轻轻叫他,路星洲扭头,却发现少女紧紧注视着自己,路星洲下意识抬眸,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视线落到少女的的耳垂,但又觉得不合适,因此视线只能东转西转,比如看看天花板,再比如看看前桌雄伟的后背。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少年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后背竟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你最近是不是又熬夜了?” “……”心中的小鹿好像已经跑远了。 “我看你最近黑眼圈好像有点严重。” “……”燥热感也已经消失不见。 “都说了让你早点睡觉你不听,知不知道熬夜对肝有多不好!” “……”好的,路星洲终于恢复平静甚至想给程念一个微笑。 自从进入五月份后,天气越来越热,正午的阳光又开始发动“昏昏欲睡”技能,向刻苦学习的少年们启动骚扰模式。 “程念,我好饿啊……我想吃汉堡披萨羊肉串儿,还想吃牛肉馅儿的饺子和猪肉馅儿的包子。”路星洲趴在桌子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马上就能吃饭了,一会儿你多吃点儿。”程念才不理会他,依旧在纠结着小数点上面的数字。 “学校的饭多难吃啊……程念,等咱们高考完了去吃汉堡吧!我觉得我已经好久没吃过了,已经快忘了汉堡是什么味儿的了。”路星洲在程念旁边闹动静,饿的死去活来。 “你前几天刚吃。” “汉堡一日不吃,如隔三秋啊。这么换算下来,你想想我都几年没吃了?” 程念无语,并不想搭理他。 “那等高考结束以后咱们去吃羊肉串儿吧,这个我可是真的好久没吃了,得有快一年了!”路星洲终于直起腰版,眼睛里全是渴望的小星星。 “看我干什么?我可没钱,AA也不行。”程念一副你休想让我从我的兜里掏出来一毛钱的表情,令路星洲满脸黑线,“我说让你请了吗!” “我只是提前陈述客观事实,免得有些人总沉浸在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里。” “不是我说程念我原来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抠呢?你的钱留着干什么?长虫吗?” “你错了。”程念慢条斯理的陈述己方观点,“‘抠’这个形容词只针对于有钱却舍不得花的人,而我,是堂堂正正的贫穷,没有钱,又何谈花钱?” “嘿,你还有理了。”路星洲一时间还真的找不出话回她,只能郁闷的在心里默默反思,他记得原来程念也没这么能说啊,每次自己对她开个什么玩笑都能脸红半天,怎么现在情况就反过来了? “程念,你说你是不是被雷劈过大脑,怎么你变得越来越能说,谁要是再说我话多嘴碎我非得把你领他面前看看。” 程念在心中暗自冷笑,想我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专业律师,岂是你这种小屁孩能相提并论的,真要是说不过你,那我之前的当事人可能都要气死了。 当然,这话程念是不会告诉他的,但她也不会放弃这个打击路星洲的机会,“咱俩才不一样,我是有理有据的陈述客观事实,”程念给了路星洲一个大大的笑容,“而你,只是单纯的废话多。” 路星洲眨巴眨巴眼,张大了嘴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算了,他在心理安慰自己,程念哪都挺好,说话欠打就欠打吧,咱气量大,才不跟她一般见识。 “老郭说要来跟咱们送饭!你想吃什么?”路星洲趁着讲台上的老师不注意,在桌子下偷偷回着短信。 “他们怎么好端端想起来送饭了?” “还不是我们兄弟情深,快说快说,你想吃什么。”其实是刚刚路星洲一直跟郭盛阳发短信哭诉他们学校食堂的饭菜有多么难吃,同时赤裸裸的明示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过来给哥们儿送个饭是不是有点不讲义气? “除了汉堡什么都行。” 路星洲:“我怀疑你是在针对我。” 程念笑,大大方方的承认:“你真聪明。” 路星洲气的在发的短信上面打了三个感叹号表示愤怒:汉堡,要五个汉堡,只要汉堡,别的什么也不要!!! “突然有点想吃凉面了,就菜市场附近那家,老郭能带吗?”程念突然开口。 “能,肯定能。”路星洲又开始偷偷摸摸的按键:再带一份凉面,要菜市场边上那一家。 短信不一会儿回过来,看得出来短信的主人很崩溃:大哥,你要的这两种东西一个东一个西,等我买了给你们送过去都能当晚饭了! 路星洲想了想,又写到:那就两份凉面吧。然后确认发送。 ------------ 第二十九章、盼那九九艳阳天 在临近高考的前一个星期,学校放了假,老师在讲台上叮嘱着在家复习的注意事项,同时反复重复着考试的时间,“准考证发到手里后记得看看在哪个学校,一定要提前看好考场,千万不要迟到……” “程念,我在咱们学校考试诶!你在哪?”路星洲兴奋地声音传来,程念此时准考证刚到手,她急忙查看最终也松了一口气,有些开心的说道:“我也是在本校。”虽然程念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会被分在本校考试,但在准考证没发下来之前还是有些忐忑,毕竟她当时决绝的制止了父母要在个考点附近订房的举动,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一定会在本校考,如果真出了什么差错,可能会被父母骂死。 在本校考试最大的好处就是离家近,而且不用刻意提前看考场,同时,越熟悉的地方心态也会相应的更加放松。 “你们俩也真是太幸运了,”前桌邹凯转过头来,哭丧着脸,“我是在三中。” “哇塞,恭喜你中大奖了!”路星洲幸灾乐祸,拿起手中的准考证在邹凯眼前来回忽闪,“看到我这上面考场写的是哪吗?就是here,你我的school,very very close,一点都不far,只需要by foot根本就不用by car。” 程念突然觉得路星洲的英语必悬无疑。 三中离这开车就要一个快小时的车程,再加上中午时间短,根本就来不及回家,只能凑合的在考场附近歇会儿脚。可是天又热人又燥的,除非旅馆,不然哪有什么地方能让考生好好休息的。 程念记得上一次高考之前听邹凯说过他是在本校考试,怎么这回突然变成三中了,她扭头默默看了一眼依旧在嘚瑟的路星洲,心里突然有点明白意外的来源,于是,她有些愧疚的开口:“你让你父母看看还能不能订到酒店,如果能订到就赶紧订一个。” “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怎么可能还有空房。”前桌一脸发愁,“我之前听毕业的人说,咱们学校的人大部分都是在本校考试,我想大概率事件总不可能这么倒霉,所以压根儿就没让我爸妈操心这事儿。” 路星洲惊叹:“兄弟你也是优秀,竟然就这么赌了一把。” “你定房了吗?你只是比我幸运而已。”邹凯酸溜溜的说道。 “NoNoNo,”路星洲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不是比你幸运,我是根本不怕,远就远呗,我有专车接送。” 邹凯:“……差点忘了你是有钱人。” “我也是在三中考试,我父母已经在三中附近订好房间了,如果你不介意中午可以一起过去午休。”高冷小公主黎芊芊轻飘飘传来一句话,前桌的眼神立刻兴奋起来,果断回过身去,不在和他们同桌俩交谈,“芊芊你是我偶像!” 程念:“……” 路星洲:“……”前桌兄弟你的节操呢?转身变成狗腿小弟是怎么回事? 邹凯:节操?节操是什么能吃吗? 将所有书都收拾好后,程念和路星洲一人抱着一摞书往外走,程念把书全抱起来与脖子齐平,再高一点就能彻底把她挡住。 “忘了要搬书的事了,早知道应该骑个车子。”程念边走边叹气,上一次还记得长个心眼儿骑车过来,怎么都第二次高考了竟然还给忘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记性越来越差了。 “我就说你撑什么强,这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吧。”路星洲手里的书并不比程念少,但他还是空出手来从程念怀中拿走一半,程念胳膊的重量立刻减半,顿时感觉轻松不了。 “突然发现,你还是有点儿用的。”程念抬眼看他,嘴上禁不住乐道,“我原来还真以为你是一个虚了吧唧的人,现在看来,你也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路星洲:“这话怎么听着是夸我但我并不是很高兴呢?” “说明你这人听不出来好赖话呗。”程念也笑。 “切。”路星洲向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这两天应该就没什么活动了吧?”程念吭哧吭哧抱着书往前走,边走边问。 “礼拜四央视六一儿童晚会有直播,去唱歌,别的……高考之前就没了。”路星洲想了想,答道。 程念点点头,顺嘴问道,“去唱什么?” “你猜?”路星洲偏头,把书有往上抱了抱,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到时候记得看节目,我会打电话监督你的。” “……是不是还得写个听后感?” “这倒不用,毕竟马上高考了,复习最重要。”路星洲一脸你客气了的表情,让程念直想拿书砸他。 程念回到过去后,除了路星洲外,最大的担忧就是高考。她从一开始的畏惧高考,每天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往前走,生怕哪一步走错后悔莫及,到现如今也终于走到了节点,接受检验不过就是瞬间的事,一眨眼就过去了。 程念现在反而整颗心都放了下来,从来没有任何时刻能像现在这样安详宁静,她开始满心欢喜的期待着明天的到来,无论是惊喜还是意外,是开心还是难过,程念都已经无所顾忌,因为,她即将要和眼前的这个少年携手面对下一个故事。 而这个故事,将会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全新的故事的序章。 六月一日晚上,路星洲的电话准时打来。 那个时候程念刚刚在电视上看完乐队的表演,四个少年身穿白色衬衫,胸前系着鲜艳的红领巾,头发也被乖乖的全部染成了黑色,看起来乖巧极了。 之前程念试图说服路星洲把头发染回来但路星洲死活不干,果然还是央视爸爸有办法。 程念是和父母一起看的。当父亲皱着眉头指着电视上那个唱歌的少年,程念心里暗叫不好,本想战略性的上厕所逃避,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这小子就是上次惹你不高兴的那个路星洲?” 程念讪讪:“他没有惹我不高兴。” “这么快就和好了?闺女,听爸爸一句劝,失恋不可怕,天下何处无芳草,你何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程念满脸问号:“谁说我失恋了?” 母亲淡定咬了口香蕉,开口解释:“你上次哭的那么厉害,你爸以为你和路星洲分手了。” “我们没分手,不是,我们压根儿就没在一起,又哪来的分手?我上次哭,真不是因为他。” “真的?”程爸还是半信半疑。 程念真诚的看向父亲:“真的,你看我真诚的眼神儿像是撒谎了吗?” “好吧,但是念念,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以后找男人眼睛擦亮点,能让你这么哭的,可不能要。” “爸,我真的……” “行了行了,赶紧听歌儿吧,你光说话都听不清了。”程爸选择性耳背。 程念千言万语憋在肚子里,只得又看向电视,电视里他们唱的是改编过的《让我们荡起双桨》,一首欢快的童歌被少年们唱的更加轻松愉快,其实据路星洲说他们在编曲上废了很大的功夫,还夹杂了朋克和电子音乐的元素,但对于音乐白痴程念来说,听起来除了感觉比原版节奏再快点,别的就什么都听不出来了。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凉爽的……”程念本在跟着电视轻轻哼唱,随即郁闷,根本唱不上去。 不过看着电视上意气风发的少年,程念不由的笑了,你站在舞台中央做你热爱的事,而我躲在人群之中看我喜欢的人,我们互不打扰,却彼此满足。 “程念程念程念,你刚刚听了吗?怎么样?” 程念刚接起电话,少年的声音随即传来。他那边背景嘈杂,想来是刚下了台就打来了电话。 “不错,歌唱的很好听,白衬衫也很帅,我原来不知道姜川杰手指竟然这么长,刚刚电视里那个特写绝了。” “哦,还有呢还有呢,比如歌唱的怎么样?” “还有就是周亮的表情管理也比之前好多了,原来总是皱着个眉头,今天竟然还笑了两下,有进步。” “哦,然后呢然后呢,比如主唱表现怎么样?” “郭盛阳的贝斯一向很稳,虽然弹错了我听不出来,但他脸上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简直……” “程念!”少年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对面,随即就听见对面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我就猜你快憋不住了,想让我夸你就直说呗,一点都不坦率。” “哪有。”少年死鸭子嘴硬,却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到底觉得我表现怎么样,重点是我!” “我觉得表现的非常好。” “还有呢?” “歌声非常动人。” “然后呢?” “然后穿白衬衫真的很好看。” “还有呢?” “舞台表现力非常好。” “然后呢?” “彰显了我国青少年特有的青春和活力。” “然后呢?” “然后就是咱俩可以挂电话了。”说了两圈之后程念终于黑了脸,“我都夸了多少句了还不行。” “你刚刚夸他们三的时候都滔滔不绝,到我这儿就一句话一句话的往外蹦,过不过分?”路星洲比她更有理。 “你三岁小孩吗这都比,幼不幼稚。” “我不管,你反正还得再多夸我几句。”路星洲蛮不讲理的纠缠道。 “我觉得路星洲唱歌非常动听,是我最喜欢的歌手,我平时就只听他的歌儿,别人的歌儿我都瞧不上。这样行了吗,路主唱?” “还凑合吧。”电话那头少年的声线尽量保持平静,可嘴角却笑开了花。 切,小屁孩。程念挂了电话,眉眼里全是笑意。 ------------ 第三十章、有些事叫做注定 高考终于如约而至,在离高考还剩最后一天的时候,程念坐在桌前翻着数学错题,却始终看不进去,心情也莫名烦躁起来。蝉鸣不断,明明还没到最热的时候,怎么还能让人觉得如此心烦意乱呢。 她看着旁边的英语笔记本,想了想,还是准备往路星洲家跑一趟,路星洲艺考成绩不错,排名属于中等偏上,如果文化课再能超常发挥一下,那么被录取肯定没问题。英语是路星洲最薄弱的科目,单词固定句型什么的能多背几个就多背几个,万一考试的时候就正好用到了呢。分数这个东西,越高越好,谁也不会嫌多。 程念想着,便站了起来,这次高考,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路星洲能考一个理想的分数,也比任何人希望他能上一个好的大学。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闷热起来,程念蹬着车子骑在街上,三点多的街道并没有多少人,零零散散的人在顺着街边慢慢悠悠的走着,偶尔一辆汽车经过,倒使这有些安静的街道多了一丝活力。 到了路星洲家,是路星洲的妈妈开的门,看到程念,路星洲妈妈露出微笑,“是念念啊,你是来送他的吗?” 程念疑惑,但也没有问,她也对着路星洲的母亲笑了笑,开口道:“我来给路星洲送笔记。”说完程念进门,完全没有看到路星洲妈妈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看到路星洲的房间半开着,地上摊着一个打开的行李箱。 “妈,这个卫衣就不带了吧,那边儿又不冷。”路星洲此时并没意识到是程念过来,依旧在衣柜翻着衣服,听到动静后张口,“你们稍微等我会儿啊,我马上就好。” “你要去哪?”程念心中咯噔一下,走进来出声问道,路星洲听到声音不对,立刻回过身来,看到程念以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才笑笑,开口道:“你怎么过来了?我还以为是老郭他们呢。” “你要去哪?”程念并没有回答路星洲的话,她抬头看着路星洲的眼睛,又重新问了一遍。 “就是国外有一个演出,机会挺难得的,就先准备准备。”路星洲眼睛看向地板,小声解释道。 “明天就要高考了你——”程念有些着急,又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什么时候的演出?” “可能、大概是明天。”路星洲低下头,更不敢看陈念。 程念此时胸腔里不知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强吸一口气,故作镇定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又问,“那不准备参加高考了吗?” “不能参加了。但是程念——”路星洲急忙开口,但却被程念打断。 “你不用说了。”此时程念只觉得很烦,说话很烦,走路很烦,就连呼吸都很烦,她面前的少年很烦,少年对面的自己更烦,她转过身,不再看路星洲,声音生硬冰冷,但眼眶却有些发红,可即使这样,她也用指尖掐着自己不允许自己流下一滴眼泪,“你的决定,我尊重。” “程念。”路星洲又叫了一声,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苍白无力,他能怎么说呢?说这个演出很重要,到时候很多摇滚界的前辈会到场;还是说演出的酬劳很丰厚,就算他不考虑,也要为其他三个人考虑,但无论哪一个理由,路星洲都说不出口。 程念回头看他,用力挤出一个微笑,故作轻松的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路星洲始终不敢抬头看程念的表情。 “所以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准备不告诉我了吗?” “我……”因为这件事是经纪公司那边临时通知的,恰逢高考,公司的意思是听从本人意愿,郭盛阳周亮上的职高根本就跟高考没有关系,一想到可以出国而且有笔不小的演出费自然是双手双脚赞成,姜川杰虽然没什么太大反应,但听到报酬的时候确实也吃了一惊,一笔可观的薪水和一个不确定的明天,三个人均选择了前者,就连路星洲听到那笔数字时,也有些心动。但他依旧有些犹豫,不用程念说路星洲也能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的进步,如果将来真的能考上大学也不错,可是,乐队不是一个人的乐队,他不能因为他自己,而毁了其他三个人的未来;他不能因为自己面前有条路温暖明亮,就去放弃和他们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中同舟共济。 他不被允许私自下船,他也不同意自己私自下船。 但路星洲并不想让程念因为这件事分心,所以他选择悄悄离开,只是不曾想到,程念还是知道了,以这种突然地、意外的方式知道了。 程念背过身,用力擦了擦眼角,眼神不经意间扫过照片墙,在墙的最中央,贴着的是五个人在元旦照的合影,照片中的程念站在少年们的中间,笑意盎然,旁边的路星洲紧紧挨着程念,脸上也带着喜悦的笑容,郭盛阳大大咧咧的挎着路星洲对着镜头大笑,周亮在照片定格的最后一刻成功给姜川杰比了兔耳。照片的背景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但无论怎么看,五个少年的脸庞是如此的生动明艳。 “大洲,收拾好了吗,王总打电话了,说马上到咱们家门口。”屋外路星洲妈妈开始催促,程念回过神来,攥紧了手中的笔记本,她把手背到后面,冲着路星洲微微一笑,“那祝你一帆风顺,演出成功。” “程念。”路星洲叫住她,程念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只听后面沉默了良久,才缓缓有了声音,他说,“高考加油。” 程念夺门而出。 刚骑上车子,程念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程念单手骑车擦了半天也没能止住,索性就由它去,程念想,路星洲失去了唱他写的歌的权利,也没有参加高考,这一切的一切,为什么都还是顺着原来的走向,她并没有能改变什么,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程念终于停下车子,趴在车把上放声大哭,既然一切都改变不了,那为什么还要让她回到过去呢?明知故事结局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最令人心痛和绝望,争而不得,放而不舍,拼命地在故事中央徘徊挣扎,却依旧无济于事,徒增烦恼。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重来一次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程念头脑混沌摇摇晃晃的蹬上了车,眼泪虽然依旧会流,但好在能看清眼前的路,在程念的记忆里,这条路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千遍,却第一次如此陌生。 “嘿,大洲,发什么呆呢?”去机场的路上,三个少年一直兴奋地说个不停,路星洲一个人靠着车窗,眼神黯淡。 周亮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过你词儿都背过没,别明天登台的时候忘词儿。” “背不过就瞎编呗,反正老外也听不懂。”路星洲打了个哈欠,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一个红色的小庙吸引了少年们的眼球,“这是什么地儿啊,怎么这么多人?”郭盛阳问道。 司机回答道:“就是一个庙,平常也没什么人,这不明天高考了,家长们就总愿意来拜拜,不管有没有用,也能求个心里安慰。” “有意思,要不咱也去看看?”周亮眼睛亮了一下,“王哥行吗?” 今天的王力看起来心情格外好,因此也好说话了很多,“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那咱们也去拜拜,讨个吉利。” 庙里面家长很多,庙中间专门的上香的地方,两旁的树上挂满了红色的许愿符,四个少年一人拿了一个,郭盛阳在旁边自言自语道,“希望咱们在国外一切顺利,希望我能找到一个外国女朋友!” “做梦。”周亮嘲笑他,“你二十四个英文字母记全没还好意思找外国女朋友,能不能别咱国家丢人。” “周亮,英文字母一共二十六个,”路星洲在一旁淡淡开口,“你以后也千万别找外国女朋友,丢人。” 郭盛阳爆笑,拍着路星洲的肩膀开心的说道:“大洲干得漂亮!” 姜川杰此时都已经把符纸挂到了树上,看着还没动笔一直沉思的路星洲,打趣道,“愿望太多不知道写什么了?” 路星洲笑,懒懒的开口,“是啊,所以得挑一个最重要的写。” 该写什么呢? 写祝程念考试超常发挥,考上理想的大学,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 还是希望程念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还是写祝程念将来发大财,挣得钵满盆满,从此不再那么小气? 无论要写什么,总之适合程念有关。 红纸太小,写不下路星洲所有的愿望,因此他只能慎而又慎的想尽一切办法,企图有一个贪心的词汇,将所有的心愿祝福全部囊括进去。 路星洲想了想,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道:“希望程念心想事成,永远平安喜乐。”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树上的符纸随风微微摇摆,在右边树上的某一个树杈上,一张符纸被风轻轻吹动,露出干净清秀的字迹,仿佛能看到主人在新年后的第一天早早的出了门,顶着寒风骑着自行车来到这个庙里,她虔诚的拿起一张红纸,温柔、耐心的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心愿,然后踮起脚尖费力的将红纸挂在她所能够到的最高的地方,随后双手合十,闭着眼睛默默地许愿: “希望路星洲在他热爱的音乐道路上一切顺利,万事如意。” ------------ 第三十一章、当真的能在一起 夏天一眨眼而来,又一眨眼而过,从路星洲去国外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在这段时间里,路星洲并没有和程念联系过,程念也没有想过去主动和路星洲联系,毕竟在之前的世界里,他们在比这更早的时间里断了联系,她认清了现实,知道自己什么决定命运的左右,所以干脆索波逐流,任事情自由发展,因此相比于过去,她很知足。 程念看到了报纸上对Whatever乐队在国外演出的评价,对于一个乐队来说,有争议就是好事,无论褒贬。 除此之外,乐队还发表了他们的第四张专辑:《橘子汽水》。冒着冷气的易拉罐在炎热的夏天里不断向上翻涌着气泡,一口下去,凉爽的感觉直接抵达大脑深处,一罐喝完,炎热闷燥的空气瞬间烟消云散,舌尖残留着淡淡的橘子味令人回味无穷。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程念的生活轨迹与原来重叠,查分数,填志愿,等录取通知书,还是原来的学校,还是原来的专业,父母还是和像记忆中那般惊喜。 程念看着桌子上的录取通知书,回想着大学生活究竟是什么样,是不是还会在大一那年被舍友强迫报名参加辩论社,又是不是在大三那年依旧落选奥运会志愿者。 当一切没有了惊喜的时候,一切就没有了期待。 隔壁家的叔叔阿姨果然还是离了婚,前街卖冰糖葫芦的老板终究还是离了婚,门前的大树又一次枝繁叶茂,而这张《橘子汽水》的专辑,也是在与原来没有差别的时间里如约而至。 真祥和啊。窗外蝉声不断,程念伸了个懒腰,突然想出去走走。 黄昏时分的太阳已经有了西落的痕迹,虽然还是很热,但起码不至于晒得让人难受,程念拿好零钱,准备去买点菜和面条,晚上做炸酱面吃。 “孤独笼罩着城市,梦被稀释,在黎明前消失,多希望这一个瞬间,能够静止……”程念一边小声哼着歌,一边慢悠悠的向前走着,这首《瞬间》她已经听了无数遍,歌词早已背的滚瓜烂熟,却还是听不腻,有时候总愿意哼哼几句。 街上人来人往,正是热闹的时候,半大的少年们骑着单车从眼前掠过,他们嬉笑着,狂欢着,尽情的享受着属于他们的青春岁月。 人群渐渐走远,程念不经意间一瞥,突然看到街对面站着一个身形有些熟悉的少年,他的头发比之前看起来短了不少,绿色几乎已经看不见了,少年穿着印有卡通图案的白色短袖,蓝色牛仔的裤脚刚到脚踝,白色的运动鞋上没有一点灰尘,此时,他就站在对面,冲着自己微笑。 “大白天出现幻觉也真是没谁了。”程念甩甩头,有揉了揉眼睛,接着往前走,她现在并不想看见路星洲的幻影,看见了又得开心伤心来回反转,还是在梦里好,在梦里又哭又笑多少次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程念。” 怎么还开始幻听了? 程念觉得此时的自己过于没出息。 她郁闷的往前走,却又听见一声“程念!”这回的声音上刚才还要大,程念转过头,看到自己刚刚看见的对面的少年正向自己跑来,程念睁大了眼睛,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极度逼真的假象,如果是后者,那她真该看医生了。 “我都叫你了你还往前走!”对面的人敲了下她的脑袋,钝痛感渐渐袭来,程念不可思议的开口,“你竟然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还见过假的?” 程念脸上的质疑渐渐转为震惊,然后欣喜感传遍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令她头皮发麻,激动不已。 “嘶,好疼。”程念终于想起来捂头,同时抱怨道,“你打的也太使劲了。” “谁让你看见我装没看见的。”路星洲瞪她。 “我那不是以为……”程念话还没说完就已闭嘴,这种事如果让路星洲知道那可真的是丢人丢到奶奶家了。 “以为什么?看到我回来开不开心?”路星洲笑,“还好半路碰到你了,不然去你家找你还找不到。” “你找我干什么?” “当然是有事呗。”路星洲一脸废话的表情。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中午到的家。”路星洲随意地说道,“你准备去哪儿?” “买面条。” 路星洲笑笑,也往前迈开了腿,“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路上,路星洲不戴帽子口罩的脸还是吸引了不少眼球,总有人在旁边小声议论,有几个胆子大的小姑娘还围上来要了签名,好在程念去的菜市场是奶奶妈妈辈的战场,而路星洲也不是靠脸吃饭的艺人,因此总体来说还算是安静和平的。 “你该练练你这字儿了,也好意思签出去。”等几个小姑娘走远了,程念才嫌弃道。 “你懂个毛,唱摇滚的字儿都这样,放荡不羁潇洒无比。”路星洲反驳。 “切。”程念懒得理他。 “对了,你高考考得怎么样?”回去路上,路星洲问到。 “还不错,是我想上的学校。”程念淡淡回答,也问,“你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也还行。”路星洲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提着面条和肉,“国外的信号差死了。” “电话也不能打?短信也不能发?” “也能,就是……”路星洲话说到一半,看到程念眼神里的怒气,才想到什么,心虚的笑笑,“我之前也想给你打电话来着,但是吧……”但是那三个人说追女孩儿就要欲擒故纵,让我先不跟你联系,等到回国后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给你个惊喜。而且临出国前,两人还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 程念看路星洲话说到一半没在往下说,也不想问,“算了,我也懒得听了,再说,我也没和你联系。” “就是,你为什么不和我联系!”路星洲一听这话,气势瞬间上来了。路星洲本来想,如果程念主动联系自己,他才不管什么欲擒故纵,绝对天天找程念聊天,聊不了天发短信也行,但是路星洲没想到,程念真的一次都没有和自己联系,后来又开始忙着做专辑,因此一来二去,路星洲虽然天天想的抓心挠肝,但也没时间和程念去联系。 “长途漫游很贵。”还有,我不确定你到底想不想听到我的生意。 “好吧。”路星洲此时好像一个泄了气儿的皮球,但突然又提起精神,侧身走路眼睛亮汪汪的看着程念,“那我去国外这么长时间,你想没想我?” “没想。” “那专辑呢?专辑听了没?” “没听。” “那我回来,你开不开心?” “没有。” “哈哈,我就知道你骗人。”路星洲笑的很开心,“你刚刚表情明显很惊喜,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 “你是不是早就已经听专辑了?好听吗?最喜欢哪首?” “……” “你是不是很想我?有多想?奇怪,人家不都说思念会瘦吗,我怎么感觉你反而比之前肉了点儿?” “……” “路星洲,”程念开口,冲路星洲挥手,“我到家了,今天晚上没什么好吃的,就不留你吃饭了。”再说下去,程念怕自己忍不住想打他的冲动。 “对了,你以后出门该戴个帽子口罩了,今天万一有人拍下来,就该传咱俩在谈恋爱了。”程念嘱咐道。 “那如果,咱们把这个变成真的呢?” “什么?”程念没听到。 “我是说,”路星洲不知什么时候正经起来,满脸认真,“如果,咱们真的谈恋爱呢?” 程念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她看着路星洲,面前的少年也注视着她。 路星洲从兜里拿出捂了一路的手链,银色的手链上面缀着一朵简洁的小花,手链上还有着少年的手温,“这是我在国外逛街的时候买的,老郭他们帮着一块儿挑的,希望你能喜欢。”路星洲想给程念戴上,但手哆哆嗦嗦的不听使唤,好久才系上了链子。 程念的意识稍微恢复了一点,但发声还是结结巴巴,“你是说、你是说——”路星洲深呼吸了一口气,好像要做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看起来紧张极了:“程念,我……我最讨厌温柔的女孩子。因为我觉得温柔的女孩子其实对所有人都温柔,但我却会误以为只对我温柔,然后就沾沾自喜得意忘形,最后闹得不欢而散。可是后面我突然发现,如果是你,就算你对所有人都温柔,我只会不服、嫉妒,自私的想着怎么能得到你全部的偏袒和温柔,却从来不会讨厌你。我觉得温柔的女孩子就像月亮,在黑暗里给所有人光的希望,但你不一样,你一笑,即使世界并不爱我,我也依旧觉得世间万物都属于我。” “所以,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我就会努力让你喜欢我,但如果你喜欢我的话,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程念看着面前这个认真紧张的少年,眼角一滴泪瞬间落下,却咧嘴笑了,此时阳光明媚,天依旧很蓝,花依旧绽开,门口那条老黄狗仍然趴在地上吐着舌头,而自己面前的少年,眸子依旧是那么清亮,他笑意肆然,眼里有星河流动。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 第三十二章、孤零鱼儿水中游 八月的尾巴仍然炎热令人燥烦,刺眼的阳光昭示着属于夏天的最后的倔强。程念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门,却看到父母眼神中带着的悲伤情绪。 程念笑:“我就去报个到,一会儿就回来了。” 程父重重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舍,“一转眼念念就这么大了,都要出门上大学了。” “念念,真的不用我们送你吗,你一个人可以吗?”母亲的眼里满脸的担忧,“我和你爸爸今天请假就是想去送你。” “不用不用,坐公交车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何必还麻烦你们一趟呢。” 如果说第一次上大学需要父母陪着的话,那么对于已经第二次上大学的程念来说,报道什么的已经信手拈来游刃有余,她现在闭着眼都知道该在哪报道,宿舍楼在哪,生活用品在哪领,怎么走能够路程最短用时最少,以及为了重复被晒伤的悲剧,她已经提前买好了防晒。 “那你路上小心点,到了宿舍和同学们搞好关系,平时把贵重东西放好,有事记得给妈妈打电话。” “打住打住,我今晚还回家吃饭呢,别说的好像我一走大半年,再说学校离咱家就二十分钟,真想我了我不随时都能回来。您和我爸难得不上班,就在家好好休息吧。”程念耐心安抚着二老,“您二位已是成熟的父母了,要学会自己长大。” “就是,才上个大学你就这么舍不得,以后出嫁你怎么办?还拦着念念不让她出嫁了?”父亲搂着母亲的肩膀,大手一挥,“念念你赶紧去吧,如果报道的时候遇到好看的男孩子就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喜欢就大胆的追,咱们老程家向来不要脸——” 父亲话没说完,就被母亲面无表情地打断,程念哭笑不得。 程念离开了家,拉着行李箱走到公交站牌。自从搬家后,平时的出行比之前便利了很多,站牌就在小区门口,走两步就到。 “鱼儿水中游 自在又自由 我问鱼儿为什么 能忘掉所有愁” 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正放着Whatever乐队新专辑里的歌:《忧愁啊忧愁》,程念听着,下意识的也跟着打起节奏,虽然有的时候程念不懂路星洲做的曲子有多么的厉害,但有些歌词程念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喜欢,细细看少年写的歌词,简单纯粹,每次都会有着不一样的感受,如果路星洲不是歌手的话,应该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诗人。但程念同时也有所疑问,这样的文笔和感悟,怎么能连一篇议论文都写不好呢? 但好在,路星洲再也不用承受写作文的痛苦了。 庆幸,又有些惋惜。 学校一共给了两天的报道时间,但无论什么时间段去,都乌央乌央的挤满了人。程念拖着行李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报到处,然后顺着最省时省力的路线依次将校园卡、生活用品等一系列新生用品处理好,从宿管阿姨那领了钥匙,上到了宿舍楼2楼。 这一次,她依旧是第一个到。空荡荡的教室刚一打开有着轻微的味道,程念跑去阳台打开窗,然后将东西放到了陪伴了自己四年的那张床上。 “张婷、周依依、王予安。”程念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站在宿舍的中央,指着另外三张空床铺,轻声的念出了即将和她一起度过四年大学生活的人的名字,她突然有些感慨,相见时难别亦难,自从毕业后,她和其他三个舍友很少联系,原以为这辈子就要这么从彼此的人生慢慢淡化,可谁知,老天竟然又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再一次和舍友相遇,享受大学最美好的时光。 不要再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人群中迷茫彷徨,有的时候,需要越过小溪,去最广阔的的大海,看最广阔的天地。 手机铃声突然想起,程念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文字眉眼不由笑开,她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一个欢快的声音响起:“念念,收拾完没有?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人真多,我就不进去了啊。” “好,你等我一下,我现在马上就出去了。”程念应道,草草的把东西归置了一下,随即又锁住了宿舍门,加快了步伐往外走去。 唐晓茉不出意外地考上了本地的传媒学校,自从上一次图书馆偶遇后,两个人就交换了联系方式,后面高考完以后还一起出来逛街,程念这一次,提前了两年,和唐晓茉成为了朋友。今天唐晓茉也去学校报道,两人约定好报完道后一起去吃蛋糕。 等程念走到学校大门口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树下扎着丸子头穿着背带牛仔的女生,显然唐晓茉也看到了程念,俏皮的向程念眨了眨眼,随后跑到程念身边,亲切的挽住了程念的手臂,“走吧。” 蛋糕店是新店开业酬宾,店里人并不多,空中淡淡的蛋糕香和轻柔的音乐缠绵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情愉悦。程念和唐晓茉站在柜台前,看着展示柜里琳琅满目的蛋糕流着口水,唐晓茉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叠优惠券,冲着程念扬了扬,豪气的开口:“今天想吃什么,我请!” 程念一听这话,不由又咽了一口口水,唐晓茉催促道:“快点快点,你再不点我就该反悔了。” 蛋糕端上桌来,精致小巧的蛋糕虽然小贵但确实让人很有食欲,程念拿着勺子挖了一口,香香甜甜的奶油瞬间覆盖住整个味蕾,这蛋糕立刻摧垮了程念想要减肥的决心和意志,让她想一辈子都住在蛋糕房里,体重是什么?有蛋糕好吃吗? “念念,我给你说,我今天报道的时候看到了好多帅哥,我觉得我的春天已经来了。”唐晓茉满脸兴奋。 “春天?” “对呀,你看看我,我长得也不算特别丑吧,这么多帅哥,总得有一个是我的吧。我计划今年谈恋爱,毕业就结婚,婚后立刻生娃,按着顺序一步不落的完成我的人生的事儿。” “嗯……”程念沉思,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唐晓茉她到了2014年依旧是孑然一身的这个现实,别说结婚了,就连男朋友的毛也没看到。这也是程念和唐晓茉这么多年一直保持联系的原因,周围很多同学在那个时候大多已经恋爱结婚生孩子去了,和程念她们这种单身女青年也渐渐没有了共同话题,所以两个28年母胎solo的人就慢慢走到了一起。 这都是命啊。程念感慨。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唐晓茉在程念眼皮下晃了晃,“怎么聊着天呢还能走神?” 程念战略性咳嗽,果断决定转移话题:“我突然有点渴,这蛋糕吃多了就是腻,我去买饮料,你喝什么?” 唐晓茉眼里带着不可置信:“你就刚吃了一口就渴了?” 程念心虚性摸鼻,随后面不改色的眨了眨眼睛:“是啊,渴死了。” 2005年,一切才刚刚开始,香飘飘正在创立之初,还没有办法说出一年绕地球两圈;而优乐美的“原来我只是奶茶啊”的广告词,也需要再过两年才能听到,但“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已经成功洗脑,只可惜程念直到现在,也没有见过脑白金到底长什么样。 当然,星巴克就在蛋糕店的旁边,然而程念看都不看一眼,果断的钻进了再旁边的便利店,不是嫌贵,主要吧,她就喜欢喝2块钱一听的可乐,而且她相信唐晓茉也喜欢,谁高中毕业就喜欢喝那苦不拉几的咖啡?那不都是后面被迫加班时逼出来的吗,程念拿着可乐往回走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星巴克的店牌,贴在玻璃上的咖啡女神正直勾勾的盯着程念,程念默默转回头,心想:等我以后有钱了肯定一下买两杯,看着左手里的喝着右手里的…… 再次进蛋糕店,正赶上播放了一首新歌,程念一听,心情立刻从喝不起咖啡的怨念中跳了出来,嘴里也跟着一起哼哼,把可乐放到了唐晓茉面前。 “哦对,这个还给你,我看完了。”唐晓茉从书包里掏出CD,递给程念,“听着还不错,不过我没想到,你原来喜欢的歌儿都是这种风格的。” “也不全是,我来者不拒。”程念喝了一口可乐,化身传销头子向唐晓茉疯狂推荐道,“你可以听听他们之前的专辑,里面有好几首歌儿真的绝了,旋律好听,歌词也写得特别好,尤其是第一张,他们第一张专辑里面每一首歌儿我都喜欢……” “饶了我吧,我可真的是对这种热闹的歌儿欣赏不起来。”唐晓茉双手合十,做求饶状,脸上带着苦笑,“我觉得我这辈子都和摇滚无缘了。” 程念耸肩,表示无所谓。音乐不分国界,海纳百川,千变万化,风格迥异,没有必要强求,有的人就喜欢流行歌曲,然而有的人就觉得黄梅戏才是潮流,可能在咱们听外国重金属摇滚乐时,人老外正钻研着咱们的河北梆子。无论你是多么权威的音乐教授还是已经在歌坛独领风骚的偶像歌手,都说不明白什么音乐的主流是什么,谁都不敢下定义,当然,谁也不能下定义。 世界太大,普天之下,我们能找到很多和我们类似的人,却不能找到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自己。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那种性格好,那种性格不受人待见,音乐也是如此。 但正因为如此,生活才变得有趣起来。 ------------ 第三十三章、冷静保持住微笑 等程念回学校以后,三个舍友都已经收拾好了,一个躺床上用着方言打电话,另外两个坐在下面看书。看书的两个舍友看到程念后纷纷站起来自我介绍:“我叫张婷,东北辽宁的。” “王予安,天津人儿。” 程念也开口:“我叫程念,家就在这儿,以后想去哪儿玩告诉我一声我带你们去。” 程念看着面前多年未见的舍友,心中一阵感慨,差点情不自禁的上前拥抱,但好在最后忍住了,毕竟现在的自己对于她们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哦对了,”身材高挑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又开口说,“刚刚宿管那边来人,着急往上报宿舍长,但是一直没看到你人,目前就先定我是宿舍长,你看可以吗?” 程念狂点头:“完全没问题。” 张婷是程念认识的所有人里面责任心最强的人,她热情好客,爽直豁达,东北人豪爽耿直的性格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怪不得我今天来宿舍只看到你东西没看着你人,离家近真好。”上面打电话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了电话,圆圆脸上一笑有两个酒窝,探头道,“我叫周依依,重庆人,以后有机会去我家吃火锅。” 程念也笑:“那必须的。” 张婷一听这话,愣了两秒,才开口:“你刚刚是在学我说话吗?” “不像吗?” “差姥姥家了。”张婷白眼,“重音在‘必’上,要拉长音,听我说,必须滴——” 程念照葫芦画瓢:“必须的——” 张婷认真点头:“比之前好一点儿了。” “刚来就能多学习一门方言,真好。”王予安看起来是个比程念还文静的妹子,她长发飘飘,五官温柔细致,眉清目秀,才刚入学,就成为了众多男生心中的女神,或惊艳或温柔的不少人的青春岁月,但事与愿违,温柔的外壳下偏偏藏了张能说的嘴,不愧是从相声之乡出来的人。 “对了,刚想起来,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在楼下遇着那个咱班负责人了,说明天早上八点操场集合。”躺在床上的女孩子又探出头来,满脸的兴奋,“不过说实话,那个负责人长得还真的挺好看的,如果他没有女朋友我没男朋友的话我就想追他了。” “负责人?”程念纳闷,“我昨天来报道的时候怎么没看见长得好看的负责人?”昨天她来报到的时候报到处就两个大三的女生,别说好看的男生了,就连男生她都没见着几个,而且她怎么不记得当时刚上学的时候有个临时负责人呢,不应该直接就被导员钦定了吗? “估计今天才来吧,我听隔壁宿舍说,他大概率就是咱们班班长了。”周依依继续八卦道。 “班长?好看?”程念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自己记忆中大学班长小胖的脸,那肥硕的脸盘,那花生米大的眼睛,那圆滚滚的肚子……虽然她从来不以貌取人,但是,这和好看也差的有点多吧? 但程念什么都没说,默默的拿出洗漱用品准备去阳台洗漱。牙刷到一半,就听见宿舍长喊道:“程念,你电话响了!” “好——”程念打开阳台门,结果宿舍长递过来的手机,看清上面的名字后,嘴角突然裂开,把嘴里的水吐出来后接通了电话:“你回来了?” “程念程念程念程念!”少年一如既往地聒噪。 “你干什么呢,这么兴奋。”程念站在窗前,心中温柔无限。 “快来救我!!!”少年突然撕心裂肺,“我迷路了!!!” “迷路?” “你们学校也太大了吧,绕半天都找不到你宿舍——” “我们学校?你在我们学校?”程念心猛地跳动了一下,眉梢上浮现出了连程念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喜悦,但嘴上依旧抱怨道,“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干什么,刚回来也不知道在家好好休息。” “不想我来?好,那我走了啊。”少年拉长了声调,故意逗她。 “你现在在哪?”等程念通过路星洲的描述确定了他的大概位置后不由对他佩服不已,小荷花池离她宿舍楼至少要跨过小半个校园,一南一北,他是怎么做到绕这么远的?程念匆匆给舍友们打了个招呼,便风风火火的跑出了宿舍。 张婷目瞪口呆:“以她这脚程,我很难不怀疑她这是见对象去了。” 王予安附和:“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就差不能飞了。” 张婷点头赞同:“精辟。” 王予安:“走吧走吧,咱们也去洗漱去。” 等程念疾速冲下楼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宿舍楼门口的少年。 少年此时戴着一个黑色的鸭舌帽,大半张脸被帽檐挡住,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打了一层薄薄的阴影,若隐若现中程念还能看见少年微微扬起的嘴角。 原本心中的千言万语竟然在见到少年的这一刻全部堵在了喉咙,她站着没动,看着路星洲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你不是迷路了……” “程念,你可真慢。”路星洲笑着上前,伸手在程念头上揉了一把。 程念偏头要躲,瞪着他:“能不能别总摸头,真的会长不高的。” 原来路星洲从来没有摸过自己的头,但自从上次自己生病后被摸了一下后,路星洲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时不时就愿意往程念头上来一下,虽然程念抗议了很久,但奈何个头没他高,因此反抗无效。 “得了吧,你这身高顶天儿了,还长高,想什么美事呢。”路星洲嘲笑道,同时又想伸手去揉。 程念刚想开口,突然看见旁边有人已经开始往这边看,程念皱眉,拉着路星洲往一边走,同时又说,“下回出门能不能戴个口罩,真想被别人认出来然后登新闻啊?” “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做什么缺德的事,怕什么登新闻?”路星洲被程念拽着往前走,对露脸毫不在意,“再说了,这么黑的天儿,谁能看出谁来,真要是有人能认出我,那得说明多爱我的歌儿啊,我不送他二十张签名简直就对不起这么忠实的歌迷。” “少来啊,你忘了你公司那个王哥怎么说的了?” 路星洲一听见程念提王哥,瞬间泄气,“王哥说我们怎么谈恋爱他管不着,但被拍下来他就扒了我的皮。” “就以你这露脸速度,你有几套皮给他扒?”程念带路星洲走到宿舍楼后面,这个地方向来没什么人路过,尤其是刚刚开学,偷偷在这约会的小情侣都还没出来,倒也便宜了程念路星洲。 “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程念问。 “下午六点吧,然后和公司的人一块吃了个饭,吃完饭看时间还早,就想来看看你。”少年如实回答。 “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我还能去学校门口接你。” “那多没意思,这叫惊喜!”少年语气轻快,露出小白牙,“程念,我来找你,你开不开心?” 程念也笑:“我可开心了。” “不过说实话,你们学校真的好大啊,我当时是真的迷路了,绕了好几个圈儿才打听到学法律的都住在哪儿,不然可能真的要让你来接我了。” “打听?你路上和人说话了?”程念又警惕起来,“和几个人说话了,他们认出你没?虽然你走的不是偶像派但是能不能自己当回事儿,万一真有几个审美和别人不一样的觉得你长得还挺好看再把你包围了怎么办?” “没有没有,我戴着口罩呢。”路星洲叹气,同时不满的冲程念说道,“我怎么就走的不是偶像派了?之前有好几个人写信说想要嫁给我,还有,难道你也觉得我长得不好看?” “我审美一向独特。”程念淡定的说。 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不好看呢,当然,这种话就没有必要让路星洲知道了。 “算了,懒得和你计较。”路星洲又从兜里拿出口罩老老实实的戴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程念,“走吧,难道你不要带我转转你的学校吗?” 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你即将要学习生活四年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的。 校园里到处都是走动的人,欢闹声嬉笑声不时在耳畔响起,青春活力的少年抱着篮球边走边闹,漂亮可爱的女孩三五成群,时不时传来清脆的欢笑。无论是刚刚入学的大一新生,还是即将要毕业的大四老生,每个人都对大学有着不一样的回忆和理解,都无比喜悦,也无比珍惜。 把一整个学校逛完当然是不现实的,程念就带着路星洲在校园里随便逛逛,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但谁想竟然遇到了一个熟人。 “程念?”抱着一摞军训服的唐铭笑笑,“好巧,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 “是啊,好巧。”程念也笑,全然不顾旁边脸色逐渐变黑的路星洲。 “这是……路星洲?” “是,他来找我玩儿。”程念笑。 “看来你们关系还真好。”唐铭轻笑两声,看向路星洲,“你们乐队发的新专辑真的很好听。” “哦,谢谢。”路星洲依旧没什么好气儿,全然忘了他说要送二十张签名的事儿,心里已经把唐铭摁在地上揍了一百八十遍,怎么这小子真跟着程念跑过来了,那他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岂不是很多?太心机了。 “暑假那会儿我给你打过两个电话,可惜都没有人接。”唐铭有些遗憾。 “啊,买手机以后家里就把座机停了,不好意思啊,我们交换下手机号吧。”程念歉意笑笑。 “程念,还走不走!不走我就走了 。”路星洲不耐烦出声催促。 “走走走,”程念瞪他,眼神里充满警告,同时又不好意思的冲唐铭道别,“那我们就先走了啊,以后有机会再见!” “好,那明天见。” 程念:“啥?” 路星洲:“啥!” 唐铭微笑:“我今天看了下班级报道表,很幸运,程念,作为同学,以后多多关照了。” 程念:“……” 路星洲微笑微笑再微笑。 ------------ 第三十四章、星月不误风不语 程念两秒后才将死机的大脑再一次重启,脑海里回想起周依依说过的话,“难不成,你是、你是——”程念进行缩句,“难不成你是我们的负责人?” 唐铭笑,点头,但还是补了一句,“只是临时负责人。” “那,内个谁……”程念本想问小胖去哪了,但怎么问都不合适,程念原来根本就不认识唐铭,更别说两人会在一个班了。 路星洲皱眉看着两个人在空中的眼神交汇,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义务去打破这种令他不爽的氛围,“程念程念——” 程念回过神:“那明天见。” “明天见。” “明天就算见了你也把你的心思给我收回去,少惦记别人女朋友!” 程念:“……”路星洲你是疯了吗? 唐铭惊讶:“程念你谈恋爱了吗?” 程念:“额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谈了,她的男朋友就是站在你面前的,老子,我!” 路星洲挺着腰板儿的气势令程念羞愧掩面,谈个恋爱而已你骄傲个毛啊。 程念深呼吸一口气,冲唐铭扬起笑脸,“我们确实在一起了。” “对,以后离程念远点儿!” 唐铭单手扶了扶眼镜,笑着开口:“之前在高中的时候就觉得路星洲对你的感觉不一样,果然你们最终在一起了,祝福你们。” “谢谢。”程念真诚道谢,又说,“唐铭,因为路星洲的职业关系,我们俩在一起的事,能不能麻烦你保密?” 唐铭:“当然,毕竟我们也算是高中同学,老同学的情谊还是有的。” 等唐铭离开后,程念才去打路星洲的头,“你刚刚在干什么啊,你忘了王哥要扒你的皮了吗?”虽然唐铭看起来很值得信任,但是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小子一看就还是对你心怀不轨,我看着我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一直眉来眼去我还是男人吗?” “眉来眼去个毛啊!路星洲,我说我原来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心眼?” “我这是吃醋!你男朋友我,是在吃醋!”路星洲瞪大眼睛,“我不管,你以后必须离他远点儿。” 程念头疼:“知道了知道了。” 路星洲脸色这才渐渐缓和下来,两个人一起慢悠悠的在校园里闲逛。 “明天没工作?” “明天去公司开会。”路星洲说着,叹了一口气,“还不如出去唱歌儿上通告呢,去公司开会一开就是一天,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程念轻笑:“我就跟你不一样了,我最喜欢开会了,总比到处跑轻松,只要不点我名儿,我能坐着发上一天的呆。” 路星洲伸出手指,轻点程念的额头:“发什么呆,你现在可是大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知不知道,不是说学得好了能拿奖学金吗,还不少钱呢。” “知道了,我会好好学的。”程念躲,嘴里嘟囔道,“老头儿的课那么难我期末还拿了优秀呢。” “老头儿是谁?你们开始上课了?什么时候期末?” “……”程念的一时嘴漏竟然令路星洲一下子抓到了三个重点,怎么回事?这不符合他学渣的人设啊。 “没有,我是说我们这学期会上一门课,特别难,但是我有把握考试的时候能拿到高分。” “切,真不要脸。”路星洲嘘她。 程念白眼:“你懂什么,这叫自信。” 尽管现在都已经快十点了,但校园里的人仍然不见少,程念看了看拿表,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开口:“已经挺晚的了,你一会儿怎么回去?” “奥,老郭他们一会儿来接我,我们一会儿出去玩儿。” “去哪儿?” “喝酒蹦迪找妹子!” 程念:“找妹子?靠什么?靠你脑袋上的那撮绿毛儿?” 路星洲:“程念!有这么说自己男朋友的吗!” “那就有当着女朋友的面儿说找妹子的?” 两个人了视线在空中交汇,火光四射,噼里啪啦。 最终还是程念先笑了:“好了我不说了,祝你今晚找到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妹子。” “我才不喜欢这样的。”路星洲晃着脑袋,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喜欢的是个头儿不算太高,腿也不是很长,梳着个马尾,眼睛不大脸还圆圆的,就像你这种的,我才喜欢。” 程念原本一听还很感动,但这话不能细琢磨,越想越不对劲,“你说谁腿短眼小呢,我这么大的眼睛你看不见是不是!” 两人打闹着,路星洲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路星洲拿出来看了一眼,随即挂断,“老郭他们到了。” 程念点头:“那你赶紧走吧,我把你送到门口儿。” 路星洲摇摇头,嘴角扬着笑,眼睛里藏着亮晶晶星星:“程念,今天可是我的生日,怎么某些人一点表示都没有?” “我今天早上不是打电话和你说过生日快乐了吗?”程念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又说了一遍,“好吧,那祝你生日快乐?” “一点诚意都没有。” “祝世界上最优秀的歌手之一路星洲生日快乐,祝你在歌坛事业长青,祝你写的每一首歌儿都能被后人称为经典,祝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辈子都没人不喜欢你的歌儿,这样行不?” “嗯……好一点了,但过于虚假。” 程念终于没了耐心,“赶紧走赶紧走,不想和你说话了。” “不和你闹了,”路星洲眉眼笑开,“我是来找你拿生日礼物的。” 程念懵:“生日礼物我不是一个礼拜前就……” 程念话没说完,就看到路星洲摘下口周和帽子,露出好看的眉眼和微薄的红唇,他缓缓的俯下身来,额头微妙的触感令程念瞬间失控,大脑发白,恍惚之间,她感觉到路星洲轻轻地抱住了她,温柔的在她耳边低语,“谢谢,礼物我很喜欢。” 清凉的声音环绕在程念头顶上空,显得四周格外平静与安宁,天空月亮很白,星星多的数也数不清,晚风很温柔,吹动着两旁的杨柳,空气中弥漫着带有青草香气的初秋味道,还夹杂着一点怦然心动的喜悦与甜蜜。这一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又胜比万语千言。 程念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只有一句话,我朝思暮想日夜深爱的人,再见面时,他给我了一颗糖。 “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宿舍吧。”路星洲又戴好帽子和口罩,隐约间还能看到路星洲眼睛里带着的笑意,“我们今天晚上打算排练一下新歌儿,除了窝在老郭家的小卖铺哪都不去。” “好。”脸色通红发烫的程念此刻依旧处于痴傻状态。 “那我走了。” “好。” “程念,”路星洲真的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叫她,话语轻柔带着无限宠溺,“晚安。” 这一刻,程念的心又再一次疯狂跳动起来,别看路星洲平时看着没个正经样子,但怎么能这么会挑拨她的少女心,不是说玩摇滚的人最不懂浪漫了吗?难道她记错了,玩摇滚的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浪漫的人? 程念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回宿舍,也忘了自己是怎么洗漱好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开始冲着天花板傻笑,睡在她对铺的宿舍长张婷一脸的惊恐:“这孩子该不会是中邪了吧?从回来到现在嘴就没和住过,真不用带她去看医生?” 周依依伸头:“这反应如果不是刚和男朋友见面就是彩票中奖了。” “程念?程念!”张婷叫她。 “啊?宿舍长怎么啦?” “没事儿,就是寻思你这反应不太正常,你刚刚找谁去了?” “我啊,我刚刚……”程念话说到这,就又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开始一个人闷闷儿傻笑。 张婷:“……” 王予安开口:“就这小脸红成这样还用问她?让她自己笑吧,等明天新鲜感过了应该就没事了。” 周依依大胆猜测:“以我谈了五年恋爱的经历来看,她这绝对是刚开始谈恋爱没多久,这个时候的女生通常都非常容易满足,一个晚安一个吻就能让她们满足。” 张婷惊讶:“真的假的,我的老天,你刚刚说你搞了多长时间对象儿?” “五年啊。” “五年,那不就是初二就在一起了,老妹儿行啊你。” “那必须的,”南方妹子很快就被同化,“以后有什么恋爱问题问我就行了,本恋爱专家免费为你们答疑解惑。” “这感情好啊,等我有对象儿了第一个告诉你。”张婷看着也挺兴奋的,无意间又回头看了一眼完全没有理会她们谈话依旧在傻笑的程念,不由地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孩子看来是没救了。” 第二天,程念睡醒以后迷迷瞪瞪下床洗漱,张婷已经已经在阳台了,程念打了个哈欠拿起牙刷打着招呼:“宿舍长早啊。” 旁边的人没说话,程念疑惑转头,却看到宿舍长满嘴泡沫直勾勾的盯着她,程念吓了一跳,瞬间清醒过来,“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说,你昨天晚上见的人是谁!” “我……”程念语塞,却看到另外两个人也跑到阳台门口,“你们也好奇?” 两人不怀好意的笑着点头。 “程念,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见对象啦?”周依依拿着粉饼可劲儿往脸上扑,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煞白。 “这个……”程念弱弱往后退了一步,“其实……” “快说,什么人,多大了,是咱本校的吗,长得高不高瘦不瘦好不好看?”张婷八卦着扑过来,程念欲哭无泪,你们三人一起去说个群口相声好不好? ------------ 第三十五章、感觉爱情扑来啦 他们班的军训地点定在了学校的篮球场里,没有树荫遮挡,每个人都像勇士一般直面这九月份毒辣的太阳,程念站着军姿都觉得自己马上要烤化了。 几天早上逼问了程念一早上的三个人最终也没有得到满意答案,因此在训练休息时,四个人又挤在一起,张婷开始了赤裸裸的威胁:你说不说?你不说我们今天就一直缠着你。 程念哭笑不得:“我说宿舍长,咱们明明刚认识没多久,你就这么一直打探我的隐私,我跟你很熟吗?能不能注意一点新同学彼此心中的形象。” 张婷一想,不好意思的微低下头,也是,毕竟刚认识,怎么就能闹的这么肆无忌惮,估计程念心里早已经别扭的不行,刚张口想结结巴巴的解释什么,却看到程念盯着她突然笑出了声。 张婷疑惑:“你笑什么?” “笑你呗,能在你脸上见到这种别扭的表情可真是难得啊。” “程念,对不起啊,我们刚刚也没有注意分寸。”王予安也开口。 周依依见大家不说话,想要打破尴尬的沉默,“没事,不想说就不说了,我们就是单纯的好奇了一下,给你造成困扰了吧。” “额……”程念看到三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自然,心里暗叫话说过了,因此笑笑开口,“其实吧,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你们三个,总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就好像我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这些年不过是一时断了联系,再见面,依旧是很好的朋友,依旧有聊不完的话题。” 张婷一听程念这样说,忙不迭的点头,“其实我也有这样感觉,我总觉得我好像以前在哪儿见过你。” “那没准呢,佛不是说,前生几万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相见吗,照咱们这架势,估计上辈子一直睡一块儿来着。”程念笑,“我昨天晚上确实是去见我男朋友了,本来想过段时间在和你们说的,等以后有机会,我介绍他给你们认识。” “这算啥事儿,我就是单纯好奇你见的谁,果然是男朋友。”张婷爽朗大笑,引来旁的同学侧目,剩下三人皆低头,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有没有人要喝水?”班上几个男生做好事,去小卖铺搬来了两箱冰水,挨个给同学们发,发到程念这儿,程念抬头说谢谢,却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小胖,原来上学四年期间,小胖和她的关系还算不错,一度甚至能发展到了闺蜜阶段,但很可惜,自从程念出国以后,就慢慢断了联系,想到这儿,程念不由眼角酸涩,站起来想给个拥抱:“班——” “哎哎哎,这位女同学你注意一下啊,大庭广众的,影响多不好。”小胖灵活躲开。 “哎呦,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太激动了,你长得可像我一个老朋友了。” “长得像朋友也不能这么动手动脚啊。”小胖把水递给程念,那眼神儿好像看见了一个女流氓。 旁边的男生们吹口哨起哄笑他:“小胖,傻不傻,美女想抱你躲什么躲?冲上去啊!” “滚滚滚,一群老色鬼。”小胖白眼。 “咳咳,”程念这个时候才感到有些尴尬,不由摸了摸鼻子,干巴巴的解释道,“那个,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对你吧,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在旁边目睹全过程的三人不由呆住。张婷:“她刚刚是不是也是这么跟咱们说的?” 王予安点头。 周依依叹气:“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程念!”一个男生也走了上来,军绿色的军训服隐约透了点少年的汗水,是唐铭,他手里拿着一瓶冰镇可乐,想要递给程念,“这是我自己买的。” “那个,谢谢啊,不过我有水就够了,你留着自己喝吧。”程念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她有些不适应唐铭的举动。 “拿着吧,怎么说咱们也算是旧相识,就别这么见外了。”唐铭把饮料硬放到程念的手中,随后便离开了。 程念那着还冒着冷气冰凉的可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处理。 她坐回来,却看到了舍友们更加八卦的眼谁,程念无奈,决定在还没有受到逼问之前先行招供:“高中同学。” “他长得,还真的是我的菜。”周依依盯着唐铭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兴冲冲地问道,“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能不能给我一个,或者QQ也行。” “联系方式倒是有,但是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哎呀,男朋友是男朋友,我又没打算追他,做不成情侣还不让看啦?我只是把他手机号留作珍藏不行吗?” 程念点头,倒也有道理。 上午的军训终于结束了,哪怕以后回想起来不过就一眨眼的事,但此刻还是觉得有些难熬,即使每次回想起军训会觉得快乐和愉悦,程念也绝对不想再经历一遍这样的痛苦。 宿舍的大电扇正在头顶上方奋力的工作着,程念躺在床上,露出绝望的表情:“为什么军训还没有结束!” “你想什么呢,这才刚开始好吗?”张婷此时也爬上了床,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发出了一声感慨:“唉,这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果然是床。” 程念心里附和,同时打开已经半天没有看过的手机,上面有一条来自路星洲的三条未读消息。 “我刚刚吃完饭,吃的米饭茄子,我发誓茄子是我这辈子除了青椒以外最讨厌吃的东西。” “我们下午要去公司开会,你怎么样,军训累不累?” “程念程念程念程念程念,我想你了。” 这三条消息如同兴奋剂一般,让程念立刻没了睡意,她捂着嘴偷偷傻笑,却还是被对面的王予安看在眼里,她叹了一口气,对周依依说道:“谈恋爱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吗?看起来感觉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你看我干吗?我可没有这样过,姐谈恋爱向来都是很淡定的。” 此时程念正费力的敲着按键,一个挨着一个键的找着字母,同时发誓只要智能手机上市,她就立刻去买,这九宫格实在是用不惯。 “我也已经吃完饭了,军训不是特别累,但是好热。”程念打到这,想了想,又将句号改成逗号,接着写到,“我也想你了。”发送之后不禁老脸一红,躲在枕头里面偷偷地笑。 原来谈恋爱就是这种感觉,程念想,总忍不住地想对方,但只要一想起对方,心里就会有溢出来的甜蜜,之前在宿舍总看见周依依和男朋友打电话,后面在国外和同组的人一起做课题时,对方也总是时不时拿出手机回个消息,当时的程念还不理解,一天天哪有那么多话可以聊?难道两个人就不烦吗?直到现在程念才明白,思念喜欢的人,和喜欢的人聊天又怎么会烦? 当然程念是理解了,周依依相对也比较理解,可是张婷和王予安就不是那么理解了。 她们接受不了程念在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随后笑得嘴巴合不住; 她们也接受不了程念在一边聊天一边看手机随后笑得嘴巴合不住; 她们更接受不了程念明明没有看手机就突然笑得嘴巴合不住! 因为有了路星洲的短信,程念开始在军训的时候带着手机,每当教官说休息的时候,就拿出手机看一眼,然后傻笑两秒,开始在手机上按来按去。 “你说,她男朋友在短信里说什么了,她怎么能笑的这么开心?”张婷戳戳旁边的周依依,周依依无奈耸肩,“谁知道呢。” “程念,你男朋友和你聊什么了?这么开心?”张婷终于忍不住开口。 “哦,没什么,他说今天他朋友往他嘴里硬塞了一口青椒,他可生气了。” “没了?” “没了。” “就这你就笑得这么开心?” 程念一听,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解释道:“主要吧,我男朋友不爱吃青椒,所以他朋友才故意闹他。” “嗷,我懂了,确实挺好笑。”张婷跟着干巴巴笑了几声,同时心里有点崩溃,好笑的点到底在哪啊! 程念知道自己最近可能稍微有点神经质了一些,但是没办法,这种陷入爱情漩涡的感觉躲也躲不掉,她每天早上一睁眼,就在期待路星洲会不会给她发信息,每天晚上睡觉前,她也会紧紧守在手机面前,生怕路星洲大的电话她接不到。这种又敏感又幸福的感觉令程念有些苦恼,但更多的却是心里的满足和怀疑,她喜欢的少年,竟然真的和她在一起了吗? 因为有了路星洲,原本煎熬漫长的军训,总是在程念的期待下一天又一天的结束。 晚上,程念和路星洲打电话,尽管在旁人听起来再平常不过的话,程念也总能往它身上刷无数层糖霜然后再小心翼翼地藏起来。 “你这两天忙不忙?睡得好吗?”程念问。 路星洲答:“还不错,今天参加了一个采访,然后晚上和一群人吃了个饭。” “一群人?” “对,就是有很多玩音乐的人,老雷说他们就总是在一起聚,因为我们小不带我们玩儿,这一次有主办方,所以我们也被邀请了。” “老雷是谁?” “哈,”路星洲提到老雷眼睛亮了一下,“老雷是樱桃木乐队的主唱,我原来就听过他们的歌儿,很有想法,我一直想认识他们来着,这回终于有机会了。” 程念点点头,“乐队的名字很好听啊。” “歌也不错。”路星洲说着,竟然哼唱了两句,那是一句情话,被少年故意用沙哑的嗓音唱出,竟然就这样敲动了少女的心,但还没等程念说话,就听见电话那头突然又说,“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呢?” 少年的清凉慵懒的嗓音环绕在程念的耳边,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 ------------ 第三十六章、做梦都想当大款 路星洲一觉醒来,竟然看见乐队的三个少年都围在他的床边。路星洲不由往上扯了扯被子,警惕的问道:“你们要干嘛?” “大洲,你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儿不?”周亮坐在床头,脸色一言难尽。 “昨天?我昨天干什么了?”路星洲此刻头还有点疼,他突然想起来,他昨天被主办方摁着灌了两杯酒。 “大洲,你昨天,喝醉了。”郭盛阳一只手放在下巴上,故作深沉。 “所以……我干了什么?” “你昨天回酒店以后就进了房间,然后我洗澡的时候你在床上跟程念打电话,然后等我洗完澡以后,你们刚挂电话,随后你就像疯了一般非要现在跑去找程念,我一个人根本拦都拦不住你。” “对,然后你就惊动了隔壁的我和川子,”周亮接着郭盛阳继续说道,“我们拦着你想把你带回房间,但是你就突然开始唱起了‘死了都要爱’,还说我们阻挡你寻找爱情,在走廊里又叫又闹,惊动了人员若干。” “然,然后呢?” “然后我们把你硬抗了进去,小林哥去挨个给被你惊动的人道歉,王哥黑着脸看了你一会儿,随后又气呼呼地走了。”姜川杰最后补充道。小林哥是这个月公司新给他们找的助理,负责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 “真的大洲,还好你能给公司挣钱,不然我觉得王哥早就把你嚼碎吃掉了。”周亮的语气里半羡慕半同情,“但是王哥说今天下午回去之后去公司开会,你就自求多福吧。” 路星洲听完,大脑仿佛死机般停顿了三秒,随后发出了绝望的嚎叫,“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三个加起来四百多斤的人拉我一个拉不住吗,我唱歌说话就不知道捂我嘴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郭盛阳听了也怒:“谁知道你耍酒疯的反射弧这么长,都躺下快一个小时了才作妖,老子刚穿了个小裤衩就去走廊拦你,你还扬言要让我裸奔,我清白因为你全没了好吧! 路星洲烦躁的甩了甩头,脑袋上蓬松凌乱的头发因为睡了一觉后全都炸开,活脱就是翻版的狮王谢逊。 他跳下床去洗漱,周亮和姜川杰已经走了,郭盛阳正打包着行李,这时敲门声突然又响起,是小林哥。 “你们收拾好了吗,咱们该走了。” “马上。”路星洲吐出洗漱水,用清水胡乱洗了把脸,连头发都来不及整理就匆匆套上短袖,用帽子一压拎着包就去看门。 小林哥也没想到开门的会是路星洲,愣了一秒随后冲他笑笑。小林哥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戴着眼镜看起来老实极了,平时也不爱说话,除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外,其他的时间就躲在角落发呆。 “我去,我说你能不能快点儿,墨迹什么呢?”路星洲叫道。 郭盛阳费力把行李箱合住,气呼呼的拉着向他们走来,“谁跟你一样两天穿一身儿衣服,咱好歹也是上过电视的人,你能不能注意点儿个人形象?” “瞎说。”路星洲转过去反手拍了拍包,“我可是带了三条内裤的人。” 郭盛阳:“我怎么感觉你这么骄傲呢?” 上车后,果然一路低气压,司机师傅沉默的开车,王哥脸色臭的好像在酱缸里泡了三天,小林哥看着窗外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周亮倒是显得挺兴奋,一直和姜川杰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从昨天晚上的饭局到如今电视上最火的女明星;从邻居家刚做的绝育的狗到前街被找上门儿来的小三儿;从这次新发的专辑到现在的天气变化: “现在天凉了,确实不能再穿短袖了……” “周亮!”坐在前排王哥忍无可忍,“你嘴能不能歇一会儿。” “哎,能,必须能。”周亮立刻闭嘴。 路星洲并没有理会这些,他这段时间总是睡得很晚,两个小时的车程正好可以再补一觉,不然下一次再见到程念的时候她又该皱眉头念叨自己了。 想到这,路星洲突然觉得心中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他带上耳机,闭目养神。 耳机里播放的是北京民间小调《十三香》: “小的纸啊,四四方方 东汉蔡伦造纸张 南京用它包绸缎 北京用它包文章 此纸落在我地手 张张包的都是十三香。” 路星洲听着,手指不自觉的轻轻在腿上打着节拍,中国很多民间小曲都很有韵味,但可惜有很多已经渐渐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之中,他最近总在思考,自己该怎么把中国的一些传统的民间艺术融合在他现在的音乐之中呢? 等司机将车开到公司楼下时,王哥才终于发了话:“你们自己先去吃个午饭,下午两点准时在会议室集合,今天的会很重要,不许乱跑!” “王哥,我们晚上还有个活动,我们什么时候排练啊?”周亮问。 王哥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好像真的在思考:“那你们就快点吃饭然后去排练室练两遍,小活动而已,用不着费太多功夫。” 路星洲疑惑:“今天晚上有商演?” 周亮:“是啊,你忘了?一所学校邀请我们在他们晚会上表演。王哥说我们现在最大的听众群是学生,所以就同意了。” 路星洲漫不经心地点头:“所以咱们唱什么歌儿?” 周亮:“串烧,《橘子汽水》《噼里啪啦》和《瞬间》。” 路星洲点头,“那走吧,咱们先去排练室过一遍。” 在上楼的同时,路星洲拿出手机,给程念发了一条信息:“我回来了,现在去排练。” 程念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好,我们刚结束军训检阅,你好好吃饭,注意身体。” 下午公司开会,公司人员几乎全体到齐,路星洲他们坐在会议桌的最边缘,等待着大老板的出场。 大老板于全体人员到齐后的五分钟准时出现,在他的后面,还跟着进来了一个看上去比路星洲他们年纪还要小一些的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大老板坐下以后首先喝了一口茶,随后环视了一圈,才缓缓开口:“今天开会,主要说三件事。第一,是乐队新专辑发行的前期工作。你们新专辑的风格确定下来了吗?” 王力一听,忙不迭的点头:“新专辑前期筹备工作正在有序向前推进着,专辑名字暂定《京味儿》,旨在宣传中国传统音乐和民间艺术。” “歌儿呢?有几首了。” 路星洲本来就低着头漫不经心的假装很认真的在听,突然感觉郭盛阳动了动自己,他抬头,果然看到大老板正直勾勾的盯着他,其他人的眼光也随之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 “一首都没有。”路星洲老实回答。 “但是我会时刻督促他们,一定不会耽误十二月份的专辑发行。”王力急忙补充到。 大老板颇为不满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是乐队明年年初的演唱会,已经和主办方谈的差不多了,大概在明年一月份左右,会举办一个小型演唱会。这件事无论对于乐队还是公司来说都非常重要,宣发一定要跟紧进度,王力,你也随时操点心,这段时间多让他们上通告,增加曝光度。” “了解。” 演唱会?四个少年的明显比之前兴奋,他们竟然要举办演唱会了?这可是乐队成立以来他们的第一场演唱会,同样这也意味着,到时候所到场所有的观众,都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他们的歌。 “还有你们几个,离演唱会这半年时间里,好好练习,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四个少年乖巧点头。 “最后一件事,我们公司新签了一个艺人,安可,小夏,你带她吧。” 一个穿着简约看上去英姿飒爽的女人点了点头。 接下来公司便围绕着安可展开了一系列讨论,比如什么时间推出安可?怎么推出安可?安可的主打方向是什么等都经历了激烈的争吵和分歧,路星洲本来就困,此时听的更是不耐烦,想着现在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于是准备假装肚子疼偷偷溜走。 在这个想法还没实施之前,就听到了有人叫他,是大老板:“你给安可写首歌。” 是命令的语气。 路星洲觉得好笑,开口拒绝:“我们自己的歌儿还写不出来呢,我怎么给她写?真没时间。” 同时,一直坐在老板旁边没有出声的小姑娘安可也开口道:“我才不要唱他写的歌,他们的歌叽哇乱叫难听死了。” 路星洲一听,挑眉,正好,谁也不耽误谁。 但是他们两个显然是没有话语权的,大老板依旧坚持,直到有人提出来两人唱歌的风格确实不搭,最后可能导致事倍功半才作罢。最终,公司决定把从国外买的一首歌的中文版权拿出来作为安可的出道之作,路星洲负责填词。 路星洲还想拒绝,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打开是王哥发来的一句轻飘飘的短信:“再拒绝没商演。” 路星洲淡定合上手机,满脸假笑:“当然可以,乐意至极,其实吧,我也愿意给小师妹写歌,主要小师妹看不上,唉,这也就没办法了。” “我不想让他填词!世界上就他一个人吗?”安可还在抗议,路星洲却没有了听下去的性质,打了个招呼离开了会议室。 “喂,你明明就不想填词,你为什么还答应他们?”安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上来。 路星洲看着面前这个娇滴滴精致的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打了个哈欠才说道:“我经纪人说不写词就没有商演。” “你为了钱就这么屈服了?”安可满脸的困惑和不解,看路星洲的眼神里也带了一丝嫌弃和厌恶。 “是啊,”路星洲没再理会这个比程念还要矮上半头的小姑娘,自顾往前走,“我这个人吧,五行缺钱,人穷志气短,做梦都想当大款。” ------------ 第三十七章、爱甜得像巧克力 程念瘫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好不容易军训结束了,下午紧接着就开始开班会选班委,各个社团的招新活动也开始开展起来,下午被其他三个人拉着在社团招新处转了一圈又一圈,程念嘴都快说秃噜皮了可其他三人依旧没有想走的意思。 “什么?你想进国旗护卫队?别别被,这真的不适合你,军训你都天天要死要活的,你加了以后肯定不出三天就吵吵着要退出,何必还受这个罪呢?”程念看着周依依苦口婆心的劝说,她依旧忘不了周依依参加训练回来连续一个礼拜趴在床上各种嚎叫,就连三餐都是她们给周依依带回宿舍的。 “舍长?你确定你要加广播站?你要不再考虑一下?那就辩论社?哎呀,其实吧,我觉得你还是可以再想想,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没有口音,普通话特别标准……”张婷之前参加广播站面试,连初试都没过,给了她好大的打击,辩论社倒是顺利通过了,还强迫着程念一起报了名,但是吧,两人在社期间完全就跟个小透明一样,除了打下手以外毫无用处。 “什么?学生会?我觉得吧,你的天地在辩论社……开玩笑,天津人儿从小嘴皮子就利索,舌战群儒说的就是你……哎呀,舍长我都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王予安在大三的时候被老师挖掘代表学校外出比赛,还拿了最佳辩手,只可惜她在校期间只经历过一次大型全国比赛,让她遗憾了很久。 终于,三人在程念的半劝说半引诱的教育下选定了自己想要参加的学生组织。 “念念,你怎么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没有想要加入的吗?”周依依问。 程念摇头,第一次图新鲜参加玩玩也就算了,现在她只想沉下心来好好学习,司法考试当年考了两次才过,这回争取早准备早通过早拿证早工作。 当然,好好学习的flag说倒就倒,从招新处回来以后,程念就躺在床上装死尸,想去图书馆的念头早已烟消云散,就连晚饭都是拜托舍长帮忙带回来的。程念躺在床上等着饭,顺手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没有消息,想来是路星洲还在忙吧,于是她想了想,发出了一条消息:“忙完了吗?晚上什么时候吃饭。” 发送完毕后,程念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任何消息,于是有些失落的合住了手机。 “下来吃饭!”宿舍长和小雨买饭回来,程念一个激灵坐起来,利索的爬下床,“太香了,你们简直就是活菩萨下凡,拯救挣扎在饥饿线的我。” 张婷白了她一眼,才没有理会她,程念的油嘴滑舌她这段时间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拿起刚刚塞在门口的传单,有些兴奋的叫道:“今天校迎新晚会诶,要不要一起去看。” “真的吗?几点开始?”周依依也凑了过来。 “晚上七点半?去不去?” 王予安:“去呗,瞧瞧热闹比在宿舍呆着不强?念念,你去吗?” 原本缩在碗里吸面条的程念一听这话头立刻摇成了拨浪鼓,“不去不去,你看这天,晚上肯定下雨,你们去吧。”程念记忆中是和舍友们一起去看了校迎新晚会的,但程念对于那场晚会的印象只有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以及后面连续一个礼拜不见轻的重感冒。 “就这天热成这样儿,还能下雨?天气预报显示连续七天晴空万里。”张婷不信。 “这年头,你信天气预报你就输了。” 舍友们并没有勉强,周依依拿过宣传单也看了看,“咱们学校真厉害啊,竟然还请了Whatever乐队,他们最近不是可火了吗?” “什么乐队?”程念跳起来。 “Whatever乐队,你不知道他们吗,前段时间还刚发了新专辑。” “让我看看。”程念来到周依依身旁,细细的看着宣传单上面写的节目单,彩色的宣传单上面确实有着黑体加粗的“Whatever 乐队”的字样,除了多了这一个节目之外,其他的节目倒还是和程念记忆里的没有偏差。 程念看完节目单,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Whatever乐队要来他们学校了,她能见到路星洲了! 此时的她如同打了鸡血般,连饭也顾不上吃了,匆匆的跑到自己的床铺前找衣服,“你们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 张婷莫名其妙:“你不是说今天下雨不去吗?” 程念此时正奋力的往身上套着新买的衬衣,全然不顾一会儿的大雨会把这件衣服淋得透湿,“我可是乐队的死忠粉儿,就凭这,别说下雨,就算下冰雹我也去。”不就是感冒吗,算得了什么,能比见路星洲重要吗? 程念换了一双好看的小白鞋,又在镜子前面照了一圈,最终较为满意的站在其他三人面前,“我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现在?”三人惊讶,周依依向前试图去摸程念的额头,“你头脑还清醒吗,现在不到六点,那么早过去干什么?” “你也说了,乐队多火啊,所以咱们得早点去,占一个好位置。”程念说完,试图一下子拽三个人同时出门,最终,三人拗不过程念,决定抽签揪出一个倒霉蛋去陪程念占位置。 最终,张婷凭借一个写着“倒霉蛋”的纸条成功获到了倒霉蛋的光荣称号。 “我说,你真的有这么喜欢这个乐队吗?”走在去操场的路上,向来不追星的宿舍长还是不理解程念的这个举动。 “对啊,他们唱的每一首歌儿我都听过,他们发的专辑每一张我都有。”程念的语气里流露出不自知的骄傲和自豪。 “厉害了。”张婷不由默默感慨。 到了操场以后果然不出程念所料,人出奇的多,程念看着舞台前方乌央乌央的人群不由发了愁,照现在她离舞台的距离,估计连路星洲的人影都看不到。 “程念。”远远地,听见有人叫她,程念转身,看到唐铭向自己跑来。 站在旁边的张婷满脸疑惑,小声对程念说道:“我怎么感觉现在一天能见班长八回,是我的错觉吗?” 程念干巴巴笑笑,没有回答,但心里却在想,不,这不是错觉。 程念故作自然地打招呼:“班长好,你也来看迎新晚会啊?” “我看到学校的宣传单上有你感兴趣的人,便猜你可能会来,所以过来碰碰运气。” “是这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念除了干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吧,现在人特别多,小胖已经去占位置了,最中间,保证你们看的清楚。”唐铭丝毫没有觉得哪里怪异,想要领俩人过去。 “班长,我能单独跟你说两句话吗?”程念犹豫了两秒,开口。 唐铭点头,转身给张婷指了下方向,“小胖就在那里,你一直直走就能看见他了。” 直到张婷渐渐消失在两人视线当中,程念才开口,“班长,我觉得咱俩现在这样,稍微有点怪异。” “怪异?” “是,虽然咱们是老同学,但——” “我懂你的意思。”唐铭打断程念,微笑着开口,“我不否认我到现在还喜欢你,但是我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但我在心里确实是一直把你当朋友的,可能是我没有注意好朋友的分寸,给你造成了困扰,对不起。” 程念一听,也释然的笑笑,“如此,是我想多了,不好意思。” “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当朋友。”唐铭说完后又微微一笑,抬腕看了看表,道,“我们过去吧,一会儿他们该等急了。” 程念点头,跟了上去。 其实后来想想,唐铭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交往对象,他聪明努力温柔上进,温文尔雅品学兼优,如果没有路星洲,如果当时只遇到了唐铭,可能在长期的相处之下,自己也会慢慢沉陷于唐铭的体贴和温柔,但是世界总是没有如果和可能,从她遇到的路星洲那一天起,这个世界,就没有程念和某某的选项,要么是程念和路星洲,要么是程念。 对于现在的程念来说,她只想要路星洲。 “你们说什么了?这么半天。”小胖不满的瞪了唐铭和程念一眼,班委选举过后小胖成功的竞选上了副班长,和唐铭一起负责处理班级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务,“虽然我胖,但是我也不能占那么多地儿,我刚刚就差躺在地上了。” “还是我胖哥厉害。”程念挨着小胖的旁边坐下,学生会的人此时正挨个发着荧光棒,程念坐下来后左看看右看看,懊恼的对张婷说:“咱们该去弄个条幅的,这举起来多有面儿,你看后面那几个女生都有。” “你省省吧昂,那么多举条幅也不差你这一个。”张婷试图打消她的念头。 明明不一样,程念有些委屈的想到,要是自己早点知道他们要来不就有时间准备了吗……等等,程念突然回过神来,为什么路星洲没有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呢! 她站起来,撂下一句“我去上厕所”就匆匆往外跑。 “就程念跑得这个架势,不是拉肚子我倒立裸奔。”小胖看着程念跑远的身影,信誓旦旦的打赌。 等程念好不容易跑到角落后,顾不上平复气息就拨通了路星洲的电话。 路星洲很快就接了起来,当然,背景声音依旧嘈杂。 “喂,程念怎么啦?” “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化妆啊,晚上有个小活动。” “小活动,你知道是什么吗?” “今天下午周亮跟我提过一嘴,我没记住,你等等啊……周亮,你说今天晚上去哪儿唱歌来着?” “学校啊大哥!”程念听见周亮的无奈咆哮。 “哦。”路星洲应了一声,转过头来和程念继续讲着电话,“周亮说去学校。” “哪个学校?” “我哪知道哪个……你等等,我问问,周亮,去哪个学校唱歌啊?” 等路星洲听到周亮说完名字后,嘴角慢慢上扬,他看见镜子里面自己脸上明显的笑容,“程念程念程念程念,我们马上要见面了。” “是呀是呀是呀是呀。”程念的心情此刻也好的不得了,努力的想合住嘴唇却最终失败,程念的嘴里仿佛是吃了无数块巧克力,香甜浓郁,却怎么也吃不腻。 ------------ 第三十八章、你要哪个哪个啊 程念回到大部队,这时周依依和王予安也到了,四个人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等着迎新晚会的开始。 程念兴奋极了,还给唐晓茉发了条短信:“Whatever乐队来我们学校迎新晚会唱歌!” 唐晓茉的消息也很快回了过来:“恭喜你马上就能见到你的偶像了!” 程念看到唐晓茉发过来的消息,又开始乐呵呵的傻笑,一旁的小胖看到了,不由感叹,“你们女生果然一追起星来就变得很疯狂,程念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文静一人也听摇滚啊。” 程念乐呵呵的点头:“对呀对呀,我可喜欢听摇滚了。” “这四个人里面你最喜欢谁?”小胖好奇地问道。 “路星洲!”程念不假思索的回答完后突然想起唐铭也在场,不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但好在没有人发现异样,小胖还举着节目单故做沉思的说到,“也是,女生大部分都喜欢路星洲。” “我就不是。”周依依开口,“我觉得鼓手长得挺好看的,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 “得了吧,你喜欢的类型已经有三种了,歇歇吧。”王予安拆台。 “不过听说这个乐队的主唱就是在本地上的高中,那个高中听说还是个重点高中,你们俩听说过吗?”小胖问在座的唯二的本地人——程念和唐铭。 程念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是唐铭就已经点头,“嗯,我和他不是一个班,只碰见过几回。” “诶?程念,你不是和唐铭一个高中吗,那不是说明你也见过路星洲?”周依依惊讶叫道。 “啊,是见过,但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学校,所以也见的少……”程念心虚的笑笑,试图转移话题,“哎,你们快看,主持人出来了。” 众人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与此同时,一辆车悄悄地从学校南门行驶进来。 路星洲坐在车里给程念发短信,眼睛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我们到你学校啦!” “天啊,这就是程念的学校?看上去可真大啊。”周亮趴在窗户边儿往外看,“这都快比得上一个小区那么大了吧。” “比小区还大呢,人家说大学里面都得坐公交车,不然去哪走的都远。”郭盛阳一脸嫌弃的看着周亮,“你之前不是来过这儿一回吗,怎么好像还是第一次一样。” “上次不是没进去吗,谁知道里面这么大。”周亮看着外面偶尔经过的学生,不由叹了口气,“早知道大学这么好我当时就应该好好学习也考个大学上。” 路星洲此时正要点开程念回过来的消息,听见周亮说话,不由也开玩笑道,“就你?兄弟,听我一句劝,学习不适合你,你还是好好敲你的架子鼓吧。” “我都说了是在好好学习的前提下!我之前是压根儿就没认真学习!” “我就在操场最中间,你到时候一上来就能看见我。”路星洲看到这条消息后根本就不想和周亮抬杠,“咱们什么时候上场?” “刚刚学校工作人员说是第五个。”这场对于已经对登上过国际舞台的乐队来说不过一个在平常不过的小活动,因此王哥根本就没有跟着来,只是派了小林哥守着他们,同时一再叮嘱他们不要在学校里到处乱跑。 车终于在操场的小门旁停了下来,虽然他们已经足够低调和隐蔽,但还是架不住一些热情的学生粉丝的蹲点守候,尽管学校已经排了保安来维持秩序,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依旧穿透了操场。 “呦,这可比我想象的热情多了。”郭盛阳吓了一跳。 路星洲他们根据保安的指示下往操场旁边的小屋里窜,周亮凑过去,在路星洲耳边小声说道,“就这架势,你一会儿能跟程念见面吗,但凡被人看见程念就成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了。” 路星洲白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地方?是大学,国家的高级学府,里面的学生都一个个忙着学习争做祖国的栋梁,谁有那闲工夫盯着你看?” 姜川杰不知道在跟谁发着消息,听到路星洲的话,也说,“确实,商演的时候人可比这多的多了。” “这说明什么?咱们不红了?”周亮挠挠脑袋。 “瞎说什么呢。”郭盛阳伸腿要踹他,“这明明说明程念这个学校里的人吧,都很理智,不会堵门堵车堵窗户。” 周亮恍然大悟的点头。 程念一边听着台上的相声,一边焦急的看了眼手机,怎么办,她如果没记错的话马上就要迎来一场瓢泼大雨,可是路星洲他们还没上场,万一在他们上场之前下雨怎么办,岂不是就没机会看到了?其实程念也想过就算淋着雨也要看完,但是一想,她又不忍心让少年淋雨,所以如果下雨,干脆还是取消比较好。 “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为了让我们的节目更加精彩,从而向新生们表示学校的热烈欢迎,我们不惜花重金从外面请了强有力的外援——”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Whatever乐队!” 瞬间,尖叫声响起一片,程念也跟着挥起了手中的荧光棒,嘴里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胖不由痛苦的捂住耳朵:“追星的女人最可怕。” “大家好,我们是——” “Whatever乐队!” 四个少年齐刷刷的站在舞台中间向台下的观众打着招呼,程念看着台上满头爆炸绿毛的少年,觉得他又比之前瘦了不少。 “大家好,我是Whatever乐队的主唱路星洲。” “大家好,我是Whatever乐队的贝斯手郭盛阳。” “大家好,我是Whatever乐队的吉他手姜川杰。” “大家好,我是Whatever乐队的鼓手周亮。” 四个少年打完招呼后,其他三个人纷纷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好,路星洲拿着话筒,并没有开始唱歌,而是开起了玩笑,“不过我得更正一下刚刚主持人的话啊,他们可没有花重金,我们是白菜价儿被卖过来的,您一会儿看看哪个合您胃口就能挑回家去——” 台下的人都笑了。 路星洲看着台下的氛围,这才又提高了声音开口,“那么接下来,就由我们为大家带来我们的新歌儿,也不算新了啊快两月了——《橘子汽水》,送给大家,祝大家,开学快乐!”“喂喂喂,你要什么? 什么什么? 哦,橘汁儿 什么什么? 哦,汽水儿 诶呀,你到底要哪个哪个哪个呀——” 伴奏声立刻响起,路星洲拿着话筒在舞台上跑了一圈才又站在了舞台中央,现场的气氛欢乐极了,不少人拿起荧光棒给少年们打着节奏。 程念的视线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少年身影,舞台上的路星洲是那么的光芒四射,令程念心中一颤。 欢快的歌曲点燃了整片操场,让所有观众都开始为之沸腾,有的甚至开始跟着一起合唱。乐队的曲风就是这样,活力四射快乐无限,让人听了以后心情就会莫名其妙的变好。 第二首《噼里啪啦》更是炸翻全场,所有人都跟着一起“oi oi oi”的叫着,间奏时路星洲的一段吉他solo让程念第一次感受到了吉他的魅力,路星洲用绝对的音感和娴熟的技巧令不知道多少人为之赞叹,谁说吉他只是用来装酷耍帅的工具,吉他的天地很大,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是井底之蛙。 当《瞬间》出来时,在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少年就站在舞台中央,嗓音清澈温柔,他目视前方缓缓地唱着歌,在和程念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扬起了嘴角。操场之大,人头攒动,他终于看到了程念。 那是他的程念。 “我现在终于知道念念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乐队了。”少年们下场后,周依依意犹未尽的说道,同时看着旁边的空位,疑惑道,“她人呢?” “我刚刚看她接了个电话,好像挺着急的。”唐铭不动声色的扶了下眼镜,也站了起来,对众人笑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两页表格没做完,我就先走了。” “今天下午咱俩不是在机房做了一下午么……”小胖话还没说完,唐铭便已经走出了人群。 程念边走边四处观察,生怕有谁注意到自己,俩人约定好在上次见面的隐秘角落碰头,她快步往前走,迫不及待的想要早一点见到路星洲。 路星洲比先程念一步到,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一声不显眼的黑衣服,满头的绿色也被黑帽子遮住,程念一看到路星洲,眼睛竟然有一阵酸涩,她跑过去,用力的抱住了路星洲。 “哎呦喂,你就这么想我啊。”路星洲虽然说的轻松,却也紧紧地拥住程念。 程念不知道的是,少年们的车就听在不远处,此时三个脑袋都趴在车窗上瞪大了眼睛,见到两人拥抱之后,周亮第一个坐回去,嘴里念叨着:“不敢看不敢看。” 姜川杰也坐了回来,郭盛阳看了一会儿后才兴致阑珊的吐槽:“两个人怎么说起话来了,真没意思。赵叔,咱们走吧。” “不等大洲了?”赵叔扭头。 “不等了,人家跟对象儿正甜蜜着呢,让他们多玩会儿,一会儿让他自己打车回去吧。”郭盛阳觉得自己真是好兄弟。 车悄悄地离开了,天空也开始掉起了雨点,程念知道这雨马上就要下大,于是催促道:“你赶紧走吧,一会儿雨大了不好走。” “我先把你送回宿舍。” “不用,我宿舍就在边上呢。”程念虽然摇头,但路星洲却执意要送,直到走到程念的宿舍楼下面,俩人才正式告别,此时的雨点也渐渐大了起来。 “你赶紧上去吧。”路星洲摸了摸程念的脑袋。 程念点头,“好,你怎么走?” “车就在那边儿等我呢。” 程念这才放下心来,挥手和路星洲告别,随后转身进了宿舍。路星洲又站了一会儿,感觉雨确实大了,才小跑着往车的方向走。 “大洲电话。”正在路上奔驰的姜川杰拿出手机,刚要接通却被郭盛阳抢过去挂断,“接什么接,咱们不接电话俩人还能多甜蜜一会儿。” 郭盛阳虽然想的美好,但是当路星洲打第十个电话的时候好奇的接了,随之而来的是电话里面发出的暴怒,随后,路星洲便光荣感冒了。 ------------ 第三十九章、一起唱掉恨怒怨 自从步入大学生活后,日子都像演习一般,霹雳乓当看着既充实又忙碌,实际总结一天却又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干成。 即将要过十一,周依依已经抢到了重庆的票准备回家去找男朋友,程念也和难得有空闲的少年们约好一起去露营。 王予安张婷倒是选择留校,张婷看着兴冲冲收拾东西的程念发出一声羡慕的叹息,“真好,又能出去玩还能回家过国庆,真后悔填志愿的时候没填家那边儿。” 程念一听,转身给了张婷一个熊抱,“宿舍长我会想你的,你等我回来。” “去去去,恶心。”张婷嫌弃的推开她。 “其实你们这两天没事儿可以一起去各大景点走一走,不过假期人肯定特别多。” “我小学就把长城故宫王府井颐和园转了个遍了,早知道还要在这儿呆四年,当时去旅游就应该选个别的地儿。”王予安也惋惜的说道。 “我就出去玩一天,等我回来带你们去吃牛肉面去,保准你们吃了以后流连忘返回味无穷。”程念此时已经收拾好了书包,看了一眼表,匆匆的向舍友们道别,“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啊,依依你回家路上小心,咱们开学见!” 宿舍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张婷愣了两秒,开口,“她刚刚是不是说开学见?” “是啊,咋了?” “这个丫头片子,不是说过两天就带咱俩去吃牛肉面吗!” 王予安一听,摆手也笑,“得了得了,咱们一会儿送完依依去三里屯儿逛逛呗,听说那还挺热闹的。” 张婷点头,这个可以有。 程念一出校门口,就看到了停在学校对面的那辆熟悉的面包车,显然面包车里的人也看到了程念,车窗慢慢摇了下来,从里面伸出了一只打着招呼的手。 程念快步走了过去,车门立刻打开,程念钻进去,除了路星洲旁边的空座外,其余的座位全部坐满了人。这次出游是一项集体活动,除了郭盛阳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副驾驶外,周亮、姜川杰都带来了现在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周亮的女朋友娇俏可爱,是个自来熟,还不等周亮开口,就率先和程念打起了招呼,“我叫肖文静,她叫周莹,哇塞,你们学校真大啊。” 程念笑笑,对面前这个毫无扭捏之态的小姑娘颇有好感,“我叫程念,你如果愿意的话,以后有机会就来学校转转。” 肖文静的眼睛亮了一下,“真的吗,太好了!听说大学食堂的饭菜都很好吃!” 程念想了一下,点点头,“确实还不错,等你来玩儿的时候我带你去吃。” “好!呦吼,马上就能去爬山啦!”肖文静显然此时很兴奋,她突然的一声欢呼,倒是把在座的人都吓了一跳,甚至是司机赵叔,也被她的一嗓子惊的刹了下闸,周亮黑线,急忙去捂肖文静的嘴,“哎呦小姑奶奶,你就不能稍微安静一会儿吗?你看看人家大洲,都已经半天没说话了。” 路星洲本来正在打着瞌睡,听到周亮的话,半睁了眼,懒懒的开口:“周亮,我要是再听见你内涵我我就告诉肖文静你吃饭打嗝睡觉放屁。” “你才睡觉放屁!”周亮怒。 相比于过于活泼的肖文静,姜川杰的女朋友周莹就看起来稳当了很多,她一直坐在姜川杰的旁边,也不说话,只是一旁笑着听众人谈话,周莹看起来高高瘦瘦的,乌黑的长发随意披在脑后,眼睛很大,笑起来好看极了。之前程念听路星洲提起过,说姜川杰的女朋友在一所艺术学校上学,主攻油画方向。虽然周莹看起来沉稳安静,但据路星洲说,是周莹主动追的姜川杰,周莹的父亲曾经是乐队某一次商演的主办方,当时周莹也去了,一眼就看到了专心弹吉他的姜川杰,心动至此。 距离到达目的地还有两个小时,此时车内一片安静,大家都开始闭上眼睛养精蓄税,程念看了看已经侧头熟睡的路星洲,又看了看后面两两坐在一起的情侣,心里竟有了些感慨,慢慢的,少年们都长大了。 “诶呦,还有多久,我真不行了。”体能废的路星洲第一个不敌漫漫爬山路,举手投降,“咱们要不先歇歇吧?” “不行,再歇的话咱们天黑之前根本到不了露营点。”姜川杰一口回绝。 这座山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景点,因此来爬山的人不算多,也多亏这样,少年们才得以有一个放松的假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程念我好累,咱们歇一会儿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路星洲见姜川杰无法攻克,于是果断转移目标,找到了最容易受诱惑和妥协的程念。 程念看到路星洲水汪汪的大眼睛果然一时心软,刚想开口,却被肖文静一把拽走,“周亮说了你面对路星洲意识不坚定,革命尚未成功,我们不能屈服。” 程念一边被拽着,一边回头,看到路星洲已经被其他三个少年团团围住,没过一会儿三人对视一眼,姜川杰和郭盛阳一人架着他的一只胳膊,周亮则在后面推着路星洲的后背,路星洲面部扭曲各种哀嚎,被迫向前行进着。 程念看到这微微一笑,转回头去跟肖文静和周莹走在一起,与此同时后面还有着周亮的怒吼,“今天你就算是爬,也得给我爬上去!” 三个女生走在一起即便不熟但慢慢的总是有着很多话题,但聊的最多的还是她们之间最大的共同话题——Whatever乐队以及乐队成员,她们聊乐队上一张专辑《橘子汽水》,名不副实的肖文静最喜欢的是那首《噼里啪啦》,说着说着还唱了两句,周莹则是看起来像是和自己一样的小迷妹,说乐队的每一首专辑她都听过,每一首歌她都喜欢。 当然,各自男朋友的注意力不过只能吸引她们一段时间,在聊到减肥话题的时候,三个女生的态度明显刚刚还有积极,就连周莹的话也比之前多了许多。 山本来就不算太高,程念边走边聊倒也不觉得累,如果不是时不时听见路星洲的哀嚎可能还会更加轻松。 “咱们回去吧,真的,现在往回返晚上九点就能到市里,我请你们吃汉堡行不?” “回什么回,路星洲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好歹程念看着呢!” 程念见周亮指着自己,无力叹气,“不,我什么都没看见……” “程念看着就看着,她又不是不知道!”路星洲才不受威胁。 程念一想,还真是,她从上体育课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路星洲体能废的事实,除了上次遭遇小流氓逃跑得飞快,程念就没有见过路星洲什么时候跑过步,更别说锻炼了。 果然不出所料,等他们到了露营点的时候天已经擦了黑边,露营负责人把他们带到他们的露营地点后便离开了,即便路星洲一路上一直喊累,但当看到眼前的风景时乖乖的闭了嘴。此时天色将黑不黑,天空中散着一层淡淡的云,树随风动,树影摇曳,偶尔传来几声鸟叫,还真有一番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独特滋味。 火盆已经点上,众人团团围坐,一边着吃带来的面包零食,一边聊着闲天。 郭盛阳本正啃着面包,突然抬头,看到成双结对坐在一起的情侣,顿时没了吃东西的欲望,他慢慢的凑近路星洲,在他耳边抱怨道,“你说我比不上你的才华和川子的外貌也就算了,好歹我跟周亮也是半斤八俩吧,他女朋友一个接着一个,我这怎么就就连毛也看不见。” 程念本来就和路星洲坐的很近,听见了郭盛阳的话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郭盛阳不满瞪她,“程念你笑什么笑。” “不好意思没憋住。”程念坦然开口,郭盛阳听了以后更郁闷了。 路星洲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他伸出手拍了拍郭盛阳的肩,语重心长的安慰道,“这没什么,有的人即使现在在一起了,最终可能也不会长久,而有些人,现在没在一起,可却能白头终老共度一生。” 郭盛阳若有所思,好像参破了红尘,他问:“真的么?” 路星洲眉毛一挑,额前的两根小杂毛也跟着动了动,“当然是假的,什么叫我的才华姜川杰的长相?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不知道我一直是靠脸吃饭的吗?” “噗嗤。”程念再一次没忍住。 路星洲:“……” 大家都吃饱喝足以后,姜川杰拿出来背了一路的吉他,随手调了两下后抱在胸前,对着周莹笑得宠溺,“你想听什么?趁着我们主场在这儿,可以随便点歌儿。” 路星洲:“喂喂喂,我唱歌是收费的好吧!” 周莹知道两人是在开玩笑,因此也笑,说道:“什么都行。” 于是姜川杰看向路星洲,路星洲想了想,开口:“唱《炸翻天》吧,应景。” 《炸翻天》里面有一句歌词: “我们来 一起大声唱掉那些不开心 忧愁烦恼痛苦疾病危险都 背上行李离家出走。” 姜川杰弹吉他,路星洲唱着歌,原本但观众的众人,竟在不知觉当中慢慢参与了进来,最后变成了合唱。在这样快乐的日子里,希望每个人都没有烦恼无忧无虑,如果有,那我们就一起把它们唱走吧。 ------------ 第四十章、不管未来和现在 唱歌唱累了,大家围在一起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七个人七张卡牌,其中一张是鬼,谁抽到那张鬼,谁就选择进行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以程念神之臭手的名号,当仁不让在第一轮游戏中中了招,程念果断选择了真心话。 郭盛阳提问:“你什么时候喜欢的大洲?” 路星洲一听,眉毛皱了起来,嘴上说着“这可是隐私”却下意识竖起耳朵往程念那边靠。 “高一。”程念如实回答。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周亮佩服道,“可以啊程念,你这心思藏得也真够深的。” “害,低调低调,毕竟最后这不是抱得美人归了吗。”程念也开着玩笑,路星洲缩成一团才不理会。 “我能采访一下你到底喜欢大洲什么吗?” 程念微笑拒绝:“这是第二个问题。” 当然,程念回答第二个问题的时间比众人想象的要快了很多,第二轮过去,程念看着自己手中的鬼牌,欲哭无泪。 “好了好了,可以回答了呦。”周亮吹口哨欢呼。 “额,就是吧,当年我俩坐同桌,然后就慢慢熟了,觉得这人特别能说,我这人天生嘴笨,向来就喜欢能说会道的。”程念一本正经的编着瞎话,但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路星洲哪一点,只是就那样莫名其妙又顺其自然的喜欢上了。现在想想,自己竟然和路星洲做了三年同桌,在这三年时间里,虽然班级位置时常变化和调整,但不知道怎的,他们俩,却一直没有分开过。 “嘁,这话一听就是假的。”郭盛阳嫌弃的说道。 路星洲也觉得有点假,你嘴笨?你要是嘴笨的话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只是哑巴。 “得了,程念也算是说过了,我们接着来。”姜川杰最后解围,又把众人的卡牌合到一起。 “嗯……”程念看着自己手中的扑克牌,终于陷入了沉思,同时也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连续三次抽到鬼牌,说真的,你去买彩票吧。” “我也正有此意。”程念拿牌苦笑,“你们还想问什么?” “你别说,还真有一个我想知道的。”周亮眼睛贼溜溜的转着,坏笑着看着程念,“要不详细说一说你们第一次接吻的情景?” 程念突然被口水呛了一下,她和路星洲两个人目光短暂的交汇了一下,两人竟然都有一丝尴尬,随后路星洲便站起来想要打他,“你要是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说,信不信我抽你!” 周亮抱头鼠窜,“好了好了,不问了不问了行不行!” “我来问一个吧,”一直不说话的周莹笑吟吟的开了口,她看向程念,问道,“除了路星洲,如果可以在所有明星中选一个人当男朋友,你会选择谁?” “小李子。”程念不见思索的开口。 “小李子?”路星洲转头看她,不可思议睁大了双眼,“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他帅啊。”程念也不可思议,心想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为什么。 在第四轮开始前,众人因考虑到程念的臭手体质,故特意免除了她三轮参与抽签权,此时,概率才终于开始平均随机起来。 周亮抽中,肖文静提问:“我和你初恋谁好看?” 周亮听即噎了一下,随后立刻马上的表着决心,“亲爱的我都已经忘了我初恋长什么样了,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女孩都比不上你,你在我心中最好看!” 程念听后心里冷笑,呵,男人。 下一轮姜川杰不幸中招,因此周莹也如法炮制,“我和你初恋谁好看?” 姜川杰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一句轻飘飘的“你就是我的初恋”令周莹心花怒放。 随后轮到郭盛阳,但突然,大家都沉默了,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安静。 郭盛阳抓狂,“不是吧你们,难道都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难道你们就不想关注一下我的生活和情感经历吗!” “老实讲,并不是很想。”路星洲说得一脸认真,“要不你选大冒险吧。” “我就不!你们必须问我!必须!” “我来问吧,”程念叹了口气,开口,“如果你去荒岛旅游,只能带一个好友陪同,你最希望邀请谁去?” “只能带一个人吗?”郭盛阳问。 程念点头。 郭盛阳看着对面的三个少年,开始了痛苦的纠结,“只能带一个人这怎么带,你们三都是好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没事儿,不用管我,我是不会和你去荒岛的。”路星洲淡定的开口。 “我也不去。”姜川杰随后补刀。 周亮看郭盛阳把目光转向了自己,也急了,立刻说道,“我觉得你一个人去荒岛挺好的,不需要别人陪同。” “你们!”郭盛阳气得咬牙切齿,他愤愤的说道,“迟早有一天我会跟你们绝交的!” 三轮结束,程念再次参加抽奖,果然不出所料。 路星洲沉思了一会儿,表情凝重到让程念以为他要问什么严肃的问题,结果一开口,程念就一个白眼翻了过去。 “我和你初恋谁好看?” “初恋。” 这简直是目前为止最刚的回答了,路星洲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气的跳脚,“你初恋不是我吗!” “那谁知道呢。”程念说的云淡风景,表面毫无波澜,毫无破绽的演技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得不拍手赞叹。 “程念!” “你都知道我初恋是谁你还问个毛啊!”程念并不想告诉路星洲,她其实最喜欢看的就是路星洲着急上火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感觉把自己高一高二总被路星洲捉弄的仇全都报了。 欢声笑语随着夜色的加深而渐渐减弱,终于有些乏累的众人依依不舍的互相道别钻回了自己的帐篷。他们一共租了三顶帐篷,女生住一间,男生两人住一间。 夜幕深沉,周围一片寂静。 当程念被噩梦惊醒的时候,不过才凌晨两点。 程念看着旁边两个熟睡的面庞,心慌意乱,最终还是决定出去透透气。 凌晨的空气中带着些阴冷,淡淡的笼罩在程念的周围,程念打了个寒战,但还是披着褂子走了出去。天依旧很黑,只能偶尔听见几声虫叫,此时万物沉寂,等待黎明。 程念仰了仰头,试图活动一下自己睡僵的背,无意间,她看到在帐篷的不远处有一个隐约的身影,一动不动,程念疑惑,但还是慢慢走了上去。 直到走进了,程念才看清楚是路星洲。此时少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套头衫,他微低着头,单薄的后背看起来竟然有一丝凄凉和绝望,程念不动声色的站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才返回去给少年拿衣服。 当少年感到一件温暖的外套披上来时,才抬起了头,过长的刘海只能让程念看见半只眼睛,“怎么不去睡觉?” 路星洲拽下一只耳机,看着程念也问,“你怎么不去睡觉?” “做了个梦,吓醒了。”程念在路星洲旁边坐下,又皱着眉头道,“晚上这么冷就不知道穿个外套?非得把自己冻感冒了就高兴了是吧。” “其实我也不觉得冷。”路星洲耸肩,脸上依旧是满不在乎的表情。 程念一把握住路星洲的手,冰冷刺骨,想来少年已经在外面坐了很长时间,路星洲被程念的动作下了一跳,急忙把手往回缩,却被程念紧紧攥住,“别动。” 路星洲果然不动了,他能感受到程念手上的温度正一点一点的向自己靠近,从手心到手臂,顺着血管一步一步的传到了心里,痒酥酥的。 “程念,”路星洲看着两个人叠在一起的手,“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牵手诶。” 此时程念只想让路星洲赶快暖和起来,听到他这句话,也没有多想什么,直接说道,“高中的时候也拉过。”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这可是咱们交往以后第一次牵手诶。” “哦,知道了。” 程念的态度丝毫没有影响路星洲的心情,他奋力抽出一只手,把耳机给程念带上,随后又乖乖的把手放在程念的掌心。“” 温暖的旋律从耳机里传来,酥哑的英文一句一句扣在心扉: “You took me near you took me far Up to the highest brightest star You’re giving back the exchange We got something going on.” “这是什么歌?” 路星洲一听见程念问,脸上又带了兴奋的表情:“《Almost Gold》,是不是很好听?我每次睡不着都会听这首歌儿,就感觉一听心里特别柔软,好像躺在棉花上,身心下陷的跟爱丽丝掉进深洞似的,让人一听就觉得所有童话人物都围着我再给我讲故事。” “是很好听。”程念点头,心里一片温暖。她看向路星洲,想着刚刚的歌词,就算你对我忽远忽近,就算我们的方向从不相交,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一起去寻找那颗最高最亮的星辰,我们互赠情感,总会得到一些什么,支撑我们继续走下去。 “路星洲,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会怎么样?” “我们为什么会分开?”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有这么一天的话,那么我希望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你这不是答非所问吗?”程念白眼。 “哪有,”路星洲狡辩,“你只说如果有这一天,我接受你的如果,但我可以限制它到来的速度。” “切,就你歪理最多。”程念懒得和他争辩。 “程念,”路星洲叫她,程念抬头,却看到了路星洲眼眸中的星辰大海,“我从来不说永远,因为我觉得这个词是一个特别不能确定的时间概念,谁也不能保证现在的永远就是未来的永远,但是现在的我,却有足够的底气告诉你,我永远也不想和你分开。” ------------ 第四十一章、去用青春赌明天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边终于泛了白,程念迷迷糊糊的听见叫她,“程念,快起来看,日出!” 程念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靠在路星洲的肩上睡着了,她揉揉眼睛站起来,看着遥远的天边的那一抹红晕,头脑渐渐清醒起来,她盯着日出看了一会儿,随后心情颇好的问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不知道,大概是聊到高中同学的时候。”路星洲也站起来,用力的伸了个懒腰,看着天边的红霞感慨到,“这种景象他们错过太可惜了。” “那要不要叫他们起床?” 路星洲摇头,“昨天晚上临睡觉前他们就警告我不让我叫他们起床。” “那我去叫文静和周莹。”程念说完,兴冲冲的向帐篷方向跑去。 “你们起的好早啊。”当肖文静和周莹迷迷瞪瞪的出来以后,肖文静抱着手臂缩成一团,“早上好冷。” “不过这么好看的日出,冷也值了。”肖文静冻的一直小跳,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边。 此时太阳已经穿破云层,渐渐散出光芒,留宿的人们也都陆续出来,欣赏着自然万物最初的风景。 等周亮他们起床的时候,程念几个人已经坐在外面吃完了泡面。 “大洲,回去以后和我回家吧,我奶奶已经念叨你好长时间了,回回打电话都说让我带着你一块儿回去,听得我耳朵都出茧子了。” “改天吧,我和老雷约好了去他音乐室看看,你给奶奶说,等我有时间了一定过去看她。” “老雷?就是那个咱们当时吃饭的时候遇到的老雷?”郭盛阳本来点头嗦着面,一听这话抬起头,“前几天你不是刚和他见过面吗,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这叫一见如故懂不懂?”路星洲白眼,“赶紧吃,吃完咱们赶紧走,等一会儿人就多了。” “好了,咱们走!”郭盛阳抹一抹嘴,站了起来,“我们收拾东西,你和程念去把押金退了吧。” 郭盛阳说完,渐渐移到路星洲旁边,一脸得意的说道,“怎么样,哥们儿仗义吧,知道你们俩好久不见了,特意给你们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 当然,郭盛阳并不知道其实两个人已经单独相处了一晚上,因此还兴致勃勃的说道,“我们收拾的慢,到时候你们俩正好可以手牵着手慢悠悠的晃两圈再回来,当然了,如果你们想做点什么的话……” “收起你满脑子的龌龊想法。”路星洲并不想理会他,但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瞪着眼睛警告道,“你们要是敢偷偷走留我们俩在山上你们就死定了!” “当然当然,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我们肯定不会干。”郭盛阳拍着胸脯保证到。上一次路星洲淋雨感冒,郭盛阳不但被路星洲追着暴打,还挨了王哥好一顿骂,一个星期不能工作的路星洲给公司带来的巨大的损失,连同着还罚了赵叔和小林哥的钱,直到那个时候,郭盛阳才明白自己玩大了。 到了山下,周莹家的司机早已等候多时,他们一家本来就说好假期的时候外出游玩,因此周莹和众人道别后就先行离开。 周亮目瞪口呆:“刚刚,那该不会是保时捷吧?” 郭盛阳目瞪口呆:“我觉得应该是的。” 周亮叹气,羡慕的说道,“有钱真好,我什么时候有钱啊,我也想开奔驰宝马保时捷。” “奈何周亮不努力,以后只能开夏利。”路星洲路过,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随后又轻飘飘的离开。 车挨个送众人回家,等到了程念的小区门口,程念才真正有了离别的感觉,她苦恼地说,“怎么办,你们明天就又要走了,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路星洲还没说话,郭盛阳就已经笑了起来,“你们俩在一块儿快四年了,怎么还没看腻对方啊。” “什么四年,我们刚在一起两个月好吗!”程念原本有的悲伤感觉立刻烟消云散,她看着车上的四个正在对自己笑的少年,突然想说些什么,又突然,什么也说不出口。 真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好好的继续走下去,没有悲伤,没有离别。 路星洲根据老雷给的地址让赵叔把自己送到了目的地。 老雷艺名老雷,至于真名路星洲也没问过,只知道他比自己大了八岁,现在在一家酒吧当驻唱歌手,老雷是最早北漂的那一批人,直到现在还依旧想要努力在此扎根,他为人直率洒脱,留着一头长发和浓密的络腮胡,看起来潇洒极了。偶尔幸运,会遇到几个小型活动的邀请,吃不上饭十有八九,偶尔饱餐一顿便是最大的满足。 老雷的音乐室其实就是家里的一个小房间,里面挤挤攘攘的摆满的各种设备,路星洲和老雷不过只要两个人,却已经感觉到了拥挤。 老雷给路星洲放自己最新写出来的作品,词还没有填完,只有副歌部分: “她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人爱的女巫 却被架到十字架上迫不得已拿起魔杖自我防护 她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女巫 从头到尾,只能一个人孤独。” 路星洲听完副歌部分,心里竟然生出一丝凄凉,老雷的音乐才华不该就这么淹没在小酒吧里,只可惜天不如人愿,老雷和他的乐队处处碰壁,没有一家经济公司愿意签他们,也没有一家经纪公司愿意用他们所写的歌,而他们自己凑钱做出来的专辑,销量更是凄惨,直到现在,老雷的家的柜子里还有着两百张,无人问津的专辑。 “你这首歌,中间间奏一出来,倒还有点Britpop的感觉。乐队什么时候还去演出,我想去看现场,感觉一定会炸。” “我们解散了。”老雷情绪瞬间滴落下来,苦笑着说道。 “怎么这么突然?”路星洲有些不可思议,“前段时间你们还……” “昨天刚吃的散伙饭。” “为什么突然就解散了,你们明明这么有实力,火是迟早的事儿,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路星洲依旧不解。 “昨天,我们乐队的鼓手,刚过了33岁的生日。”老雷眼神中黯淡无光,声音低闷,“我们一起玩摇滚已经十年了,这么长时间了,居无定所,没钱没房,出来闯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混出什么名堂,也该回去收收心过一些安稳日子了。” 路星洲沉默,玩音乐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场豪赌,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有些人见苗头不对,很快就另寻出路,而有的人,却依旧在心中坚持着自己的梦想,用自己的青春,去追寻一个看不到未来的梦想。 “那你呢?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都混了这么多年了,就这么放弃有点太可惜了,我还是想试试。”老雷对自己的未来倒是好不在意的样子,“我联系了一个录音棚,也谈好价钱了,过两天就去录歌。” “我手上……” “你别说一些我不想听的话啊,你要真有心,就等着我快饿死的时候再来接济我吧。”老雷笑。 路星洲也笑,大家互相帮助,一起成功,一起幸福什么的,不过是种理想。 现实中,有人幸福,就必定有人被抛弃,有人光鲜,就必须有人满身泥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没有必要拿自以为的好意去伤害他人的自尊和骄傲。 “我最近在写一歌儿,想和民间乐结合一下,有个地方怎么听怎么别扭。”路星洲拿出手机,放自己前几天录好的小样,两人边听边交换意见。 这时,一个电话打进来,路星洲刚接起,就听见电话那头王哥暴怒,路星洲迫不得已把手机拿的离自己八丈远,却还是依旧能感受到王哥的愤怒:“路星洲,让你给安可写词儿,多长时间了,词呢?” “我这不是现在没有灵感吗,等有灵感了我肯定——” “我管你什么狗屁灵感,你明天必须给我交上来,不然我停你们三个月演出!”王哥话刚说完,电话便传来了忙音,想来是王哥在百忙之中抽空打的电话,看来这个歌词是不得不写了。 “有事了?” “是啊,给一个小丫头片子填歌词。”路星洲无奈站起身,“我先走了,你发歌儿了以后告诉我一声。” 老雷送他到楼下,直到路星洲临走前,才又挠挠脑袋,对着老雷说了一声加油。 其实路星洲一直觉得这种话说出来特别矫情,但现在这种情况场合,除了加油,路星洲也想不到更好的祝福语。 回到家后,路星洲就开始坐在桌前面憋歌词儿,此刻他脑袋空空,心里面乱糟极了,他一直在想老雷的事儿,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所有人都说,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上天是公平的,没有谁能一直接受苦难,也没有人能一直拥有幸运。就连路星洲,也只敢说自己是侥幸成名,如果真的像老雷那样,十年如一日的接受生活的洗礼,那么他们也会像老雷的乐队那样自此解散吗?如果真的乐队解散,那么路星洲,也会像老雷那样接着坚持下去吗? 路星洲不敢想,他承认自己是个懦弱的人。 “无钱不动空有梦 任他东西南北风。” 路星洲在纸上刚写完这两句话,就又划了道,他又在手机上播放了一遍原版英文歌曲,重新在纸上写到: “春雨润心扉 夏花迎风吹 秋月惹人追 冬阳暖年岁 巍巍山相对 日月同光辉 爱你从不亏 无怨也无悔。” ------------ 第四十二章、嬉笑乃是我作风 从国庆假期结束之后,程念路星洲这段情侣就开始了各自的忙碌生活,程念焦头烂额的应付着学校留的各种作业和考试,而路星洲,公司花了大价钱从外面请来了专门的声乐老师、乐器老师和形体老师,开始对路星洲等人进行专业而系统的培训。除此之外,公司还请了一个健身教练,争取为乐队年初的演唱会做好一切准备。 “为什么咱们也要上声乐课,咱们又不用唱歌儿。”郭盛阳哀嚎。 “这回公司花了大价钱请老师,一个学生是教,一群学生也是教,便宜不占白不占呗。”姜川杰淡淡的说道。 “学学吧,就你那公鸭嗓,说出去是搞乐队的我都嫌丢面儿。”刚上完形体课的路星洲一瘸一拐的扶着墙往前走,刚刚的引体前屈差点把路星洲的海豚音飚出来,路星洲看着前面往前走的人,气的叫道,“你们能不能等等我!” 三个人听到这话还真的停了下来,周亮看着扶着腿颤巍巍往前走的路星洲,嘲笑道:“哎呦,就您老人家这个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根铁丝呢,拉都拉不开。” 郭盛阳上前搭了把手,“我说大洲,你的筋儿怎么这么硬,老师刚动你你就叫唤,你没看最后形体老师脸都绿了。” “那你是没看见我的脸,”路星洲吭哧吭哧,“差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恰逢这时安可也到了声乐教室门口,看到满脸扭曲被架着的路星洲,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后轻描淡写的说,“这么快就不行了?” “你才不行,我好得很,连续唱跳三天连气儿都不带喘的。”路星洲听到这话立刻甩开郭盛阳的胳膊,挺直了腰板叉着腰站在安可面前,挑着眉毛满脸不服。 “幼稚。”安可嫌弃的瞥了路星洲一眼,随后转身进了声乐教室。 姜川杰见状不由嗤笑,手拍着路星洲的肩膀,无奈的摇头,“你说你跟一个小姑娘较什么劲。” “小丫头片子而已,我才懒得跟她较劲。”路星洲皱眉,“我跟她八字不合,一见她就头疼。” “你以后还是见到安可还是客气一点儿,公司现在拿她当宝贝,咱们未来还要和她合作舞台,和她闹别扭对你没好处。”姜川杰提醒到。 路星洲不耐烦地点头,“我知道,我又不傻,也不至于给自己找麻烦。” 路星洲说完,便推开了声乐教室的门。 公司计划在今年的十二月份在Whatever乐队专辑发行的同时正式推出安可的第一首单曲《追随》,这首引进的外国版权由路星洲作词的歌曲势必要作为安可出道的最大武器,公司不能允许任何失败,所以在这段时间一直严格要求控制安可的训练,力求以最好的形象和状态出道从而引起轰动。 除此之外,公司还计划在乐队明年年初的演唱会上让安可作为演唱嘉宾参与到乐队的演出之中,因此,他们还要在这段时间进行选歌以及歌曲的改编的磨合,但是以乐队的风格,要找出几首适合与安可合唱的歌曲还是有点困难。 有的歌儿路星洲觉得合适,但安可看不上,而安可看上的歌,路星洲却不愿意带她唱。 “《安静闹》真不适合你,气儿不够唱出来别扭又难听。” “你才气儿不够,声乐老师都说我气息又长又稳。” “你听我的,你就唱《该死的海》,绝对适合你,到时候一唱现场,哇——” “哇你个头。”安可才不听路星洲给她画大饼,“我不唱,这个名字听着就不吉利,一直该死的该死的,你起得这是什么名儿。” “你甭管名字,好听不就行了吗,要求这么多,我给你说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知道不!” “谁让你管了,你算老几你就管!” “我算老大,我出道比你早了好几年,你有点礼貌就该叫我声师兄知道吗!” 眼看两个人就要掐起来,姜川杰无奈扶额出来打圆场,“你们看《月儿弯弯》行吗,之前程念不是也唱过,感觉也挺适合女生唱的。” “程念是谁?”安可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跟个小孩儿似的脸上的表情从原本的呲牙瞪目到满眼放着光的八卦意味,“你女朋友吗?” 路星洲瞪她,“关你什么事,我给你说你选的那首歌不可能知道吗!” “不唱就不唱,谁稀罕你那些歌!”安可努嘴,转身看向姜川杰,满脸兴奋的说,“程念是谁?是路星洲的女朋友吗?” “姜川杰你不许告诉他——”“是。”姜川杰此时已经点了头,安可心满意足的坐回去,“有机会好想认识一下程念啊,我认识一个不错的眼科医生,她要是需要我就介绍给她,这审美,没瞎个十几年是不会喜欢路星洲的。” “周亮你别拦我,这丫头就是欠打——我就没见过这么骄横的女人,比程念嘴还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路星洲挽袖子气得牙根儿痒痒,这丫头该不会上辈子和程念是姐儿俩吧,一样的欠揍。 与此同时,正在图书馆疯狂赶论文的程念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她揉揉鼻子,不由在心里感慨到,天气果然凉了。 中午休息,五个人一起打包回来了快餐,就坐在排练室里,边吃边聊着闲天。 “我还是不能理解——”安可咬着汉堡,两边的腮帮子鼓鼓囊囊,活像一只小仓鼠,“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你这种人,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还整天嬉皮笑脸没个正型,你女朋友喜欢你什么啊?” “你又不是我妈,管的着吗。”路星洲此时汉堡已经下了一半,嫌弃的说道,“你好歹是个女生,吃相能不能斯文点,嘴里有东西的时候能不能别说话。” “你又不是我妈,管得着吗。”安可立刻回怼。 路星洲刚想回嘴,电话突然向响起,路星洲急躁的拿出手机,却在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后笑了出来,兴势冲冲的站起来冲了出去。 “这肯定是程念打的电话。”周亮见怪不怪的说道。 “喂喂喂,程念程念程念程念。” “听见了听见了,你小点儿声,我耳朵都聒得慌。”程念突然听见路星洲的声音,竟然更有一种想要见他的欲望,程念忍住思念,故作轻松地问道,“吃中饭了吗?” “刚吃完,一会儿还要接着排练,你猜猜我今天吃的什么?” “汉堡?” “你怎么知道!” “你就差住汉堡店里了,还我怎么知道。” 路星洲靠在公司走廊尽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和程念闲聊着天,其实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一听到彼此的声音,就好像有说不完的废话。 程念下午没课,所以也没有看时间,放肆的和路星洲打着电话,直到听到路星洲电话那边有一个焦急的女声一直在不耐烦地催促,路星洲敷衍的回复的同时,还是不想和程念挂电话,“我给你说,我们公司新来的个小丫头片子,叽叽喳喳烦人得很——” “路星洲你说谁是小丫头片子呢!” 突然高八度的声音令程念下意识把手机拿到一边,这小姑娘好嗓子,果然是个唱歌的好苗子。 平时和路星洲打电话的时候程念偶尔会听路星洲抱怨这个小姑娘,什么娇气蛮横不讲道理,嫌他们乐队唱的歌儿不好听——但是奇怪的是,程念总对这个小姑娘抱着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好感,即使她们并不认识。 “好了好了,你赶紧去忙吧,我正好回图书馆了,对,我想起来我想给你说什么来了。”程念在挂电话的最后一秒,终于想起来了这次打电话的目的,“我想说的是,天最近凉了,你记得穿秋裤!” “秋裤?开玩笑,秋裤是什么?”路星洲向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在没有被冻成孙子之前一定要先装一回老子。 “路星洲你好了没有!”女高音再一次出现,程念突然有点可怜路星洲的耳膜,需要直接承受声波的冲击。 “好了好了催什么催——程念不和你说了啊,我先挂了。”路星洲急匆匆的说完后,电话便传来的一阵忙音。 程念看着电话无奈的笑笑,这不就还是两个小孩儿吗。 “你们这不还没吃完吗,这么急吼吼催我干什么。”路星洲推开排练室的门,看到还坐在地板上吃薯条的三人,没好气的说道。 “吃好了,来——”姜川杰第一个站起来。 “刚刚王哥打电话了,说下午有领导来看咱们排练成果,但是咱们现在连歌儿都还没定下来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郭盛阳发愁道。 路星洲疑惑:“不是定好了吗?就《该死的海》。” “我不要!” “《安静闹》绝对不行!” 眼见两个人又有掐起来的趋势,周亮立刻跳出来争做和平使者,“上午川子说的《月儿弯弯》不如您二位考虑一下?” “好听吗?让我听听。” 本来路星洲真的开始思考唱《月儿弯弯》的可能性,听到安可说话气的跳脚,“她连这首歌儿都没听过让她唱就是对咱们的侮辱!” “拉倒吧,就你们那个歌儿,要不是公司逼我,我都不稀得听。” 这句话立刻点炸了路星洲,在路星洲还没发作之前,周亮和郭盛阳就把路星洲拉的离安可远远地,同时顺毛道:“因人而异、因人而异。” 与此同时,姜川杰也无奈的看着安可,颇为头疼:“你也少说两句。” ------------ 第四十三章、来享受春秋大梦 冬天伴着初雪悄然而至,Whatever乐队的新专辑《京味儿》也于2005年12月1日如约发行,倒给着肃冷的寒冬增添了一丝热闹和活力。 与此同时,由公司发行安可演唱路星洲作词的单曲《追随》一经发行,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公司顺理成章的将安可推到大众面前,并趁热打铁的宣布了安可将作为一个月后Whatever乐队演唱会的嘉宾,吸引了不少观众的眼球。 少年们演唱会的门票已经开始了预售,销量很好,大家都很期待这支以“国内第一支未成年摇滚乐队”出道的刚刚跨过十八岁的乐队,在经过小半年的沉淀后,究竟会有那些亮眼的表现。 程念学校里面的商店也开始循环播放乐队的新歌儿,其中专辑同名主打歌儿《京味儿》将摇滚乐和民间小曲很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不但旋律节奏感很强,同时歌词儿朗朗上口,让人越琢磨越有意思。如果仔细听,在歌曲的开始和结束,还能听见两声小时候会在街头听见的那种吆喝,那是路星洲去拜访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继承人,特意拜托才录到了歌里。 乐队一路走来,质疑声从未停止,有人会觉得摇滚乐是国外传过来的,中国人就不应该去追捧去创作这样的音乐,但有这样一批人,他们从不理会这样的嘲笑和质疑,包括Whatever乐队在内,他们依旧坚持着自己心中的音乐,音乐无国界,他们的梦想,不过是让中国人走到世界前段,让世界人听到来自中国的声音。 程念知道,路星洲一直想做的,从来都不是单一的朋克,他真正要做的,是具有中国韵味的只属于中国的摇滚。 当程念听到路星洲告诉自己演唱会确切时间的时候,程念突然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她竟然真的在陪着少年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陪着少年去拥抱他心里的歌声和心底的梦想。 “我肯定会坐在最后一排支持你的。”程念一边听电话,一边拿纸算着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小金库,虽然买一张前排票的钱还是够的,但是舍不得啊,站在台上的是男朋友,何必给万恶的资本主义投那么多钱。 “为什么要坐在最后一排?” “因为我舍不得买前场票。”程念语气中毫无愧疚,“我不花钱的时候也能看见你的脸,所以我决定把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让给那些爱你们的歌迷。” “原来是这样,”电话里的路星洲声音颇有深意,他把声音拉长,“那——主办方给的内场票——” “我要!”程念根本就不等路星洲说完,“票是我的!” 路星洲嘴角扬起一抹笑,逗她,“你不是说要把机会留给别人吗?” “喜欢你的人也没那么多,内场肯定还有位置,我坐那儿,还能给你们捧个场,不然显得多尴尬。”程念眨眨眼,毫不心虚。 “你少来!前排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卖完了,售罄,售罄你懂吗!” “哇,我的男朋友怎么这么棒!”程念说者无意,可路星洲听者有心,嘴上立刻没了硬气,他向来吃软不吃硬,脾气大,但消得也快,跟个一个小孩儿一样的好哄。不管什么事儿,你拿出来一块儿五毛钱的糖就能哄好,就普通糖就行,连阿尔卑斯都用不上,而且反复千次,用之依然有效。 就连路星洲自己也说,还好他小时候不爱吃糖,不然早被人贩子不知道买到哪个山沟当土大王了,哦,不是电视上演的那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老大,是那种村儿里池塘里里的王八,必须是千年的那种,岁数小的路星洲看不上。 “演唱会的时候你是不是就放寒假了?”路星洲问。 “是啊,如果是月初时间上肯定来不及,但月中的话完全没问题,都快过年了,大部分学校应该都放假了。” “我换手机以后好多人的电话号码都找不着了,你那儿还有邹凯和黎芊芊的联系方式吗,叫过来一起玩呗。” “联系方式有是有,但是你确定你能弄到那么多张票?” “我是谁?我可是Whatever乐队的队长,主唱,我想要几张票不是轻轻松松信手拈来吗,真的是,白痴问题。” 程念在这种事情上向来懒得和他争辩:“好好好,我今天打电话和他们联系一下,对了,你元旦有工作吗?” “有啊,忙的要死,有个电视直播,我们第一个上场,然后唱完就得走,去赶下一个录播。” “然后第二天有个元旦特辑,公司让我们一块拍个宣传片,晚上还得和演唱会主办方吃饭。” “听王哥说三号的时候可能还有个活动,但现在还没定下来,所以还不知道怎么安排。” 程念听完不由叹了口气,“你这三天安排的真满,该不会我真的要等到演唱会才能见到你吧。”程念突然开始怀念高中,虽然快毕业那段时间路星洲也总是缺勤,但毕竟还是学生,不出一个礼拜两人还是会见面,总不会像现在这样,永远不知道下一次相见会是什么时候。 “肯定不会那么长时间的,路演没几天儿了,马上就回去了。”乐队的新专辑自发行之后,少年们就开始了全国路演,为专辑做宣传。 “你明明昨天才刚刚开始!” 赤裸裸的谎言。 “统共加起来也没一个月,我保证,在你放寒假之前肯定能见到我。”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放寒假?” “……不知道,几号?” 程念气愤的挂掉了电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打完电话了?”当程念从阳台出来时,王予安刚刚准备上床。 程念点头,看着张婷一直低着头奋笔疾书的背影,疑惑道:“宿舍长这是干嘛呢?” “马上该考试了,她《法律史》书都没翻过,这不该抱佛脚了。” “没事儿,这个老师心地善良,考试不会为难咱们的。”程念安慰道。 张婷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我是不是不用复习也不会挂?” “额……这还真不好说。”虽然程念记着大学四年宿舍没人挂科,但也没有人真的敢裸考上阵,《中国法律史》因为张婷半个月的不舍昼夜,最后还拿了这门课的班级最高分。 “这么快竟然都要期末了,我感觉我才刚来没多久。”周依依感慨。 程念也颇有遗憾的说道:“是啊,有时候一眨眼,十年就没了,好多想干的事,来不及干的事,除了后悔惋惜,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天上的云,聚了又散,但既然可以重来,哪怕是场梦,也要美美的把它做完。 夜晚,在少年们完成陪吃陪喝陪聊陪笑的业务后,回到房间开始了组内一次严肃的商讨会。四个人表情都很严肃,围成一团,盯着床上的十张票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我是队长,所以,我可以多拿两张票。”路星洲说的冠冕堂皇,同时手也慢慢向前伸去。 周亮眼疾手快“啪”的一声拍开,“这个时候说你是队长好意思不,再说身为队长不应该更加有助人为乐舍己为人的精神吗!” “你在说什么我学习不好听不懂。” “他们也是有意思,咱们四个人给十张,分都分不匀。”郭盛阳也头疼。 “刚刚安可给我发消息,她想要走两张票。”姜川杰扬了扬手机。 “不行!”周亮和路星洲异口同声。 “我们这儿还狼多肉少呢,哪轮得到她。”路星洲不干,瞪着眼看周亮,“你要那么多票干什么?奶奶她老人家都快七十了你别折腾她了行不?” “谁说我要让我奶奶来看了!我得给肖文静,还有肖文静她同学,还有……那个谁。” “哪个谁?” “哎呀,就是那个谁。” “哪个谁啊,大老爷们儿磨磨唧唧的,有屁赶紧放!” “杨萌萌。”周亮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的跟蚊子哼哼一样,路星洲皱着眉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杨萌萌,这名儿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郭盛阳也呛了一下,“你给你前女友送票?” “那是他前女友?!” “我去,你不记得了?上次吃去年羊肉那回,还有程念,不是一起吃了个饭吗。”周亮对路星洲记不住自己的初恋很受伤。 “你交过的女朋友多了去了,我哪能全都记住。”路星洲理直气壮。 “瞎说!我统共就交过三个女朋友好吧!” “三个?杨萌萌肖文静,还有谁?你啥时候谈的,我怎么没印象?” “你什么时候有过印象!”周亮决定不和路星洲一般见识,他看着床上的票,趁路星洲不注意的时候抱在怀里,“身为乐队第一鼓手,我多要两张票有问题吗?” “上次我家门口儿修鞋那老大爷也想加入当鼓手来着,怕你受打击没告诉你。”路星洲说的慢慢悠悠,“你别说,人家打的确实比你好。” “诶呦,我那天遇见一个捡破烂儿的大妈,高八到低八都能hold住,你行吗?” “你行?你行我把你架子鼓吃了。” “你要是能把那大爷招来我就倒立吃话筒!” 俩人开始了低级斗嘴,谁也不想让,最后,姜川杰听着实在头疼,无奈出声打断:“你们俩猜拳吧,谁赢谁就多拿两张走,这样成不?” 两个幼儿园的小朋友终于安静下来,开始了一场和平无声的战斗,终于,路星洲以石头获胜,顺利拿到了四张门票。 ------------ 第四十四章、再没答案没意义 寒假来的猝不及防,当程念脑袋昏昏的考完最后一门考试从考场走出来的时候,觉得天都是亮的。 在程念上大学之前,身边总有人说,上大学特别轻松,什么事到了大学都会游刃而解,你会每天过着充实有意义的生活,你会学到很多专业之外的知识,你会参加各种更丰富多彩的活动,你会拥有一场刻骨铭心轰轰烈烈的恋爱。 但是,这些事,直到程念上了大学之后,才明白现实和想象往往有着天壤之别,烦恼比之前更多了,四六级教资计算机一个证都不能落下,你每天奔波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应付着老师们留的各种作业,图书馆每到期末人满为患,每次去占座都要起个大早,社团和比赛的活动是很丰富精彩,但你从来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体会和感受,至于轰轰烈烈的恋爱?不过就是海誓山盟之后的无疾而终。 更何况,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大学开始一场甜甜的恋爱,比如程念,当年刚刚上大学的程念,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大学里单身四年,不但如此,直到2014年,在她没有回到过去之前,她也不会知道,自己将会在什么时候谈恋爱,和谁谈恋爱。 能够再一次遇见路星洲,她很感激,也很庆幸。 高一时怦然心动,随后的相处,不过是会让日久的深情变得更加情深意重。 在这半年里,他们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本以为忙碌之际无暇顾及左右,可谁知,思念早已融化在心里,挥之不去,只待那个人出现之时,毫无保留的抛洒过去。 从明天开始程念的学校就正式的放了寒假,程念的三个舍友都买的是明天的车票,因此今晚,四个人决定一起去潇洒一下,下个馆子唱个歌,喝个小酒撒撒泼。 东北人酒量向来深不可测,有着千杯不醉的美名,重庆姑娘豪爽大气,喝酒划拳从小就会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身为天津人的王予安虽然酒量一般,但极好面子,因此也叫嚣着要喝上二斤,至于程念,她想喝酒已经想很久了,但杯底儿极浅,属于人菜瘾还大的标准典型。 四个人去吃火锅,正宗的老北京涮羊肉,蘸着麻酱腐乳,别提有多带劲儿了,就连在吃火锅之前说自己只吃油碟的周依依,在火锅煮沸之时,也就这麻酱呼呼下去两碗肉。 四个人要了一个小包间,一提啤酒和一瓶白酒,酒量不行的喝啤的,酒量可以的就喝白的。程念看着啤酒,不屑道:“要啤酒干什么,一点读书都没有,哪有老白干儿喝着来劲儿?” 张婷正在和大家倒酒的手哆嗦了一下,看着程念的眼神更加不可思议,“可以啊你,想不到你这么能喝,来来来,今天我就陪你整两盅,不醉不归啊。” 程念从来对自己的酒量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自认为千杯不醉,就算醉了也依旧会保持理智,“开玩笑,我长这么大就没喝醉过。” 但是,程念忘了的是,自己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喝过一杯以上,平时都是买回家自斟自酌,根本就不存在“我从来不会耍酒疯”这种情况,因为她耍酒疯的时候并没有人看到,而她自己,更是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到了床上,还以为是昨天自己保持着理智乖乖的上床睡觉。唯一一次喝多,还是在2014年的那次同学聚会上,但是那一次,尽管身体已经难受极了,她依旧记得很清楚,她一个人和众多同学道别,一个人打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躺在了床上。 在没有人陪伴的情况下,她必须自己强迫自己坚强。 当面对外人的时候,不清醒,只会给自己带来困扰。 再没回到过去之前,程念这28年,活得都很坚强,让别人以为,程念原本就是一个坚强独立温柔冷淡的女子。但是时光倒流,现在的程念,还会是之前别人眼中的程念吗?如果过去和未来重叠,人们真的能相信,面前这个活泼爱笑、偶尔也会撒娇生气、五官灵动俏皮的女子会是程念吗? 当然,世界上从来没有这样的如果,问再多,也绝得不到任何答案。 “来,宿舍长,我敬你一个!”程念此刻脸上已经面露红晕,嘴里嚷嚷的已经开始说起了胡话,“宿舍长,我跟你说,我真的,可想你了,我觉得你对我特别好,是我不好,没有珍惜你……” 张婷听的云里雾里,一脸懵的看着其他二人,向她们指了指突然抱住自己的程念,问道,“这孩子是不是已经醉了?我怎么感觉她现在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不,我没有醉!”程念猛地抬头,站了起来,端起酒杯笑盈盈的看着其他三人,“来,朋友们,我敬你们一杯,谢谢你们,你们真的,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只可惜我当时年少不懂事,把你们都弄丢了……你们放心,既然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这杯酒,我干了!”程念说完,一口白酒下肚,张婷阻拦不及,不由叹息,“这真是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 辛辣的白酒入喉,不由令程念皱起了眉头,她此时浑身发热,被宿舍长拽着坐下来的时候嘴里还喃喃自语,“我在国外的时候,就可想你们了,想和你们一起去图书馆的日子,也想和你们一起搓麻将的日子,就算我总输钱我也怀念……” 周依依听见程念说话,抬起红扑扑的脸蛋,笑着指着程念,“你看这丫头,已经开始耍酒疯了。” 张婷:“……你其实也好不到哪去……” 王予安早就开始趴在桌子上陷入了沉睡,张婷看着这一桌儿的三个醉鬼,心里莫名庆幸到,还好我没劝酒,就她们三加起来都还不及自己的一半儿,但同时又开始发愁,她一会儿该怎么把三人弄回去,好家伙,她当时为什么要和她们喝酒呢? “宿舍长,你知道吗,我在国外上学第一年的时候可想和你打电话了,可是我又不敢,等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和你打电话的时候,你的号码已经是空号了,宿舍长,你当时为什么换号啊……”程念突然又带了些哭腔,趴到张婷的肩膀上,“你为什么也不给我打一个电话呢, 小雨、依依也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回国以后,你们也没有联系我,我联系你们,也联系不到……” 张婷用手拍了拍程念的后背,“傻丫头说什么呢,什么国外,还我们不联系你,真好笑。” 其实程念这件事情上一直冤枉其他三个人了,当年并不是其他三个人不联系程念,而是程念当年换手机号以后给三个人留的电话号码最后一位是错的,这导致这个号码的真正用户在很长一段时间总是会收到莫名的骚扰。 而至于程念为什么给其他人打电话也打不通,是因为当时的程念吧,特别拧巴,又想联系又不敢打扰,等到她真的下定决心要和三人联系的时候,其他人电话号码早不知道换了几个了,所以这事儿纯怨程念自己,但看在她喝醉了的份上,也就不要和她计较这些醉话了。 张婷一直觉得,人生果然是一场梦幻的旅行,一切有因皆有果。如果不是四个人一起出来吃饭,那么程念她们就不会喝醉,如果程念没有喝醉,那么张婷就不会接过程念的电话,如果张婷没有替程念接电话,那么张婷就不能告诉程念男朋友程念喝醉了,如果没有和程念男朋友通话,那么程念男朋友就不会问地址来接她们,如果程念男朋友不说来接她们,那么张婷就不会知道程念的男朋友,是路星洲! “你你你你你……”在张婷看到路星洲后,已经结巴的说不出来话,后面急急忙忙又赶过来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在看到面前的景象时不由惊呆,“我去,她们这是喝了多少?” 这不是Whatever乐队的鼓手周亮吗? “你们你们你们……”张婷依然结巴道。 路星洲冲张婷友好的笑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你好,你是程念舍友吧,我总听程念说起你们,说你们对她可好了。” “是吗……”张婷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念本来还想倒酒,可谁知酒瓶被后面的人一把夺去,程念回头,在看到路星洲的时候眼睛眯成了月牙,“呀,你怎么来了呀。” 路星洲扬眉,伸手扶住摇摇晃晃的程念,嘴上虽然嫌弃,但眼神里满是宠溺,“程念,你出息了啊,竟然敢喝这么多酒。” “喝酒——使我快乐!”程念拉长音调,看着浑身僵住的张婷,笑眯眯的拽着路星洲走到张婷身边,语气骄傲,“舍长,这是我男朋友,路星洲,怎么样,是不是可帅了?我真的可喜欢可喜欢他了。” 张婷僵硬点头,“很帅很帅。” 路星洲看着挂在自己身上已经醉的毫无意识的程念,又回头看了看剩下两个趴在桌子上的醉鬼,无奈叹气,对旁边的周亮说,“你把程念舍友送回去吧,我带着程念打个的回去,不然坐不开。” 张婷一听,急忙开口拒绝,“不用——” “甭跟我们客气,程念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而且这么晚了,你们三个女孩儿独自回去也不安全。”周亮打断张婷的话,走到其中一个醉鬼身边,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了起来,此时周依依还有些意识,她盯着周亮好半天,突然说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是不是那个,是不是那个……” 周亮苦笑,“是是是,我就是那个那个,走吧,咱回学校啊。” 张婷此时也把王予安叫了起来,在路过路星洲的时候,又真诚的道了声谢。 路星洲摇头,笑,“本来早该请你们吃饭,可奈何程念一直不给我名分,等程念醒了以后还要麻烦舍长帮我做个证,是她主动介绍的我,我可什么都没敢说。” 张婷一听这话也乐:“那必须的。” ------------ 第四十五章、世界都让你爱我 路星洲从来没见过程念喝醉酒的样子,但如今见了又觉得,醉酒的程念简直比她任何时候都要可爱。 路星洲在前台结账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四个人喝了这么多,后面嫌不过瘾,竟然又加了一瓶白酒,这四个人真的是对自己的酒量有什么误解吗,这个喝法,也太生猛了。 到了车旁边,程念又开始抱着张婷痛哭,“舍长,我们以后要常联系啊,我不能没有你……” 张婷尴尬的笑着,对后面同样满脸黑线的路星洲笑道,“她今天晚上不知道在抽什么风,一直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周亮此时已经不耐烦地按了好几下喇叭,探出头对程念叫道:“程念你够了,大洲你看什么呢赶紧把她俩分开,这地儿不能一直停车!” 路星洲听此才上前一步,拉开程念,撇到自己身后,直到周亮车开走以后才低头好笑的看着程念,“程念,你知不知道,等你明天清醒以后你会后悔死的。” 当然此时的程念根本没有办法听进去这些话,她迷茫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街上灯火通明车来车往,感觉自己仿佛处在梦境中,头顶的、手触的、脚踏的全是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实感。 程念拽了拽路星洲的衣角,“我们要去哪?” 此时路星洲正费力的伸手打着车,听到这话回头看她,“吹了吹风清醒了?清醒了就赶紧把羽绒服拉链拉上,我刚刚给你拉上去三回全被你自己又拉下去,烦人的不行。” 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停在两人面前,当路星洲刚报出程念学校的名字,程念就不干了,“我不去学校,我要回家!” “你亲爱的舍长还在学校等你呢,你确定不回去?”路星洲挑眉,“明天没有考试吗?” “我今天全都考完了,你果然一点都不关心我!”程念嘴里嚷嚷着,声音越来越委屈:“你跟本就不关心我……” “那回家?” “回家!” 路星洲无奈,只得报出程念小区的名字,坐在前排的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八卦,“这是你对象儿吗?看样子可喝了不少啊。” “是啊,”路星洲附和道,“一个没看住,就成这样了。” 出租车开到了程念的楼底下,程念此时已经比刚刚刚刚乖多了,不哭不闹,只是安静的靠在路星洲的怀里,迷茫的抬起头来问他:“我们现在是在哪呀?” “你家楼下。” 路星洲头疼,在思考怎么着才能把程念带上去,程念家在五楼,自己爬一趟已经要废半条命下去,如果再背上程念,那么自己明天就能请病假了。 路星洲想着,叹了口气,背过身半蹲下来,程念见状,不由往后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问他:“你要干嘛?” “背你上楼。” “我才不让你背,我自己能走。”程念说着,便摇摇晃晃的进了楼道。 路星洲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拽住她,“你这样别一会儿在磕着了,赶紧上来。” 程念盯着路星洲的后背,没有说话。 路星洲感觉不到后面的动静 因此扭头叫她:“你干嘛呢,快点儿的,蹲着可累了。” “你真的要背我?” “废话。” 程念噗嗤笑出声来,趴到路星洲的背上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笑声的说道:“路星洲,你知不知道,我可喜欢你了。” “嗯,我知道。”路星洲一边应付着程念的醉话,一边艰难的上楼,觉得距离目的地遥遥无期。 “那你喜不喜欢我呀?” “喜欢。” “是喜欢还是很喜欢还是特别喜欢?” 路星洲听到程念的问题,觉得好笑,“有区别吗?” “当然有啦,喜欢只有一个喜欢,可是特别喜欢里面有好多好多个喜欢。” “那我就是可喜欢可喜欢可喜欢可喜欢可喜欢可喜欢可喜欢可喜欢了,这样够不够?” 路星洲本以为程念听到这话会高兴,可谁知她在后面摇了摇头,“不行,这样太多了,我只要几个喜欢就够了。”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我一直在做梦,我怕得到太多喜欢,等醒来以后发现什么都没有,会难过的,可是如果只有一点点的话,这个梦,就也不是特别开心了。”程念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带了些委屈和难过。 “做梦?” “对呀,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是从2014年穿越过来的,但是有的时候,我总觉得不太真实。” “穿越?”路星洲乐了,“那请问程念同学,2014年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啊?你又是什么样的啊,有没有成为一个优秀的律师?” “我过得很好,可是没有你。”程念说着,眼角竟然慢慢滑出了一滴泪,“我每次在网上看到你的消息时都很难过,为什么,这些年你会过的如此艰难。” “为什么,你艰难的时候身边没有我在陪你。” “可是,即使你的生活艰难坎坷,你还是一直在努力坚持,你的生活,没有程念依旧过得很好。” “怎么办啊路星洲,我改变了你的生活历程和轨迹,我已经不知道你的未来是什么样了,怎么办路星洲,是我耽误了你。” 路星洲听完程念说的话,想到了程念以前问过自己相似的问题,沉默了两秒,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他把程念往上拖了拖,开口道,“你看,世界都让你重新回来爱我,你还在瞎想什么呢?” “如果事情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更应该庆幸的人是我,还好,我还能有一次机会,去和你在一起。” 路星洲说着,看到了程念家的门牌 此时程念已经在路星洲的背上闭上的眼睛,路星洲侧头,小声对程念说道,“你看,我们到家了。” 前方,灯火通明。 当程念父亲开门以后,两个人对视着愣了好半天,直到程念母亲察觉门关处一直没有动静才过去查看,之间程念父亲和路星洲大眼瞪小眼,直到半天才蹦出来一句:“你就是那个……火鸡?” “瞎说什么呢!”程念母亲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前打断程父的话。 “哎呀,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怎么能醉成这样。”程母看着路星洲背上的程念,半责怪般心疼的说。 路星洲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以免降低自己在程念父母心中的形象,“叔叔阿姨,程念今天晚上和舍友聚餐,喝醉了以后非要回家,我就把她给您二老送回来了。”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啊。”程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路星洲背上醒了过来,冲着神情古怪的父母嘿嘿傻笑,她挣扎着从路星洲的背上下来,挽着路星洲的胳膊,脸上全是骄傲,“爸爸妈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路星洲,就是我高中同桌儿,我爸说的总在电视上吱哇乱叫的那个。” 空气中的氛围更加尴尬了。 最后,还是程母率先开了口,“先进门再聊吧,一直在门口站着算怎么回事。” 程母扶着程念回了屋,客厅便只剩下了路星洲,路星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蜡笔小新的袜子,心中暗想,果然有的袜子不能轻易穿出来。 “喝茶吗?” “谢谢叔叔我不渴。” 路星洲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乖巧,从小到大这么长时间就连在自个儿亲妈面前也没这么乖过。 “我在电视上倒总看见你,你们那个歌儿唱的真够热闹的。” “害,就是图个喜庆。” “听程念说你高中毕业就不上学了,现在专职唱歌?” “是,学习太差,只能走别的道儿养活自己了。” “现在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也不好说,得看情况。” “也就是说,你收入特别不稳定?” “特别倒也……”路星洲冷汗窜了一后背,最后,还是周亮的电话拯救了他,路星洲第一次发现原来周亮这么招人待见。 “喂,大洲,我都从学校出来了,你们在哪呢?” “程念非要回家,我现在程念家里。”路星洲跑到玄关处,捂着嘴小声说道。 “呦~~~”电话里传来周亮不怀好意的笑声,“路星洲你可以啊,这么快就见家长了。” “滚滚滚,她爸那眼神儿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你赶紧过来接我来。” “我还用接你?新女婿上门儿不应该在老丈人家住一宿吗?” “少废话,你赶紧给我过来!” 路星洲挂了电话后,又回到了客厅。 “是有急事吗?” “没有没有,我一朋友。” 两个人一问一答完后,就又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尴尬之中。 程父想,我闺女儿刚上大学就给我弄回来一个男朋友,还是之前我闺女儿喜欢但被嫌弃的,你凭什么嫌弃我闺女儿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头上的那几根毛儿明明就是你配不上我闺女儿! 路星洲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过了一会儿,程念母亲从程念屋中出来,对着二人小声道,“刚刚拉着我说了半天胡话,现在已经睡着了。” 路星洲听后腾的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扰叔叔阿姨休息了,匆促过来也没什么准备,等我过年必定郑重拜访二位。” 等从程念家出来后,路星洲终于放松的长呼了一口气,这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可真好啊。 ------------ 第四十六章、因你阴晴而喜悲 程念是被电话吵醒的。当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惊恐地发现手机上竟然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和十几条短信,它们分别隶属于:程父、程母、路星洲、张婷、周依依以及王予安。 程念有一刻甚至怀疑自己突然在世界上消失了,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找她。 此时头还是有些昏沉,太阳穴突突疼痛,程念揉了揉发涩的眼神,终于开始一条一条挨个看着短信。 程母:“念念,锅里有粥,醒了以后记得喝一点,不然胃会难受。” 程父:“今天晚上哪都不许去,在家等着我。” 路星洲:“醒了没?醒了给我说一声啊。” 张婷:“程念你个龟孙儿!你竟然瞒了我们一个学期!!!” 周依依:“这就是你那个天天忙的不行的男朋友?!” 王予安:“我去,这个消息太过劲爆了,程念你也太不厚道了。” 程念看完所有人的消息后依旧云里雾里,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她迷迷瞪瞪的下床,准备先去洗个脸清醒,直到刷牙的时候脑子里灵光一乍,模模糊糊好像回忆起了之前的某些事情,比如,她一直抱着宿舍长哭,比如,她在出租车上嚷嚷着要回家,比如,她给她爸妈说路星洲是她的男朋友!!! 程念立刻明白了短信里的那些话,一瞬间,她在思考消失的可能性。 这个世界一下子就变得不可爱了。 当路星洲的电话打过来时,程念正躺在床上装尸体,等看清楚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一脸痛苦的接了起来,“喂——” “睡醒了?” “嗯——”程念此时心情并不好,连带着也不想说话。 “听你这声音应该是记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星洲清脆悦耳的笑声,程念头疼的捂住一只耳朵,心情复杂,“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哦,没事儿没事儿,我就看看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如果不记得这儿不有我等着帮你回忆呢吗。” “我可真谢谢您了。”程念无语。 “客气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路星洲毫不客气,周亮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昨天晚上可真把我给糊弄住了,没想到你们女的也都这么能喝,这么狂野,那个叫什么依依的,最后还吐了我一身——你不知道那酒味儿有多冲……” 听着周亮的描述,程念心中一阵反胃,“行了行了啊,被吐一身就被吐一身呗,助人为乐哪里能计较那么多。” “好家伙,合着不是你被吐——” 听着路星洲和周亮对话,程念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昨天她们三个人还好吗?我喝断片儿了真有点想不起来了。” 此时电话那头儿已经听不见周亮的声音了,路星洲说:“都还行,你们宿舍长到最后都是清醒的,另外两个也还好,也不吭也不闹,耍酒疯的只有你一个。” “你能不能不提这件事儿了,丢死人了。”程念悲愤的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脑袋。 “对了,你下午有事儿没,我现在在周亮家呢,吃个中饭就没事儿了,咱们出去玩儿吧。” 程念想了想,道,“我下午得回趟宿舍,收拾点儿东西。” “那我带你去吧,正好周亮车在家呢。” “路星洲,我那可是新车,你要是敢给我蹭了刮了我就吃了你!”周亮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我?车神懂不懂,还蹭了刮了,你瞧不起谁呢。” “也好,正好咱们也好久没见面了。”程念几乎没有思索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路星洲听到程念叹气,故意说道:“好久没见面?咱们昨天不是刚见过吗?” 程念:“……”这篇儿什么时候能翻过去? “哦对,你没意识,那就下午见吧,正好我也很久没有看见过清醒的程念了。”路星洲笑道,趁程念还没有发作之前就挂了电话。 程念开始挨个给舍友回电话: “喂,舍长,醒了醒了,是是是是,对对对对,都是我的错……哎呦喂,舍长你别这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瞒你的,就是吧,那个……哈哈哈哈哈,行行行,那你这不是废话吗,完全应该的,特产?必须的啊,这感情好,我给你说舍长,你真的是我见过天下最美的人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啊,到家说一声……” “哎,依依呀,上火车了没……哎呀我跟你说依依,身为世界上第一好看的美女,你是不是可以原谅我这小小的、不是故意的、事出有因的无伤大雅的隐瞒?……我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结果谁知道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咳、我喝醉那是个意外,我是因为好久没喝了所以才……行行行,那你路上小心,爱你呦。” “小雨啊,小雨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上车了没?哦哦哦,已经到家了啊,一会儿准备吃点儿什么?……不是,我真的没有故意转移话题,我这不是想关心一下世界上最好看的美人儿的日常生活吗,你看你,太伤害我幼小的心灵了……那一定的,等你回来,你随便挑地儿,我保证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好不容易哄完了三位舍友,程念开始头疼晚上的家长会,她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能醉成这样甚至还把路星洲领进了家门呢?