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0001 异人现世 “公子,请喝口水吧。” 一只破了半边的白瓷碗斜立着,放到陆森的面前。 白瓷碗虽破,却洗得很干净。 碗中的清水,清澈透明,带着一股清甜的味道。 这是井水。 陆森能闻得出来,他小时候在老家常喝甜井水,味道不知道要比什么矿泉水还有蒸馏水好多少! 接过这半碗子水,陆森喝了口,感觉干渴到快要成焦糊的喉咙终于舒服了许多。 舒服地喘了口气,陆森看向站在自己前边,之前把水递给自己的人。 一个乞丐。 细胳膊细腿,黑干黑瘦的,眼仁里似乎还有着不健康的土黄色,整个人一看就是患有长期营养不良综合症的感觉。 对方穿着破破烂烂,黄黑色的老旧还脱线的短打服上,遍满了密密麻麻的补丁,也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代人。 乞丐的脸看起来还算年轻,估计不会超过二十岁。 他微弯着腰,见陆森的视线移到自己身上,脸上露出讨好的憨笑,腰更弯了些。 “谢谢你的水。” 陆森把破碗递了回去。 “不敢当公子谢,不敢当。”这乞丐憨笑着,双手接过这瓷碗,然后微佝偻地缓缓地退后两步,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你是否还缺个跑腿?” 陆森微微有些惊讶,随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道:“你看我这奇装异服的模样,合适吗?” 乞丐微微低下头,几乎是用一种虔诚的态度说道:“合适,却是我这种下人,不太有资格给公子跑腿罢了。” 陆森听到这话,眉头微皱。 眼前这个乞丐,真的很有‘上进心’,为了不再当乞丐,连自己这种来历不明的人,都要认作主人。 看来是饿怕了,穷怕了,被人欺负怕了。 陆森看着对方,若有所思。 两人此时所在的地方,是个巷子的尽头里。 周围是低矮的破旧小木房,道路是黄土小道,周围走动的人,大多也都是肤色腊黄,穿着满是补丁的短打服。 两人待在这里,很是显眼,周围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注意到他们,甚至会下意识多看两眼,然后一幅被惊吓的模样,立刻移开视线,匆匆离开。 原因简单,陆森穿得太奇特了。 看似和本地居民短打差不多的短袖和短裤,本质却完全不同。 下身是纯黑色的短裤,干净崭新。没有补丁,看着很厚实,有和苦哈哈一样很多的袋口,但其针脚密实匀称,工艺极高,用行家的话来说,就是奢华内敛。 纯白色的上身丝质短衫,白得像是用雪做成的。前胸还绣着一个大大的骷髅头,黑白Q版的那种,很可爱的。 但在周围这些人看来,却不是这样的感受,只有惊吓。 敢把人头骨往衣衫上纹的,不是狠人就是异人。 谁敢乱惹? 谁敢乱看? 更别提陆森长得细皮嫩肉,皮肤比绝大多数的女娃子都还好。 这模样可不是贫苦人家能养出来的人。 绝对来历不凡。 遇到这种人,平民百姓是没有资格往上凑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免得沾上什么倒霉的是非。 此时乞丐见陆森一直在沉思,不说话,便紧张起来。 主动凑上去,给眼前这少年公子一碗水,还涎着脸说要做人家的奴仆,已经是这个乞丐此生能鼓起的,最大的勇气了。 只是一种天生的直觉告诉这乞丐,这可能是他今生今生唯一的机会。 唯一能靠近大人物,并且能说得上话的机会。 所以,即使他在害怕着,也没有逃跑,即使惊恐着,也没有退却。 陆森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显得已经很惶恐的乞丐,温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别人都叫……我。”乞丐见陆森终于说话了,而且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长长地松了口气:“黑柱子。” 陆森上下打量了这人,确实又黑又高,叫黑柱子似乎也合情合理。 “但这只是绰号。”陆森坐在土道边的碎石墩上,斜斜树荫盖下来,瓷白色的脸在昏暗中,特别明显,特别地抓人眼球,他的皮肤上没有任何瑕疵,完美到似乎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你应该有有名有姓。” 年轻的乞丐自卑地低下头,似乎不敢再看少年的脸:“小人没有……打从我懂事就是乞丐,别人就是叫我黑柱子。” 然后他抬起头,期盼地看着陆森:“公子,你能不能给小人起一个?” 给人起个名字不难,但只要起了姓,给了名,就意味着默认这人以后就是跟着自己混的了。 自己这孤家寡人,无所无居,没吃没喝的,自己似乎都养不活,能担得起这责任吗? 陆森有些犹豫。 乞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清楚,自己能不能脱离乞丐的身份,能不能不再流离失所,就看眼前这个公子愿不愿意收留自己。 等了好一会,就在乞丐相当忐忑的时候,陆森站了起来,拍拍自己的身体,说道:“姓名对于一个人来说很重要,我现在还没有资格帮你起,但我会想办法请德高望重的人给你起个名字。所以现在你就先叫着黑柱吧。” 黑柱极其失落。 在他想来,这是眼前公子拒绝了自己的投靠,所谓以后再找个给自己起名字,应该只是个委婉的说法。 作为土生土长汴京城的乞丐,黑柱十几年在城里四处乞食,见过很多大人物。 有风流才子,有朝廷重臣,更在大节祭祀时,远远见过官家的身影。 可是,这些都还是常人的范畴。 但眼前这公子,却真的是完全不同的。 黑柱依然还记得约两个小时前,自己吃了个发馊的黑窝窝头,肚子有三分饱了,正坐在这里乘荫。 旁边突然有怪风湧动,并且还有一声刺耳的异响,随后大白天的,眼前这公子就突然出现了。 毫无征兆地,人就站那里了。 真正的大变活人。 起初黑柱还以为自己撞邪了,受到惊吓,躲得远远的。 但人好奇的本能,还是驱使着他又折了回来,藏在一旁观察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 随后他发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虽然衣着奇怪,甚至还是短发,但人真长得很俊秀,文质彬彬像是个读书人。最重要的是,这人的脚下是有影子的,这说明对方不是鬼。 不是鬼……却能大变活人,这不是修炼有成的法师,就是异人。 黑柱看着这少年公子神情迷茫地左看右看,甚至还出了巷子外,走了一小圈,最后又折了回来坐路边的石阶上坐着。 同时还神情迷茫地喃喃自语。 黑柱离得远,只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泥头车’、‘雷劈’、‘怎么就穿了’、‘金手指’这样莫名其妙地话来。 每个字都听得懂,但连起来完全不懂说的什么意思。 这估计就是法师或者是异人的咒语吧。 之后黑柱还发现,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公子很神情相当迷茫,甚至时不时露出无奈的苦笑,似乎很烦恼的样子。 他藏在一旁看了近两个时辰,发现这个公子只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光顾着发呆。 甚至看得出来这位公子明明已经很渴了,却也没有起身找水喝的意思。 这是从小受人服侍着长大,身边没有人使唤,所以不太习惯吗? 黑柱顿时就起了心思,要是自己此时凑上去,求得跑腿的差事,是不是就能得到一处立锥之地了? 况且即使这位少年公子无金无财,没有任何长物,但对方能凭空现身,这明显是有大本事的人,自己攀附于他,绝对胜过自己孤身一人在街边乞讨。 孤身一人的乞丐,活得辛酸,总是受人欺负。 特别是其它不相干的乞丐,时不时仗着人多欺负自己。被人撵来撵去更换地方讨食只是小事,还有几次差点被某个乞丐帮的人打死。 每次都躺在小巷的角落里两三天才能爬得起来,也幸亏他的命硬。 几次差点被打死后,黑柱便明白一个道理。 想要在这座繁华的汴京城里活下去,或者说想要在这个世道中活下去,一个人是很难的。 他也曾想过找加入其它的乞丐帮,但没有人要他,反而还被揍了几顿。 鼻青脸肿地离开。 既然乞丐帮的人不要自己,那么就找别的人家。 可惜这只是奢想。普通人家自己的家底都不富裕,万一遇上灾年估计都吃不饱,非亲非故的,怎么会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乞丐。 而那些富裕人家自己就养有打手和护院,他这蓬头垢面的模样,都还没有近到别人门前,就会被守门的护院乱棒打走。 至于拦路……那更不可能,还没有靠近,估计就被大人物的护院给叉走了。 但现在,一个没有护院,没有跑腿的少年公子就在前边坐着,身边无侍候之人。 如果再不把握这个天大的机会,估计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了。 于是黑柱翻进附近的小院子里,这家人数天前去城外的亲戚家窜门了,暂时不会回来。 这院子里有个甜井。 他先用井水把自己的双手洗得干干净净,脸也擦干净些,乞讨用的碗更是洗得一尘不染后,才用破碗舀了半碗的井水过来。 成功地和少年公子搭上了话,心情七上八下地并且表达了自己要做奴仆的意愿。 然后被婉拒了。 也是,大人物要什么样的奴仆没有,随便扔点银子就能买十个八个的女娃子入府为仆,怎么会看得上自己这个乞丐。 双手捧着破烂的瓷碗,黑柱转身就要离开。 但也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前方的少年公子说道:“黑柱,你要去哪里?过来,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黑柱愣了下,双眼中迸射出明亮的光芒,他扭头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然后屁颠屁颠地小跑上去,开心地应道:“郎君,你想问什么事情?” 黑柱虽然没有读过书,从小到大一直在流浪乞食,但他也清楚,只要成了奴仆,就该称年少且没有结婚生子的主人为郎君了。 “这城里有什么地方比较僻静,少人来往,又有树木生长,并且把树砍伐了,也不会有人找麻烦的。”陆森双手抱胸,仰头想了一小会,继续说道:“那些树,最好能高大些。” 黑柱细想了一会,弯腰恭敬地说道:“还真有一处这样的地方,郎君,小人这就带你去。” “麻烦你了。”陆森微笑说道。 “郎君你太客气了,小人担不起的。” 于是,黑柱就一直在前边引路。 出了巷子,走上街道。 汴京城繁华,即使是三伏天的午时前后,炎热异常,街道上也是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当然,此时行走在街道上的大多数都是穿着短打的平民或者是劳苦人士。 偶尔也有撑着白纸伞,扮相装着都非常惹眼的女子,烟视媚行,招摇过市。 一看就是画舫上的小姐,趁着午时空闲的时刻,出来买脂粉了。 黑柱微弯着腰,走在前方。 要是以往,以他这乞丐的模样打扮,敢走在街道上,不贴着墙角走,挡人的路,不被人打一顿扔墙角才怪。 但这次不同,所过之处,几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退开两步路的距离。 黑柱很清楚,这些人不是在给自己让路,而是在给自己身后的郎君让路。 毕竟陆森一头短发,不是僧就是道。