本来父亲就不待见他,唉,真是的,要是知道真的两个人能在一起,她就应该在高中多说点儿路星洲的好话了,何必在偶尔看到路星洲的电视表演时和父亲一起吐槽他的造型呢? 哦对,昨天晚上路星洲穿的什么衣服?啊啊啊啊啊啊,该不会又是炸毛儿造型吧,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让两个人见了面呢!她今天晚上到底该怎么解释啊! 程念欲哭无泪。 下午,路星洲果然摇摇晃晃的开车周亮的车进了程念的小区。 程念此时早在楼下等了很久。 车在程念旁边缓缓停下,里面有人要下车窗露出半个脑袋,“快上车呀。” 程念坐进了副驾驶,看着旁边这个颇有司机样子的路星洲,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复杂的感慨,她竟然坐上了路星洲开的车。 “你们学校在哪儿?” “你不是去过?” “去没去过和认不认路冲突吗?”少年不服,转头冲她瞪大了眼睛。 确实,对于路星洲来说,考驾照轻而易举,但是身为一个专业路痴,让他开车上路简直就是耽误工夫。本来路星洲打电话说自己还有十分钟就到,但当程念下楼后,却又足足等了快半个小时,打电话过去问,少年理直气壮:“我迷路了!” 程念想拍死他。 “要不我开吧?” “你?你确定?”路星洲半信半疑,眼神里的怀疑明显大过于信任。 “开玩笑,我的车龄可比你大太多了。”程念心中冷笑,老娘从十八岁开始考本儿,二十三岁开始摸车,足足比你早了五年,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程念想着,便下了车,走到驾驶座旁,敲了敲车窗,“下车。” 路星洲坐着没动。 “下车!”程念第二遍抬高了调门。 路星洲终于慢吞吞的打开车门走下来,嘴里千叮咛万嘱咐,“你一会儿小心点儿啊,我还没来得及买保险——” “知道了,啰嗦死了。”程念不耐烦,坐进了驾驶位里,干净利索的关了车门儿。 但事实证明,路星洲并不适合坐副驾驶。 “红灯,红灯,快停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程念程念程念,你离旁边的车太近了!!” “你要干什么?车这么多你跟着后面老老实实走不行吗,超什么车,别超,别超——啊啊啊啊啊啊啊——” 路星洲平均每五分钟一次的尖叫令程念心情烦躁,“路星洲你能不能闭嘴,我又不瞎我会看路。” 路星洲此刻正老老实实的拽着车窗上面的扶手,听到程念的话义正言辞的反驳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每年能出多少车祸,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啊!” “我怎么就行车不规范了,我是闯红灯了还是压线了?我就稍微开快了一点点,怎么?您老人家心脏病犯出来了?” 路星洲:“……程念你凶我。” “是,我就凶你了,你想怎么着?” “不想怎么着。”路星洲化身乖乖小绵羊,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程念突然听不到路星洲说话,突然心中又有了些愧疚,自己刚刚的语气却是有些不太好,但现在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一直无言默默往前开车。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啊。”路星洲看着窗外,突然发出了一句结论。 程念不解,问道:“怎么美好?” “世界和平,家庭幸福,四肢健全,难道还不美好吗?”路星洲反问。 程念无话,“那照你这么说,每天都是很美好的。” “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现在是最幸福的时刻。” “哦?” “因为一回想起过去,总会有让人后悔得想去死的瞬间;而展望未来又会让人担心的得愁眉不展,所以用消除法,就能得出现在才是最幸福的结论啊。” 因为人总是往前走的,所以要轻易回看过去,而未来,没有人能够提前预知会发生些什么,只有我们的现在,是被我们紧紧地握在了手中,不会后悔,不会犹豫,时刻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勇气和准备。 程念听完路星洲这段话,心中突然豁然开朗,她笑了,“果然还是现在最幸福,如果每一天都是这么美好快乐就好了。” “只要你愿意。”路星洲转过头来看着目视前方的程念,满脸笑意,其实在程念问他为什么美好的时候他还少说了一句话:因为你今天开心快乐,所以于我而言,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 当然,这么矫情的话,路星洲打死都不会亲口说出来。 可是这又是他认真的、诚恳的、发自肺腑想要对程念表达的。 你快乐,从而我的天空阳光明媚;你难过,自此我的世界阴沉灰暗。 所以程念,希望你永远可以像昨晚醉酒那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真实勇敢的去做自己。 ------------ 第四十七章、青春万岁万万岁 自从程念和父母坦白与路星洲的关系和交往经过后,程念发现自己竟然莫名的轻松。母亲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希望程念在任何时候都保护好自己,但父亲有时候看她的眼神儿明显不对,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可当程念追问时父亲又避而不谈,生硬的转移话题。 路星洲开演唱会那天正值父亲休假,看程念一直在镜子面前不停地捣鼓自己,背着手在程念身边晃悠了好几圈儿,最后是程念忍不住了,冲着父亲无奈的开口道,“爸,您想问什么您直说吧,这样一直憋着不难受啊?” “什么叫憋着?我跟我闺女儿说话当然是想说就说,还憋着。”程父嘴硬。 程念抬眼耸肩,继续描着眉毛,这眉毛怎么长的曲溜拐弯的——“反正您要是不问以后您就算想问我也不说,你自己看着办。” “你还威胁上我了——那个闺女儿,今天出去玩去啊?”程父前一秒还故作硬气,后一秒态度来了个大转弯。 “对,今天路星洲他们乐队开演唱会,我去看。” “这都六点多了再过一会儿你妈就该回来了,什么演唱会开的这么晚?” “人家演唱会都是这个点儿开。” “是吗,晚上几点回来?用我去接你不?” “不用不用,晚上路星洲就把我捎回来了。” “哦,路星洲,”程父在嘴里捣鼓了几遍路星洲的名字,随后又开口道,“就你一个人去看演唱会?” “不是啊,还有两个高中同学,当时一块儿玩的挺好的。”程念在后面成功的联系到了邹凯和黎芊芊,一商量发现时间合适,大家正好都放了寒假,因此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那就好。”程父显然是长舒了一口气,“说到这个路星洲呀,念念,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过你不喜欢他了吗?” “那不是自我安慰吗,一直单相思多累啊。”程念此时已经描好了眉毛,现在开始进入到了化眼线阶段。 “那这么说,路星洲喜欢你?” “那他不喜欢我我俩为啥要在一起?”程念被父亲的问话逗乐了,“爸,你就放心吧,你别看路星洲平时没个正型,但是在关键时刻他真的可靠谱了,而且他真的特别有才,人家不都说了吗,找男朋友最起码颜值才华金钱占一样吧,你看看路星洲,长得也还能看,又会唱歌又会编曲,而且现在又开了演唱会,一场演唱会下来比你和我妈一年的工资加起来还多。” “这么多?”程父倒吸了口凉气,“果然当明星就是挣钱。” “是啊,所以您还在这儿瞎想什么呢?不说以后我俩到底能不能成,真能成我也不会受委屈,就算不能成,就你闺女儿这能力,将来养活自己也不成问题。”程念笑着安慰着父亲。 “你说咱们也不图他钱,但是他们这种职业不总是各个地方来回跑吗,你们俩聚少离多,他能顾得来你吗?” “我有手有脚用他顾呢?”程念笑,“距离产生美,高中当了三年同桌早看腻了,现在这样正好。” “你要是开心一切就都好说,”程父最终妥协,但最后还不忘警告道,“但是我跟你说,一旦他要是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你俩就必须掰了,听见没!” “放心吧,我都有数。”程念说着同时心想,以路星洲的审美来看,程念的地位目前还是很安全的,“行了爸,我出门了啊,你放心,晚上有人送我回来,你们帮我留着门儿就行。” 程念在临出发之前,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同时狠狠地在父亲脸上亲了一口,“爸,你永远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男人,谁都比不了你。” 程念的身影已经被门挡在了外面,程父愣了两秒,随后傻笑,有闺女儿这句话一切都值了,晚上必须喝点儿小酒来顿红烧肉庆祝一下! 程念在七点之前准时到达了与邹凯黎芊芊汇合的地点,邹凯比之前开起来壮了不少,皮肤也变成了小麦色,黎芊芊则是比之前更好看了,穿着洋气的小裙装,乌黑亮丽的长发温顺的散在脑后,发卡上别着一个大大的黑色的蝴蝶结,看起来精致乖巧。 黎芊芊和邹凯两个人,一个南下一个北上,天南海北,平时根本就没有联系。如果这次不是程念主动邀约他们一起来看演唱会,可能两个人就这样从此再交际了吧。 “好久不见啊。”程念兴奋冲黎芊芊摆摆手,上去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程念你这区别对待啊,为什么不抱我?” 程念看着快一米九的邹凯,突然觉得脖子发酸,“你也不看看就你这身高是我们一般人能拥抱的了得吗,这以后找女朋友不找个高个儿都对不起你这一米九大高个儿。” “害,有人能看上我就不错了,咱就没这资格挑。” 邹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眼睛不自然的往黎芊芊那里瞄,只见黎芊芊面无表情,依旧是高中那副高冷的样子,她拽了拽程念的衣角,说话声音糯糯的:“是不是可以进场了?” 程念回头看了一下正在纷纷往里涌的人群,点了点头,“走吧,我们也进场。” 路星洲今天一大早就和其他三人来到场地彩排,忙的焦头烂额累的筋疲力尽竟然还能抽出空来和程念打电话,路星洲要求程念要带着最大的应援幅,不但她被要求如此,同时还强制了黎芊芊和邹凯的粉丝名号,最起码也得有一个小手牌,而且等到路星洲在台上唱到高潮时,他们要用最大声的尖叫来表达他们对路星洲的热爱,当然,这些皆由程念代为转达。 程念想,为了内场票,她忍了。 等到真正落座以后,邹凯左看右看满脸的惊奇:“这场地可真大啊,你别说,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演唱会呢,还是内场票,路星洲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竟然真开演唱会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没目标没追求只想混吃等死一辈子?”黎芊芊开口,话说的直接刺耳,邹凯消声,程念本来正在书包里翻早就准备好的应援牌,听到这句话,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左边两个人,心中纳闷儿极了,这俩人儿怎么看着像是刚吵过架的样子呢?刚刚在路上也是,两个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要不就是程念和黎芊芊说话,一旦邹凯说话黎芊芊便不再开口,但如果是程念和邹凯交谈,黎芊芊绝对一句话也不会说。 “你们俩是吵架了吗?”程念的话令邹凯和黎芊芊同时侧头看她,黎芊芊瞳孔微震了一下,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程念,“我为什么要和他吵架?” 邹凯也满脸震惊,“我俩自从开学后就没见过面儿,怎么吵架?” 程念:“……”好吧,原是我多心了。 “对了,程念,等路星洲演出结束后咱们能见着他吗?”邹凯问。 程念点点头,“能,路星洲说了,等结束后咱们直接去后台找他就行。” “呦,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俩关系还这么好,不亏是好兄弟啊。”邹凯感慨道。 程念听完淡淡黑线,觉得有必要为自己和路星洲的关系正一下名,毕竟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和路星洲搞对象了,不能让这两个高中同学还傻乎乎的蒙在鼓里。 “其实,我俩在一起了。” “我知道啊,你们俩上高中的时候不是就天天在一起?”邹凯不明所以,觉得程念说了句废话,就连黎芊芊也难得的点了点头。 “不是那个在一起,我是说,我俩谈恋爱了,正在交往之中的那个在一起!” 程念看着旁边两人依旧不信的表情,心中有苦说不出,怎么他俩搞个对象他们还不信了呢? “你们俩,谈恋爱?”邹凯问。 程念真挚点头,“嗯嗯嗯。” 只见邹凯沉默了三秒,随即发出爆笑,“你们俩个搞对象?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就你们?你和路星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念满脸黑线,“好笑的点在哪儿?” “不是,就是吧,等等……”邹凯笑的都把眼角纹挤了出来,“你们来的相处模式完全就是好兄弟啊,哪有一点暧昧?高中三年彼此什么样儿没见过,你现在看着路星洲的脸还能亲的下去?” 程念:“……这都哪跟哪儿啊?”但是不好意思,他们还没亲过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相处三年就亲不下去了?”高冷小公主淡淡提出疑问。 邹凯猛地被噎:“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因为相处时间太长了,所以就互相厌烦就不可能在一起了对吗?”黎芊芊追问,完全不给邹凯思考的机会。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程念你快帮帮我。”邹凯急得满头大汗,终于懂得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程念幸灾乐祸的晃脑袋,开玩笑,我傻吗我帮你? “不过程念,你和路星洲真的在一起了?”知道一场硝烟风平浪静后,邹凯依旧半信半疑的问道。 程念现在连牙根儿都跟着痒痒,吼道:“在一起了在一起了在一起了!你到底还要问几遍!” “我这不是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么爆炸的新闻吗,但,你们俩在一起了,这件事儿谁知道?” 程念刚想说知道的人多了去了结果被程念右手边的人抢先开口,“我知道。” 程念:“嗯?” 程念:“嗯嗯嗯?” 程念:“嗯嗯嗯嗯嗯?” “你怎么会知道?”程念看着那个带着墨镜留着络腮胡的长发男子,发出了自己的疑问,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和邹凯和黎芊芊聊天声音太大了?完了完了完了,万一这个男的传出去不就麻烦了吗? “你叫程念?” “是我,不知您是……” “我叫雷项天。”陌生男子摘下墨镜,一脸微笑的看着程念,“不过大洲更喜欢叫我老雷。” “老雷?你是樱桃木——” “前主唱,”老雷苦笑,“乐队上个月就解散了。” “抱歉……”程念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突然,灯光全灭,演出的马上开始解救了程念的尴尬,少年们随着升降机缓缓来到地面,对着台下坐的密密麻麻的观众,大声地喊着:“大家好,我们是——” “Whatever乐队!” 一时间,灯光闪起,舞台上的少年正尽情的挥洒着他们独有的青春气息。 ------------ 第四十八章、亲爱的快啵一个 其实大部分人都以为Whatever乐队是一支只唱热闹活泼的歌曲的乐队,他们的风格天马行空,曲奏欢快还有些聒噪,除了一部分喜欢朋克的人群外,有很多人还是无法接受这种类型的歌曲。 但是人总是有刻板印象,一旦你形成了某一种观点,就很难轻易的去做出改变和尝试。就好比,所有人都当Whatever乐队的歌儿全是节奏欢快澎湃沸腾的,但是很少会有人想到,他们也是会唱情歌和慢歌的。只可惜,就算人们知道了这一点,也不会放下偏见去听他们不同的歌曲,因为这就好比: “你一个北方人做米线能好吃吗?” “你一个女的能把这事儿做好吗?” “害,你就是个孩子,干点孩子该干的事儿行吗?” 这种从一开始就带有偏见的话令很多人都心碎的无可奈何,他们该怎么办?单凭自己的努力去做出改变吗?能,但是很艰难,有些人坚持不住,就会自动放弃,他们会想: “你别说,这东西还是得南方人干才行。” “对,我本来就是个女的,这事儿我就做不好。” “我还小呢,等我以后长大了再说。” 扪心自问,在生活中,我们曾见过多少次这种一切还没开始却被打击的遍体鳞伤,明明是你没有做出尝试,去告诉我,我不行,告诉你,你不行,告诉所有人,我们不行。 这是哪来的道理?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迈出脚步,那就请不要打击想要迈出脚步或已经迈出脚步的人,因为你没有资格。 这两种人,都比你勇敢。 就好像少年们的歌儿,你可以说你不喜欢听,但你不能去阻止别人去听,也不要在听之前就说出伤害别人的话。发表意见可以,但前提是,你有参与。 少年们的情歌好不好听,有没有人喜欢听,只有那些真正听过的人才有权评判。 路星洲此时坐在台上,抱着一把吉他,轻轻地唱着歌,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不知道是不是程念的错觉,就连鼓点也笑了很多,少年嗓音干净清澈,深情的歌声穿过耳膜直达心里,在你心尖儿那最柔软的地方,不停用羽毛轻轻地抚着。 路星洲此时在台上唱的是他们新专辑里唯二的抒情歌,名字叫《亲爱的我想亲你一口》,歌名简单直白,让人一下就明白这首歌所想表达的中心思想,本来程念还挺喜欢路星洲这种取名方式的,但是据郭盛阳说,路星洲从来不会起名,之前那首《该死的海》的原名叫《落在海里的苍蝇》,但鉴于实在有伤大雅因此勒令驳回整改,因此才换了名字叫《该死的海》,当然,这个名字也没有好到哪去,只是稍微比苍蝇好了一点点。 “亲爱的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像月亮拂过太阳一下 炽热温暖清澈明亮 只要你一睁眼我就融化 I sing for you My love to you ” 虽然程念在之前就已经听过乐队的这首歌,但是现场版还是第一次,她看着台上闭着眼真诚唱着歌的路星洲,觉得此刻的他身上星光点点,好像全世界黑了,也只有他一个人发着光,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不知道是不是和路星洲有心灵感应,就在程念注视着路星洲的时候,路星洲猛地睁开了眼,在众多视线中对上的程念的眼眸,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歌声却没有停止: “I sing for you My love to you ” 这一刹那,程念眼角突然湿润,她竟然明白了路星洲想对她说的话,别的歌程念不知道,但这首歌,程念确信,是属于她的,她是歌词中路星洲想要为之歌唱的那个唯一。 演唱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路星洲站在台上故作神秘的说道:“接下来,我要请出我们本次演出的神秘嘉宾,那就是——噔噔蹬蹬噔噔——”乐队的其他三人非常默契,立刻给出了故弄玄虚的音效,路星洲“噔”了一会儿后,又接着说道,“那就是我们可爱漂亮活泼迷人的影视歌三栖的当红女明星——安可!” 众人的欢呼尖叫震耳欲聋,程念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安可自从出道到现在也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在这三个月里,安可又是上节目做采访拍写真赶通告,忙的是昼夜不分,天天嚷嚷着想要睡觉,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火了以后,那还能有那种清闲的日子过? 据娱乐新闻报道,安可将会在下个月进入剧组拍戏,同时,由她作为女三参演的电影也会在今年春节档上映。因此路星洲说影视歌三栖真的是一点儿都没错。 更何况安可是属于那种底子好气质佳老天追着赏饭吃的那种类型,因此安可明明还算个新人,却已经收获了大量的粉丝。 她和路星洲在台上合唱《月儿弯弯》,改编后的版本多了一丝暧昧和娇俏,好像两个刚刚在一起的两个人,彼此之前小心翼翼地试探和接触。 “我朝思暮想日夜深爱的人啊 再见你时 能不能给你一颗糖 我朝思暮想日夜深爱的人啊 再见你时 能不能给我一个香” 两个人合唱副歌时彼此对视,引得台下尖叫连连,这时,旁边的黎芊芊动动她,在她耳边小声问道:“台上这个人是最近刚火的那个女明星吧?” 程念点点头,不由感叹道:“长得真好看啊。” “好看?你目不转睛盯着台上那么久,就只是觉得好看?” “不然呢?”程念奇怪。 “路星洲毕竟是混娱乐圈的,身边的莺莺燕燕比你想的还要多,有的时候,你还是要必要的向路星洲表达你的关心。” 黎芊芊的话令程念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之前就听路星洲说过这个女孩儿,但是她从来没有多想,因为路星洲在和自己提起她的时候脸上总是一副痛苦且不耐烦的表情,恨不得能离多远有多远。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黎芊芊眼神又瞟了一眼看着安可露出花痴表情的邹凯,冷哼了一声。 邹凯这时转过头来,“你们在说什么呢?程念,你不是说咱们一会儿可以去后台吗?安可在吗?我想找她要个签名,还要合影。” 黎芊芊是彻底不说话了。 程念讪讪笑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算是脑袋再不灵光的人也能看出来黎芊芊和邹凯之间的猫腻儿了,但根据程念的初步判断,应该是高冷小公主暗自喜欢神经大条的缺心眼儿,只可惜这个缺心眼儿还真是个缺心眼儿,完全没有看出来我们高冷小公主的心中所想,成天依旧只是呆乎乎的傻乐。 此时台上一首歌儿已经唱完,台下的人疯狂的叫着安可,程念也跟着鼓起了掌,但同时心里也开始也有些嘀咕,难道,她真的应该去时刻关心一下路星洲的日常生活? 此时台上只剩安可一个人,少年们去换衣服稍作休息,因此安可在台上甜甜的开口:“感谢大家的掌声,我们让Whatever乐队下去稍微休息一会儿,接下来,由我为大家带来一首《追随》,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伴奏缓缓响起,程念兴奋地摇了摇旁边的黎芊芊,激动地说:“你知道吗,这首歌的歌词儿是路星洲写的,怎么样怎么样?” 小公主难得认可的点了点头:“确实还不错。” 程念沉浸的听着台上的歌声,一句一句品味着歌词的韵味: 巍巍山相对 日月同光辉 爱你从不亏 无怨也无悔。 天地相应,日月齐高,我站在山巅之上,向全世界的人告诉你,我爱你。 “路星洲这词儿写的可以啊,明明都是作文考三十分的男人,为什么他就能写出这样的歌词儿?”邹凯也跟着感叹,同时愤愤不平。 “常言道,上天给你点儿什么,总得拿走点儿什么,你信不行,就是十个路星洲站在你面前,也打不过你。” “十个是不是有点太多了?”邹凯挠头,真的思考了一下,说道,“八个吧。” 程念被成功逗笑,要是让路星洲听到他们这对话不得被气死。 演出结束后,程念等人凭借走后门儿关系成功潜入后台。 但是唯一遗憾的是老雷并没有一起跟来,他让程念代为转达:演出很精彩,恭喜。 本来程念邀请老雷一起去后台,如果路星洲看到老雷一定也会很开心,但谁知老雷摇了摇头,“明天还得上班儿呢。” 这一句话,让程念立刻明白了那些依旧在坚持梦想的人的辛酸和折磨。 她也有些难过。 自从路星洲认识老雷后,便总是在程念耳边叨叨老雷和他的乐队,还架不住路星洲的强烈推荐一起和路星洲听了好几首樱桃木乐队的歌儿,雷鬼风格明显,令人听着下意识的也跟着摔起了节奏。当然,程念还是最喜欢老雷最近新发的单曲《女巫》,每当听到或响起这首歌儿的时候,程念总是觉得,老雷没有走入大众的视线,是华语乐坛的一个重大损失。 后台,四个少年不分你我,共用一个休息室,四个人正在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儿,屋子里站了好几个助理模样的人在收拾刚刚换下来的服装道具,令邹凯惊奇的是,他真的在这里看到了安可,近看竟然比舞台上的人还要漂亮,还要小巧。 程念看着黎芊芊眼神里即将喷出来的冰凌,不由动动邹凯,干咳了一声道,“那啥,注意点儿形象。” “哦哦。”邹凯立刻站直,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一样庄重的走到了安可面前,真诚严肃不带半分虚假:“安可,你好,我是你的粉丝,你本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得到你的签名。” “哦,签名啊,我休息室一摞呢,一会儿给你几张。”此时安可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检查自己的妆容,完全没有看旁边的邹凯,邹凯挠挠头,又尴尬的走了回来。 “哼,热脸贴人家冷屁股。”黎芊芊往外移了两步,眼神里全是嫌弃。 路星洲看到此刻不由眉毛皱起来,瞪着大眼儿冲着安可喊:“你能不能给我有点儿礼貌,人家说喜欢你该说什么?该说谢谢知不知道!” ------------ 第四十九章、不用管我管不着 “谢谢?”安可不可思议的回过头来,“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我还挨个儿上去给他们道谢去?你怎么事儿这么多?” “嘿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学会上纲上线了是吧,我今天要是不把你揍到哭着给我说你错了我就不姓路!”眼看着路星洲又想上去和安可掐架,周亮没拽住只能转向正站在门口看好戏的程念:“我说程念你倒是拦一下啊!” “程念?哪个是程念?”安可听到程念的名字后眼睛亮了一下,随后立刻跑过来扑到了程念的怀里,“程念姐姐,路星洲总是欺负我。” “还有,程念姐姐,我特别好奇,你这么好看,怎么会喜欢上路星洲那个蛤蟆?” 程念:“……” 好了,现在不用担心了,这根本就不是路星洲喜不喜欢安可的问题了,这分明是人家安可压根儿就没瞧上他。 “那个,我同学真的很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和他一起拍张照?”程念决定避而不谈刚刚安可问的问题,直接转移话题。 “当然没问题。”安可爽快的答应了,随后她走到邹凯的面前,冲着邹凯微微一笑,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刚刚是我的态度不对,对不起,真的很谢谢你的喜欢。” “啊,没事儿没事儿。”这回反而是邹凯不好意思了。 路星洲看着面前和谐的画面满意的笑了笑,嘴里说着“这才对”后突然反应过来,看着旁边的三个人,不可置信的问道:“不是我请你们来的吗?不是应该来看我吗?怎么你成了安可的粉丝了!” “害,高中三年都看腻了,再说,你哪有安可长得好看。”邹凯才不会给路星洲留情面,但是看着路星洲还是笑着在他的胸口轻轻捶了一拳,“你小子还真牛啊,说开演唱会还真的开了,咱班儿人里面估计就属你最有出息了。” “哎呦,你轻点儿,疼。”路星洲揉了揉刚被邹凯吹过的胸口,林黛玉版咳了一下,随后也说,“你可别说我有出息,咱班哪个人都比我有出息,我要是学习好我也想上大学,这不是没这机会嘛。” 对于路星洲来说,他庆幸自己现在有能吃上饭的能力,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他甚至觉得自己生活在金字塔的最低端,他的本事,不过是靠讨人欢心来混两口饭吃。 “川子,王哥说后面还有什么事不?”路星洲问。 姜川杰摇头:“收拾好就能走了,庆功宴在明天中午。” “成,那我就先走了,到时候我自己回去,不坐赵叔的车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姜川杰笑笑,冲着程念摆手。 马路上,三个人并排走在人行道上,后面还鬼鬼祟祟跟着一个全身黑色武装的可疑男子。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路上人并不多,但后面跟着这么一个玩意儿不管他是什么也觉得瘆得慌不是?于是程念站住,拽着路星洲的后领,跨步往前走着。 “你拽我干什么?哎,慢点慢点儿,我都跟不上你了。”路星洲被迫倒退着走了几步后挣扎真正了过来,扯了扯衣领埋怨着。 “你有防偷窥意识这一点值得鼓励和表扬,但是你能不能别像变态一样跟在我们后边不?我真害怕我一个人不住报警来抓你。” “哎呦,你可不知道我这两个小时又唱又跳有多累,之前公司给我们找了个健身教练,好家伙,天天饿着我不给我饭吃,刚刚唱歌儿的时候简直都想晕过去,你不觉得我最近瘦了一圈了吗?”路星洲的脸突然凑近程念,程念猛地看到路星洲炯炯有神的大眼不由吓了一跳,拍了下他的脑袋,“不觉得,感觉你现在脸上全是肉,你最近胖了得有二十斤吧?” “瞎说,明明才五斤。”路星洲得意洋洋,对着默默走在后面的两个人叫道:“你们俩个走这么满干什么?不饿啊?走走走,我请你们吃宵夜?汉堡吃不吃?” 邹凯和黎芊芊:“……”刚刚明明是你走的最慢。 但是最终,路星洲想吃汉堡的愿望也没能实现,程念的理由很充足:我们平均一天打一次电话,平均每隔三天你都告诉我你午饭吃的汉堡,因此你一周平均会吃三到四次汉堡,所以,杜绝垃圾食品,从我做起。 “知道了,知道了,你比我妈还烦人。”路星洲耷拉着脑袋,小声嘟囔着。 程念听到这句话后心中猛地疼了一下,她想回到过去,不就是希望路星洲能够快乐吗,约束管教有父母,她又为什么要限制路星洲的快乐和自由呢,不就是个汉堡吗?不就总吃吗?人家老外一天三顿吃汉堡不照样活得好好的,路星洲又为什么不行。 想到这儿,程念歉意的看着邹凯和黎芊芊,“咱们去吃汉堡行吗?” 邹凯爽快,“行啊,又不是我请客,吃什么都行。” 黎芊芊也点头:“吃汉堡还快些,现在也不早了。” 路星洲看程念突然转变态度,兴奋地欢呼:“程念万岁!” 程念看着依旧孩子气的路星洲,不由无奈摇摇头,心里感慨道:路星洲还真是好养活啊,有汉堡就吃汉堡,没汉堡花生米管够也行。 路星洲总嫌吃饭麻烦,因此对吃的都不是特别感兴趣,唯独汉堡和花生,如果有花生,路星洲能坐在那吃上一天,当然,前提是不会上火的话。 街边上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汉堡店非常之多,程念他们就近进了一家,独属于快餐店的味道扑面而来,暖洋洋的氛围真想让人趴在桌子上睡上一觉。 路星洲点了两个全家桶,当程念和路星洲端着盘子过来的时候,邹凯的下巴简直都要惊讶掉了:“你们点了这么多?这吃不完吧?” “吃不完打包,正好当每天的早饭。”路星洲扬眉,坐了下来。 “还是你阔气。”邹凯拿起一个鸡腿,咬了一口,鸡肉鲜嫩有味,好像在邹凯的舌尖上跳舞,他不由开口,“果然免费的东西就是好吃,谢了啊,兄弟。” “可别,不是我,要谢就谢我旁边的这位兄弟,是她掏的钱。”路星洲也拿起一个汉堡咬了一口,久违的感觉让路星洲简直想要感动到哭,“连我自己都很少点全家桶,程念你真的是太好了。” “既然喜欢吃就多吃点,吃不了正好兜着走。”程念嚼了根薯条,随后开始默默地吸着可乐。 四个人边吃边聊,虽然已经一个学期没见面了,但是依旧不感觉生疏,就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代,两张桌,四个人,偶尔斗嘴,偶尔嬉笑,无聊枯燥的学习生活变得快意乐哉,时而拿出来细细回味。 不知不觉聊到深夜,黎芊芊妈妈的电话已经打来了好几次,程念看了眼表,确实太晚了,该回去了。 程念和黎芊芊家一个南一个北,完全没有顺路的可能,因此四个人就此分开,路星洲送程念回家,邹凯送黎芊芊回家,在四个人临分别时,趁路星洲正在和黎芊芊正在留联系方式之际,程念把邹凯拽到一边小声的说道,“邹凯,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啥?” “黎芊芊!” “黎芊芊咋了?” 看着邹凯依旧懵里懵噔的样子,程念恨不得撬开邹凯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做的,但是这种事她又没办法说破,如果她误会了黎芊芊的意思那不就尴尬了,因此她只能点到为止:“反正我觉得黎芊芊对你的感觉和别人不一样。” “啊?有吗?” “有,你自己悟去吧,一会儿送黎芊芊回家有点眼色。”程念说完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摇头,喜欢上这样的木头也是怪辛苦的。 “你们俩在那嘀咕什么呢?这么晚了,回不回家啊?”路星洲已经开始在旁边叫唤了。 “走走走!”程念最后撂下一句“反正自己看着办吧。”便走到路星洲的身边,至于他们俩,一切只能交给命运了。 “什么?黎芊芊喜欢邹凯?!!!”出租车上,当路星洲听完程念的判断时,惊讶的叫起来。 “你小点儿声,我也只是推测,你别出去乱传啊。” “我知道,我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吗?你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邹凯知道吗?黎芊芊知道你知道吗?黎芊芊知道你知道以后告诉邹凯了吗?”路星洲眼里突然充满光芒,兴奋地看着程念,期待她能接着说点什么。 程念看着路星洲一扫而空演唱会后的疲惫,不由无语,她怎么就忘了路星洲的八卦体质呢。 “你闭嘴吧,叨叨叨叨快烦死了。”程念揉了揉太阳穴,不想理他。 “你快告诉我告诉我,我就说高中的时候看他们不对劲,果然有猫腻!”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两个人不对劲了?我怎么不知道?”程念瞥了他一眼,表达对这种事后马后炮行为的鄙视,“不得不说你这反应神经也够迟钝的。”程念说完,又想起什么,“你当时该不会也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吧。” “切,开玩笑,老子一早就看出来了。” “说实话。” “没,之前你说高一的时候就喜欢我我还惊了一下。”路星洲老实说道。 程念叹了口气,觉得头疼,果然暗恋要风险,选择对象需谨慎。 “我不喜欢你接送你上学,我不喜欢你跑去你家找你,我不喜欢你给你免费辅导功课,我不喜欢你天天跟你混在一起干毛啊?我闲的吗?” “额……关爱同学?”路星洲说完,看着程念一副想要掐死自己的表情突然笑了,“我在和你告白之前总担心万一你不喜欢我怎么办,还好还好,你喜欢我。” 前边的司机终于听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年轻人儿,注意影响,到了,下车吧赶紧。”谁愿意听你们腻腻歪歪,还真不把司机当外人啊? “程念!”刚下车,路星洲就叫她。 “嗯?” “你快抬头!” 天空夜色如墨,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挂空中,繁星点点,如梦似幻。 ------------ 第五十章、夜空中有片星海 元旦过去,临近过年,路星洲难得有了几天的空闲。 上次的演唱会令路星洲元气大伤,虽然当时很嗨很炸,但并不妨碍他后面又在家里躺了整整两天才缓过神来。 公司一共给他放了三天假,因此在最后一天,路星洲终于爬了起来挣扎着去找程念。 原本刚开始打电话的时候程念觉得大可不必,你累你就在家歇着呗,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至于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好像这一次不见以后就见不着了。 但路星洲不服,对程念的想法提出抗议,如果这次再不见面下一回见谁知道又是什么时候,还真等到过年啊? 程念想:昂,过年就过年呗,反正离过年也没几天儿了,一个月都不到。 路星洲委屈:程念是不是不爱我? 程念无语:这跟爱不爱有什么关系?嘿你个大老爷们儿还在我这儿撒起娇来了,你娘不娘? 路星洲无理取闹:娘就娘,我们有一次演出还背上小翅膀了呢,娘怎么了,娘如果就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我愿意娘一辈子。 程念被彻底打败,她妥协:好吧,但你想去哪玩? 这回轮到电话那头的路星洲沉默了:“我不知道。” “爬山?” “太累。” “动物园?” “太挤。” “游乐园?” “太幼稚。” 程念怒:“那你说!” 路星洲想了两秒,突然说道:“我们去看电影吧,我们还没有一起看过电影呢!” “可以是可以,但现在有好看的电影吗,新电影都要春节档了吧。” “有个电影叫《断背山》,我看网上都说还挺不错的,咱去看看?” “那个,你知道《断背山》讲的是什么吗?”程念曾在上班以后在网上看完了整部电影,里面的爱情伟大纯洁,不带有一丝杂质,但是…… “不知道,讲的啥?” “讲的是两个男人的爱情故事。”程念如实说道。 对面的路星洲不知道是不是在喝水,反正听完程念的话后显然呛了一下,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劲儿。 “所以,你还准备去看吗?” “看,为什么不看!两个男人的爱情,听起来就很伟大。” 程念听完路星洲的话有些意外,“你不觉得尴尬吗?” “为什么会觉得尴尬?”路星洲不解。 “对于有些人,他们没有办法平视同性恋这个群体,甚至会觉得恶心并歧视他们。”程念原来对同性恋也没有太多的概念,但自从去了国外以后,程念开始对同性恋这个群体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生而为人,连选择喜欢的性别的权利都被嘲笑,不觉得有些讽刺吗。 “世界上本来就两种性别,男、女,想喜欢哪一样就喜欢哪一样呗,有些人真的是闲的,自己的事儿都还没弄明白了,还去瞎操心别人的事儿,也不累得慌。” “哈哈哈哈,你说的对。”程念听完路星洲的话也笑了,“路星洲,我发现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哇,你这告白来的太快令我猝不及防,我刚刚没做好准备有点没听清,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说——路星洲——我发现我最近——真的是——看你越来越丑了——”随后立刻挂断电话,捉弄成功,心情愉悦。 为了防止人多眼杂路星洲被人认出来,所以他们选择的是夜场。 当程念收拾好准备出门时,父母就在门边注视着她。 程念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们看着我干什么,赶紧回屋睡觉吧,十二点之前我就回来了。” “唉,女儿长大了,开始跟别的男人跑了。”程父一脸的哀怨,同时又有些不爽,“不过为什么这小子总是这么晚才约你出去,明显的心怀不轨。” 程念笑,替路星洲解释:“时间是我选的,毕竟他这职业特殊,到时候要是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念念,看完电影就早点回来啊,毕竟你这还没嫁人,总这么晚回来会被人说闲话的。”母亲也是一脸的担忧,叮嘱道。 程念点头:“放心吧,看完电影我就回来了,保证不在外面逗留。” 路星洲早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了,程念看着蹲在路灯旁边愣神的路星洲,走过去挡住他的视线,“你在这儿蹲着干嘛呢?” “当然是等你。”路星洲站起来,却因为用力过猛而有些重心不稳,他边扶着程念边晃荡,同时嘴里还喊着“哎呦呦,我头晕。” “你下次再起猛点儿,看能不能看到围着脑袋的星星。”程念白他。 “这回怎么没开车?” “大晚上天这么黑,我怕我不认道儿。” “我不是说了我能开吗?” 路星洲不可思议的看着程念,好像程念说了什么天理不容的话一样,“你开?你出门儿看看哪个老爷们儿让女朋友开车的?我不要面子的啊!” 程念更加无语,又想起了之前关于“娘不娘”问题的讨论,“我说你的男人面子能不能用在正确的地方,这算事儿吗?” “我说算就算。”路星洲还有理。 此时电影院果然人不似白天那样挤挤囔囔,在这个点儿还出来看电影的不过就几种人:约会的小情侣、孤独寂寞冷的单身人士年以及纯粹闲得无聊的旺盛青年。 程念他们的座位在最后一排,在程念目光所及之处,还能看到好几对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侣。 《断背山》拍的感人肺腑潸然泪下,无论再过去多少年,程念都还能清楚的记得海报上的那句宣传标语:“Love is a force of nature。” 爱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总会爱着一个放在心里的人,尽管有很多次都想要试图忘记他,但从未成功。 看完电影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路星洲难得沉默了一路,直到走到路边,路星洲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程念逗他:“怎么?看的感动了?” 路星洲没有正面回答程念的话,只是说:“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呢?我不明白。”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全然不顾任何世俗压力的,有些事,总比爱情重要。”这是程念自己的理解。 等到了程念家的小区门口,程念看路星洲还是闷闷不乐的,便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顶,“好了,别太难过了,至少,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相爱的人依旧很好的在一起。” 比如我们。 两个人在程念小区的一处公共座椅坐下,两人共用一副耳机听着歌。 里面都是路星洲喜欢的乐队或歌手,两个人一首一首的听着,也不说话,就只是紧紧地坐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静谧与安宁。 这时,耳机里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前奏,随后,竟然是少年的声音。 少年的嗓音清澈干净,歌词缓缓流淌而来,竟然是首英文歌: “All the weekends We eat chips all the starts in your eyes How do you know I can waiting for you once a more.” 路星洲的发音一如既往地很烂,但程念听着却觉得却毫无违和感,反而真的感觉置身于星空之下,听着一个深情的少年,在缓缓的向自己喜欢的女孩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这是你什么时候录的歌儿,我怎么没听过?是即将要发的新歌吗?” 路星洲摇摇头,好像很不好意思一样,掏出MP3准备换掉,“以前瞎录着玩的,你不是说我没有唱过英文歌儿,所以就想编一首玩玩儿,别听了,烂的不行,我忘了删了。” 其实这首歌是路星洲写好准备给程念告白时用的歌曲,他原本想了一个完美的告白仪式,但谁知造化弄人,最后的告白竟如此仓促,而这首歌,也就渐渐的被搁浅了。 “别动,让我听完。”程念按住路星洲的手,静静的听着,路星洲的的歌词并没有用多么高级的词汇或语法,他艰难的用着自己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英文单词和短语,去尽力地表达这首歌的意图和感情,但听到副歌后,程念疑惑了两面突然乐了,“你后面这是瞎哼哼吧,根本就连不成句子。” “本来就是个demo,本来想做好再给你听,但后面越听觉得越烂,也就懒得改了。” “怎么烂了?我觉得很好听。”程念真心说道,又问,“这首歌儿有名字吗?” “有,《在你眼中看星河》。”在程念将《牧羊少年的奇幻之旅》还回来后,路星洲偶尔翻开书,发现了程念不小心夹在里面的纸条,纸条上写的,便是被定为歌名的七个字。 “怎么一首英文歌儿起了个中文名儿?”程念早就忘了自己曾经写过什么,而路星洲也不准备和她解释,“作者表示他乐意。” “成,听着表示没问题。” 程念和路星洲逗了会儿嘴后,程念看了眼时间,是时候该回家了。 程念站起来,跺跺脚,看着依旧坐在长椅上的路星洲,笑,“一直坐着不冷吗?走吧,太晚了,该回家了。” “程念。”路星洲坐着没动,叫她,眼眸抬起,看着对面少女清亮的眼睛,“你说,我现在如果亲你一口,你会生气吗?” 程念突然愣住,心突然跳的很快,什么什么,路星洲刚刚说了什么? 路星洲见对面的少女没有反应,便笑笑,故作无所谓的想要站起身,“我刚刚就是开个——” 猛地,少女快步走过来,将他又按回了长椅上,低头狠狠地覆盖住了少年微凉的唇,她笨拙的、有力地、同时又猛烈地表达着自己的这半年来全部的思念与爱意。 她真的,在少年的眼中,看到了星河。 ------------ 第五十一章、窗外的光很柔和 直到程念躺在床上的时候,心还在怦怦直跳。 她刚刚,竟然强吻了路星洲!她毫无技巧可言,只是学着自己所在书上看到过得、电影里见到过的那样笨拙的模仿,她的舌头轻轻的去追逐路星洲的舌尖,却好几次碰到了牙齿,程念表面虽然没有什么,但心中却很是懊恼,两个人吻了很久,知道觉得窒息后才分开。不得不说路星洲在这方面也是个白痴,除了一昧的模仿程念的动作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是说男人在这方面都是无师自通吗?难道路星洲是个意外? 当然,两人在接完吻以后都面露潮红,路星洲看着程念红的发亮的嘴唇,不由轻轻笑了起来,恶人先告状道:“程念你咬我咬的疼死了。” 这是程念第一次和一个异性做关于两性之间如此亲密的事,因此听到路星洲的话后,也不由低下头,小声开口:“我第一次,没有经验。” “是吗?我怎么看你扑过来的样子很熟练。”路星洲故意逗她。 程念被路星洲逗的面红耳赤,她快速的冲路星洲摆摆手,撂下一句“到家说一声”就匆匆跑远,直到上了楼以后面部的潮红才渐渐淡了下去,简单洗漱一番后躺在了床上。 此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路星洲发来的短信:“我到家了。” 程念刚想回一个“好”字,紧接着路星洲的第二条短信也发了过来,“程念我刚刚和你闹着玩的,我也没经验来着。” 程念:“……” 第三条短信此时也发了过来,“那个,怎么说呢,你吻技很好,我很享受。。。” 程念:“……” 此时程念心中的羞耻感达到顶峰,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就不想在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怎么路星洲就能如此恬不知耻地说的一本正经呢? 程念生无可恋,但心中又莫名的有些小小的喜悦,她刚刚竟然亲吻了那个她喜欢了十年的少年,原本以为只能远远观看祝福的少年,竟然在这一刻,真的是完完整整的属于她的。 她可以拥抱着他,告诉全世界的人,这个少年,此时只属于她。 程念想到这里,又翻回去拨拉手机,此时手机上又多了两条未读消息,点开来看,程念甚至能想到路星洲脸上的坏笑:“程念程念程念?你怎么不理我了?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没事,这次你强吻我,大不了下次我强吻回来,保证不让你吃亏,这样行不?” 程念满脸黑线,随后按了几个键回了过去:“我困了,早点睡吧,晚安。” 电话这边,当路星洲看到程念发过来的消息后,笑了一下,随后把手机扔到一边去卫生间洗漱。 洗完漱回到房间,原本正在擦头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的手渐渐接近自己的嘴唇,却在还有一刻远的地方停出了,他的唇边似乎还暂留着少女的味道,他走到窗前,看着天边温柔的月光,微微愣神,好像少女柔软的触感此刻还近在咫尺。 其实路星洲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程念说那些话,也许是情不自禁,又或者是渴望已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又可能是因为和程念一起听了那首在很久之前为程念写的情歌,虽然再听,路星洲仍不满意,但是他却能清楚地回忆起自己当时写这首歌的心情,他回忆着和程念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中顿时化开一片柔软,他是多么迫切的想要告诉少女的心意,同时既期待又忐忑的想要知道少女的回应。 路星洲从不相信永远,但在和程念在一起的时候,他竟然有那么几个瞬间,想过一生。 随着新年逐渐来临,身为一个放着寒假天天在家躺尸的女大学生,自然少不了要做家务,从高中生到大学生的身份转变之中,大概就是这一点最让人难过了,身为高中生,是家中供着的宝贝,万事一切都可以理直气壮地不干,万物皆以学习为重。但是自从成为大学生后,这样的殊荣和待遇彻底消失,一个每天懒散能闲出屁的大学生能有什么事?学习?除了临考试前的那两周,别的时候你见过书吗? 当然,程念从小便一直干家务,只是没上大学之前,干家务被父母看到了总少不了要推辞一番: “念念学习这么紧张还扫地啊,别动了,快去学习吧,一会儿我扫。” “闺女儿来把扫帚放下,我扫就行了,你赶紧回屋歇着吧。” “不用不用,就干这么点儿活不耽误学习的,权当休息了。” 但是现在,不但没有了上面的关心,有的时候父亲还会话里话外的暗示: “咱们家地今天怎么看着这么脏呢?哎呀,今天上班坐时间长了腰开始疼了——” 程念听到这里自然明白,默默收起翘着的腿,毕恭毕敬的把遥控器递到父亲手里,“爸爸,您歇着,我来。” “哎,真是爸爸的好闺女儿,对了,你看桌子也好几天没擦了——” “明白。”程念接话,同时在心里想到,就照现在的架势,以后毕业出去给人家当个助理什么的绝对妥妥的,毕竟从小就开始学着察言观色,同时能瞬间理解大领导口中的话里有话,这简直就是份天赋和技能啊。 “你最近,和路星洲怎么样?”等程念干完活儿刚坐到沙发上的时候,父亲的一句话让程念差点没坐住,想要立刻逃离现场,当然,程父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反而接着说道:“我最近看你也没往外窜窜,那小子又出去了?” “昂,他们最近准备接一个广告代言,好像是去谈具体合作事项了,所以这几天都不在。” “他们干这个也挺辛苦的,天天不着家的,见一面儿都难。”程父感慨到,程念急忙附和,“是呀是呀,混娱乐圈的都是这样。” “那他过年回来吗?” “回来吧应该,反正我没听他说过年也不在家,您突然问这个干什么?”程念老实回答完后,好奇地问。 “哦,路星洲说过年的时候登门拜访,我看看他是不是说着玩儿的,要是认真的我就让你妈改天陪我上街买套新衣服去。” “登门拜访?我怎么不知道?”程念本欲喝水,听到这话以后把杯子又放回了原处,毕竟一会儿呛着就不好了。 程父淡淡瞥了程念一眼,眼神中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随后又把视线转移到电视上,开口:“就是上次你喝醉后把路星洲领家来那回——” “咳咳咳咳咳……”程念听完一个哑然,被口水呛了个半死,果然不喝水是个明智的选择。 这时候母亲忙完也坐到了沙发上,埋怨的看了程父一眼,道:“你就别逗孩子了,就算人家真来看你你好意思吗,上次来了以后连口茶也不给人家喝,好歹你闺女也是那孩子给送回来的。” “我哪没让他喝茶了,是他自己不喝的!”程父立刻反驳,可在母亲的瞪斥下声音越来越小,“再说了,当然一开门看见咱闺女醉倒在一个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背上,我哪能有什么好脸色,而且,之前念念上高中那会儿,是不是就因为这个男大哭一场?把我当时心疼的,连我都舍不得让念念这么哭,他怎么敢……” 程父的话令程念心中一片感动,鼻尖竟然有了些酸涩,她不由开口,想要宽慰一下操心老父亲的心:“爸,你放心,我下次——” “下次?你竟然还想有下次?”程父一听这话眼睛立刻瞪了起来,转头看着程念眼里一片警惕,警告道:“程念,你要是再有喝的醉醺醺的回家,我就把你扫地出门,你就睡大街去吧。” 程念:“……哦。” “行了行了,你也就只敢说说,念念真要是睡大街保准你第一个心疼。”程母笑着拆台,“以后对路星洲那个孩子好点,万一以后俩人真有机会成,那你怎么着?还拦着念念不让嫁人啊?” “反正这两年肯定不行,以后看他表现吧,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儿,疼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送到他那儿去受气。”程父越说好像他们俩人真要结婚一样,“再说,那小子那工作,一年有300天都不在家呆着,万一以后念念受欺负了身边儿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这不就是守活寡吗?” “打住打住,你们怎么越说越离谱,我俩这才刚刚谈恋爱,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程念眼瞅着画风越来越不对,于是及时扼杀在摇篮之中,“再说,万一以后我遇见更中意的,把路星洲甩了也说不定。” “诶,闺女,这个可以。”程父一听程念说这话突然来了精神,但只听旁边的程母重咳一声,程父见状立刻又故作严肃,“寻觅新目标是可取的,但是前提是要恢复单身状态,脚踏两只船是可耻的,一花更比一花艳,扔掉之后再新摘。” 程念听后忍俊不禁:“我知道了。” 这个礼拜天难得母亲休假,程念便和母亲一起逛街去买衣服和年货。 谁知在商场的时候竟然碰到了一个熟人——安可。 只见安可头戴遮阳帽,整个脸都被墨镜和围巾裹起来,穿着一件大黑羽绒服,脚下的高跟鞋踩着震天响,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男子,两人举止亲昵,并时不时十指交扣,看起来亲密极了。 两个人就坐在咖啡厅里,全然不顾商场里面人多眼杂,程念在窗外看了好久,直到母亲催促才离开了地方,她本来想去提醒一下安可,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跟这个小女孩儿也不熟,贸然上去只怕会让安可认为自己多管闲事,好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程念想了想,最后还是向安可发了一条短信。 安可的短信很快就回了过来:“我们马上就走了,谢谢程念姐提醒!” 即使安可这样回短信,程念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果然,第二天,就有狗仔报出来当红女星安可与一男子在街边约会的新闻,然而,令程念没有想到的是,安可很快就做了回应,大方的承认了这段恋情,并希望粉丝能够理解并继续支持她。 至于与安可约会的那名男子,姓秦,是一个刚刚出道的模特儿,成为了安可生命中那条最长的伤疤。 ------------ 第五十二章、玩不起就靠边恭 今年过年格外热闹,除夕的时候她的手机一直叮叮响个不停,除了唐晓茉,舍友们发来的短信问候之外,还有一些相处不错的大学同学以及前段时间刚刚见过面的黎芊芊和邹凯,也都发了短信祝程念除夕快乐。 程念一一发短信回过去,心里满是喜悦和开心,她之前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多的祝福,再一次开启的人生让她体会到了很多的快乐,也让她明白了之前的自己是多么的自卑拧巴。 做人的第一步便是学会欣赏自己、爱自己。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讨厌自己,自己都嫌弃自己,那么还奢求谁会喜欢呢? 春晚开始依旧那么可乐,明明已经看过无数遍的小品却依旧能把程念逗得死去活来,捧着肚子笑着在沙发上打滚儿。 这时,原本已经安静了一会儿的手机竟然又突然响了起来:“All the weekends/We eat chips/all the starts/in your eyes……”程念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手机,父亲原本正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听见程念的电话再一次响起来,半感慨半吐槽:“我们家念念真是业务繁忙啊。” 程念嘿嘿的笑笑,顺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少年正扯着嗓子大喊:“程念程念程念程念程念!听得到吗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听见了!没聋!” “程念!”路星洲又叫了一声随后带了点委屈的语气,“老郭他们欺负我……” “怎么了?” “他们——”路星洲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周亮抢了过去,“程念你不知道你男朋友有多菜,教他玩打麻将,好不容易学会了,结果一上手烂的不行,还没一会儿连裤子都输给老郭和川子了。” “你别说的好像你没有赢我钱一样!”路星洲又把手机抢了回来,贴在嘴边说,“和他们玩了这么会儿麻将,我这一年白干。” “少装可怜,程念,你来不来,就还是老郭这儿,你要来我们就接你去!”周亮贴着路星洲的手机喊道,路星洲一脸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你走开,就程念那手气,她来不得让你们把家底儿都赢过去。” 程念:“……”大过年的你说我手气臭真的好吗? “程念快来,赢了算你的,输了算大洲的,这买卖简直稳赚不赔啊!”周亮还在一旁叫着。 程念有些犹豫,她看了眼正在看春晚的父母,最后还是拒绝了, “不了,今天除夕呢,以后有机会再和你们玩儿。” “想去就去吧,你的老父亲我已经习惯了,唯一的奢求就是让路星洲妥妥当当的把你送回来就行。”父亲依旧在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是不是递个瓜子往嘴里一嗑。 程念看父亲这么说又转头看向母亲,只见母亲笑吟吟的,温柔的开口道:“你都已经成年了,有权支配你自己的时间,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程念点头,抱着母亲狠狠地亲了一口:“妈妈你最好了。” “难道爸爸就不好了?”程父一边眉毛高高翘起,吃醋到。 “爸爸也好,好爱你们!” 程念急忙说道,保证一碗水端平。 就在程念穿衣服的时候,手机显示屏又亮了起来,是唐晓茉发来的:“一个人过除夕真的好无聊啊!!!!” 程念看着这条短信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路星洲,电话很快就接通,“喂,我一会儿能带个朋友去找你们玩儿吗?” “朋友?谁?男的女的?”路星洲立刻警惕起来。 “女的女的女的!就唐晓茉,我和你说过的。” “女的?”郭盛阳兴奋地声音传来,“当然能了,来者不拒,我们都热烈欢迎,那个,你朋友有对象儿吗?” “没有……” “那必须欢迎啊!你们现在在哪呢?我去接你们!” “不用不用,我还没问人家愿不愿意呢,反正现在才八点多,如果我朋友愿意的话我们自己过去就成。” 程念谢绝了郭盛阳过于别有用心的好意,她没舍得打击郭盛阳,唐晓茉喜欢的是那种日韩系的奶油小生,但无论从外表还是性格上,郭盛阳都跟这两样搭不上边。 她给唐晓茉拨过去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唐晓茉才接,“念念——” 唐晓茉拉着长音向程念表达着自己的无聊,程念问:“你刚刚干嘛去了,怎么半天才接电话?” “我刚刚去逗我家猫玩了会儿,但是它显然不想和我玩儿。” “哈哈哈哈,别跟猫玩儿了,跟我玩儿吧,打麻将去不去?” “去哪?和谁?” “和我几个朋友,离咱们这儿挺近的,咱俩骑个电动车就能到。”程念决定先不告诉唐晓茉是和谁玩,小小的卖个关子,虽然她对Whatever乐队不感冒吧,但程念有把握还是能把唐晓茉吓一跳的。毕竟她身边熟悉的人都知道她和路星洲在一起了,如果一直瞒着唐晓茉最后被唐晓茉抓包的话……程念已经能想象得到唐晓茉的极高的尖叫声了。 “行啊,什么时候走?” “我现在出门儿,过五分钟你下楼就行。”自从程念搬家后,便离唐晓茉家很近,只隔了一条马路,穿过去斜对面儿就是唐晓茉家的小区。 “念念!” 等程念到了唐晓茉楼底下时,唐晓茉早就已经站在门口儿等她了,看到程念后兴奋地扑过来给了程念一个大大的拥抱,“2005年的最后一天没想到是和你一起度过,真好。” “我也是。”程念依旧保持着骑车的动作,“走吧,我们赶紧过去,你把你帽子带上。” “好嘞。” “不过你怎么一个人在家?你爸妈呢?” “啊?你说什么?” 路上风大,程念的话全部被吞没在了空气之中,唐晓茉趋身靠近程念的后背,头低下耳朵凑近程念,试图听清程念刚刚所说的话。 “我说——你为什么一个人在家过年——”程念也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 “哦,我爸妈昨天晚上接到紧急通知,今天一大清早就飞走了,我睡醒以后就看见了纸条,连他们人影儿都没见到。” “那你吃饭了吗?”程念又吼道。 “吃了泡面!”唐晓茉也提高的音调,随后又小声吐槽道,“真不懂我小时候后为什么那么爱吃方便面,这么难吃的东西我当年是怎么吃的那么香的。” “到了,下来吧。” 程念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高中常来的那个小卖铺,她把车子锁好,对唐晓茉示意道:“我们进去吧。” “这是哪?念念,你该不会,要把我卖了吧?”唐晓茉的警惕性终于姗姗来迟,她看着街边黑漆漆的一篇,所有的门店破旧又萧条,唯有面前的这一个小店里面还亮着光,让人看起来觉得更加恐怖与可疑。 “就算要卖你现在才发现也晚了。”程念笑,推开了门,本来正在推麻将吵吵闹闹的四个少年纷纷停下动作向门口看,空气顿时藏了一些安静地诡异。 “你们、你们……”唐晓茉呛了一下,说不出来话了。 郭盛阳立刻站起来,向前做了两步,友好的伸出右手,彬彬有礼的开口:“你好,我是郭盛阳,身高一米七六,体重八十公斤,天蝎座,最喜欢的食物是红烧排骨,最喜欢的颜色是紫色……” “你在这儿报你个人简介干什么?”周亮将郭盛阳推到一边,似乎很嫌弃他这种行为,同时对着已经吓傻了的唐晓茉说道:“这个人吧,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没发育,你别介意啊。” “滚滚滚,你骂谁呢!”郭盛阳原形毕露。 程念看着唐晓茉有些懵懵的表情,心情很好,这种恶作剧简直是有趣极了。唉,好想看看上次舍友的表情啊,她当时怎么就喝醉了呢! “你们是,Whatever乐队的成员?” “哇塞,难道你也听我们的歌儿吗?”郭盛阳毫不气馁的又挤了过来,把程念拨拉开引着唐晓茉往里面走,“别在门口儿站着了,多冷啊,来来来,坐,想喝什么想吃什么随便拿,这是我家开的。” 程念猛不伶仃被扒拉了一下有些重心不稳,随后在小本本里默默记仇,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简直太没有人性了! “郭盛阳,我跟你打光屁股时候就认识我怎么就没听见你对我说想拿什么随便拿呢!”不但程念心中记仇,周亮也很不爽郭盛阳这种见色忘义的本性,叫道。 “我不让你们拿你们是少拿了吗?”郭盛阳也瞪回去,但奈何眼睛太小,效果不是特别的明显。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乐队的程念,我叫郭盛阳,是贝斯手,那个看起来软趴趴的是主唱,这个站着的小黑皮是鼓手,那个脸部僵硬的是吉他手。” “软趴趴?” “小黑皮?” “脸部僵硬?” 郭盛阳引发众怒。 唐晓茉看着其他三个人暴打郭盛阳之际,偷偷挪到程念身边,小声抗议道:“你太过分了!” “过分什么?”程念心里偷笑明知故问。 “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刚刚我都怀疑是在做梦!毕竟这是上电视的人,突然见着谁不得吓一跳!” “你吓了一跳?” “废话!”唐晓茉白眼。 程念满意的笑了笑,同时心里在想:那我一会儿就再吓一次你。 等四个少年打闹完了,才开始做正式的自我介绍,唐晓茉此时脸上保持着完美的微笑,表现出一副端庄淑女的样子,但程念打赌不过半个小时她就得原形毕露。 当介绍到路星洲的时候,唐晓茉突然多了个心思,说道:“我总是听念念提起你,念念说乐队里她最喜欢的就是你。” 路星洲点点头,扬了扬眉毛,表示毫不意外,“不然她还打算喜欢谁?” “喜欢呃……其他三个?”唐晓茉抬眼看其他三人,发现其他三人表情变都没变一下,似乎根本就不打算找程念对峙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唐晓茉奇怪,原来他们四个这么和谐的吗? “程念肯定喜欢大洲啊。”周亮开口。 唐晓茉:“?” 郭盛阳点头赞同:“谈着恋爱呢,说喜欢我们大洲不得急眼吗?” 唐晓茉:“??” 姜川杰补充:“而且他们毕竟他们是高中同学,关系总比我们近些。” 唐晓茉:“???” ------------ 第五十三章、哦美哉悠哉爽哉 “等等,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唐晓茉的大脑原本刚刚死机重启,现在好了,整个主机都被烧了。 “什么不得了?”郭盛阳问。 “程念,在和路星洲,谈恋爱???”唐晓茉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讶和不可置信,同时看着程念的眼神也更加阴沉,她在思考是该揍程念一顿呢还是揍程念一顿呢还是揍程念一顿呢?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必须揍程念一顿! 尤其是眼前这小妮儿还笑得这么开心,眼睛里的狡黠明显说明这就是个恶作剧,你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当然,唐晓茉家里毕竟是做生意的,从小见过不少世面,这种充其量是一个小场面,就是程念这个死丫头竟然不告诉她谈恋爱的事儿,这唐晓茉忍不了! “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身为未来著名娱乐记者的唐晓茉开始了她生涯中的第一次正式采访。 “高中毕业。” 此时程念已经坐到了麻将桌上,随手呼啦的两下,问道:“还玩不玩了?” “玩玩玩,来,快上桌儿,来美女,你坐这儿玩,这风水好,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郭盛阳殷勤的为唐晓茉拉开了凳子,唐晓茉礼貌的笑了下随后又瞪向坐在她对面的程念,“这都半年了你才告诉我!” “这叫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程念晃晃脑袋,丝毫不慌。 “不过,我突然想起来,我之前好像就见过路星洲,咱第一次在图书馆见面时,我记得我好像瞄到一个很相似的身影。”唐晓茉依旧记得和程念第一次见面,她在进图书馆后不久就注意到了当时正在专心致志讲题的程念,当时程念的面部表情很丰富,时而欢天喜地,时而怒上眉梢,让唐晓茉看着觉得有趣极了,在程念的旁边坐着一个耷拉着脑袋时不时挨数落的男孩儿,现在想想,可能就是路星洲吧。 “那天我们一起去的,后面儿他有事就先走了。”程念此时的注意力全部被桌上的牌所吸引,全然不顾唐晓茉脸上那副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喜滋滋的说道,“新的一年,我手气一定很会很好的!” 程念对于自己的运气,从不死心。 “你见过大洲很正常。”周亮也做了下来,道,“毕竟在咱这个地儿,是个人都打过他……唉川子你干嘛呢,赶紧过来。” “你才被打过。”周亮的后脑勺突然挨了一巴掌,但他也不恼,笑嘻嘻地说道,“不过大洲,你说谁传出来的这句话啊,怎么能这么欠啊,好想认识认识这个人才。” “滚滚滚滚,老子不过就是被小混混追过那么一两回,谁知道从哪传出来的。”路星洲没好气儿的说道,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问道,“饿不?吃宵夜不?” “吃!”周亮第一个积极响应。 “大过年的有这么晚了,街上哪还有买吃的地儿?”程念手速向来很快,此时已经码好了牌,正端坐着看其他三个人收尾,因此加入了宵夜的讨论。 “害,出去看看呗。”路星洲说着就拿起了外套,顺便提了提坐在唐晓茉身边郭盛阳的凳子,“走,跟我一块儿出去看看。” “不去不去,你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郭盛阳完全没有回头,不耐烦地冲后面摆了摆手。 “你也知道,我不认道儿,要是我开你的新车不小心稍微……”路星洲话都还没说话,郭盛阳就立刻站了起来,使劲皱着个眉头一个劲儿的抱怨着,“你说你这个人儿,道儿这么近就不能走着去吗,非得开什么车,老子的车可是前天刚提的!我早就看出来你想祸祸我的新车了。” “什么叫祸祸?我这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好吧。”路星洲并不鸟他脸上的表情,语调也有了些不耐烦和急促,“赶紧走,一会儿真都该关门了。” 两个人吵吵嚷嚷的走了出去,程念他们对这场面早已经见怪不怪,唐晓茉愣了两秒,默默的说:“你们台上台下竟然毫无反差……” “害,我们都不是能装的人,开心做自己不比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要开心的多?”周亮说着,开始掷骰子,四个人就真的打起了麻将。 程念本想着新的一年可以一雪前耻,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手气臭的依旧跟个鱼篓子一样,一开始本来只是不胡牌,后面慢慢演变成了程念打什么别人胡什么。 “五饼。” “胡。”唐晓茉推牌,卡五饼。 “六万。” “杠。”姜川杰推开三张牌,清一色的六万。 “三条。”程念咬牙,但没想到一下子放了两家,唐晓茉和周亮纷纷胡牌。 程念不信,叫道:“你们俩怎么回事,刚刚姜川杰打这张牌你们谁都不胡?我一打就胡?你们这是故意针对我!” “天地良心,我刚刚听牌。”唐晓茉义正言辞的说。 周亮摸着鼻子心虚道:“我刚刚走了个神儿,回过神儿的时候牌都又打了一圈了,根本没法儿胡了。” “你们这群小人!”程念咬牙切齿,心中却欲哭无泪,把最后一张筹码给了唐晓茉以后,看了周亮一眼,说道:“先欠着!” “虽然你以前就和我说过你手气不好,但是念念,你这也实在有点儿太差了吧。”唐晓茉此刻满眼同情。 程念无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门就被人推开,路星洲和郭盛阳走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两个全家桶。 “你们,买了四个全家桶?”周亮惊讶。 “大洲要买的,我拦都拦不住。”郭盛阳把东西放到柜台上,看着四个人问道:“你们玩的怎么样?” “还不错,我已经挣了两个全家桶的钱了。”周亮笑嘻嘻地说道。 此时路星洲也把东西放下,边脱外套便开口:“这个点儿就也就剩汉堡店开门儿了。” “但是买四个是不是有点儿多,咱们一共才六个人。” “这有什么的,上次我们四个人程念还买了两个全家桶,这次多了两个人,加两个桶不是很合理吗?”路星洲白了周亮一眼,周亮听完后无话,只是默默看了一眼程念,眼神里分明再说她是个败家子儿。 程念无语凝噎。 “你怎么样?”路星洲在程念身边坐下,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汉堡递给程念,然后又扒拉出一个打开咬了一口,程念满脸苦涩,不好意思说出自己赔的连本儿都没有了,倒是周亮很乐意在这个时候发光发热,说道,“程念目前还欠我一张儿。” “你都输光了?”路星洲惊讶,“那么多张扑克牌,你全输走了?” “运气不好。”程念讪讪笑笑。 “你们俩一个智商不够,一个手气不好,还真的是般配啊。”郭盛阳嚼着薯条也笑。 “你说谁智商不够呢?我只是不屑于在这种地方动脑子。”路星洲白眼,仰头开始朗诵,“我宁愿做烈火余灰也不愿做飞扬粉尘,我宁可让生命的火花在壮丽的火焰中燃烧,也不愿意让它在腐朽中窒息。我宁愿做一颗璀璨的流行划过夜空,每一个碎片都散发光芒,也不愿做一颗沉睡不灭的恒星。人的价值在于生活,而不是在于活着。我绝不会仅为了延续生命而浪费时间,我要充分利用我生命中的每一分钟。” 一段话,把所有人唬的一愣一愣的,硬是半天没人说话。 “这是什么?”周亮呆呆地问道。 “《热爱生命》里写的,听明白了吗,我生命中的每一分钟都很重要,是没有功夫在这个地方浪费的。” 当然,这段话并没有收到什么实质性的效果,尤其是对于周亮和郭盛阳来说,这不过就是路星洲不承认自己智商不够的借口而已。 这可彻底把路星洲惹毛了,他拍拍程念,恶狠狠地说道:“来,我们继续玩儿,我让程念咬死你们。” 程念面无表情的一巴掌呼到路星洲的脑袋上,随后淡定的开口:“不好意思我家的狗没拴好绳。” 但不得不说,当程念和路星洲团结一心,两个人取长补短的时候,一切就变得不一样起来,路星洲负责摞牌抓牌,程念负责打牌,两个人配合有度,不一会儿就把刚刚输走的筹码连本带利的又赢了回来。 程念第一次感受到打麻将的乐趣,三把一胡、五把一扣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妙,眼见着手边的筹码越来越多,程念开心之余同时在心里默默羡慕:路星洲手气怎么能这么好,果然上天是公平的,他给了路星洲这么好的赌运,却没有给路星洲玩牌的头脑,他给了路星洲绝妙的音乐天赋,但同时,也赋予了他一张玩“摇滚”的脸。 当程念再一次庄家自扣的时候,周亮彻底不干了,站在桌子上抗议:“你们两口子不能同时上,这不公平,路星洲你不许参与!” “我又没看你们的牌凭什么不行?”路星洲回顶,幸灾乐祸,“怎么样,裤子钱都快输进去了吧?没到最后还真说不准谁才是赢家,长点儿心吧小子。” 姜川杰此时也摇头,感叹道,“他俩还真是分则各为菜鸡,合则天下无敌。 ” 程念&路星洲:“……你说谁是菜鸡?” ------------ 第五十四章、躲在惊慌的路上 六个人玩到快一点才结束了战斗,最后在周亮的强烈抗议下程念被迫下场,坐在一旁看路星洲打牌,时不时咳嗽一声做个小弊,因此最后也没有全部输回去,反而还剩了不少。最起码,回本了一个全家桶。 经过这一晚上的熟悉,唐晓茉果然不再纠结淑女形象,和少年们一起撇着个大腿吃汉堡,边吃边聊,明明没有喝酒,却硬生生聊到了要拜把子的那一步,程念将所有景象收在眼底,边摇头边叹气,亲爱的你就是总把男人处成兄弟才一直单身的呀。 唐晓茉家里没人,程念便邀请唐晓茉去她家过年,本来唐晓茉还想拒绝,但一想反正自己一个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跟着程念回家图一个热闹,反正她脸皮也够厚,只要程叔叔程阿姨不介意,她就敢舔着脸在程念家住下。 于是最后由郭盛阳开车送唐晓茉先往程念家走,留路星洲和程念这对苦命鸳鸯骑着小电驴慢慢在后面晃悠,路星洲盯着电动车看了良久,才认命的说道:“自己找的女朋友就算再冷也得忍着,上车。” 程念一听这话,有点不乐意了,“我又没让你陪着我,我能骑过来就还能骑回去,你去坐周亮车直接回家就行。”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当时说要接你你又不让,我不是怕你冻着吗?让你坐老郭车你又不坐,非要两个人一块儿冻着,这不是傻吗。” “我当时不是只想着能省你们点事儿,谁能想后面还是得麻烦你们,”程念说到这眼泪竟然蓄了泪,说话声音也逐渐委屈起来,“我也不想麻烦你们呀,更不想让你一个人骑车挨冻。” 路星洲看到程念状态不对,急忙服软,“程念念念念念念念,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我主要就是担心你,哎呀,你还不知道我,嘴永远比脑子快,程念念念念念念念,你别哭,你一哭我更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真错了,要不我给你跪一个?” 程念本来一开始并不想搭理路星洲,但听到路星洲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轻轻打了路星洲一下,开口道:“还跪一个?你怎么不说磕一个呢?” “你要是能消气磕一个也行,全当给您拜早年了。”路星洲笑着揉了揉程念的头发,随后又帮着程念把围巾捂紧,“不生气了咱们就走吧,这天儿还真挺冷的。” 程念看着路星洲低头解锁,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却令程念不自觉看的入了迷,所有人都觉得路星洲是一个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叛逆愤青,不懂世故、不修边幅,同所有玩摇滚的人一样不拘小节,不顾细节,但程念却从来不这么认为,她所了解熟识的路星洲,是一个心情细腻、心态乐观、心思豁达的人,他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一直专心的做着自己,任他外面的流言蜚语再多,不过就是浮云,风一吹便散了。即天亮我不赞,天黑我不叹、天塌我不惮。 程念很喜欢这样的路星洲。 到了程念家楼下,郭盛阳和唐晓茉已经冻缩缩成一团蹲在楼道口儿等他们,好不容易看到两个人影,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郭盛阳扶着有些麻的腿,张嘴就骂:“你俩是四肢着地的爬行动物吗,蜗牛就算让你一百米都比你们俩跑得快,非得冻死老子你们才开心是不是?” “你是傻吗,就不能在车上等着,那么贵的车连个暖气都没有?”路星洲也冷,他今天出来穿的本来就薄,外加上刚刚吹了一路的风,现在感觉自己已经浑身上下没了知觉,只剩大脑和嘴还在苟延残喘。 “孤男寡女的一直在车上待着多不合适。”郭盛阳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可不能做出什么有损我兄弟清誉的事。” 程念:“……”果然就这么成兄弟了,吗? “那行,人都送到了,程念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和你朋友赶紧上去吧。看什么看,别看了,赶紧走,这就不冷了?” 路星洲连拉带拽的拖着感觉又胖了不少的郭盛阳艰难的往车的方向走去,郭盛阳就宛如一对被硬生生拆开的痴男怨女,哭哭啼啼的挥泪洒别,“晓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看我们演出啊,如果还能见面我们依旧是一对好兄弟。” 唐晓茉也跟他挥手:“放心一定会的,虽然我平时也不听,但是今后如果有机会我肯定去捧场!” 程念:“……” 路星洲:“……”现在的人都说得这么直白的么? 看着郭盛阳依旧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路星洲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到了车里。 程念和唐晓茉愣愣的看着车渐渐消失于夜幕中后,唐晓茉才弱弱开口:“这帮人,还真的是跟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尤其是这个郭盛阳,也过于……不见外了。” 程念看了她一眼,默默开口:“……我怎么觉得你更不见外。” 回到家后,父母屋的灯早已熄灭,尽管程念和唐晓茉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可开始惊醒了本来就没有睡熟的母亲,她披上褂子悄悄走出来,看到唐晓茉在也丝毫不意外,只是笑笑让两个人收拾好了赶紧睡觉。 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简单洗漱完毕后一起挤在了程念的小床上,此时已经将近两点,困意早已消散,两个人神采奕奕的窝在被窝里聊天。 “你妈妈看起来好温柔啊,咱们这么晚回来她也一点都不生气,真好。”唐晓茉嘴里全是羡慕的语气。 程念想起自己从高三开始就总是动不动就晚点回家的黑历史,笑笑:“可能我妈已经习惯了。” “不过你也太过分了,竟然瞒了我这么久!”唐晓茉又想起程念和路星洲在一起的事,心中不平,“明明暑假咱们几乎天天见面,你都不知道和我说一声!” “我这不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然后给你一个惊喜吗,你看今天,多惊喜。” “才没有。”唐晓茉在黑暗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侧过身抱住身上有淡淡香味软乎乎的少女,问道,“不过念念,你为什么喜欢路星洲呢?你们俩个看上去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如果我说我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才喜欢他的你信吗?”程念真诚开口。 唐晓茉沉默了两秒,点头:“我信。” 都是电视明星,谁还能没两个颜值粉呢? “我原来也以为两个世界的人无论怎样都永远不会交集在一起,所以我只要远远地关注着他就好。可是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路星洲看起来痛苦极了,在梦中他不停的质问我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疏远他,为什么只留下他一个人,于是我想,就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也要努力的尝试改变我的轨迹,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要留在他身边陪着他,万幸——” “万幸什么?路星洲也喜欢你?”唐晓茉笑着接话。 “是啊,万幸他也喜欢我,不然单相思多痛苦。”程念笑。也翻了个身,她闭着眼睛,嘴角却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万幸什么呢?其实对于她来说,无论路星洲喜不喜欢自己都不会影响她做改变的决心,从踏入时间洪流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不会后悔和回头的准备,但是万幸,万幸她还有机会这样做,万幸路星洲愿意让自己陪在他的身边,万幸,现在的路星洲还是她所认识的路星洲。 “念念,你突然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睡着了?” “没有,走了个神。” “没想到你竟然真么快就开始谈恋爱了,我这儿连个人影都还没见着,惆怅……”唐晓茉叹了口气。 “要不,你考虑一下郭盛阳?”程念话在嘴里绕了三个弯子,最终还是吐了出来,“你觉得他怎么样?”宁拆一座庙,不毁十桩婚,万一俩人只要是看对眼了,那程念不就干了件好事吗,虽然这个几率微乎其微,但革命的先辈曾经告诉过我们,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就要为此做出成千上百倍的努力。 果然,唐晓茉一听这话果断摇头,“他还挺好玩儿的,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过于热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生,平时在生人面前紧张的都说不出话来。” 程念:“……撒谎能不能有个底线。”唐晓茉说怕生,就好像那个爬树的老母猪突然放出来的屁一样扯。 “怎么?你竟然不信?我真的怕生!” “呵呵呵,上次和两个扫大街阿姨聊天最后聊得阿姨非要带着回家吃饭的人是谁?前几天在公交车上逗小朋友玩儿最后小朋友哭着非要一起下车家长拦都拦不住的是谁?还有今天,不过几个小时就开始和郭盛阳他们称兄道弟的又是谁?” “额……这只是个意外,”唐晓茉干巴巴的解释道,“平时的我还是很内向老实的。” 听唐晓茉说完这话,程念突然想到之前大四的时候唐晓茉好像很喜欢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对她也有意思,但后面好像因为男生看唐晓茉一直大大咧咧说话豪爽直接便以为唐晓茉不喜欢他,于是慢慢就疏离了,原本唐晓茉以为这个男生是在用这种方式拒绝她,当她最后得知真相的时候简直都要哭死,但时过境迁,四年太长,足够一个人结婚生子了。 “你以后如果真遇到喜欢的人记得矜持一点,别总给人的感觉你好像把人家当兄弟,不然以后有你哭的时候。”程念提醒。 “我知道,我又不傻。” “不过念念,我其实有的时候也挺害怕谈恋爱的,认识一个人、了解一个人、习惯一个人真的好麻烦,如果当我真的适应有他的陪伴之后,我们突然分手了,那得多令人难过。” “想那么多干嘛,珍惜现在不就行了。”程念这时突然有了些困意,她打了个哈欠,随后说道,“我有点困了,我们睡觉吧。” 世界纷纷扰扰,行人匆匆忙忙,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场提心吊胆的旅行,纵然危险,但又精彩万分,不用去想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只要一步一步向前走,累了,就随便找个角落悄悄地躲起来,在这惊慌的路上,总有一处,能供人歇歇脚。 ------------ 第五十五章、路边野花不理会 眨眼、微笑、挺胸抬头。 点头、摇头、谢谢不喝。 是的、没错、您说的对。 路星洲信守承诺,果真找程念问叔叔阿姨哪天有空,想要提前预约时间去登门拜访。 当程念听到路星洲的话后,露出一副被雷劈的表情,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你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我,你什么你,记得帮我问问,对,叔叔喜欢喝什么茶?绿茶还是红茶,碧螺春还是铁观音?” “这不是重点吧,重点是,你什么时候和我爸说话要来我家的?” “你喝醉酒那次。” 程念:“……” 她无奈叹气,又在心中默默感慨到,喝酒误事,珍爱生命,远离酒精。 “其实你不用来的,一句客气话而已,我爸估计就没放心上,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那可不行,本来你爸就对我印象就没有多好,我最起码也得稍微努力改变一下形象。”比如,从穿一双素色的袜子开始。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本来说好的低调,结果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程念叹气,再一次自责。 “我觉得挺好,谈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大大方方的多好,就是吧,下一次见家长之前好歹让我有个准备,就算印象分儿不高,形象分儿我也想提上来。” 程念无语,随后又问:“那咱俩这事儿你爸妈知道吗?” “知道啊,我早跟他们说了。” “那叔叔阿姨怎么说?”程念心情突然忐忑起来。 “我妈说高中就觉得咱俩不对劲儿,以为咱俩早在一起了,所以当时她还意外了一下,同时嫌弃我效率不高。” “……你妈妈真开明。” “开明什么,她就是觉得你特别好,我能和你在一块儿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不然她都准备提前帮我找养老院了。” “倒也不至于。”程念笑,听着路星洲在电话那头抓头挠腮,“我还怕你妈妈对我不满意呢。” “我身边所有人都觉得你特别好,是我积了八辈子德才能和你在一起。”路星洲说到这儿,突然轻笑起来,“不过,我觉得他们说的对。” 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言归正传,当程念把路星洲的想法传达给程父的时候,程父也露出了宛如被雷劈了的表情,缓了半天的神儿才问道:“他来干嘛?” “来看看你们呗,上一次我那啥那啥,他那啥那啥,所以有点那啥那啥……”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程父头疼,坐在沙发上,“我们又没七老八十,他来看什么看,再说,你们俩刚谈多久就开始见家长,怎么,准备一毕业就结婚?” “我们还没想这么多……”程念被父亲问的哑口无言。 