这两者的社会地位都相当高。 而且他的打扮实在是太过于妖异。 黑白色的人头骨纹在衣衫正前面,即使再桀骜不驯的服妖,也不敢这么做。 一路走着,街上的行人们好奇地打量着陆森,然后又略带惊恐地移开视线。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伙计站在门口大声吆喝着生意。 绿瓦白墙,红阁飞檐。 那些刚醒来的小姐们,睡眼迷蒙地打着哈欠,将洁白的玉臂搭在红栏之上,轻轻摇着白色的小团扇,身体半倚在栏边,对着下方的路人,媚笑娇声喊道:“那边的小郎君来嘛,奴家想死你了!” 然后便有火气旺盛的年轻人,或者是背着武器,满脸风霜疑似江湖人士的汉子咽下口水,走进店里。 而黑柱在前边引路,转过了四次的拐口,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街道也越来越小,最后狭窄到只能让一人通行。 再拐了个大弯,来到一处围墙之后。 这围墙很长,似乎望不到边,看起来有些破旧,墙内鸟语花香,也有许多高大的树木。 黑柱在前边再走了会,便看到前边的围墙有处很大的缺口。他立于缺口前,说道:“郎君,就是这里了,里面有高大的树木。” “这里似乎是别人的后院吧。” “无妨的。”黑柱摇头说道:“此处主人并不介意外人进来伐木或者采野果食,只要你是真的遇到难处即可。” 这样啊! 陆森从缺口处走进了院子里。 这院子很大很大,陆森估计其占地面积至少有两百亩以上。 因为视野受到树木的限制,很难看清这处院子的全貌。 既然这里不介意伐木,那陆森就打算试试自己的能力了。 他走到一棵离自己最近的树前,抬头端详了一会后,举起自己的右手握拳,轻轻锤打着树干。 黑柱在一旁看着,有些奇怪。 但他没有说话,郎君做事,必有缘由。 陆森继续锤打着树干,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等到力道大到陆森开始皱眉的时候,树干那里出现了异像。 一道像是蜘蛛网似的白色裂纹在被击打的地方出现,大约有脸盆那么大。 陆森停止了锤打。 这些白纹在数秒后,缓缓后退消失。 陆森露出微笑,继续用相同的力道锤打着树木。 一下,两下……五下,六下。白色蛛丝般的裂纹在顺着树干蔓延。 很快就布满整个大树。 第十下! 陆森的拳头已经开始向外渗血。 但也就在这时候,整棵大树突然裂开,化成一片片光芒碎片。 最后变成五十来块淡黄色的方块,全部跌落下来。 落在地上,发出咚咚咚密鼓敲打似的声音。 没有凌乱的枝叶落下,也没有大树倾倒时那可怕的声势。 地面上只有零零落落的木头方块。 以及一个切口光滑平整的大树桩。 陆森再一挥手,所有的木块都化成一道道金色流光没入到的心掌心中。 黑柱在一旁兴奋地直发抖。 果然,自家郎君是有大本事的人! 没有跟错人。 ------------ 0002 清明上河图 在陆森的视野中,有个透明的窗口。 大约百来个方格组成一个正方形的灰色界面。 刚才被吸到他掌心中的木质方块,存放着第一个格子里,并且标明了数字:54。 陆森转头,然后便看到黑柱一幅虔诚狂热的表情。 见到自家主人的视线过来,黑柱微微低下头,走上来问道:“郎君,你的手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馆包扎一下?” 陆森用左手抹了抹自己的右手指节,上面的血迹此时已经凝结,这么一抹,血痕消失,节指皮肤光滑如初,竟没有受伤的样子。 黑柱再次愣了一下,随后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接着陆森问道:“城里有什么地方可以售卖奇木?做事比较公道的,带我过去看看。” “有,当然有。郎君这是要卖掉刚才的奇木吗?” “我们总得有点钱财用来换吃食吧。”陆森微笑着说道:“况且我这衣服在合适的时间也得换换,否则难和外人交谈。” 其实现在黑柱已经很饿了,他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个黑色的馊窝头,闻言立刻在前边引路。 重新回到街道上,两人再次享受了陆森那身奇装异服带来的净街效果,在拥挤的街道上,极易前行,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来到了家店铺之前。 “《四海通木》。”陆森读出了此店的铺名。 黑柱在一旁解释道:“我在城里乞食的时候,就听过这家店的老板,买卖地道公平。店家主人叫黄木贵,听说他年少时,打算经商。又不知道做那个行当能挣钱,便去询问城里很有名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他名中带‘木’字,适合做与木相关的产业。黄店主不想做寿材生意,就做起了木雕,结果真把这木雕铺子给立起来了。” 陆森看着这间明显比周围店肆大得多的木雕铺,然后拾阶而上。 等他到了店门口,发现黑柱没有跟上来,回头便看到黑柱留在下面原上那里,露出尴尬的笑。 黑柱穿得破破烂烂不说,还没有穿鞋。 一双脚黑得跟碳似的。 而‘四海通木’这店铺,地面用的是光滑的木板铺就,油光可鉴,一看就是名贵木材。 “在那里等我会。” 黑柱弯腰点头。 陆森踏进店铺之中。 其实在店门外的时候,就已经能闻到木制品特有的清雅香味了,走进去后,这味道更浓了些,却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店铺的内部很大,装饰也很典雅,更吸人眼球的,是店内货柜上摆放的各种木雕。 鸡鸭鸟鱼,全是常见的小动物。 而在最中间,摆着一具两米多高,没有上色,纯粹的大型木雕。 一只凤凰。 立于一根巨大的桑木之上,正展翅欲飞。 凤身上面的羽毛纤毫毕现,看着极为真实。若只是‘像’,那也罢了。这凤凰刻得极有神韵,真有那种高贵典雅,凤出百鸟来仪的气势。 怪不得能把店子给立起来,这店里的木雕,即使以陆森这种经过文艺信息大洗礼的人,也觉得极为惊艳。 这时候,正在忙着给货柜擦尘的店小二听到后面有脚步声,立刻转头过来,笑道:“客官,下午好……” 然后店小二就咽了下口水,表情变得有些惊恐,他觉得,自己遇到了妖人。 没办法,陆森衣服上的那个黑白头骨,对于汴京城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超前了。 至少现在汴京城的人,还没有进化到欣赏这玩意的地步。 “客官……爷,小人能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你?”店小二的声音都在发抖。 现在店铺里就他一个人,万一这妖人要是有歹意怎么办? 陆森颇心中无奈,他也知道对方在怕什么,当下尽量把笑容表现地和善些:“听说店家这里收购奇木?” “是的是的。”店小二连连点头,生怕回答慢了惹眼前的妖人动怒:“只要是上等木材,或者奇木,本店都高价收。” “那你觉得这货如何?” 陆森手掌一翻,淡黄色的木质方块出现在他的掌心上托着。 凭空变物……店小二一愣,身体抖动地似乎更厉害了,只是又不敢逃跑。 “客客……官是否让小人看看这……奇木?” 陆森自然点头,然后把木块往柜台上一放。 店小二畏畏缩缩地走到柜台后,双手捧着木块,生怕摔了。他盯了一会后,眼中原本的惊恐之色,全变成了好奇。 再左右翻看了一会这木块,店小二此时心神都被这木块吸引,已经不再害怕了,眼中甚至出现了兴奋的情绪:“客官,这确实是块奇木,只是小人眼界浅薄,看不出好歹来。请稍等,我去把主家请出来,给你掌掌眼。” “麻烦你了。” “客官太过客气了。” 店小二立刻转身去了后院。 陆森在原地等待,没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有个穿着丝质华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面白长须,行路时双手负在身后,看着不像是个商贾,倒是像个文士的样子。 他前来的时候,一直在打量着陆森,眼神也是迟疑不定,特别是看到陆森衣服上的头骨画时,瞳孔更是微微一缩。 但总体来上说,他的表情还是控制得可以。 至少没有流露出害怕或者惊恐之类的情绪。 中年店家走近前后,双手作揖,笑问道:“这位法师,相见即是缘,请问高姓大名。” 法师是修炼有成的道、僧、巫、祝等等奇人异士的统称。 陆森学着对方左手抱右拳,同样作揖回礼笑道:“法师不敢当,来来去去皆是生意,店家何必在意名讳。” 他是纯粹不想把名字告诉陌生人。况且,刚才店家也没有自报姓名,但是先问起别人的根脚了。 中年店家一愣,随后有些无奈地说道:“也是,生意而已。” 然后他把视线投向柜台上放着的木块,愣了下,走过去便将其把持在手里翻去复去地看,眼中的光彩也是越来越明亮。 一会后,他抬头问道:“客官,这样的木块你可还有?” 陆森左右手各一翻,又是两块同样的木块出现,然后放在了柜台上。 中年店家眼神一愣,脸上终于有了动容的表情。 他瞄了一眼陆森,再翻了两块刚出现的木块,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要是客官还能再给几块这种奇木,某必能给出高价。” “没有了。”陆森摇摇头。 “这不可能。”中年店家摇着手中的淡黄色木块:“长宽高都是六寸,三块奇木大小完全一模一样,表面光滑无比,明显是打磨过了的,这样的奇木绝对是从一棵大树上切下来的,不可能只有三块。客官你留着用处也是不大,倒不如允与某……” 陆森不说话,只是微笑着,身体站得很直,双手负在身后,静静看着中年店家的眼睛。 中年店家被盯得有些不太自在,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他就略显尴尬地微笑起来:“哈哈,是某思量不周,这样的奇木乃天地精粹所化,奇珍异宝,怎么可能会有太多,是某唐突了。不知道客官欲售价几何?” “公价即可。”陆森淡淡地答道。 中年店家思考了一会,说道:“这些木块虽然奇特,但终究还是小了点,某一块给十两银子如何?” “行。” 陆森不甚在意,银子是硬通货,购买力杠杠的。况且他现在只是要一点安身起家的资本,多少区别不大。 三块银饼放在了柜台上,中年店家很诚恳地说道:“客官,以后你若再有这样的奇木,请一定再卖与小店,某求之若渴。” 陆森点点头,把银两收入系统背包中,转身离开店铺。 看着陆森走出门口,中年店家可惜地叹了口气。他做奇木生意十余年,可以说天底下的名贵木材全都见过,全都把玩过。 即使是最稀少的寒潭沉香木,他也经手不少。 然而这三块木头是完全不同的。 没有任何味道,从表面质地和纹理上来看,像是榕树木,但颜色却不太对。 别外榕树木较轻,这三块死沉死沉的,质地还很坚韧。 是他没有见过的超上等木材。 可惜只有三块。 估计也就只能做三套茶具出来。 真是太可惜了。 要是再多几次,他能把分店就多开几家,每家中都放一套这样的镇店之宝。 他越想越是痛心,然后对着旁边的店小二说道:“去请康师傅过来,有好木材让他掌刀。同时把门关了,今天我们不做生意了。” 四海通木的大门关上,而陆森和黑柱也已经走远。 “钱有了,先买些衣服吧。” 服饰店很好找,随便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家。 这次陆森没有让黑柱在外面等,而是带着他进去,在店小二不太满意的目光给,给黑柱选了两套干净,但并不华美的衣服。 对于从小到大的乞丐来说,一开始就让他穿华服,沐猴而冠,无疑是在害他。 同时还给黑柱买了两双布鞋。 之后再给自己买了三套看起来比较舒适的常服,以及三双布鞋。 黑柱几乎是哽咽地在内间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穿上了鞋子。 只是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陆森依然还是之前的打扮,便问道:“郎君为什么不穿新衣?” “如果我换了衣服,就不太好行事了。”陆森指了指自己胸口的黑白骨头:“这东西的威慑力,现在要比我自身大得多。等真正安心了,我再换新衣。” 黑柱听不太明白,露出疑惑的表情。 陆森也没有解释,而是说道:“我们先去吃些东西吧。哪里有便宜还比较实惠好吃的路边摊子。” “在虹桥那里有。” “虹桥?” “嗯,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在不宵禁的日子里,每天十二个时辰,天黑到天亮,总会有密密麻麻的人。那里有个叫‘老张大饼’的摊子,烙出来的芝麻葱油大饼,听说是全城最好吃的东西。” “听说?黑柱你没有吃过?” 黑柱不好意思地摇头:“我从小就在街上流浪乞食,怎么可能有钱吃那种好吃的东西。”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前走。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来到一处河水边时,眼前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特别是一座木质大拱桥上,更是挤满了人,几乎到了无法移动的地步。 桥的两边挤满了小贩商家,在使劲吆喝着自己的货物。 人声鼎沸。 得益于陆森衣服上的那个头骨画,人见人怕,周围的人下意识避开,形成一个小空圈,因此两人比其它人更方便走动。 这座桥很大,来到桥顶,找到了那个‘老张大饼’摊子,要了两块大葱油大饼。 黑柱吃得很香。 但陆森却觉得一般般,甚至觉得有些难吃。 虽然用了葱和少量的油遮掩,但其实面本身是有馊味了的,估计放了很久没有卖出去的又烤一下卖给客人了。 另外这大饼没有放盐,一点咸味都没有,油也放得很少,吃起来干巴巴的,说是葱油大饼,倒不如说是放了葱的烤面片。 更为离谱的是,陆森还在面饼中吃到了些难以哽咽的片状硬物,根据这嚼劲和舌头碰到其产生的微涩痛感,十有八九是磨碎了的小麦壳没跑了。 虽然难吃,但陆森没有吐掉和扔掉,他站在桥边栏上,一边艰难地吃着大饼,同时打量着周围。 这座木拱桥很长很宽,而且也很高。 桥下的拱洞极大,有络绎不绝的船儿来往。 小渔船,大画舫。 此时阳光西斜,橙光鳞鳞的河面上,传荡着艄公的渔号儿,也有画舫上莺莺燕燕们的娇笑。 身后是桥面商贩和行人们的嬉闹声。 虽然此地世人的穿着打扮,风俗人情不同于穿越之前,但繁华热闹却一脉传承。 熟悉的音容,熟悉的笑貌。 嚼着难吃的大饼,恍恍惚惚间,陆森觉得自己似乎在画中一样。 某个深藏在脑海里,几乎不会真正忘记的画卷,随着记忆的复苏,浮现在了眼前。 画卷与现实渐渐重叠。 “清、明、上、河、图!” 陆森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喊出了这个名称。 同时他每喊一个字,没有拿着大饼的左手就会重重拍一下桥面栏杆。 激动万分。 五记重重的巴掌下去,一缕缕白色的纹痕遍布着这座木拱大桥的表面。 许多行人都注意到了这些白色且扭曲像是蛛丝一样的纹痕,不明所以,也没有任何危机感。 而此时黑柱已经被吓傻了,快吃完的大饼掉在了桥面上。 他卟通一声跪下,抱着陆森的双腿使劲哭喊道:“郎君,郎君,求你了。如果面饼不合你心意,如果是太难吃了,你就打死那个老张,也可以打死我,但别拿这座桥撒气啊,这上面至少有上千人啊,郎君!” ------------ 003 家园系统 黑柱的哭诉,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毕竟这里太过于热闹了,游人和商贩的声音,完全盖住了他的哭声。 陆森把手从桥栏杆上收回来。 没有继续敲击,那些扭曲的白色蜘蛛丝纹痕,缓缓回缩,大约在十秒内消失地无影无踪。 “起来吧,哭哭啼啼地多难看。”陆森把黑柱拉了起来,说道:“我没有想着毁桥杀人,就是不小心用力了些。” 黑柱松了口气,抹去眼泪站了起来。 刚才真吓死他了。 自家郎君是有大神通的人,要是真起了杀心,估计能杀个尸横遍野,然后还能在官府的追击下飘然远遁。 只是街上那么多游人,妇孺老少,真出事那可就是人间惨剧了。 黑柱虽然没有读过书,也没有人教他大道理,但人不该随意死掉这点,他还是明白的。 陆森重新给黑柱买了个油葱大饼,两人吃着饼下了大桥。 刚才那些突然出现的白色蛛丝纹痕,确实有不少人看到,也造成了一定的小骚动,但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 反而是这些白色纹痕消失得太快,很多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下了虹桥,顺着街道走到人少了些的巷角里。 这里视野很好,陆森一边咀嚼着难吃的大饼,一边看着远处的天空,那里有巍峨的金色琉璃瓦宫殿,比整座城市所有的建筑都高出许多。 那应该就是皇宫了。 北宋啊……陆森在心里感叹了声,然后问道:“黑柱,现任官家名讳是什么?” “官家名祯。”黑柱说话的时候,露出发自内心的崇拜和敬仰。 赵祯,宋仁宗。 那现在就是北宋最好的时代了。陆森心里点点头,然后又扭头问道:“黑柱,在城里买宅子需要户籍或者路引吗?” “那当然是要的。”黑柱无奈地说道:“没有汴京城的户籍,或者外地人没有去开封府报备就想在城里买卖宅子,后果很严重。” 听到‘开封府’这词,陆森心里微微一动:“现在开封府尹可是包拯包龙图?” “是的,半年前才上任。”黑柱笑道:“包大人可是爱民如子的好官。” 陆森忍不住啧了声。如果是开封府现在是其它人在任职,自己凑上去一顿骚操作,利用金手指的能力装神弄鬼,有极大的机率成为座上宾,想拿到户籍不是什么难事。 但如果是那位传说中的包大人,可就不好胡弄了。 没有户籍就不能买房,自己有钱也没有地方花,还没有地方住……况且自己来历不明,直接就在汴京城里立足的话,似乎也不太稳妥。 还有就是,自己金手指的能力,在‘树’和‘石头’多的地方才更好起步。 他考虑了一会,问道:“黑柱,既然城里没法买宅子,那么我在城外自己起宅子住,有没有说法。” “那倒没有。”黑柱摇头:“很多北边来的灾民,贴着外墙起泥房,官家也没有管。只是那些地方脏乱得很,而且也不太安全,不太适合郎君落脚。” “城外有没有树多,并且比较清静的地方?” “有。”黑柱立刻答道:“在城西那边,有座矮山,是天波杨府的地儿,还立着他们的宗祠。同时那座矮山上还有条官道,西南那边来的人,就得经过那地儿。而天波杨府的祖祠,也成了那些西南方客人赶不上入城时间,夜晚暂时落脚的地方。杨府对此也乐见其成,只要不故意打砸上面供奉的灵位即可。” “在别人家的祖祠过夜,不怕忌晦?” “郎君真会开玩笑,杨氏一门忠烈,个顶个都是好汉,浩气长存,怎么可能忌晦。” “那就去你说的矮山吧。”陆森又考虑了会,问道:“城里有没有卖煤……哦,现在叫石碳的地儿。” “自然有。” “带我过去。” 于是在黑柱的引路下,陆森花十两银子买了大量的煤……堆得跟小山似的,然后在店主惊讶的目光中,吸进了自己的系统背包里。 此时系统背包的第二个格子里,显示着有7000多单位的煤。 接着陆森还花钱买了些熟食放入系统背包中,便让黑柱带着他出城。 出城时也发生了个小插曲,某个守城门的卫兵看着陆森穿着古怪,想过来问话,结果被后面一名老兵推搡了回去,然后还隔着数米的距离,不安地向陆森弯腰点头赔笑。 这也就是陆森不愿意这么快脱下衬衫的理由。 如果换上这个时代的常服,又是一头短发,不被这些士兵们拦下才怪。 出了城门口,两人便发现外边挂着长长的人流。 其中还混着不少的色目人。 汴京城作为这个时代,整个世界居住人口最多,最繁华的巨型城市,是所有人眼中的天国之城。 作生意的,想在这里定居的,多得像是天上的繁星一样。 而陆森的出现,也让不少正在排队入城的人吓了一跳,这个时代,头骨这玩意对人的威吓力,是不分华夷的。 好在很快,陆森就离开了。 没有影响到入城‘长龙’的秩序。 在官道上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然后再往右转,道路的两边都是水田,青青的稻秧散发着一种微甜的青味气。 很是舒服。 陆森小时候在农村长大的,也插过秧,所以对这样的味道很熟悉,也很是喜欢。 他走了一阵,然后发现,这些秧种得有些疏,间隔有些远,便问道:“黑柱,一般来说,这一亩水田能产多少粮食?” “我听说年成好的时候,能有三石。”黑柱看着这些水田,极是羡慕,虽然是乞丐,但他也想有一块属于自己的水田:“年成不好的时候,估计一石都顶天了。” 北宋一石大约是100斤左右,也就是说,这里的水稻亩产最高是300斤左右。 好少……陆森微微摇头。他小时候插田,随随便便一亩田种下来,也不需要多精心打量,都是上千斤起步的。如果用了最新的杂交种子,又精心打理施肥,两千斤一亩的产量,也不是不可能。 有这么大的产量,粮种优化是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是……化肥的出现。 没有化肥,土地的肥力不够,粮食自然产得少,也得插种得疏远些,否则秧苗互相之间会抢肥。 不像陆森小时候,稻秧种得都挺密实的。 两人顺着官道,来到一座矮山的山脚下。 山体绿荫葱葱。 上面偶尔会有游人顺路下来,见到陆森又犹豫不前,甚至躲到一边。 直到陆森从他们旁边经过后,这些人才敢出来继续前行,而且有点惊恐逃跑的味道。 两人爬上半山腰。 黑柱表情如常,而陆森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 他看着自己系统界而中,只余一半的黄色体力条,无奈地摇摇头。 LV0级的人物属性,实在太低。 只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自己该如何升级。 不过他才获得金手指不到一天的时间,以后有大把时间可以慢慢研究。 两人前边是一间大大的宅子,灰瓦青砖。 三米高,两米宽的月拱门入口处,上面墙体内镶着块光滑的灰色大理石,写着‘杨家祠’三个大字。 笔锋弯转如钩,看着颇有气势。 而月拱门外,一左一右放立着两只已经布满了青苔的黑色大石狮子。 各踩着一个白色石球。 “确实是大户人家的祖祠啊,这气派。”陆森站在石狮子前,180CM的身高,还不够石狮子一半。 “杨府已经不算大户人家。”黑柱在旁边颇是可惜地说道:“现在杨府里只余下三个妇人,一个独子了。” 说话间,两人进入这祠堂中,穿过三门,来到享堂前。 享堂很大,内壁上挂着许多灵位,陆森一一看下来,发现最新的灵牌上写着‘杨氏宗保’四个字。 灵位下来就是祭台,上面不但有着些许野果野菜,甚至还有数支尚余袅袅青烟的黄香。 “这些都是在杨家祠中留宿的人供奉的。”黑柱解释道:“毕竟借住别人的地方,给点香火应该。” 陆森有些好奇:“黑柱你对这些事很了解啊。” “小人三年多前曾被无忧洞的乞丐们打伤赶出城,在这里住了一年半左右。”黑柱脸带感激地说道:“一年半的时间里,小人就住在此地,靠食野果,还有去城北边的烂泥巷里捡垃圾吃,勉强过活。杨家的人来上香,供奉祖先亲人,见到我也不会驱赶,反而还于了我些吃食,都是大好人。” 原来如此。 “郎君,你先坐下休息会,我去给你弄张草床。” 说着黑柱就到旁边,抱起角落里那里放置着的干草。 这些干草是给行人落脚时临时当地铺用的。 