幸而得程母前来解围,“那孩子看着挺有礼貌的,工作那么忙都想着来看看咱,你要是不想见我就自己见。” “害,我不是那个意思,”程父干巴巴的解释道,“谁知道念念今后会不会跟这小子在一起,以后如果真交新男朋友了,那不得交一个见一个,听着就麻烦。” ……爸爸,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不是我说,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一天天的不盼着闺女儿好,就成天想着让闺女儿分手了是吧,见一面怎么了,就你事儿多,就你谱儿大。” “见见见见见,我又没说不见,这不是愁没什么新衣服穿怕到时候丢女儿面儿吗,你明天上街去给我买套新衣服去。” 程念听到这话,也终于松下了口气,在定好时间后,程念便默默回了房间给男朋友通风报信,比如到时候记得夸她爸衣服好看,比如,龙井比碧螺春和铁观音更合心意。 你看看,孩子大了,胳膊肘往外拐了。 在程念家这边家庭会议刚刚开完,路家也开启了一场久违的正式且严肃的决议会,其重点围绕以“路星洲到程念家该如何讨的两位长辈欢心”为主题进行讨论研究,三个人围在吃饭用的圆桌前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路父第一个开口:“我认为,还是有必要带酒。” 路星洲摇头驳回提议:“程念说了,不让她爸喝酒。” “傻小子,你懂什么。”路父一脸很铁不成钢的表情一巴掌拍在路星洲的后脑勺,语气中富含深意,“你这回过去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讨未来老丈人欢心,那你送东西不得投其所好,程念不让是不让,但是她爸看了肯定乐意啊,这一下不就对你印象分提上来了吗。” 路星洲听完后点点头,真的开始思考,同时向路父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你也不看看你爸是谁,”路父满脸骄傲,“当年我追你妈那会儿,第一次去你姥爷家,上来就送了两条中华,把你姥爷可乐坏了,立刻就认准了我这个女婿,饭桌上就把户口本拿出来了。” “你能不能说点儿有用的。”路母皱眉,看着路星洲半威胁半叮嘱,“到时候过去了以后少说话多吃饭,平时在家里挑食可以,到了人家家里面就算你再不爱吃也得给我咽下去,你要是把这么好的亲家给我丢了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妈,你这也太狠了,好歹我是你亲儿子。” “我不管,我更想要念念当我亲闺女。” “哎,你们也别想这么多,未来的事儿还说不准呢,结婚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路母一听这话,眼睛瞪了起来,凶巴巴的看着路星洲,恶狠狠地说道:“怎么,你还想玩玩人家不成,路星洲我可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念念的事儿,这个家你就别回了。” “我哪说要玩玩儿了,我就是说结婚这个事儿先别想,我俩才在一块儿多长时间,万一以后我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没钱没工作,就算我想和程念在一起,程念估计也不能乐意。” 有的话路星洲还是没有和父母说明,但是在他的认知里,他觉得结婚是一件特别神圣特别遥远的事儿,他从来不敢轻易幻想未来,因为所承诺的,永远无法确保是否真的能够实现。 但是说一次都没想过未来,那也是骗人的,在路星洲仅想过的那几次未来里,都有程念的身影。 可是谁又能说得准未来呢,万一有一天路星洲真的过气了穷困潦倒没商演没通告,那他还好意思一直厚着脸皮待在程念身边吗?自己的明天都说不准,谁又想去耽误别人的明天呢? 当然,现在想的这些都是废话,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日子还是要一天一天的过。 比如马上,他就要正式的登门去拜访程念的父母。 微笑微笑再微笑。 眨眼眨眼再眨眼。 礼貌礼貌再礼貌。 端庄端庄在端庄。 完了,脸笑僵了。 路星洲真的觉得今天的自己简直是自己穿的最人模狗样的一天,为了彰显路星洲对此件事情的正是程度,路母特意去商场又给路星洲添置了一套新的西装,穿上去看起来商务极了,拿起来手机就觉得自己谈的都是几百万的大单子,但其实充其量也就是个卖保险的。 当程念给路星洲开门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你这是刚给别人主持完婚礼来的么?” 路星洲为了维持自己的完美形象,并没有理会程念,而是自觉地换下早就准备好的拖鞋,露出一双黑色纯棉的袜子。 在客厅,他看到了穿的同样正式的程父。 当然,没有路星洲这么商务。 “来了,快坐,这是刚泡好的茶,尝尝。”程父在今天一大早就接受了程母的警告教育,因此这次见到路星洲简直客气的不能再客气,脸上的笑容不断,就好像那个拐小孩儿的人贩子。 “叔叔好,我第一次来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随便准备了一点儿。” “害,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程父满脸客气的接过了东西,不经意一瞥看到了礼品袋里的茅台,顿时脸笑开了花,喜悦终于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连带着看路星洲都顺眼了几分:“路星洲是吧,你这礼物也太贵重了。” “您别这么说,就是一点儿心意,以后您要是不嫌弃叫我大洲就行,您喝完了让程念告诉我,我再给您送。” “这多不好意思,”程父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路星洲的肩膀,“会喝酒吗?一会儿陪叔叔喝点儿?” 听到这话,路星洲有些为难:“不好意思啊叔叔,我今天开车来的——” “这有什么的,到时候让念念送你回去不就行了,实在不行在叔叔家住一晚明天再走。” 程念看着态度大转变的父亲,心中全是省略号,就这?就这?两瓶茅台就把您老人家打发了? 不是程念自恋,但这是不是也有点儿太容易满足了吧? 这以后有个酒贩子拉一车酒来找父亲,那父亲不得眼都不眨的就把自己送走? 嗯,这是亲生的,程念心想。 “你怎么带酒来了?不是说别带酒吗?”趁父亲去厨房准备饭菜,程念拽着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路星洲,小声问道。 “还好没听你的,你看你爸多高兴,不觉得连看我的眼神儿都比之前慈祥多了吗?”路星洲也悄悄回到。 “……”程念无话,这倒是真的。 “对了,我妈还想着叫你来家吃回饭,说好久不见你了,想看看你。”路星洲及时传达着今天早上临出门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的圣旨,生怕自己不小心忘了。 “行,看阿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都行。”程念爽快答应下来,心想,毕竟现在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就好。 ------------ 第五十六章、不舍的留在从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投其所好的缘故,这次吃饭也异常的和谐。 程念知道路星洲挑食的毛病,所以在确定路星洲来的日子后程念就告诉了父母路星洲的忌口,生怕孩子都时候吃不惯还吃不饱。 当程父听到路星洲忌口时还不满的嘟囔这人怎么这么挑,但是现在,看着两个人在饭桌上相谈甚欢的样子,程念知道,挑食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而路星洲也不是个缺心眼儿,从16岁就开始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过去了自然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怎么样令人讨厌又怎么样招人待见。因此在本次饭局上,路星洲发挥了他优秀的嘴皮功能,把程父程母哄的嘴都笑得合不拢,尤其是程父,仗着有客人在没人管他,拉着路星洲就是一个猛喝,酒壮怂人胆,喝多了天不怕地不怕,更别说程母时不时传过来的眼神警告了。 路星洲虽然不爱喝酒,但却也陪着程父喝了不少,程念酒虫上身,本来也想倒点儿自己常常,却被三个人一并制止,怎么,你还想喝醉了不成? 程念郁闷,弱弱的争取道,“我就喝一杯,醉不了。” “那也不行,女孩子家家的天天喝那么多酒怎么行。”程母发现已经彻底放飞自我的程父无法管束,于是将焦点集合到了女儿身上,眼神里颇有警告意味,“上一次还好星洲去接你们了,不然你们几个女孩儿喝醉了多危险,万一真出什么事了怎么办,想想我就后怕。” “不喝了,我不喝,咱别提以前的事儿了行不行?”程念投降。 一顿饭下来,路星洲很给面子的吃了很多,无论是荤是素,路星洲都表现出一副很爱吃的样子,还真有一副想要把所有菜吃空的架势。 程父终于在饭局即将结束的时候倒下了,母亲叹了口气,走过去把程父搀起来,路星洲本也想帮忙,但在站起来的那一刻趔趄了一下,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被程念扶住,程念看着路星洲脸上的红晕,无奈摇头,“你喝酒还上脸呢怎么,我爸老酒鬼了,你陪他喝两口意思意思也就得了,又不是投资商,这么拼干什么。” 路星洲摇摇头,除了头晕理智到还清醒,他被程念扶着坐到沙发上才开口,“我跟投资商吃饭才不拼命呢。” 程念看着路星洲眼神涣散,心疼的开口:“下午有没有事?没事的话在这儿醒醒酒再走吧。” 路星洲此时只觉得胃里一阵翻山倒海,虽然难受但还不到想吐的地步,于是点点头,不再说话。 程念去厨房做了一壶热茶,倒了两杯,一杯端进父母的房间,另一杯端给路星洲,“喝口茶再睡吧,我去把客房收拾一下。” 直到把路星洲扶进客房安置他躺下以后,程念才又出来收拾饭桌上的满目狼藉。此时母亲也从房间出来,看到就程念自己,问道:“星洲呢?” “他也有点醉,我让他去客房睡觉了。” 程母点点头,和程念一起动手收拾起来,程念拦住母亲,“您也快去歇会儿吧,东西不多我一会儿就能收拾完。” “两个人收拾就都能早一点休息了。”母亲温柔的笑着开口。 程念听到这话默默放下了手,将碗筷端进厨房水龙头下面,开始一个一个刷了起来。 “妈妈。”程念开口,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一点一点清洗着盘子上的污浊,“如果以后,我真的和路星洲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想?” “虽然我一开始也有点担心他的工作,但是今天相处下来,他是个好孩子,如果你们真的能走到最后,妈妈会为你感到开心。” 程念听到这话,鼻尖一酸,“我是真的特别喜欢他,我从高中开始到现在,甚至是未来,都很喜欢他。” “我知道,只要你每天开开心心的,不会受伤,不会难过,那么,你跟谁在一起都是好的。”母亲眼睛里满是柔和,看着程念淡淡的笑开,“念念,能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在一起,真的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我当时怀你的时候就想,无论男孩儿女孩儿,希望他将来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像我和你爸爸一样,如今看到你和路星洲在一起这么开心,我也就放心了。” “可是,万一我们最后没能走到一起呢,万一我们因为一切事情就这么分开了呢。” “人不可以太贪心,人生是你自己的,所有人都无法陪你到永久,就连爸爸妈妈也不能,只要过程幸福快乐,何必要在意结局呢?念念,这些道理你都懂,怎么还问呢?” 程念听完母亲的话,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只是有点不想相信。” 等把餐厅和厨房都收拾完毕后,母亲也回房间休息了,程念蹑手蹑脚的走进客房,趴在床边看着路星洲的睡颜,脸上的红色已经消退不少,此时看起来感觉粉嘟嘟的可爱极了,倒是忍不住想让人上去戳上一戳。 当然,程念也这么做了。 在默默看了路星洲一会儿以后,程念发觉自己的脚已经蹲麻了,便想着站起来也回屋睡一会儿,没想到刚站起来,便被路星洲拉住了手,程念惊讶回头,却看到路星洲依然紧闭双眼,她小声开口:“你睡醒了?” “没有,还是困。”路星洲声音也小,但还是回答了她。 “那你接着睡吧,我也回屋休息会儿。” “别走,我想要你一直陪着我。”路星洲拽着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半睁开了双眼,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此时的路星洲看起来虚弱迷离,他本来就瘦,现在这样松散的躺在床上,更给人一种支离破碎的脆弱感。 程念看着路星洲愣了两秒,随后微微一笑,在床边坐下,“好,我不走。” 我会一直陪着你。 年过得轰轰烈烈精彩万分,可又觉得转瞬即逝一晃而过。路星洲在大年初十的就飞去了外地,开始了忙碌的一年,其实公司还算人道,放少年们在公司过了年,在程念的印象里,好多艺人哪怕大年初一都不能休息,每天都是无休止的工作和忙碌。 而程念,也在过完正月十五以后返回了学校,新学期的课程依旧紧张充实,程念刚回学校,就开始了教室图书馆食堂的三点奔波,就连张婷她们看到了也不由称呼一声“拼命三妹”。 程念每次回宿舍以后都到十点半了,张婷看到后极为不解,“现在咱们才大一,你至于这么拼吗?” 程念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椅子上愣神,听到这话后摇了摇头,“舍长,你不懂。” 是啊,上天都给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再不珍惜,那就真成傻子了。 以前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有很多想干的事都还没来得及干就已自然流失,现在的她相当于又拥有了四年的时间,既然如此,那就要多努力些,尽量添补自己年少时的遗憾。 以此为节点,2006年正式开启,所有人都开始了新一年的生活。 张婷依旧是光棍儿一个,除了天天嘴上嚷嚷着找对象外并无其他动作;周依依和她远在重庆的男朋友甜蜜如初,每天晚上都要亲亲我我的打上一个小时的电话才肯罢休;王予安最近被一个大二的学长追求,她有些心动,但却没有很快做出决定,想着再观望一段时间再做打算;唐晓茉就更不用说了,还是老样子,天天活蹦乱跳咋咋呼呼,和身边儿所有人都是好朋友好兄弟。 至于Whatever乐队,他们现在开始进行了紧张的筹备专辑计划,除了每天要写歌儿录歌儿,还要抓紧时间拍MV,废话,那场地贵的不行,不抓紧拍谁给掏钱? 这天晚上,程念照样和路星洲打着电话,此时路星洲刚洗完澡,正躺在酒店的床上百无聊赖的按着遥控,惹得旁边的周亮嗷嗷叫过来抢遥控器,但奈何身高悬殊太大,尽管路星洲再没劲儿也能治住他,周亮只得作罢,气呼呼的在旁边喘着粗气,突然,他想到了些什么,冲着手机大喊:“程念,今天路星洲和别的女生牵手还拥抱了!抱得还可紧了,扯都扯不开!” “滚滚滚滚滚,能不能别瞎说!”路星洲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同时把电视遥控器扔给他,“看电视,闭嘴,懂?” “懂!”周亮立刻点头。 路星洲这才回过头来,对着电话一顿解释,“那啥,我那是工作需要,一不拍的时候我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真的,那女的长得还没有你一半儿好看,而且你别听周亮瞎说,我们最后就是轻轻拥抱了一下,根本没有扯不开。” “噢——”程念故意拉长音逗他,“那你的意思就是如果长得比我好看的话你就会多看几眼然后假戏真做?” “……程念你是学法律的,学法律的最讲究事实!证据!身为一个未来的律师,你怎么能这么冤枉你的男朋友!” “哈哈,不闹了不闹了。”程念听到路星洲吃瘪的声音心情大好,她甚至都能想象的到路星洲脸上的表情,但随后她又叹了口气,“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感觉昨天还在过年呢,今天就开始分道扬镳各自忙碌了。” “害,这多大点儿事,200720082009就不能过年啦?”路星洲鄙视她。 “你说的也有道理。”程念释然,有些回忆之所以忘不掉,是因为陪在身边的人特别,但只要那个人还在身旁,以后的回忆只会更加令人珍惜和难以忘怀。 舍不得的永远都是过去的事,但这并不代表将来没有。 ------------ 第五十七章、谁在乎成龙成虫 这一天,程念宿舍全部起晚,仓促之中急忙往教室赶去,最终在上课前一分钟之前踩点进了教室。 刚进教室,程念就觉得周围的氛围有些不对,尤其是班级中以小胖为首的部分男性,纷纷垂着个脑袋,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四个人纳闷儿,开始凑在一起咬耳朵: “这是怎么了?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氛围有些奇怪?”周依依小声说道。 张婷赞同点头:“我也觉得是,咱们这门课留作业了?” 程念:“不可能,老张向来只会临堂测验,作业他才懒得留。” 王予安:“那这到底是怎么了?你看他们那个脸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失恋了呢。” 四个人讨论无果,但耐不住好奇,于是三比一派出程念当代表询问,程念欲哭无泪,奈何寡不敌众,于是只得舔着一张脸拍了拍坐在前面的小胖的肩膀,满脸善意的笑容,开口问道:“班长班长,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今天好像不是很开心呀。” 小胖身子往后靠,肥硕的肉在脸上一抖一抖,小眼睛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白眼:“要叫副班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时口误。”程念打着哈哈,毕竟以前叫习惯了,猛一下还是有点改不过来,“尊敬的副班长,请问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呢?” “奥,我失恋了。”小胖大方承认令程念四个不由吃了一惊。 王予安:“我去,还真的失恋了?” 张婷:“我去,小胖竟然有对象?” 周依依:“我去,小胖什么时候有的对象?” 程念:“我去!!!” 小胖:“……” “我去什么我去,去去去去你们要去哪?”小胖满脸黑线,瞪了她们一眼,急道:“我怎么就不能有对象了?你们是不是瞧不起人!” “你啥前儿好的,咋又突然分了呢?”张婷依旧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但还是勉强保持了理智和清醒。 “关你什么事!不是我说,咱们女的就属你们事儿最多,我觉得你们都不应该在这儿呆着,隔壁新传不好吗?” “我们这不是想要关心一下副班长的个人生活情况吗,不过我说,你当副班长简直都屈才了,就凭你的水平和能力——”周依依说到这里,看了端坐在最前排的唐铭一眼,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我觉得你比唐铭强多了。” 这句马屁果然受用,小胖心情明显好转,他叹了一口气,脸上一副踌躇满志却怀才不遇的表情,开口道:“不瞒你说,我总有一种空有才华抱负却束手束脚施展不开的感觉,我先说好,我对唐铭个人没有一点意见,但是有他在身边儿我总感觉被压了一头。” 程念听完这句话瞬间心虚的缩回了头,对不起小胖,这都怨我。 “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天在锻炼你的能力啊,你想,唐铭多么优秀的人,然而你站在他旁边,竟然毫不逊色,甚至有可能在未来几年超过他一举成名。俗话说的话,困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面对挫折,只要我们坚强克服,就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大!”嗯,重庆妹子向来能说,其实程念觉得周依依也适合去辩论社发展发展,万一和王予安强强联合拿回来个大奖那将来简历上不知道能添色多少。 但是当然,周依依有着大部分南方人致命的弱点,前后鼻音不分,这就……程念选择保持沉默。 “行了,你闭嘴吧,听多了就显得假了。”小胖才不吃这一套,刚准备转回身,却被周依依一把扯住,“你还没告诉我你为啥这么不高兴呢?” 小胖好像是又被人提到了伤心事那样脸上备受打击,他一脸失落的说:“安可谈恋爱了。” 周依依:“安可?” 张婷:“安可?” 王予安:“安可?” 程念:“安可……安可被曝出来了?” 程念满脸惊讶,她虽然很早之前就看见过安可和男子约会的场景,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什么事程念便以为安可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没想到最后还是给曝出来了,果然纸包不住火,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警惕,绝对不能松懈! 周依依满脸失望,纳闷的看着小胖:“安可谈恋爱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一脸受伤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正是因为不是和我谈恋爱我才受伤的啊,你懂什么。”小胖这回是真的不理她们四个了,不过是闲聊了几句话,书已经往后翻了好几页,小胖悲催的发现,他已经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了。 “估计班里其他男的也是因为这个事儿吧,不过程念,你认识安可吗,听说她和路星洲是一个公司的,你见过没?”张婷八卦的问道,虽然和小胖的对话结束了,但是宿舍内部之间的八卦大会正式开始,自从舍友什么都知道了以后程念便也不忌讳什么,能说的自然都说:“我之前也就路星洲他们演唱会的时候见过一面,后面就没见过了,谁知道谈恋爱是真是假。”程念觉得,关于安可自己的事,如果安可不愿意,她还是有必要保护一下安可的隐私的。 “你去问问路星洲,看看他知不知道。”周依依戳戳她。程念听到这话心中微笑,“不用问他,他这人就是个缺心眼儿,知道的还没你知道的多呢。”就以他和安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每次见面都恨不得打一架的气势,路星洲才不可能去关注安可的情况,工作都不见得关心,更何况是个人的情感事件。 “这就不好玩儿了,等中午回去以后一定得上网看看,贴吧现在估计都炸开锅了吧,虽然我对安可谈不上喜欢,但不得不说这个小妮儿长得真好看。”周依依中肯评价道。 程念点头表示赞同,“她本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那皮肤白的我都怀疑她没晒过太阳。” 黑皮宿舍长张婷听到这里也开始感叹,“真好,我也想要牛奶般的肌肤。” 王予安听此安慰道,“乖,没事儿,巧克力奶可比牛奶好喝多了。” 张婷刚要发作,还没上手呢,四个人便一块儿被正在讲课的老师提溜了起来:“你们四个在后面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说出来也让大家伙儿听听。” 四个人纷纷站起,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来来来,说说我刚刚讲的案例,你们觉得用哪一条能最好的回击呢?” 四个人本就没听课,这会儿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张婷恍然间看到小胖悄悄地伸出了个四,于是自信开口:“第四条!” 教《民法学》的老师明显脸都黑了,“我一共就列举了三条律法,你是从哪里找出来第四条的?身为一个未来的法律人,怎么可以如此不严谨。” 周依依和王予安吓的不敢说话,程念也低着头不敢看老师,虽然这些知识她都已经学过一遍,但奈何时代久远,她是在想不起来这个老师在这堂课上到底举的是什么案例了。 最后,四个人分别领了一份当堂课程案例分析3000字大礼包,当做是老师格外的偏爱了。 程念心中爆哭,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上课要认真听讲,交头接耳的事儿课下再干! 中午,安可的事件被证实,宿舍楼道的公共电视都在放着关于安可的娱乐新闻,视频里的安可大大方方的面对着记者的提问,直截了当的承认自己已经谈恋爱了,并希望得到粉丝们的祝福。 这一天,注定是难过的一天,不知道有多少少男就在这一天,失去了初恋。 程念看到安可这么坦然的承认了恋情,心中也暗自佩服着安可的勇气,于是给路星洲发了条短信,“安可的事你知道吗?” 此时安可就坐在路星洲左前方,他收到短信后微微抬了下眼,并不想听公司负责人和安可的争吵,于是又垂下眼,淡淡打了个“嗯”发送过去。 “你怎么了?感觉心情不好啊?” “没事儿,安可现在跟她经纪人吵起来了,我在旁边听着嫌烦。”路星洲字儿终于多了起来。 “吵起来了?为什么?” “想让她低调点儿呗,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眼瞎,竟然看上了安可这个烦人精。” ……这句话程念怎么觉得似曾相识。 “我之前见过一回,长得还挺好看的,听说是个模特儿。” “管他是谁,如果恋情曝光她后续的发展都会有影响,我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没有她这一年粉丝积累的多。” “你们俩毕竟走的不是一个风格,咱这是凭实力吃饭。”程念短信发过去,突然又想起什么,接着问到,“他们还在吵吗?为什么他们吵架你在旁边?” “一会儿说要谈我们刚发的专辑,不让走。” “吵着呢,安可说就算以后接不到戏也不后悔,她经纪人快气炸了。” 程念看着路星洲发过来的信息,还没来得及回复,就有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也想。”路星洲刚把这句话发过去,突然抬头,也说道,“我也想承认恋情。” 本来王哥一直是处于一种看戏的状态,听到路星洲这样说急了,瞪着眼警告他,“你别想动歪心思给我添麻烦,你知不知道一旦恋情曝光影响有多大吗,你们这点儿粉丝全都得掉光。还有,这次专辑卖的不好,我叫你来是为了想想今后你们乐队的发展方向和风格类型,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被市场淘汰。” 此时程念的消息一条条蹦过来,路星洲只来得及点开最后一条,“如果对你的发展有影响怎么办?好多玩乐队的到现在都还籍籍无名,你们好不容易跳出来了,一定要好好的走下去。” 此时,王哥还在训斥着他,但路星洲已经听不下去了,“我不在乎。” 这是他对王力说的,也是对程念的答复。 谁在乎将来是否功成名就,谁又在乎专辑卖了多少,他唯一想做的,唯一想坚持的,只是做自己。 但可惜,路星洲从来没有真正做到过。 ------------ 第五十八章、刹那缘是那么远 从和路星洲在一起的那一刻,程念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永远不可能像普通情侣那样相处,他们的恋爱,将会是一场艰难而又漫长的考验,唯有对彼此坚定不移的喜欢才能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恋爱中坚持下去。 在距离程念生日还有三天的时候,乐队临时接了个通告,当天就订机票直接飞走。 哪怕路星洲各种请假装病想要在程念生日当天偷偷溜走,但是都被公司严厉制止了,一共就五天,有什么病不病的,坚持一下就过去了,这么大的人了哪能这么矫情。 路星洲实在逃跑不了,只得给程念打电话请罪,程念表面上说没事儿,但其实心里也有一点小小的失落,本来一开始都说好了要一起过生日,结果因为工作计划泡汤,谁听到这个消息还能开心起来呢? “你相信我,等你明年过生日,我一定给你办一大大的生日聚会,到时候把你所有的朋友同学都请过来,一起给你庆祝生日,当然,唐铭肯定不行。” “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程念听完路星洲说完,心情莫名好了一些,“行了,你刚到酒店赶紧休息吧,我没事儿,生日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日子,过不过都没影响。”毕竟这种事情程念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设想到了,正所谓期望越小失望越小,在本来没有抱希望的时候得到的惊喜永远最令人意外,同样的,在原本就设想到最坏打算的时候仅这一点点的小插曲并不会影响她全部的情绪。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土特产,我回来带给你。” 程念真的仔细想了想,摇头,“最近天越来越热了,食欲不佳,看什么都没胃口。” “再没胃口该吃饭还是要吃饭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你,多大的人了还挑食我都懒得说你。” 路星洲跳脚,自知理亏但心有不甘,死鸭子嘴硬道:“谁说我挑食了?我给你说我现在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胃口简直好得不得了。” “是吗?”程念冷笑,“你和谁住一屋?” “老郭,干嘛?” “你把电话开免提,我问老郭点事儿。” “啊?哦。”路星洲开了免提,“好了。” “郭盛阳,我问你个事儿,你要如实回答。” 郭盛阳此时本来正躺在床上悠闲的看着电视剧,听到程念的声音,也不意外,漫不经心的应道:“行,你问吧。” “路星洲晚上吃的什么?” “汉堡。” “中午呢?” “汉堡啊,咋了?”郭盛阳觉得莫名其妙,“你还不知道他?这有什么好问的。” “好的,没事了。”程念心平气和。 路星洲讪讪笑笑,“吃汉堡才能证明我不挑食啊,你看汉堡里面有面包,有肉,有蔬菜,一样不少,营养多均衡。” 程念心中白眼,甚至都不想与路星洲反驳,只是在心里吐槽,鬼才信你。 随后,两个人又扯了两句闲话才挂了电话,当程念从阳台出来的时候,王予安正带着耳机在床上听歌儿,周依依也正甜蜜的和男朋友打着电话,只剩张婷还坐在下面刚泡完脚,看见程念进屋,随口问道:“和男朋友打电话呢?” 程念点头,随后又叹了口气,“他们乐队又去外地参加活动去了。” “去几天?” “五天。” “五天?”张婷一算日子,皱眉,“那五月一那天他不就回不来了?那你生日咋办?” “还能咋办,不过了呗。”程念无所谓的耸耸肩,拿出盆也准备泡个脚,“好歹四月份的时候我们还见过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张婷“啧啧”两声,撇嘴摇头,“看你这样,好像和这明星搞对象也不是特别好,连面儿都见不着算什么谈恋爱。” “没事昂,姐妹儿给你过生日,等后天咱出去吃饭去!”张婷站起来,拍拍程念的肩膀,程念点头,两人坚定地眼神在空气中交汇:“好!” 很快到了五月一日那天,但意外的,舍友三个人都没有提起任何关于程念生日的事,甚至在看到程念的时候总是目光回避,程念纳闷儿,却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本来生日就是一个人的事,又何必强加给别人呢?还未到中午,舍友们都出去了,只剩程念一个人在宿舍。 但还有些安慰的是唐晓茉给程念打了一个电话,真诚的祝程念生日快乐,两个人还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挂了电话。 程念生日又正值放假,舍友们纷纷不见,程念便想着约唐晓茉一起吃个饭,可谁知唐晓茉竟然收到吃饭邀请的时候也支支吾吾的,借口有事去不了。 “好吧。”程念有些失望的挂了电话。 临近饭点,她只能一个人去食堂逛了逛,买了一碗面条当做长寿面没滋没味得吃着,在这当中她接到了母亲的电话以及父亲给她卡里打了二百块钱当做生日红包的短信,程念想,一个人过就一个人过吧,生日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程念自我排解着,心里倒是真的舒服了很多,就连路星洲直到现在都没和她联系也不是特别难过了。 下午,程念照样去图书馆学习,原本应该都进脑子的知识此时竟一点都进不去,满脑子胡思乱想全是杂念,她狠狠摇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要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然而,一点用都没有。 于是,她决定还是不再图书馆浪费时间了,于是抱着书在校园里闲逛。 突然,她看到了前面正急匆匆走过的小胖,她兴奋地冲小胖摇摇手,叫道:“小胖!” 小胖听到有人叫他,顿住脚步,但在看到程念的一瞬间眼里全是震惊和慌乱,随后又很快镇定下来,淡定的和程念打着招呼:“哦程念是你啊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哎——”程念话还没开口,小胖便匆匆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程念皱着眉,越发觉得事情的走向很是奇怪。 先是舍友上午慌乱出门,随后又有唐晓茉磨磨唧唧不肯答应和程念一起吃午饭,再然后就连小胖神情也这么慌张,他刚刚手里抱着的应该是彩带,彩带,嗯,彩带……同时,程念又想到,已经到下午了,可路星洲还是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甚至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程念想到这,心情突然紧张起来。 该不会,是路星洲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惊喜吧? 该不会,路星洲请到了假,真的从外地偷偷溜回来了吧? 该不会,路行走伙同她身边的这些朋友们,准备一起给她令她难忘的生日吧? 打住! 程念想到这里,强迫自己保持理智和冷静,万一不是呢?万一他们是真的有事呢?万一这一切都只是自己自以为是的幻想呢? 但即使这样,程念的心情依旧愉悦了许多,就连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到了下午六点,程念坐在宿舍,忐忑的等着手机上的消息,如果到六点还没有人通知她的话,那便真的是程念的自以为是了。 “叮咚——”这是程念的短信提示音,她立刻打开手机,是张婷发来的,很简单的一句话,上面只有一个饭店的名字和房间号。 此时程念心中如同放了小烟花那样五彩斑斓。 但她用最快的速度到了指定的包厢后,满脸笑容,她穿了这个月新买的连衣裙,将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甚至还化了一个淡妆。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多久没见,程念还是想让路星洲看到最美好的自己。 她心情忐忑的推开门,一时间,礼花从天而降,所有熟悉的面孔都笑着看着自己:“生日快乐!” 背后的墙上是用气球拼起来的“Happy Birthday”,房间的所有角落都被精心装饰过,显得温馨又可爱,程念也笑着目光从一个一个人脸移过去,却最终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个人。 “怎么?开心傻啦?”周依依笑着轻轻地敲了一下程念的脑袋,“快来大寿星,坐在最中间,一会儿等着许愿切蛋糕。” “嘿嘿,想不到吧,我也来啦!”唐晓茉俏皮的笑着,跳到程念面前,“今天是不是很无聊?惊喜永远在失望之后才会发挥出最大的效果,行了,还没缓过神呢?” 程念此时依旧懵懵的,但脸上一直挂着笑,她不相信的又看了一圈,众人终于发现了端倪,张婷疑惑地问道:“你在找什么呢?” “今天这个——” “奥,你是说这个生日计划是谁策划的是吧?当然是咱们帅气心善的班长呗,本来我们三个说一起吃个饭就完事了,但班长突然找到我,说想一起给你过个生日……” 程念听着张婷说话,看着站在最后面淡淡笑着的唐铭,心中突然有一阵淡淡的惆怅,但她还是礼貌的微笑,向他表示感谢,与此同时,程念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里面是路星洲姗姗来迟的短信,“我们今天去山沟了,一天都没信号,我偷偷往外跑了跑,现在马上就得回去,生日快乐啊程念。” 程念低头看了一眼短信,回复了个“好”字后又抬起头,透过人群与唐铭目光相对,她笑,“班长,谢谢你。” 但也只能是谢谢了。 ------------ 第五十九章、我们困在海里面 有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憋屈,好像鼻腔上蒙了一层看不见的塑料袋,撕不开又挣不脱,越费力反而越缺氧,浑身无力只能倒在一边大口喘着粗气,可是还不信邪,等感觉好一些后,接着挣扎,接着无力,接着躺着休息。 四周围着的是一堵触碰不到的墙,明明窄小拥挤,可却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边际,你明明知道它的存在,但又无法打破,只得在这空气稀薄的有限空间里苟延残喘,静静等待着人生尽头。 程念这几天心情很不好,但她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好,总之就是天天无精打采,干什么都没有力气,以至于不过几天,她就以肉眼可见的变化迅速消瘦了下来,就连路星洲再一次见到程念时也被吓了一跳:“程念你怎么了可别吓我。” “我没事,好的不行。”除了没精神之外,程念的脾气这两天也日趋暴躁,就连去见很久才能见一次面的男朋友也无法让心情美丽起来。程念原本以为是快到姨妈期的原因,可是现在姨妈都走了好几天了心情也并没有见好,这种烦躁令程念自己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感,她其实挺不想这样的,但却又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 今天周末,路星洲难得可以休息一天,周亮奶奶病重住院,从很早之前周奶奶就一直念叨着想要见见路星洲的女朋友,一开始程念还觉得不好意思,但现在老人住院了,再不去就反而显得矫情了,况且她和周亮也算朋友,去看望朋友的奶奶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呢? 也许是路星洲看出来程念状态不对,后面也不再说话,后面坐着的郭盛阳和姜川杰自然更不会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开口讨人嫌,两个人默默低下了头,尽量降低自己在车里的存在感。 车内氛围弥漫着一片诡异的祥和,车载音乐放着《断背山》中的插曲《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路星洲一边开车一边也跟着唱: “’Cause 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 Let the stars shine through No’ 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 All I want to do is live with you .” 路星洲的音色本来就偏少年,哼唱起来便更加温柔清澈,悠扬的歌声竟一点点抚平了程念焦躁的心,令她平静了下来,她静静的听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想不到一个背英语作文总是磕磕巴巴的人唱英文歌儿竟然唱的这么好,英语老师知道了估计要被你气死了。” 路星洲白了她一眼,才不搭茬,而是更加大声地接着唱,声音也变得粗狂搞怪起来: “Together our two hearts are strong Don’t you know that’s where our hearts both belong~~~” 最后尖而刺耳的长音不由让程念捂着耳朵投降,“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请您恢复正常。” 路星洲心情大好的停止唱歌,此时歌曲已到尾声,路星洲跟着哼哼完了才开口说道:“如果以后有时间的话一定要玩儿一下这首歌,看能不能改出点儿新花样儿来。” “这句话我好像听过不止一次了吧,好像是首歌儿你都想改编。” “才没有,有些歌儿我连听都不稀的听,咱这耳朵那可是自带歌曲鉴赏器的,只听前奏就知道这首歌儿到底好不好。” “可以啊人工智能,那你觉得Whatever乐队的歌儿怎么样呢?” “万年奇品,独树一帜,不可多得。” “呸,真不要脸。”程念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怎么?实话实说还不行?” “你们前段时间发的那张专辑怎么样,怎么感觉没什么动静就过去了?” ……空气突然沉默,程念觉得自己似乎戳到了痛点。 “别提了,这回专辑销量史上最差,我们快被王哥骂惨了,尤其是大洲,挨完集体批评以后又被拽到办公室单独挨训,一个小时后才出来。”郭盛阳此时终于弱弱开口,苦着一张脸好像马上世界末日一般。 “这么惨?”程念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们宿舍这回可是人手一张,就连唐晓茉这么不爱听朋克为了支持你们也去买了一张,还以为这回怎么着也比上次要好呢。” “大姐,你们这才哪到哪,统共加起来才五张专辑,够干什么的?” 程念一听这话,叹气:“也是。” 她侧头,眼睛正好看到姜川杰正敲着手机键盘,于是想起来什么,八卦兮兮的问道:“你和周莹怎么样?最近也没听你提起过她。” “挺好的,今天下午去约会。”姜川杰淡淡笑笑,把手机收回兜里。 郭盛阳小眼睛贼溜溜的转了一圈,动动姜川杰,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道:“你女朋友不是挺有钱的吗,让她支持一下咱们呗?比如买他个一百张专辑嗷嗷嗷——”一阵强有力的刹车令车里的四个人纷纷往前一灾,万幸程念系着安全带,不然此时肯定就已经重重砸到面前的玻璃上,当然,后面的两个人就不是那么幸运了,郭盛阳一头撞到了副驾驶座的后背,痛的嗷嗷直叫,姜川杰也因为惯性猛地往前一灾,索性他即使扶住了车窗上的扶手才免遭一劫。 三个人纷纷看向此时正笑得一脸无辜的路星洲:“抱歉抱歉,前面刚刚有只猫来着,还好刹车及时,不然就酿成大祸了。” 程念终于知道刚刚那种难受的别扭感是怎么回事了,转头看向后面的二人怒道:“你们俩都在为什么要让他开车!是嫌命太长了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男朋友那驴脾气,不让就一直嚷嚷,快把我和川子烦死了。”郭盛阳脸上更是无辜。 程念默默叹气,开口道:“一会儿从超市出来以后你们谁开车都行,路星洲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后座去!” “哦。” 到了超市,四个人商量该买点什么带给周奶奶,当然,路星洲和郭盛阳都无法指望,只有程念和姜川杰商量着来,因为程念对周奶奶不是很了解,所以大部分还是听姜川杰的意见,偶尔问上两句:“周奶奶牙口好吗,坚果吃吗?” “奶粉比袋装奶有营养,要不咱们买两袋奶粉?” “周奶奶爱吃糕点吗?喜欢吃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等到两个人商量好要买的东西以后,却发现另外两个人不见了,程念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的人还能丢了呢? 但是最终,程念和姜川杰在饮料区找到了正在激烈争吵什么的两个人,等走近一听,程念整个一个大无语。 “得了吧你,明明是我这张好看,你看你摆的那是什么手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羊癫疯了。” “放屁!”路星洲怒,“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脸都变形了贴家门口儿都能辟邪,咱们销量不好全都怨你。” 程念的视线渐渐上移,看到了一排印着四个人图像的饮料瓶,他们代言的一种乳酸菌饮料,年前有一段时间电视上还天天播放他们的广告,程念为了支持他们的事业也去买了一瓶,但不得不说,真心不好喝。 “你那跟踩了电门儿的头发我一直没好意思说你,赶紧剪了吧,早都过时了!”难得郭盛阳说出来一句让程念都忍不住点头赞同的话。 “你也不瞅瞅你自己的头发就跟老母鸡下了一窝鸡崽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头上开了个养鸡场呢,你吃鸡蛋是不是从来不用买啊?” 眼看两个人越吵越激烈,再吵下去明显有想要干起架来的趋势,于是她不再在一边儿看热闹,而是站在他们中间,淡定的分开两个人,同时给一人塞了一瓶,像哄小孩儿一样说道,“来来来,一人一瓶不吵架。” “这么难喝我才不喝!”两个人异口同声。 程念:“……” 到了病房,周亮正坐在床边和奶奶聊天,周奶奶住的是单人病房,因此更加清净。兴许是昨天刚做完手术的缘故,周奶奶显得很没精神,但看到几个人来了以后,眼睛还是亮了一下,急忙招呼着几个人坐下。 “这就是念念吧,哎呀,这小姑娘长得真俊。”周奶奶看到程念,笑了起来。 程念也笑,在床边坐下,周奶奶拉着程念的手,关切的问道:“最近怎么样啊,过得好不好啊,听大洲说你还在上学,这将来肯定有出息啊,大洲对你好不好,不好你告诉奶奶,奶奶帮你教训他。” 四个人打小一个院子长大,都是在周奶奶眼跟前儿一点一点长起来的,因此待他们就跟亲孙子一样,亲的不行。 程念笑,握紧了周奶奶的手,“奶奶,我一切都好,您放心吧。” “还是大洲懂事儿,这么快就能带对象回来,你看看我们家的那个浑小子,对什么事儿都不上心,也不知道我闭眼之前能不能看到他结婚。” “哎呀,奶奶您说什么呢。”周亮急,刚想回嘴,一个护士走了进来通知缴费。 周亮走出去,其他三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你不是有对象吗,怎么不说?”郭盛阳问。 “前两天分了。”周亮挠挠头,看起来一脸急躁,他接过护士手中的缴费单,看了眼上面的数字,随后揣进了兜里。 姜川杰走在他的身后,迅速抽了出来大步往前走,周亮想叫他却被路星洲拦住,“行了,当我们面儿呈什么英雄。” “我真有钱。”周亮不耐烦地摇摇头。 郭盛阳:“去年刚换了车,今年奶奶这手术费也花不少了吧,你兜里还能有几个钱?” 路星洲点头:“奶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奶奶,凭什么就你一个人花钱?” ------------ 第六十章、我果汁分你一半 下午,周奶奶要睡觉了,程念他们几个才陆陆续续的离开。在程念和路星洲临走前,姜川杰叫住了他,他小跑两步,跑到路星洲旁边,虽然声音很低,但却也没想着瞒着程念意思,只是语气里是少有的凝重:“王哥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和老郭没什么,但是周奶奶这一病,花销确实不小。你知道的,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周奶奶的病现在就是个无底洞,钱……根本就不会嫌多。” 路星洲也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却能看出来心事重重,他点头:“我知道,我到时候会去找王哥。” “对了,这是刚刚出门前周奶奶给我的,你看看能不能用。”姜川杰递给路星洲一张破旧的纸。 路星洲打开,满是褶皱的纸上面画满了一些不仔细辨认根本就看不出来的音符,在纸张的后面,满满当当的写了一页歌词。 路星洲惊讶:“这是周亮写的?” “据周奶奶说是的,之前周奶奶从周亮床底下扫出来的,估计他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写过这个了。” “成,我回去看看。周亮这小子可以啊,不简单。”路星洲感叹道。 等与姜川杰告别后,程念才问:“公司又和你们说什么了?” 路星洲明显是不想让程念知道,故含糊其辞随便说了两句,程念见路星洲不愿说,便也不再问,又换了个话题:“咱们现在去哪?” “听说最近城郊的花儿都开了,正好闲着没事,咱们去看看?” “好啊。” 程念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当然,这次换成了程念开车,郊区车少路宽,每辆车开的快的恨不得飞起来,程念实在不想第二天的新闻头条是“一男一女横躺街头”。 路星洲闲了下来,便自动开启了没事找事模式,他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摸摸那儿,总之就是闲不下来,程念余光瞥他,“路姥姥这是头一回坐车?” “自从拿到本儿以后我统共就没开过几回车,你们一个两个嫌我技术不好不让我碰,我又不是没自己开过。”路星洲眼睛看着窗外,但听语气倒有些挫败。 “有人给开车还不好啊?”程念笑了,“行了,别恼了,等前面那段人少了以后就换你来行不?” 路星洲没说话,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怎么?还闹起脾气来了?” “没有,本少爷天生富贵命,司机这种活就由程师傅效劳吧。” 程念笑笑,心知他的那点小脾气已经过去,便开始闲聊起来:“你这段时间工作多吗?还用不用总往外面跑?” “凑凑合合吧,连着两张专辑了卖的都不是很强,听我们歌儿的人也是越来越少,现在在过气的边缘徘徊游走,工作比之前少了一些,但勉强还说的过去。”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们这两张专辑的歌儿都挺好听的,一如既往地风格的里面总是在不停地添加新的元素,不但很好的保留了你们的特色,还总是有一些新鲜感在里面。” “哇,你这话让我大受感动。”路星洲故作惊讶,但随后又叹了口气,“问题就出在这儿了,现在的听众已经不喜欢听这种风格的歌了。” 程念刚想接着问,广播里却突然开始放歌: “你发如雪 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 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程念认真听了一段后,才出声感叹道:“周杰伦可真是太帅了。” 旁边立马传来了幽怨的目光,程念立刻改口,“当然了,我还是更喜欢你的歌,鱼儿水中游,自在又自由,我问鱼儿为什么,不动我的愁~~~”程念为表忠心,开启了即兴的歌曲串烧,“oi oi oi,噼里啪啦库里咔嚓走路像大款儿,啊咿呀呦,哎咿呀呦——” “打住,你在侮辱我的耳朵。”路星洲打断她,却没有想要和她开玩笑的心思,而是认真询问道,“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要应该改变一下风格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试试啊,你现在不过才二十岁,就算走错了路还来得及掉头。” “其实很早之前公司就和我说过要多迎合大众的喜好,写一些他们喜欢听的歌儿,我之前这么干了,效果确实很好,但是我总觉得,如果只写那样的歌儿,乐队就不是乐队了,就是吧,一点也不酷了。” “那老郭他们怎么想?” 路星洲摇摇头,“我没问过,我也不想知道。” 一个优秀的乐队最重要的不就是要个性鲜明吗,要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风格和特色才能吸引听众注意,不管现实是怎么样,但当听众们的目光全都聚拢在台上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很酷,宇宙无敌的酷。 程念听完也叹气,这是唯一她不知道该怎么帮助路星洲的地方,他的乐队,他的未来,还是要靠他自己来做决定。 “我内天写歌写到半夜突然饿了,然后就去厨房找吃的,我妈特别好,知道我一天没吃饭——” “等等,你什么时候一天没吃饭?” “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妈厨房给我盖着饭,一大盘饺子,我吃的时候我就在想,你说为什么包子和饺子都是面里过着肉,为什么逢年过节的时候吃饺子是习俗,但吃包子就不是?” 程念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吃饺子之前热了没?” “没……但这不是重点!”路星洲抗议。 “那什么是重点!”程念也怒,“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能不能饮食规律点,非得把你胃饿坏了你才满意是吧!” “重点是!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会是饺子,但实际上呢,其实全是包子。你像我,像老雷,其实我们都是包子,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虽然,饺子是年夜饭上不可或缺的主食,但是,有的人比起饺子,更喜欢吃包子,比如我。”程念将车停好,解下安全带,温柔的转过头注视着路星洲,“下车吧,我们到了。” 前方,漫天遍野的花儿五彩缤纷,绚丽斑斓。 路星洲和程念站在花海里,感受着扑面而来的花香和清风,顿时感觉心中的苦闷一扫而空,心旷神怡。 “这真的是太美了。”程念向远处眺望,微微的清风吹乱了程念垂在脸庞的发丝,她胡乱的将碎发别在脑后,欣喜的看向路星洲,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川子说的,他跟他对象儿前段时间本来想过来,但不知道为啥一直没来成。” “看样子姜川杰和他女朋友感情很好啊,对了,周亮和文静呢?” “分了,前两天刚分。”路星洲觉得有些憋屈,故而将帽子和口罩全部摘了下来,脸上只留下一副墨镜,程念看到急忙按住他,“你干嘛,你疯了?” “憋得慌,再说本来就没多少人,拍着就拍着了。安可那个丫头片子也就这件事做得让我觉得还行。” “得了,我知道你不怕,但是我怕啊,我怕被某些不理智的粉丝泼油漆。”程念默默地说,同时往旁边走了走,和路星洲保持一段距离,就好像两个人不认识一样。 路星洲看到程念这样,只好又戴回帽子,跑到程念身边坐下,“我把帽子戴上总行了吧,如果没有我这标志性的头发,我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应该引不起任何人的主意。” 程念一听这话笑了,“你要比平平无奇好看那么一点点。”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夸奖。” “不客气应该的,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网上那么多人都骂你丑,你虽然长得不好看,但应该也没有到丑的那一步吧,难道现在人们的审美变高了?”其实这个问题真的已经困惑了程念好久,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路星洲本来想反驳,突然笑,“那天我还跟我妈说来着,我说妈,好多人说我丑怎么办?你猜我妈怎么说?我妈说,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出门以后别叫我妈!” 程念听到这话真的噗嗤笑出声来:“阿姨真逗。” “你饿不饿?饿了我去找点吃的。” “现在?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你去哪找?” “车上有零食,我去拿。”路星洲说着,站起身来往车的方向走,程念回头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又转回头来,看着前面正随风摇曳的野花,心绪一点一点飘向远处。 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心灵自由,无拘无束。 如果她的心情能够一直像这一刻该有多好,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都不用想。 “饼干、薯片、花生,你想要的应有尽有。”路星洲把抱着的零食一股脑的扔在地上,随后又一屁股坐下来,手里拧着一瓶绿茶,“不过饮料就剩一瓶了,咱俩一起喝吧。”路星洲说完,把宁恺的绿茶递到程念手中,随后又从地上拿起花生豆撕开,一颗一颗的往嘴里扔着。 程念喝了两口以后还给路星洲,路星洲接过绿茶随后又立刻伸出另一只手,“吃花生吗?” “不了,你不是喜欢吃花生吗,你自己吃吧,我吃薯片就行。”程念摇头,拿起一包薯片,也撕开来。 “正因为我喜欢吃,所以才让你吃呀。”路星洲扬起笑脸,“咱们一人一半,谁也不多,谁也不少,正好吃完。” ------------ 第六十一章、剑早已拔出鞘口 会议室中,一片安静和沉默。 路星洲盯着坐在自己对面以王哥为首的几名负责人,过了好久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到底行不行?” “单看这首歌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一名所谓的专业人士慢悠悠的开口,却令路星洲皱起了眉头,一天天的哪来的那么多可是,他长这么大最烦的就是有人跟他说可是!有什么话不能直截了当的说清楚,一会儿一个弯转给谁看呢? “只是这首歌的风格过于明显了,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你们的歌。”专业人士终于在万众瞩目下把话说完。 路星洲听到这话心里又是一阵烦躁,什么时候风格明显也是错了?当然,他不可能这么说出来,自从签了公司开始在娱乐圈里行走江湖后,路星洲最先学会的,便是谈条件。 “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让乐队换个风格呗?行,我长这么大就没有我写不出来的歌儿,你们想要什么风格的我都能给你们,但是这首歌儿我要保留。” 王力听完这话警惕地问:“为什么?” 路星洲发出轻笑,“不就是迎合现在市场需求吗?可以,我能做到,毕竟奔波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吗,跟你们作对对我自己也没好处,但是,这首歌是周亮写的,所以这首歌的主唱只能是周亮。” 这话一开口,果然坐在对面的人都又安静了下来,其中两两交头接耳,不知道在担心议论些什么。 路星洲无奈,“不是吧大哥大姐们,一首歌儿而已,你们至于讨论这么久吗?大好时光全都浪费在我身上真的值得吗?” 王力盯着他开口,“周亮本就有点五音不全,你要让他唱,先不说这首歌会不会火,那不就是难为他吗?” “如果他不愿意就算了,如果他想,那就一定是他。” 路星洲说完这话,见对面还是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于是加大了力度,“他就唱他自己写的这一首歌儿,专辑其他的歌儿我肯定好好写,保证一定能火。” 王力听完这话果然笑了,绝对对面的路星洲妄自菲薄看起来自大极了,“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拿我未来的唱歌儿生涯做担保,我说它红,它就一定能红。”路星洲同样无所畏惧的看着对面的几个人,眼神里露出坚定的神情,已经少年身上独有的意气风发。 “好,如果真的火了,我就额外奖励你们一人两万块钱,如果没有,那么以后你们必须得乖乖听我安排,不能反抗也不许有意见。” “成交。”路星洲爽快答应,心情大好的站起来,走到会议室的门口才又回头,对着王哥眼里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王哥,你就准备好钱吧,如果不够,记得赶紧去找别人借。” 路星洲刚扬着脑袋走出会议室的大门,确定会议室的里面的人看不见他以后,才又耷着个脑袋叹气,刚刚有一句话其实王哥没有说错,就是周亮这小子唱歌实在难听,别说五音不全了,他好像脑子里就没有音阶的概念,唱起歌来永远都是一个调,能写出这样的歌也真是为难他了。 不过,既然都已经说好,就算路星洲到时候一个字一个字给周亮正也要把这首歌儿唱完! “摆脱城市喧嚣——” “错了,是喧——嚣~,最后音是mi,你要往上扬,别往下降啊。” “哦,摆脱城市喧嚣~~~” “停,你听听你最后一个字音跑哪儿去了?都能把我住在哈尔滨的太姥姥惊动。” 路星洲抱着吉他,颇有老师风范,真的一脸严肃的教着对面弱小无助满脸绝望的周亮。 郭盛阳和姜川杰坐在旁边看热闹,郭盛阳一边咬着棒冰一边嗝嗝儿得笑,“我说周亮,这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写的歌儿啊,怎么能唱的这么难听,你看大洲那个眉头,都已经系成死结了,再差一点就能编成中国结拿出去卖钱了。” “闭嘴,我用你说。”周亮瞪他,同时没好气儿地问道,“还有棒冰吗?” “有,你要吃吗?”姜川杰从塑料袋又拿出一根,刚想递给周亮,就被路星洲截胡又扔了回去,“老子在这儿辛辛苦苦教你唱歌你竟然还想着吃冰棒?不学了是吧?明天就要进录音棚了你歌儿唱成这样明天过去不是找着挨骂吗?王哥说了如果咱们超时额外的钱是要从我账户里扣的!” 在2006年,录音棚很贵,按小时计费,即便是路星洲他们待的这种大公司,也会对于这样的开支有着精密的预算和控制,争取不超时不误时,宁可少用一分钟,不能多占一秒钟。 “练练练!你给我个伴奏,我能唱下来!”周亮也烦躁的抓抓头,突然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手欠写出一首歌来,为什么不动脑子就扔到了床底下,毁尸灭迹不好吗? 其实话是这么说,但是周亮心中还是有一丝渴望唱歌的,每次打鼓的时候,看到路星洲站在自己的前面拿着话筒大声歌唱的时候,嗓子也难免痒痒。 小时候要去学乐器的时候,他也想去学吉他贝斯之类的,可乐器老师说他的乐感不好,不适合练这些乐器,倒是架子鼓不需要多高的音乐天赋,只要会打节奏就好。从那以后,周亮便知道了自己天生唱歌跑调,五音不全,因此便更加不愿开口,迫不得已开口也真的会闹出笑柄,如此循环往复,他已经坚定自己天生不适合唱歌,因此上了初中之后,便再也不开口,有时候有人邀请他唱歌,他也只会笑着拒绝,说自己不会唱歌。 至于这首歌,是周亮对于既已注定中最后的反抗,但可惜,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勇气拿出来给路星洲他们看。 “要不算了,大洲,你真觉得这首歌儿行吗?你要真觉得可以用就你唱吧,我真的不适合唱歌。”周亮想到这儿,最后放弃。 “算了?”路星洲听到这话眉毛竖起,“我教了你这么半天你现在给我说算了?” “你刚刚也听到了,我五音不全,唱出来都没调儿,何必折磨自己难受别人呢?” “不行,你写的歌儿只能你自己唱,谁唱都不行,只有你自己能唱。”路星洲才不听他这些狗屁话,坚持说道。 “为什么?”周亮不解。 “因为——”路星洲突然哑口,他能怎么说呢?他说只有写歌的人才最能体会歌里面的感情和心情,只有写歌的人,才会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去认真对待这首歌。但这些话,说出来未免太过矫情,兄弟之间,本不用说这些。 “因为你唱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姜川杰及时开口,认真说道,“你只是有几个音调把握不准,大部分还是没有问题的。” “是啊,你看大洲平时在台上蹦蹦跳跳,他唱歌就一直准吗?音跑国外去面儿上依旧能脸不红心不跳,唱歌这个东西,关键在于气场,只要气势到了,谁听你跑不跑调?” “得了吧,你刚刚还嘲笑我唱歌难听来着。”周亮并不信。 “斤斤计较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能不能学习一下老郭乐观的心态,他被多少人嘲笑为胖冬瓜,难道因为这个他就不吃东西了吗?不,他化悲愤为力量,从每顿五个包子变成每顿是个包子,这就是值得我们学习的精神和榜样,这才是我们应该相信的力量!”路星洲声情并茂,引起郭盛阳一顿暴打,“你才胖冬瓜,你才一顿吃十个!” 周亮听完这话也笑,点头赞同道:“也是,乐队天天被骂也不都没事,一个唱歌儿而已,难听就难听了,怎么了,反正老子就是要自己唱!” 路星洲和郭盛阳本来正在打闹,路星洲握着吉他当武器制止着郭盛阳的入侵,听到周亮这句话笑了,自然而然放下吉他,“这就对了。”与此同时,郭盛阳偷袭成功,路星洲的脑袋顿时被拍成一个草窝,只见路星洲脸上的表情由笑转怒,恶狠狠地盯着郭盛阳,把吉他放到一边,抄起门口的扫帚直接打了过去,“郭盛阳我今天不把你打到跪地上叫爷爷我就不姓路!” 姜川杰及时逃离现场,逃离现场的同时还不忘把桌子上的几瓶矿泉水都盖住盖,毕竟这灰尘怪脏的。 周亮耸肩,也不搭理他们这一茬儿,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根已经半融化的冰棒撕开以后叼在嘴里跟着姜川杰慢慢悠悠走了出去,同时还不忘关上了门。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再说多少后悔的话也都无济于事,还不如好好面对,一点一点走好现下眼前的路,比如,好好学习唱歌,比如,认真思考怎么转变风格。即便周亮叼着冰棒,可手上一直拿着乐谱,目不转睛的看着,同时在心里打着节拍轻声哼唱;路星洲和郭盛阳此时已经结束战局,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竟然开始聊起了歌中的某段节奏,想办法该怎么让它变得更加舒服,你看吧,少年们认命,但同时又完全不认命,人生终究是自己的,活到最后,不过是为了让自己高兴。 既然箭在弦上,剑已出鞘,就不要妄想能够时间倒流,对于无法改变的事,最好的解决办法,不过是认真对待。 ------------ 第六十二章、曾发誓永不会变 自Whatever乐队出道以来至今,他们已经发了五张专辑,这五张专辑,褒贬不一,毁誉参半,但专辑里总有一两首歌能够引起现象级的火爆,从而引起广大听众的热议和讨论,但是这次的专辑一出,听众们的评论又变了,但变得又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从销量来看,少年们这次的专辑卖的空前好,销售额达到史上最高,大街小巷再一次响起乐队的歌,几乎每往前走几步就能听见有歌曲在放。 但是,对于一些一直喜爱乐队的人来说,他们觉得乐队这次的转型他们不喜欢,他们都在说了,乐队变了,不再是之前那个坚持自我独一无二的少年们了,他们开始屈服于现实,为金钱折腰,做一些没有特点旋律简单的庸俗音乐,他们再也不配称为“中国未成年第一朋克乐队了”,他们现在,只不过是一支乐队,一支普通的、平庸的、无聊的乐队。 当然,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些歌曲在极大程度上到达了洗脑的地步,就算再不喜欢,也能在嘴里哼哼两句,所有人都在说Whatever乐队变俗了,可是变俗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们真的火了,他们知名度又上升了一个高度,他们的经纪公司因为他们而赚得盆满钵满,所以,就算俗了又能怎么样呢? 这无所谓。 此时距离程念与路星洲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三个月之久,直到现在,正值盛夏,他们依旧还没能见面,只有通过时不时的电话来维持联系和传递思念。 面对少年现在所受到的质疑,程念有些担忧,和路星洲打电话的时候忧心忡忡,反而是路星洲在一直安慰着她:“这有什么的,又想挣钱又想要好名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能占一样是一样儿,还管他们怎么说呢。” “可是他们骂的也太难听了,都是爹妈养大的,他们怎么能说出那么过分的话。” “害,你听没听过相声?那相声里面捧哏的天天死爹死妈死爷爷都没事儿,那不比这网上说的过分多了,行啦,有些话,听听看看就过去了。” 程念心中还是不平,恨不得上网跟那些最早期的键盘侠挨个对骂,当然程念也知道,这样做不但对少年们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会引起更多网友的反感和攻击,因此无事单纯的恶意诅咒,在遇到一些网友们的质疑时,她只能敲着机房难用的键盘一个字一个字卑微弱弱的回复:“没有啊,他们的歌真的还不错,就算现在转型了,也不至于特别难听吧……” 这个省略号是重点,既能显现出自己的弱小无辜,还能假装一个路人发表一些稍微偏离客观的言论。 当然,这种评论要不就是不被人看见,要么就是在下面引来一串回复和攻击,程念看了以后只得默默叹了口气随后关掉了帖子,自从和路星洲在一起后,觉得自己的心里素质逐渐强大,一般的侮辱诋毁程念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了。 她关了贴吧后,又随便在网上转了转,一篇不知道哪一家的娱乐杂质刚刚发布了一篇新闻,上面的标题醒目刺眼:“曾被誉为音乐鬼才的路星洲,是否是伤仲永已经江郎才尽?” 程念看着沉默了两秒,觉得上面的标题刺痛了自己的双眼,她甚至都不想看下面的内容就关闭了页面。所有人都只会站在上帝的视角来审视批判众生,他们不过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已经开始以看历尽人生百态的样子去发表言论,无论事实是对是错,是真是假。 “喂喂喂,你在干嘛,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路星洲在对面喊道。 程念从思绪中走出来,摇摇头,“刚刚突然愣了个神,你说的对,谁管他们怎么想呢。” “这就对了,”路星洲满意的笑了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生活本来就是自己的,所有人的话都听那不得累死了,而且世界上这么多人,谁又能名利双收呢?我之前有名,现在要利,倒也都不冲突。” 程念笑,“说的也是。” “你现在在家干嘛呢?” “一天天的没事儿干,只能闲着呗。”程念坐在桌前,无所事事的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我想过几天去找个兼职干干,不然天天在家闲着都要长毛了。” “难得有的寒暑假还不珍惜珍惜,等你以后毕业了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去上班,现在着什么急?”路星洲电话了苦口婆心的劝道,“年轻人啊,趁现在时光大好,应该多出去走走,多看看外面的花花草草,或者在家多读读书看看报,哪个不比打工强?” “贫穷的人不配拥有闲情逸致的人生。” “你是现在吃不上饭了还是开始露宿街头了?家里是把你扫地出门了还是已经断绝关系了?”路星洲开启说教模式,“年纪轻轻的说什么穷不穷的,又不是没人管你了,你就老实在家待着吧昂。妹妹,听哥哥一句劝,干什么都比打工强。” 程念听到这话,心中不平,特别想回嘴:那你还不是高中毕业就不上学了。当然,程念知道,这种话说出来,说的人难过,听的人也不舒服,虽然路星洲没能参加高考上大学一直是程念心中的一根刺,但对于路星洲来说,又有谁知道这不是他心中的刺呢?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今天是去干什么了,怎么打这么半天电话也没事儿。”程念不想再回想这件事,故而换了个话题。 “他们舞台好像出故障了,正在抢修呢。”路星洲说完这话,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远远地舞台上依旧人影忙碌,因此又转回头来,“估计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了。” “那既然这样你赶紧找个地儿睡会儿吧,听你这声音好几天了都没好好睡觉吧。” 路星洲低着头淡淡的“嗯”了一声,“我后天回去。” “好,我等你回来。” 路星洲的生日在八月的最后一天,对于大多数还在上学的人来说,都不喜欢这一天。因为这一天意味着暑假即将结束,意味着痛苦的上学生涯再次开始,意味着所有人,都将在这一天度过要疯狂补作业的一个不眠之夜。 公司决定要给路星洲开一个生日会,公开卖票,与一些一直喜欢乐队的粉丝们一起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路星洲在后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旁边人来人往,嘈杂声从未停歇,姜川杰此时化好妆走到路星洲旁边坐下,拍了拍他正翘在桌子上的腿。 路星洲眼睛立刻睁开,腿迅速放下,看着姜川杰道,“要出去了?” “还没到时间。” “没到时间你拍我干嘛?”路星洲卸了一口气,又松下劲来靠在沙发上,锤姜川杰的时候手腕上的银链子哐哐作响。 “你怎么戴了个这个?” “服装师让戴的,又沉又难受,别扭死了。”路星洲不耐烦地扯了扯绑在手腕上的链子,没好气的甩了一下却打疼了自己。 “挺好的,感觉你这个人立刻变得很酷。”姜川杰笑笑,问道,“今天你生日,程念怎么不来?” “我前两天问她了,她说我难得能和粉丝一起过生日,让我好好玩儿,她就不来凑热闹了。” “程念还真的是很为你着想。” “怎么,羡慕了?”路星洲微微抬眼,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想来听到这句话很是开心。 姜川杰:“我羡慕干什么,人家程念对你这么好,我记得从你刚上高中就开始了,别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要是不好好珍惜你以后肯定得后悔死了。”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和王璐璐分手吗?” “嗯?”姜川杰不解,一时间想不出两者的联系。 “我们当时分手,除了她太吵以外,最重要的还是她当时天天管着我,这不让干那不让干,让我觉得特别难受,感觉自己跟钻进了一个笼子里一样。有的时候没跟她说自己干了,就会挨一顿骂,特别挫败,简直比我妈还像我妈。”路星洲说完,突然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当时我竟然高中就开始谈恋爱了,小屁孩儿一个什么都不懂能谈出来名堂。” “但是吧,”路星洲接着说道, “程念就不一样了,她有的时候虽然也会不想让我干一件事,但是她从来不会真正阻止我,一旦我做了,不管做的决定是好是坏,她都会相信我,让我有勇气不去后悔。我之所以能够一直义无反顾的往前走,就是因为我知道,无论怎样,我的身边都会有个程念陪着我。” 这样,真好。 姜川杰听完后笑了笑,“那你小子还真的是走了运,遇到程念简直是你积了八辈子的德。” “是啊,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两件事一是《瞬间》被人赏识,得以出道成名,二是程念喜欢我,愿意和我在一起。如果这两件事要在我心中排序的话,后者甚至比前者更重要。”路星洲说,随后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程念一直不愿相信,我们能在一起,是我的幸运。” “你们俩在这聊什么呢?大洲赶紧的,该你上场了。”周亮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急吼吼的说道。 “好,我这就去。”路星洲站起来,随手呼啦了两下头发,便往门外走去。 ------------ 第六十三章、生活不是林黛玉 九月,天气渐渐转凉,程念也成为了大二的学生。课程相比于之前排的更加紧张,程念在一边头疼的背着法律条文的时候一边恨不得想要撞墙,虽然这些都是已经学过的知识,但是好久不看反而都忘了,再一次临阵磨枪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这天下午,就在她踱步在图书馆外背书时,突然接到了唐晓茉的电话。 “念念,在干嘛呢?” “背书。” “背书?这才刚开学你们就要考试啊?”唐晓茉惊讶。 “不是,教我们刑法的老师有毛病,下节课要提问。”程念欲哭无泪,她明明记得之前没有过刚开学就背书的经历啊,这个刑法也是到学期最后才考试的,现在一开学就摸底测验是怎么回事? “一个提问而已,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老师说了,这次的提问分数占期末考试的百分之三十。”程念依稀记得自己当年的刑法学的并不好,几乎是压线过的,在大四申请学校时还险些因为成绩而失去资格,这回可不能再做这么冒险的事了。 “啊,是这样啊,那你明天能不能背完书啊?” “我还不知道,我也想早点背完。”程念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手上厚厚的一本书,心里感觉是没了希望。 “那就算了,我学姐今天给了我两张门票,电视台那个《听你说》你知道不?明天可以去现场参加录制,我还想叫着你一起呢。” “不了,你找别人和你去吧,我明天和刑法有个约会……”程念靠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里传来淡淡的忧桑。 “是吗,那真可惜,听说明天的访谈嘉宾是Whatever乐队,既然你没时间的……” “我有我有我有!” 唐晓茉笑:“你不是说你明天要和刑法约会吗?” “刑法不行,我已经把它甩了,我要换一个新的约会对象!” “比如?” “比如你,其实节目不节目的不重要,重点是我想你了。”程念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同时默默的把手里的书合住,脸上云淡风轻,“明天什么时候去?几点?在哪碰头?” “下午一点,你学校门口见。”唐晓茉哈哈大笑,但程念完全没有羞怯之意,反而厚着脸皮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呗,怎么能有人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这是真的让我长见识了。” “我这你就觉得脸皮厚了?你可是将来要当记者的人,不要脸将会是你的常态,怎么这你就觉得不行了?”程念故作惊讶道。 唐晓茉:“……” 唐晓茉无语,不想搭理这茬,随后又开口问道:“不过你不知道他们要去录节目吗?你家那口儿没和你说?” “前两天好像听他提过一嘴,但是我没往心里去,他天天东跑西跑的,我哪能都记得住。”程念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你们是不是也好久没有见面了,正好明天还能见一面。” “是啊,”程念眼眺前方,学生们三五成群,她眼睛微微眯起,心情愉悦的开口,“正好可以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 第二天,程念和唐晓茉准时碰头,唐晓茉看见程念走过来,假装不满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某些人都约不到你出来。” “瞎说,暑假咱俩天天混在一起,一个暑期实践作业我跟着你连跑了七天商场。”程念瞪她,“你个忘恩负义没良心的东西。” “我没良心?那成吧,我和别人去,你回去接着背书吧。”唐晓茉说完,真的自顾往路边走,程念急忙狗腿的追上去,亲昵的挽住她的手臂,“哎呀,茉茉,我这不就是开个玩笑吗,我可愿意和你一起做作业了呢。” “切。”唐晓茉一个白眼翻上去,“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开场了再去就不好了。” “好嘞!” 程念和唐晓茉于开场半个小时前到达录制场地,她们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示坐在指定位置上,此时主持人和嘉宾都已经上台进行最后的补妆和彩排,王力就站在少年们的身边,不知道在和他们说些什么。 程念展开刚刚工作人员发的条幅,上面印着四个少年的头像和“Whatever”的字样,她拿出来摆了摆,但只可惜位置太偏,台上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你这是什么票,位置偏死了!”程念悻悻放下条幅说道。 “大姐,这是免费的票,免费的!”唐晓茉恨不得揍她,但是一想到这有被赶出去的风险,因此只得无奈的放下拳头。 “3、2、1,开始——” 顿时,录制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坐在台上的主持人开始面对镜头微笑着开口:“欢迎大家收看本期的《听我说》,我是主持人周静。今天呢,我们请到了四个特别热闹的男孩儿,他们在一起呢又组了一支特别热闹的乐队,相信不用我介绍你们也知道他们是谁吧?那就请他们向大家打个招呼吧!” 镜头转到站在主持人旁边的四位少年的脸上,台下顿时一片尖叫。观众手上的条幅也纷纷扬了起来,正当程念还在感慨原来少年们的粉丝还是不少的时候,却突然看到最前排一个挂着工牌的中年男子手上举起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鼓掌尖叫。 程念:“……” “大家好,我们是——” “Whatever乐队!” 四个少年纷纷摆着手,路星洲更是围着场地跑了一圈,随后才又站回来打着招呼。 “大家好,我是Whatever乐队的主唱路星洲。” “大家好,我是Whatever乐队的贝斯手郭盛阳。” “大家好,我是Whatever乐队的吉他手姜川杰。” “大家好,我是Whatever乐队的鼓手周亮。” 台下掌声再次响起,程念看着台上的路星洲,从他今天的状态看来昨晚应该休息的不错,起码精气神儿显得很好,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一看就能知道是硬撑着。 主持人邀请四位少年在准备好的凳子上坐下,开始进行了常规的访谈。除了介绍了乐队的风格和专辑以外,最令观众们感兴趣的应该就是四位少年的感情问题了。 主持人坏笑着问道:“你们四个谁谈恋爱谈的最多?” “那肯定是周亮了。”郭盛阳开口,“他谈过的对象儿比大洲和川子加起来的还要多。” 主持人惊讶:“真的吗?我不信。” 周亮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主持人接着八卦:“你一共谈过几个女朋友?” 周亮想了想,道:“如果算上之前上学那会儿,一共有五六个吧。” 主持人:“五六个?” 周亮:“六个,六个。” 主持人:“那为什么最后都分手了呢?” 周亮:“感情这个东西,最重要的是合适,不合适就拉到了呗。” 主持人:“那你们四个谁受谈恋爱影响最大?” 其他三个人纷纷指向路星洲。 路星洲愣:“我?” 周亮抢先回答:“他高中那会儿交了个女朋友,那就一个厉害,每次大洲和我们排练的时候都是气呼呼的进来,然后一脚踹在墙上。” 主持人笑,看着路星洲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就是吧,我前女友,嘴特别碎——” “嘴特别碎?还有人比你能说?”主持人打断他。 “对,她就嘴碎到我什么都没法说,所以我就气的呀,有火儿发不出去。” 郭盛阳也开口:“对,大洲和他前女友在一块儿可老实了,跟个小鸡仔一样,一句话都不说。而且还总是闹分手,我们第二张专辑为什么都是一些听起来特别惨的歌儿,其实是大洲自己的心理反映。” 主持人笑:“是吗?那你分手以后是怎么走出失恋的痛苦的?” 路星洲答:“就是走着走着就走出来了,生活不是林黛玉,哪能天天哭哭啼啼的,娘死了。” 路星洲说完,还翘着兰花指故作姿态向前甩了一下,引得台下的众人哄堂大笑。 主持人又问:“现在很多乐队都解散了,你们会解散吗?” 四个少年异口同声:“会!” 主持人显然没有料想过这个回答,意外之中还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们解散后会做什么?” 路星洲甩了甩头发,拽了下脖子上挂着的巨大的骷髅头,答道:“我一舅舅最近开一煎饼摊儿,我到时候就去给他帮忙去。” 主持人默默无语,转移目标,看向另一人:“……那姜川杰呢?” 姜川杰微微笑笑,随后开口道:“我以后当一城管,专门抄大洲他们家的煎饼摊儿。” 主持人此时脸上全是微笑,然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得接着硬着头皮往下问:“周亮你呢?” 周亮好像真的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才开口道:“我以后开车。” 主持人终于得到了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因此急忙顺着话接了下去:“这个工作不错嘛,主要开车想要做什么呢?” 周亮:“骑大洲他们家拉煎饼的那辆板儿车。” 主持人:“……郭盛阳呢?” 郭盛阳摸了摸下巴,故作沉稳的开口:“我在大洲他们家煎饼摊儿旁边开一小卖店,大家吃煎饼吃渴了就上我那儿买点水去。” 主持人:“……” 台上的主持人面如雷劈,然而台下包括程念在内,早已笑倒一片。 ------------ 第六十四章、无钱不心动行空 这次节目录制的很是顺利,现场欢声笑语不断,除了录的时间久了点、中途休息多了点、程念屁股坐的有些疼了点,其他的没有任何问题。 在节目快录到尾声的时候,少年们在台上表演了他们的出道成名曲——《瞬间》,台下的人不约而同的一起跟着举起了手,程念看着台上奋力歌唱努力用最好的状态表演舞台的少年,突然明白,原来这就是热爱。 所谓热爱,就是想拼尽全力,去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即使过程艰辛,即使未来迷茫。 “孤独笼罩着城市 梦被稀释 在黎明前消失 多希望这一个瞬间 能够静止 …… 美丽撞击着白纸 掩盖着所有的无知 我看到人们的步履 匆匆停滞。” 间奏的时候,少年又站回舞台中央,将话筒稍微挪远,此时的他紧闭着双眼,在灯光下站立不动,单薄的身影套着宽大的卫衣,袖子有些长,把少年半个手都包了进去,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少年另一只手打着响指,哼唱着节奏,慵懒的声音在整个录制现场上空盘旋徘徊,少年每一次的现场都和专辑里原本录好的版本有所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同程念又说不上来,只是有的时候歌声里多带了一份欢愉、有时候却又添了几丝烦躁,睡不够的时候全是疲惫,心情明媚的时候又充满阳光,几乎每一次,程念都大概能感受到路星洲在唱歌时的心情,只可惜,这里面的很多次,程念都不在身边。 少年台上的表现令台下部分女观众情绪有些激动,与此同时唐晓茉也激动的晃了晃身旁的程念,激动的说道:“我原来总是奇怪为什么你会觉得路星洲长的好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也太帅了吧,唱歌也好好听啊!” “……”程念无语,这件事我明明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了好吧,但是她对于唐晓茉终于get到了少年们的闪光点而表示欣慰。 节目一直录到了晚上七点多,观众们在现场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有序离场,程念一边随着大部队缓缓的往外走,一边低着头发短信: “听说某些人以后的梦想是开一个煎饼摊儿?需要投资吗?” 路星洲这时应该刚到后台,消息很快的发了回来,只有三个表示一脸疑惑的问号。 程念笑笑,接着又发送到:“给郭盛阳说别抢我生意,以后在你旁边开小卖铺的肯定是我。” 这条短信发过去以后,程念电话不一会儿就响了起来,程念接起,心情颇好的开口:“喂,怎么啦?” “你现在在哪呢?” “我和茉茉在一起呢,怎么了?”