陆森摆摆手:“不用,待会我自有床可睡。” 黑柱愣了下,然后想到什么,便把干草放回原处。 休息了会,陆森看到体力条满了,便起身,说道:“黑柱,我们去远点的地方伐树。” 黑柱立刻跟上,两人沿着官道到了山的侧面。 这里的树木极多,还又高又大。 山林间有虫鸣鸟叫,还有山风咻咻,清幽中带着三分凉意,极是舒服。 陆森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一单位的木块,在他的意念之下,这木块分成四根长短大小完全相同的木棍。 接着两条木棍又融合在一起,化成两把木斧子。 看到这一幕,黑柱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陆森看着手上的器具,他的视野中显示着这样的词缀‘木斧LV0,耐久10。’ 他将一把扔给黑柱,自己拎着斧头走到一棵大树前,一斧子下去。 笃! 大树毫发无伤,但树干上却多了些许白色的蛛丝纹痕。 陆森继续用力挥砍,第五下后,大树表面遍面白色纹痕,接着一团微然的金光闪烁,整棵大树化成三十多个木质方块跌落下来。 再挥挥手,三十多单位的木质方块被收进系统背包中。 木斧子伐树,只要五下即可。 比起用手撸十下才能伐倒树木,节省了50%的次数和时间,更重要的是……手不用痛了。 陆森再盯着木斧子,此时上面显示,耐久已经变成9了。 伐一棵树,就少一点耐久吗? 接着陆森对着旁边说道:“黑柱,你也试试。” “郎君,我也可以用这等神物吗?”黑柱显得很是兴奋,从陆森砍完一棵树后,他在旁边看完,就蠢蠢欲动了。 手上有斧头,总想砍点什么。 “当然,本就是让你来帮忙的。” “好的,郎君。” 黑柱持斧而上,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停地伐着树木,他的砍伐的速度可比陆森快得多了。 陆森就在旁边,看着黑柱手中斧子的耐度一点点降低。 然后果然在黑柱砍完第十棵树的时候,木斧子毫无征兆地碎成了一地的木渣子。 他露出惊恐的神色:“郎君,我……我。” 他以为是自己把斧子给弄坏了。 “本来就是会坏的,接着。”陆森把自己手中的木斧子扔过去:“继续。” 然后他自己又做出了两把木斧子,也参与到了伐木的大业之中去。 木斧子耐久没有了,便立刻做新的出来,继续干活。 伐木有种奇特的魔力,两人都已经沉迷进去。 直到傍晚,山林中已经微暗,快看不清路的时候,陆森才停止了作业。 他看着系统背包中3000多单位的木块,满意地点点头。 再用三十单位的木块分离出根120木棍放在系统背包中,取出一根木棍与一单位的煤结合。 散发着金黄色火焰的火把,出现在他的手中。 明亮的火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此时黑柱已经见怪不怪了。 陆森举着火把,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五点耐久,是五个小时,还是五个时辰?” 两人回到杨家祠时,天色已经漆黑。 黑暗中的宅院,显得阴森恐怖,远远看着,仿佛欲张嘴食人的怪兽。 但有了火把的亮光后,这里的所有的阴森和寒意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火把很亮,光线所及之处,几乎和白昼一样。 陆森把火把往墙上一挂,然后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一份馒头,交于黑柱……馒头还是热的,就像是刚出笼一样。 黑柱没有吃,他在等陆森先吃,然后他才能吃,这是规矩。 而陆森又变成了二十四块淡金色的木栅栏,在享堂的角落里,用这些木栅栏围成一个6X6的方型格间。 接着他对黑柱说道:“你翻进去试试?” 虽然不明白自家郎君在做什么,但黑柱还是照做了。 木栅栏不高,顶多到黑柱的腰部,只要跨一下就能翻进去。 然而黑柱刚抬起右腿,想先把一只腿放进去,结果栅栏突然冒出一片透明的波动,黑柱像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下,连连后退。 差点摔跤。 “郎君,这是……”黑柱咽了下口水。 “家园系统果然有用。” 陆森有些兴奋,他跨进木栅栏的格间中,然后两张简易木床出现在里面。 接着陆森对黑柱招手:“进来吧,这是今晚我们睡觉的地方……别怕,我已经给你访问权限了。” 黑柱有些茫然……自己这是有住的地方了,有床可以睡了? 还有吃的! 他拿着手上还热着的馒头,心中一酸,差点流泪。 而在山顶上,一支从西蜀之地而来的商队,举着微弱光亮的火把行走在官道上。 今晚乌云密布,没有月色,不利行路。 领头的汉子突然叫道:“我已经看到半山腰的杨家祠了,享堂的位置那里很明亮,想必已经有很多江湖朋友落脚了,我们快点,否则可能没有睡觉的地方。” ------------ 0004 撞邪了 领头的中年汉子叫莫文,曾是莫家的纨绔独子。 现在他接了父亲的班,成了莫家商行的行主,毕竟父亲年事已高,已经不适合再走南闯北了。 “杨家祠谁都可以住,只要不破坏里面的东西就可以了。”莫文大叫道:“虽然赶不上时间入城,但我们也有落脚的地方休息,不会被野兽和蛇虫侵扰。到了那里,大伙把骡马喂喂,整理一下货物,然后就可以休息。” 听到这话,整支商队的士气立刻高涨了许多。 出门在外,能有一个安全舒适,能遮风蔽雨的落脚点,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很快商队就来到杨家祠的前门。 透过门口,能看到里面有明亮的光线传出来。 “好亮的光。”莫文有些疑惑:“好家伙,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打着火把住进去?但为什么周围都没有车马柱着,难道都拉到祠堂里去了?若真是这样,那么对杨家的先人就有些不敬重了。” “那我们还进去不进去休息?”旁边有个持刀的汉子靠近过来问道。 “进去看看先,让小六子他们拿着吃饭的家伙跟上。”莫文小声说道。 持刀汉子向旁边做了个手势,立刻就有拿着刀枪的七个汉子跟了上来,每人手中还举着一记火把。 “进去,都打起来精神来。” 几人点点头,然后跟着莫文往杨家祠里走。 出门在外,慎重些比较好。 穿过三道弄门,来到享堂的前方,他们便发现情况有些古怪,但不是他们想像中的那种危险的古怪。 享堂这里很亮很亮,一束火把挂在右边的墙上。 这里并没有他们之前想像的人满为患,反而很空旷,只有右边角落那里,有两个人坐在木床上吃着东西。 而且他们坐着木床的周围,还圈着一个方型的木栅栏。 莫文仔细打量这两人。 一个是穿着短打的下人,体形干瘦皮肤黝黑,明显没有什么实力。 另一个是穿着常服的短发少年,虽然短发有些奇怪,可对方细皮嫩肉的,手指节比豆蔻年华的娘们还要干净漂亮,明显也不是练武之人。 所以他很快就得出结论,这两人没有任何威胁性,估计也是错过了入城时间的游人。 他当下抱拳说道:“两位朋友,我们也打算在此地借助一宿,人有点多,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陆森从床上起身,抱拳微笑道:“哪里哪里,我们也是在这里暂时落脚而已,诸位请便。” 此时陆森已经把那身现代衬衫换了,换成了之前买的白色常服。 配上他的相貌,怎么看都是个俊俏小生,就是可惜有一头短发,显得有些怪异。 否则绝对担得起一句‘潘安在世’。 随后两人便不再说话,各做各事。出门在外的,不可能见个人就很热情攀谈。 有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的就是眼前这种情形。 打过招呼,莫文确定过对方没有威胁后,便让手下去招呼外边的人进来休息。 很快三十来人就呼啦啦地走了进来,同时带进来大量的火把。 让享堂这里变得更亮了,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怪味。 酸的,馊的,辛辣的,混在一起,味道挺冲的。 享堂虽大,但三十几人满身怪味涌进来,依然会让空气变得浑浊。 毕竟是风尘仆仆的商队,十天不洗一次澡,有味道很正常的。 陆森和黑柱是住在享堂右边的,这些人自然就挤在了左边。 安排几个人在外面围着车队和货物,莫文坐了下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接过旁人递过来的干粮。 由于天气炎热,干粮似乎已经有了淡淡的馊味。 但不要紧,还能吃,而且这里已经是汴京城了,明天就能入城,把货物一卖,吃香喝辣不在话下。 忍一忍就好。 莫文吃着馊食,闻着周围同伴散发着的体臭,表情有些愁苦。 他以前也算是锦衣玉食,虽然说领商队走南闯北已经快七年了,他能习惯得了辛苦,却习惯不了臭味。 他的鼻子很灵。 不爽地抽抽鼻子,他心想着,自己现在也是处糙汉子了,在臭味中都还这么难受,对面那个跟世家子弟似的少年郎吃着东西,闻着这些味道,估计快已经受不了吧,自己得说点话,赔个罪,不让对方太过于厌憎自己这些人。 然而他一扭头,却发现对面两人,抱着一个大白馒头,吃得正香。 特别是那个下人模样的少年,简直把馒头当成是绝世美味在品尝。 少年郎表情很平淡,似乎并没有闻到臭味的样子。 嗯……难道自己这帮人身上的臭味,传不到那边? 疑惑之余,莫文继续忍着恶心啃着那团黄色的,有点馊味的干粮。 这时候,一个手下凑过来,很小声地说道:“对面的少年郎不知道人世险恶啊,带着一个不中用的仆人就出门来了。就算他不是女人,光他这细皮嫩肉的模样,比女人还值钱,也亏是遇到我们,换作其它的商队,估计就成最值钱的货了。” 在这个时代,商队和强盗之间,界线很模糊的,特别是在荒郊野外的时候。 莫家商队是少有的,在外不做恶事的异类。 莫文抖抖眉毛:“那说明这少年郎福泽深厚。” 手下耸耸肩:“倒也是。” 吃完干粮后,莫文去外边查看了下货物和轮值情况,顺便放了放水,再回到享堂这里。 他看到此时那位少年郎已经在简易木床上睡下,似乎还睡得挺熟,他心里无奈地摇摇头。 ‘没有警惕性,而且吃不了苦,都在野外了,还想着找床来睡觉。’ 他只是有些奇怪,这少年郎从哪里找来的木床。 如果是游人,自然是不会做床的,就算是简易木床,也不是一两柱香时间就能弄好的。 至少得半天吧。 有那时间直接进城不好? 所以这床自然是找出来的……难道是天波杨府的人事前放在这的? 也有可能。 毕竟天波杨府是出了名的好心人家。 只是一想着天波杨府现在虽然一大家子的人,却只能靠着三个女人和一个未成年的幼子撑门面,莫文就有些感慨。 满门忠烈,却落魄至此,真当是没有天理啊。 他郁郁地感叹着,回到人堆里,小声吩咐道:“待会轮值时,一定要保证至少有五根火把在燃着。” 夜晚有光,不易被野兽侵扰,同时也不容易被歹人偷袭。 吩咐完后,莫文就躺下闭眼休息。 只是此时,他突然觉得似乎有点点不对劲的地方,但看来看去,似乎又找不出原因。 他狐疑地思量了会,没有头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睁开眼睛。 跑商的人,在夜晚一般都睡得不太稳的,毕竟没有什么安全感。 睁开眼睛后,旁边坐着守夜的汉子小声说道:“老大,这么快就醒了,不多睡会?” “休息够了。”莫文坐了起来,他看向四周问道:“我们的火把换了多少次了,车里还有多少备用的?” “已经换了三茬了。”汉子答道:“估计还有二十多把。” “唉,老罗家卖的火把是越来越不耐用了。”莫文坐了起来:“以前至少能燃一个时辰的,现在估计不到……” 莫文说到这里,他的视线正好看到对面墙上挂着的火把。 然后他的眼瞳猛地一缩。 对面的火把明亮,散发着让人全身都感觉到温暖的光芒。 但在此时莫文的眼里,那玩意和恶鬼无异。 他的右手使劲抓住旁边汉子的手腕,压低声音,但很紧张地问道:“你告诉我,我从睡着到现在,过了几个时辰?” “快三个时辰了。”汉子有些不明的以。 “那对面的火把换过没有?” “没有,厉害啊,能燃两个多时辰的火……”汉子此时也觉得不对劲了:“这这这……这是什么?” 莫文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在他们来之前,对面就已经把火把挂在那里了,也就是说,那束火把燃烧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三个时辰。 什么火把都燃这么久? 防风油灯都不行! 而且那个少年人真的很诡异,明明比小娘们还漂亮,一看就是锦衣玉食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城外的宗祠里。 等等!宗祠。 他扭头看着享堂灵位上挂着的那些红底黑字的杨氏灵牌,头皮在发麻。 然后再看向对面,此时他又发现新的异状。 他们商队带进来好几束火把,而且一直在更换。 这些火把燃烧时,都会有青烟产生,几个时辰下来,享堂里已经有轻微的烟雾现象了。 但在对面,也就是少年郎睡下的地方,薄薄的烟雾却被阻隔开来,形成一个正方型的无烟空间柱。 因为烟雾烟尚薄,所以得仔细查看才能发现。 再看到这一幕,莫文连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一种惊恐的情绪在他的内心中快速泛起,他忍不住抓住自己身边的刀。 他现在是坐着的,这一用力抓刀,刀鞘就在地面上磕碰了一下。 叭! 声音虽然不算大,但在这享堂中却异常明显。 商队所有人都是走南闯北的,个个警惕性都很强。 听到刀鞘击打在地面的声音,立刻把半睡状态的他们全惊醒了。 一个个跳了起来,有武器的直接拨刀出鞘,没有武器的也尽量和同伴靠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相当沉默。 而此时,陆森依然还在睡觉,睡得很熟。 倒是黑柱被惊醒了,他毕竟是乞丐,也是那种安全感特别低,睡得特别浅的人。 听到刀剑声,他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有些惊恐地看着对面那群拨刀持枪的汉子。 对方这是要打劫杀人? 黑柱第一时间就想推醒陆森。 但就在这时候,莫文抢先一步说话了:“这位朋友,求你,求你别惊醒你家郎君,求你了。” 莫文现在很害怕,声音都在打着颤儿。 他也是听过不少鬼异志怪事情的人,很清楚小鬼只是难缠,真正要人命的都是大鬼。 千万不能让小鬼的主人醒来。 “很抱歉误入你主家的地片儿,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莫文伸出手,做着阻拦的动作。同时也半弯着腰,做出谦卑的姿态,然后缓缓往后退。 那些被惊醒的商队成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长久的行商经验,让他们完全保持了沉默,听从家主的安排,缓缓跟着往后退。 看到对方这么害怕,黑柱此时反而镇定了下来。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对方。 莫文一直在后退,一直在盯着黑柱和陆森,直到退出杨家祠后,他立刻让所有人急速收拾好所有东西,带着骡马,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山下走。 一边走,他还一边回头,看着杨家祠那里有没有东西冲出来。 直到来到汴京城口门下,莫文才安心了许多,忍不住拍拍自己胸口镇定镇定。 天子脚下,鬼怪应该不敢追过来了吧。 黑柱有些不明白对方在怕什么,但打了个呵欠后,继续睡觉。 陆森依然在熟睡。 但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的时间了。 没有办法,做为一名居家宅男,他的生物钟习惯就是这样。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发现商队的人已经不见了,忍不住摇头说道:“无论什么时候,赚钱都不容易啊,起早贪黑的。” 这时候黑柱从外面进来,他用一个破了半边的大木盆装了清水端到陆森面前。 “郎君,请洗漱。” “哪里来的水?”陆森用手试了试,有点冰凉。 “山的西面有山泉流下。” “哦,待会带我去看看,如果水流充足的话,我们可以把家建在那里。”陆森起床,把两张床和木栅栏都装进系统背包中:“不过我们先吃早餐吧。待会有大把活要干。” “咦,郎君,火把不见了。”黑柱指着墙壁说道:“是不是有人顺走了。” 陆森扭头看了会,在挂着火把的墙壁下方,看到了一堆木渣碎沫。 “哦,时间到了。” 陆森此时明白了,五点耐久是指五个时辰,十小时。 两人吃过馒头后,便去了山泉流下的地方。 只是一看这时里,陆森便喜欢上了。 山泉淙淙,风林如箫管低鸣。 视野极其开阔,可以一眼看清整个巨大的汴京城。 “定下来了,以后我们就把家建在这里。”陆森打开自己的系统背包,看了一下里面的材料数量:“木材和煤估计能用很长一段时间了。黑柱,你知道哪里有石场,或者石头特别多的地方?” ------------ 0005 山无林则如美女发秃 在下山的路途中,黑柱一直很稀罕地摸着自己身上的木甲。 这东西穿在他身上,似乎有些搞笑,形状像是个被切了上半截的西瓜。 但防御力却不低,刚才陆森试过了,把木甲放在地上用石头砸,用木斧子砍了半天,都没有降到一半的耐久。 防护力相当不错。 而且在陆森眼中,其属性是这样的。 木甲(LV0):耐久100。 效果:在木甲耐久消耗完之前,穿戴者不会受到任何直接伤害。 所以他弄了两套,一套给黑柱穿上,一套给自己。 和黑柱不同,陆森有‘皮肤’功能。 在装备栏里穿上了木甲后,可以选择只显示‘服装’,木甲他人看不见,这其实就是所谓的‘幻化’系统。 所以黑柱套着木甲,模样看着有些怪异,而陆森则是长衣飘飘,颇是风流俊秀,可惜就是那一头短发稍稍影响了气质。 两人下了山,就直奔城北而去。 汴京城附近没有大型采石场,建城的石头绝大多数都是从周边的城市拉过来的。 毕竟汴京城的水路四通八达很便利,水运成本较低,拉石头比较容易。 虽然大型采石场没有,倒是在城北接近黄河的地方,有处乱石滩。 那里的石头散碎松散,大块的不多,并不适合作为采石场作业。 但对于陆森来说,够了。 他只是采些石头来做地基,没有想着要干什么大工程。 绕着城墙往北边,大约花了一个时辰左右,才走到黑柱所说的乱石滩。 渺无人烟。 确切地说,这里应该是黄泥滩,黄河偶发大水,浸没此处,带走地表大量的沙石,留下少量黄泥,然后比较重的石头也留了下来,这才有了乱石滩。 这种被水长期浸润的石头,质地相对来说比较松散,一般是不用做建筑材料的。 只是陆森无所谓……在金手指的力量之下,只要是石头,就能精粹成最好的建筑方块。 他合成出几把木镐,扔给黑柱一把,两人就要开挖。 但也就在这时候,远处突然响起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相当密集。 随后打铁声越来越近,速度很快,就在陆森疑惑着的时候,却突然看到视野的盲角处,突然蹦出来六个人。 六人战成一团,腾娜跳跃,一蹦好几丈高。 同时剑光,刀光划成一团团明亮的残影。 叮叮当当的声音就从他们六人而来。 陆森正惊讶的时候,六人已经飞到他们头顶上空。 突然两道黑光袭下。 叮叮两声。 陆森和黑柱两人身体微仰,两人的眉心同时被黑光击中,然后黑光被弹到了一边。 “住手,别伤及无辜。” 六人中的红衣人大喊一声,手中剑光暴涨数寸,将周围五人逼退,然后跳出了包围圈,向远处飞走。 其它五人迅速追上。 “郎君,你没有事吧。” 黑柱跌跌撞撞跑到陆森面前,惊慌失措地问道。 “没事。”陆森摸了下眉心。 没有受伤。 但刚才被尖锐之物击中的感官,却是相当清晰入骨。 他走到旁边的石堆前,刚才打中他的乌光被弹到这里。 找了会,便发现一枚黑色的柳叶镖插入石头半分,镖锋上,还有青色的痕迹。 这是上了毒? 陆森的原本很平和的表情,变得有点冷意。 他将柳叶镖拿了下来,看了会,然后甩到一边。 “郎君,我们这是撞上侠士老爷们比斗了,要不先离开吧?” “离开的话,岂不是白来了?先挖些石头再回去。”陆森看看自己装备栏中,还有95%耐久的木甲,然后缓缓问道:“这些所谓的江湖侠士,打起来的时候,都是这么不顾忌旁人的吗?” “听说是不太理会的,只是真伤了人,事后或许会来赔些钱?” “或许?赔钱?”陆森的眼睛微眯起来。 “赔得还挺多的,足够普通人好几年的开销。所以穷苦人家是不太在意的,毕竟孩子多,死得起。最重要的是没法向那些侠士们求个道理。”黑柱声音有些低,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郎君,我刚才明明被侠士老爷的镖给打中眉心了,却没有事,一定是你的仙甲起作用了吧。” “知道就行了,别说出去。”陆森忍住心中的怒火,和颜悦气地说道:“挖石头吧。” “好嘞。” 黑柱是个勤劳的人,当下便快速挥舞起稿子来。 陆森则在一旁做出了两把木剑,随后等黑柱挖出石块后,立刻后成出了两个石甲。 石甲(LV0):耐久500。 效果:在耐久没有消耗完之前,穿戴者不会受到任何直接伤害。 陆森直接给自己换上了石甲,然后把另一套石甲递给黑柱。 黑柱兴高彩烈地换下木甲,穿上石甲。 但没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苦脸了:“郎君,这石甲好重,我好难受。” 陆森叹了口气,自己有装备栏,是没有负重说法的,于是他说道:“那你换上木甲吧。” 换上轻便的木甲后,黑柱终于轻松了,继续开挖石块。 陆森把第二个石甲到系统背包中,再用石块和木棍做出了更方便的石镐出来。 有了石镐后,原本要挥舞五下才能挖出一个石块,变成了四下就可以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石镐的基础耐久是30,是木镐的三倍。 这大大节省了作业的时间。 两个多小时,陆森的系统背包里,就已经有八千多单位的石块了。 “估计够了吧。” 自己只要是建个地基而已,不需要多少的石块。 他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红影从空中翻身下来,落在两人的前面。 陆森右手一抖,手中已经多了把长长的淡金色石剑,这是他之前抽空合成的。 对面来人是个相当英武的青年人,浓眉大眼,一脸正气,让人看着就心生好感。 他穿的是大红色的直锯官服,头戴黑色官帽,两条红穗从两耳侧垂下来,落在肩膀上。 身材修长,挺拨秀丽。 他见到陆森就弯腰持剑抱拳:“朋友,刚才之事连累到你了,所幸没有伤到你,此事实在抱歉。” “那些人和你是一伙的?”陆森提着石剑淡淡地问道。 “不是,在下与他们五人甚至有些过节。”红色官服的英武男子苦笑了下。 “那你来道什么歉?”陆森有些奇怪地看着对方。 “只因在下被围攻,便想着从这方逃脱,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有人。”红色官服男子笑得很无奈。 一般这里是没有什么人来的。 陆森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把石剑收了起来,微笑道:“你是个好人,如何称呼。” “在下是开封府总捕头展昭。”