程念故意答非所问。 路星洲也笑,开口怨她:“你来看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好歹你也得让我看到你吧。” “我努力了,但是我们坐的位置实在太偏了。”程念好大的委屈,“而且你今天全程都没往台下看,我就算再挥手你也看不着。” “害,他们现场打的光太晃眼了,我一低头感觉自己都要瞎了。” 程念听完后沉默两秒,有些不愿相信的开口问道:“所以你后面儿唱歌儿闭眼睛是因为灯太晃眼?” “不然呢?中间儿我听见下面有动静还以为我跑掉了呢,本来还有点慌,后来一想跑就跑吧,大不了重来一遍,正好你在,知道咋回事儿吗?” 程念所有的话堵在了嘴边,心中万千想法翻涌奔腾,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看着旁边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的唐晓茉,准备严守这个秘密,同时打算警告路星洲他闭眼的原因打死都不能和任何人说。 “喂喂喂,你怎么不说话了?没信号啦?”路星洲在电话那头紧急呼叫。 “我在。”程念默默的说,“没事儿,当时灯光太晃,间接性失明了一下。” “原来如此。”路星洲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缺心眼儿的向程念控诉着刚刚台上的灯光,“你看吧,他们打灯实在是有点儿太亮了,不但我晃,你们也晃,也不知道老郭他们怎么回事,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看来果然是他们有问题。” 不,只有你有问题。程念在心里吐槽。 “你们一会儿还有活动吗?明天能休息吗?” “一会儿和静姐他们一起吃个饭,今天就没事儿了,明天飞上海。”路星洲夹着电话卸自己手腕上的装饰,废了半天的劲儿也没弄下来,他无奈,放弃挣扎,换了个手接电话,又说道,“你和唐晓茉一会儿怎么回去?一起吃个饭吧,反正一堆人,多你们俩也不多。” 程念当然摇头:“我们俩去算怎么回事儿,我俩一会儿坐公交就回去了。” “真是的,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你来,如果我知道你来的话,我就算冒着眼瞎的风险也会一直往下看的。” “行了啊,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而且幸好我没跟你说,我可不想要一个眼瞎的男朋友。”程念笑,看着站在前方不远处等了自己有一会儿的唐晓茉,因而说道:“好了,不聊了,一会儿多吃点,我们要走了。” “好,你到学校和我说一声。” 两个人挂了电话,程念小跑着来到唐晓茉身边,唐晓茉看到她,脸上八卦的笑着:“打完电话了?相思之苦诉说完了?” “唉,还没有。”程念故意做作的叹了口气,向唐晓茉无奈的耸了耸肩,摊手一脸同情的看着她,“像你这样母胎单身的人,是无法体会到我们的心情的。” “程念!”唐晓茉尖叫着扑上去想要打她。 程念急忙躲闪,同时往旁边跑,两个人你追我赶的跟俩小孩儿一样闹了一会儿以后,才停了下来,唐晓茉看着程念,愤愤的说:“等我以后有对象儿了第一个向你显摆!” “十年以后的事儿你还能记得?”程念故作惊讶,随后又讨来一顿暴打,这回程念没有轻易躲过,在肩膀上挨了一拳后才明白路星洲对自己还真的是好,否则就因为自己这张嘴应该早就被打死了还没人给收尸。 程念和唐晓茉随便找了家小饭馆吃饭,吃饭的时候,唐晓茉问道:“你们俩差不多都一年多了吧,人家不是说谈恋爱谈时间长了会腻吗,你有这种感觉吗?” 程念胸腔发出一声冷笑,脸上面无表情但说出来的话却感觉凄惨无比,“我俩一年见五回,一回顶天儿五个小时,加起来刚一天的时间,还腻?我每次见他都总有种情不自禁想给他点头问好的感觉,就差说一句你好谢谢了。” “唉,果然异地恋很难。”唐晓茉筷子在饭里搅拌,叹气到。 程念苦笑:“我们这要是异地恋也就好了,他一天天工作作息完全没有规律,我们俩想打个电话都得提前两天订好,不然根本就凑不到一块儿。” “那你们这样能有多少感情?这不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吗。念念,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喜欢啊。”程念不假思索的回道。 “和之前一样?”唐晓茉惊讶。 “比之前更多。”程念眼神里都是坚定,令唐晓茉不由高呼“爱情真是伟大。” “你这么喜欢他,那你觉得他对你的喜欢有没有变化?” “他比我喜欢他更喜欢我。”程念再一次说的毫不犹豫。 “为什么?”唐晓茉震惊中带着疑惑,“你是怎么得到的结论,他和你说的吗?” 程念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唐晓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口:“一个人如果喜欢你的话,他会无时无刻让你感受到他对你的喜欢。” 对于程念来说,那次的告白,那首歌,醉酒后在房间听见的那句话,都是路星洲对自己表达过的最深的喜欢。 深夜,一场觥筹交错的应酬结束后,路星洲靠着车窗闭着眼睛休息,他今晚喝了不少酒 现在胃里一阵翻山倒海,难受极了。 “明天主办方点名要求你们唱《乐哈哈》,到时候好好唱,别让我丢人。”王力坐在路星洲的旁边,翻看着明天少年们的行程表,同时叮嘱道。 “又是《乐哈哈》?我都快弹吐了。”郭盛阳吐槽到。 周亮也跟着点头:“我现在第一烦的就是《乐哈哈》,第二就是《静止》。” “又没让你们唱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王哥皱眉,眼神示意闭嘴。 《乐哈哈》便是那首路星洲不小心抄袭的那首歌,对于整个乐队来说这都是又爱又恨的一首歌,如果说《静止》是他们的出道曲,那么《乐哈哈》便是真正让他们火遍大江南北的成名曲,即使后面卷入抄袭风波,但是当这件事渐渐平息之后,大部分的主办方都还是更加偏爱这首令人耳熟能详的歌曲,虽然通俗,但能被人熟知。 如果少年们能自己选择歌曲,那么他们绝对不会选择这一首歌,只可惜大部分时间,他们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 路星洲此时缓缓睁开眼睛,点了点头,同时开口宽慰两人道:“不就是首歌儿嘛,哪有什么腻不腻的,咱们的宗旨是一切为了听众服务,他们高兴,咱们挣钱,两不耽误,多好。” 他们就是卖唱的,这一点,路星洲很清楚。 ------------ 第六十五章、高举酒杯唱赞歌 天上的云聚了还散,树上的叶落了还生,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前有条不紊的行进着,乐队在改变风格之后又小火了一把,现在歌唱事业蒸蒸日上,虽然比不上现在占据华语乐坛大半江山的那几位人物,但也算是在自己的领域里创出了一片小小的天地。 2008年,是举国欢腾的一年,大街小巷全是“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流动中的魅力充满着朝气,北京欢迎你,在太阳下分享呼吸,在黄土地刷新成绩。”程念每次上街都会跟着一起哼哼,心里满是怀念和珍惜。 早在北京申奥成功的那一天起,这座城市就一直在努力建设着,直至今日,奥运会的开始,令这座本就繁华的城市变得更加忙碌了。 程念照例在很早之前就申请了志愿者,当然,这一次的结果倒是和上次没什么不同,她依旧没有被选上。 其实路星洲在去年奥运会门票开始预售的时候就在问她要不要去现场看奥运会,虽然门票真的很诱人,但程念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现场看开幕式固然很壮观,但如果那天路星洲临时有事来不了那不就没意思了,还不如在家看电视来的舒心,还能和父母一起聊天,这多热闹。 当奥运会真的到来的那天,果然被程念预料到了,路星洲当时远在国外,飞机晚点,根本就赶不回来,别说看开幕式,就连开幕式的直播他都见不着。 程念在家,穿着宽松的T恤,坐在沙发上一边敲着二郎腿一边抱着西瓜,是不是和父母一起惊叹于开幕式某些壮观的场景,时隔多年,尽管这是程念第二次看开幕会,但她这一次看还是有着忍不住的感动,她爱的祖国,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强,一步一步的走向世界巅峰。 路星洲此时还没有上飞机,在机场百无聊赖,和程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看程念现场转述的文字直播,但这次,过了好久程念下一条短信也没有回过来,路星洲纳闷,疯狂打问号过去,最终对面的短信才姗姗来迟:“我累了,你明天自己看重播吧。” “……”果然这才是他认识的程念。 “还聊着呢?真搞不懂你们一天天的有什么好聊的。”周亮坐过来,“你饿吗,川子准备去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路星洲把手机收起来,也站起来,“走吧,一起去看看。” 周亮坐着没动,翘着二郎腿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那你们俩去吧,川子吃啥我吃啥。” “我也是,你吃啥我吃啥。”郭盛阳开口。 路星洲挑着眉毛,“你俩为啥不跟着我吃?” “你除了吃汉堡还能吃啥?这几天吃汉堡还没把你吃腻啊?”周亮顿时有些惊讶,问道。 路星洲黑脸:“谁跟你们说我要吃汉堡的?”毕竟这一个礼拜在国外,总吃快餐和一些油炸食品确实把他吃伤了,因此现在处于一种看到汉堡并无半点食欲甚至有点想吐的感觉,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吃包子吃米饭吃面条吃烧饼,啊,中国美事千变万化,种类之多,令人百吃不腻。 “你吃什么?”路星洲跟着姜川杰来到了便利店,姜川杰挑了三桶方便面后转过头来问路星洲。 路星洲看了一圈,东西千奇百怪,令路星洲不敢轻易购买,因此只拿了一个看起来最正常的面包和长得很像绿茶的饮料走到收银台结了账。 “你吃这个能吃饱吗?登机时间还没通知,指不定咱们要等多久。”姜川杰开口道。 路星洲摇摇头,“今天没什么胃口,这一个就够了。” 姜川杰笑,“也是,你向来吃的就比较少。” 路星洲耸肩,“程念也这么说,她说看我吃饭就跟小鸡崽子啄米一样,没两下就不动了。” “你和程念感情还真好。” “那必须好啊,我俩在一块儿都多长时间了,现在我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她长什么模样。”路星洲说着,故意比起眼睛微扬起头假装盲人算命一样向前小碎步走了几步,随后又笑开来,“我俩现在就像左手拉右手,根本就熟得不行。” “挺好,等你和程念结婚了,我一定给你们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路星洲回头,瞪大了眼睛好像很惊奇的问道:“大红包?有多大?超过五位数没?” “你可以想一想。”姜川杰笑着避而不答。 路星洲看着姜川杰噗嗤一笑,“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明天回去和程念商量商量,看看她愿不愿意和我结个婚,完事儿了以后我俩五五分成。” “你去和程念说说,如果程念没意见,我肯定更是没什么意见。”姜川杰坦然答应。 “那还是算了,兄弟心疼你,不忍心让你掏这么多份子钱,以后还是我给你包红包吧。”路星洲立刻转变态度,“虽然目前我还不知道你将来的结婚对象会是谁,但是吧,不管是谁我都给红包。” “我谢谢你。”姜川杰加重语调笑道。 “不过之前那个女孩儿我看着还挺好的,怎么你们就分手了呢?”路星洲突然想起来姜川杰之前失恋以后一副魂不守舍落魄样子,因此问道。 姜川杰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自嘲,“我配不上她。” 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父母温暖呵护的女孩,又怎么会和一个玩摇滚永远不知道明天在哪的混小子在一起呢?就算能,那也不是永远。 “一切都是命啊,没事儿,更好地永远是下一个,你以后一定会遇到的。”路星洲安慰道。 “其实每次看到你和程念在一起的样子,我都很羡慕。”姜川杰和路星洲并排走着,淡淡的说道,“你们两个人从高中相识直到现在还能感情稳定,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已经是可求不可及的了。” 路星洲此时刚刚打开面包咬了一口,顿时脸皱成一团,这玩意儿这么齁那帮老外是怎么吃下去的,于是急忙拧开饮料咕咚就是一大口,随后脸就更苦了,怎么连这饮料这也么难喝! 路星洲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自己的味蕾渐渐恢复了正常,他本来想着用什么话来回姜川杰,可是想到最后自己竟不由笑了出来,“我也喜欢我们现在的样子。” 无论距离有多远,无论见面有几次,只要心和心挨在一起,那我们就是彼此心中最美好的模样。 “花儿高空唱 鸟儿展翅翔 我心中明亮 谁与我相望 高山流水长 湖泊照海洋 灿烂如光芒 天地随我狂” 这是路星洲专门为奥运会写的歌曲,一经唱响,这首音调轻松活泼令人充满力量的歌便受到了不少人的赞扬,其中不乏各界的知名人士和奥运冠军。 程念也挺喜欢这首歌的,听着心情愉快,唱起来更是朗朗上口,富有节奏和韵律,让人情不自禁跟着一起振臂欢呼,同时心中充满了无穷尽的力量。 在中午的时候,电视上穿插了一段Whatever乐队接受采访的片段,四个少年身穿白色外套,上面印着一个小小的红旗,修长的袖子上面印着红边,同时在靠近袖口的部分用金色的丝线绣上了“2008”的字样。 此时背景全是少年们这首的歌声音,四个少年都捧着好几个话筒,眼睛看向前方,一脸谦逊的接受着采访。直到程念认真看了下少年们身后的背景,才发觉这竟然是在鸟巢外围,少年们竟真的去了鸟巢看到了现场! 记者这时开始问道:“看完今天的比赛感受如何?” 周亮答:“感觉特别刺激,运动员们个个都很优秀,当看到中国赢了的时候我觉得浑身都沸腾了,大脑充血,要不是现场有保安拦着我都恨不得上去抱着他亲上两口。” 记者接着问:“今天在现场听到你们自己的歌儿是什么感觉?” 姜川杰:“很荣幸也很感激,谢谢大家的喜欢,如果真的能给运动员们带来力量那就是是这首歌儿的荣幸了。” 记者问:“这首歌是在什么背景下创作出来的,现在大部分的助力奥运的歌要么磅礴有力,要么深情感人,你们的歌曲与其他都不相同,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曲风呢?” 路星洲:“是这样的,就是吧,现在好多人,他们都给自己特大的压力,觉得什么事儿干不好就不行,当然有压力是好的,但是人生是自己的,这种压力只会苦了自己,我们写这首歌儿的目的也是希望大家在努力的同时有时间也可以放松一下自己,也想对那些奥运健儿们说,不是争做第一才是最好的,尽力就好,在我们心中,你们永远是最棒的!” 程念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的看完了少年们的这段采访,自己又从手机里翻出来这首歌再一次播放,这首歌的歌词没有繁冗堆砌的华丽辞藻和故弄玄虚的模棱两可,节奏简单又生动,干净而又充满力量,就好像一个小天使背上了童话的翅膀,一步一蹦跶的去带给人们欢乐和美好。 程念想,如果下一次见到路星洲,她一定要先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感谢她的小天使去带给别人力量,同时,也赐予了她无限的勇气,让她更加坚定勇敢的向前迈步。 ------------ 第六十六章、懒得听他人是非 在暑假临结束之前,程念接到了唐晓茉的求救电话。 “念念,我快不行了,你得救救我!”程念一接电话,唐晓茉的哀嚎就传了过来,程念也立刻紧张了起来,握着电话立刻站起来准备穿鞋,“怎么了慢慢说,别着急。” “我作业完成不了了。” “啥?作业?”程念懵,穿到一半的鞋不知道是穿还是脱,她又脱了鞋瘫回了沙发上,“就这事儿你嚎什么嚎?” “马上开学了作业写不完难道这还不恐怖?你也太没有良心了。”唐晓茉道。 “你给我打电话干啥?” “我们老师要求我们在假期完成一份人物专题报道,我实在是找不到采访对象了。”唐晓茉说话声音带了些哭腔,“念念,你得救我啊。” 程念一听完这话噎了一下,同时还有些羞涩,说话也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吧,我也不是什么名人,而且学习也不是特别的好……” “谁说要采访你了?”唐晓茉一脸的莫名其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 程念瞬间黑脸,“哦,那你找我干嘛。” “念念~”唐晓茉声音里带了一丝谄媚,讨好的说道,“我可爱善良美丽聪明的念念~” “有话直说。” “我想采访一下你的男朋友,以及,Whatever乐队的其他成员。” 唐晓茉果然立刻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程念心中冷笑,呵,女人。 “你采访他们?人物专题报道不是要采访一些楷模或榜样吗?他们真的可以吗?” “我也不知道,但是找找角度没准还能钻个空子。”唐晓茉叹了口气,“我当初为啥要选这个专业呢,这个专业完全不适合我……” “你之前可是要励志做一名优秀记者的人,你现在说这话难道不害臊吗,你说这话对得起你的偶像约瑟夫·普利策吗,就你这个想法你还怎么能拿奖?还怎么能冲出国门走向国际。” “我有说过这种话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唐晓茉装傻,但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这回打电话的目的,“不过这事儿求你帮帮我,我真的要不行了……” “这事儿我不能替他们直接答应你,但是我可以帮你问问,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我这儿就更没什么事儿了。” “好嘞,我爱你!”唐晓茉欢快的应了下来,这种忙,真的可以达成目的最好,但是如果不行,也不至于有多失落,这毕竟人情之外预料之中,也没必要过于在意。 程念刚和唐晓茉挂了电话,路星洲的电话随即打了过来,程念接起,对面少年有活力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你刚刚和谁打电话呢,半天了都打不进来。” “刚刚和茉茉打电话,刚挂电话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正好,茉茉有个采访作业,想请你们帮忙,可以吗?” “帮忙?帮什么忙?采访吗?”路星洲问到。 “差不多吧,”程念道,“不过还是看你们自己,包括郭盛阳他们,看他们愿不愿意,还有你们公司,看让不让接受这样的采访。” “她这个采访,是要用在商业上吗?” “不是吧,就是一个作业,没有那么多事儿。” “如果不做商业用途的话公司就不管,我这两天正好都没事儿,我一会儿去问问老郭他们,周亮和川子愿不愿意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老郭肯定愿意。” “那感情好啊。”程念听了也有些开心。 “那等我问问再和你说吧。”路星洲道,“对了,我给你打电话有事儿来着,你上次说的让我买什么来着,我忘了。” 程念黑线,“你该不会现在还没买吧?” “额……这个很重要吗?但重点是,我现在准备要去买了呀。” “你知道要去哪买吗?” “额……超市?” “……”程念无语,甚至连火都不想发了,叹了口气道,“你说你让我之前买了多好,非得碍于什么狗屁男人面子要你自己亲自去买,今天下午就要去看周奶奶,然后现在都快中午了,你竟然连地儿都不知道去哪里?” “额……”路星洲弱小无助且可怜,不敢说话只得认命听着程念的念叨,毕竟这一次是他真的忘了,连借口都找不到一个。 最后,还是路星洲来接程念一起去把很早之前程念就预定好的营养品拿了回来。 通过这件事,程念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相信男人信誓旦旦的保证,男人是永远靠不住的,永远。 帮助唐晓茉完成采访作业这件事儿果然路星洲一说郭盛阳就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周亮也没有什么顾忌和犹豫,倒是姜川杰犹豫了两秒后最后还是摇头婉拒了,他说难得时间充足,想要去山上散散心。 路星洲听完后耸耸肩,告诉了程念这个消息,程念随即转达给唐晓茉,而唐晓茉则表示完全没问题,三个人也是一样的。 因此,一个采访者和三个采访对象共同约定在郭盛阳家的小卖店,外加一个陪同人员程念一起参与了这次看起来不是很正式的采访。 郭盛阳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在过了约定好的时间后还是没有出现,其他几个人倒也不着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路星洲拿着DN炮放着歌,时不时还用吉他一起伴奏。 “Rise up your mind Hey it’s time to shine.” 随着少年的高音飙到了最高点,程念的眉头也紧皱了起来,嗬,这高音听着可是真费劲,一开始调门儿起那么高干嘛。 “这是什么歌儿?还挺好听的。”唐晓茉好奇的问道。 这个乐队程念一开始就很喜欢,因此不假思索的回答道,“Queen的《Time To Shine》,他们的歌儿还都挺好听的,可能你对他们不是很了解,有首歌儿你肯定听过。” “哦?什么歌?” “就是那首《We Are the Champions》,多火啊,但是其实好多人都不知道是他们唱的。”程念说道。 唐晓茉听后面露疑惑,“这是什么歌儿,我好像真的没听过。” “不可能。”程念信誓旦旦的说道,同时叫道,“路星洲,你能弹个节奏吗,让她听听她就知道了。” 可谁知路星洲也面露疑惑,拿着吉他狐疑道,“我自认为我听过的歌儿不算少了,这首歌儿我还真的不知道,你确定是他们唱的吗?” “是啊。”程念笃定的说到,这么火的歌儿她怎么会记错。 “嗯?”路星洲奇怪的看向周亮,问道,“你听过吗?” “你都没听过我怎么可能听过。”郭盛阳耸肩道。 “哎呀,你们真的听过,那么经典的一首歌儿,怎么可能你们不知道。”程念急了,开始小声哼起旋律,“we are the champions my friends,and we will 哼哼哼哼 till the end。” 见众人还是一脸问号,程念这回是真的疯了,“可能是因为我唱歌不好听,他们还有一首歌儿,跟这个是同一时期的,那首你们肯定听过:We will we will ——” 程念唱到这儿突然愣住了,她终于意识到了到底是哪里不对,这张专辑,该不会在08年的时候还没发行吧! 如果这张专辑真的发布了,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到过,为什么路星洲会说自己没听过,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程念内心崩溃,然而表面不动泰山,“哦,不好意思我记错了,他们没有这首歌儿,我刚刚瞎唱的。” “瞎唱的?”路星洲怀疑,“你刚刚哼的那两句还挺有感觉的,如果你瞎唱都能唱成这样那么我诚邀你加入我们的乐队,同时把周亮踢出去。” “喂!我还在呢好吧!”周亮抗议。 路星洲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就是因为你在才说啊,这些话不当着你面儿说有什么意义?” 周亮:“……” “不过你刚刚那两句旋律真的很不错,如果我能——” “不,你不能。”程念面色平静的打断了路星洲接下来想说的话,“答应我,把刚刚的事儿忘掉好吗?” 路星洲刚要开口,郭盛阳正好从屋外进来,笑着对众人打着招呼:“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你怎么才——”路星洲说着扭头,然而话说到一半就惊讶的说不下去了。 和路星洲反应一样的还有剩下的几个人,脸上纷纷露出一副被雷劈过的表情。 只见郭盛阳头上的长毛用发胶柔顺的固定在脑后,脸上明显修过了眉毛和胡子,露出一双精神的小眼睛。他整个人被包裹在一身极度合身的西装里,颈前的领带服帖的挂在西装里面,黑色的皮鞋被鞋油打的油光发亮,黑色的袜子盖过脚踝。 “你这……”路星洲话没说完,只见郭盛阳得意的甩了甩头发,一脸骄傲的开口:“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你也穿的太正式了吧。”唐晓茉惊讶,同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就是个小采访,连照相都不用的那种。”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认真对待每一次的采访,这是我的职业态度。” “得了吧,上次记者发布会,你是办成猪八戒去的。”周亮在一旁拆台道。 “你闭嘴!这就显着你能说了是吧!”郭盛阳恶狠狠瞪他,随后脸上又恢复成一脸成熟稳重的微笑,“在现在我们这年纪,最重要的就是坚定自我,至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就只有三个字——随它去。” ------------ 第六十七章、拍死孤独的惊慌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也许是因为并不算很正式的缘故,少年们在唐晓茉提问的时候也显得放松极了,时不时插诨打岔,逗的程念是哈哈大笑,当然,这里面还夹杂着唐晓茉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得控制场面的情况,唐晓茉在每一次维持秩序以后总是一脸头疼和后悔,她为什么要采访他们,难道世界之大她就再也找不到别人了吗…… 当然,身为一个专业的大三学生,唐晓茉在进行采访前所做的工作和准备还是很充分的,其历史甚至能够追溯到四个人穿开裆裤的那个时期,有些事就连程念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由也跟着好奇并听入了迷。 “如果有一天,你们的歌并不再受很多人欢迎,那你们还会继续做下去吗?” 最后一个问题,唐晓茉这样问道。 三个人都是一阵沉默,就连程念也跟着表情渐渐黯淡了下来,之前的路星洲选择一个人单枪匹马孤苦伶仃的坚持下去,那么现在呢,他还会坚定信念,还会为了梦想选择和之前如出一辙的答案吗?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那就不干了呗,世界这么大,总有能混口饭吃的方法。”周亮率先开口,半开玩笑的说道。 郭盛阳也跟着点头,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去努力保持着自己打造的成熟端庄的形象,稳重的开口道,“人不能一条路走到底,要学会变通。” “那路星洲你呢?” 路星洲想了想,还是点点头:“我会。” “那如果乐队的其他成员都离开了呢?”唐晓茉追问。 “我依旧会。”路星洲看起来并不是很认真,他手指轻点着桌子,眼里全是漫不经心,可是程念能看出路星洲眼里的那几分认真,只见他停顿了两秒,又缓缓的说道,“就算所有人都走了,我也会一直坚持下去。”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 一句短短的话,倒是把路星洲前半生都概括了七七八八,程念听到这句话有些动容,她知道路星洲曾经的未来,也只到路星洲在未来发生的所有磨难和痛苦,但是这一次,明明程念什么都没说,明明一切还未可知,可是唐晓茉还是问出了一个她最不想听到的问题,同样,这也是她最不想面对的画面。 她喜欢少年们现在的样子,如果将来Whatever乐队解散了,那就意味着少年们即将分道扬镳,意味着路星洲真的要在音乐的道路上独自向前。 “我去,真的啊大洲,以后要是咱们过气了,你还不准备退圈?”周亮惊讶。 “不然呢,我除了会唱歌还会干嘛,就算以后不干这个了,难道我还真的去卖煎饼吗?”路星洲并不是开玩笑,懒懒的瞪了周亮一眼,并不想搭理他。 “到时候跟我去做生意呗,我舅这两年做生意挣了不少钱,以后真的退圈了咱兄弟就一起去经商,多酷。”郭盛阳拍拍路星洲的肩膀。 “不不不,我数钱都数不明白还怎么挣钱。”路星洲摆摆手,“您老人家还是一个人自己干吧。” “但是,如果以后真的不行了,一个人做音乐会不会很辛苦?”身为音乐小白的唐晓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网上说,音乐人做一首音乐需要花费不少的费用,好多玩乐队的人通常过的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你现在收获了这么多的鲜花掌声,如果以后让你过那样的日子,你会适应吗?” “当然不适应了。”路星洲丝毫没有想要逞强的样子,坦诚说道,“虽然我现在说我会一直坚持下去,但以后如果真的连饭都吃不上了,我傻吗让自己活活饿死。” “这倒也不至于,毕竟程念将来肯定会有钱,你以后大不了就当个小白脸心安理得的吃软饭呗。”郭盛阳坏笑道。 程念本来还停留在刚刚难过的氛围之中,一听这话眼神立刻警惕起来,“少打我主意,我就算再过十年也有不了钱,连一套房都买不起的那种。” “你看看你看看,大洲,人家程念开始嫌弃你了,你以后可要好好表现,万一真的不管你了怎么办。”郭盛阳笑着起哄,路星洲倒也不生气,懒洋洋的挠了挠头,随后慢悠悠的看着郭盛阳说道,“起码我以后还有个能让我吃软饭的人,但是你——以后会不会饿死就不一定了。” “……”郭盛阳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再也顾不上装成熟男人的形象,泪奔向唐晓茉哭诉,“兄弟有人欺负我。” 唐晓茉无语,只得淡淡的说了一句:“那,要不你也努力找一个富婆?” “我也想努力,可是没有富婆能看上我。”郭盛阳哭诉,更加委屈了。 “没事没事,不但富婆看不上你,其实其他人——”周亮假意安慰道,但不料话锋一转,“其实别人也都看不上你。” 郭盛阳:“!!!兄弟我被人欺负了你管不管。” “不,我管不起。”唐晓茉默默地将凳子往后挪了一步。 “兄弟有朝一日你发达了你会不会包养我?”郭盛阳不气馁的问道。 “不,我不配。”唐晓茉凳子都快退到墙根了,逗的程念笑得直不起腰。 “程念你笑什么!”郭盛阳声音里满是愤怒和抗议,“之前明明说好帮我找个对象来着,对象呢?你上大学都几年了,我连个对象的毛儿都没看到!” “我这不是业务不精吗,你在等等我,我一定锲而不舍再接再厉。”程念拍着胸脯表着忠心。 等采访结束之后,六个人一起去吃了个饭。 涮羊肉,周亮最喜欢的那家。 当程念再一次走进那个窄小的包厢后,心中满是怀念和感慨,时间一晃,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年,以前每一次想到时间的时候都会觉得漫长乏味,可是真当时间流逝,再一次回想的时候,却又觉得时间如此短暂精彩,恨不得想将之前的每一天再过一遍,无论是高兴的、悲伤的、喜悦的、难过的,每一天都值得纪念,每一天都值得重新回味。 羊肉刚入锅,郭盛阳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匆匆出去,正好和从洗手间回来的程念撞了个满怀,程念猛地被撞往后直退了两步,好半天才缓过神儿,但是郭盛阳只得歉意的冲她笑笑,并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开始对电话里说话,程念在进门之前只听到了一句:“我不是上个月给你们打过钱了吗?” 程念进屋,有些好奇的又回头看了看,才问道,“郭盛阳和谁打电话呢,怎么感觉那么着急?还要打钱,他交女朋友啦?” 周亮发出一声不屑的笑,“还能有谁,他父母呗。” 程念一听这话便立刻沉默,但唐晓茉还不知道,于是也问:“父母?” “是啊,他那吸血鬼父母恨不得把他拆开卖了,天天在家游手好闲除了打牌就是打牌,一没钱就找老郭要,不给就哭闹,还威胁要找到公司里去。” “行了,起码老郭小时候他爸妈还掏钱让他学了个贝斯,这现在也算是还学费了。”路星洲从锅里挑了两篇肉放进芝麻酱里,却也没有往嘴里放,“老郭自己有分寸,你也少当着老郭的面儿说他的父母。” “我知道,我就是有点儿看不下去。”周亮愤愤的说。 程念听到这话瞬间没了吃饭的心情,她想到了之前路星洲为了乐队能恢复演出所做出的无限的妥协和退让,她其实和周亮的态度一样,但是她知道,这些话就连周亮都说不得,她又该怎么说呢? “对了大洲,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你打算怎么过?”周亮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口肉,同时喝了一大口可乐,这种感觉真爽。 “能怎么过,我看王哥前两天给我发的行程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过生日那天应该正在车上睡觉。” “路星洲马上要过生日了?”唐晓茉问。 程念点头,“8月31号,没两天儿了。” “可不,你看大洲多会挑日子出生,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听见大洲要过生日的消息,因为一旦大洲过了生日,就意味着要开学了。”周亮叹息道。 程念想了想,也叹气,“生日都不能休息,你真是辛苦。” “程念,”周亮叫她。 “嗯?” “一场演出,大洲至少能分到五万。” “……”其实吧,程念觉得,路星洲还可以再辛苦一点的。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怎么样怎么样,这段话是不是很棒?” 程念再一次将《白夜行》读完,心中满是感慨,这本书对于程念来说是东野圭吾系列的Top1,所以这一次,当这本书一经出版,程念就迫不及待的去买了一本。上一次这本书流行之时程念并没想看,最后还是迫于舍友的威逼利诱才不得已看了下去,谁知刚看了几页之后便深深的被吸引,从此任何悬疑都不能代替《白夜行》这本书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因此,当程念打电话和路星洲分享的时候,路星洲满口答应下来,他最近在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写歌儿,确实也需要放松一下。 他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有的时候感觉夜晚也挺好的。” 因为我的世界不管有太阳还是月亮,你依旧是我唯一的光。 ------------ 第六十八章、月亮弯弯长路漫 这一个学期程念异常的忙碌,她不但要保证学校的课程都不被落下,还要参加各种校外的考试,于此同时,她还要准备一些留学的申请材料,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就跟一个永远不会停的超级小旋螺一样,不知疲惫。 天渐渐冷了起来,程念惧寒,因此很早之前就裹上了羽绒服,但即使这样,这天一进宿舍,扑面而来的暖气令程念鼻子一痒,连打好几个喷嚏。 现在已迈入大三,舍友们也渐渐找到了自己想要努力和前进的方向,考研的考研考公的考公考编的考编,总之不会让自己闲着,天天和程念一块儿在图书馆一扎就是一天,想不到这天程念回到宿舍后,发现自己竟然是第一个。 王予安就在她的后面,听到程念打喷嚏,打趣道,“看来这是有人想你了,你们俩又好久没见了吧,这学期我就没听过你说要和他出去。” 程念狠狠地搓了搓鼻子,点点头,“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感觉他们格外的忙。” “这怎么行?哪有谈恋爱一天天的不见面的,你们这样慢慢感情就淡了。” 程念摇头,“也还好,毕竟我也忙,就算他有时间我也不一定能和他出去玩儿。”程念说完,看着王予安突然笑起来,“我们家小雨谈了恋爱以后就是不一样,都开始说我了,放心吧,我谈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程念言下之意就是在谈恋爱这块儿我可是前辈,有什么不懂得你问我就行。 “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我放弃。”王予安认输。 “对了,比赛这不没两天儿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个礼拜天选拔赛决赛,我感觉准备的还行,应该稳了。” 程念点点头,坏笑道:“果然还是爱情的力量最伟大,前两天在宿舍头都快想秃了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论点,今天男朋友一陪,都觉得稳了,看来等过段时间的全国赛时,还是得有男朋友跟在身边儿。” 王予安笑着啐了她一口,然后跑去阳台洗漱了。 程念看着王予安的背影,心渐渐放了下来,在程念的记忆中,王予安曾经在感情上受过很大的伤,但是那个男的是从大一时两个人就在一起了,而现在王予安的男朋友却是大三刚开学时才确定的关系,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时间段,想来应该能避免之前所遭遇的伤害吧。 “呦,你俩儿今儿咋这么早就回来了?”张婷猛地推开宿舍门,跺了两下脚感慨道,“还是宿舍暖和啊,刚刚在外面儿差点儿没把我俩冻死。” “哎呦吓我一跳,舍长你以后推门能不能动静小点儿,真把我心脏病吓出来你负责啊。”程念刚刚真的被吓得一哆嗦,随后拍着胸口虚惊一场道。 “没事儿啊程念,以后你要是真被我吓出来什么毛病我养你。”张婷信誓旦旦的开口保证令程念恨不得想上去敲张婷的脑袋,当然,事到最后程念还是忍住了,因为,咳,她打不过。 “对了,过两天咱们去看电影啊,《叶问》上了,听说还不错,正好等小雨比完赛咱们就去啊。”张婷又开口,“你们有意见没?有意见也得给我憋着。” 程念和王予安不敢说话,心里却在想,那你还问个毛啊问。 “快快快,接一下接一下。”这时,周依依风风火火的从屋外面跑进来,“快快快,腾个地方。” 程念和张婷急忙去接,程念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烤串儿和摸着还烫手的奶茶,简直要惊呆了,不由问道:“你买这么多东西,是准备撑死你自己吗?” “这是那谁给我买的,因为他听说我晚上在减肥,所以特意点了这么多东西让我好好补一补。”周依依靠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突然眼神又警惕起来,“你们可别告诉我你们不吃啊,确认过眼神,同是减肥人,要胖一起胖!” “对了,你这周有事没,没事儿一块去看电影。”张婷说。 “行啊。”周依依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答道。 此时王予安刚从阳台进来,看到桌子上突然多出来的慢慢罪恶,愣了两秒第一个想逃,“我已经刷牙了!” “刷牙了就等吃完以后再刷一次!没看到奶茶都有四杯吗!”周依依才不搭理这个借口,把凳子拉到公共桌子旁,“你们干什么呢,快吃。” 程念知道躲也躲不掉,而且这烤串儿问着确实好香,于是刚准备拿起一串却又被旁边的张婷吓的一哆嗦,只听张婷的声音里满是绝望,“你男朋友点的是全糖的,我这一个月的减肥将会因为这一杯奶茶而喂了狗……” 程念一听,刚想默默地把手收回来,却被眼尖的周依依立刻察觉,“程念你干什么呢,给我吃!” 程念欲哭无泪,孩子瘦两斤容易吗。 周末,程念、张婷、周依依纷纷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事,去学校的的活动厅观看王予安的比赛,给她加油打气,当然,王予安需不需要也未可知,反正她们是去了,不管怎么样,心意必须足! 说来惭愧,虽然程念之前成长为了一名真正的律师,但是她其实并没有看过几场辩论赛,要不是王予安的缘故,可能此时她更愿意躺在宿舍睡觉也不愿意来这听一群人吵架。 当然,辩论赛整体还是很精彩的,尤其是王予安,即便程念再不懂也能感受到王予安身上的发光点,她也能看得出来王予安把对面打的哑口无言,尤其是对面的三辩,恨不得想拿前面的矿泉水泼她,程念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想着:打起来,打起来! 毫无疑问,在比赛结束后,不但王予安方赢得了胜利,王予安还拿到了本场比赛的最佳辩手。 “这是小雨拿的第几个最佳辩手了?”周依依问。 “不知道,估计她自己都数不清了吧。”程念伸了个懒腰,看台上合影合得差不多了,因此站了起来,开口道,“走吧,去迎接我们的冠军。” 其实也没怎么迎接,几个人啪啪鼓了几下掌以后就马不停蹄的往电影院赶,程念被拽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犹如再一次被八百米支配。 其实这个电影之前程念就看过了,也是和舍友们,也是差不过在这个时间,对于片子的具体内容程念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甄子丹饰演的叶问看起来又酷又飒,武打戏行云流水让人震撼。 张婷看着,扭头和程念交流,“你说你对象为啥也不出来拍个电影,你看现在好多明星都是又唱歌又拍戏的,多好。” 不是程念故意嘲笑路星洲,但她实在太了解路星洲什么德行了,拍戏这种需要钻入角色的要求路星洲必然做不到,就连他做他自己都恨不得想要跳出来,更何况是去做别人呢,于是也侧头,小声开口道,“他长得太丑,有伤瞻观。” 张婷:“……其实也还好吧。” “他光拍个MV都能被导演骂个十几回,如果真去拍戏估计可能会被整个剧组的人谴责。” 这个理由张婷倒是认同,“也是,你对象儿看着就不像听话的人。” 四个人看的津津有味,出来都已经是八点多了,本来还想着一起在外面吃个饭,却接到了两天没联系的路星洲的电话,“你在哪呢吃饭没在干嘛?” 程念跑到墙角打电话,“我刚和我舍友看完电影出来,你回来了?” “对呀,刚下了飞机,现在在车上,我去找你呀。” “别了,我舍友都在呢,我和她们一起吃个饭就回学校了。” “吃什么吃什么?我正好也还没吃饭,上一次见你宿舍长的时候还说要请她吃饭来着,要不咱们一起吃饭?” “嗯……”程念犹豫,路星洲刚回来肯定很累,如果再来找她的话,会不会过于辛苦了。 “我明天一大早就又得去赶通告了,晚上飞机直接飞走,如果今天不见面的话,咱们再见面就要到年后了。” “好,我去问问她们,看她们愿不愿意。” 当程念向舍友们说了路星洲请客这件事后,三个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张婷美滋滋的说道,“这感情好啊,有家牛排店我想吃很久了,但是太贵实在舍不得吃。” 程念也笑,“成,那咱们今天就多吃几块儿,不吃撑不走。” 虽然舍友们表面一副毫不在意很大方的样子,但真的见到路星洲以后还是有些拘谨和矜持,就连第二次见路星洲的张婷看起来也有些羞涩,原本还信誓旦旦说要宰路星洲一顿的张婷,翻来覆去的看着菜单也不好意思下单。 路星洲向来对吃饭这块儿没什么兴趣,也不点菜,最后还是程念接受了这一重任,三下五除二的点好了菜坐等上菜。 眼看着桌子上逐渐弥漫上来的尴尬气氛,程念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刚欲开口说点什么,却听见路星洲率先开口,“总听程念说起你们,虽然很久不见却也不觉得特别生,这回我来的仓促,还好你们不介意让我和你们一起吃饭。” 程念惊,这么得体大方听起来彬彬有礼的话是她认识的那个路星洲说的吗? 然而在程念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见路星洲又说,“不知道这段时间程念在学校怎么样啊,有没有人追他,比如某个姓唐的讨厌男子。” 程念:“……”她就知道。 ------------ 第六十九章、是否融化在时代 吃过饭后,宿舍的其他三人很识趣的到校门口就下了车,临走前还不忘感谢路星洲今晚的款待。随着舍友们渐渐走远,周围也逐渐安静下来,只留下程念和路星洲两个人在车上,一时间,相顾无言。 他们确实太久未见了,刚刚所有人都在一起还好,但当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你最近怎么样,你过得好吗,最近天这么冷,你有没有注意保暖?可是这些话,却实在是有些官方和矫情,可是如果不说,他们还能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思念呢。 路星洲喉咙滚动,刚欲开口,却被程念上前堵住了嘴唇,少女的嘴唇温润湿热,一点一点的吞噬和包含着他的温度,路星洲情不自禁紧紧抱住程念,微微向前俯身,试图抢夺主动权。 两个人并没有亲吻太久,一来两个人的吻技着实笨拙青涩,确实无法维持这个姿势太久;二来两个人有些害羞,当视线对视上的那一刹那,竟然都下意识的躲避,随后立刻分开来。 程念脸上此时潮红片片,她竟然强吻了路星洲,又一次! 路星洲其实心里也很抓狂,怎么又让程念抢夺先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的男子气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哪个男的会被自己的女朋友强吻两次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明天干什么去?” “噢,有个通告,外景,具体关于啥的我没记住,当时王哥说的时候我打瞌睡来着。”路星洲清了清嗓,将身子坐正。 “然后又去哪?” “上海,之前聊了个品牌商,明天晚上说要见一面。” “然后呢?” “然后……”路星洲抓了抓头,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好像还要商量一下专辑的事儿,我前段时间写的那几首歌儿全被否了,说跟不上时代潮流。” 程念轻笑:“你还有跟不上时代潮流的那一天?” “我本来就是个俗人,向来都是在别人屁股后面追潮流,跟不上也是应该的。”路星洲也笑。 “你最近干什么了?”路星洲问,随后埋怨道,“每次和你打电话都感觉你跟火烧屁股了一样,说不了两句就要挂电话。” “考试啊、准备申请材料啊,都特别占时间,虽然还没到正式申请的时间,但提前准备总没有错,还有好多证,再考也都来不及了。” “你要留学准备去哪?” “宾夕法尼亚大学。” “在哪?美国吗?” 程念点头。 路星洲想了想,开口道,“美国也还好,现在出国这么方便,以后要是有时间我还能去找你玩儿。” “得了吧,现在我还没走呢就成天成天的见不着面儿,以后真要是留学走了,咱俩估计就从半年见一回变成一年见一次了,这还是最好的估计。” “瞎说,咱俩现在哪有半年见一回,再说,你就算去美国上学也有寒暑假吧,等你寒暑假的时候咱们不是也就能见面了。” 程念叹了口气,开口道:“也只有这样了。” 路星洲看程念心情突然有些低落,紧握了下一直攥着的程念的手,随后用另一只手点开车上音乐,舒缓的歌声慢慢从音响中流淌出来: “As we stroll along together Holding hands walking all along So in love are we two That we don’t know what to do So in love In a world of our own.” 程念一听前奏眼睛都亮了,惊喜的看着路星洲,开心的说道,“是这首!” 这首歌就是当时还上高中时路星洲给程念唱的那首英文歌,比起第一版的欢快愉悦,程念更喜欢这种缓缓流淌的感觉,两个人手拉着手在星空下漫步,旁边海风缓缓轻拂,两个人彼此相视一笑,爱意将两个人紧紧包围在一起,这个世界,在这一刹那,只有他们两个。 “如果有机会,咱们一起去一趟海边吧,一起坐在沙滩上看星星感觉一定很好,然后你抱着吉他给我唱歌。” “行啊,不过程同学,我唱一首歌可是很贵的,你准备付我多少钱?” “没有钱怎么办?” “没有钱?”路星洲仿佛真的在思考一样,随后叹了口气好似很不情愿地说道,“没有钱的话,那我只能将就一下允许你卖身抵价了。” “……要不我给你唱歌买你?” “这当然不行。”路星洲严肃开口,“我可是清倌,卖艺不卖身的,你能不能思想纯洁一点,别天天总想着占我便宜。” “……” 时间不知不觉快要九点,两个人终于要分别,路星洲和程念下了车,“走吧,我送你到宿舍楼门口。” 程念看他,竟真有一种“此次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的感慨,因此她开口笑道,“路星洲,如果按见面时长来算,咱俩在一起有一个月吗?” “不管之前有没有,以后会有的,除了有一个月,还会有一年、五年、十年。”路星洲最后紧紧地抱了下程念,随后又揉了头程念的头顶,“赶紧回去吧,我走了。” “好。”程念点头,转身离开,她脚步匆匆不敢回头,生怕脚步一经犹豫,就再不能受控制转回去找他。 好在,日子还长,他们总有一天,会一直在一起的。程念坚信。 2009年来的匆忙,故事中的主人公都在一点点的长大,海报上印着的少年不知不觉已经长大成人,每个人脸上的青涩和稚嫩都在渐渐逝去,替代的是故作稳重的成熟和眼神中流露出的或无意或故意的犹豫。 原本程念也没有感觉出来什么,但当程念把最新的专辑和其他专辑放在一起的时候便突然震惊了,这张专辑上面印着的画像和他们第一张专辑的形象竟然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原来留在故事中,根本就感觉不到少年们直观的变化,然而现在跳开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却有着天壤之别。 然而,现在这个外表看起来比之前褪去不少青涩的人,此时正坐在会议桌面前,听着公司一年很多次的批判大会,除了路星洲他们外,安可也被迫留在这里乖乖接受批评教育,往常一下午的会议四分之三的时间都留到骂路星洲头上,现在自从安可来了,公司的精力便转移了一部分到安可身上,这件事不禁令路星洲看安可的眼神顺眼了几分。 “路星洲你走什么神呢,说她也是说你,你也给我注意一点,之前公司已经替你挡下两回了,要是再被拍到你就自己找人提裤子!” 路星洲耸肩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同时余光瞟到安可,发现她正在幸灾乐祸的做着鬼脸。 公司的会议开完,四个少年纷纷回到了排练室,一进排练室,周亮就愁眉苦脸地说,“咱们这回的专辑销量跌到了历史最低,刚刚看王哥的脸我都害怕。” 路星洲眼皮低垂,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大洲,你说怎么办啊,风格也换了,唱法也变了,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再起死回生呢?” “实在不行就算了。”郭盛阳坐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 “算了?你说怎么算了?”周亮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还能怎么算了,就是刚刚王哥说的算了呗。”郭盛阳把手机合起来,看着众人说道,“从去年开始咱们乐队人气就开始下滑,今年更是下滑的厉害,最近甚至都没什么工作找咱们,如果再这样下去,就真的只能喝西北风了。而且咱们的合约正好今年到期,看王哥的意思也没想着和咱们续约,你想想你现在多少岁了,真的要在这条不稳当的路上垂死坚持一辈子吗,就算你愿意,你奶奶愿意吗?” “现在咱们解散,也不会显得那么难看,真的非要等到人气低迷一个粉丝都没有的时候才宣布干不下去了吗,那样你不觉得丢脸吗?而且我和你们不一样,我除了我自己要养,还有我的父母都等着找我要钱,就咱们乐队现在这个样子,我上哪里找钱?”郭盛阳开口,但也没对着周亮,反而是看向路星洲,这一年来郭盛阳已经开始渐渐跟着舅舅进行一些生意上的往来,好几次排练都不曾参与,有的时候就算人来了,心也不在这儿,一会儿一个电话,根本就没办法将排练顺利进行下去,此时,郭盛阳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匆匆撂下一句“你们好好想想”便走出了排练室。 “川子,你怎么想,你也觉得老郭说的对吗?”周亮问。 “我是无所谓,只是玩乐队时间长了确实觉得有些没意思了,今年工作少得可怜,倒还不如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姜川杰摸了下缠在手腕上的珠串,随后又接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歇歇了。” “大洲你呢?” “那你呢?”路星洲反问,看着周亮,只见周亮缓缓地低下头,沉思了很久才开口,“我很喜欢和你们一起演出的日子,但如果,老郭和川子都不想继续的话,那我也就算了,你一个人,发展总比带着个拖油瓶发展要好。” 路星洲看着周亮,沉默了两秒,随后笑着开口,“好,那我们合约到期以后,就解散吧。” 此时郭盛阳正好打完电话进来,“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路星洲转过头来,看着他,淡淡的说道,“Whatever乐队,确实该解散了。” 不过几分钟,就如此草率地、轻易地,决定了一件对于曾经的少年们弥足珍贵的大事。 ------------ 第七十章、今朝有酒今朝醉 四个少年的决定并没有对公司造成很大的困扰,公司高层甚至没有做过多商讨就欣然同意,毕竟现在乐队发展前途无望而且乐队成员也还是貌合神离,每个人都开始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对乐队的投入程度明显不如之前,王力在很早之前就看出了乐队的问题,因此,当四个少年们找到他的时候,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接受了少年们的决定,毕竟就算少年没不来找他,他也会陆续的找少年们聊聊,没有任何一个公司会养着不能挣钱的艺人,之前不会,将来更不会。 四个少年听到这个答案后,一个没什么表情,另外三个倒都有些释然的样子,其中郭盛阳最为开心,脸上的喜悦根本都掩盖不住。 但是在乐队临解散之前,公司还是决定再捞一笔,为了慰藉一直以来不离不弃支持少年们的乐迷们,公司决定在今年七月举办一场Whatever乐队的告别演唱会,具体细节之后再议。对于公司提出的这个要求,少年们倒是没有反对,毕竟乐队即将解散,好好的告别也是应该的。 当四个少年和王力说完准备离开时,王力把路星洲叫住表示要单独聊聊,路星洲停住,等到办公室的门再次紧闭后,王力扬了扬下巴,眼神示意路星洲坐下。 等到路星洲坐下以后,王力才开始说明自己的真实意图。 “你们四个的合约当时是一起签的,马上到期,乐队你们不想做了散也就散了,但是公司还是很看好你个人今后的发展,所以如何,要不要考虑接着续约?”王力把事先准备好的合约从抽屉里掏出来推到了路星洲的面前。 路星洲垂眼扫了一眼桌上的白纸黑字,并没有仔细看便抬起头来看着他,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乐队都不在了,我还签约干什么?” “乐队解散不代表你个人就不能唱歌了啊,以你的才华,不出三年,公司绝对能把你打造成国内最顶尖的华语歌手。”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一个月两首歌儿?三首歌儿?还是五首歌儿?” “跟歌儿没关系,再说这对你来说也不算难事吧,毕竟你就是一个创作型歌手,如果以后还能保持这个特点的话绝对不是坏事。” 路星洲摇摇头:“不了,我正好也累了,趁这个时间也能歇一歇。” “你想歇和签约又没有关系,等到你们四个人的合约到期后,你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再接着工作,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王力依旧努力游说道。 但路星洲还是拒绝,摆着手脸上扬起假笑:“算了吧王哥,我们本来现在就已经过气了,你单签我也改变不了我不红的事实,我要是真想唱歌儿也是以后的事儿了。” 王力听着路星洲说话,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用生硬的语气再一次问道:“你真的不签?” 路星洲漠然摇头。 “如果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路星洲拉开椅子站起来,刚准备转身,却被王力叫住,路星洲看向王力,只见他面色不善,看着路星洲,眼里带着威胁地语气道:“你别忘了,是谁把你捧起来的,不然你以为就凭你那破歌儿真的能红?” “我知道,多谢王哥当年的赏识,我感激不尽。” “既然感激,就拿出一副感激的样子出来,我能造就你,我自然也能毁掉你。” 路星洲听到这话,身形顿了顿,“我明白。”三个字说完,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晚上回了家,路父路母看路星洲精神状态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一个劲儿的往儿子碗里夹菜,但是路星洲今天实在没什么食欲,看着碗里堆得冒了尖儿的饭菜,只觉得反胃,便是一口也吃不下去,最后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勉强灌了自己一碗汤后回了房间。 直到路星洲的门关上以后,路爸才开始和路妈咬耳朵,“儿子今天是怎么了?原来回来以后话比谁都多,怎么今天一句话都没说,他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路母听到这话不满看他,“你能不能盼孩子点儿好?可能是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太大了吧,晚点儿我给他送碗鸡蛋羹进去。” 路父点头,随后叹气,“唉,这孩子也是怪累的。” 到了房间的路星洲本来想看会儿书,奈何耐着性子看了两页后实在没了兴趣,他抱起吉他随意弹了两下后又觉得没劲,走到书桌旁,桌子上是写了一半的歌词,可是现在,他也没有想继续往下写的心情,他想了想,从手机里找出程念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少女欢快的声音响起,倒是令路星洲心情也放松了很多。 “喂?怎么啦?你今天不忙吗?” “不忙,已经回家了,你在干什么呢,这么高兴?” “和舍友们一起出来吃饭了,你回家啦?什么时候回的家?”程念那边听起来乱糟糟的,但是少女的声音活泼轻快,好像能穿透这世间一切杂音,直击自己心扉。 “今天上午回来的,”路星洲抬头,天空此时灰蒙蒙的,除了一轮明月模模糊糊能看出轮廓外,根本看不见任何的星星,是云层太厚了吗?是路灯太亮了吗?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看不到。 “那你好好和舍友玩吧,有时间我们再聊。” “好。”少女的声音很快就传来,“你这回在家待几天?” “不知道呢,但是应该不会太短,如果你没事儿,这周末我们出去玩儿。” “好啊。”少女笑着应了下来,又和路星洲说了两句话后随后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路星洲长呼一口气,随后躺在了床上。 此时时间还早,因此躺在床上,除了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发呆外,并无其他和活动。 路星洲带上耳机,重金属的敲击声瞬间穿破耳膜,路星洲听着,有些头疼,但又并不觉得吵闹。 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路星洲都感觉跟一场梦似的,怎么这么快,乐队就要解散,怎么这么快,他们就要各奔东西,怎么这么快,之前说好要一起玩一辈子音乐的诺言就这样被瞬间打破。 果然啊果然,路星洲自顾笑了起来,承诺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大洲,你怎么了?有事一定要和妈妈说啊。”母亲敲门,推门轻轻走了进来,看见也没有开灯就这么睁着眼躺在床上的路星洲满眼的心疼,她把碗放到路星洲的书桌,在路星洲的床边坐下,看着日渐消瘦的儿子,轻轻地摸了下他的额头,“大洲,如果太累我们就不要这么拼命了,爸爸妈妈也不需要你挣钱养家,就算你什么都不干,我们也能养得起你。” 路星洲把耳机摘下轻轻摇头。 他原来是因为喜欢唱歌才决定进入娱乐圈的,可是为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喜欢反而成了坚守这个行业最不重要的东西,慢慢的,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在这个行业坚持的意义了,他的初心还在,只不过马上就要被丢弃,那他,还要不要再捡起来? “大洲,爸爸妈妈永远在你的身后,有些事儿你不愿意和爸爸妈妈说,也要和你的朋友说,千万不能在心里憋着,知道吗?” “妈妈。”路星洲终于开口。 路母眼神中露出一抹惊喜的神色,急忙应道,“妈妈在这儿。” “我想歇一段时间,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自从你高中毕业以后天天昼夜不分的工作,每次我和你爸爸看着都心疼,既然你想歇,那咱们就歇个够,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咱们家好久没有出去旅行了,正好趁这个机会一起出去好好的放松一下。” 哪有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每个母亲,当看到自己孩子降生的那一刻起,心愿从来不是希望孩子大富大贵、成龙成凤,母亲,都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一辈子健康快乐,这就够了。 可路星洲还摇头,“我想在家待着。” 睡觉睡到自然醒,不会刚刚睡着就被人叫起来,也不会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句话说错了被媒体添油加醋的写出来找骂。 他累了,他想回家。 “好,你想吃什么妈妈明天给你做。”母亲不知怎的竟然掉了一滴眼泪,急忙用手指擦过,语气中也带了哽咽,兴许是并不想在儿子面前掉眼泪的缘故,路母匆匆站起,背对着路星洲说道,“桌上是一碗鸡蛋羹,你晚上就没吃什么东西,饿了就吃点儿吧。” 屋内又恢复了一片沉寂,路星洲又带上了耳机,此时耳机内播放到了《almost gold》,这首歌儿,每当路星洲失眠睡不着的时候,他就会一直单曲循环播放,试图用最柔软的歌曲将自己的心渐渐放平和下来。 “You take me here from far Up to the highest star You took a part of me No one else will ever see.” 你把我从遥远的地方带来,去往最高星辰的所在地,你抽离了我,无人知晓。 如果我放弃了,那么我的遗言,又会是什么? 路星洲想,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大不了枕着馒头睡,现在考虑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最起码,他现在很清醒的的知道,他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梦想,他还有愿望,他还有关于未来的很多幻想,所以一定不能,现在就被打垮。 “叮咚——”手机屏幕在枕边突然亮了一下,令路星洲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拿起手机,看到王力给他发的一条短信: “今天是我说话太冲了,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吃水不忘挖井人,你明明有更好的发展,何必现在就止步于此呢?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可以来公司,我们再好好聊聊,毕竟这么多年一直是我带你们,自然不愿意委屈了你们,只要你开口,所有的条件都好商量。” 路星洲看完轻笑了一下,随后打过去一条消息后便直接关了机: “我今天都吃不起饭了您给我说以后保我荣华富贵又有什么用呢?” ------------ 第七十一章、既然你说要一生 周末,路星洲来学校接程念。此时已过三月,天气渐渐变暖,微凉,却已不冷。 自从程念确认出国留学后,就比之前轻松了很多,读读书看看报,有时候心情好了找两部电影。除此之外,她还帮天天早出晚归在外学习的舍友带饭打水,争取做最好的后勤工作。 这天早上,程念正在悠闲收拾着自己要出去玩的东西,一旁的周依依看到以后好不羡慕,搂着程念哀嚎道,“念念你替我去学习好不好,我这段时间神经紧张感觉头都要秃了。” 当时程念正在思考自己穿哪身衣服出去,听到周依依的话一脸淡定的推开她,“废话少说赶紧去学习,舍长和小雨都走大半天了。”想当初程念天天忙成狗的时候也总是会下意识的羡慕宿舍的其他三个人,但程念很早就知道,辛苦是恒定的,无论早晚,都要受一遭,谁都替代不了。 周依依“嗷”了一嗓子,抱着书就往外冲,“念念你出去玩儿回来给我带一份儿炸鸡柳,馋的不行了,对,还要两串丸子。” 程念刚想说这你就不怕长肉了,但转念一想最近这几个人这段时间昼夜不分废寝忘食,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身体健康,吃好睡好,别的就先放一边儿,等以后再说也不迟。 路星洲照例在程念宿舍楼下等她。今天的路星洲没有带帽子,没形的头发已经遮住了眼睛,看的出来少年已经很久没有染过头发了,唯一有痕迹的,还是上一次录节目时额前染的小红尖。 路星洲此时只用一个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他穿着一个单薄的T恤,平整干净,若隐若现还有着淡淡的洗衣粉的香气,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一个宽松的工装裤穿在身上瞬间感觉腿短了十公分,当然,路星洲向来不在意这些,衣服什么的,舒服最重要。 不知道路星洲一直在低着头想什么,当程念都已经走到路星洲旁边了,路星洲还会没有发现程念,程念也不着急叫他,只是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几只蚂蚁此时正有序的搬着地上的一块碎屑,每只蚂蚁排列整齐,分工有序,一趟一趟,毫不气馁。 “你看什么呢,也不说话。”路星洲不知什么时候回过神来,看着聚精会神盯着地面的程念,无奈道。 “看看你刚刚在看什么。”程念蹲下,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你看这些蚂蚁多聪明啊,外出寻找食物,找到能搬动的呢,就自己动手,遇到搬不动的,就立刻去找救援,不会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死轴,它们在很早之前就明白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不亏是最古老的生物之一,果然厉害。” 路星洲听到程念说的这一番话不由嗤笑,“行了,看得差不多就别看了,咱们走吧。” 程念站起,却因为用力过猛导致头脑眩晕眼前发黑,路星洲见状急忙去扶她,边扶还边乐道:“程念你是不是傻。” 程念缓了一会儿才觉得没事儿,又有了精神和活力,“你才傻,要不是你一直盯着蚂蚁看那我能看?要不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儿我能蹲着?要不是蹲着我能头晕?路同学,请你在说别人的时候也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吧。” “认真的,和你说个事儿。”路星洲清清嗓子,庄重开口。 程念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紧盯着路星洲,心里蓦然一紧,同样严肃的问道:“怎么了?” “你以后还是别当律师了。” “啊?为什么?”程念不明所以。 路星洲托腮:“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但是我觉得吧,你这不叫巧舌如簧,更算得上是强词夺理,我怕有一天你下了法庭会被对方律师打死。” “……”我刚刚为什么要这么认真的听他讲话?这么多年了我为什么还是没长记性?程念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前几天两个人就商量好要去最近新开的游乐园玩,好像在程念的记忆里,自从她上了高中以后,就再也没来过游乐园了,一开始是因为父母工作忙而且也没朋友陪着一起,后来随着年龄渐渐增长,也就不再想着这件事了,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对去游乐园这件事情已经无感了,但是当路星洲提出来的时候,程念眼睛还是亮了一下,男人至死是少年,而每个女人心底,都会藏着一个小公主。 程念满心欢喜满眼期待,本来以为会在游乐园和路星洲开启一段浪漫的约会,但是没想到,两个人刚入园就发生了争执。 程念想去玩过山车激流勇进海盗船等一系列刺激肾上腺素等高空项目,然而路星洲却想玩打枪鬼屋碰碰车等可以在地面上愉快玩耍的活动,因此两个人此时站在分叉口,僵持不下。 程念说来游乐园不玩高空刺激的项目就算白来,你看那过山车嗖嗖的多舒服解压啊。 路星洲瞪大了眼睛反驳道谁告诉你坐过山车解压了你到时候害怕都没地儿哭去碰碰车不好吗快乐轻松还能展现车技。 程念无语白眼说碰碰车连三岁小孩都能玩儿能展现个毛车技你是不是害怕了不敢和我去玩? 路星洲才不承认眼神中带着不服开口不你错了三岁儿童不能玩儿碰碰车还有我怎么可能害怕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念懒得跟他接着废话,无奈扶额问道:“你到底去不去?”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去就不去!” “你害怕?”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害怕。” “那你为什么不敢去?” “我只是……什么叫不敢去,我单纯是对这些项目没兴趣而已。” “果然,原来你害怕呀。”程念突然笑了起来。 “都说了我没有……”路星洲话没说完,就被程念拖着往前走,此时程念心情很好,眼睛眯成一道月牙,“走吧,那我们就去玩儿路星洲小朋友想去玩的吧。” 路星洲:“……都说了我不害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游乐园这种地方人多眼杂,虽然路星洲人气已经不像之前火爆,但难免不会被有心的粉丝认出来,每当认出来以后,程念就会乖乖的退到一边,假装好像不认识路星洲的样子,静静地等着路星洲和粉丝签名合影。 每当程念看着路星洲低头和粉丝们礼貌打招呼握手合影时,心中总出现一种莫名的骄傲感。 那是我的少年。 最后,还是有胆大心细的粉丝指着站在一旁假装转圈圈的程念问道,“那个女孩儿是谁呀,你的女朋友吗?” 程念站的远,自然听不见他们这边的对话,路星洲顺着粉丝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正低头踢石子的少女,眉眼笑开,他点头承认道:“是啊,今天天气好,带女朋友出来约会。” 粉丝中顿时发出一声激动的嘘声,有几个粉丝路过程念时还纷纷笑着说祝福,程念一开始还有些懵,等到程念看到了路星洲眼神里的坏笑后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等人群渐渐散开,程念走过去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该不会给他们说了吧?” “说什么?”路星洲装傻。 “你说说什么?”程念黑脸。 路星洲笑,点头承认,“说了。” “说了?” “说了啊,今天这么多人,就算不说明天也肯定上新闻,还不如直接承认呢?”路星洲看了程念一眼,满不在意。 程念听了以后叹气,“唉,你们本来现在就在低谷期,这个事儿再出来,会对你将来的发展有影响吧?” “有影响就有影响吧,我不在意。但是我没有和你说就擅自承认,你会介意吗?”这件事会不会对你、你的家庭、你的生活造成影响吗? 程念摇头,抬眼笑着看他,“我马上就要去美国了,真要有人想骂我,难道还能追到美国?” 路星洲也笑,拉着程念的手大步往前走,“走吧。” 第一次,我们放下所有顾忌,第一次,我们坦然牵着手,第一次,我们可以告诉所有人,我们彼此相爱。 夜晚,两个人去了情侣游乐园必玩项目:摩天轮。 两个人坐在摩天轮上,眺望远处的夜景,程念看出下面的灯火阑珊,心中欢愉,拉着路星洲开心地说道:“果然还是晚上的游乐园最好看,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还来好不好?” 路星洲点头,他突然又想起什么,坐了下来,看着程念淡淡开口,“程念,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嗯?什么?”程念疑惑。 “乐队决定解散了,就在今年合约到期后,我也不打算续约。” 程念一听,心中难过又释然,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她知道上一次的结局,明知有些事不可逆转,却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和幻想,然而最终,希望消失,幻想破灭。 “你怎么不说话?”路星洲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笑了笑,“我以为你会说点儿什么。” “你想让我说点什么呢?” “我不知道啊,比如说我不该这么草率,这么轻而易举就决定解散,或者担心我啊,我将来不唱歌了能做什么,还能不能养活自己。” “你不会的。”程念开口。 “什么?”路星洲抬头,看着对面目光灼灼的少女,笑道,“我不会什么?” “你不会停止唱歌,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永远不会。” 路星洲笑了,“三十年以后我都成老头儿了,早就唱不动了。” “就算是老头儿,也要当一个唱歌儿的老头。”程念也笑,“我不知道你将来想走哪一条路,但无论你往哪儿走,我都会在你身边。是好是坏,我和你一起承担。” 我不会质疑你任何的决定,因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希望有一天回想来看,你会后悔。 路星洲轻笑,面前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更加明艳动人,路星洲的心顿时漏了一拍,缓缓地,他开口,嗓音微哑,真诚清澈:“程念,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摩天轮轻轻转动,窗外灯火通明,微风习习。 程念看着少年眼中的星河,只觉得清风拂面,怦然心动。 ------------ 第七十二章、本该习惯这般忧 随着时间不断向前,解约事宜也渐渐提上了日程。 今天,当路星洲来到公司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其他三个人早已到了,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正在激烈的谈论着什么,路星洲推门进去,三个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纷纷砖头看他。 “大洲,你来了。”周亮向前两步,走到路星洲身边,“我们刚刚商量告别演唱会的事儿呢。” “告别演唱会咱们能做主吗?我看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郭盛阳开口道。 “你去找过王哥没,王哥说等你来了让你去找他一下。”周亮又说。 路星洲点点头,刚想转身离开,突然又被叫住,姜川杰慢慢走过来,道:“我正好找王哥也有点事儿,我和你一起去。” 两个人就这样不说话走在公司的走廊里,在路过一间会议室里,里面激烈的争吵声翻天覆地,同时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我的事不用你管”大门被“砰”的打开,从里面跑出来一个满脸泪痕的小姑娘。 只见安可哭着跑出来,看到已经呆住的两个人,全然没有了一丝礼貌,瞪回去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吵架啊?”随后便急匆匆地跑远了。 路星洲满脸省略号:“这小妮儿一大早起来吃枪药了,脾气这么冲。” “你没看新闻?” “什么新闻?” 姜川杰:“一直和安可谈恋爱的那模特儿劈腿了,今天早上直接被媒体当大料爆了出来,现在公司这边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那个小模特儿知名度本就不高,自从和安可在一起后人气才开始有了缓慢的上升,随后安可恋爱脑作祟,恨不得将自己的全部贡献给男方,因此不管有什么好资源都第一个先想到男方,甚至不惜为了男方主动去和投资方喝酒谈资源,可谓是小小年纪为了男方付出了很多的心血。结果谁知,一片真心喂了狗,不知道男方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另一个女明星,俩个人偷摸儿交往了有一段时间,现在才被媒体发出来,安可知道知道这个消息后犹如晴天霹雳,一时间接受无能。 路星洲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一脸唏嘘:“果然爱情都是不可靠的。” 姜川杰没说话,默默看了路星洲一眼,路星洲立刻改口:“当然,我的爱情情比金坚牢不可破。” 姜川杰再次默默注视,同时还带了些鄙视。 到了王力办公室,姜川杰先进去,路星洲在门外站着等了一会儿,直到姜川杰出来叫他,路星洲才慢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坐。”王力头也不抬,开口道。 路星洲自然没和他客气,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经过公司开会决议,告别演唱会就定在七月中旬。” “好。” “你们的合约是六月到期,但是演唱会是属于你们合约到期之前的活动,所以分红形式还是按照之前的合约来。” “我没意见。” “但是在合约到期以后,该参与的排练和针对演唱会所要开展的宣传活动都必须参加,关于这个,我会拟一份新的合同。” “好。”路星洲觉得这些都没有什么值得异议的地方。 “这些事我也已经和他们说过了,虽然向来没有说过这些,但你是Whatever的队长,我希望你可以担起一个队长所该尽到的责任。” 这个问题,路星洲迟疑了两秒,才开口答道:“我尽量。” 王力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路星洲,叹气道,“我只是有些为你可惜,以你的才华和天赋,以后不再唱歌真的是可惜了。”路星洲刚想开口,却听见王力接着说道,“毕竟你不想留在公司,公司得不到,便也只能想办法让别人也得不到了。” 路星洲听完这话发出了一声轻笑,“王哥,听您这意思是打算以后封杀我了?” “这话说的多难听,公司只是惜才而已,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你想想,只会唱歌有什么用呢,没有平台没有宣传那有能谁看到呢?” “王哥,您这么说就真的太伤我的心了。”路星洲靠在座椅上左右微微转动,一脸微笑,“我为公司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就算是还债也总得有个到头的时候吧。” 路星洲从王力办公室出来以后面色已经恢复平静,当他再次推开排练室的时候,剩下的三个人都已不见。 这件排练室是他们刚刚签进公司以后公司为他们装修的,说是方便公司全部的艺人,但一般只有他们四个使用,因此渐渐的,少年们的东西便多了起来,各种各样的零食、最新款的游戏机还已经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物件,安可上次当演唱会嘉宾来排练室排练时,进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们四个怕不是在这儿过日子吧……” 很少,排练室只有一个人。 很少,路星洲推门的时候,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坐在地板上,看着原本属于他们的生活痕迹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直至不见。 原来这么快,他们就已经走到了终点。 路星洲不知在排练室坐了多久,久到天色渐渐暗淡,排练室也慢慢变得黑暗无光。路星洲终于动了动,好像刚从梦中睡醒那般,他伸展了下肢体,从兜里拿出手机想看下时间,不料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路星洲看了眼点了接听,少女焦急的声音立刻传来:“你在干嘛,怎么一天了打电话发消息都不回?” 路星洲开口,却因为大半日没有说话嗓音有些干涩:“我没看见,估计不小心点到了静音。” “你现在在哪?” “公司。” “你今天不是早上就去了吗,你不会在那待了一天吧?” 听到程念的问话,路星洲沉默了。 电话对面的程念默默叹了口气,开口问道,语气却多了几分心疼:“你吃饭没,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吧?” “好。” “那你等我,我去接你。” 路星洲挂了电话,换换站起来,他晃了晃脑袋,慢慢的推开了排练室的门。 刚从办公室出来的一个实习生被突然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当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后,才松了一口气开口道:“大洲哥你怎么不吭不响的就出来了,吓死我了,今天我锁门,大洲哥你回家吗?” 路星洲点点头,“辛苦你了。” “大洲哥。”路星洲刚转身,后面的人便追了过来,往路星洲手里塞了一把伞,“外面在下雨,当心着凉。” “谢谢,你自己用就好。”路星洲拒绝,却还是被硬塞到了怀里,“我有两把呢,放心吧。” 路星洲只得感谢接过,到了公司门口,外面果然下着蒙蒙细雨,路星洲将伞撑开,一步一步走入烟雨朦胧之中。 路星洲站在街中,微凉的风缓缓吹过 ,终于让人精神不少,路星洲就站在街边,一边吹风一边慢悠悠的等着程念的到来。 结果,程念没等到,却看到一个不打伞低着头在雨中蹒跚的人正缓缓像自己的方向走来。 安可早上跑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穿外套,现在一个人低着头走在街上,头发已然被打湿,衣服也渐渐和肌肤粘在了一起,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喜欢的一个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是自己不够好吗?是自己哪里做的令他不高兴了吗?不然为什么,他会这么突然的、猝不及防的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离开她。 明明前两天,他们还在一起期待两个人主演的即将上档的电视剧收视率可观,受观众们的喜欢。可是今天,一切都变了,而她的心,也跟着灰蒙蒙的天一样,冰冷绝望。 突然,安可感受不到雨的触碰,她抬头,却看到了挡在她面前为她撑伞的路星洲。 “让开。”安可侧身想走。 “你要去哪?” “跟你没关系。” “安可,一个男人而已,一场恋爱而已,你至于吗?” “你懂什么?”安可听到路星洲这段轻描淡写的话终于暴躁了起来,她满眼通红,眼里血丝多的可怕,“这么多年,我付出了我的青春、事业和真心,可是到头来呢?人没了,我的事业也被搞得乌烟瘴气,这全是我,全是我一个人搞得,全都是因为我!” 路星洲听完,笑了一声,开口道:“你失败过吗?你知道什么叫失败吗?你知道在上学路上每次都要小心翼翼的提防不知会从哪窜出来的混混儿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每次上课时总要嬉皮笑脸装作满不在乎的面对老师的嘲讽和辱骂是什么心情吗?你知道因为歌曲抄袭从而被铺天盖地的谩骂甚至连家人朋友都受到牵连又该怎么度过吗?你知道因为唱片销售很差渐渐被市场冷落经济公司逼着你做出你根本不想让步的妥协又是多么难熬吗?你知道明明是合同自然到期可依旧有人谴责你威胁你甚至逼迫你又要怎么坚持下去吗?所以,你不要说你是个失败者,因为站在你对面的我,经历了这么多了我自己根本不想回忆的过去也不会说我很失败,我只会说,我是个勇士,是个百战磨练过的强者,所有关于败北的事我是最强的。” 路星洲一口气说完后,自己都惊了一下,心里不由好笑,原来自己嘴上说的满不在乎,全都默默的积到了心里,今天说完不觉得委屈,反而有些畅快,因此心情也比之前好了很多,接着说道,“而你,在你眼前的不过是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挫折,不得不说,安可,你这是矫情给谁看呢?” “我……”安可开口想说什么,却又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而路星洲这时已经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程念,因此把伞放到安可手里,边脱外套边说道,“多大点儿事啊,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个觉,明天又是一条新的好汉。听话赶紧回去吧昂,我就先走了。” 路星洲说完,转身走向正撑着伞对自己一脸微笑的程念。 有些已经淋过雨的人,更想为别人撑伞。 ------------ 第七十三章、我们回不到从前 程念大学毕业那年,Whatever乐队举办了告别演唱会,这场演唱会让所有的歌迷都享受了一场隆重的视听盛宴,同时它也意味和宣告着一个乐队的时代结束。 今后可能会更好,但现在谁都不知道。 程念九月要出国读书,因此七月份的时候更是没什么事儿,天天跟着路星洲去排练,充当四个少年的助手,渴了倒水饿了买饭,只要有需要的时候立刻出现,没事儿的时候就默默消失。 路星洲本来不想让程念跟着来的,排练多没意思啊,又累又枯燥,有这功夫在家好好歇着不好么,非一天天的瞎折腾不务正业,马上都要出国留学了你英语学会了吗。 程念听到这话不服的怼回去,最起码比你强一点!之前大学毕业的那个暑假,程念确实是在家恶补英语来着,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的她可是拥有着28岁程念的智慧,该用功的时候努力过了,因此现在就可以闲下来乖乖的当一个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闲人了。 今天是7月17号,距离演唱会只有一天的时间,此时路星洲他们已经到了演唱会场地进行最后的排练。 四个少年在台上进行着彩排,程念就坐在下面看着,时不时用相机拍下一张留作纪念。 “你是哪里的人,这里不让拍照不知道么?”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程念听着有些耳熟,抬头来看,竟然是少年们的经济人王力。 王力看到程念的时候显然也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刚想继续开口呵斥,程念却先一步礼貌道歉:“不好意思,我就是想拍几张照片当个回忆,保证绝不外传。” “把照片删干净。”王力开口。 “我……”程念本来以为道个歉还能侥幸留两张,没想到王力如此警惕,并不给程念钻空子的机会,让程念委屈巴巴打开相机正准备删照片时,却听见舞台上路星洲用话筒撕心裂肺的叫着程念:“程念——我想喝绿茶——” 程念和王力皆是一愣。 程念刚想捂着耳朵偷偷蹲下假装叫的不是她,可谁知王力却开始在她身上环视一圈后问道:“你是之前那个跟着去电视台的小丫头?路星洲的女朋友?” “我是……呵呵……”程念点点头,尴尬的笑了笑。 “你们俩竟然还在一起。”王力嘀咕了一句后便离开了,全然不管后面照片的事,果然,走后门的力量是伟大的。 当程念带着四瓶饮料上了台后,看到场边放着的四瓶矿泉水不由皱了眉:“你们这不是有水吗?还叫唤什么?” “水和绿茶的味儿能一样吗?”