男子露出相当爽朗的笑容。 “你就是南侠展大爷?”黑柱在一旁突然叫了起来。 展昭向着黑住抱拳微笑道:“江湖的朋友给点脸面而已,称不得爷,叫我展捕头或者展昭就好。” 黑柱见展昭和自己说话,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 开封府总捕头展昭,可是出名的俊杰好汉。 是很多京城里深闺女子的梦中人。 “展捕头,那么我想问一下,刚才那五人什么来头,为什么见到我们两人就发暗器?”陆森淡淡地问道。 展昭盯着陆森,内心中有些惊讶。 作为捕头,他很擅长观察,这是职业习惯。在与陆森第一眼对上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人不对劲了。 那把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金色石质剑暂且不说,可能是障眼法……他来这里,其实是想来收尸的。 因为他被围攻的时候,刹那光影之间,明明看到这两人都被毒镖击中,但眼前两人却一点事情也没有。 而且这位比锦毛鼠白玉堂还要俊秀两三分的少年郎,行事沉稳大气,虽然看得出来,对方内在是一身倨傲风骨,可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如此作派,他只在朝中几位名臣身上看到过。 比如自己的顶头上司,包府尹。 更为怪异的是,对方这一头短发……是怎么回事? 如若是大户人家出身,又怎么会有这似僧非道的模样。 听到陆森用一种很淡然的语气问他为什么会受到攻击,展昭越发觉得对方出身绝对不小,他放下双手,答道:“陷空岛五鼠做事亦正亦邪,随心所欲。缠斗中他们被我带到此处,见到你们主仆二人,估计以为是我的伏兵吧,所以这才出手。此事都怪我,若不是我……朋友,我欠你个人情,你有什么条件或者需要就手之事,尽可以说出来,只要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忙,否则我良心不安。” “那倒……等等。”陆森本来想说不用的,但他突然想起了点事情,问道:“你既然是开封府总捕头,那是否能帮我起份东京城的户籍?” 展昭有些惊讶:“朋友你还没有户籍?” “山野之人,刚下山入世不久。” 展昭眼神微闪,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他摇头说道:“抱歉,包府尹秉公守法,对我们下属也要求甚严。汴京城的户籍至少需要乡贤的推荐,然后经县衙同意,再经开封府检证方可入籍,在下只是小小捕头,对此无能为力。朋友,可有其它的要求?” “用暗器射我之人何名?” “陷空岛二侠,彻地鼠韩彰。擅使毒镖和地火雷。” “这就行了。”陆森笑道:“这就是我的要求。” 展昭急道:“这自然不行,朋友你可以说出其它的要求。” “不用。”陆森从他身旁走过:“展捕头,后会有期。” 黑柱连忙跟上。 展昭转身,对着陆森的背影抱拳行礼。 即是礼仪,也是歉意。 随后展昭再回过身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一打量,眉头越发皱了起来。 这里的地面,到处都是一个个方型的格洞。 他蹲下身体,用手指摸了摸这些格洞,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全是十寸左右,全是同样大小的方型格子,而且似乎全是从石头上凿下来的。怎么做到的?而且刚才我明明看到他和仆人都被暗器射中了……呵,这下子韩老二可有麻烦了。那少年郎可不像是被人踩脸上了还会笑着当做没事发生的人,观他谈吐待人,似乎有点八贤王的风彩。” 展昭又查看了附近的方型格洞,依然想不出陆森主仆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挖出如何多的方型格洞,便起身回府,打算把这事和包府尹说说。 而在这边,陆森回到半山腰泉水处,脸色就拉了下来。 他提着石斧在山林中走了一圈,割出很多单位的‘草藤’。 然后将木棍和草藤合成了木制长弓。 木制长弓(LV0):伤害力9。 效果:初级远程武器,杀伤有限,却自带命中修正,是新手打猎的好帮手。 他再将石块和木棍合成了大量的石簇箭矢。 一千多枚。 片刻后,一支箭矢穿透了二十厘米粗的树干。 陆森在离树约一百米处,收起了长弓。 “有效射程180米,最大杀伤力射程90米以内。”陆森报出这支长弓的测试数据,然后嘴角露出丝丝的冷笑:“武林人士是吧,能飞天遁地是吧,不把外人的命当命是吧,只要有敌人的嫌疑就杀掉是吧……别让我找到你,二鼠韩彰。” 陆森现在都还有些后怕,要不是自己事前心血来潮,穿了木甲,那一枚毒镖下来,自己肯定得死。 黑柱也得死。 武林人士如此不敬畏生命,这使得陆森现在对武林人士的感官非常不好。 收起长弓后,陆森把系统背包里的熟食拿了出来,和黑柱一起吃了,然后制作出大量的石镐,接下来两人要把这一片山坳凿地平地。 时间过得飞快。 很快就到了傍晚。 天波杨府的杨金花正纳闷地看着自己后院里的大树桩。 露出纳闷的表情。 “我记得前天这地方都还有一棵大树呀。”豆蔻少女杨金花跳到树桩上踩了两下,又蹲下身体摸摸树桩:“什么人这么神通广大,把那么大一棵树伐走了,居然没有拖痕,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况且后院的破损口只能一个人出入,也容不过一棵大树啊。” 杨金花的少女心中充满了浓浓的好奇。 虽然杨家并不介意别人伐掉几棵后院的树,但这事颇挑战常识,她想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候,侍女小桃从内院那边冲过来,找到杨金花就拉着她的手,急急往院内走,同时喊道:“小娘子,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 杨金花顺着小桃的拉扯,来到院里的三楼窗户处。 “那里那里。”小桃指着天空:“全城的人都看到了。” 居高望远,杨金花顺着小桃的手指看向西方,愣了半会后,微微张开樱桃小嘴。 西边的矮山,是他们天波杨府的地儿,山的左侧有他们家的宗祠。 每年杨家都会上去拜祭两次。 这山一年四季常绿……但现在,山的右侧出现了好大一块的黄斑。 就像是娇俏美女侧秃了一样,异常难看扎眼。 杨金花自小练武,弓马双绝,眼力极为灵敏。 她看得清楚,黄斑那里,是半山腰处被凿平了好大一块。 一个直直的黄色垂面,再加一块大大的黄色平地,形成一个广阔的L字型巨型平台。 “怎么回事!明明中午我睡觉前都还好好的?难道地龙翻身了震塌了那里不成?” 杨金花使劲揉着自己的桃花眼。 ------------ 0006 那少年郎俊秀否? “不行,我得去看看。” 杨金花一撩裙摆,从窗门那里跳了下来,吓得侍女小桃尖叫不已。 轻盈地落到地面后,杨金花穿过中堂,来到口附近,喊道:“齐叔,拉上战马,带上铁哥他们几人,我们去一趟宗祠那边。” 某个在大门边站着的,模样相当粗糙威武的壮汉立刻应了声。 随后数匹战马从杨府偏门冲出,离开汴京城,直冲着西边的矮山而去。 离开城池后,战马在官道上奔跑极快,杨家本来就是军阵世家,养有几匹好马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多会,杨金花带着数人便来到了山脚下。 留下一人看马,其它皆跟着她小跑上山。 先到宗祠那里看了一圈……没事,宗祠里一切安好,先人的灵位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然后再快速走到山右侧那边,她想着既然不是地龙翻身,因为城里没有动静,那么想必应该就是塌方了。 这时代,人们对无端的山体塌方也算是比较忌讳的,总会下意识跟某些灵异现象挂钩。 现在杨家已经没落,都被其它勋贵暗中叫做破落户了。原本和杨家来往的达官贵人已经不多,滑坡此事一个搞不好,就会让杨家在暗中受到的非议更多。 所以她觉得,至少得看看,滑坡的地方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只是等杨金花几人到现场一看,全蒙了。 之前在城里距离太远,他们都以为那块大大的黄斑是滑坡。 现在却发现,根本不是滑坡,而是被人开凿出来的。 垂直的山体背面如镜般平滑。 而地面平整……整座山腰竟被人生生挖去一大块。 还有一圈金色的木栅栏将整个工地围了起来。 而在最中间,还有两个男子站着。 其中的短发男子,正在一个巨大的方型坑边左右观察,似乎是在测量坑底的大小。 “你们是什么人?”杨金花隔着木栅栏喝道:“为何把我们天波杨家的山挖成这样?” 正准备填地基的陆森听到旁边有人叫喊,扭过头来,也是微微一愣。 他早预料到会有人来,毕竟那么大一块山地被铲平了,就算是眼再瞎,也会有人过来看看。 只是他没有想到,领头的居然是个小女娃子。 陆森走过去,隔着木栅栏抱拳行礼,微笑道:“来者可是天波府杨氏门人?” “杨氏幺女。”虽然北宋的时候不像明清那样封建礼教严苛,女子不能和外人说话,但也不会随便把自己闺名说与外人听。杨金花有些恼恨这人在自家地儿上乱来,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杨家也讲理,如果对方说不出个三五道道来,她才会打算动手:“这位短发的小郎,你在这里挖山不算,还用这些木栅栏把地给圈了,你可知这是我们杨家的地儿!” 陆森点头:“知道。” “那你还如此乱来。”杨金花漂亮的桃花眼瞪成了杏花眼:“真当我们杨家好欺负?” 现在汴京城上下,除了八贤王和包知事等寥寥数人,已经没有人愿意和杨家接触了。 很多以前的政敌,看在这两位大人物的脸上,才没有落井下石,否则杨家真得搬出汴京城。 这人明知这里是杨家的地,却还敢平山建瓦,明摆着是要欺负杨家。 她越想越气,俏脸上仿佛冰满了冰,看着陆森的神色极是不善,似乎就要动手。 “杨小娘子,别急!”陆森抱拳微微行礼,微笑如阳,语气轻闲地说道:“你且听我解释。” 杨金花看着对面少年笑意然然,竟生出‘他长得好好看’的念头,况且对方语气缓柔,并不急躁,自带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她的恼怒顿时就少了三分,当下板着脸说道:“好,我就听你解释,你说得不好,我就让人把你这些篱笆拆了,再把你绑回我们杨家,让你家大人过来领人。” “谢小娘子。”陆森也松了口气,对方愿意听就好。他便说起了不久前就已经考虑好的说辞:“我自小与师父居于深山之中,不知世事。昨日师父得悟大道,破碎虚空前,将我扔至汴京城入世。我无人可依,无所可居,汴京城里无我立锥之地,便来此处,想建一宅子,隐宅山林,潜心修炼,以待某日破碎虚空可与师父团聚。” 陆森说完后,全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半会后,杨金花气极反笑,她对陆森俊脸升起的那点点好感完全消失怠尽,再无耐心。 小手一挥,她怒道:“齐叔,你们把这篱笆先拆了,再把这小子给我绑了。哪里来的妖人,居然敢骗到我们杨家头上来。” 陆森也不急,他微笑着退后两步。 这杨家小娘子现在有多恼怒,待会她就会有多惊讶。 对方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不期望对方立刻就会相信,先抑后扬带来的结果会比直接相信自己的话,效果更好得多。 几个穿着布衣的壮汉上前,特别是那个叫齐叔的,上前的速度最快,他蒲扇般大的右手直接伸向眼前的木栅栏。 作为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好汉,作为杨家的亲卫兵,齐叔战力极强,力量也很大,单手拎十斤的短锤,能舞得虎虎生风。 普通木栅栏他随手一提,就能连着一长溜拨起来。 但陆森弄出来的木栅栏不简单。 齐叔的手刚伸到木栅栏的边,都还没有碰到呢,就被一股力量弹了回来。 甚至手指撞得还有些痛。 “啊!”齐叔愣了下。 “啊。” “啊?” “啊!” 随后是几声差不多的,惊讶的声音响起。 其它几人也遇到同样的情况,他们伸向木栅栏的手,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挡住了。 空气还残留着那股力量泛动下,留下来的,微微扭曲,仿佛水镜一样的波纹。 杨金花也愣住了。 她眼力那么好,自然也看到了刚才空中扭动的痕迹。 “这是什么?” 她愣了好一会,上前两步,伸出右手,轻轻抚上前,不多会,便贴到了一块无形的墙壁。 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但她的手掌心,就是按在一块冰凉的物体上。 像是摸到了上好的琉璃。 “这是什么?”杨金花再一次问道,这次她的杏花眼是看着陆森的。 豆蔻少女惊诧的模样,颇是可爱。 “阵法。”陆森微笑道:“我这人比较怕死,设了阵法,不让外人随便进来,毕竟这里算是荒郊野外了。” 杨金花左手也伸了出来,贴在能量墙上,东摸摸西摸摸,还左右走来走去,最后绕着木栅栏走了一圈,回到陆森的面前。她眼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相当好看的少年郎:“你居然是得道高人?” “得道高人算不上,只是略懂术法而已,浅薄得很。”陆森双手抱拳:“我知道占了杨家的地儿是我的不对,这事我欠你们一个人情,待我把宅子修好,在合适的时机,会还杨家一份大礼,可好?” 杨金花又摸了一会眼前看不见的能量墙,她小声问道:“可否让我进去看看你们怎么建宅子。” 陆森微笑不语。 不行啊……杨金花想了会,说道:“我先回家把此事禀报长辈,成与不成,我作不了主。” “麻烦杨小娘子了。” 杨金花再看了一眼陆森身后的那处大坑,带人转身就走。 下了山,几人策马快速回城。急匆匆地回到家中,杨金花小蛮腰一扭,从马背上翻身下来:“齐叔,你们和我一起去见老太君,快。” 几人快步走入中堂,便看到位美貌妇人坐在堂前锈花。 杨金花走上前说,问道:“娘亲,我想见老太君,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情急急躁躁的。”美貌妇人语气柔和地说道:“你也老大不小,可以嫁人了,不能再像男娃子那样风风火火了。” “真的是急事,此事齐叔可以作证。” “与山上的滑坡有关?”美貌妇人放下手中刺锈,看向旁边几位壮汉:“老齐,你们发现了什么。” “小人嘴笨,不知道怎么说,但真的很……稀罕。”齐叔抓头挠脸,有些结巴地说道:“确实是大事,还是让小娘子说吧。” 美貌妇人站了起来,说道:“那一起过去吧,我也正准备向老太君问安。只是老太君现在身体依然不太好,你们待会快快把事情说完。” “我明白的,娘。” 随后几人进到了内院,又进了最大的那间房子里。 房子前,宽阔的石板道上尽是落叶,没有人打扫,显得此处有些萧索。 而房中的卧室里,有张雕红大木床,丝帐没有放下,有个头发银白的老妇人斜躺在床上,床前有个叫小桃的侍女正在和老妇人说着家长里短。 听到脚步声,老妇人缓缓坐了起来。 美妇人上前搀扶着老妇人,几位壮汉则弯腰拱手站在一旁。 杨金花行了个女子‘万福’礼,然后说道:“老太君,打扰你休息了,末将有要事禀报。” “还‘末将’!”老妇人笑了起来:“我们家的小猴子这又是要闹什么?” “习惯了。”杨金花不好意思地吐了下小小的粉色舌头,然后正脸说道:“刚才我和齐叔去西边的山上查看滑坡的事了。” 老妇人点头:“此事刚才小桃和我说了,也说了你从三楼窗门跃下的事情。以后可不能这么做了,明白吗?” 杨金花幽怨地盯了一眼侍女。 侍女小桃不好意思地扭过头,不敢看自家小娘子。 “明白了吗?”老太君盯着杨金花的眼睛。 这老妇人便是天波府的顶梁柱,佘老太君,现在已有八十三岁。 “明白了。”杨金花答道。 “明白就好。我们家的宗祠没事吧?”老太君问道。 “没事没事。”杨金花摇头,然后兴奋地说道:“老太君,你一定不知道我们在上面看到了什么异景。” “看到了什么?”佘老太君微笑着问道。 “一个真正的得道高人。”杨金花手舞足蹈地说道:“他把右山腰那里都挖平了,就半天的时间。还弄了一圈木栅栏出来,说围了什么阵法,把我们都挡在外面,根本进不去。” “阵法?”佘老太君微微皱眉,然后看向旁边的美妇人:“桂英,你师从黎山老母,对于迷幻阵一道,也应该颇有心得吧。半天时间,能布置得起迷幻阵了?” 美妇人是杨金花的母亲,穆桂英。她思量了会,说道:“我只和师傅学了武艺,这迷幻阵术只是听她偶尔提起过。一般来说得花心思布置半年左右,改动周边树木山石,方可成阵。若是有天然迷幻之所,布置半天仓促也可成阵。只是我们家那座矮山,并不具备这样的地利。” “不是迷幻阵。”杨金花指手划脚地解释道:“真正的术法,真正的法阵。以木栅栏为界,有层无形的罡气,让我们不能翻跃,明明那圈栅栏只有三岁孩童那般高,可我们就是进不去。” 这下子,佘老太君和穆桂英都听明白了。 两人表情都是不太相信。 佘老太君向旁边看去:“阿齐,是这样吗?” “是的,老太君。”齐叔连连点头:“我们都试过了,确实有层罡气阻碍我们入内。那少年郎绝对不是凡人。” “少年郎?”穆桂英美目眨了眨,然后再看向自家女儿:“长得俊秀吗?” 杨金花瞪大了眼睛:“娘亲,我们在谈阵法的事情,与那个小郎俊秀与否有何干系?” 看着自家女儿脸上微微的红润之色,穆桂英露出会意的表情点头:“看来就是俊秀了。” 杨金花气得脸都成艳红色了。 佘老太君也笑了声,问道:“那很厉害的少年郎还说了什么吗?” 杨金花气得说不出话来,也不想说话。 齐叔只能站出来答道:“那少年郎说,借那处山腰起个宅子修炼,结个善缘,以后必有厚报。小娘子说做不了主,便回来禀报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佘老太君的身上。 老太君微笑道:“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愿意与我们杨家结善缘的人不多了。金花,你立刻回去与那少年郎说,除了我们家的宗祠不能动,能留条路给我们上去拜祭即可,其余整座矮山都赠与他了,他想起多大的宅子皆可。” 穆桂英在一旁问道:“我们家的产业已经不多了,再把矮山赠出去的话……” “矮山留着能做什么?上面即无猎物游走,又无矿产之富,鸡肋罢了。做事就要做到位,好人要做到底,明白了吗?”佘老太君笑了笑说道:“汴京城的内势已经定死下来,我们杨家能做的已然不多,现在能抓到一个变数,就先抓住一个。身外之财,以后再说。” ------------ 0007 会拐弯的箭 此时天色已晚,已不再适合出城。 自然只能明日再去把老太君的决定,转告那位少年郎。 杨金花从老太君那里出来,回到自己闺房里。 她的闺房在西厢房二楼,打开西面的窗,能看到矮山。 以往这个时间,只能看到矮山隐隐约约的轮廓,可现在却看能到山的右侧那里,通明大亮。宛如白昼,甚至比汴京城最繁华的虹桥夜景还要显眼。 “这是用了多少火把,才能把那地方照得如此亮堂啊。”杨金花倚着窗门,愣愣地看着山的右侧。 其实不光是她,汴京城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只是现在城门已经关合,就算好奇,普通人也没有办法出城再去看看。 但总有些人不普通。 十数道蒙着脸的人影翻上城墙,然后在卫兵的叫骂声中,大多数被挡回城里,但还是有五道人影从十多丈高的城墙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中。 那些被挡回来的人影,刚回到城里,就发现一个穿着红衣官服的俊郎男子,身后跟着一众黑衣衙役,众他们团团围了起来。甚至里面还混着十几名长弓手,正引箭不发,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 “我是开封府总捕头展昭,几位朋友藏头露面,形迹可疑,请放下兵刃,与我同僚到开封府走一趟,交待一下你们的意图。”红色官服的男子,正气凛然地喊道。 这些蒙面人士立刻扔下手中的兵器。 有的甚至小声嘀咕晦气。 先不说开封府衙役的包围圈,光是展昭一人就够他们头痛的了。 人的名,树的影。 展昭‘南侠’的名声,可是用手中巨阙剑硬生生打出来的。 有他在,这十几人根本不可能突围出去。 等衙役将这些黑衣人都缚好带走,展昭一跃而上,脚尖点着垂直的墙面,冲天而起,趴趴趴就飞上十三丈高的城墙,落在墙垛上。 又吓得上面的士兵们一阵鸡飞狗跳。 “得罪了,在下乃开封府总捕头展昭。”他一手出示腰牌,一边喊道:“奉命追查嫌犯,借过此地。” 然后一个翻身又跃到城外去。 动作潇洒干脆。 大红色的官服也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而此时,陆森正和黑柱坐在平坦的、淡金色的石块地基上,吃着大白馒头。 喝着山泉水。 外边夜风划过山林,森冷入骨。 周围的树冠摇晃,不但有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偶尔有夜枭尖锐的鸣叫。 山林显得幽静且阴森。 但在栅栏之内,却毫无风痕。 一左一右插在泥地上的两束火把,火光连半分摇曳都没有。 这里亮如白昼,也温暖如春。 栅栏之外的一切风风雨雨,都侵蚀不到这里。 都被阻隔在外。 黑柱极是兴奋地左右看着,栅栏围出来的方格很大,即使是地基,也只占了不到五分之一的面积。也就是说,栅栏之内,还是有很大一部分的土地是闲置的。 “郎君,要不我们在这里开几块地种点绿菜可好?”黑柱眼巴巴地看着:“虽然这里的地比较贫瘠,不过我们可以到汴水河的下游采些黑泥上来,用以肥土。” “不用那么麻烦,明天我们去采些骨粉,可以做些特殊的良田出来。” “骨粉能肥田?”黑柱愣住了:“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陆森笑笑,没有再说话。金手指的能力,很多事情都无法解释。 好在黑柱也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两天是黑柱有生以来,过得最幸福的日子,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 他美美地吃完大馒头,喝了两口山泉水,便起身想去看看那些栅栏扎稳了没有。 结果刚起身就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栅栏外多了五人出来,这五人全蒙着脸,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黑柱大叫一声,急急退到陆森的身边。 陆森站起身,皱着眉头看着栅栏外的五人。 只是对方五人根本没有看他,他们聚在一起,自说自话。 “没有看到什么宝物。” “远处看着那么亮,原来只是火把吗!” “火把有这么亮的吗?大哥,这小子可能有什么扎火把的技巧?要不要讨问过来?” “五弟,那少年郎长得不比你差。” “啧,白来一趟。” 五人站在外边,说了一通话后,似乎就要离开。 