不知道为什么路星洲今天戴上了近视眼镜,整个人显得都比之前安静了很多,他从程念怀里抽走一瓶饮料,随后拧开盖儿喝了起来。 程念怔了一下,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路星洲戴眼镜。 此时周亮正在试着钢琴的音准,程念好奇的走到周亮身边,看着他跟着琴谱一点点弹出优美的旋律,程念立刻听出来这是他们的《安静闹》。 “想不到你还会弹钢琴,真好听。”等周亮一首曲子弹完后,程念感叹到。 原本四个少年除了姜川杰以外身上是都有点不要脸的功夫在身上,但这次不知怎么的,周亮听完程念的夸赞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其实也就会一点儿,耍个帅就得了。” “哟,还谦虚上了,你当着我们的面儿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你是世界一流钢琴手,钢琴界中的劳斯莱斯。”不知道什么时候郭盛阳过来,听到两个人谈话拆台道。 程念哈哈大笑。 “来,程念,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对着镜头说几句话吧。”郭盛阳从兜里掏出迷你相机,将镜头对准了程念。 “这个视频是要干什么?明天演唱会放出来吗?”程念下意识回头捂脸。 “不是,我自己拍着玩儿的,毕竟以后就不在这儿混了,所以留个念想。” 程念听到这话便放下手转了回来,对着镜头想了想,随着笑着开口道:“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就祝Whatever乐队无论走到哪,无论干什么,都会越来越好,一帆风顺。” 告别演唱会,只有程念一人去了。 这样的结束,路星洲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只想悄悄的完成这一切,就好像完成之后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所有人所有事都能美好如初。 程念这次并没有做为观众,而是当一个场下的工作人员,始终站在下面,默默关注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大幕终于缓缓拉开,一群人双手上扬在头顶有节奏的拍打着:“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此时,路星洲站在一群人的中间,他的头发不似之前吹起固定在头顶,而是自然乖巧的放落下来,刘海上红、橙、棕相交辉映,如果此时侧头,还能看到在他的后脑上,还有一团鲜艳的红。此时他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衣,肩膀上左右套着两个膨胀鼓起来的圆环,裤子外面还又套了一层流苏,扭起来好像穿了一条裙子,此时他跟着伴舞们边跳边唱,时不时上扬的手上套了三个明晃晃的大戒指。 郭盛阳此时站在路星洲的右边,刺猬头全部被染成了蓝紫色,他身着粉色外套和绿色裤子,拥挤鲜艳,时不时跟着节奏进行身体的律动。 而姜川杰就显得安静多了,他站在最左侧,低着头弹着吉他。姜川杰的造型到没有多大的反差,他穿着宽松的无袖背心,下面是高腰的牛仔裤,看起来精神极了,时不时的扬起的嘴角引得台下尖叫连连。 周亮坐在舞台后方高高的台子上,奋力的打着鼓,上面套着简单紧身的背心,下面就是一个宽松的短裤,比起穿着,他的浅金发色将更加惹人注目。 少年们的第一首歌是《乐哈哈》,这首饱受争议,使得少年们起起伏伏的歌曲,终于当做是一个开始和起点,开启了一个新的篇章。 “乐哈哈乐哈哈乐哈哈 哈哈乐哈哈乐哈哈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我俩呀 啊,恩爱呀 多美妙呀” 欢快的旋律和跳脱的歌词一下子就把现场整个氛围点燃起来,路星洲在台上唱唱跳跳的样子让程念看着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活泼、青春又充满活力。 一首歌唱毕,四个少年齐齐站在舞台中央,开始自我介绍,少年们此时看起来放松极了,纷纷开始开起了玩笑,一会儿说今天除了我其他人都是垃圾,一会儿又说这次演唱会全靠我,总之便是台上玩儿的高兴,台下听的开心。 除此之外,第二首个,周亮便奉献了自己穿女装上台彻底放飞自我,和路星洲两个人一起站在台前对唱,周亮时不时下蹲扭胯引得台下笑声不断,好好的一首歌儿中间竟有好几次笑场。 直到最后,周亮欲索吻路星洲,被路星洲惊恐的躲过随后一脚蹬了上去,周亮狼狈逃跑,路星洲开始追他,两个人竟然就在台上打闹起来,郭盛阳向来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没有阻拦还企图加入战斗,最后还是姜川杰上去将几个人分开。 “我说,咱们就不能好好的给大家伙儿表演首歌吗?”姜川杰开口。 “我们一直在好好表演呀。”路星洲周亮齐装傻。他们俩严肃整理了下衣袖,冲台下一鞠躬,竟然就这么下去了,底下的人不明所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台上的郭盛阳和姜川杰也大眼瞪小眼,最后,郭盛阳一叹气,开口道:“害,他们都下去了,那咱们也走?” 姜川杰点头,两个人就也真的下了台。 台下的尖叫声瞬间消失,一片议论声分分响起,这个时候大幕缓缓降落,台下的议论声便更大了。 此时,灯全部熄灭。 但不过下一秒,大幕升起,音响声瞬间燃爆整个现场,四个少年纷纷换了身五颜六色的西装,更夸张的路星洲甚至还加了一圈毛领。 路星洲这回抱了吉他,站在舞台中间,一连唱了好几首歌曲。 程念在下面听着,不禁感叹到,不愧是专业唱歌儿的,这肺活量就是好,刚刚蹦蹦跳跳这么久,竟然现在听不出来一点儿喘息声。 当路星洲唱到《亲爱的我想亲你一口》这首歌时,还在现场随机挑选了一名幸运观众,那是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女孩子,被导播带着上来台,路星洲为女孩儿戴上了一个小小的头纱,台下顿时尖叫声此起彼伏,就连程念也突然有点儿羡慕这个女孩子。 早知道就不走后门当观众了! 万一能随机挑到自己呢! 当然这个时候的程念已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臭手体质。 程念看着路星洲温柔的牵着女孩子走到台中间的沙发上坐下,两个人靠的很近,女孩子手里面也拿着一个话筒,两个人一起合唱。 与此同时,郭盛阳和姜川杰也慢慢靠近过来,两个人靠在沙发边上,一边弹一边看着中间的两个人儿,郭盛阳搞怪,时不时想靠近女孩儿,却被路星洲无情推开。 等唱到“亲爱的我能不能亲你一口”时,那个文静的女孩儿便真的扭头在路星洲的脸颊亲了一口,路星洲显然是没有意识到,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接着唱歌,但是,台下却彻底炸了,大家半羡慕半嫉妒,用高亢的尖叫声来宣泄这自己的情绪。 程念看着台上的一切,突然回忆,在上一次少年们的告别演唱会时,她在干什么呢? 哦想起来了,她找到了一份家教的工作,为一个即将要上高中的学生补习英语,当时演唱会的事她知道,却不敢面对,甚至都不敢悄悄的去看少年一眼。 然而现在,竟然又到了这个节点,少年们结束了又开始了,大家只能不停的向前走着,去惶恐忐忑却又有些期待的面对着自己新的人生。 一切无法重头再来,路星洲回不去了,程念也是。 ------------ 第七十四章、曲终人散黄昏后 演唱会渐渐接近尾声,一歌完毕后,四个少年再一次来到舞台中央,他们认真注视着台下,开始感谢这一路走来所有人对他们的帮助。 郭盛阳抱住路星洲,随后周亮姜川杰也围了上来,四个少年紧紧相拥在一起,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已经闪着泪花,程念能感觉出来路星洲声音已带有哭腔:“Whatever乐队走到现在,真的特别感谢大家,感谢我们的公司、经纪人,还有一直待在我们身边儿鼓励我们的朋友,真的,感谢大家来看我们最后一场演唱会,我们将鞠躬一分钟表示我们对大家无限的感激。” 路星洲说完,四个少年纷纷弯下腰,面对着观众九十度鞠躬,台下的尖叫声更是不断,程念早已看的恍惚,脸上残留着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而被风干的泪痕。 “虽然我们三个不在了,但也请大家继续支持路星洲,让我们一起祝大洲未来的发展越来越好,一帆风顺!”郭盛阳和路星洲并排站着,紧紧的搂着路星洲的肩膀,大声叫道。 此时路星洲抿嘴笑笑,低头没有说话。虽然他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自己未来的计划,但是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笃信,他一定不会走,他一定会为了他所热爱的东西,继续前行。 演唱会的最后一首歌,全员一起大合唱《别把我抛弃》,路星洲在唱的时候几度哽咽唱不下去,就连郭盛阳和姜川杰一度也有眼泪流下。 几个整日嘻嘻哈哈胡闹玩耍的少年就在这一刻变得多愁善感敏感脆弱起来,他们不舍,但总归离开。 “求求你不要走 我紧紧把你留 如果你不会走 我的爱会更多 亲爱的可不可以 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和你不想分离 一辈子都在一起。” 亲爱的,我们可不可以一直在一起,无论你快乐、伤心、痛苦、难过,我都想和你一起分担一起分享,我都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一辈子都舍不得分离。 台下的观众纷纷跟着合唱,程念清楚的看到有几个小姑娘的眼圈明显红了,有的人甚至根本控制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属于Whatever乐队的时代终于在这一天落下帷幕,从此以后,他们不过是众人口中的回忆,一些美好的、快乐的片段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眼间便消失滚滚长河之中,再也无处可寻。 直到现在,程念才有了一种不切实际的真实感,明明她已经知道乐队终将会解散,明明她已经知道故事的结局,可为什么她还是不愿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呢? 也许,这一次她是书中人 ,所以比旁观者更加的难过和不舍。 也许,当她站在路星洲身边真切的体会到他的心情时,有一种无能为力才更加令人痛彻心扉。 Whatever乐队解散了,四个少年各自分飞,程念将再也不会看到少年们一起欢笑打闹的日子,再也不会看到四个少年一起歌唱的意气风发。当然,程念知道,路星洲才是更加难过的那个人,她曾不止一次听到路星洲说自己对乐队的希望以及将来想要做什么样的音乐,玩什么样的音乐,但是这一切,现在也变成了说说而已。 有些事就算再喜欢又能如何呢? 随口聊一聊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路星洲搬家那天,程念也去了。 其实路星洲还是挺喜欢原来的小院子的,但是奈何屋子住的时间久远,好多地方都未经修缮,看着简陋极了,就算路星洲再喜欢,也不能不为父母考虑,这么努力的辛苦挣钱,不就是为了让父母过上好日子么? 路母一直很喜欢程念,即便程念说要帮忙,可路母却什么都不让程念干,只是坐着监督路星洲收拾自己的东西。 程念推开路星洲屋的门,看着路星洲站在墙边发呆,这面照片墙上有些照片已经渐渐有些发黄发卷,但是无论照片怎么更替,照片墙上最中央的,仍然是当时程念和少年们一起跨年的那张合影,当时每个少年脸上扬起的笑脸,都渐渐开始在记忆里变得模糊,唯一不变的,是每当回想起这段经历时的那种依旧久经欢喜。 “怎么还不收拾?”程念问。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路星洲没有侧头,眼睛依旧看着面前的这面照片墙,“你看这张照片,还是我们第一次演出的时候照的呢,没想到这么快我们都已经解散了。” 程念顺着路星洲的手指看过去,里面的路星洲满脸的稚气和青涩,唯有眼神中露出一种年少轻狂的不羁,程念笑,“那个时候的你可真嫩啊。” 路星洲听到这话终于回头看她,瞪着大眼睛不服气的说道:“难道现在不嫩了吗!你瞅瞅我的皮肤,多水灵。” 程念看着路星洲捏着自己脸上勉强能捏起的一点点的肉皮,不由郁闷道:“天天吃那么多汉堡,按理说激素应该不少啊,怎么还是瘦的跟猴儿一样呢?” 路星洲:“……你才是猴儿。” “大洲,收拾好了吗,咱们该走了。”路母在外面催促道。 “好,这就来。”路星洲应道,开始上手摘墙上的照片,程念见路星洲动手,也开始上手摘起来,一张一张,小心翼翼,有时候遇到一些特别难摘下来的,还开口抱怨:“你贴那么结实干嘛?现在难揭死了。” “当时粘的不粘,总掉,我嫌麻烦,干脆就全贴死。” “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小机灵鬼。”程念默默感叹道。 路星洲的新家在城的东边,离程念家离的不近,但也不算特别的远,反正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两个人想要见面也很方便。 此时路父路母已经坐在车里等着俩人,路星洲和程念一人抱着一个盒子慢慢的往外走,路星洲想到什么,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八月中旬吧,具体时间还不确定。” 路星洲点点头:“到时候我送你。” “不用,我爸妈到时候送我,你就在家好好歇着吧。” “可是,如果我不去送你,我们再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程念听完路星洲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后开口笑道:“现在去美国也很方便啊,如果你有时间可以来找我,而且最多不过四个月,到寒假我就回来了,寒假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路星洲笑,转头看着程念,点头道:“好,那我等你。” 两个人一起并排走向门口,过了门是便无限的天地和广阔的世界,而身后,萧条破旧不堪,残落破碎凋零。 尽管程念嫌麻烦不想让路星洲来,但当程念坐飞机离开的那一天,路星洲还是来了。他大大方方的和程念的父母打了个招呼,随后笑着看着程念,开口道:“别因为舍不得电话费就总不打电话,有时间就往家都打几个电话,别总让叔叔阿姨担心,电话费我给你报销,当然,你要是不忙的话,抽空和我打个电话也是可以的。” 此时程念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她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路星洲一脸不可思议受伤的看着程念,故意捂着胸口难受道:“你还不愿意让我来?我要是不来岂不是真的要很久才能见到你了?” 路星洲的签证到期了,护照还在公司放着,要不是办签证还需要一定时间,路星洲其实也想过把程念送到美国的,但是程念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你个大路痴在从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儿还天天找不到路,要是去了别的地方迷路,我还得挨个贴寻人启事,丢人一下子丢到国外,这种感觉程念并不想体会和经历。 “好了,念念,要上飞机了,你到了以后一定要给妈妈发个消息,有什么事千万不要瞒着,一定要和爸爸妈妈说。”程母偷偷摸了下眼泪,依依不舍的抱了抱程念。 程念也抱了抱父母,拍着他们的后背安慰道:“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的,有时间我就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到了路星洲身前,程念笑笑,也上前一步拥抱住了路星洲,程父程母纷纷尴尬的转过身去,表示自己什么也没看见。路星洲本来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了一下红着脸想要躲开:“叔叔阿姨还在看着呢,这样不太好吧。” “我不管,我就是想抱抱你。”程念用力的抱住了路星洲,贴在他的胸口小声说道:“你在家一定要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未来怎么样现在可以先不用想,要把好好每一天过好。” “程念,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路星洲也用力抱住程念,附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程念一时心中好像有小鹿在乱撞一样,“哒哒、哒哒”,如同刚刚从森林深处探出脑袋,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惶恐的、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己。 程念慢慢从路星洲的怀抱里退了出来,看着路星洲的眼睛,眉眼带着笑意,温柔的开口道:“如果你爱我,就请你好好保重你自己。” “另外,我也爱你。” 路星洲看着程念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最后还是程父拍了拍路星洲的肩膀,说道:“人都走远了,别看了。” 路星洲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怎么来的?吃中午饭没有?” “打的来的,来的匆忙,还没有吃饭。” “正好,我和她妈也没有吃饭,走吧,咱们三一起找个地儿去吃点饭。” 自从上一次饭桌上的交情,程父现在很待见路星洲。 路星洲笑着点了点头,“行,那我就先谢谢叔叔了。” 三个人一起慢慢往机场出口走去,与程念的方向背向而驰。 2009年8月17日,程念正式坐上了飞往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飞机,即将开始三年的留学生涯。 而路星洲,则在一个星期之后,在医院检查出了重度焦虑症和轻度抑郁症。 人生就此,又开启了两段新的历程。 ------------ 第七十五章、较劲的人不愿醒 黑暗,漫天的黑暗。 程念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从噩梦中惊醒了。 她大汗淋漓的坐起来,心有余悸的大口喘着粗气,旁边的舍友的呼吸声平稳均匀,程念转头看了一眼,又渐渐的躺了下去。 此时她的心中已经有止不住的惶恐,心跳久久无法平静,残留的梦中还有一个被蒙上双眼的少年,她看不清,想伸手却触碰不到。 每一次的梦中,都是这样的一个少年,每一次清醒,也是喘不过气的窒息。 程念躺下,却再也没了睡意,她披上褂子,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她在屋外的公共休息处坐下,拿出手机,停在某个联系人的名字上面。 刚刚来到异国他乡总有很多事要忙,程念每天都忙碌奔波在各种大大小小的事宜中,头疼的烦恼的繁琐的麻烦一大堆,光是解决这些问题就耗费了程念全部的精力,算下来,这两个月除了和父母通过两个电话以外,和路星洲仅仅只打过一次电话,还是当时刚刚收拾好宿舍的时候打的。 但令程念有些奇怪的是,这两个月,路星洲也没有一次主动打过来,上一次程念打过去,也是响了很久才被接听,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仿佛刚刚久病初愈一般,但程念问此,少年却说没事,随后转移话题,因此一来二去,程念也就忘记追问了。现在想想,当时的路星洲究竟怎么了呢?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太好? 程念想着,按下绿色按键,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可却迟迟没人接听,程念看了眼表,现在按理说那边不过是下午三点,路星洲又没有午休的习惯,可是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电话终于响起忙音,程念挂断,又接着拨了回去。 嘟——嘟——,随后依旧是忙音。 第三个、第四个……当程念打到第五个电话时,终于放弃了,她低下头,编辑了一条短信给路星洲发了过去: “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在忙什么?我在这儿一切都好,你好吗?我很想你。” 程念关住手机,仰着头静静的望着天花饭,胃里同时不切事宜的传来了一阵饥饿,每天的高热量油炸食品令程念望而生却,因此这会早在来之前就备好了方便面和老干妈——留学生的必备物品,除此之外,暑假在家时程念还跟着程母强化培训了一下厨艺,争取在万恶的资本主义实现自给自足,以此来抚慰自己受伤的胃。 明天吃什么好呢?程念开始在脑海中回忆之前在家吃过的各种美味菜肴,一时间口水疯狂分泌,程念努力的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食欲和心脏,拼命安慰自己道:还有两个月,还有两个月就能回到羊肉串牛肉面饺子面条大米饭梅菜扣肉红烧狮子头炖排骨炖牛肉炖猪蹄的怀抱了…… 程念突然想到什么,又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一个人,电话打了过去,这回电话很快就接听了,里面传来唐晓茉焦灼的声音:“喂?念念怎么啦?在费城怎么样啊?不然我们晚上打电话,我现在就只有十分钟,马上就要进棚采访了……” “我刚刚给路星洲打电话没人接,然后我这两天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所以如果你今天有时间的话,能不能替我去他家帮我看看?”程念听见唐晓茉忙的焦头烂额的声音,片刻都不敢停顿,直接省去寒暄直奔主题。 “哼,果然不是找我,你说你去国外这么久也不和我打个电话,好不容易打了一个还是为了别人……” “哎呀,这不是你让我有事儿直说嘛,行不行,不行我就去找下一个,国际长途真心挺贵的……”程念丝毫不跟唐晓茉客气。 唐晓茉听到程念这么说也不生气,“行,我今天下班去看看他,你把他家地址短信发我就行。真不给你说了啊,我走了,晚上再联系。”唐晓茉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程念看着逐渐熄灭的手机屏,拍了拍自己已经稍微平复了些的胸口,站起身,现在不过才不到四点,明天早上有课,还能再去睡两三个小时。 希望这两天的噩梦和心神不宁,没有任何暗示和征兆。 希望她梦里的那个少年,不是她心中的那个少年。 唐晓茉站在路星洲家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尽力扯出一个自认为最完美的微笑,将买的礼品提到身前,做出一个微微鞠躬的样子,随后用另一只手,敲响了路星洲家的门。 “谁啊?”屋内很快就有人回应。 “您好,我是程念的好朋友,程念托我来看看您二位。” 唐晓茉用着最官方的话语和最职业的假笑面对着这个眉眼中和路星洲有着几分相似的温柔的中年妇女。 “你是……”路母微微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阿姨好,我叫唐晓茉,程念的好朋友,不知路星洲有没有在家呢?” “啊在,但是……”程母面露难色,突然又回过神来,急忙将唐晓茉招呼到屋里,“快进来,站在外面多冷。” “阿姨,您家真干净,不像我家,天天都乱糟糟的。”唐晓茉嘴甜的说道。 路母带着唐晓茉在客厅坐着,给唐晓茉倒了杯水,亲切的问道:“吃完饭了吗?” “吃了。阿姨呢?” “我们还没吃饭呢,一会儿在一起吃点吧。” “不用不用,我就是受程念之托来看看您和叔叔,诶,叔叔呢?” “他去出差了,明天才回来。你这孩子,来就行了,还买什么东西,挣得钱留着自己花多好。”路母嗔怒道。 唐晓茉摆摆手,笑道:“没事的阿姨,我已经转正啦,一个月能发不少钱呢。” “也难为你了,这么晚还过来,想来你和念念关系真的很不错。” “对啊,我们俩关系最亲了,而且不要脸的说起来我和路星洲也算是朋友,就算没有念念,我来拜访您也是应该的。只是突然来访,还请您不要介意呢。” 路母被唐晓茉的话逗笑了,温柔开口:“瞧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唐晓茉眼睛扫了一圈,想着现在应该可以进入正题了,因此终于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路星洲呢?怎么没见他?” 谁知说完这话,路母的眼神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她叹了口气,有些艰难的说道:“大洲……生病了。” 唐晓茉惊:“生病了?他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心理上出了点问题。” “心理上?”唐晓茉心中冒出不好的预感,却也不敢妄自揣测,只得等路母自己开口。 “之前大洲总是精神不太好,然后我和他爸就带着他去看了看,结果这孩子被医生说有焦虑症和抑郁症。” “啊。”唐晓茉惊讶,一时间真的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但看路母眼神中流露出的心疼和难过,唐晓茉心中也渐渐难受起来,她靠近路母,慢慢的附身给了路母一个拥抱,“我听念念说路星洲不是要休息一段时间吗,正好趁现在能好好休息。我听说这种心理上的疾病只要听从医嘱,很快便会痊愈的。” “拿药了,也在按时吃。只是大洲一直不愿意出来,也不愿意见人,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有的时候甚至连饭也不吃一口,我和他爸真的很担心。” “这件事念念知道吗?” 路母摇头,“大洲不让我们给别人说。”随后,路母的眼角竟然渐渐落下泪来,她握着唐晓茉的手,语气中竟然带了一丝乞求,“茉茉,阿姨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你和念念是好朋友,但是求你答应阿姨,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念念,她一个人在国外上学不容易,阿姨……也不想耽误这个好孩子。” 唐晓茉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了两秒,随后开口询问道:“我可以进去看看路星洲吗?” 路母点头,自从路星洲意识有些恍惚后,路父便把路星洲屋的门锁给拆了,生怕路星洲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做出一些出格的事。路母也向单位请了长期的假,专门回家照看路星洲。 唐晓茉轻轻推开路星洲屋的门,一片黑暗。 唐晓茉摸着墙壁站了一会儿,知道眼睛适应了面前的黑暗才继续往前走,她看到靠在床脚的路星洲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呆滞麻木,好似一直断了线的木偶,无法动弹。 “路星洲?”唐晓茉蹲下试探的叫了一句。 面前的人没有任何动静,月光慢慢洒进来,让唐晓茉彻底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人。 也许是因为吃的药里含有激素的缘故,路星洲眼皮乌青,胡子拉碴,嘴唇上全是干皮,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充了气的气球一样肿胀,这竟然和唐晓茉之前见过的人判若两人,她实在无法将面前这个肥胖、丑陋、憔悴的人和之前见过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路星洲联系起来。 这还是那个大家曾经很喜欢的Whatever乐队的主唱路星洲吗? “路星洲?”唐晓茉又试探的叫了一句,随后又接着说道,“我是唐晓茉,你还记得我吗?” 对面的人连眼皮都没有动,唐晓茉甚至怀疑路星洲是否还有呼吸。 “念念托我来看看你,她很担心你。” 说到这句话时,对面的眼皮终于轻微的动了动,睫毛一颤一颤的抬起来,喉咙滚动了两圈终于从干涩的嗓子里吐出了一句话,“我,很,好。” “你这哪里是很好,说你还活着都是抬举你了。”唐晓茉毫不留情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虽然你不愿意和念念说,但是我作为念念的朋友,你的情况我是有必要告知的。” “别——” “不可能。”唐晓茉打断路星洲的话,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板上的路星洲,随后又有些于心不忍,因此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有时间和念念打一个电话吧,你这个样子如果念念看到会心疼的,她还有两个月就回来了,你真的希望她回来以后看到的是这样一个你吗?” 如此不堪、破碎、残落的你。 ------------ 第七十六章、既然扛着不去提 当程念接到路星洲的电话时还愣了一下,当时她正在和同组的人一起讨论到时留下的课题作业,因此有些惊喜的对同组的人不好意思的打了声招呼边走到了门外。 “喂?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了,没有睡觉吗?” 此时费城时间是下午两点,对应北京时间还是凌晨。 “没,马上就睡了。”路星洲的声音有些含糊,他好像呼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口吻问道,“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总想家,还有啊,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你竟然不理我,你干什么去了?”程念假装怒道。 “哦,当时有点事,后面一忙起来就忘了。”路星洲含糊其辞,声音听起来虚无飘渺,程念下意识紧皱眉头,心中猛地一紧,握住电话也不再和他开玩笑,而是严肃发问:“路星洲,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没有啊,我都挺好的。”路星洲的声音明显一滞,随后便是故作轻松的笑声,但是此时程念已经意识到不对了,明明昨天唐晓茉临去拜访路星洲家的时候还给自己发了消息,可是随后便没了动静,程念本来还想等唐晓茉有时间的时候打个电话问问,但听现在路星洲的语气,即便他一直表现出一副自己很轻松的样子,但是,程念还是能第一时间感觉到路星洲不对。 程念突然想起,再上一个2009年,当路星洲和他的公司解约后,确实又消失了一段时间,当他再出现在大众视野之后,人不但比之前胖了不少,而且还精神恍惚,程念突然想起来,路星洲曾经说过,这是自己吃药导致的。 吃药?程念心中一惊,试探的问道:“路星洲,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啊。”路星洲回答的干脆果断。 “说实话,不然我现在就飞回去。”程念威胁道,同时想到些什么,故意开口道:“今天上午我已经和茉茉打过电话了,该知道的不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你确定不说吗?” 果然,这个话一开口,路星洲那边便没了声音,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就是一点小问题,没事的。” “小问题,你现在还说是小问题?”程念故意诈他。 事实证明,兵不厌诈,路星洲果然进了圈套,声音也小了起来,“就有点焦虑症。” 程念心中一惊,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稳着声线问道:“还有呢?” “还有点儿抑郁症,但是我已经开始喝药了,都好的差不多了,你听我现在,是不是活蹦乱跳的。”路星洲故意提高声调,生怕程念着急,表现出自己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段时间吧,具体时间我也忘了,但是我现在真的没事了,你看我和你说话,像是有抑郁症的人吗?” 程念蹙眉:“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不告诉我?” 路星洲听到这句话后果然又心虚起来:“我这不是一不小心给忘了吗,害,我真的没事儿,你不用担心啊。” “我才不担心,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愿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等到以后我有什么事也不告诉你,咱俩就这样互相不闻不问吧,这样也挺好。”程念是真的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焦急和担心,虽然现在路星洲和自己说话听起来还很正常,但是这种病并不是立竿见影就能好的,这一个小时路星洲听起来很正常,但是剩下的二十三个小时呢,他会不会一直在黑暗里度过呢? 如果没有人伸出手,那么他会一直停滞于此吗?如果没有人帮助他驱散阴霾,那么他能够自己成为太阳吗? 程念不愿想,也不敢想。 路星洲这边久久听不到程念的声音,因此怯怯的开口,小心翼翼的说道:“程念,你放心,我真的很好,昨天唐晓茉也来看过我了,我不和你说就是不想让你担心,本来你一个人在国外上学已经够累了,我不想再让你因为我而分神。” 之前程念已经为自己做了太多,难道在程念孤身一人远在大洋彼岸的时候,还要时时刻刻牵挂这个不着调令人费心的自己吗? “好,我相信你。”程念开口。 相信你真的很好,相信你足够坚强,可以独自一人走出黑暗。 “你不是总嫌我瘦吗,我给你说,我现在比之前重了不少,好多衣服都已经穿不下了,等你回来的时候可就再也不能说我瘦的像个猴儿了。” 程念眼里噙了泪,却笑了出来:“好,但是就算现在重了,也要好好吃饭,不能挑食。” “我都多大人了还被叮嘱不挑食。”路星洲不满。 程念刚想开口,门突然开了,里面出来一个金发碧眼有着亚麻色头发大眼睛的男子,用英文叫道:“Nian,waitting for you.” “Coming!”程念回了一句,电话另一边的路星洲听到后,便开口说道:“你赶紧去忙吧,以后有时间再聊。” “好,你好好吃饭……按时吃药,按时去医院复查。” 路星洲笑:“我知道了。” 两个人挂了电话,程念进屋,不好意思的向众人笑笑并道歉,其中一个女孩子面脸的坏笑尖叫起哄用英文说道:“She's been on the phone for a long time. I guess it must be her boyfriend!” 程念听到这话更不好意思了,但是她抬起头,大方的笑着点头。 另外一个女孩儿听到了也笑了,好奇的问道:“You laugh happily when you mention him,You must love him very much。” 程念温柔的扬起嘴角,用中文轻轻的回复道:“是的,我很爱他。” 原本程念是想请假回家看看路星洲的,但奈何这边刚跟这老师进了一个课题,因此实在是无法抽身,但尽管这样,程念还是不私心的去跟导师提了一下,不出所料的被拒绝了。 导师的表情:“疑惑疑惑疑惑。” 程念的表情:“微笑微笑微笑。” 导师是个地道的美国人,他听完程念的请假理由以后,皱着眉开口问道:“你说你是因为家中姐姐结婚,你要当伴娘,所以必须回去?” 程念面不改色的也用英语回答道:“对呀对呀对呀,我从小就和我姐姐最亲,所以不回去说不过去,而且美国人不是最讲究一诺千金吗,相信老师您一定能体会到我的心情。” “不,这不是我们美国人的传统。”导师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是你们中国人的。” 程念:“……”还真是。 “Professor Jonihan,Can I go back? just for a week!”程念苦苦挣扎,虽然她知道这个理由很扯,但是总好过自己男朋友生病了要回去看他这个事情吧,虽然问题确实很严重,但是这个理由说出来导师便没有任何答应的机会,反而会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尤其是在现在的紧要关头,真的就分不清轻重缓急了吗? 当然,这个理由导师也没有通过。 在拒绝的同时,导师还笑眯眯的让程念替自己祝她的表姐新婚快乐,程念泪流满面,这个老师是出了名的严格,之前程念跟他的时候因为没请过假所以只是听同组的人说说,现在经历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真的想与其他人一起附和一句:“He’s so mean!” 晚上八点,程念约莫着唐晓茉这时候应该上班了,因此电话打过去,响了两声之后电话被人接起:“念念,看来你话费不少啊,两天给我打俩电话了。” “少废话,路星洲生病你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 “我这不是从他家出来以后有点晚儿吗,我就想说睡一觉今天和你说,谁知道你就给我打回来了。”唐晓茉本来一开始还有点儿心虚,但是越说底气越足,编瞎话的速度简直无人能敌,即便说到这儿,唐晓茉还是弱弱的问了一句,“你都知道了?路星洲给你打电话啦?” “嗯,他今天下午给我打的。” “唉,他现在的状态真的太差了,我当时看到他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念念,你要是有时间就多和他聊聊天,真的,我第一次见一个人眼里一点儿神都没有,不开玩笑,我刚过完七十大寿的奶奶眼睛都看着没他那么混浊,他是真的很不好。” 程念闷闷“嗯”了一声,“我知道。”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毕竟混娱乐圈的,心理上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只是路星洲可能严重了一点儿,估计在家歇一段时间就好了。而且过年前你应该也就能回来了,估计等你回来他就好了吧。” 程念听到这话轻笑:“我是药吗?还我一回来他就好。”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爱情向来是一种特效药,能治好世界上一切的疑难杂症。”唐晓茉一本正经的说道,随后又神秘的小声开口,“而且我跟你说哦,昨天我去的时候叫了路星洲好几声他都没反应,就跟死尸一样,但是我一提你的名字他后面竟然就回过神,还和我说话,由此可见,念念,你在他心里很重要。没准儿真的你一回去他就好了呢。” 程念听完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尽量赶进度,如果能早点回去的话最好,但是我回不去的这段时间,还得请你帮我多看看他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念念,郭盛阳他们呢,我觉得这种病如果能和朋友多在一起也是好的,但是怎么没听路阿姨说他的朋友?” “可能,路星洲也想瞒着他们吧。” “行吧,路星洲你就甭担心了,我会留个心的,我不和你说了啊,刚上班就蹲厕所,被头儿发现我就死定了,挂啦。” 唐晓茉干脆利落的挂点了电话,程念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不知怎的,竟还是放不下心来。 今晚月亮躲入了云层之中,就连风也是冰凉刺骨。 ------------ 第七十七章、愿月色不染眉梢 圣诞节前夕,程念的学校放了假,将尽快一个月的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足够程念回家稍微放松一下了,唯一遗憾的,可能就是不能在家里过年了。 程念回家这件事没有告诉任何人,之前和母亲通话时说到放假时间程念也说的含糊其辞,特意没有告诉父母准确的放假时间,一是她不想让父母时刻惦记着去接她,二是她想立刻去看路星洲。 尽管后面又和路星洲通过几个电话,但是程念明显能感觉出来路星洲是强打着精神强撑着欢喜,程念心疼不已,恨不得立刻长翅膀飞回去,因此在课题钻研上更加刻骨,希望可以往前推动进度,就连生性刻薄的导师看到程念的劲头也不得不夸赞一句:“Amazing!” 当程念得到导师的这句夸赞后,心里默默的冷笑,其实她有些羞愧,明明之前已经做过一遍了,可是一毕业就已经还给了学校,现在只能拼命看书寻找自己曾经丢失的记忆。 程念落地的时候刚刚晚上八点,她随意打了个车就往路星洲的家里赶,完全放弃守财奴本分,丝毫不介意从机场到市区的路费,心急如焚直愣愣的就往路星洲家里奔。 之前程念也悄悄和路星洲的母亲打过一个电话,询问路星洲现在的情况,据程母说,路星洲一直有在按时喝药,也会定期去看心理医生,有的时候他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总让路母有一种错觉其实路星洲并没有生病,但是大多数时间,他总是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和人说话,也不许人接近。 程念在快到路星洲家的时候又给路母打了一个电话,在确定现在可以去的情况下,程念才急匆匆的上了楼。 “叔叔阿姨好。”直到门打开了,程念才抑制住自己难以忍耐的心,礼貌的问候道。 路母也知道程念急切的心情,但也不恼,反而充满了感激,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带路星洲走出阴霾,那么那个人只能是程念。 路母迫切的希望,程念可以一点一点带着自己的孩子,找到通往阳光的路。 “大洲在屋里,但是他最近脾气有点不好,可能会吓到你,如果有事,你就叫我。” 程念笑着摇摇头,小心翼翼敲了两下门,然后轻轻推开了门,慢慢的走了进去。 此时路星洲正戴着耳机靠在床脚,耳机里放的是Green Day早期的音乐,里面的歌词好像完美的诠释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已经呆滞的人: “One night stands and cheap regrets I take another drag off of my cigarette So stop' I'm getting off …… Where's my or gan donor lend a hand So when you think you're all alone.” 我快要崩溃,我快要昏厥,我不想这样,却又无能为力,谁能来帮帮我,谁能带我离开,我不想这样拼命挣扎,我已然看不见希望。 程念透过黑暗,从少年毫无生机的眼睛和已经愚钝的体态中感受到了他无声无色的挣扎与绝望,程念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她半跪在少年面前,紧紧的拥抱住面前这个憔悴、仿佛没有灵魂的少年。 路星洲的手指动了动,随后头也轻轻扭转,迟钝的感官慢慢的被少女温柔的怀抱恢复机能,路星洲缓缓的抬起手臂,轻轻的放到了程念的背上。 这个怀抱,真温暖啊……路星洲心里想着,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是面前的这个少女,给了自己一个最温暖、最难以忘怀的拥抱。 “我可以开一盏台灯吗?” 两个人在黑暗里坐了很久,程念坐在路星洲旁边,与路星洲十指相扣,他们俩个彼此都没有说话,直到过了很久,程念才试探的开口。 路星洲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因此程念便支起身子站起来,走到书桌把桌上的台灯轻轻拧开了一道弱弱的光,但即使这样,路星洲还是被光刺的闭上了眼,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偏着头想要躲避光线。 程念笑着走过去,半蹲下来用手轻轻的扶上了路星洲的双眼,她附在路星洲的耳边,温柔的开口:“一会儿就好。” 程念轻轻的点开了路星洲心里的那盏灯,柔柔的鹅黄色的灯光好像雨滴一般,一点一点的渗透了路星洲封闭窒息、牢不可破、干枯破碎的心。 “你,最近还好吗?”路星洲终于开口,少年的嗓音一如既往,唯独多了一丝混浊和暗沉。 程念点点头:“一切都好,只是很想你。” “我也是。”路星洲头微微低垂,长时间没剪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脖颈,程念伸手,慢慢顺着路星洲的长发,轻笑道:“头发这么长,也不知道剪剪。” “懒得出去。” 不想出去,不想见人,不想说话,不想微笑。 “那就在家剪剪呀,头发挡着眼睛不难受吗?” “还好。” 路星洲把腿蜷缩回来,双手抱膝,程念曾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因此她眼睛了又是一酸,坐的更近一些,把路星洲揽入自己的怀里。 “路星洲,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后悔。” 路星洲听到程念说完之前,就已经在心里设想过很多答案,她会难过?会伤心?会生气?会责备?但是她都没有,她说她后悔。 可是后悔什么,路星洲猜不到。 “我特别后悔,为什么我没能早一点发现,为什么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在你的身边。” “路星洲,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说你会好好保重你自己。可是为什么?你生了这样的病却还想要瞒着我?” “我们在一起,是为了无论面对什么都一起承担,而不是你说不想让我担心而刻意瞒着我,这样我除了担心,还会会更加难过。” “我会想,是因为路星洲觉得我不重要吗?是因为路星洲不在意我吗?是因为路星洲——”程念说到这,看着路星洲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还是因为路星洲,他并不爱我。” “不——”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程念又笑,手指轻轻触碰了下路星洲的眼皮,路星洲顿时觉得有些刺痒,他听见少女在耳边说道,“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都不能瞒着我,无论什么,无论好与坏,喜与悲,我们一起面对。” 路星洲抬头,看着少女灵动的双眼,微微张口:“好。” 随后的一连几天,程念天天往路星洲家里跑,陪着路星洲一坐就是一天。本来一开始程父对女儿这种行为还是颇有怨词,但听说路星洲现在的情况后便也谅解了,甚至还大手一挥说晚上晚点回来也没事儿,自己可以去接她。 而唐晓茉在得知程念回来的第一时间也打来了电话,程念在电话里和唐晓茉互相交流了下情报同时唐晓茉表示自己在上班上的累成狗的时候还不得不去操心别人的男朋友这种行为实在太伟大了值得一顿全聚德。 而程念则委婉的表示现在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如果她不介意先欠着那么现在只有麻辣烫可以吃。 唐晓茉表示可以绝交了。 程念大笑三声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一点想笑同时质问电话对面的女子怎么可能忍心断送这么长时间的友谊? 唐晓茉则微笑表示她忍心同时现在可以挂电话了。 最后唐晓茉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终于敲诈程朗台一顿未来兑现的全聚德和开学之前的麻辣烫加奶茶。 程念挂完电话后肉疼,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这天,程念带着从美国带回来的土特产去路星洲家,说实话,在程念看来,美国真没啥值得带回来的东西,程念千挑万选只选了两瓶小半年兼职的钱换来的葡萄酒带给叔叔阿姨,也不知道会不会合乎心意。 今天天好,程念提出想要和路星洲去逛逛,路星洲沉默了两秒,并不想拂程念的心意,因此勉强点头,即便这样 程念也很开心了,没有去远地,带着路星洲就在附近的花园走走。 此时路星洲的头发已经被剪去了一截,虽然有的地方并不平整,但看起来已经精神不少,毕竟程念第一次上手,实属技艺不佳,因此只能凑凑合合讲究着看了。 路星洲的衣服现在穿起来都小了,羽绒服拉上拉链后紧紧的绷在身上,袖口也短了一截,程念看着路星洲,突然意识到,原来之前路星洲发胖的那一段时间,不是因为吃汉堡吃的,而是因为吃药。 “你是不是快走了?”两个人顺着花园的小路走了一会儿,路星洲开口问道。 程念点点头:“下个礼拜。” “这么快,都不在家里过年。” “没办法,入乡随俗,毕竟老外的新年都过完了。”程念无奈耸肩。 此时路星制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差,他慢慢低下头,一言不发,只是愣愣的往前走着。 程念叹了口气追上去,故意打浑道:“你突然走这么快干嘛,怎么,后面有耗子追你啊?” “没有。”路星洲闷闷的开口。 其实程念也有点担心,本来自己回来的这段时间路星洲看起来比之前确实好了一点,而且因为有程念在,路母便又回去上班了,可是如果下个星期自己上学,那路星洲怎么办,会不会,又像之前一样,她不希望看到这样的路星洲。 想到这儿,程念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虽然她知道这个想法说出来以后又将会面对很多的问题,可是她忍不住,跑到路星洲面前站定,抬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有些犹豫的开口:“路星洲,如果你不开心的话,那么和我在一起会不会开心一些?我是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 第七十八章、拂乱了漫天心曲 2010年1月3日,元旦小长假还没有完全结束,但程念却已经结束了寒假,即将踏上归程,但这一次和往常不同的是,路星洲在她的身边。 当路母知道程念的想法后,第一个反应是担忧这样程念会不会太辛苦,她路母是打心眼里喜欢程念,所以她不忍心看着程念因为一个男人这么劳累,尽管这个男人,是她的儿子。因此,路母是不太同意这个想法的。 除此之外,程念的父母也对这个提议不放心,总在新闻上看到美国哪哪发生动荡,程念一个人本来就已经够让他们担心了,现在又带上生病的路星洲,除了能增加负担,还能干什么呢?而且程念还要上学,并不能一直守在路星洲身边,如果路星洲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那岂不是耽误了他? 更何况,如果两个人一起去了美国,这边意味着,他们将会同居。 程念将要和路星洲住在一起。 程父每次一想到这儿就坚决反对,这么大的姑娘还没怎么着呢就和男人同居了万一出什么事儿怎么办? 其实路星洲的父母也想到了这一层,他们能明白程念父母的担忧,因此也并不同意他们的这个想法。 程念是个好姑娘,就算以后不能和路星洲在一起,他们也希望程念能够好好的。 程念知道双方父母心中所想,但是她并不在意这些,她先说服了自己的父母,保证一定会好好保护好自己,而且路星洲现在的情况看起来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就连前几天去复查的时候连医生都有些惊讶,所以程念现在不可能放弃路星洲。 而且她现在在国外轻车熟路,再也没有了第一次语言习俗不同的障碍,去哪都轻车熟路的,因此带着路星洲并不会很吃力,最起码,生活能力得意保障。 程父程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也明白路星洲现在的情况,因此,在看到女儿执意要带着路星洲一起去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商量了一下,考虑了一晚上也便想开了。 有什么能比得过孩子喜欢重要呢,既然程念愿意,那么即使他们不支持,也无权反对。在程念临走的前一天,程父还默默的去银行给程念的银行卡上打了一笔数目不小的生活费。希望两个孩子在那里可以吃饱穿暖。 至于路星洲父母那边,就相对棘手一些,路母一直不同意程念这个有些过于疯狂的决定,好好的一个姑娘去外面上学带着一个病人算怎么回事,那不是纯给自己找麻烦吗?程念说了好久也无济于事,路星洲也因为听了母亲的话默默退下,他并不想成为程念的负担和累赘,程念无奈头疼,最后还是程母听说了程念的苦恼以后去和路星洲的母亲通了一个电话 ,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反正最后路母确实松口了,抱着程念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心疼:“好孩子,委屈你了。” 路星洲的父母也给二人了一大笔钱,全部存在了一张卡里,路母塞到程念手里,道:“这是大洲这么些年自己挣的钱,我全都给他存起来了,你们到那以后一定不要舍不得花钱,不够再和阿姨说。” 程念点头笑道:“好,您放心。” 至此,程念终于带着路星洲开始了去往费城的道路。 在临行的当天晚上,程念拒绝了双方父母接送,怕到时候在机场上演依依不舍难舍难分泪洒机场的景象,因此只派出了女司机唐晓茉唐师傅负责将二人送往机场,唐晓茉一边开车一边抱怨:“刚吃完麻辣烫就有活儿干,程念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程念汗颜:“咳、这只是个意外、意外。” 唐晓茉从镜子里往后看,笑道:“大歌手最近怎么样啊,果然念念一回来以后感觉精神都好了不少呢,没准下一首歌就能拿大奖啦。” “大歌手哪有大记者厉害啊,你可别捧杀我了。”路星洲苦笑。 到了机场,几个人下车,路星洲背着吉他推着行李箱慢慢往前走,他此次出行,只带了一把吉他,一台电脑,一个耳机,其他身外之物全然放弃。 程念和唐晓茉走在路星洲后面悄悄咬耳朵:“我看路星洲这两天感觉不错啊,都能开玩笑了,你都不知道我当时见他那个感觉,现在想想都吓人。” “他也就现在精神头好点儿,等到病发作起来,我看着都替他难受。”程念叹了口气。 “那一会儿你们上了飞机怎么办?十好几个小时呢。” “路阿姨说睡觉的时候没事儿,但是他最近也总是睡不好,我也不知道,反正带着药呢,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唉,你们也是真够辛苦的,原来我还挺羡慕他们这些当明星的人,现在自己当了记者,看的明星多了,又见到路星洲这样,真的是明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啊。” 程念笑:“谁说不是呢。今天谢谢我们的唐大记者送我们到机场啦,等我下次回来请你吃饭!” “切,明天就要上班今天这么晚还被你使唤,等到下回我要吃烤肉!” “没问题,请你吃两顿!”程念笑。 唐晓茉也笑着看着程念,突然上前一步给程念一个大大的拥抱,“念念,到了美国,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 “放心吧,我会的。茉茉,谢谢你。” 这段时间,还好有你在。 唐晓茉与程念分开,又走到路星洲面前,拍了拍路星洲的肩,开口道:“到了那儿可要好好保护念念,千万别让她受欺负了,尤其是你,你要敢惹念念生气等你回来你就死定了!” 路星洲笑笑,没有说话。 三个人最后道别后,程念和路星洲并排向登机口走去。 他们将一起踏上新的旅程。 这次在飞机上,路星洲没有任何问题,相反对于程念来说,也许是因为身旁有路星洲的缘故,因此也安心了很多。 早在国内的时候,程念便拜托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帮忙找房子,而那个同学也很给力,果真找到了一个令程念满意不已的小二室公寓,重点是离学校很近,走路不过才十分钟。 程念在国内换钱的时候去银行看了一眼路星洲母亲给的银行卡,看清卡上的数字后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她知道路星洲能挣钱,但没想到这么能挣钱。 在加上自己父母给的钱,两个人在万恶的资本主义世界到还能过上相当不错的生活。 两个人前几天一直忙着收拾房子添置家具,白天在家中,程念忙作业,路星洲便关在屋子里玩音乐,中午一起吃饭,傍晚的时候便手拉着手去超市买日常用品,两个人就好像一对新婚的小夫妻一样,过着安稳的生活。 但是有的时候,路星洲难受的时候,他便突然变得萎靡不振,他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或者弹着弹着吉他就往旁边一扔,开始撕桌子上胡乱瞎写的草稿纸,每到这个时候,程念也不拦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路星洲进行着自我宣泄,有一次掉落的白纸飘到程念脚下,程念捡起,上面字迹潦草只写了一句话:“我常存着人格上的缺陷,总是错误地表达着一堆没人需要的真诚。” 程念看着上面的话愣了一愣,突然想起了在很久之前路星洲曾面对采访时说过的一段话:“有些事,认为说了对方就能明白,这不过是一种傲慢。说者本人的自我满足,听者的狂妄自大,当中会有各种情况,并非说出来就一定能够相互理解。” 当时少年眼睛并没有看向镜头,因此说出来的话也轻飘飘的感觉狂傲自大:“所以,我并不渴求用语言来表达,因为不说就能明白这种情况根本是不切实际的。” 随后,少年话锋一转,慢慢看向镜头,眼睛里的光芒似乎快要溢出,他又接着说道,“虽然我不渴求语言,可我想要的东西确实存在,当然那一定不是希望互相了解、希望友好相处、希望待在一起之类的事情。我并不想让别人来理解我,我想要搞清楚是因为想要去了解、去理解,去弄明白之后能安心度日,我想得到一份平静,因为对于我来说,一无所知这一点让我极其畏惧。但是吧,我又知道想要完全理解什么的又是个及其自以为是、独断专行且傲慢的愿望,真的很卑鄙,令人厌烦,我觉得怀有那种愿望的自己简直恶心到无可救药,可是我又不能不这么做。” 其实当时的程念,根本不太理解路星洲说这段话的意思是什么,直到现在,程念好像才渐渐明了,她突然发现路星洲是一座深不可测的冰山,她自以为是觉得温暖了他,实际上不过才是那露在水平面上肉眼可见的一点点。 直到路星洲渐渐安静下来了,程念才慢慢走了过去,她轻轻拍拍路星洲的肩膀,温柔的开口:“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路星洲摇头,他不停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神情痛苦:“我好像被困住了,我已经走不出来了,程念,怎么办,我好像已经走到了绝路,我可能真的找不到自己了。” 程念弯腰,轻轻的贴上了路星洲的后背,她开口,柔声说道:“别怕,找不到我们就慢慢找,时间很长,就算你被困住,有我在,我们还能彼此互相消磨漫长的时光。” 何为自由?没有,思来想去,所谓的自由,不过是人们臆想出来想要逃脱的借口罢了,人的个体性,根本是不存在的。人是多么的相似,即是是表面千差万别,追其本原,依旧是一样的。根本,还是为活而活,仔细想来,人所谓的自由到底也不过如此。 但即便这样,在漫长岁月中,有个人陪着,轻轻来还并不打算悄悄走,将你的心境打乱,在上面随着微风悠闲的荡着秋千,口中还哼着悠扬的小曲,那么哪怕放弃这种无所谓的自由,倒也是不为过了。 ------------ 第七十九章、醒醒别挠破伤痂 路星洲消失在大众实现的这段时间里,也在网上引起了一些人的讨论,有人说路星洲和乐队其他成员一样都退圈了,也有人说路星洲已经结婚了现在正在和自己的新婚妻子度蜜月,还有一些无限接近真相的人,说路星洲因为得罪了之前的经纪公司现在正在被全网封杀,然而还有一小部分人,曾在狗仔几次的捕风捉影下察觉出路星洲的精神状态不对,因此推测他是生病了。 但无论是那种,对现在的路星洲和程念来说都毫无影响。 程念开学以后,便天天奔波在家和学校之间,忙的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路星洲精神好的时候还好,当遇到路星洲身体不适时,程念简直比路星洲还要难受。 每当她看着这样或痛苦挣扎或沉默不语的路星洲,心里总是难过极了,她想,早知道就不让路星洲和她一起来了,起码这样,她就看不到路星洲这样难受的状态,心也就不会疼。 有的时候,程念看到网上对抑郁病患者的谩骂和不屑,心中都会泛起一阵愤怒,所有人都说你要坚强,你要勇敢的面对这一切,但没有人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明明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他们都不一定可以做到,却偏偏又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告诉你,要你坚强。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不能逃避只是强者的想法,错的并不会总是自己,社会上、人世间、身边总会有人做错,自己之所以可以改变它,只是因为顺应了这个垃圾一般的冷淡且残酷的世界,承认自己的失败并顺从的行为,这些全部不过是用漂亮话装饰起来连自己都要欺骗罢了。 程念在路星洲难受的时候总是会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她除了在一旁默默的陪着路星洲,其他的便什么都做不了,有的时候路星洲急了,指着程念红着眼睛骂道:“程念,你走,你快走!我讨厌你!” 当然,这种话程念听了只是笑笑,她轻轻的抚着路星洲的后背,温柔的安抚道:“喜欢一个人到极致才会讨厌,路星洲,你究竟是有多喜欢我?” 还有些时候,路星洲清醒的看着程念一个人忙碌的身影,她不但要用心完成导师留的作业,还要跑回来照顾自己,有好几次路星洲出来都能看见程念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眼皮下面的乌青让路星洲明白,自己果然是她的累赘和负担。 他弯腰将程念打横抱起,这样的动作竟然并没有惊醒程念,可见程念确实是累了。 路星洲把程念轻轻的放在床上,站在程念的床边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眼睛里的柔情全部给了面前熟睡的这一个女子,良久,他才轻轻开口:“程念,和我在一起,你后不后悔?” 程念从来没有睡得如此安稳,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眼表不过才七点,糟了,还没做早饭呢,路星洲早上是要喝药的! 程念急匆匆掀起被子下床,她跑出屋门,却看到路星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程念从屋里出来,笑着打了个招呼:“醒了?” “你……”程念狐疑的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路星洲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已经把牛奶热好了,面包片也拿出来了,但是鸡蛋煎的有点糊了,你要是不想吃扔了就行。” “你吃饭了吗?”程念看着一旁餐桌上摆着的盘子,又看向路星洲问道。 “吃了,我把药也喝了。” “不错,值得表扬。”程念坐在餐桌旁边,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边咬着面包边说到:“今天我没什么事,你想做什么?要不要出去走走?” “程念。”路星洲叫她。 “嗯?怎么了?”程念原本没回头看他,但听见路星洲冷不丁的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便下意识的回头。 只见路星洲眼里满是漠视,他站起来,走到程念身边,滞了两秒,才缓缓开口:“我们分手吧。” 程念一愣,随后笑笑,但没有说话。 “我说,我们分手,我明天就回国。”路星洲又说了一遍。 程念终于站起来,她上前一步,温柔的对上路星洲的眼睛,她看着路星洲,踮脚轻轻保住了他。 程念附在路星洲的耳边,声音如小溪流水,清脆凌厉,同时还有一丝坚决:“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路星洲,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这种话,我以后再也不想听到了。” 路星洲一怔,脑袋嗡嗡作响,他恍惚开口:“我是说——” “我就问一句,你还喜欢我吗?” 路星洲不答,程念见状微微笑笑,“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了,那么我会都也不会的离开,但是——” 程念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如果你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要和我分手,那么路星洲,以后后悔的将会是你。” “所以,这种话,我只原谅你说一次。” 这个世界上所谓的“改变自己,世界就会随之改变”这种事,向来是不可能的。 无论是已经成型的对自己的评价,还是既存的人际关系,都不可能轻易地朝积极的方向变化。 人对人的评价既不是加分也不是减分, 只不过是固定观念和既存印象而已, 人看不到现实的本来面目,只能看到想看的、想拥有的现实。 因此永远不要妄想改变整个世界,因为到头来你会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改变自己这件事,也变得如此的奢侈不切实际。 这天,路星洲把自己关在屋里弹吉他。 即使是在屋外,程念也能听得见暴躁猛烈的琴声,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满脸担忧,生怕哪一天会被邻居找上门来。 渐渐的,屋里的琴声慢慢弱了下来,反而变成了旋律简单的和弦,突然,旋律一下子又变得急促起来,变成了一段激动快速的指弹独奏,程念静静的停了一会儿,直到屋内声音最终归为沉寂之后才走过去敲了敲路星洲的屋门。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人要一点一点的被现实践踏。这句话,程念终究是明白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阳光中的少年,一步一步走向黑暗,有逐渐枯萎凋零。 “家里没菜了,陪我一起去超市吧,要买的东西很多,我一个人提不动。” 程念说完,又站在路星洲的门前等了一会儿,她听见原本回归寂静的房间突然又有了一些细细碎碎的声响,随后,她听见了拖鞋提拉着地板的声音,再往后,门把手转动,少年出现在自己面前。 其实程念能感觉的到,有很多时候路星洲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在程念面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他的克制都被程念看在眼里,程念感动之余,又心疼着路星洲的辛苦。 两个人手挽着手步行去附近的一家大型超级市场,路上,程念和路星洲闲聊着天,笑着开口问道:“晚上想吃什么?吃火锅好不好?好久没吃了。” 路星洲点头。 “正好家里还有一块牛肉,回去我们可以自己切成肥牛片,然后咱们去超市买点蔬菜水果和饮料就好。” 路星洲接着点头。 两个人一起牵着手走进了超市,但是令程念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同期生Lily和Ann。此时,两个女孩正站在牛奶专区激烈的讨论些什么。 Lily眼尖,率先发现了程念,因此立刻扬起手笑着向程念打着招呼:“Hey,Nian!” 程念本来正在纠结买哪个牌子的牛奶,上次买回家的牛奶有些偏甜,并不是很合程念口味。听到有人叫她 吓得差点没把手中的牛奶掉到地上。 回头看到两个女孩,也笑着打了个招呼。 Ann看着站在程念旁边不说话沉默寡言的男人,笑着问道:“Is the boy next to you your boyfriend? he's so cute。” 程念笑着点头:“Yse。” 程念后退一步,与路星洲并排,向二人介绍道:“My boyfriend,Lu。”随后,她又用中文向路星洲介绍道:“她们是我的同学,Lily和Ann。” 两个女孩大方的向路星洲打了个招呼,路星洲也点头示意。 Lily看着二人购物推车里买的生活用品,惊讶的问道:“Have you started living together already?” 程念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Ann听到这话眼里也闪过一丝不可思议:“It turned out that you thought you were a traditional girl, but I didn't expect you to be so open!” 程念听完这话心里额了一声,开放吗,她觉得其实还好吧,而且严格算起来她已经和路星洲在一起五年了,按照这个速度看的话,对于这些老外来说,估计孩子都抱俩了。 “What are you going to do at night? it looks so rich。”Ann好奇探头,问道。 “Hot Pot,a traditional Chinese delicacy。” “Wow,It sounds delicious. I wonder if I can come to your house?”Ann惊讶叫道。 程念听到这话犹豫了两秒,她看了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路星洲,刚想张口思考怎么拒绝,却听见旁边的路星洲竟然开口:“Welcome。” “Great!”两个女孩开心的叫道。 程念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她转头看着旁边的路星洲,谁知路星洲好想早等着她对视一半,摇摇头,小声说道:“我没事的。” 我也想要了解,你平时在学校的生活,想要知道你平时遇到哪些人,经历哪些事,想要知道,没有我,你会不会更快乐。 ------------ 第八十章、阳光下是小朋友 四月份的天气温暖明媚,而路星洲的状态也一天比一天好转起来,两个人这天晚上吃完晚饭后闲着无事,竟然聊起了之前路星洲在酒吧演出的经历,因此程念心血来潮,竟然想去酒吧看看。 天地可鉴,程念之前一直是一名好孩子,像酒吧这种地方就算成年了也不敢自己轻易进去,之前在这儿上学的时候也仅仅和朋友悄悄来过一次,但是当她见识到老外狂野的喝酒方式后,就打死也不再去了。但是,和男朋友一起去,这种感觉一定不一样的。 那种喝得微醺,躺在男朋友的怀里的感觉简直太美好了,但是只可惜,这种场景程念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具体是什么感受至今为止还没有机会试验,但是今天看样子是有戏的。 两个人一起顺着街边找到了一家看起来最为干净的酒吧,名字叫“Mint”。 一进去,熟悉的酒精味就扑面而来,此时在台上演唱的是一位女歌手,只见她抱着一把吉他,边弹边唱,还时不时尖叫两声和观众互动,台下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都很给面子的配合着歌手。 两个人找到一个空桌坐下,程念跃跃欲试,想点一杯鸡尾酒,但是立刻被路星洲拦住,理由是你喝醉了以后会耍酒疯,而以我现在的情况并不能很好的控制住醉酒以后的你。 啪嗒,程念的愿望瞬间破灭。 程念委屈,但想了想自己现在的状况确实不适合喝醉,因此只得默默接受了喝可乐的建议。 在一家酒吧里喝可乐,就好比在清真馆点猪肉一样,程念觉得这简直就是对这家酒吧的侮辱。 当然,虽然想是这么想的,可乐还是要喝的。 程念听着歌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点起头来,她侧身,对路星洲说道:“这首歌儿还挺欢快的,你不觉得和你之前的那些歌儿的感觉有些像吗?” 路星洲瞪大了眼睛好像受到了伤害,一副“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我的歌儿”的样子,“哪里像了,我的编曲和这个走的完全不是一个路线,它这个编曲我不是很喜欢,太杂。” 路星洲向程念说完这句话后,就听见他们的后方传来一声轻笑,一个褐发黑眸的男子慢慢抬起头来,摇着酒杯轻笑道:“If such a song that can stimulate the atmosphere is not a good song, then what song can be called a good song?” 程念听到这话一愣,这个男人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反问如果这样的歌曲你都觉得不是的话,那么你觉得哪种歌曲才是更好的呢?程念下意识去看路星洲的表情,只见路星洲皱着眉头紧盯着身后的人,注视良久后悄悄凑到程念的身边,问道:“他是在和我们说话吗?” 程念:“……”不然呢? 路星洲疑惑:“你说这帮海外侨胞是不是在国外呆的久了怎么和那帮老外一样这么不见外呢,就连说个话还能被抬杠,我能不能用脏话骂他?” 程念:“……”还有谁比你更不见外吗? 褐发男子名叫程臻,听到路星洲的话后默默无语,扶额无奈道:“喂喂喂,我能听懂中文……” “哦,听得懂啊,听得懂正好,用英文骂人总觉得没有中文骂人有气势。”路星洲跃跃欲试。 程念本该拦着,但这是路星洲生病以后第一次这样开朗,因此把劝阻的话默默憋了回去,抬起头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心想,那就委屈你了,如果到时候被骂急眼了能不能别动手?就算动手,能不能只打他别打我? 程臻:“……”这突如其来的同情感是怎么回事? “我认得你,你是路星洲,中国第一支未成年摇滚乐乐队主唱。”最后,程臻决定先发制人,化干戈为玉帛,其实是虽然他中文说的挺好但实在不会骂人却又不想吃亏。 “奥,认识我的人多了去了,而且我们已经解散了。”路星洲应了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 程臻汗颜,又接着说道:“我刚刚听你说你不喜欢这首歌的编曲,但是这首歌在流行乐排行榜上很有名气,氛围感很强。” 路星洲听到这话,嗤笑一声:“气氛和氛围是两回事儿,你只能说这首歌让人听着挺有气氛的,这只能说明歌手控场能力很强,但是氛围感这个东西,不是说随随便便一首歌儿就能达到的,有很多歌儿只能烘托气氛,但是并没有氛围感,他们做不出来,氛围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太难了。” “这么说,你认为土摇就很有氛围感?”程臻讥笑。 “不啊,在我的世界中,有气氛就等于受欢迎,我玩儿是激情。”路星洲大言不惭,同时想了想又说道:“但是当然,氛围和气氛是无法违抗的,人只能被迫采取违背本意的行动。因为【大家】都这么说,因为【大家】都这么做, 不这么做的话,就无法融入【大家】之中。” 程臻听完后轻笑一声:“你很有自知之明。” “有自知之明的人才能理解讽刺,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说多了也是白费力气,所以综上所述,我能听出来你在讽刺我。” 程臻耸耸肩没有否认。 “这首歌的编曲虽然稍微差了一点,但是动感很强,我很喜欢。” 路星洲狐疑:“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觉得它好就好呗,我又没说它不好,只是我不喜欢。” 程臻挑挑眉,“我也没说什么。” 眼看两个人聊着聊着即将陷入冰点,程念终于冲出来充当救场大王,她笑笑,看着对面的男子问道:“难得遇到同胞,我叫程念,他叫路星洲,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程臻微笑,优雅的端起酒杯晃了晃,随后才开口:“Martin,叫我程臻就好。”他顿了顿,打了个响指,对着酒保开口,“Please make a glass of fruit wine for the lady。” 程念一听,急忙摆手拒绝:“谢谢,但我不喝酒。” 路星洲听到这话脾气也上来了,扯着个眉头呲牙咧嘴:“当着我的面给我女朋友买酒,姓程的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在场两位姓程的人默默无语。 最后,程臻笑着站起来与程念和路星洲告别,“很高兴认识你们,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改天可以一起吃饭。” 程念从来没有想过,缘分竟然来的这么快,她本来以为和程臻的相识不过是一面之缘,因此改天要一起吃饭这种话不过是成年人之间的官方话语,但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当程念和路星洲在街边散步的时候,竟然又遇到了程臻! 和程念一样惊讶的还有路星洲和程臻。 估计连程臻本人都没有想到再一次见面竟然会如此之快,不是说好了中国人的改天就是可能再也不见吗? 但是不过一秒,程臻就恢复了优雅的样子,上前一步竟真的开口邀请两人一起共进午餐。 程念本来想拒绝的,但是没想到路星洲一口答应下来,程念的惊讶程度不亚于下巴掉到了地上,路星洲这是怎么了?他竟然主动答应了和别人一起吃饭,这简直是继上次邀请同学去家里吃火锅以后第二件突破的大事了! 当然,程念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是,其实就是小气鬼一直还在对昨天的那杯酒耿耿于怀,你不是想请我女朋友喝酒吗,好啊,看我今天不吃的你破产才行! 程臻邀请两个人去了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西餐厅,通过聊天,程念才知道了程臻简单的个人情况,程臻从小随家人在费城长大,去年父亲去世,留下了一笔客观的遗产,于是富二代便开始过上了更加奢靡的生活,因此现在成功转变为一名伪富二代。 但是令程念感到意外的是,程臻是一名独立的编曲制作人,据程臻自己说,这也是他变得越来越贫穷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额……”程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默默回了“加油”二字。 “你的歌儿是有多差,怎么一首火的都没有?你不行啊。”路星洲语言嘲讽到。 程臻此时正在切着牛排,听到这话眼也不抬一下:“怎么,你的《乐哈哈》就好到天上去了?” 程臻抓到了重点,看来虽然人在美国,却也是时刻关注着国内的娱乐新闻,直接拿抄袭事件开起嘲讽技能:“你听听你的歌词,什么跟什么啊,垃圾。” “不好意思,我的《乐哈哈》获得了TVB最佳作词,你嘲笑我的词,就是在嘲笑TVB。” “这么厉害啊,这么厉害不好好唱歌跑这儿来干什么?难不成就是单纯来度个假?”程念发现程臻此时已经抛弃了温润优雅公子哥的形象,就差挽起膀子翘腿和路星洲干架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路星洲故作优雅,拿起纸巾擦擦嘴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能逃避只是强者的想法,错的并不会总是自己,社会上、人世间、我们身边,也会有很多人犯错,自己以为能够改变它,但其实只是顺应了这个如垃圾一般,冷淡又残酷的世界。” 程臻满脸问号:啊?你在说什么?这都哪到哪啊? 程念也满脸问号,肚子中全是疑惑:他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说这个?他说的什么意思? 路星洲看着两个人一脸疑惑,不由叹了口气,“算了,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根本就聊不来,真没劲儿。” “到底是是谁没意思,你能不能说清楚啊,鸡汤文学早就Outdated了!” “我的意思就是——”路星洲声音也大了起来,他了看坐在身边的程念,又嫌弃的看了一眼对面的程臻,突然笑开来,露出尖尖的虎牙,“我现在不想当大人了,我要去做孩子王,一脚能踩一个幼儿园的那种。” ------------ 第八十一章、歌儿是那么悠扬 程念越来越觉得,自从认识程臻以后,路星洲的心情变得更加好了,而且已经很少出现情绪无常,精神紧张的情况。 前两天路妈妈得空,还特意飞过来看望二人,当看到一个活泼、快乐、明朗的路星洲时,路母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拉着程念的手泣不成声,对程念付出的所有辛苦表示感激。 程念和路星洲带着路母在附近好好转了转,临行前,因为二人都没有美国驾照,所以还打算打出租车去机场,但在路边恰巧遇到了程臻,于是程臻无奈挨宰,充当了临时司机。 等三个人都上了车,路星洲坐在副驾驶座上以后,才开口问道:“怎么在哪都能见你?你天天怎么这么闲?” 程臻本来就头疼,听到路星洲这句话瞪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踹下车!让我当司机还这么理直气壮,你的厚脸皮真的是天下无敌。” 程念坐在后座默默的听着二人拌嘴,特别想开口提醒一句阿姨还在车上,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 路母在后面听着前排两个人拌嘴,笑笑,转头问程念:“他是你们的朋友吗?” “对,一个星期前才认识的,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一见面就掐架,但莫名其妙关系很好,特别投缘。” “谁跟他关系好了!”前排的二人异口同声。 “喂,你能不能别学我说话,有点自己的创新好不好?”路星洲挑眉。 程臻黑脸:“谁学你了,我就算学也得像一个看起来不是那么low的人学吧。” “你说我low?好吧,我承认我low,但是我有你low?” 路母在后排听着二人的对话,忍俊不禁起来,笑着对程念说道:“大洲小时候看起来听活泼开朗,但其实特别孤僻,也不愿亲近小朋友,后面组建乐队以后才慢慢跟盛阳那几个孩子好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大洲这么快的和一个人如此亲近。” 程念好奇:“亲近?”她怎么没看出来,确实路星洲和程臻看起来很投缘,是一个只得深交的朋友,但是亲近又是怎么回事呢? “大洲这个人有个毛病,关系越好话越多,你想想,他在生人面前,或者在他不是很喜欢的人的面前,还说话吗?不但不说话,甚至会用肢体表现抗拒,大洲这孩子,防备心一直很强。” 程念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好像,真的是这样。 她抬头看着根本没听她们讲话突然又聊的热火朝天的两人,不由默默陷入了沉思。 “昨天我给你发的歌儿你听了没?觉得怎么样?” “还凑合吧,就是歌词儿都是些什么鬼,听都听不懂。”程臻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回答,“我觉得里面如果再有点Funk的感觉就更好了。”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Funk早就过时了,还有你听不懂歌词儿是因为你不懂我们中国语言文化的魅力。” “是咱们!”程臻撇他,“我是个中国人,OK?” “害,随你吧,看路看路,我虽然买保险了我也不想跟你死一块儿!”路星洲拍程臻肩膀。 程念想到刚刚路母说的话,微微一怔,随后笑开来。她很开心,路星洲找到了朋友。 路母离开后,留下了两个行李箱的中国美食,今天早上,程念煎了两个手抓饼,里面放上煎好的培根和鸡蛋,再加上厚厚的一层肉松,随后又挤上番茄和沙拉酱,一口咬下去,酥酥脆脆的外皮在口腔里沙沙作响,从舌尖传来的酱的浓郁和香甜瞬间蔓延到整片味蕾,培根和鸡蛋都煎的刚刚好,此时在嘴巴里随着律动欢快的跳舞和飞跃,程念想要流泪,这简直也太好吃了吧! 路星洲虽然没说什么,但看着他盘子里已经消灭一半的手抓饼和一口没动的汉堡,程念便知道,路星洲也吃烦了。 今天早上,他们终于不在喝牛奶,而是一人煮了一包红烧牛肉面,原本之前跑通告天天吃都吃腻了的路星洲此刻也吃的头也不抬,QQ弹弹的面条每一根都裹满了汤汁,一吸溜进去便是满嘴的香,就连汤,也都是满满的精华,喝下去身心放松,灵魂安逸。 路星洲原本胃口很不好,每天早上几乎都是一片面包半杯牛奶就完事了,今天猛地吃这么多程念反而开始担心他消化不良,可是吧,难得孩子愿意吃饭,要是真的出手阻拦又总觉得过意不去。 “我吃饱了。”路星洲心满意足的放下碗,意犹未尽,他看着程念正不慌不忙的挑着面条,也不着急,笑着开口:“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儿。” “嗯?什么?” 程念本在进行早晨的发呆活动,听见这话又回过神来。 “我想停药,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不需要再吃药了。” “停药?” “是呀,你看这药里有多少激素,再吃下去可能以后出门都得挤润滑油了。”路星洲一本正经的说道。 程念想了想,开口道:“这种事还是问问医生吧,擅做决定万一出事儿怎么办,等到晚上给医生打个电话问问,然后再说,行不行?” 路星洲点头:“成。” “对了,你除了老郭他们三个以外,还有其他玩的好的朋友吗?” 路星洲低头仔细想了想,“没了吧,除了老雷,关系稍微好点儿的就是邹凯,剩下的……就没了吧。” “你不是说过交朋友能学到很多吗,还总鼓励我交朋友,你自己还不是除了郭盛阳他们三个以外就没有了。” “那不一样。”路星洲反驳,“我和你的差别,在于朋友有多少和有没有朋友的问题,再认识唐晓茉之前你有朋友吗你。” “怎么没有,郭盛阳、周亮、姜川杰也是我的朋友!” “那唐晓茉也是我的朋友,还有你们宿舍的张婷、小雨和周依依!”路星洲抬杠道。 “你少来,这明明还是有区别的,我主要是觉得,自从乐队解散以后,你好像就对交朋友不是那么热衷了,你看你现在,老雷也不联系了,邹凯充其量只算个高中玩得比较好的同学,我觉得,你好像把自己封锁起来了。”程念严肃的说道:“路星洲,你不能这样。”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既然存在拥有朋友才能学到的东西,没有朋友才能学到东西肯定也是有的,这两方面应该是表里一体拥有同等价值的。”路星洲说,“我只是想看看,没有朋友的我,能够学到些什么。” “但是也不能总是这样,人说到底还是群居动物,总归是要与人交谈才对,不过现在好了,起码你和程臻玩儿的很好。” “切,他算个毛,天天就知道和我吵架,我觉得吧,他心理年龄肯定特别低,整个就一个弱智儿童。” 程念额了一声,在心里默默想着,没准儿人家程臻也是这么想你的。 “赶紧吃,都几点了那几根儿面条还没吸溜完,我们洗碗工也是要准点儿下班的好吧。” “好嘞好嘞,再给我一分钟。”程念立刻低头狼吞虎咽起来。 晚上,程念和路星洲一起与国内负责路星洲的心理医生通了电话,在听说路星洲的情况后心理医生思索了片刻,沉吟道:“可以试着先停一个星期,如果觉得情况不对就立刻吃药。” 路星洲急忙答应。 挂了电话后,路星洲开心的对程念说道:“我的病,马上就要好了,你开不开心?” 程念此时确实很激动,也点头道:“我真的超级无敌宇宙旋转爆炸式开心!” 路星洲白她:“你真浮夸。” 程念:“……” 晚餐过后正是歇神的时候,程念和路星洲都躺在沙发上,两个人开始闲聊。 “如果病好了,你准备干什么?”程念问。 “病好的话……那肯定是先减肥啊,就我现在这样电视机估计都装不下我了。” 程念笑:“你果然还是想去唱歌儿。” “是啊,小时候的心愿是希望可以在舞台上唱歌儿,长大以后就变成了希望可以一直在舞台上唱歌儿,人类还真是永远不知道满足啊。” “那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不喜欢你的歌儿,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从来没想过这些。”路星洲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越发黑沉的夜幕,缓缓说道,“什么模棱两可的答案串通一气的关系,这些都不需要,明明知道没有那种事,明明知道要是钻牛角尖的话就会落得一无所 有的下场,即便如此还是左思右想,痛苦不堪、不断挣扎,既然如此,干脆就什么都不要想了。” 程念笑:“你能这样想真的是太好了。” “不然怎么办?难道就不活了吗,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二十多年只总结出来了一个道理:别给自己找麻烦。” “我要是早听到你说这些话就好了,也不至于自己悄悄哭了那么多回。”程念感慨到。 “你悄悄哭过,什么时候?” “就12年实习那会儿,我负责一份文件的修改,但是因为没看清小数点,导致金额整整比之前多了十倍,当时我发现的时候文件早都已经发送出去了,吓得我立刻给领导打电话,但领导不接,然后我就去查了我银行卡存款,然后为我可能即将背负的几千万美元的债务哭了一晚上……” “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还是得肿着眼去上班啊,结果发现什么事儿都没有,领导在发送给客户之前又仔细核对了一遍,因此我除了被罚了一个月工资以外,便也没什么别的惩罚了。” 路星洲听完轻笑:“想不到心细如发的程念,也会有老马失蹄的时候。” “没办法啊,当时我已经连续加了一个礼拜的班了,实在是太困了,不过通过这件事,到是让我长了个记性,每次发送文件之前,一定要细心细心再细心。” “还有吗?” “还有……”程念说到一半突然无法接着张口,因为她看到对面的墙上,俨然挂着的是2010年的日历。 程念转头,看向路星洲,只见路星洲正在对着自己微笑,灼灼的目光好似阳光一般照射着自己,可抬头,却又觉得他的眼神清亮明澈,满目星河。 ------------ 第八十二章、任心狡诈情复杂 五月底 ,程念所在的大学放了暑假,两个人在家歇了两天之后准备回国。 路星洲自从开始停药以后精神总是看起来不是很好,可让他吃药他又不肯,因此总这么一直僵持着。 除此之外,路星洲还开始进行了漫长而痛苦的减肥生涯,不但要管住嘴,甚至还要艰难的迈开腿。 当然,对于路星洲来说,他宁愿一天只吃一顿饭,也不愿意去外面多跑一圈步。因此今天,他搂着抱枕倒在沙发上打滚儿,试图和程念商量延缓今天的减肥计划。 “不行。”程念凶巴巴的说道。 “我今天就只吃了一小块儿面包和几口西兰花,我要是再去跑步,会低血糖晕在那里的。”路星洲楚楚可怜。 “所以,一会儿吃完了饭,再去锻炼。”程念不留余地的说道。 路星洲的脸瞬间垮了起来,却听到了餐桌旁的偷笑,瞪道:“你笑什么笑?” “有吗?我没笑。”程臻挺起腰板,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程念做的改良版的肉夹馍。 “为什么这个东西现在天天出现在咱们家?”路星洲盯着程臻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 “咱们是同一趟航班,当然一起走啊。” “那你也不至于来的这么早吧,看见你就心烦。” “没有办法,Nian做的饭太好吃了,给我一种家乡的味道。”程臻做作的感慨道。 “你不是从小在这儿长大的吗,你哪来的家乡?”路星洲沉默两秒,不解。 “拜托,我就不能常回国看看吗,我们家的长辈都在中国,我们每年至少要回去两趟的!”程臻的父母都是中国人,在程臻还未出生以来程臻的父母就一起来到美国定居,但是虽然从小生长在费城,但程臻的父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我们的家永远在中国,而我们,也永远都是中国人。 因此,只要在家,程臻和父母都是用中文交谈,出门在外遇到同胞时,程臻的母亲甚至还会带着程臻去打招呼,为的就是让程臻永远的学会汉语,永远的会使用汉语,永远的不会忘记汉语。 事实证明,程臻的父母做到了,程臻虽然从小在美国长大,却一直有一种强烈的民族归属感和自豪感,他始终,都是中国人。 自从程臻父亲去世后,程臻母亲二话不说便立刻回了国,和程臻的姥姥姥爷住在一起,只留程臻在这里处理父亲遗留下来的生意。但好死不死,程臻实在没有做生意的头脑,不到两年,家里的生意便一落千丈,最后程臻无奈,只得交给信得过的股东全权管理,自己只是每年拿个分红罢了。 这段时间程臻天天往这儿跑,一来可以和路星洲一起做音乐,二来只能吃到程念做的地道的中国家乡菜,因此每天上午准时报道,一呆就是一天,轰都轰不走,虽然有的时候路星洲会故意赶他,但是程念知道,路星洲心里是开心的,毕竟程念音痴一个,就算想要和路星洲交流音乐,也只不过是闹笑话罢了。 而且,因为有程臻在,程念能更加安心的去学校,不必再像之前那样提心吊胆的了。 自从程臻听闻路星洲和程念要回国了,程臻便也打算回去看看,毕竟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也没啥意思,回国看看家人还能接着和路星洲一块玩儿。 当然,这句话遭到了路星洲强烈的反驳:“谁要跟你玩儿了,我回去是要工作的,我的目标是进军全球市场,成为宇宙无敌第一歌手。” “你一个人去多没意思,我跟你一块儿不就有意思多了,再说你之前有些歌的编曲我是真看不上,我可比他们要强的多。”程臻信誓旦旦的打着包票。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的歌儿 ,我那些歌儿的编曲都是我!” “对啊,所以我才说垃圾啊,不然我干嘛这么说?”程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程念在旁边听的满脸沉默:程臻,你的谦和温润的气质呢,怎么这么快就丢了! 回国以后不过刚一个星期,路星洲竟然接到了一个采访邀约。 自从路星洲离开经纪公司以后便没有任何联系方式能联系到路星洲,这个采访邀约还是唐晓茉在和对方进行合作时得知的,便立刻打电话给程念和路星洲说,路星洲爽快的答应下来。 采访定在三天后,因此这三天,路星洲为了上镜不会显得那么浮肿,便拼了命的减肥,天天只靠菜叶子和喝水吊命,宁可在床上躺着饿得难受的起不来,也不愿意动一下腿。 当程念和唐晓茉去看路星洲的时候,不由感叹,这真的是懒惰的妈妈给懒惰开门,懒到家了。 到了采访当天,是程念和唐晓茉跟着去的,唐晓茉一边带着二人往前走一边叮嘱道:“今天是录播形式的采访,一共有两个主持人,男主持人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就是火鸟台的大竹,女主持人是个新人,我也没见过。” 程念点点头,这几天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适应的缘故,总是也睡不好觉,脸色精神都极差,但当她看到旁边脸色比她还不好的路星洲,担忧道:“你一会儿可以吗?” 路星洲此时虽然精神恍惚,但是还是能勉强坚持,因此点点头,“没事儿。” “采访提纲你都看完了吗?” “看完了。” “好,有什么事儿你就叫我们,我们在外面等你。” 程念和唐晓茉将路星洲送到录音棚门口,便止住了脚步。 等看到路星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唐晓茉才问道:“他今天吃饭没?” “听阿姨说早上吃了一个苹果,后面就什么也没吃了。” “听说这次采访最快也要两个小时呢,他能顶得住吗?”唐晓茉惊讶叫道。 程念担忧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看着不远处的录音棚,突然想起来什么,抓着唐晓茉的手腕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这个主持人叫大竹?” “是啊,怎么了?” 程念猛地回想起之前路星洲被造谣吸毒的事情,算算时间,不就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吗,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就能忘了呢! 程念立刻冲过去,却被门口的工作人员拦住,程念本来不想跟他们废话,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男人的怒吼:“不想录就别录,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一个女人的刺耳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你要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就直说,不用这样拐弯抹角。” 程念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果然还是晚了。 当程念随着工作人员一起进去以后,那个名叫大竹的主持人已经气冲冲的走出来,台本往地上一拍:“不录了!”随后,女主持人也跟着趾高气昂的走出来,阴阳怪气的叫道:“导演,以后能别随便什么人都请吗?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程念透过人群看到路星洲,此时他站起来正在挨个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哎呦,我真的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了,对不起对不起……” 程念心中一疼,跑过去拉住路星洲,她本来想开口告诉路星洲没事的,可是,当她对上少年自责的双眸后,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路星洲录制节目精神恍惚疑似吸毒”的新闻便成为了当天最大的娱乐头条,尽管路星洲在第一时间做了澄清却仍无济于事。 一时间,路星洲就好像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直到安可的一个采访视频的流出,流言才渐渐有所好转。 “他只是我的前师兄,我们关系并不好,早就没联系了,我哪知道是不是真的。”安可依旧是一副高傲的表情,她的眼里露出一丝不耐烦,本以为安可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同时站在一旁的经纪人也赶紧向安可使着眼色,助理甚至都已经准备下台提醒那位问出这个问题的记者,可谁知,安可扫了一眼围绕在自己面前的记者,又正对着前方的摄像头郑重的说道,“但是,我相信他的为人,他不会的。” 这段采访已经流出就瞬间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什么“安可力挺路星洲”、“安可为路星洲辟谣”,甚至“安可疑似和路星洲谈恋爱”这样的话题纷纷凭空出世,原本对这件事将信将疑的路人们,有的也因为安可的这番话而开始转变态度立挺路星洲。 “无证据不要造谣。” “精神不好可能只是因为这两天没有休息好,而且路星洲都说了自己是因为最近在减肥,为什么大家就只相信所看到的一面之词呢?” “少跟他们废话,直接把报告甩到他们脸上,看到时候他们还有什么能说的!” 程念一条一条向下翻看着评论,她长舒了一口气,最起码现在大家不是一味地一边倒了,最起码,还是给了路星洲生存的空间和余地。 程念想到这儿,给安可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谢谢你。” 短信很快就回复过来:“不谢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程念笑笑,又接着往下看,里面当然还是有一些不良评论夹杂在其中: “一个天天吃饱了没事干怀疑人生的歌手有什么好的,就算他说他没有我也不信,你看他那个样子一看就是向吸了毒的,你们是被猪油蒙了眼吗?” “拜托,他可是抄袭撒谎惯犯诶,他说的话你们还敢信?之前不出来我还以为被封杀了,怎么现在他还能出来,没有人管管吗?” “唱歌难听也就算了,还抄袭、吸毒,就这种人你们也爱?” “楼上说得对,我赞同,坚决抵制劣迹艺人!” “+1,他唱的歌儿我都没有觉得好听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这么多人烦他我就放心了,我们要不要建个群一起骂他?” “同意同意,我现在就去建,群号马上发给你们!” “……” 程念看到这里,心中生出了些许悲哀,但是不料电脑突然黑屏,程念转头,是路星洲拔了电源:“自己的过去会被当做笑话或者捏他的形式,被他人随随便便的共有化。最终只会被他和他们当做方便好用的交流素材,快乐的使用着,所以,这种快乐如果我们接受不了,那还看它干什么? ” ------------ 第八十三章、忍尽笑骂斩恶煞 “吸毒”谣言的流传让路星洲的复出计划遭受重击,虽然路星洲表面不说,但程念能明显的感受的出来路星洲内心的焦灼和不安——那是来源于你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的一种恐惧,是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市场淘汰了的惶恐,是你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没有给你机会让你能够继续唱歌。 这段时间虽然有程念和程臻陪着路星洲,但路星洲还是有一些病情复发的迹象,随着和程臻慢慢的熟识,程念和程臻也说了一些路星洲的情况,因此,程臻倒自愿天天找路星洲聊音乐,两个人钻屋子里一鼓捣就是一天,倒也能慢慢的缓和一些路星洲的焦虑程度。 不得不说,虽然和程臻认识时间很短,但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一个对于路星洲来说很好的音乐战友。 唐晓茉作为全程目睹路星洲此次事件来龙去脉的见证者,当时立刻对那位自称“资深”的主持人大竹路转黑,同时开始了个人坚决抵制活动,比如不看他主持的节目、不用他代言的产品,同时在心里对这种不知道事情真相便随意造谣同时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人充满了鄙视。 但是随着事件的进一步发酵,网络上其他谣言也纷纷四起,唐晓茉本来就在娱乐行业,因此听到的闲言碎语比往常更加多,尽管有些传言唐晓茉都听不下去,但是却无法站在某一个客观的角度去公正的辩解,因此更加气氛,特意下班以后跑去找程念和路星洲抓狂:“网上现在都说的这么难听了怎么路星洲还无动于衷,那个大竹是眼瞎了吗,亏他还是个主持人,怎么张口就造谣啊!” “人心难测,什么样的人都有,你信不信,就算这件事是这个主持人的问题,是他冤枉、造谣,但过几年以后,这个主持人将会什么事儿都没有,因为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路星洲的事儿会过去,同样,这件事儿也是。” 其实对于自己名声被诋毁这件事,路星洲也早已经释然了:“误会不过是误会,并不是真实。那么只要我自己明白就好了。不管被谁怎么觉得了都无所谓。每次想要解开误会的时候都会向着不好的方向前进。我已经放弃解释了。 ” 对于路星洲来说,只要还能唱歌,只要还有人给他机会唱歌,那么他被骂成什么样子他都不在乎,反正在他身上背负的骂名已经够多了,他早已经淡然和习惯了。 唐晓茉听到两个人的回答,叹了一口气,仰在沙发上道:“我只是不甘心就这么算了,这件事情路星洲明明没有错。” 程念听到唐晓茉的惋惜后轻笑:“我说你好歹都已经在职场上混了两年了,就算你做的不是记者,也应该知道这种事儿平时也很常见吧,不至于这么憋屈,善恶有报,咱们等着就好。” 程念轻轻拍了拍唐晓茉的肩膀,安慰道。 “我说,你们三个也太过分了吧,在我家,吃着我的水果喝着我的茶,还要让我花钱买饭下去拿外卖,你们能不能有点客人的自觉?比如那位小姐能不能稍微端正一下你的坐姿,我不想感觉我的沙发上好像粘了一摊烂泥。”程臻双手满满当当,费力的打开门以后却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不由气不打一处来,他是造了什么孽才能遇到这样一群祖宗? 说也奇怪,唐晓茉和程臻不过才见了几次面,却感觉熟的不得了,就好像是路星洲和安可那样的关系般,彼此看彼此各种不顺眼,说两句话就能吵起来,不超过十句就准备动手,但是在关键时刻,却又愿意为对方撑腰付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唐晓茉果然坐了起来,端正的看着门口的人:“好的我错了,请问程先生咱们今天晚上吃什么,是否有唐小姐喜欢吃的红烧肉呢?” 程臻咬牙切齿:“红你妹,还不快过来帮忙!” 我们在国外长大可爱的程臻同胞,很快的就学会了中国文化的精髓。 “我说,你们以后有事儿能不能别总来我家,感觉我家现在就好像是个Hotel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四个人吃饭时,程臻抱怨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每次吃饭都是我花钱!” 程臻觉得自己回来就是来当冤大头了。 “你不一富二代吗,这么抠抠搜搜算怎么回事儿?”路星洲嫌弃的瞥了他一眼,随后理直气壮的说,“有钱不花留着干什么?结网吗?” “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富二代了,我的钱,都已经花完了!花!完!了!”程臻声嘶力竭。 有谁还记得当时程臻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哥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安心吧程先生,我会好好记住你请我们吃的每一顿饭的。对了,我突然想吃牛排了,不知道近期能不能被安排上?”唐晓茉满脸淡定的附和。 “是现在所有中国女人都这么厚脸皮了还是只有你一个这么厚脸皮?” “当然是只有她一个。”程念急忙开口,“中国女人还是很端庄大方矜持的,她是个例外。” 开玩笑,怎么能让唐晓茉凭一己之力拉低整体东方女人的魅力所在呢,维护祖国尊严人人有责,这种事绝对不行,坚决不行! 其实路星洲这段时间总在程臻家也是有原因的,程臻有一间专门的录音室,里面各种音乐设备齐全,隔音效果极好,两个人在里面能出来很多好玩儿的东西,虽然路星洲家也专门腾出来了一间小屋子给路星洲当音乐室用,但总归没有程臻家的豪华,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况且程臻的家除了程臻也没别人,反而成为了几个人的休息场所。 当然,距程念这么多天的观察,他们俩应该就是纯玩,就目前来说,还没有一个成品可以拿出来展示。 但是这样也不错了,起码每天都有事儿做,就也不会总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生活好与坏,总归是要一直往前走下去的。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大概不到一个月的样子,终于有人上门来找路星洲,希望能够邀请他能做一档音乐节目,路星洲当然乐意至极,紧跟着程念也露出了久违的舒心笑容。 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这一次的工作邀约竟然还是通过唐晓茉联系的,当唐晓茉的主编得知这个消息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唐晓茉一样,语气中带着警告:“年轻人的心思还是要放到工作上来,不要总想一下杂七杂八的东西,这样不但会影响你,整个杂志社都会被你连累。” 唐晓茉听完后无语加委屈,天地良心,她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啊! 唐晓茉想,如果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她一定推给程念,没办法,毕竟是你的男朋友,这种糟心事儿还是你来弄吧,毕竟我还想保住我的饭碗。 不过程念听到这件事后也确实在想,路星洲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她过段时间开学就还要飞回美国,那以后怎么办,让程臻吗?别说程臻靠不靠谱,人家肯定是不会干这种打杂的活儿的,怎么,你路星洲是有多少钱能雇我程臻给你接电话安排工作? 因此,程念问路星河,要不要找家经纪公司,实在不行,也可以招募几个人一起成立一个工作室。 总之,也不能一直这样耽误下去。 当两个人还没商量出所以然来,程念就又接到唐晓茉的电话,这回唐晓茉的声音不似往常那样活泼,暗沉担忧,“念念,刚刚那个节目负责人又给我打电话,说出了点意外,他们没有办法邀请路星洲参加了。” 这件事,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程念心中大概料到是这个情况,因此平静的回复了一声好,随后和唐晓茉挂掉了电话。 其实这个不难理解,本来现在路星洲就有负面谣言在身,更何况前公司还在试图联合整个行业一起封杀路星洲,一些小规模制作的节目当然不敢得罪龙头,因此只得放弃。 但是尽管路星洲现在处境简单,可网络上的流言并没有放过他,成片的嘲笑谩骂不堪入目,有人说之所以现在一直不出现是因为路星洲怕了,所以他逃了,他不敢出现了,因此只能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淹没。 路星洲看到了这些话,他沉默了良久,随后在电脑前坐下,他第一次,用一个无名小号,回复了这些网友: “我认为对于人类、以及对于生物来说,逃避讨厌的事是理所当然的,而这一点并不被认可却让我感觉有些疑惑。我觉得不应该去责备从现状中离开的人。应该责备的,是责备离去的人的风潮。 ” 我不想面对我不喜欢的、我讨厌的事,这样真的有错吗?试问众人,所有你们讨厌的事情,你们都愿意勇敢去面对吗? 如果你们都能,那好,我承认你们厉害,但是我不能,我承认我不能。 当路星洲回复这段话时,程念就在他的身旁,看到这段文字后心中一阵心疼,在这个资本的世界里,她能怎么办呢?他能怎么办呢?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程念突然想起来路星洲之前和程臻说的一段关于孤独话题的讨论,程念记得路星洲当时微微仰头,目视前方却又没有目标,程念记得当时阳光很好,洒在身上好似渡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他轻轻开口: “我只是单单的想证明一件事而已,孤独的人并不是可怜的家伙,并不是因为孤独所以这家伙就是糟糕的家伙。这些只是我一个人独断的想法这种事情我是知道的。但是,现在的我不会去否定过去的我。一个人过的时间是罪恶的,一个人呆着是不好的,我绝不会说。 ” 成功的人甘于寂寞,不是因为他们享受寂寞,而是因为他们明白,孤独,是成为强者路上的必修课。 ------------ 第八十四章、浪息波涛涌眼底 我们总会听到这样一句话:总会过去的。 只要时间流逝足够快速,那么一切,总会过去的。 可是从来没有一个清醒的人告诉我们,说时间可以解决一切那不过是骗人的,那不过是被逼到只能将一切都忘却都断送,将问题本身放置直至风化而已。 问题还在,只不过更加破碎。 人看不到现实的本来面目,只能看到想看的、想拥有的现实。 不论身处底层心情恶劣的家伙做出什么样的努力,不过都会以被他人说成是“那家伙努力个什么劲啊?噗忽忽”而告终, 蹩脚的引人注目只能相反地成为被攻击的素材。 春去秋又来,程念在九月初返回了学校,而路星洲和程臻一起编曲制作的第一首歌也横空出世,但可惜没有伯乐赏识,他们的歌只能放在一边慢慢落灰。 在程念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程臻和路星洲便开始为自己的歌走上了寻找制作人的道路,一家公司不行就换一家,十家公司不行就再换十家,公司不行就去找独立制作人,总之他们现在,除了时间一无所有,倒是有精力陪着你去耗。 这天,程臻和路星洲刚和一个制作人见完面,当满脸微笑目送制作人走出茶餐厅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一眼,便知道这个没戏。 程臻一屁股坐下来,仰在椅子上,斜眼看着路星洲,无力道:“难不成你是毒瘤吗,怎么感觉他们都躲着你呢,有的一听名字连见面都不愿意和我们见,有的好不容易松口说听听小样,最后的反馈肯定是谢谢惠顾,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有毒的人。” 其实路星洲也挺烦躁的,他焦躁的抓了抓头发,将桌上的绿茶一饮而尽,随后也坐下来,语气中全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算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大不了以后去街头儿卖艺去,也比天天受这个气强。” “Shut up!我跟你回国可不是想要搞街头艺术的!”程臻一听这话情绪激动起来,他想了想,咬牙说道,“谁说不行的,找不到别人就靠自己,我做你的制作人!” “你?你不是之前还说没钱的吗?” “是啊,本来之前做制作人的时候该赔的都赔的差不多了,但是就凭你这比臭鸡蛋还要不受欢迎的程度,想让别人掏钱是不可能了。”程臻在脑海里先过了一遍实施的可能性,于是又坚定的点了点头:“我在这儿还是有几个熟人的,场地不是问题,资金的话……虽然不多但还是够陪你挥霍一回了,大哥,我这回可真的是赔上我的内裤和你赌了,你要是敢最后让我一毛不剩我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路星洲听到这话久久沉默,程臻看到之后心里竟多少有些安慰和感动,想不到路星洲竟然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也是,该是怎样的信任能让他们认识还不到一年的人愿意倾家荡产去帮助他,程臻自己想想简直都要被自己感动了,当他刚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路星洲突然开口,疑惑的问道: “你说的内裤,该不会是你身上穿的价值3千元人民币的那一条吧?” “……不,四千五。” “哦。”路星洲点头,随后不忘感慨,“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程臻:“……”所以我求你让我再多当几天有钱人。 程臻和路星洲真的开始一起真正意义上的制作歌曲。当然,这里面所需要的资金并不是小数目,路星洲从父母那里要了他的那张银行卡,眼都不眨一下的把钱全部投了进去,当然,依旧是杯水车薪不值一提。 程臻见到后半开玩笑的说道:“我还以为当明星能多挣钱呢,你说你这么卖命在娱乐圈挨骂图什么呢?” “图自个儿高兴呗。”路星洲满不在意,看着程臻开口道,“反正我是把我所有的家底儿都贡献出来了,要是不够剩下的只能你想办法了。” “前期制作肯定没有问题,但是我想啊,咱们既然要做,就玩儿个大的,就一首歌儿有什么意思,要做咱们就做一张专辑!”虽然程臻做生意不行,但是毕竟从小也在家人身边耳濡目染惯了,因此商人的气魄和野心此刻表现的淋漓尽致,他看着路星洲,眼中颇有挑战意味,“怎么样?要试试吗?” 路星洲听后也笑了笑,慢慢勾起唇角,“如果你不怕我赔钱的话,那么当然。” 俩人相视一笑。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一年就这么直勾勾的在人们眼皮子底下溜走,而路星洲和程臻一起倾心制作的专辑《大年三十》也已经进入了最主要的阶段,两个人常常因为其中的一轨音乐或者一段节奏而烦的焦头烂额或吵得不可开交。 这天深夜,两个人实在吵累了,就点了个外卖边吃边聊天,天南地北,聊哪算哪。 “你最近和程念打电话没,她不敢直接问你,可是三天一个短信问候我你过得怎么样。”程臻吸溜了口面条,感慨道,“还是牛肉面好吃啊。” “打了,怎么没打,不过这两天确实还没联系,一会儿吃完饭我去打个去。”路星洲也埋头吃面,但吃了两口就停止了筷子,嫌弃道,“这面哪好吃了?又坨又咸,你是没有吃过程念原来家门口儿的那牛肉面,害,好吃的不行。” “你和程念认识很久了?” “是啊,高中同学。” “可以啊,路星洲,你很厉害。”程臻真诚的赞叹道。 “嗯?”路星洲被夸的莫名其妙,故抬头看他。 “程念这么好的女孩儿竟然愿意一直在你身边,如果我是程念的话,早就跟你这种麻烦的人say Goodbye了。” “切。”路星洲才懒得搭理他。 其实就连程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他现在不也一直在陪着这个麻烦精路星洲吗,哪怕路星洲现在被行业封杀,哪怕路星洲和他可能会亏的血本无归,可是,他依旧在陪着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程臻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和一个曾经在酒吧仅有过一点交集的男人如此投缘,哪怕相识不长,却好像认识了很久。 吃完夜宵后,路星洲和程念打电话。 这个点按理说程念应该是在吃中午饭,因此电话很快就被人接起,程念有些试探的叫道:“路星洲?你是又失眠了吗?” 程念和路星洲同在费城住的那段时间,有一天半夜程念起来上厕所,却看到路星洲呆坐在沙发上,因此知道了路星洲有失眠的毛病。 “没,我在程臻家呢,刚吃完饭,一会儿可能还要工作。” “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辛苦了。”程念此时把餐盘放到回收处,顿了顿小声说道,“太辛苦的事儿让程臻做就行了。” 路星洲听完突然笑出声来,道,“你这话也不怕让程臻听到。” “哎,我这不是偷偷给你说的,你们两个加油啊,等专辑做出来我能不能当第一个听众!” “成,等你回来先让你听。你今年放假时间定了吗?” “定了,十二月初我就回去了。” “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和程念挂了电话后,路星洲意犹未尽的回头,却看到坐在沙发上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的程臻,路星洲立刻警惕起来,“你干嘛?” “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你和程念,有没有……” “没有!”路星洲面红耳赤的打断了程臻的问话。 程臻听到这个回答后愣了一下,随后耸肩道,“兄弟,你可要加油了,像程念这么优秀的女孩儿,在美国,可是会受到不少男性的喜欢和追求的。” “肤浅,再有男性能有我优秀吗?” “还真有,不是我撒谎,在美国,比你高比你好看比你有才比你绅士的优秀青年要多的多,对,我忘了,你身上就没有绅士这一说,你就是个地痞流氓。” 路星洲:“……” 2011年1月1日,在程臻的全力帮助下,路星洲发表的第一张独立专辑《大年三十》,专辑一出,很多人的声音都又渐渐冒了出来,其中的主打歌《忒棒》歌词简单明媚,旋律通俗欢快,与以往路星洲发过的歌儿还是有所不同,这张专辑好像更加接地气,更加的迎合大众口味。 很快,这首歌变成为了大街小巷最常播放的歌曲,晚上一些跳广场舞的阿姨们,也也纷纷开始使用这首歌,就连程念所在的小区,每到晚上八点也会准时响起路星洲的声音,程念站在阳台看着楼下的跳舞大队,和站在旁边的程父说道,“这些阿姨们,还真是锲而不舍精神旺盛,她们是怎么做到这么冷的天还愿意在外面跳舞的?” “这个问题,你回来可以问问你妈。”程父喝了一口刚刚泡好的浓茶,也深深叹了一口气。 “虽然但是,我天天听这首歌儿我都烦了。”程念无奈,向父亲吐槽。 “这首歌儿可比他之前唱的那些知啦乱叫的好听多了,你就知足吧。” 程念听完父亲说的话,心中竟有了一丝无奈,是的,路星洲这首歌儿获得了所谓流行意义上的成功,但是却受到了更多人的不解和批评:不玩摇滚、不再朋克的路星洲,那还是路星洲吗? 更有的娱乐新闻或网站直接用“俗”来评价单飞的路星洲,声称路星洲此次复出,不过就是为了再最后捞一笔,等到粉丝热情全部消散后,他也就再也蹦哒不起来了。 对待这些质疑,第二天,路星洲在网络平台上发布了一段话:“我因国情与家境考量自废摇滚功能,我放弃不是我明智,只是不勇敢,我不能坚持自己的叛逆。做音乐先驱得付出代价,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我在乎我的明天,所以我不行。 但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人能在音乐的道路上阻挡我,就连我自己也不行。” ------------ 第八十五章、雨砸落展翅不折 自从路星洲的那段话一出,人气竟然慢慢又回升上来,很多人因为路星洲随性率真的态度而开始喜欢这个历尽千帆的男子。 是的,他早已不再是少年,却仍然有着少年的心性和模样,至少在程念看来是这样的。 现在逐渐有一些工作开始慢慢找上门来,虽然大多数都与音乐无关,但路星洲还是欣然接受,程念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期,路星洲忙的两人平时根本就见不上面,只能靠电话来维持联系。 程念觉得这样的路星洲太累,想劝他适当的推掉一些工作,可路星洲却摇头,他说只有这样,才能感觉自己还没有被时代抛弃。 即使不能唱歌,即使他是以搞笑嘉宾的称号出场,他都无所谓。 程念知道,他只是不想被世界遗忘。 2011年全国进入了大综艺时代,各种综艺节目层出不穷,每个节目都绞尽脑汁的争取收视率,希望以节目本身的亮点和特色去吸引观众,因此,在一些嘉宾的选择上就显得格外重要和慎重。 路星洲偶然一次的综艺亮相使得那期节目的再上新高,因此虽然不作为歌手,但是作为录制综艺的嘉宾,路星洲还是很受市场和观众们的关注和喜爱。 当然,还是有一些不好的声音会时不时的蹦出来,但这些语言比起之前的冷言恶语,已经是不值一提,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程念放寒假回来,陪着路星洲一起去录制综艺,这还是程念第一次在现场看路星洲在舞台上耍怪搞笑的模样,有些熟悉,有些陌生,有些不知所措。 这档节目叫做《秀秀你的时代》,每期都会邀请10个嘉宾来参与录制,每两人一对来参与节目抢答,路星洲和一个同样为歌手的女生组成一对,两个人虽说刚刚在台下是第一次见面,但却还是在台上表现的很热络的样子,显得友善和谐。 “思妮平时听过路星洲的歌吗?”节目正式开始之后,在热场阶段,主持人问道。 和路星洲一起组队的人叫做刘思妮,是一个个性感的长发女生,她的脸上化着浓厚的烟熏妆,以烟嗓出名的她一开口给人一种浑厚的安稳:“我当然听过啊,我刚刚在化妆间还跟路星洲说呢,说我从小听着他们Whatever乐队的歌长大,他们简直就是我指引我出道的导师。” “哦?”主持人一听这话来了兴趣,坏笑着问全场的嘉宾,“在座的请问还有谁是听着路星洲的歌长大的,来举手我看一下。” 果不其然,台下一半以上都举了手,就来台上的大多数或认真或开玩笑也大多半都举起了手。 “路星洲你看,现场这么多人都是听你歌长大的,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昂,我就是觉得,你们听我的歌是对的。”路星洲故意想了想,随后露出灿烂的微笑,双手竖起大拇指环绕一圈,“要想人不丑,就听路星洲,要想穷又丑,那请您快走。” 台下哄笑,站在侧台的程念也笑了笑。 寒暄完毕以后,五队正式开始进入了抢答环节,在五队嘉宾的后面分别对应五块观众台,每队嘉宾抢答正确后,属于每队嘉宾身后的观众就会一次随着事先选好的队歌一起跳舞,路星洲他们这组用的是《乐哈哈》。 在问道为什么会选择这首歌时,路星洲说,因为答对题了肯定会高兴,唱这个歌,会让人一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题目一共分好几块类型,有影视、歌曲、娱乐、生活,每一板块共十题,每题第一次抢答正确得十分,第二次便只有九分,以此类推,直到答对为止。 刘思妮看起来很成熟,但却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个性女歌手,因此大部分的影视剧都没看过,而路星洲平时最多看看电影,电视剧除了最早的《天龙八部》程念都想不起来他还看过什么,因此只能靠着耍宝增加笑点,贡献点节目的话题度了。 主持人问:“《美人心计》中窦漪房原来的名字叫什么?三二一请抢答。” “叮”路星洲顺利抢到。 李思妮不可思议的看他,“你会吗?” “不会啊。”路星洲果断摇头。 “那你抢干嘛?” “反正答错不扣分,蒙一下呗。”路星洲毫不在意。 主持人此时开口:“好,路星洲,你们组给出的答案是——” “我们组给出的答案就是——”路星洲停顿了一秒,“窦漪房的原名叫做米二室!” 顿时,台上台下笑成一片,主持人也忍俊不禁,问道:“米二室是怎么来的?” “你看啊,豆对米,一对二,房对室,完全没问题啊对不对?”路星洲有理有据的说出了自己的推断,反而引起了更多的笑声,主持人不再给路星洲机会,开口道:“回答错误,三二一请抢答!” 果然第二次,别的队抢答成功,顺利夹到九分。 下一题,主持人问:“《金粉世家》中,风流倜傥的七少爷金燕西最终和谁在一起了?三二一请抢答!” 果不其然又是路星洲,此时站在程念旁边的两个工作人员开始窃窃私语,商量着要不要去后台把路星洲的抢答器切断,因为直到现在,路星洲霸霸抢答,十有八九都能抢答成功,但没有一次说出正确答案。 程念听见另一个工作人员说,再等等,万一路星洲这道题能答对呢?程念站在一旁默默转头,心中酸涩,这是多么美好而又单纯的想法啊,就好像期待一个天天考零分的孩子突然领回来一张满分的试卷,又好像鸭妈妈看着自己的鸭蛋希望里面钻出来的是美丽的天鹅,总之一样不切实际。 此时,站在台上的路星洲说话了:“金燕西,金燕西当然是和银雀东在一起了。” 这回,台下一片吁声,有些梗,第一次讲还是挺好玩的,但讲多了,也就变成烂梗一点也不好笑了。 程念看到那个说再等等的工作人员果断去了后台。 于是,在工作人员的暗箱操作下,路星洲后面果然一次都没抢成功。 路星洲郁闷极了,可大家却看着都还挺开心的。 在录制途中休息的时候,路星洲下台补妆,和程念抱怨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们的抢答器好像坏了,怎么按都不亮。” 程念笑,“就你这不会瞎捣乱也答不出来,坏了就坏了吧。” “不行,我得去找他们一下,这样多不好玩儿。”路星洲不愿意,还是找到了现场编导,经过了一系列据理力争之后,路星洲满意的回到程念身边。 “导演怎么说?” “他们说可能是线路接触不良,去修了,一会儿可都是音乐题,到我的强项了可是。” “好,加油。”程念笑。 “听说他们这个节目赢了还有奖品,是一个纯金的项链,你等着,等我给你赢回来。” “好嘞。”程念看着路星洲自信满满的表情,也笑。 路星洲再一次上台,这次来到了音乐板块,第一道题是听前奏猜歌名,不过三秒,路星洲变抢答说出了答案。 “回答正确!” 第二题,是看上句接下句,这是邓丽君《我只在乎你》,“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三二一请抢答!”随着主持人的一声令下,五队纷纷同时抢答,这一次路星洲并没有成功抢到,但幸运的是,抢到的组并没有完全说正确歌词,因此开启了第二次抢答,路星洲成功获得机会。 路星洲顺着前面的歌词又唱了一遍,随后成功接出“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因此抢答成功。 至此,主持人引出嘉宾才艺展示,邀请路星洲和刘思妮一起合唱邓丽君的《甜蜜蜜》。 两人一起来到台前,舞台开始向中间喷起透明的泡沫,前奏缓缓响起,歌曲婉转悠扬,一首由摇滚浪死和烟嗓女王唱出来的新版本《甜蜜蜜》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 在梦里。” 歌曲缓缓结束,路星洲和刘思妮彼此对视,但在最后一秒,路星洲的眼神微侧,竟然全部落到了程念眼里。 在后面的音乐题里,但凡是路星洲能抢到的问题,几乎都能拿到分数,至于后面的娱乐和生活,便只能随缘了,但是路星洲和刘思妮两个人也不在意,因为在音乐专区的分数已经拿的够多了,他们从一开始到倒数第一变成了与另外一组并列正数第一,因此后面的题随缘就好,对于路星洲来说,答题靠蒙,分数全凭缘分,不用在意那么多。 但是在最后一道生活题里,一道生活常识选择题,路星洲幸运的蒙对了,因此一骑绝尘,直接领先原来一起并列第一的那一组十分,拿到了最后的冠军。 “乐哈哈乐哈哈乐哈哈 哈哈乐哈哈乐哈哈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我俩呀 啊,恩爱呀 多美妙呀。” 当队歌再一次响起来的时候,路星洲和刘思妮和身后的观众一起跳起舞来,当从主持人那里领到奖品的时候,主持人问了路星洲一个问题:“自从你转型不在做摇滚歌手以后,有的人便说你是失败者,你怎么看?” 路星洲想了想,回答道:“有些失败忘记了,有些失败习惯了,有些失败已经挽回了,但是却不能因此而将失败的印记抹去。或许应该说,失败才是我们活着的证明。所以我愿意接受失败。 ” 台下顿时掌声轰动,在嘈杂的声音中,路星洲放在程念这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当程念听到的时候铃声已经断掉,随后一条短信弹了出来,程念手忙脚乱还没来得及关却不小心看到了姜川杰所发来的短信内容:“郭盛阳结婚了,在去年中秋。” 程念看到后心中一紧,下意识抬头去找路星洲的身影,台上台下目光交汇,程念看到,路星洲对着自己狡黠的眨了下眼睛。 ------------ 第八十六章、念此岸即是彼岸 录完节目结束后,路星洲却因为还要赶通告为由,谢绝了和节目工作人员及嘉宾一起吃饭的邀请,与程念一起匆匆的离开。 程念陪路星洲去机场的路上,回想着今天的一起参与的嘉宾和工作人员,就连主持人都是圈内有资历和势力的老人,因此她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道:“今天的嘉宾看起来都很和善,没能去参加聚餐可惜了。” “可惜什么?”路星洲本来正在费力撕开一袋零食,一晚上连饭都没吃上一口禁止快要饿死了,就算是减肥也不能像这样不吃不喝绝食修仙吧。 “可惜都是圈内很好的人,本想着通过多上这类节目能多交几个朋友。”程念转头,顺手接过路星洲到现在还没撕开的零食,唰的一声撕开,又还给他,“你的手除了会弹吉他还会干什么?会用筷子吗?” 路星洲虽然听出来了侮辱但也没着急和她顶嘴,拿起袋子往嘴中送了满满一口花生豆后,嚼吧嚼吧了半天随后又喝了一口绿茶才开口说道,“我不需要很多朋友,人多没意思,太闹腾。” 看谁的脸色,讨谁的欢心,保持联络,迎合话题,不得不做那么多才能维系的友情,那种东西根本就不是友情。 如果那么繁琐的东西才能被称为青春的话,那么便根本不需要,靠这种无聊的交流而装做很快乐的行为根本就是自我满足,这是一种欺瞒,是一种应该唾弃的邪恶。 有的时候,拥有朋友,就意味着要承受与此有关的一切,甚至于混乱。 因此,永远不要无条件地认为有很多朋友真棒,但是,也永远不要认为没有朋友很酷,这两者相互独立,并不冲突。 程念听完路星洲的话,心中泛起一阵淡淡的酸涩,她不想就这个问题和路星洲讨论,因此开始转移话题。 “呦,您老人家还嫌闹腾?”程念故意上扬语调,挑着眉看他。 “不瞒你说,我是个内向人儿,向来就不喜欢太闹腾。”路星洲一本正经。 程念嗤笑,没有搭理他,而是仰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这几天陪着路星洲跑通告简直太累了,好多工作人员都会把程念当做路星洲的经纪人,然而程念也不负所望,虽然脸上稚嫩有余,但毕竟二次人生的阅历在那儿,处理一些事物上还是游刃有余,有时对方的故意玩儿的一些小伎俩在程念一个眼神之下而灰溜溜的道歉承认自己的疏忽,开玩笑,好歹自己也是做了几年律师的人,你就算看我年轻但这样明晃晃的糊弄人还是有点不太厚道吧? “咱么预计凌晨到杭州,然后倒车,估计到目的地要早上八点了。”程念念念叨叨,“明天估计得拍一天,你到时候管住点嘴儿,别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秃噜出去。” “我知道,我又不傻。”路星洲此时已经吃完了两包花生,终于觉得胃里有点儿东西了,于是他也心满意足的躺下来,看着满脸疲惫的程念,问道,“你饿不饿,吃点东西吗?” “距离登机估计还有一会儿,我去机场再吃。”程念想了想,突然睁开眼,眼里的怒气倒是让路星洲吓了一跳,“我说,你雇个助理行不行,哪有人成天任劳任怨的干活还不要工钱的啊,我不管,你得给我发工资。”自从程念放寒假回来就一直陪着路星洲东跑西跑,现在简直快要累死了,好想睡觉。 “我都说不让你来了,你自己非要来,现在还怨我。”路星洲这时也委屈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肯要助理,我们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录节目,阿姨平时操心已经够累的了,我也舍不得让阿姨陪着你白昼不分。”程念叹了口气,自从寒假开始以后确实是程念自愿来陪路星洲的,虽然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能会很累,但是知道程念亲身体会过以后才能更加明白平日里路星洲是多么的辛苦,但是没办法,吃什么饭,受什么罪,这是注定的,没人能改变得了。 自从经历了连续两天的早出晚归,同时外加上今天晚上要熬夜倒车,程念清楚的明白,刚刚自己是闹觉了。 当然,如果连这点小事两个人人都会闹别扭的话那么干脆就不要在一起了,所以,程念见自己说完路星洲没有说话,又开口试探着问道:“你们之前不是找过一个助理吗,我记得好像姓林,你们叫小林哥来着,要不然,我们再去找找小林哥?” “都多少年了,小林哥还当不当助理都不知道,上哪找去?”路星洲不以为然,“而且我一个人挺好的,可比之前人多的时候自在多了。” “我问你啊,现在我能跟着你,有的时候有什么事儿还能彼此有个照应,但是如果我上学走了呢?你一个人怎么办?录制的时候你的东西放哪里,当你饿了渴了你怎么办,如果录制时间太晚半夜打不到车你油该怎么着?你别给我说这些你全部都能处理,我不信,就光最后一条,先不说你到时候是不是疲劳驾驶,就以你的认知程度,你一个人能找到回家的路不?” “电视台到我家我闭着眼都能找到,怎么就不认地儿了?”路星洲不服辩驳。 “那去别的地儿呢,你在外地你能找到酒店不,你别给我说有工作人员,万一人家工作人员忙,偏偏漏了你,恰巧你手机没电,又饿又冷,你怎么办?”程念滔滔不绝,甚至拿出了当辩护律师的职业水准,不给路星洲辩解的机会,像机关枪一样不停地输出自己的观点。 但是不得不说,程念说的这些问题确实说到了点子上,在最后一刻,程念加大药剂,给了路星洲最后强有力的一击:“你要是愿意路阿姨总是为了你一直劳累奔波随便你。” 果然,路星洲沉默了。 最终,路星洲妥协,“好吧,找助理也行,但我有个要求,我要找一个话少的。” 程念此时说的有点渴了,刚喝下一口水,她听到路星洲的话淡淡的说道:“你放心,谁都没你话多。” 路星洲成功受到一万点暴击。 陪路星洲从外地录完节目回来,程念就好像是一只灰头土脸的野猫,浑身脏兮兮的,还异常劳累。原本早已习惯这样工作强度的路星洲相对来说好多了,但也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工作,因此猛地一上手,虽然也很疲惫,但相比于程念来说简直好多了。 唐晓茉今天恰巧歇班,和程臻一起来机场接二人回家。 俩人刚一上车,唐晓茉便回头问道:“你们饿不饿,吃饭了没,咱们一会儿先吃饭去吧?” 程念一听这话头拨成摇浪鼓,急忙拒绝:“不不不,帮我送回家吧,我快累死了,急需一个优质的睡眠。” “这么累吗?你们是去录节目吗,看程念现在的脸色和造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哪刚搬砖回来了。”程臻道。 “别提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艺人助理是多么的不好当,我以后打死也不想干这活儿了,赶紧给他找个助理,解放你我,从现在开始。”程念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道,“等我睡醒以后一定要想办法找打小林哥的联系方式,唉,路星洲这个死孩子当时也不知道留一个电话,手机卡说扔就扔,不过应该老郭——”程念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她想起了上次不小心看到的那条姜川杰发来的短信,不由侧过头悄悄地看了路星洲一眼,她当时看完这条短信的第一瞬间不由唏嘘,没想到四个人中母胎单身很久的人竟然第一个结了婚,这果真是命运弄人。她看向身旁,谁知路星洲表情正常,想了想说道:“川子肯定还留着,我到时候问问吧。又不是嫁人,非小林哥不可。” 程念点点头,这样也不是不行,但其实程念还是有一点点私心的,毕竟路星洲和小林哥之前有过接触,因此如果是小林哥的话,路星洲应该就不至于有着对于陌生人的疏远和淡漠,最起码他的内心,对小林哥还是可惜放下防备,再不济,起码路星洲在他面前,可以勉强做回真正的自己。 “也只能这样了。”程念应道。 但是当然,程念才不会满足于此,她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冲劲,一场美梦醒来,程念看到了路星洲发来的短信,小林哥是联系到了,但是小林哥却并不打算在做艺人助理了。 既然拒绝,除非心意格外坚定,不然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因此程念从路星洲那里要来小林哥的联系方式,一个电话打过去,想要邀请小林哥晚上一起吃饭。 小林哥在电话里犹豫不决,但最后可能碍于情面,还是答应了。 晚上,程念坐在早已定好的包厢里,静候小林哥的到来。 小林哥此时已经成为了大林哥,几年过去,眼镜已经换成了又笨又厚的黑框眼镜,头发也梳成了背头。但衣着依然简朴,说话依旧老实憨厚。 听小林哥说,他这两年在这里发展的并不好,已经要准备回老家和女朋友订婚了。 程念听到这里,首先先恭喜了两个人的好消息,随后才缓缓说道:“我知道您的顾虑,也知道您有您的计划和打算,但是路星洲现在身旁,确实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我们并不是请您来工作,而是诚挚的希望,您能来帮帮我们。” 程念的语气温和诚恳,小林哥果然被有些说动,但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盘子,没有说话。 程念看到小林哥这样,觉得有戏,因此心中大喜,接着说道:“如果您愿意的话,您顾虑的都不是问题,我虽然在薪资方面做不了主,但我保证,总比您去外面打工要好一些。” “难道您不想在结婚以后,给您的爱人,以及今后会出世的孩子,一个更好的保障吗?” 这回,小林哥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 第八十七章、秋凉不悲雪不叹 2011年5月,程念顺利从宾夕法尼亚大学毕业,这一次,她没有像之前一样按部就班的留在美国实习,而是毅然而然的踏上了回国的路程,此刻的她心中已有了答案,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想做什么,一条除了律师以外的规划,并准备朝着这个方向坚定不移的努力,虽然这条路注定艰难坎坷,但是,程念并不后悔。 当然,这个决定受到了路星洲的坚决反对,尽管程念还一直试图和路星洲好好解释清楚,但路星洲这回态度格外坚决,他甚至都不想听程念说这么多,甚至想要立刻打电话订机票送程念回去。 程念无语,我这刚回来你就赶我走是几个意思? 路星洲不说话,别过头去不想看她。 程念看到路星洲近似小孩子的举动,叹了口气,轻轻掰正他的头,强迫路星洲对上自己的眼眸,“路星洲,你看着我。” “不看!”路星洲赌气似的闭上眼睛。 “你睁开眼。” “就不,除非你回去好好工作。” “我家就在这儿我能回哪去?”程念苦笑,“再说了,我都已经拒绝人家那的实习了,现在我就算回去了人家也肯定不要我了,我回去干什么,喝西北风啊?” “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知道,你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对我,你这样,反而让我觉得……是一种施舍。”这样的同情和陪伴,我不想要,我希望我们在一起,是因为爱和喜欢,我希望我们需要的,是关怀和陪伴,是难过的时候温暖的怀抱,快乐的时候甜蜜的亲吻,我希望我们始终是平等的,彼此成就,不会因为对方,而放弃些什么。 这样,于你于我,都不公平。 程念摇摇头,“这不是,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已经读了很多年很多年的法律,读的时间比你想象的还要长,所以我觉得已经够了,我想踏入一个新的起点,看一看不同的世界。” 程念柔声的解释令路星洲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程念,眼神中带着怀疑,小心翼翼试探的问道:“你不喜欢了吗?” 程念又摇头,轻声说道:“不是不喜欢了,只是不想做了,我选择法律是因为想要弥补之前曾经在上学期间弥留的遗憾,现在是时候要有一个新的开始了。” “但你新的开始不应该在这里。”路星洲眼神中有了一丝疾色,他微皱眉头,“我以后怎么样是我的事,真的,程念,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该发生的就让它发生吧。” 程念听到路星洲这话一愣,但随后又故作轻松的笑起来,“我只是想陪着你一起面对这些事情的发生。” 程念在很早之前就知道,虽然她的人生重新开始,但是她却从来不能改变故事的走向,一切该发生的最终还是会发生,但是,虽然她改变不了故事结局,可她却能改变自己,她可以转变自己旁观者的身份,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参与者,她从来不会奢求路星洲今后的星路有多么坦途,但是她只是希望,她能参与路星洲的每一次难过,快乐从不贪图,但悲伤分担。 所以,没有人能阻止程念做的这个决定。 当然,也没有人能阻止得了。 当程念自学考经纪人证的资料时,她还在忙着筹划组建路星洲的工作室,零零落落的飘了快一年,也该有个根了。 当程念晚上熬夜在家看明天所需要的材料时,一阵困意猛地涌上心头,抬起头,不过才凌晨一点,程念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强忍着自己一直要往下耷拉的眼皮,心里默默感叹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啊,一出学校就立刻被社会折磨的不成人样,想到年自己写论文熬到凌晨四点匆匆睡两三个小时依然能生龙活虎的去上课,果然最终不复年少模样啊。 算起来,她现在都已经二十四岁了,她的第二次人生从十八岁开始,到现在竟然也已经过去了六年,可是她既然选择了踏上不一样的人生,那便注定意味着,她从此也要踏上未知的路程,可能很短,也可能会是一辈子。 从程念回国这一个月以来,她天天脚不沾地,除了要安排路星洲的商业活动,同时工作室选址也迫在眉睫,尽管小林哥的出现已经帮了程念不少忙,但对于程念一个人来说,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因此,程念决定,别的事儿都放一边,当务之急,是招到几个脾气秉性相合的工作伙伴。 早在程念决定要带着路星洲自立门户的那一刻起,程臻就早已表示,他除了会音乐其他一窍不通,因此工作室这方面,他不参与,但是当然,该凑的热闹还是要凑,比如今天,在程念忙着面试应聘者的时候,程臻和路星洲坐一块儿没少捣乱,时不时问出的话令应聘者满头大汗,气的程念咬牙切齿,恨不得两个人一起打包踹走。 面试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当送走最后一个面试者以后,程念才走到最里面的屋门口,打开门,看着里面两个摊在沙发上快要睡死过去的两个人轻轻敲了下门,然后开口道:“你们可以出来了。” 是的,程念刚刚真的把他们扔了出去,确切地说,是锁了进去。 等两个人昏昏沉沉的走了出来,程念正挑出来几个人的简历然后递到路星洲面前,“这几个人还不错,你看看怎么样,到最终面试的时候你起码有个大致的了解了。” “最终面试?” “是啊,我只是初步帮你筛选一遍,具体怎么样还是得看你,毕竟你才是老板。” 路星洲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清脆的女声率先闯了进来,“哎呀,我好像迟到了,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走个后面参加个面试?” 话音未落,一个梳着双麻花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她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看到几个人毫不意外,直接把箱子往旁边人的手里一塞,坐在凳子上喘着气:“有没有水,我快渴死了。” “你怎么突然来了,你最近不是特别忙吗?”程念看到唐晓茉后有一些惊讶,前两天就听说她最近在忙一个特别重要的策划,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月了,但是今天当唐晓茉突然出现在程念面前,反而让她有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但是,当她看到程臻黑着脸抱着的那个箱子,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这个箱子,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来投奔你啦,今天项目一忙完我就提出离职了,老板,老板娘,我会的可得多了,求收留。”唐晓茉一口气喝了半瓶子水,才缓过劲来,故意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程念和路星洲,路星洲本来坐在凳子上没有参与,一听这话呛了一下,假装屋外面有什么东西一样走到了窗户旁边背对着他们,程念脸色稍微有点红,黑着脸瞪了她一下,“你瞎说什么呢!” “她一看就是个花瓶,程念你要慎重。”程臻气冲冲的把箱子放到凳子上,看着唐晓茉道,“这种Crazy woman 可是要不得。” “你才是花瓶!我会的多了去了。”唐晓茉恶狠狠的瞪回去,随后笑魇如花的看向程念,“路星洲肯定需要一个宣发吧,好歹我也已经在传媒行业干了几年了,宣传策划这方面我肯定可以。” “我这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你这样真的可以吗,现在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还……” “就是因为才刚刚开始,所以我才来的呀。”唐晓茉笑眯眯的看着程念开口,随后拉着程念的手抱怨道,“我给你说,我今天办离职的时候,那个人力一直斜眼看我,都不愿意搭理我,当时我入职的时候就这她带我办的入职,平时一直对我可好了,见面还打招呼,平时有什么吃的我还和她分享,结果呢,今天走手续的时候,一会儿说我这个不对,我那个不行的,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到了六点就说下班了,让我礼拜一再去。明明之前入职的时候说手续全部没有问题,现在又说都不对,气死我了!” “世上没有像一个模子刻出来样的恶人,平时大家都是善人,至少大家都是普通人,但是吧,一到紧要关头,就会突然变成恶人,就像你这种情况,所以很可怕,以后就知道了,千万不能大意,所有人都不可轻信。”路星洲终于转过来,仰头长叹道。 唐晓茉看着路星洲,眨巴眨巴的眼睛,捂着嘴悄悄附到程念耳边,压低嗓子道:“什么情况,他怎么突然开始说这些了?” “哦,没事儿,他抽风呢。”程念也同样淡定小声地说道。 路星洲:“……”你们当我是聋了吗? 天色渐晚,四个人准备一起吃饭,路星洲和程臻去底下停车场开车,程念和唐晓茉收拾收拾准备锁门,两人闲聊,唐晓茉突然说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回国来帮路星洲呢,难道路星洲就真的值得吗?” 程念想了想,回答道:“就好像有一个小孩儿,小心翼翼捧着他所珍藏的糖与大家分享,结果吃过的每一个人说他的糖不好吃,甚至所有人都在谴责他的糖:不甜、太甜、不酸、太酸,太大、太小、太圆、太方……人们把他所有的糖吃完了,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却依旧在笑嘻嘻的附和道,是吗,我也觉得不好吃。” “我的少年受万人谴责,却不被允许为自己辩驳,茉茉,看到他这样,我真的很难过。所以,我想,就算不能帮他,我也想陪着他,一直。” 程念说完这句话,电话响了起来,里面传来路星洲的声音:“你们在上面干什么呢,还不下来。” “这就来。”程念应了一声,将钥匙收回包里,看着唐晓茉回头一笑,“我们走吧。” ------------ 第八十八章、不理不睬那些花 虽然程念对娱乐圈的事一窍不通,但好歹也在路星洲旁边久了,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因此自己磕磕绊绊竟然也能让工作室一步一步的向前走,除此之外,因为有程臻和唐晓茉以及工作室的同事们,工作室竟然真的在慢慢步入正轨,最起码,与路星洲相关的所有事宜,倒是都在有条不紊的处理着。 自从忙过前段时间的筹备阶段,程念倒是真正意义的轻松下来,虽然平时还是很累,但是总比之前天天跟着路星洲跑通告要强的很多。 现在,程念只是负责路星洲最终的行程安排,其余的都不用自己费心,由同事们负责。 不得不说,专业对口和跨专业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其实程念都不是能太明白宣发主要负责的内容和流程,但唐晓茉却能轻易上手,和招聘来的另一个同事一起组成宣发小组,负责与媒体、粉丝交流,以及网络上的一切宣传活动。 但是当然,工作室初期,属于用人的关键时期,一个人当八个人用,每个人除了负责自己的分内工作之外,还要有把自己当板砖的觉悟,哪里需要往哪搬。 虽然程臻一开始就明确说明他不会参与工作室的所有事宜,但是当他没事儿的时候却还是时不时的往工作室跑,虽然什么都不干吧,一直在众人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美名其曰这是观察生活寻找灵感。 程念听后心里呵呵了两声,呸,我信你个大头鬼! 这天,路星洲出发去外地做活动,由小林哥和一个刚刚大学毕业实习的女生跟着,程念在办公室看着刚发过来的工作邀约,正在头疼,便突然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 程念不得抬头,看着程臻正躺在程念办公室的沙发上咬着饼干,咔嚓咔嚓,好不悠闲自在。 程念皱眉:“我说大哥,您能不能换个地儿吃饼干,你这样会影响我工作。” “工作永远都干不完,何必急于这一时。”程臻慢悠悠的说道,随后又往嘴里送了一片饼干,“别说,这个饼干还不错,你要来尝尝吗?” “我不,我还没看完。”程念低头不再看他。 “你过来尝尝,从我来这儿到现在都两个小时了,你都没有歇一会儿,工作在重要也要注意身体啊。”程臻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一直这么辛苦路星洲肯定也会心疼的,而且,这个饼干真的好好吃,我买了两盒,你确定不来尝尝吗?” 程念的笔在纸上停顿了一下。 下一秒,两个人一起吃在沙发上吃饼干,程念一口一口吃的停不下来,向程臻发牢骚道:“虽然我知道开工作室肯定很累,但是我没想到竟然能这么累,简直比我当律师还要痛苦。” “当然不一样了,当律师不过还是给别人打工,但是现在呢,相当于管理层,操心的事是永远处理不完的。”一包饼干吃完,程臻果断拆开了第二盒。 程念听后点点头,长叹道:“是啊,完全不一样。不过你这个饼干还真的挺好吃的,从哪儿买的?” “就你们楼下。”程臻说完,想到了些什么,问道,“唐晓茉人呢?叫她来吃饼干。” “茉茉出去了,过段时间想举办一个小型粉丝见面会,茉茉出去勘察场地了。”程念说完,突然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她挑了挑眉,坏笑的看向程臻,“我说你最近怎么天天往这儿跑呢,原来是……说吧,你是不是喜欢茉茉?” 程念的直言直语令程臻一口老血呛在喉咙,饼干碎末全部卡在了嗓子眼,令程臻痛苦万分咳的面红耳赤,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才不可思议的看着程念,疯狂摇头,“你这是污蔑。”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说出来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真没有,我要是真的喜欢我肯定就告白了,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拐弯抹角。”程臻耸肩,表示他和唐晓茉就是单纯正常的友谊关系。 “真的吗?”程念狐疑,“那你刚刚为什么想叫茉茉……” “Come on,如果今天是你不在我也会礼貌的问一句你去哪了,这是一种礼仪,礼仪!” 程念想了想,终于释然点头:“也是,要是你真的喜欢茉茉,就不会天天往我这里跑了,就回天天去茉茉办公室转悠了。” “嗯哼。”程臻耸肩。 “那你这几天为什么总往这跑,真的是闲的没事干吗?”程念好奇。 程臻:“……”这个女人每次说话都是这么口无遮拦吗? “当然不是……”程臻有气无力的答道,“我最近在你们工作室附近看中了一间厂房,很适合用来改造成录音棚,我最近一直在和房子的主人沟通,如果可以的话,下个月就能拿下来,以后唱歌就有自己的录音棚了。” “录音棚?估计要花不少钱吧。” “不算少,但也绝对算不上多,加上贷款我还是有能力支付的起的。” “虽然我这样说有些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你就这么相信路星洲吗?” “不相信能怎么办,都已经上了一条贼船了,现在除了想怎么能让歌变得更好听,再想别的已经毫无用处了。”程臻想的很开,随后转头看着程念,“再说,你不是也很相信路星洲吗,为了他,甚至都放弃了美国高薪offer。” “那不一样,我们认识了很久,他是我男朋友,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切。”程臻不屑,“有的信任不一定要用时间来证明,在这点上,你有点狭隘了。” 程念微微一笑,没有否认。 “这样也挺好,以后录歌就不用到处找录音棚了,这样算下来,能省不少钱呢。”程念兴奋的说道。 “喂,谁告诉你我不收钱的,我目前只有路星洲这一个客户,按照市场价给你们打八折已经是我最大的仁义了。”程臻瞪她,“老子花了这么多钱,可不是准备拿来给你男人随便玩的!”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果然有钱人都小气。”程念小声嘟囔,“等工作室有收入以后我们自己装修,想什么时候唱就这么时候唱,气死你。” “按理说你们本来就应该有一个的!”程臻抓狂。 “我知道啊我要有钱不早就弄了这不是没钱吗!”程念比他还抓狂。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程念心中一直是想着这件事的,她想等到过几年一切都稳定下来的时候,就换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工作场所,总比缩在这样的阁子楼里要舒服的很多。其实程念也知道,一般明星开工作室也是有大型经纪公司作为强大支撑的,像他们这种自立门户单干的少之又少,更别说已经已经在娱乐圈立稳脚跟的了,但是在这件事开始之前,程念真的认真的和路星洲一起商量讨论了很久,路星洲的意思,他不愿意。 他受够了公司里面无形的压迫和勒索,他说,他宁可这个工作室三天就倒闭,他也不希望再和任何一家经纪公司打交道。 程念叹气,其实有很多经济公司还是很人道的,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光路星洲,程念也真的怕了。 就这样吧,慢慢走吧,趁着他们还年轻,还有着满腔热血和义无反顾的勇气。 晚上晚些时候,程念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程母看到自己的女儿才刚回国就天天累成这个模样,心疼不已,从厨房端出来早些时候炖好的鸡汤,送到程念嘴边:“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先喝碗鸡汤吧。” 程念是真的饿了,抱着碗三口两口的喝了起来,程母一边看着她一边劝道,“慢点喝,不着急,锅里还多着呢,你喝完妈妈再给你盛。” 程念一碗鸡汤下肚,才觉得饥饿感渐渐涌了上来,她放下碗,笑着扑进程母的怀里,久违的在母亲怀里撒娇道:“妈妈熬的鸡汤真好喝。” “好喝那一会儿就多喝点儿。”母亲温柔的抚上程念的后背,“妈妈知道你最近工作忙,但是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累坏了自己。” 程念点点头:“嗯,放心吧,我会注意身体的! “走吧,你去洗洗手,妈妈再给你盛一碗。” “好。”程念站起来,转了一圈没看到人,于是问道:“爸爸呢?” “和他同事喝酒去了。” “怎么又去喝酒了,明明知道喝酒不好,就是管不住嘴。”程念想到之前父亲的病,皱眉。 “等你爸爸回来你再劝劝他,我说了多少次了都没用。”母亲似乎也很无奈,转身去了厨房。 等程念洗完手回到客厅,此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饭菜最中央的鸡汤金黄清澈,香气扑鼻。 程念打开电视,边吃饭边用遥控器换台,这是,她竟然看到了一个现场转播,正是路星洲今晚参加活动之前的短暂采访,程念没有看到记者问了什么,但只听路星洲回答道: “孤高所以至高,所谓真正的英雄就是一个人。 因为孤高所以强大,没有持有羁绊,也就是说没有必须守护的东西,必须守护的东西换言之就是弱点。希腊的英雄阿基里斯、或者是最强的僧兵武藏坊弁庆,就是因为有弱点才会失败。只要肯定他们没有弱点,就会作为胜利者在历史上刻下自己的名字的。 因此没有弱点、没有必须守护的东西、和别人没有联系的人,才是最强的。 也就是说,我是最强的。 ” 路星洲说完这句话,眼神中突然带着一丝坏笑,随后又补充了两个字:“曾经。” 记者好像嗅到了一些八卦气息,急忙追问,但路星洲却已经不在回答,言左右而顾其他。 闪光灯不停在路星洲面前来回变换,但路星洲却始终保持微笑,从一而终。 ------------ 第八十九章、可爱让我咬一口 果不其然,路星洲的采访视频一经发酵就又引起了网络上小范围的讨论,大家开始纷纷猜测,路星洲是不是谈恋爱了?这是要公开的前兆吗? 随之而来的就是有人在下面跟帖说起了旧料,比如很早之前就有狗仔拍到过路星洲和一个女孩儿十指交扣一起去游乐园玩,不过当时路星洲已经过气了,因此可能狗仔也觉得没意思,便没有把这个当回事。 这个时候粉丝也突然想来,之前在游乐场见到的那个女孩就是路星洲的女朋友啊,这是当时路星洲自己亲口承认的! 如果两个人没有分手的话,算起来已经在一起快三年了! 经过网友们缜密的推理和细心的钻研,他们发现,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这个女孩就已经出现在路星洲身边了,只不过当时集体活动较多,大家都以为是工作人员,现在想想,其实两个人早有猫腻。 程念的个人消息马上又被扒出,于是大家便知道了,路星洲曾经消失在大众视野的那两年,有一半的时间是和程念在一起的。 两个人在国外,同居了! 于是便有媒体打电话向路星洲前经纪公司求证实,但不料却被对方以“很早之前的事情他们也不清楚”为由给堵了回去。 程念知道了以后想,这大概是这个公司仅存的善念吧。 无论之前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在这件事上,程念心存感激。 虽然程念觉得路星洲说这个话时有些草率,但是她现在已经工作了,便没有什么太大的顾虑,因此和路星洲商量过准备实行“不承认不否认”默认态度,将这件事当成一个小小的插曲,过两天就能被人忘了的那种,毕竟对于路星洲而言,花边新闻比作品更加重要。 工作室也很好的执行了这一政策,面对媒体的电话,工作室的人永远礼貌的回答道:“我们只负责艺人工作上的事宜,至于艺人的私人问题,我们并不是很清楚,还请您今后多多关注路星洲的……” 对面的媒体记者愤怒的挂掉了电话。 其实程念有的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热衷于明星的私人情感八卦呢,就好比路星洲,他是个歌手,每次发布歌曲的流量还没有这回八卦新闻的热度高,程念想,他谈没谈恋爱和他唱歌有什么关系,路星洲应该也没有什么女友粉吧。 但是当然,在这一点上,程念真的想错了,有很多人,就和程念一样,甚至更甚于程念。 程念不否认自己能和路星洲在一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幸运,但是既然拥有了,程念拼尽全力也不会再一次让自己遗憾。 人在这种情况下,总是自私的。 这天,程念难得空闲,躺在程臻家的豪华沙发上看着最近播放的偶像剧。 自从路星洲从外地做活动回来以后,仅仅歇了一天就又跑去找程臻,两个人在屋里一扎就是一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在做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唐晓茉知道以后还半开玩笑的对问程念道:“多一个情敌感觉如何?”言下之意路星洲的空闲时间大多都给了程臻,你们俩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了。 程念倒是对这件事并没有太过在意,两个人在一起本来也就是为了工作,而且现在随着路星洲事业慢慢回春,两个人忙不说,出去约会的可能性更少之又少了,与其全副武装躲着记者偷偷摸摸心惊胆战的约会,还不如像现在一样在程臻高级豪华奢侈的家里一躺就是一天,放松身体和心灵。 外卖到了,程念去拿,她接过外卖员手中的外卖以后,不由在心里想着,要是天天能在家里什么也不干饭还能送到嘴边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但是转念一想,这样的话好像是瘫痪,于是念头作罢。 她把饭摆到桌子上以后敲了敲一上午都没有动静的门,推开以后便听见了两个人正在激烈的争吵: “这个地方的鼓点儿节奏绝对不对,EDM在这儿也太奇怪了。” “所以才潮啊,总和别人做一样的东西有什么意思,你听你这一轨录的是个什么东西,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路星洲瞪眼,“像你这样的俗人当然不懂,咱这可是后摇,已经走在时代顶端了。” “呸,这块儿绝对不行!” “行!” “不行!” “行!” “不行!” “我说行就行!” “我说不行就不行!” “行行行行行!”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行!” “不行!” …… 程念站在门边整个大无语,她默默观看了一会儿两个人现场直播的吵架之后,心想要不就别叫他们了她自己去吃饭,但最终还是没忍心请了清嗓子开口:“两位小朋友,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吵架了,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要不要吃饭,如果不要的话我就先出去了,您二位可以继续。” 程念的话说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停止了吵架,起身往门外走,一边走路星洲还问道:“有我想吃的汉堡吗?” “有。” 程臻也问:“有我想吃的披萨吗?” “有。” “是牛肉的吗?” “是。” “你有没有给他们说不要放黑胡椒。” “说了。” “里面有放洋葱吗?” “没有。” “说Double Chasse了吗?” “嗯。” 程念感觉到自己的耐心在一点一点被消磨完,不由皱眉看了一眼还在问东问西的程臻,心想这个人怎么比路星洲还事儿多? 好不容易做到了餐桌上,三个人开始吃东西,在吃饭的过程中程念提了最令自己后悔的一句话:“你们的歌儿怎么样了?” 不过这一句话,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又吵了起来,就差拿番茄酱滋对方了。 程念看着眼前两个小朋友式的吵架,摸摸抬头,如果可以的话,她好想回到五分钟之前。 祸不单行,两个人始终无法统一的意见终于决定用一个公平的方式来确定最后的形式,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当然落到了程念说中。 当程念满耳朵全是“我觉得这首歌的立意和歌词不需要这么欢快的节奏,本来就不是一定非要有一个特定的风格,像雷鬼什么都已经过时了balabalaba……” “屁,怎么就过时了,后摇现在简直就是潮流,而且撇开这些不说,就间奏个地方,就应该用balalalala……” 路星洲和程臻一人一句边吵架边阐述着自己的观点,程念再一次默默抬头,真的,求你了,让我回到十分钟前吧。 “所以,你觉得谁的好?”最后,两个人异口同声。 “我……”程念欲哭无泪,她上大学学的是法律啊法律,平时听个歌就行了,谁知道这么专业的东西啊! “咳,咳咳。”路星洲突然咳嗽,程念转眼看去,却看见路星洲正在悄悄冲自己眨着眼睛。 程念懂了,这是美人计。 幸运的是,程念中招了。 不幸的是,程臻看到了。 程臻咬着牙阻止程念开口,愤恨的说道:“不许套近乎和人情,要是这样的话你饭钱从今天开始AA!” “没有,怎么会呢,我是那样的人吗?”程念立刻义正言辞的说道,在金钱面前,一切都可以变得毫无原则。 “Nian,你看,你姓程,我也行程,严格意义上来说,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我们可是一家人啊,亲情难道不比爱情更珍贵吗?” “额……”程念还没有说话,就听见路星洲冷哼一声,“你怎么不说你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呢。” 程臻明显眼睛亮了一下,“不瞒你们说,我的妈妈曾经告诉我,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 “打住!”程念并不想听下面胡编乱造的狗血剧情,“我爸妈可没告诉我我还有个哥哥。” 程臻松了一口气,显然他并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编。 “二位,我觉得这种事儿还需要一个专业的人来给你们提供意见,我一个音乐白痴而已,就算说了也不代表就是对的。”程念诚恳说道,试图把自己一点一点脱离战场,“你们还是去找一些专业人士听听他们的意见吧。” 程臻托腮陷入沉思:“其实我觉得,你的乐感比旁边这个垃圾要好很多,有没有考虑过唱歌?我当你制片人。” “你说谁垃圾呢,你之前做一首赔一首还好意思说,我觉得那些歌儿都没问题,肯定全是你改坏了。” …… 眼看着两个人又有要吵起来的趋势,程念默默站起身,果断逃离战场。 有的时候,我们常觉得与人的交往很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少不了要有分歧和争吵,如果烦恼于人际关系的话,其实解决方法很简单,只要将其本身摧毁的话就没有可烦恼的事了,只要不交往,一切都会消失,只要大家都变孤独的话,就不会有争吵与纷争。 但只可惜,谁也做不到。 谁也都不想这样做。 2011年12月12日,路星洲发布了自己全新的单曲《可爱让我咬一口》,整首歌天真烂漫不失童趣,是一首无论大人还是小朋友都听起来很开心快乐的歌曲。 “可爱让我咬一口 脸蛋软嘟嘟 谁再说谁劝说别骗说 我还想咬一口。” 滑稽无厘头的歌词配上可爱童真的音乐,倒是让人又认识了一个全新的路星洲。 一个充满童心,灵魂是一个小朋友的路星洲。 当然,在这其中,又有人开始质疑,这样的歌曲,将会在华语乐坛上存在多久,如果路星洲朝着这个方向进行创作的话,那么路星洲还能在华语乐坛存在多久? 对于质疑,路星洲是这样回答的:“尽管扭曲幼稚失败,但是只要坚持下去就是正义。如果只是被人否定就要改变的话,那种东西既不是梦想也不是自我。” “我相信,有些事情,只要坚持下去,时间就回给予证明。” ------------ 第九十章、梦之舟艳阳忧愁 新年,是一年之中大部分人心中最放松最快乐的时刻,大家都希望能在一年的最后之际可以拥有一个好的结尾,就好比每年的1月1日那样,是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机会,之前的所有难过遗憾委屈都可以永久的抛在脑后,跨着大步自信的向前行走。 因此,在享受最后的安逸之前,大家都变得更加忙碌了。 忙碌是为了美好的团聚而忙碌,而团聚又是为了接下来更加辛苦的忙碌而团聚。 路星洲最近很忙,或者说,从步入12月以来,他就没有休息的时刻,本来程念想要给路星洲少安排点工作,但是路星洲不干,现在的他无法忍受没有工作的时候,他恐惧无所事事的日子,他希望用永远忙不完的工作来填充麻痹自己的生活,以便证明他还很好的扎根在娱乐圈中,他并没有被人遗忘,他还在坚持着。 今年的元旦晚会路星洲受邀去地方台参与表演,敲定的歌曲是《大年三十》专辑里面的《忒棒》。本来有好几家晚会都邀请路星洲来演唱,但是程念想了想,与其紧紧张张的辗转反侧好几个场地,不如安安心心的好好演唱一次,因此,在询问了路星洲的意见后,程念便婉言谢绝了。 晚会前一天现场彩排,程念陪路星洲去的,这段时间小林哥跟着路星洲东跑西跑也实在辛苦,眼见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因此这次回来,程念便给小林哥放了一个星期的假,一直休息到明年的1月4日。 程念看着在台上彩排的路星洲,自从停药以后,少年便逐渐瘦了下来,再加上有意识的克制饮食和时不时的“强迫”锻炼,最近,少年的状态看起来比之前要精神不少,没有了浮肿虚胖的无力感,同时,也没有回到高中时期营养不良瘦不禁风的过分消瘦和憔悴。 简单来说,就是现在刚刚好,面色红润,身体健康,白白净净,吃嘛嘛香。 程念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自豪感,这里面可是有她的功劳啊! 彩排结束,程念开车带路星洲回家,她突然想起刚刚路星洲在台上使劲看提词器的表情,不由问道:“明明你自己写的词儿,怎么就记不住呢?你今天彩排的时候那眼睛都快钻提词器里面了。” “来来来,你给我背一下你高中写的作文,随便哪一篇都行。”路星洲斜眼看程念,“老子写的词儿多了去了,我又不是神童再世,哪能过目不忘,好多歌儿你现在让我弹一遍我还得想想和弦是什么。” 程念被噎了一下,但因为路星洲说的太有道理,所以无力反驳。 这时,路星洲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路星洲拿来看了看,随后接听:“奶奶好……谁说的,我都想死您了……那肯定的,等我过年就去看您去……您最近身体好吗……那就行……啊?是吗?那是好事啊,得恭喜他……我最近太忙了,还真不知道……行行行……好,那我改天去看您去……”路星洲挂了电话,程念大概听出来了是谁,故问道:“周奶奶吗?” “是。”路星洲在通讯录里翻着一个人的手机号,笑着开口:“郭盛阳当爹了,生了个大胖闺女。” “那还真的挺好的,有福气。”程念也道。 “是啊,不过这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结婚结婚不叫我,孩子有了也不告诉我,我得打电话骂他一顿。”路星洲笑笑,终于找到了郭盛阳的电话号码,刚想按下通话键,手指却蓦地一顿,想了想,又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怎么不打了?” “算了,他不想让我知道我就当作不知道得了。” “怎么可能,也许是怕你忙没敢联系你,你跟郭盛阳关系这么好,他怎么可能不想让你知道。”程念说着,心中却也猛地一沉,结婚的事是姜川杰说的,有孩子的事是周奶奶告诉的,连周奶奶都知道的事,为什么偏偏路星洲不知道呢? 明明两个之前最要好的人,怎么就突然变得如此生疏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了呢? 程念自认为两个人之间并没有矛盾和争执,毕竟她陪在四个少年身边这么久,这一点自信还是有的,但是为什么,自从乐队解散以后,四个人的关系就好像投入无边大海里的石子,小到甚至连一点涟漪都只是淡淡。 程念想,难道只是因为时间? 再近再好的关系,也会因为时间的慢慢流逝,而变得遥不可及无法触碰吗? 如果这是这样,那便太可怕了。 “这世上,有些事物悔之不尽,也有句话叫做往日无法重来。明明直到昨天还在普通的交谈,突然之间就拉开了距离,从此不再说话,频繁交换的邮件也就此断绝,这还算是好的情况。就连互相之间强颜欢笑,互相展露仿佛在确认【不要在意哦,我们还是在好好地扮演着朋友的哦】一般的笑容都是有的。即便如此,由于盘踞在脑海一角的意识无论如何也无法消去,于是顾虑着,也不知从谁开始互相疏远,然后就此结束。” 程念突然听到路星洲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大段话后不由愣了一下,“你说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看你表情不对,随便说说。”有些事,思来想去也不过就是那样,该释然的释然,该忘的就忘,实在忘不了的,就逼迫自己不要再想。路星洲双手交叉靠在座椅上,头稳稳的枕着,他目视前方,漫不经心的说道,“什么时候到酒店,我困了,想睡觉。” “睡觉?你今天晚上要是背不下来歌词你就甭想睡觉了,哦对了,汉堡更是门儿都没有。” “……”果然无论是谁当了经纪人都很可怕,路星洲愤愤的想,早知道当初就不能答应程念想要转行到娱乐圈的决定,啊,我亲爱的小林哥,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路星洲眼泪汪汪。 昨晚的突击果然有了显著的效果,最后一次的带妆彩排路星洲果然不怎么依赖提词器,又唱又跳的不过是个彩排却依然让人觉得炸翻了天。 彩排下来,路星洲回到休息室,看到程念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什么,不由叫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最后的ending pose 你有没有看到?简直帅炸了。” “哦,你刚上台我就回来了。”程念慢条斯理的说道,同时手中的动作不停。 “你在看什么?这么认真?”路星洲还没从丧气中走出来就被程念干的事情所吸引,好奇的坐在程念的身旁问道。 “年度报表,你要看看吗?” “不了不了,这种东西还是要专业的人来才行。”路星洲的好奇立刻被压了下去,他看了眼表,又说,“我一会儿是开场,咱们今天能早点走诶,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跨个年?” “虽然你是开场但最后临结束的时候要求全部嘉宾都要上场,所以你不能走。”程念眼睛依旧没抬一下。 “偷偷溜走也不行?” “行啊,前提是你不被发现,当然,如果被发现后你有足够的钱支付三倍的违约金也行。” “还是算了,我挺喜欢一起跨年的。”虽然路星洲对金钱并不是那么的在意,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三倍违约金他根本拿不出来,唱一首歌儿才多少钱,可不能丢了西瓜连芝麻也一粒不剩。 临上场前程念陪着路星洲去候场,路星洲对这样的舞台早已司空见惯,因此并不紧张,依旧在有说有笑的和程念聊着天。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的跑过来,他表情严肃,告诉两人,一会儿路星洲上场,后台会播放前两天录制好的母带,因此路星洲只需要和大家互动一下热起场子就好。 程念眉头紧皱,这不就是假唱吗? “这是领导要求的,我们也没办法。”工作人员无奈的摇摇头。 程念不愿意,她清楚的记得2014年路星洲陷入假唱风波以后的困境,她不想重复之前已经发生过的悲剧,但眼看着马上到路星洲上场,主持人已经开始介绍嘉宾,再争执下去,可能对双方的影响都不好。 “没事儿,我以前也干过这事儿,很正常,有的地方设备不行,话筒不行,只能对嘴,放心吧,这活儿我熟。”路星洲安慰程念道。 再一眨眼功夫,路星洲已经上台,程念开始和工作人员据理力争一开始签订好的合同里面的内容,假唱本来就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如果被观众发现,那么名誉受损的,将是路星洲。 但是与此同时,程念心中又存了一点侥幸,她想,之前路星洲假唱事件发生在2014年,现在不过才2012年,所以为时尚早,因此应该不会闹出什么风波来,但是—— 程念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路星洲之前什么时候假唱过? 程念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工作人员,平静的说道:“麻烦您,带我去找导演。” 她不管这件事情能不能很顺利的进行下去,她必须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找到一个能让路星洲在这之中全身而退独善其身的方法,这世上真正的好人和坏人都很少,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平时随波逐流,关键时刻则会出于自我保护而露出獠牙,程念便是这样的一个普通人 ,她可以在平时任何时候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但是,一旦触碰到了她的底线,那么,即便是被披上自私的外袍也要坚定不移的完成自己的目的,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才可怕。 更何况,对于程念来说,假唱这件事情,本就怨不得路星洲,他本无错,她又何来自私? ------------ 第九十一章、可那些都不是我 虽然程念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虽然心中仍抱有侥幸,但是果不其然,在第二天,路星洲“假唱事件”就充上了娱乐榜的榜首,尽管程念已经在第一时间发布公关预案,但是事情却仍在发酵,路星洲再一次被网爆,莫名的,大家竟都有点习以为常了。 程念头疼的浏览着网上的评论,头疼的看着路星洲:“你说你昨天窜那么快干什么,没对过口型就说没对过,还说经常干,你看网友给你做的剪辑,一首歌儿好几块都对不上口型。” 路星洲则不以为然,他躺在沙发上悠闲自在的玩着手机里的贪吃蛇,听到程念说话,便随口回道:“我不上去能怎么办,现场直播出问题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件事儿确实是他们不地道,但如果咱们没有上台的话,那么就是咱们理亏了。” “理亏?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是咱们的问题。” “之前王哥带着我们去演出的时候,曾经也闹过这么个事儿,王哥当时硬是没让我们上场,结果场子冷了,主办方也给得罪了,好几年都没在给我们介绍过活儿。” “没有就没有,我们又不差这一个。”程念初入茅庐,还是一个娱乐圈的小学生,里面的门门道道自然没有路星洲懂得多,有的时候合同里没写,可大家默认了,有些东西合同里写了,而大家又彼此默契的视而不见。 “这不只是一场活动,他们后面涉及的资本和人太多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有的时候如果不妥协的话,以后的路可能会更加难走。” 路星洲不紧不慢的说道,显然他知道这件事表面上看是他做错了,但是如果再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会这样选择。 想要在这个行业生活下去,就必须学会抛弃自己某些所谓的原则,这是规矩。 程念听明白了,因此不由叹气:“那现在该怎么办?” “该承认承认,该道歉道歉,有没有人接受不重要,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路星洲语气里收了几分随意,颇为严肃的说道。 程念看着依旧在专心致志玩着贪吃蛇的路星洲,突然想起上一次路星洲假唱事件被爆出以后满面憔悴和疲惫,丝毫不像现在这样,最起码,在程念看来,路星洲现在的精神状态,比之前要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这样就够了,程念想。 当然,这个决定遭到了工作室其他人的反对,这样做绝对会对路星洲现在正在稳步上升的歌唱事业有所影响,路星洲听着工作室其他人列举着回应以后的弊端,听了很久以后,才慢慢开口道:“自认为能够办到,所以自己做错了也不愿意承认,这是想把自己的失败敷衍过去,为此玩弄计策、玩文字游戏想要取得诺言图个安心。因为这样一来,等到出错的时候就能推卸责任,这是非常轻松的一件事,我明白,但是我不想。” 路星洲缓缓抬头,看着两边看着自己的同事们,眼神里带有一丝释然的微笑。 程念看着被阳光笼罩的路星洲,心想,上一次,也是路星洲执意要承认的吧。 人从来没有不计任何成本就可以犯错的机会,只要做错了,就必须付出代价,有多大的因,就要承受多大的果,而路星洲,他所要接受的惩罚便是,工作机会的流失。 一些之前已经敲定好的工作因为这次的事情而纷纷跑来解除合同,他们并不想要冒太大的风险去邀请一个可能会被观众鄙弃、引起观众愤怒的嘉宾,有些工作直接没有任何理由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要求解约,而有些工作的主办方负责人却比较善良,婉转的说明了解约的原因以后才开始聊解约计划,同时再临结束前还不忘安慰一句:“等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是的,互联网没有记忆,对于这个年代来说,天大的事儿,等等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呢? 现在又该怎么办? 工作全部停止,路星洲享受着突如其来的“假期”明显有些不适应,但这一次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把自己闷在家里,就连程臻那也不愿意去了。 程念明显感觉到路星洲的心情一天不如一天,她心疼,却又不知道啊该往哪个地方努力。 晚上下班,程念去路星洲家看他,路母开的门,看到程念以后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的表情,“念念来了,怎么好久都不忘家里来了?” 路母边埋怨边带着程念进了屋,程念也笑,“最近一直忙着工作室的事儿,这不,刚一忙完就来看您来了。” 程念说着,把自己带来的礼品递给路母,“这条丝巾还是上次去香港出差的时候给您挑的,结果一直没时间亲自给您送过来,阿姨别怪我就好。” “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路母嗔怒了一声,轻轻打了下程念的头,“好了,阿姨知道你来是想看看大洲,他就在屋里,你进去就行。” 程念嘿嘿一笑:“好嘞。” “对了,念念,你替我把药拿进去让大洲喝了吧。” “路星洲最近在吃药吗?”程念疑惑。 “精神状态有的反常,前几天我和他爸带着他又去看了一下医生,医生的建议是最好再吃一段时间的药。” “我知道了。”程念默默接过路母手中的水杯和药瓶,走进了路星洲的屋里。 进门漫天的黑暗令程念心中一紧,但是她还是强扬起笑脸,把药和水杯放到桌子上,伸手打开了台灯,她的语气故作轻松,走到路星洲身边坐下:“怎么,总黑着灯都习惯了?你该不会是猫头鹰转世吧。” “总亮着没意思,费电。”路星洲漫不经心的回到,从坐在床边向后仰平躺在床上,他转头看着程念,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我男朋友是不是还活着。”程念也顺势躺了下去,她侧身,看着路星洲的侧脸,微微一笑,“不知道我的男朋友现在还好吗?” “挺好,还没死,目前也没有想死的打算。” 程念听完这话笑出声来,她伸出手,去触碰路星洲好看的眉眼:“之前忙了那么长时间,难得可以休息,我们要不要出去玩?” 路星洲摇头。 他沉默了两秒,又突然开口:“你说,明明这次的后果我是可以预想到的,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难过呢,明明这一切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不能装作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我也真是……人活着干什么,真没意思。” “因为你是人啊,人总是有很多种情感,这说明,你还在用力的感受着这个世界。”程念温柔开口,“我们活着,是为了和自己喜欢和想要珍惜的人一起度过更多美好的时光,比如现在,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路星洲听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他说:“人类要是遇到真心害怕的事,完全不会在意别人会怎样,哪怕是牺牲周围的人也要获救。但是,一旦暴露出这份丑陋的嘴脸,就再也无法好好相处了,不能逃避只是强身的想法,有的时候错的并不会总是自己,在这个社会上、人世间、身边、总会有人做错,自己以为可以改变它,但其实不然,这只是顺应了这个垃圾一般的冷酷且残酷的世界,承认自己的失败并顺从的行为,只是用漂亮话装饰起来,想要连自己都欺骗罢了 。” 路星洲说完这些话,便缓缓转过头来,程念对上路星洲的眼睛,突然觉得深不可及。 我想逃离,我想躲避,我不想在这里继续垂死挣扎。 这个世界已经变得灰暗无比,我已经被压抑的透不过气。 你现在所看到的任何一个我,都已经不再是我。 如果可以,我能不能先行离开。 程念呼吸猛地一紧,她看见了,从路星洲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危险的,求救信号。 我很好。 程念心知绝不能放任这种情况继续肆意发展,可是一时间,她竟真的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程臻听闻便立刻上门去找路星洲玩,但不过还不到一个小时就灰溜溜的从路星洲家走出去了,程臻摇头:“那种感觉太过压抑了,我觉得,如果我再在哪里多待一秒,我可能就也要和他一样了。” 充满了恐怖、绝望,不知道明天在哪,也不知道是否还该继续抱有希望。 就在程念发愁的同时,一个人的出现让程念心中一喜,老雷。 不知道老雷从哪里找到了工作室的联系方式,因为一直打路星洲的电话没人接,因此便只能打到工作室这里,他也看到了新闻,想要知道路星洲现在怎么样,好不好? 程念简单的说了说路星洲现在的情况,并礼貌的询问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老雷是否能和路星洲见一面,如果路星洲看到老雷,没准心情会好一些。 此时老雷早已转行,也已结婚生子,现在的生活忙碌简单平凡,因此只听他在电话里犹豫两秒,说自己周六的时候可以请个假,但只有半天时间。 程念喜出望外,直说够了够了,并和老雷约好在周六下午两点去老雷家接他。 程臻不知道老雷是谁,但听到程念说了几句后便立刻上网搜了老雷的歌,听了几首之后不由对老雷这个人感起了兴趣,想要到时候和程念一起去接老雷。 “老雷怎么不继续唱歌了,他这些歌都很不错,特别有后摇的感觉。”程臻问。 “有些人,必须先想着怎么活下去,才能再继续唱歌,如果你不是明天就要死,在连今天的晚饭都不知道怎么解决的情况下,你又怎么能一直高歌无忧呢?” 程念平静的回答道。 ------------ 第九十二章、一路歌儿一路哼 虽然“假唱事件”令路星洲的事业再一次进入低估,但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路星洲也因此在家里面好好的过了个年,而工作室也因此早早放了假,来弥补之前一年的劳累和辛苦。 2013年即将迎来,这段时间,程念一直陪在路星洲的身边,程臻和唐晓茉也时不时的来看望他。 前段时间和老雷的见面确实让路星洲的心情和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但仅仅只是几天,倒是程臻,自从听了老雷的歌以后天天缠着老雷问有没有想要复出的想法,他出钱,老雷出力,两个人合伙,天下无敌。 老雷一开始是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和意思的,毕竟现在工作稳定家庭幸福,家中还有个孩子等着供养,如果现在放弃现在平凡稳定的生活去追逐曾经疯狂的梦想,那便是对家庭、对妻子、对孩子的不负责任,若他现在仍是孑然一身,那么他可以,但是现在,他不行。 程臻虽然已经收到了很多次老雷明确的拒绝,但程臻仍不死心,坚定的认为老雷将会是中国摇滚界一颗被埋没的宝石,因此锲而不舍的去骚扰老雷,不断的在被拒绝再邀请再一次被拒绝再一次被邀请的过程中循环反复。 程念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拦住了准备再一次去老雷上班的地方骚扰他的毫不气馁的程臻,“人家不愿意,你何必一直去勉强呢?” “身为一个具有职业涵养的音乐人,在面对优秀的人才的时候,我一定要发挥优秀的伯乐精神,去发掘优秀的千里马。” 程念听完了程臻的话里话外,无语,她默默开口:“你就是觉得老雷的歌会火将来能挣钱吧。” “诶*罒▽罒*。”程臻笑得一脸灿烂,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他道,“你说的这么直接干嘛,都把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程念并不想理他。 “当然,挣钱是一个很大的原因,但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是老雷需要被人看见,老雷的歌需要被别人听见,中国的摇滚时代已经处于低谷,再这样下去,那些还苦苦坚持在摇滚界边缘的人,迟早会被压垮,最后消失的。” “照你这样说,那如果,老雷的歌不会引起预想中的反应呢?” “那就接着来,用时间和金钱耗一个明天和未来。”程臻不假思索的说道,对着程念灿烂一笑,表情逐渐变得猥琐,“再说,你男人三天两头出问题,万一真有什么事儿,我不得赶紧找下家啊,我可不想从我三百坪的高级单身小公寓里面搬出去,不穿Gucci已经是我最后的倔强。” “所以你现在身上穿的是?” “Chanel。” “呵,万恶的有钱人。”程念鄙视道。 且先不提程臻和老雷之间的死缠烂打撒泼上吊,程念现在遇到了一个头疼的事。 虽然路星洲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工作找上门来,但也不是一竿子打死,还是有几个工作找上门来,和工作室谈合作意向。 其中一档真人秀综艺《一起去冒险》便主动邀约路星洲去参加他们的综艺。 在程念的记忆中,路星洲是参加了这个综艺的,尽管这个综艺把路星洲逼得接近崩溃,但是好像真的是通过这个综艺,路星洲事业才又渐渐有所回升,更重要的事,路星洲在里面交到了一个后来很要好的朋友。 程念心知路星洲参加这档综艺将会受到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当时程念追这档综艺的时候还暗暗心疼路星洲来着,可是现在,当决定权到自己手里的时候,程念还是做出了没有违背上次人生的选择,有些伤和痛,是无法避免的。 同样,在经历过风雨后收获的喜悦,也是无人可以替代和领会的。 因此,程念最终决定,让路星洲坦然接受,而且是在路星洲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强制、强硬的要求路星洲去参加录制。 “您放心,我们这边艺人的安全绝对会有一个很好的保障,而且我们能够保证的是,住宿条件绝对是当地最好的设施,所以这一点您也不用担心。”这是在和对方负责人商讨合同细节和节目内容时对方说的话。 程念表面上假意笑着点头,但是心中却暗暗吐槽:“最好的住宿条件?是最好的帐篷吧。”但是当然,程念毕竟不在意这些,反正是路星洲去,她还是每天都能睡在柔软的大床上的。 当然,和节目负责人商量好以后,程念要苦恼的,就是该怎么样把路星洲骗到那里去,她得撒一个毫无痕迹的谎,让路星洲无所察觉并欣然接受,当然,至于真正的录制内容,在路星洲到那之前是坚决不能让他知道的,毕竟一个连减肥都不愿意跑两下的人,更别说做这种长时间的徒步攀岩等高难度强刺激的运动了。 这天晚上,程念和路星洲一起出去吃晚饭,他们找了一家口碑极好的私家菜馆,并幸运的订到了最后一间包间。 在上菜过程中,程念沉吟着开口:“最近有一个综艺找到我,想邀请你当固定嘉宾参加节目录制,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路星洲最近状态比之前明显好了很多,看来之前吃的药真的起了效果,除了有些复胖,其他的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了。 此时他正在刚夹了一片牛肉,听到程念说话,也不往心里去,随口问道:“好啊 关于什么的?” “额……关于旅游的,一个特别牛的旅游专家,带着你们在祖国的天南海北转一转,观赏一下祖国大好河山的波澜壮阔。” “旅游节目?” “是啊。听起来还不错,而且加上你一共有八个嘉宾,所以感觉还挺好玩的。”程念面不改色的接着撒谎道。 “哦,我明白了,就是把我们组成一个旅行团带着我们去玩呗?” “没错。所以去不去?”程念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她平静的问道。 “行啊。”路星洲耸耸肩,“旅游为啥不去。” “那我签合同了啊?” “签呗。” 路星洲回答的干脆利落,丝毫没有听出来里面有些许的问题,程念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的同时吐槽到路星洲个缺心眼,怪不得当时王哥能把你耍的团团转,就你这心眼儿,我把你卖了你可能都不知道还能乐颠颠的替我数钱。 这次任务,简直比程念想象的要轻松的太多。 当然,路星洲很快就因为他的单纯无知而付出了代价,当程念把路星洲送到和节目组约好的目的地后,程念急忙叫司机师傅掉头,随后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干脆利落的身影看的路星洲是一愣一愣的,“跑这么快干什么……” 随后,路星洲便知道了。 当节目开始录制的那一刻,路星洲被迫驾到直升机的那一刹那,他在心里已经把程念骂了百遍千遍,程念,我是害你全家了还是挖你祖坟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直线距离五十米的高度,节目组要求所有人穿着救生衣直接从直升机跳到河里,路星洲看着下面湍急的河流,对着镜头哭丧着脸:“我合约签了吗?没签我现在能走吗?” 当然,跑是肯定跑不了了。 路星洲此时已经彻底明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旅游节目,这他娘的整个是个极限运动啊,谁家旅游需要高空跳水,谁家旅游需要生吃螳螂啊! 负责带领八位嘉宾一起冒险的是一个具有非常丰富的野外求生经验的教练,他要求八位嘉宾分成四组,组内互相帮助,争取做到不抛弃不放弃。 路星洲此时刚刚经过了河水的洗礼,听到这话又耷下了脸,得,这是要开始长征的节奏。 组内的女生好像察觉到了路星洲情绪不对,因此温柔安慰他,“没事的,一起冒险一定很有意思,不用想那么多。” 路星洲摇摇头:“我只是现在非常恨我的经纪人。” 张凝韵听到这话后不由噗嗤一笑,“大星你可真好玩儿。” “谢谢啊,我觉得不是特别好玩。”路星洲此时陷入了悲伤之中,他真的很绝望,比任何时候都要绝望。 但是即便这样,虽然一路上路星洲都鬼哭狼嚎的,徒手去攀岩、逆流爬瀑布、水沟抓老鼠、高空走钢丝等项目令路星洲一次又一次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转头就走,但好在队友们都给予了路星洲无限的鼓励和温柔,尤其是同一组内的女孩子张凝韵,在很多时候,她甚至承担的是一个保护者的角色。 很快节目组就将第一期的节目剪了出来,在节目播出的时候程念和唐晓茉都聚在程臻家里吃着烤肉,当看到路星洲面对某些项目时鬼哭狼嚎的样子,程臻不由嘲笑道,“他这样上去也太丢脸了吧,他到底知不知道摄像头在拍着他啊?” 程念笑笑,没有说话,她知道当路星洲最真实的样子曝光在大众面前的时候一定会在一起引发争议甚至会给路星洲招一波黑,但是利大于弊,这样真实的软弱和逃脱是每个人都有的,只不过他表现出来了而已。 就像路星洲自己在节目里说的那样:“不能逃避什么的只是强者的思考方式,强求这种事情的世界才是有问题的。 ” 人活一世,如果还不能随心所欲的话,那么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念念,你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呢?”唐晓茉开口将程念的思绪抓了回来,程念抬眼,看了一眼电视上正在进行晚上最后的娱乐活动给大家弹吉他的路星洲,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他这两天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程念说罢,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肉串,“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他吃的什么,有没有肉。” 与此同时,刚结束了一天长途跋涉灰头土脸的路星洲此时正与几个嘉宾一起围成一团,看着锅里的几个土豆垂涎欲滴。 ------------ 第九十三章、展臂横刀天地阔 当节目录制终于接近尾声,节目组通知可以过来接人了,一群人拎着行李箱就好像幼儿园眼巴巴等着家长来接的孩子那样,等着自己工作人员的到来。 一辆路星洲熟悉的车姗姗来迟,路星洲见状,立刻活动手腕咬牙道,“程念你完了。” “Hi!”一开车门,迎来了唐晓茉灿烂的笑容家。 路星洲一愣,看到车里的小林哥也在冲自己摆手,唯独不见程念。 “怎么,还没玩够不想走啊?”唐晓茉调侃道。 路星洲听后慢吞吞的上了车,他不死心,又看了看前排和后排,当然,并没有程念的身影。 “别看了,念念没来。”唐晓茉开口。 “她为什么不来?” “忙,她今天要连着开三个会,还有很多文件要看,她已经连着加了一个星期的班了,如果来接你的话今天晚上肯定还要加班。” 唐晓茉解释道,这当然不是假话,唐晓茉只是把程念的日常给路星洲说了说,虽然,这并不是程念不能来的重点吧。 程念怕挨揍,真心的。 以她对路星洲的了解,如果刚上车路星洲就能看见害自己去参加极限“变形记”的罪魁祸首,程念觉得,可能她很难撑到回家。 “给,念念给你准备的【快乐三件套】。”唐晓茉从后排掏出来一个包,里面装着路星洲最爱的三样食物:汉堡、花生和绿茶。 路星洲冷哼一声,接过三样东西放到自己的腿上,随后打开绿茶喝了一口,“现在讨好已经晚了,这件事过不去了!” “你也别太不高兴,我看你在节目里玩儿的挺开心的啊,和你一组的张凝韵,她也太好了吧,你在她旁边简直柔弱娇艳到不行,话说你们结束以后有没有加联系方式啊,我前两天还看了一部她主演的电影,演技超好的,她后面有工作吗,能不能邀请她来玩,介绍我俩认识一下,我想要个签名。”唐晓茉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憋了好久的话,心里终于舒服了很多,她看着路星洲依旧不是很好看的臭脸,丝毫不在意,继续大大咧咧的说,“还有还有,我特别好奇,你们在节目里吃的那个老鼠肉,是真吃吗?还有那个牛肺囊里面的那个水,你们真喝啦?” “……”路星洲默默看着自己手中的汉堡,瞬间食不知味,完全咽不下去了。 司机把三个人送到了机场,此时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唐晓茉看着网上那些搞笑的段子来消磨时光,是的,随着智能手机在中国的普及和发展,大家终于迈入了网络时代,人们的精神生活一下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而微信,也渐渐进入了人们的视野,比如现在,程念的消息同时弹到了唐晓茉和路星洲的手机里,“你们到机场了没?” 路星洲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回了个怒的表情,程念立刻发了一个流汗的表情过来,随后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小人,在然后,是一个可爱的表情,当然,在路星洲眼里,这个表情并不是可爱,而是以一种及其欠揍的表情在向路星洲宣战:“来打我呀!” 路星洲想,如果回去以后不把程念揍一顿的话,那就真对不起自己这些天在祖国的深山老林里受过的那么多的罪。 “诶,其实有个事我还特别想采访你一下,同行的男嘉宾就算害怕好歹也能在镜头面前强撑一下,你看你,说害怕就害怕,说怂就怂,你是真不害怕节目播出以后大家会怎么骂你啊。话说,节目播到第三期了吧,你已经被骂的差不多了。” “骂就骂呗,我又不缺这一顿骂。”路星洲耸肩,自从换了智能手机后,路星洲便从贪吃蛇改成了消消乐,因为录节目被收了手机,现在路星洲消消乐的进度已经被程臻比下去了不少,让路星洲看的很是窝火,尤其是当屏幕上显示“就差一步”的时候,路星洲终于烦躁的关住了手机,“人只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听到自己想听到的,我也并不例外,被骂就被骂,只要我看不见,我就觉得全世界都是爱我的。” 程念和程臻一起去机场接三人,原本还叫唤要狠狠揍程念一顿的路星洲在看到程念抱着话一脸温柔微笑的看着自己的时候,浑身瞬间都被卸了劲,心里也没了脾气,只想着将程念狠狠地抱在怀里诉说着自己的想念。 不过才几日不见,却已思之成疾。 似乎程念和路星洲心有灵犀,在路星洲像自己走来的同时,程念也上前走了两步,随后伸手紧紧拥抱住了他。 少女的身体还似往常一样柔软,头发上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但是自己呢,浑身都感觉在散发着令人无法忍受的气味,又臭又脏,和几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毕竟在那种只有鸟拉屎的地方,别说洗澡了,就连纯净水也是很宝贵的东西,因此只要节目组一提供水,都先紧着节目里的女嘉宾使用。 唉,也太惨了,太惨了,太惨了……路星洲想到这儿,愤怒感再一次涌上心头,他挣开程念的怀抱,瞪着眼睛看她:“程念你太过分了!” “嘘,机场禁止大声喧哗。”程念故意紧张兮兮的说道,“走,我们先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什么的,你看你现在,脏死了都。” 路星洲:“!!!” 此时的他就好像一根刚刚燃烧的柴火,被一盆冷水浇了上来,刺啦一声火焰瞬间熄灭,只留下无声抗议的白烟在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怒和不甘,但只有一缕。 一路车舟劳顿,几个人并没有聚餐的打算,外加上明天还要上班,因此,由程臻担当司机,分别送了小林哥和唐晓茉回家,随后再送程念。 程念此时刚和一个人通了微信电话,随后喜出望外的对路星洲说道:“有一个最新筹备的综艺看了你的节目,觉得很好,想邀请你去当常驻mc,你去吗?” “他还去?每上一回综艺总得惹点事出来,你还让他去上节目干什么,好好写歌儿不好吗?”程臻边开车边说到。 “写歌儿和录节目又不冲突,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咱们就不去。”程念和程臻看问题的角度当然不一样,相比于程念一直让路星洲外出去工作,程臻倒是很想念之前和路星洲做音乐一做就一整天的时光。 程念疑惑,“老雷不是答应要再试试看吗,你怎么看起来还这么着急。” “他只说考虑考虑,具体怎么样说还得跟他妻子商量一下。” “说考虑就是有希望,万一呢?”程念安慰道。 程臻冷哼两声,语气里不抱任何希望,“上一次我去找他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他的妻子,他妻子听到我的职业以后眼神里就全是敌意,我觉得可能是没戏了。” 程念一想,也叹气,确实,自己的丈夫早年在外奔波一事无成,好不容易现在愿意安定下来,一起过安稳日子,可为什么偏偏有人来打破他们的平凡的童话呢? “没准儿是看你不行,信不过你。”路星洲趁机插嘴嘲讽。 “得了吧,那你呢,我不行你就行了?哎对,你们乐队什么时候解散来着?为什么解散来着?” 程念在旁边听着,一句话都不敢说,不得不说,程臻补的这两刀简直太狠了,直中要害。 程念悄悄抬眼看了一眼显然被挑起战火的路星洲,暗自祈祷自己能快点到家,以免受战火的纷扰。 等看到自家小区门口的那一刻,程念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迅速下车说bye bye,从此无论你们吵得天崩地裂也跟我无关。 程念关上车门以后依旧能听见里面的争吵声,车久久没有发动,但程念的心情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她心情大好的跨步往前走,此时时光祥和,岁月静好。 早已明晰事物终将逝去却依旧延续其生命的行为有什么意义吗? 既然真理是总有一天所有的事物都会消失,只是尽管如此, 却也存在正因为失去才美丽的东西,比如时间,比如回忆。 正因为知道有一天会结束,意义才随之产生,不管是停滞还是闭塞甚至是安息,这也一定不是可以忽视或者享受的东西。 我们应该意识到万物终将消逝, 时不时轻轻回首看不知何时会失去的东西,犹如宝物般怀念、珍视,因为只有这样,一个人静静的独自举杯般的幸福,也一定存在。 在很多时候,程念其实也是享受孤独的,尽管岁月韶华不可辜负,但是程念还是愿意每过一段时间就拿出来一整天的空闲时间去独处,享受着只属于自己的静谧时光。 这段时间路星洲除了录一个常驻综艺外,还总是时不时串场去别的综艺或真人秀客串一下,路星洲才可就相当于娱乐圈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因为相比于其他艺人来说,路星洲综艺感强还便宜,除此之外还能写节目歌儿和制造热点话题,因此怎么看都算是一个划算的买卖,尤其是路星洲及其好约,有的节目嘉宾出现问题时也会来找路星洲帮忙,渐渐的,路星洲好像成为了“综艺救场王”,受到了业内一致好评。 于是这段时间,程念接邀约接到手软,本来程念觉得路星洲天天飞来飞去实在太累,便想着推掉几个,但路星洲却不愿意,他说,只要时间上没有冲突,他都去。 有的时候,人需要不停的工作来麻痹自己证明自己还在真实的活在这个世上,路星洲一贯如此。 虽然这样路星洲的知名率得到了大大的提升,有的人看不惯他,还给他送上了讽刺意味的“综艺咖”的称号。久而久之,大家好像渐渐忘了,路星洲是一名歌手。 ------------ 第九十四章、爬着也前进高歌 连续工作了一个月后,路星洲难得有了一天空闲,却立刻被程臻拉去当说客,继续游走说服老雷创作音乐。 路星洲虽然也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老雷了,也确实挺希望老雷能继续回来唱歌,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强扭的瓜不甜,路星洲实在不愿勉强人做任何他并不愿意做的决定。 当程臻听到路星洲的想法后不由鄙视:“你这种人就是自私,他在音乐上的才华明明满的都要溢出来了,如果就这么放任他如此坠落下去,这绝对是对内地音乐市场的一个巨大的损失,而且你们现在走的又不是一个风格,形不成竞争关系。” 路星洲听到这话无语到眼珠子都快落下来,“竞争什么竞争,你总不能松露贵就觉得这是好东西,所有人都会愿意吃吧,对于有些人来说,松露还没一个馒头来的实在。” “这是两码事,吃不吃松露不会对市场有任何影响。”程臻此时已经没了耐心和路星洲继续争辩下去,他抓起车钥匙拽着路星洲的衣领就往外走,路星洲虽然现在胖了不少,但也只是虚胖,被常年健身的程臻一拽就好像一个肥硕的小鸡崽子一样,毫无还手的能力。 程念看着自己面前发生的这一幕痛苦的捂住了眼睛,家门不幸啊…… 两个人边拉扯边往外走,途径正在办公的同事,但大家好像都已经见怪不怪,这么大动静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入职的员工们只在第一个星期对路星洲持有一丝猎奇心里,随后便被路星洲用实力打破明星神秘的刻板印象,有的从工作室建立之初便加入进来的甚至敢在外面说上一句:“害,我们老板啊,啥也不是。” 路星洲和程臻的声音渐渐消失后,程念办公室的门又被敲了响,在程念说了请进之后,唐晓茉悄悄伸进来了一个脑袋问道:“那俩活宝呢?” “走了。” “吓死我了。”唐晓茉长舒一口气,浑身轻松的走了进来,拿着一摞文件走到程念桌钱,坐下来之后递给她,“这是针对路星洲最近上的综艺我们所能选出来的所有热点话题,我已经筛过一遍了,你再看看就能定下来。” “你自己看着来就行,干嘛非要给我增加工作量。”程念表示并不想接受这份工作。 “上一次就因为我们发了一个#路星洲边哭边吃老鼠#被路星洲回来念叨了快一个礼拜,不行不行,我可受不了他天天在我耳边叨叨叨,都快把我们组的两个实习生烦死了,这种事儿还是你干比较合适,起码这是你亲男人,就算是个碎嘴子你也习惯了。” “我勉强接受,但是另外三份文件是什么?”程念翻着文件,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就头疼,“茉茉啊,咱们不是一开始就分好工了吗,这种事能不能你全程做主就别让我看了。” “我做主了,这不是就想在和你最后商量一下,然后让你签个字吗。”唐晓茉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她坐在椅子上眼睛环绕了一圈,不由发出感慨:“没有路星洲和程臻的时光,原来是如此静谧。” 程念笑:“他俩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估计你耳朵就要被烦死了。” “这种话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原来只有一个路星洲倒也还好,自从你们从外面弄回来了一个程臻以后,这玩意儿表面上看起来一副翩翩贵公子的形象,怎么实际上和路星洲一样聒噪烦人呢,尤其是俩人凑成一堆儿以后,要不念念,咱们公司新加一条规定吧,路姓男子和程姓男子禁止入内,怎么样?” 程念点头:“我觉得可以。” “他们又干什么去了?” “去找老雷了。” “程臻还没死心啊?”唐晓茉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程念苦笑摇头。 唐晓茉叹气:“那他还真是……够执着的。” 在唐晓茉和程念聊天的时候,路星洲和程臻已经驾车来到了老雷上班的地方。 老雷上班的地方是一个破旧的简子楼,老雷找到了一家小公司,在里面当职员。 下了车以后,路星洲迈腿就要往里面走,却被程臻拦住,路星洲扭头疑惑看他,只见程臻赔着笑,讪讪说道:“上一次我被赶出来的时候他们老板说了,我要是再去他们就开除老雷,咱做人要有底线,不能断人家的生路。” 路星洲:“……”其实你只要少来几回就好了。 “走吧,这旁边有个咖啡店,虽然很难喝,但起码有个地儿歇着。对了,你饿不饿,我请你吃炸酱面啊,他这儿附近有家炸酱面做的可好吃了。”程臻轻车熟路的带着路星洲东拐西拐,路星洲越想越不对,终于崩溃道:“既然我们上不去,那我们来这么早干什么啊!” “当然是蹲点了。”程臻回头,不屑的看着路星洲,语气里全是嫌弃,“哪有堵人掐点来的,那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路星洲:“程臻我一会儿帮你说一句话我就跟你姓。” “行啊,反正你迟早要嫁到我们程家来,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事什么大事。” “滚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生日可比程念要大了一个月,我是她的哥哥,你嫁过来自然是我的妹夫。”自从几个人混熟以后,程臻就天天以程念哥哥自居,有好几次程念因为吃人家嘴短没有反驳,因此程臻就更加猖狂了。 “我谢谢你,到时候如果红包少于五位数你就别来了。”路星洲咬牙切齿。 “NONONO,你是嫁到我们程家,按中国的老话说应该是入赘,你怎么能要求红包呢?” “还行还行,起码我还有人要,你呢,女朋友人影呢?” “不好意思,我是不婚主义者。”程臻一本正经,“任何一个女孩儿得到我都是对其他女孩的损失和不公平,因此,我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原来以为我已经够不要脸得了,现在发现,您是人才。”路星洲由衷佩服的竖起了大拇指。 “你和程念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路星洲慌张的笑了笑,“不知道呢,看情况以后说吧。” “你和程念,是认真的吗?”程臻疑惑。 路星洲再一次被呛了一下,“我怎么不认真了。” “我只是觉得,以你们恋爱的年数来看,如果是在美国,你们应该此时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谁跟那帮老外比这个。”路星洲毫不在意,他想了想,又开口道,“我真的没想过这事儿,结婚对我来说太遥远太可怕了,但是如果我真的有这么一天,除了她,我也不会再去想任何人了。” 到了老雷中午下班的时间,程臻去要炸酱面占座位,而路星洲则负责把请君入瓮,其实路星洲并不想干这个活儿,但是程臻现在在这的名声实在太臭,老雷一看见他下意识就跑,程臻已经逮不住老雷了,这也是他带路星洲来的真正原因,换一个诱饵试试。 程臻都想好了,如果这次还不行,那下一次就带程念。反正试试有没有损失,于是便可劲儿的霍霍身边的人。 如果程念知道程臻此时的想法的话,那么她打死也不会推荐程臻去听老雷的歌。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路星洲不负所望,真的在楼门口蹲到了老雷,老雷看到路星洲的时候也惊了一下,他看着路星洲脸上扬起意外的笑容,他快步走到路星洲身边,笑着开口问道:“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你呢?” “我也还行。”老雷说完又打量了一下路星洲,说道,“看着精神头儿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你怎么想着来了?” “有时间了来看看你。” “吃饭了吗?” “额,还没。” “走,我知道这儿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炸酱面,我带你去吃。” 路星洲一听,得,这都不用他想办法把人骗过去了,这已经自己上钩了。 果然,当老雷满面笑容带着路星洲进了面馆看到程臻的那一刻,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程臻用力向两人挥了挥手,老雷回头看路星洲,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和背叛。 虽然是炸酱面,但程臻还是阔气的点了两盘肉菜,几番交流下来,老雷终于说了实话:“我怕。” 怕自己现在一成不变的生活就此被打破,怕自己再一次捡起梦想之后又会变得一无所有。 虽然没有喝酒,但是老雷的脸还是很红,他拍着路星洲的肩膀,说道:“你知道我之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吗,我以为我这辈子便只能这样了,好不容易现在放下了年轻时候的梦,你们又为什么再让我想起呢?” 一旦想起,心中的后悔和遗憾便再一次涌上心头,当机会再一次摆到你面前的时候,多少个寝食难安的夜晚,你总会在想,如果我再试一次呢? 老雷问:“路星洲,你敢说,你现在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吗,你敢说,你的过去和未来都会是一片光明吗?” 路星洲听后沉默摇头:“事事都要回顾的话,仅仅这一项,人生就会漆黑一片吧。” “但是,”路星洲停顿了两秒继续说道,“就好像白痴一样在大热天里乱窜,或者手指都冻僵了的大雪天里一个人骑车上学回家的辛苦,当你们在那喊着好热啊好冷啊受不了啊之类的互相欺骗唬弄掩饰的时候,我全靠一个人坚持过来。 ” 路星洲看着老雷,于心不忍却还是开口:“因为我知道,如果坚持,即使现在这些不是我想要的,但我还有希望,可一旦放弃,之前的包括现在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路星洲清楚的看到,老雷的眼眶红了。 ------------ 第九十五章、我就不爱唱情歌 不知道是路星洲的一番话还是程臻的锲而不舍感动了老雷,老雷终于答应去试试,再给自己一次追逐梦想的权利。 老雷的这个决定遭到了妻子的极力反对,如果老雷真的通过唱歌出名了也好,可是如果不行呢,如果真的失败了,那么这个家,又该由谁来扛起? 破釜沉舟确实勇气可嘉,可书上记载的都是一些成功的案例,从来没有人教你,如果船沉柴湿、弹尽粮绝之后,应该怎么做。 是光荣牺牲,还是不幸饿死? 老雷从来不轻易做决定,但一旦做了决定,便铁了心的去做不撞南墙绝不回头,即使妻子用离婚威胁他也无济于事。 老雷面对掩面的妻子,只默默说了一句:“你带着曈曈走吧,我每个月会打钱给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受苦了。” 程念从路星洲那儿听到了老雷说的话,一边骂两个人不会办事儿,又说老雷也不懂得变通,故和路星洲商量了一下,提着水果去登门拜访雷嫂。 这是程念第一次见雷嫂,雷嫂这几天无心上班,将孩子寄托在娘家以后天天在家以泪洗面,虽然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但显然程念能看出来雷嫂已憔悴不如从前,同时又开始默默心虚起来,当时为了路星洲打通的那一个电话,竟然几乎要毁了一个女人的生活和家庭。 程念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讨厌。 程念说明了拜访的用意以后,雷嫂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让程念进了门。 程念长舒一口气,这说明雷嫂并不是一个毫不讲理的人,因此有的地方便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虽然我跟老雷并不熟悉,但是随着路星洲,我也该称您一声嫂子。”程念轻轻开口,却不料竟惹雷嫂掉了泪,雷嫂边抹泪边开口,“你说你们想怎么样折腾这跟我都没关系,我也知道老雷之前有几个特别要好的音乐朋友,可是,你们又何必天天来勾他呢,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了,好不容易有了个家,好不容易他心里有我和孩子了,现在、现在……”雷嫂说到这里终于哽咽到无法开口,掩面哭了起来。 程念一边轻轻拍着雷嫂的后背,一边开口道:“嫂子,您先别哭,我知道您的顾虑,我这回来拜访您,就是为了和您一起商讨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已经不用了,马上离婚了有什么好商量的。”雷嫂的声音里面全是冰冷的绝望,“这么多年的感情,他怎么忍心……” “老雷可能也只是怕连累你们……” “连累?”雷嫂听到这话后冷哼一声,“之前和我领证的时候怎么不说连累?生曈曈的时候怎么不说连累,现在说连累?我要是怕被他连累,怕受苦我为什么还嫁给他?” 程念听完后一时无话,她特别能懂雷嫂的感受,因此她没有劝雷嫂任何话语,只是在一旁默默陪着雷嫂掉眼泪。 好不容易等到雷嫂情绪稍微平复一些了,程念才又开口说话,“嫂子,这两天呢我听路星洲和程臻说了你们现在的情况,他们俩在这件事上面确实做的不对,我替他们向您道歉,但是他们也确实是惜才,老雷的歌儿我也听过,真的很好听。” “惜才?如果他能火早就火起来了,还至于到现在一家三口挤着这个破房子住?”雷嫂的情绪又渐渐激动起来,“我跟着他多少年了,现在连辆车都买不起,现在他又非要出去胡闹,怎么,是想把房子也赔了然后让我们娘俩睡大街吗?” “老雷肯定不会这么想,我听路星洲说老雷钱包里一直放着您和曈曈的照片,可见他还是很爱你们的。”程念急忙说,“而且,我这回来,确实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您和老雷目前的矛盾。” 程念一口气说完这些,看雷嫂没有反应,便暗暗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老雷这回唱歌呢,不再是个体形式,一切费用都不需要自己支出,老雷需要干的就是好好写歌、录歌、唱歌就行,但确实这样的话老雷就不能接着上班了,不过您放心,老雷每天还是能回家,也就好像跟平时上班一样,除了偶尔加班外,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当然,前三个月,无论老雷的歌能不能发行,工作室都会支付给老雷一定的报酬,所以生活保障这方面您不用担心。”最后一句话,是程念和路星洲商量出来的结果,她想,不管老雷最后能不能成功,有些事是一定要做的。 程念看着面色逐渐平静的雷嫂,终于试探的说出了她的最后一句话:“如果我说的这些能把您的顾虑打消的话,那么,要不要让老雷试着去捡回自己的梦想呢?” 要不要呢。 雷嫂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她想起每次丈夫给女儿弹吉他时眼睛里的怀念和不舍,她也总是能听到半夜时丈夫在枕边发出的沉重的叹息,每次在街边听到老音乐时丈夫迟迟无法迈开的脚步,以及报纸的边缘上偶尔会出现的自己看不懂的乐符。 其实雷嫂一直都知道,只是私心使然,她害怕,老雷一旦捡起年少的梦想后,就会狠心抛弃现实中的平凡。 对于雷嫂来说,老雷心中的平凡,是她一直想要永远保留下去的幸福。 事情皆大欢喜,从此以后老雷终于又拿起了他的吉他,每次去程臻家的客人从此又多了一位,在路星洲天天忙着跑通告的时候,老雷和程臻开始形影不离,天天在录音棚一呆就是一天。 当然,他们也不是简单的混日子,老雷在一个月以后,终于写出了一首令自己满意的歌曲。 与此同时,路星洲收到了一个音乐节目的邀约,他被邀请去当评委,去发掘具有歌唱实力的新星。 当程念看到节目组的介绍之后,便把信息发给了老雷,虽然这种接近于真人秀似的综艺比赛对于一向腼腆内向的不爱说话的老雷是个挑战,但这确实也是一个可以很好的展现自我的平台。 当然,至于最后要不要去,还是要看老雷自己。 程念把情况大致和老雷在微信上说了说后,老雷那边就没了动静,程念知道老雷需要时间考虑,只再一次提醒他报名截止时间后,就立刻去忙别的事了。 因此一来二去,渐渐的,就连程念自己也忘了。 音乐节目名叫《还能唱歌时》,除了路星洲以外还有三位在音乐圈非常有地位的音乐人做评委,路星洲很早就清楚了自己在这档节目里的定位,时不时的爆梗缓和了评委和参赛选手之间的气氛,反而增加了节目看点,使得这档节目在网络上的点击率一路高升。 路星洲和程念都是在节目开始时才知道老雷竟真的也来参加了。 程念陪路星洲去参加第一次录影,在外面的宣传海报上看到一脸拘谨的老雷时还真的惊了一下,打电话给程臻,程臻也表示毫不知情,想不到老雷竟然真的一声不吭的就跑到大厂里面来参加比赛了。 等等,雷嫂知道吗? 程念心中突然打了个警钟,谁料电话对面的雷嫂声音欢快祥和,表明这是她和老雷商量后的共同结果,同时还拜托程念在看到老雷之后替自己给老雷说一声加油。 录制现场,路星洲去化妆,程念在后台转悠果然见了老雷,她看见老雷以后还埋怨道怎么都不说一声,但老雷只是嘿嘿一笑,并没有解释。 本次比赛一共有三十三名选手参赛,第一个赛段将淘汰十一名选手,随后随机两两PK,决出前六甲,紧接着第三赛段前六名每人准备两首歌,一首歌可以请朋友一起来参加演唱,另一首则是由自己选择。每场比赛都是由现场观众和评委统一投票,当场得出投票结果,但是当四个评委都投了同意票时,那么该选手则可以无视分数,直接晋级。 到老雷出场的时候,老雷穿着一身休闲服,背着把吉他就上了台,他演唱的是前不久刚写好还未发行的新歌《宝贝》,台下的观众请的都是资深的听歌发烧友,有些人认出老雷之后不由开始欢呼。 这首《宝贝》是以丈夫的视角去形容妻子,程念知道,这是老雷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雷嫂的爱意,整首歌温柔悠扬,令人深陷其中。 一首唱罢,全场掌声雷动,路星洲甚至已经站起来给老雷鼓掌。 当所有人认为老雷晋级毫无问题的时候,有位评委提出了反对,理由是,这首歌的旋律过于简单。 路星洲听完后不由笑笑,第一次拿起话筒当众反驳:“谁都没有说过正确只有一种形式,正确的做法就等于了不起,我认为那才是怠慢。把自己的一切全部委身给自己的正确性,认为简单的就是低级的,这种做法哪里算得上正确?谁都知道4536251是一个简单的旋律,但你敢说它就不是好听的吗,它就是低级的吗?简单和好听的标准定义并不冲突,当然,可能你心中认为的正确性在于复杂,但是对我来说,只要好听,我认为它就是成功的。” 路星洲的这番话迎来了满堂喝彩,而主持人也开始机灵的接话,“听说你们二位认识很久了,那么不知道我们今天在场的人有没有这个机会,听到二位合唱一首?” 老雷下意识摆手不要,可是路星洲此时已经蹦上台来,抢过老雷身上的吉他挂到自己身上,对着麦克说道:“老雷有一首歌在我心中都已经封神了,它就是——” 路星洲话还没说完,很快就有观众抢话道:“《女巫》!” 路星洲听后微微一笑,扬手弹起了吉他,说是二人合唱,但只有在副歌的时候,路星洲的声音才慢慢加了进来: “她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人爱的女巫 却被架到十字架上迫不得已拿起魔杖自我防护 她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女巫 从头到尾,只能一个人孤独。” ------------ 第九十六章、天空飘来五个字 一首歌唱罢,台下掌声雷动,很早之前就听过《女巫》的人再一次听到这首歌满是感动和怀念,就连程念,听完这首歌以后也热泪盈眶,她从来没有看过老雷在台上唱歌,可这一次,却给了她巨大的震撼和无比的感动。 从认识路星洲的时候程念就知道,当一个人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时,他是真的会发光的。 老雷虽然没有提前晋级,但好在现场投票得到的票数并不低,目前排到了排行榜上的第三,按照现在比赛的进度来看,老雷晋级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 老雷被请下台,路星洲也做回了评委的位置,主持人笑着看着路星洲,问道:“这好像是路星洲第一次给别人伴奏吧,之前无论是在乐队,还是单飞出道都是别人现场伴奏,第一次伴奏感觉如何?” “感觉啊,就是特别好。”路星洲伸出了两根大拇指,毫无保留的大声开口:“我不怕你们说我偏心什么的,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我爱老雷,我认为他的音乐在我心中是最好的!” 主持人也开口:“是的,让我们一起感谢老雷的坚持,就是因为他的不放弃,才能让我们再一次在舞台上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他,让我们听到这样好听的歌。” “我觉得也不能说是坚持和不放弃。”路星洲听完主持人的话,想了想,又接着开口,“因为重要,因为不想失去,所以才隐藏着、伪装着,但正因如此才一定会失去。 于是,就会悲叹起失去,悲叹起比起失去还是不要得到会更好,悲叹起如果离手之时会后悔到死的话,还是放弃会更好。所以我想说的是,放弃并不丢人,如果有一天当你感受到痛苦的不行的时候,那就大大方方干脆利落的放弃,因为没有人规定过我们放弃了就再也不能拿起来,所以—— ” 路星洲还没说完笑开来,台下突然响起了掌声,为老雷的音乐,为路星洲的无畏。 但路星洲还是继续把话说完:“所以,人生是自己的,只要活得精彩,那些放弃并不是自尊上的污点,死命坚持一件希望渺茫的不一是真君子,拿得起放得下的却都是活的通透的假小人。” 今天的录制从上午九点开始,硬生生的录到了晚上十点,当第一次录制终于结束后 ,程念从休息室的沙发上艰难的爬起,锤着自己有些发酸的腰,心中叹气,果然是年纪大了啊。 路星洲备采回来以后看着程念愣了一下,随后走进来问道:“你是睡了多久,脸上都被印出红印来了。” “没多久,俩小时吧。”程念打了个哈气,胃中的饥饿感瞬时向上翻涌而来,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难得冲着路星洲撒了个娇,“饿。” “你想吃什么?” “想吃肉。”程念突然觉得有些冷了,她披上外套,问道,“老雷呢?” “他还在备采,马上的事儿,咱们出去等他吧。” “好。”程念点点头,随后想到了点什么,叹了口气道,“老雷是所有参赛选手年纪里最大的吧,精神头儿肯定没小伙子们好,也不知道他坐了一天累不累。” “你这话说的老雷好像已经七老八十了一样,还有,你能不能也关心一下我,我也是和那些小年轻们坐了一天好吗?”路星洲吃醋道。 “你才二十七,并不老。” “那也不年轻了!!!” “是没十八岁的时候年轻,但是相比于三十岁,你还是风华正茂的。”程念拍拍路星洲的肩膀,假意安慰道。 时间过得真快,从她来到十八岁的路星洲身旁到现在,竟然已经过了九年,这九年,就好像一场梦一样,不敢细细回首,而程念自己,也不敢再去回想自己穿越之前的事情,因为一旦猛地想起,记忆模糊,宛如隔世。 出来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三个人也没有往饭店里窜,随便找了个路边摊就坐下了,当然,路星洲时刻没有忘记程念想要吃肉的愿望,因此还特意去隔壁家的熟食店里买了他们收摊前的最后一个猪肘子。 程念夹一片放到嘴里,好吃的感觉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其实程念也没有说很久没吃肉了,只是今天精神被耗了一天,又困又饿,便格外的想吃肉。 不过一会儿,一半的肉都到了程念的肚子里,这家面馆做的味道还不错,但程念早已无心吃面,就跟一个饿死鬼上身一样,吃肉吃的一口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路星洲问老雷今天录制感觉怎么样。 老雷想了想,抬头笑笑:“有点累。” “我刚开始录节目的时候也天天觉得累,但后面自从我被某个人被骗去录了荒野求生以后,就觉得其他一切都是小事儿。”路星洲重点强调“某个人”的时候特意看了下程念,随后当程念听到“荒野求生”时一口面汤呛在嘴里,差点把肺咳出来。 “瞧你这出息。”路星洲嘴上虽嫌弃,手却已经拍上了程念的肩膀,老雷看到两人这样不由笑笑:“你们在一块儿也不少年了吧,打算什么时候办事儿?” 程念本来已经没什么事了,刚准备拿口面汤再往下顺顺,一听老雷的话,惊了一下又不可避免的咳了起来。 “……”路星洲终于知道平时程念看自己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傻帽儿。 “我们还小呢,不着急。”路星洲手再一次拍上了程念的后背。 老雷把最后一口面吃到嘴里,随后才说:“你是86年吧,这过了年就28了,这还小,还不着急?” “少说我啊,你结婚的时候不也都三十多了。” “这不一样,当时是没人看上我,要不是你嫂子不嫌弃,我得打一辈子光棍儿。” “当时你们结婚我也没能去,红包也没给成,等到你和嫂子十周年的时候,我给你们抱一个大红包。”路星洲笑笑,当时老雷结婚那会儿正好是自己人生中最黑暗的时期,他自顾不暇,甚至想要就此放弃,若不是程念锲而不舍的将自己的黑暗揭开一个小角使阳光透了进来,那么自己可能到现在,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吧,行尸走肉?也说不定。 路星洲想到这里,悄悄看了一眼程念,程念还在一片一片的夹着肉吃,路星洲疑惑,这孩子,是几年没吃过猪肘子了吗? 节目是一个星期录制一次,在其他的时间里,老雷专心练歌,路星洲专心跑通告,程臻专心找事,程念和唐晓茉专心工作,几个人各司其职,生活相当和谐愉快。 这天,程念收到了唐晓茉发来的一个视频,程念好奇点开,只见标题写着“人间清醒路星洲,盘点路星洲说过那些令人深思的话。” 这是一个被剪辑好的视频,里面收集了路星洲从出道到现在以来说过的所有令人眼前一亮的话: “让某个人承受痛苦,再把那个人除掉,这就是我为人人。” “一个个的声音肯定有各自的意义,可无数个一齐聚集起来就无意义了。 ” “人类要是遇到真心害怕的事,完全不会在意别人,就算牺牲周围的人也要获救。” “为什么要称赞他人?那是为了把对方捧到更高的地方更容易绊他的脚,为了把他从高处摔下来,这就叫做称赞杀人法。” “因为无理当道,所以正理去死吧!” “自称理解了能教他人什么的都太狂妄了,自以为理解了是罪与恶,虽然如此,我们却还是不得不自欺欺人地活下去。” 程念真的认真的看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唐晓茉又弹出来了好几条信息: “路星洲的这个视频火了,网友们的都评论说路星洲是人间段子手!” “好多网友都纷纷开始对路星洲提升好感了,我觉得路星洲的事业第三春就要来了!” 第三春?程念在脑子里反应了一会儿,觉得说是第三春也没有说错。 这个视频在网上的广泛传播让节目录制组敏锐的抓到了流量热点,在开始第二次的录制开始之前,主持人还特意告诉了路星洲一会儿上台以后可能会说说这个视频,一开始程念也已经跟自己打了招呼提了醒,也在程念的强迫下看完了那个视频,因此现在心里丝毫没什么心理负担,点了点头往休息室走去。 刚走到休息室,路星洲听到了里面两个人的交谈声,其中一个是程念,那么另一个……等等,这个声音怎么听的有点耳熟,有点像……路星洲推开门,随后瞪大了眼睛,他皱着眉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安可,嘴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你来干什么?”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节目组邀请我来的。”几年不见,安可身上小女孩儿的稚气完全消退,但依旧能感受到她的天真烂漫。 “邀请你来干什么?”路星洲嘀嘀咕咕,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的喝水,安可听到以后气的站了起来,“好歹姐也是唱歌出的道,怎么就不能来了?” “奥,我之前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你唱歌一开始就没多好听,你就好好拍戏去吧。” “总比你这鬼哭狼嚎的嗓子好一点儿,别说,我奶奶特喜欢你,你的歌儿就是我奶奶秧歌队儿的灵魂。” “嗯,还是你奶奶有品位,以后多和奶奶学着点。” “……”安可终于不知道怎么还嘴,只能扭头向程念告状,“程念姐,他这个样子你到底是怎么忍受的了的?” 程念呵呵笑笑,“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虽然和安可好久不见,但一见面却没有丝毫的生疏和冷漠,程念觉得,何其有幸,自己和路星洲身边,有一群这么温暖的人。 ------------ 第九十七章、锋芒不灭仍闪耀 工作人员来敲门,路星洲和安可该上场了。 作为特邀嘉宾出场的安可刚一上场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虽然她已经转型影视演员,但歌喉却依旧不减当年,不过才清唱了两句就又被热烈的掌声包围。 路星洲看着正在和台上互动的安可,脸上保持着微笑,心中却开始默默吐槽:这一届观众不太行啊,耳朵都普遍不是很好。 突然,主持人提到了路星洲:“我知道现在呢,有一位我们安可的老熟人。” 安可笑,对着话筒点头承认道:“是的,他是我的师兄。” “那我就不说是谁了,安可你来把你的这位师兄请上来吧。” “好,那就有请我的师兄——路星洲上台!” 路星洲一愣,随后迷迷瞪瞪的上了台,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不知所措道:“啊?我怎么突然上来了?” “我听说啊,当时Whatever乐队举办的第一场演唱会,安可作为演唱嘉宾参与,我能请问一下,为什么会想到邀请安可呢?” “啊?什么为什么,公司安排的呗。”路星洲直言不讳的话语瞬间逗乐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路星洲也笑了起来,“开玩笑开玩笑,当安可刚出道人气就高的不行,然后我们当时四个就天天跪她面前求她,用我们的一片真心感动了她。” “才不是他说的那样,当时师哥特别嫌弃我,差一点儿就不想让我上台了。”安可娇嗔的轻轻锤了路星洲肩膀一拳,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程念在台下看的目瞪口呆,不愧是新生代演员啊,瞧着演技,要不是她知道二人相处模式她就真信了。 “看来两位关系很好啊,那么请问二人平时联系多吗?” 路星洲听到这话又笑:“我俩平时不联系,今天是第一次。” 安可点头:“连微信都没加。” 主持人不信,“真的假的?我不信。” 二人齐点头,但是现场却还是半信半疑,只当个笑话听听,安可笑着还又补了一句:“等一会儿录制结束以后师哥咱俩加个微信呗?” “那肯定的。” 主持人心里压根儿没把俩人说的话当真,而是接着笑吟吟的开口:“就算俩人平时不联系,但今天一上台看起来还是关系很好,可见二人就像我们常说的知己那样,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用精神在支持支撑着对方。” 路星洲嗤笑,还没来的及说话,台下坐着的一个年纪较长的评委便开口:“我记着当有一年路星洲被污蔑吸毒,然后当时整个娱乐圈都没人敢说话,就安可,我看见的,只有她一个人敢站出来发声。我当时就想,这个小姑娘真有勇气啊,直到我认识了路星洲,我才知道,这小姑娘不是只有勇气,更有与人交往的睿智和眼光。” 提到往事,场上一片沉寂,就连路星洲的眼眸也黯淡了几分,原本以为会收获掌声的评委瞬间有些慌张,导演也懵了,急忙指示主持人转移话题,同时工作人员去带动现场气氛,强迫鼓掌。 主持人立刻说道:“谢谢,感谢王老师的发言,那么接下来,让我们把时间交给选手,一起来享受音乐的魅力。” 虽然场上压抑的气氛很快就被带过,而路星洲也看着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可程念心中却突然难过起来,她站在台侧,有些看不清路星洲的脸,只能隐隐看到轮廓,她的少年一路走来,经历流言蜚语无数,可却还是依旧努力的向阳光前行。 程念曾经问过路星洲,如果有一天,真的没有人喜欢听他的歌了,那怎么办? “怎么办?没怎么办。就只想这件事是随便说说而已,就好比,在电视里看到战争和贫困的场景,只能一边说着【真是可怜啊 】【真是不得了啊】【这是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啊】,而同时我们在舒适的屋子里吃着好吃的晚饭的事情也没有改变。 我们无法在此之后着手做些什么,到最后不过只能想到【要对目前为止自己的幸福心怀感激】这种程度的事。” 程念现在还能回想起少年扬着嘴角肆意大笑的模样,那时的他穿着学校肥大丑陋的校服,一边昂首挺胸的大步向前走,一边时不时的回头看她,只见少年伴着夕阳,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冲着自己狡黠一笑:“而且我知道,就算有一天所有人都不喜欢我的歌儿,也还会有一个傻妞儿跟在我后面儿告诉我她喜欢。” 程念记得,那天风云温柔,少年弯了眉,她红了脸。 2013年,无论对于路星洲还是老雷来说,都是不平凡的一年。 老雷凭借着这档音乐节目终于被更多的人所认识,在观众们了解到老雷的陈年往事后更是对老雷个人有着更强烈的好感,老雷的歌在音乐软件排行榜里步步高升,同时,也有更多的音乐制作人和工作找上门来。 而对于路星洲来说,通过这档节目,大家好像再一次想起了他的歌手身份,不再拿着“综艺咖”这样的称号去嘲笑他,而在节目中,他与选手们一起合作的那几首歌都纷纷被上传到了网上,一时间受广大观众的喜爱和支持。 路星洲微博粉丝数量逐步上涨,私信数量也渐渐多了起来,早在很早之前路星洲的个人账号便交给了公司的工作人员专门打理,因此对于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路星洲其实还没有程念清楚。 而老雷,也在节目组的要求下开通了微博,并用一首音乐的链接当成了自己的第一条微博发了出去。 在和老雷进行商量后,路星洲工作室成功的与老雷签订了合约,老雷从此正式成为路星洲工作室旗下签约的第一位艺人,但是当然,路星洲和程念都不会强迫老雷去做任何事,甚至还给了他非常大的自由,毕竟程念心里明白,签下老雷并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给老雷甚至雷嫂一个更好的保障。 用路星洲的话来说,因为知道淋雨是什么滋味,所以更想给别人撑伞。 老雷的加入并没有给工作室带来什么影响,倒是路星洲和程臻,两个人就跟俩孤独的小孩儿一样终于又找到了一个新伙伴,三个人没事儿的时候就形影不离,在棚里一呆就是一天,到饭点儿就点外卖,如果不是程念去催,看几个人的架势还想要在待上个三天三夜。 但好在老雷毕竟是有家的人,因此总不能和他们俩个待到太晚,而路星洲,平时忙着工作,难得有闲余下来的时光,哪能不和女朋友一起吃个饭约个会啥的,但程臻就不一样了,天天独自一人,要不这玩会儿,要不那转会儿,就连路星洲和程念的约会,他都想要过去当电灯泡。 路星洲第一个拒绝:“滚开!” 程念叹气:“你回国都多长时间了,我都还没见你和除了我和茉茉以外的女性接触过,人家茉茉都谈好几个了,你也该抓紧了。” “就他那样,那会有女的看上他。”路星洲嘲笑到,“他一看就是个母胎单身。” “谁说的,我以前也是谈过恋爱的!”程臻不服气的说道,但随后情绪又低落下来,“只不过,他甩了我。” “啥?”程念听到这里眼睛放光,这节奏是有八卦要听啊,可是程臻却没有接着往下说的意思,他烦躁的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走了。” 两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口消失的身影,程念问:“你今天怎么过来的。” “他接的,你呢?” “茉茉接的。” “那我们……是不是吃不着牛排了?” 程念心里默算了一下从这儿到饭店的距离以及预订好的时间和目前的交通状况后,叹了口气,“走吧,回去吃面条吧。” 第二期节目播出的时候,他们的录制正好到了尾声,路星洲被污蔑的事情再一次被网友们翻了出来,引起了热议,而之前造谣路星洲的主持人,也不得不下场在微博上公开与路星洲道歉。 当时路星洲还不知道微博上面的事,当节目组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安排了主持人问路星洲这个问题:“如果当年伤害过你的人给你道歉,你会原谅他吗?” “不会。”路星洲回答的斩钉截铁。 现在所有的人都愣了,就连导演也懵了,他本来想将这件事情变成一个隔空的世纪大和解,从而来增加节目的关注度和看点,可没想到,路星洲竟然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否定的回答。 “为什么?”主持人不解。 “不为什么,你怎么可能明白,想确认考试范围都找不到人能问一下,默默地用功,担惊受怕地直面自己的成果,可那时你们却聚在一起对答案比分数互相骂笨蛋互相鼓励以此逃避现实,而我,却只能一个人正面接受现实。无论好坏,我都没有办法逃避,就好像没有壳的乌龟,想缩头都不知道该往哪缩。” 虽然这一期节目要播出还要有一段时间,但是已经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将路星洲将这一段话的视频偷拍下来发布到了网上,有的人觉得路星洲这样做有些过于决绝,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程念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想笑,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从来不知道我们所经历了什么,你又凭什么私自替我们去原谅他人? 天下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事儿。 眼看着事情被闹得越来越大,主持人又在一次在微博上写下了比前一天还要真诚的道歉信,并且@路星洲,可路星洲仍然无动于衷。 网络上,大家都在猜想路星洲会怎样做,有的人还是在劝他宽容,而有的人却支持他的坚持,还有的人,一边觉得路星洲心胸狭窄的同时,还不忘去主持人的微博下面骂上两句。 终于,在晚些时候,路星洲发了一条微博: “行动被评价和人格被评价完全是两码事,就像不能根据仅仅一次的善行就把那个人判定为善人一样。有些事情,刻在心里,即使痊愈,也会留疤,那是我应该记一辈子的伤痛。 ” 言下之意,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 ------------ 第九十八章、羞于表达的感情 2013年竟然在人们不经意间悄悄进入尾声,而程念为了路星洲的身体着想,强行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从元旦结束开始,直到过年。 路星洲一开始表示很抗拒,但是程念坚持,虽然工作上名义上路星洲是老板,但大家早就看出来了实际掌权人是谁,因此没有一个人理会路星洲的抗议,同时在心里抱有同情。 早在年初的时候,程念便看好了房型地段,在离家和公司都不算太远的地方买了一套单身公寓,七十八平,两室一厅,足够了。 房子从购买到现在终于装修完毕,味道也散的差不多了,因此程念准备在过年以后就正式的搬进去,但在此之前,程念邀请唐晓茉等人一起来家里吃饭,俗称温居,另外,最重要的是,上一次他们帮忙搬家,程念还欠着一顿饭的人情,正好两顿合一顿,还能省上一笔,当然,这只是恰巧,想程念这么大方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一顿两顿的饭钱呢? 然而临近年末,大家放假的放假,回家的回家,哪有那么多闲人能来这庆祝乔迁之喜,就连老雷,也带着老婆孩子回了老家,打算年后再回来。 所以请来请去,最后到场的,依旧只有他们四个人。 唐晓茉父母长期出差,很少在家,就算唐晓茉连着三天夜不归宿可能都没人知道; 程臻就更不用说了,从小在国外长大,爸爸去世,妈妈回归田园,偌大的城市里,竟然真的找不到比路星洲程念还要更亲近的人: 而路星洲,身为程念的男朋友,哪怕谁都没来他也注定会在场,因此四人团体还是和往常一样,牢不可破,坚不可摧。 也是和往常一样,看起来无比的无聊。 对于三个手高度残废以及一个非常懒惰的人来说,在他们的字典里,是没有做饭这个选项的,然而在天天忙碌之中与外卖为伍的情况下,即使程臻说要请吃最豪华的法国大餐,几个人听着也没有什么欲望,因此思来想去,四个人决定就在家里涮锅得了。 便宜快捷没有技术含量,并且互动性极强可以增进感情升温。 “装修的很有品味,我喜欢。”当程臻拿着两瓶红酒上门的时候,在越过程念扫量了屋里一圈以后,快速的说出了令人舒心的话语。 “审美不错。”程念给出中肯的夸奖,随后接过程臻手中的两瓶酒,引着他进了屋。 “不过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稍微有点点小,好像有点儿,伸不开腿。” 程臻刚坐下,就被程念安排上了择菜的任务,一米七八的大长腿蜷缩在沙发上,吭哧吭哧的挑着塑料袋里面的绿叶菜。 “您老人家是有多占地?”程念黑线,随后听到厨房负责洗菜切菜的两个短工又吵了起来,叹了口气,思考着该如何分配才能让几个人互不干扰呢? 已知:路星洲和程臻在一起会吵架,且路星洲不能择菜因为他分不清好坏; 程臻和唐晓茉在一起会吵架,且程臻不能切菜因为音乐人的手相对来说最为重要; 唐晓茉和路星洲在一起会吵架,且唐晓茉不能摆盘因为唐晓茉会大手大脚摔掉程念悉心挑选出来的精致的碗筷; 另,程念不能洗菜,因为程念前两天没出息的被开水烫了一下现在还处于半伤残状态。 求:程念该如何分工? 作答:无解,世界毁灭吧!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离奇,最后四个人还是稳稳的围坐在了茶几上,桌上热气腾腾的火锅香气四溢,对面巨大的投影仪正在放着一部很久之前就上映的外国电影:《柏林苍穹下》。 程臻把红酒打开,在程念的指引下从柜子里拿出了四个高脚杯,随后程念站起,结果程臻手上的酒瓶和酒杯,缓缓的将红酒倒入酒杯里,酒香扑鼻,甘甜清醇。 四个人一起举杯,庆祝程念正式成为有房一族,随后食材纷纷下锅,折腾了很久,几个人早已饥肠辘辘。 “还是吃饭舒服啊。”唐晓茉感慨道。 “之前帮忙搬家累的我二头肌都出来了,然而就这一顿火锅就打发了?”程臻从锅里找到一片火腿,吹了吹放在口中,“这个淀粉肠再好吃,我觉得也没有意大利火腿招人喜欢。” “待我以后有钱了,想吃什么吃什么,我都请。”程念喝了点酒,现在也处于微醺的状态,因此大言不惭的给众人画着大饼。 “得了吧,你都全款买房了,竟然还舍不得那一点儿搬家费,不惜把我们召唤过来当苦力,随后还因为出去吃没诚意这个蹩脚的借口而拒绝上一次的账单!” “上次吃的是日料!”程念也急,随后想起来自己确实没理,因此声音渐渐弱下来,“日料太贵了QAQ” 房子已经花光了程念全部的积蓄,除此之外父母还为自己添了不少,因此现在能省则省,只要钱能省下来,脸要不要的也没有什么大关系。 此时电影已经放到两位天使在图书馆聆听读书的声音,唐晓茉拿着酒杯晃着,手耷拉在后面的沙发上,头仰上去,举起拿酒杯的手指着大屏幕的画面说道:“你看,这两个天使好悠闲享受,如果,如果你们是天使,那你们最想干的事是什么呢?念念?” “嗯……”程念想了想,突然哭了脸,“我想去银行消了我的贷款记录。” “俗。”程臻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你都是天使了,人间的钱跟你还有什么关系。” “那我就去为世界和平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拒绝战争,拒绝饥饿,在世界各个地方放满和平鸽。” “没意思。”唐晓茉听了以后也嗤笑了一声,又转头看向路星洲问道:“那你呢?” “我?”路星洲眼睛看着屏幕,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便笑开来:“如果我是天使,我就能免费去世界各地的演唱会和音乐节,然后一场结束换另一场,然后天天飞天天看。” 程念一听,觉得不错,确实像是路星洲能干出来的事儿,但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瞪着眼睛看向他,怒道:“那我呢?” “什么?” “你去听音乐竟然不带上我!” “你也是天使,和我一起飞去看。”路星洲看着有些醉态的程念笑了笑,权当哄小孩子一样温柔的说道。 “那万一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那我就去你家把你偷出来,然后带着你一起飞去看。” “行,那我们说好了。”程念听到这个答案还是很满意的,她笑容灿烂,不再纠缠。 唐晓茉“啧啧”了两声,随后抬了下眼皮,用脚尖踢了踢正在喝酒的程臻,“你呢?” “我当然是周游世界,去所有想去的不能去的地方看一看,去看高山的高山,深海的深海。” 唐晓茉听到这个答案后好像还是不太满意,她眯着眼睛笑了笑,“你们这个都不行,如果我是天使,我就会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人类,然后回到过去,提前把你们找到,然后就一直一直在一起。” 三个人听完唐晓茉的话都纷纷笑了起来,唐晓茉听到笑声以后不满的睁开眼睛,“你们笑什么?难道你们不喜欢现在的氛围和感觉吗,反正每一次我看着你们,总想着,如果能再早一点时间认识你们就好了。” “人生短暂,虽然我很珍惜当下,却还是贪心有余,时不时的在幻想,如果再长点、再久点,会不会更好?” 电影早已结束,桌上的火锅只剩下微弱的热气,酒瓶七零八落,红酒、啤酒、白酒几个酒瓶大部分堆在角落,反而显得依旧坚守在餐桌上的有些孤独。 几个人东倒西歪的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当时钟上的时针过了十二点以后,程臻第一个站起来,他甩了甩头,“太晚了,该回家了。” 此时唐晓茉和程念已经醉的几乎没什么意识,两个大老爷们看着靠在一块躺着的两个女孩,不由头疼,程臻不由苦笑:“她们还真是放心咱们的人品。” “几点了?是不是要睡觉了?”唐晓茉突然诈尸,从沙发上挣扎着爬起来就要往门外走,“我爸妈明天回来,我得、得在家等着他们。” “您省省吧。”程臻拦着唐晓茉,“你今晚就睡这儿吧。” “不行,我必须回家。”唐晓茉还在挣扎。 程臻和路星洲对视一眼,“那我把她送回家,你留在这儿善后?” 路星洲点头:“我把沙发上那个酒鬼拖回屋再走。” 程臻耸肩,坏笑着看他:“走不走的我又管不着,随你喽。” 随后,带着唐晓茉很快的消失在门口。 路星洲叹了口气随后也打了个哈欠,确实很晚了,他回过身,看着沙发上已经熟睡的程念,不由上去轻轻拨了拨她脸颊上的碎发,笑到道:“这次没耍酒疯,值得表扬。” 路星洲俯身,将程念打横抱起,慢慢向卧室走去,他把程念轻轻的放在床上,小心的褪去她的鞋袜,然后为她慢慢的盖上了被子。 随后,路星洲站在床头,温柔的看着呼吸均匀的少女,轻轻笑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又在少女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路星洲。”当路星洲刚想转身离开时,却听到程念叫他,他回头,看到少女的眼睛在黑暗中紧张的盯着他。 “酒醒了?” “嗯。” “什么时候?” “刚刚。” 路星洲轻笑,“酒醒了也好,起码睡一觉起来后不会头疼。” “路星洲。”程念又叫。 “嗯?” “你——”程念紧张的舔了下上嘴唇,“你能不能陪——” 话音未落,路星洲的吻便落了上来,热烈的、疯狂的、充满欲望的。 程念颤抖着抚上路星洲的后背,在路星洲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随后,一步一步,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 第九十九章、默默轻拨你心河 每一年都和往常一样忙碌,但是忙里偷闲,2014年4月,程念和路星洲竟然真找到了几天空闲时间,他们立刻买了机票,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摩洛哥,位于西班牙的直布罗陀海峡对面,是地球上最浪漫的地方之一,也是西方文化中的另一个世界。程念一直都很喜欢摩洛哥的风土人情,因此在询问过路星洲的意见后,程念几乎是没有片刻思索便确定了这个地点。 程念喜欢黄昏时出来散步。 在太阳将下不下时,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路上,没有繁忙工作,没有各种杂七杂八的流言蜚语,没有人举着相机对你指指点点,在这里,两个人伴随着夕阳散步,就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代的放学路上,十年前和十年后时光重叠,岁月催人老,时光难在回,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他们还在一起。 在餐厅吃过晚餐之后,两个人又手拉着手沿着路边散步,程念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不由感叹道,“真美啊,如果可以,真希望能一直留在这里。” “那可不行。”路星洲出声。 “为什么?” “如果你一直留在这里,我怎么办?” 程念愣了一下:“那你和我一起?” “可是你刚才说的只是你。” 程念听到这里才意识到是路星洲在没事找事,故笑道:“那我重新说,如果可以的话 希望我和路星洲都能留在这里,这样行不?” 路星洲摇头:“还是不行。” “为什么?” “这儿在好,也不是自己家,做客可以,但定居不行。” 程念也笑,赞同道:“也是,哪都没有家里好。” 两个人散步来到了一家小酒吧门口,没有太多思索,便推门走了进去,两个人坐在稍微偏了一点的位置上,听着台上的女歌手缓缓的唱歌: “I have died everyday waiting for you Darling, don't be afraid I have loved you for a thousand years I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more.” 程念之前就听过这首歌,自从《暮光之城》上映以后,这首《A Thousand Years》也便火了起来,程念曾听过几次,但线上听确实不如现场来的震撼。 一首歌完毕,程念跟着鼓掌,转眼看路星洲,却发现路星洲眼眶已经湿润。 路星洲感觉到程念在看他,不由用手指抹了下眼角,“这首歌,太好听了。” 好听的是什么?编曲?旋律?歌词还是嗓音?评价一首歌的标准方法有很多,但是当一首歌真的唱进你心里的时候,一切的标准将成为空谈,所有的便都不重要了。 我已经用尽一生等待你,但是亲爱的,请你千万不要胆怯,尽管我已用尽全部来爱你,却从未要求你给予我同样的平等的爱。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已然超越了千年。 第二天,程念从床上醒来,昨晚窗帘没拉好,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慢慢渗了进来,路星洲早已不在床上,程念拉开窗帘下楼,却依旧没有看见路星洲的身影。 程念打开手机,这才看到路星洲给自己留的信息,他出去有点事,马上回来。 程念看到后,突然又觉得浑身疲惫,因此她又躺回了床上,本意只想再赖会儿床,却不想竟然又睡了过去。 直到路星洲将她唤醒。 “怎么又睡着了,早上吃饭了没?” 程念摇摇头,揉着眼睛问他,“你早上干什么去了?” “去买了点菜,准备中午做个饭。” 程念眼里带着不可置信:“你?做饭?” “昂,怎么?” “不怎么,要不还是我来吧。” “就你这睡觉的点儿,等你吃午饭非得等到明天不行,起床吧,下楼吃饭。”路星洲嫌弃道。 程念眼睛一亮:“你已经做好啦?” 餐桌上是两碗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面条,每一碗上面都卧着一个荷包蛋,程念轻快的小跑过去,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 “嘶……烫。”程念被烫了舌头,不停的找着凉水。 路星洲无奈,“你能不能别这么猴儿急,它又不能长腿跑了。” 程念就当没听见这句话,又专心致志的吃着面条,面条煮的软硬适中,美味可口,荷包蛋也打的很成功,一口咬下去,还有些许的流心,程念最喜欢吃的就是流黄蛋了,路星洲竟然记得。 “你那么早出去就买了菜和面?”程念一碗快要见底,突然想起来,问道。 “当然不是。”路星洲放下筷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蛋糕,“还买了这个。” “生日蛋糕!”程念惊喜的叫了出来,算起来,今天确实是自己的农历生日,她开心的接过蛋糕,突然又有些懊恼的埋怨道,“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早知道我就少吃点面条了。” “现在拿出来也不晚。”路星洲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孩儿,真心温柔的开口,“生日快乐。” “谢谢。”程念心情颇好的拿起刀切了一块,还没动手,却被路星洲拦住,“不许个愿?” “在生日当天有蛋糕吃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你已经替我完成了。”之前每一年生日,两个人都有事不能陪伴在彼此身边,哪怕祝福礼物按时送到,可是当程念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却总懒得给自己买一个蛋糕,是啊,工作那么忙,哪还有时间吃蛋糕。 “一直想好好为你庆祝生日,虽然还是有些仓促,但总算终于赶上了。”路星洲走到程念身边,在程念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只可惜之前答应你的要帮你举办一个生日聚会,今年还是没有办法完成了。” 程念摇摇头,回身勾住路星洲的脖子,抬眼看他:“能和你一起过生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形式不重要,生日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身边有你,我就觉得一切都不如你重要了。 “晚上要不要吃大餐?” “这是生日礼物吗?” “难道刚刚那碗面不算?” “当然不算。” “那好吧,那晚上的大餐就算是吧。” “什么叫就算是!” “有你喜欢吃的大闸蟹和皮皮虾。” “……好吧,那就算吧。” 路星洲定的餐厅是一家露天沿海餐厅,坐在餐厅里,向外望去,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海岸。 空气中弥漫着湿湿的气味。 今天明明不是工作日,然而餐厅里的人却少的可怜,也不能这么说,因为除了路星洲他们以外,竟然没有第二桌顾客。 程念心中忐忑,拽了拽路星洲小声地说道:“这儿该不会是个黑店吧,不然为什么连客人都没有。” “你我不是?” “除了我们。” “可能是新开的没什么人吧。”路星洲并没有好好回答程念的担忧,突然指着墙边的麦克风说道,“你看,这里还能唱歌。” 程念:“……”这敷衍的是不是有点过于明显了。 当两人点好餐后,程念抬眼,看到了架在墙角的麦克风,突然笑道:“好像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别瞎说,我上个月录节目是你跟着去的。” “那不一样,我说的是,你好久没给我唱歌了。”程念有些不满路星洲现在的态度,因此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听你唱歌。” “今天不行,嗓子疼。”一听就是借口。 程念向来不愿意做勉强别人的事,无论是谁。因此听了路星洲的话也不再开口,只是闷闷的盯着桌上的餐布发呆。 突然,餐厅的灯光全都黑了下来,程念一慌,全然忘了刚刚的不愉快,下意识去拉路星洲的手。 “可能是停电了,我去看看,你待在这儿别动。” “可我——”程念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路星洲已经挣脱了她的手,程念默默把手缩回来听,眼泪开始慢慢的在眼眶打着转。 突然,前面一束灯光亮起,程念下意识抬眸,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西装的路星洲正一脸严肃的站在话筒面前,伴奏声开始在整个餐厅缓缓响起,程念能听出来,这是她直到现在还在用的手机铃声——《在你眼中看星河》。 少年随着伴奏缓缓开口,程念竟然能感觉出来少年的嗓音有一些紧张: “All the weekends We eat chips all the starts in your eyes How do you know I can waiting for you once a more.” 程念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一首歌唱罢,路星洲缓缓的走到程念面前,他看着程念,眼里全是紧张和局促不安,他拉起程念的手,想了想不对,又放下,随后单膝下跪,拿出了一枚戒指,他仰头,看着正不停流泪的程念,轻柔的对上程念的眸子,此时他心跳很快,说出来的话如同小鼓槌一样一蹦一蹦的往前跳:“程念,我现在很紧张,我也不知道我该和你说什么,但是我只知道,我这辈子,好像不能离开你了,但是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如果你和我一样的话,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程念看着面前男人,尽管已经过了十年,但她依然还觉得他还是个少年,她依旧能在他的眼中,看到漫天星河。 于是,她点头,手指缓缓被戒指套住,两人十指交扣,然而这一次的牵手,一旦开始,便是一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