但也在这时候,最左侧那位双瞳明亮如夜星的蒙面人对着陆森说道:“这位朋友,你这火把似乎不对劲啊。” “与你何干?”陆森语气淡淡地反问。 “言语无需这般刺人。”这人眼睛中露出笑意,有点倨傲和居高临下的味道:“我们并没有恶意。” 陆森冷笑道:“夜行服,黑巾蒙面,你觉得我会信?” 这人笑得更开心了:“你说得有道理,但有句话我还是得说,即使我们有恶意,你又待如何?这荒郊野外的,朋友难道觉得,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常男子,会是我们的对手?” 作为江湖人士,他们极易分辨出来,眼前之人是不是练家子。 无论是横练外功,还是内家胎息,都有自己特征的。 “你的意思是吃定我们了?”陆森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就不顾忌律法吗?” 五人都同时笑了起来。 见没有宝物,他们确实也没有伤人的心思。 但眼前这相貌清秀的少年郎,说话真是太天真了,忍不住就想逗逗。 让他见识见识江湖的险恶,免得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不懂委曲求全,还傻傻的往上冲,丢掉性命。 “我们真不怕律法,那是什么东西?”眼睛特别明亮的蒙面人骄傲地笑问道。 陆森正欲说话。 但也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沉稳的男声。 “律法是什么东西?这话在下可不能装作没有听到。” 话音刚落,一身大红官服的展昭从空中落下,站在五个黑衣人的身后:“从城墙处逃走的五人,果然是你们。” 这五人同时回头,身体紧绷。 特别是眼睛特别明亮的那位蒙面人,更是怒道:“又是你这只臭猫,阴魂不散。” “你们是贼,我是官。不把你们抓回开封府内定罪,我可不安心。”展昭缓缓将自己的巨阙剑拨了出来。 剑身轻鸣。 这时候,陆森走上前,隔着木栅栏抱拳笑道:“又见面了,展捕头。” 展昭露出无奈的苦笑:“确实又见面了。” 他刚才不和陆森说话,就是不想表明自己和陆森认识。 因为五鼠做事亦正亦邪,他担心待会这五人会把双方的过节,迁怒于眼前这位少年郎。 果然……听到双方在打招哦,其中两个蒙面人已经把视线落在陆森的身上了。 “原来你和臭猫是一伙的啊。”那个眼睛最为明亮的蒙面人也看向陆森,然后他把自己的面巾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清秀地像是娇女子般的俊脸:“我记住你了,待会你出了什么事情,到地府后大可算在那只臭猫的头上。” 陆森皱了下眉头,对方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展昭提着比正常长剑阔厚些的巨阙剑往前走两步,但立刻被三个黑衣人挡住。 此时陆森,展昭,还有这个像是女子般漂亮的黑衣人三点,连起线来,刚好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型。 而且这三人都是容貌极为出众。 陆森俊美,不染风尘。 展昭英武,侠气傲然。 这黑衣男子清秀,媚人瑰丽。 估计整个汴京城,再也找不出比这三人更风姿绰约的男子了。 沉默了会,陆森笑了:“你要杀我?那至少得告诉我,想杀我的人是谁吧。” “陷空岛五鼠,在下锦毛鼠白玉堂。”清秀男子阴柔一笑,似花如月:“还是那句话,要怪就怪和你臭猫相识。” 此时展昭越发恼了,他欲上前,但偏偏四个黑衣人同时挡在了他的面前。而且其中一人出言威胁道:“死猫子,你现在敢动的话,五弟立刻就会杀了那个小子,你乖乖等在这,等五弟把话说完,说不定那小子还能有条活路。” “那位朋友只是无关人士,我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展昭浓浓的剑眉扭在了一起,半是央求地说道:“可否放他离开,为此我可以当作今晚没有见过你们。” 他一个人可以与五鼠打个平手,但却很难从五鼠的手中把人救出来。 四个黑衣人没有理他。 脱下面巾的白玉堂也没有理他,而是继续盯着陆森,说道:“我们五鼠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现在立下个誓,从此以后不与展昭来往,我们就放过你,如何?” 展昭在一旁松了口气。 只要这五鼠别伤害无辜就好。 只要这少年郎按白玉堂要求,把话说出来,便没有危险了。 五鼠虽然做事善邪难辨,可说话总是算数的。 陆森听完表情不喜不怒,他视线看向四个黑衣人:“你们是五鼠?哪位是二鼠韩彰,可否认识认识。” 白玉堂有些惊讶,这人怎么突然间问起二哥来了。 但他没有阻止,实际上他们也并没有真正想杀对面这少年郎的意思。 五鼠就是看不惯展昭,想着法子恶心他,想把展昭置于无亲无友的凄惨境地。 “我就是二鼠韩彰。”左二的黑衣人拉下面巾,露出张普通人样貌的脸来:“这位小兄弟是死前想记住我长什么模样吗?” “没!只是想知道,我要杀的人长什么样子罢了。” 众人一愣。 展昭大急道:“朋友,请莫激怒……” 他一边大喊,一边持剑前冲,就要想办法救人。 但在他想来,这希望渺茫。 二鼠韩彰自身实力平平,但一身暗器功夫却是整个江湖顶尖的。 这短发少年郎扬言要杀韩老二,这岂不是要激怒后者吗? 果然……此时展昭已经看到韩老二把手放在腰间那里掏暗器了。 却也就是这时候,他脑海中咦了声,眼睛余光发现对面栅栏里的那个短发少年郎,左手不知何时多了把淡黄色的长弓出来,而且右手正在上箭。 有变故? 只是韩彰的速度更快,放在腰带上的手似乎抖动了下,一道黑色的丝线如疾如雷电撞向少年郎的额头。 来不及了! 展昭心中暗恨,他轻功不错,但也不可能快得过暗器。 更何况另外三鼠已经挡在了他面前,瞬时四人便战在一起。 白玉堂侧了侧身子,无奈地摇摇头,在他看来,这短发男子死定了。 他本来是想放对方一马的,只要对方不与展昭混在一起。 结果没有想到,这人居然去刺激二哥。 江湖人都说他锦毛鼠脾气最差,但那是外人不了解所致。 实际上,他们五人中,脾气最差的就是他的二哥,平时不说话,但一动手就是往死里打。 根本不会留手。 他看着那道乌光撞向短发少年郎。 而此时短发少年才刚把箭矢搭在弓弦上……而且箭簇居然还是石头做的,这能杀得死人? 就在锦毛鼠等着这少年郎身死,等着展昭暴怒的时候,异状却突然发生了。 就在黑色的毒镖离少年郎额头还有三寸的时候,却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发出叮的一声,被弹出到一边,落在地上。 空气中还留下淡淡扭曲的波纹。 这……是什么一回事? 别说锦毛鼠,连那边缠打在一起的展昭和其它三鼠,动作都为之一顿。 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陆森已经将长弓拉满。 视野中出现一个红色的圆形准心,落在韩前的头上。 没有任何犹豫,陆森手指松开。 虽然是金手指提供的,最初级的木弓,但这是长弓……弓身一米五,拉满弦再放开,极大的势能化成动能,弓弦回弹时,甚至发出了‘沣’一声脆响。 箭矢化成一道黄色的闪电。 “二哥小……” 锦毛鼠急急大喊一声。 韩彰此时已然反应过来,他迅速低下身子。 作为暗器大家,他对所有的远程武器弹道,都有足够的了解。 按理说,长弓的近距离弹道是很直的,特别是在这么快的速度下。 他只要快速蹲下,就能躲过去。 但……那道黄色的掠影似乎也跟低了一下,贴着他的头皮擦过。 一篷黑色的头发被带飞,韩彰的头顶被带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嗖,箭矢没入远处山林黑暗处。 感觉到头顶上发凉,韩彰惊恐不已,差点阴沟里翻船。这人长弓的弹道怎么如此怪异?是什么特殊的暗器手法? 他立即一个后跃拉开距离,双手同时前向一挥。 大量的毒镖洒向陆森的四肢百骸。 然而暗器飞到他身前时,又叮叮当当被弹落到一边。 这下子众人看清了,陆森身前有一道透明的波纹,帮他挡住了所有的暗器。 展昭见状,大喜不已,手中巨阙剑挥成一团银色的光花,将身前三鼠包裹进去,逼得这三人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而此时,陆森开始拉第二箭。 “休伤我二哥!” 锦毛鼠急了,拨出腰间软剑跃起,想跨过木栅栏攻击陆森,行围魏救赵之策。 然而他路到木栅栏上空时,突然被弹了回来,落在地上,差点摔倒。 空气中残留着扭曲的波动。 锦毛鼠捂着流血的鼻子,刚才那一撞,可把他撞惨了,现在酸得眼泪直流,根本睁不开眼。 嗖! 第二支箭出手。 此时韩彰已经准备,利用轻功一个快速左向侧移。 按理说,这次闪躲很成功的,他至少偏离箭矢弹道线至少半丈的距离,怎么说都是躲过去了的。 可没有想到,那枚箭矢突然扭动了一下,居然贴着他的衣服掠过! 吓得他心肝都在打颤。 韩彰侧移落地,额头满是汗水,忍不住叫道:“小心,这小贼子的箭矢会拐弯!” ------------ 0008 我家郎君乃陆地神仙 “小心,这小贼子的箭会拐弯!” 随着韩彰一句话喊出,其它人都有些愣神。 正常情况下,确实是有些暗器高手,能甩出回旋镖,弧型镖等等手法。 但那都是使用小型暗器,加了巧劲而已。 箭矢能拐弯?可能吗? 连珠箭,多重箭他们都听说过,却完全没有听说过回旋箭,弧型箭的。 毕竟弓和暗器不同,暗器能甩出五十米的距离还有杀伤力就相当了不起了,所以易于控制。 但弓……随随便便上百米的射程,远的三四百米,箭矢脱手后,那么大的威力,怎么用巧劲控制? 而且所有人刚才都看到了,那两支箭矢‘变向’的幅度非常大,非常突然,绝对不正常,不合理。 这箭矢莫名其妙拐弯也就算了,还有那堵古怪,看不见的‘墙’是怎么回事? 即使再傻,五鼠也知道踢到铁板了。 怪不得这人敢大晚上跑到荒郊野外,还把自己的地盘弄得通亮,招人注意。 “撤!” 五鼠老大卢方大叫一声。 五鼠情义深重,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五人之间配合极为默契,老大这一声大叫,缠着展昭的三人同时暴发,内气狂涌,一时间竟将展昭逼退数步。 随后白玉堂恨恨盯了眼陆森,一抹鼻血,全力冲杀过来,四人围成一圈,剑光刀影暂时困住了展昭。 而在这边,陆森第三箭已经拉开。 他的视线依然盯着韩彰,对其它几人根本不理会。 似乎是感受到了陆森那冰凉的杀意,韩彰直接往地上扔了个圆球。 ‘呯’一声后,大量的烟雾出现。 瞬间就将附近弥漫。 “有毒!”展昭只吸了一口,便觉得内力不稳。 他用力挥动手中巨阙剑,将四人震开,然后捂着鼻子连连后退。 ‘沣’! 同时,陆森手中的长弓再次射出一道淡金色的流痕! 箭矢飞入烟雾中,破开一条透明的‘空柱’,再倒卷着烟雾形成的气流,直奔着韩彰脑袋而去。 此时的韩彰已经做好准备,也不再闪躲,他是怕了那莫名拐弯的箭矢,当即掏出一把短刀护在身前。 练武之人耳聪目灵,箭矢飞行速度虽快,但还是被他抓住了弹道线。 短刀横放,内力贯入其中,挡住撞过来的金色箭矢。 叮。 一声脆响。 箭矢被磕飞,但韩彰手中短刀被震飞到一旁,整个人连退数步,右手已经麻木。 “兄弟们,走!” 随着韩彰一声大叫,其它四人立刻再次同时出手,将展昭逼退,然后冲入到白色的毒雾中。 这是他们自己兄弟弄的烟雾,即使有毒也无所谓,反正兄弟有解药。 但展昭就不行,他看着浓烟逼过来,只得连连后退。 很快就退到了森栅栏的边上,他一扭头,就看到陆森继续拉弓对着烟雾里。 火把明亮的光芒中,少年郎的身上仿佛有层光晕散开,飒爽凌人。 这也能看得到? 展昭有些惊讶。 弓弦拉满,陆森松开右手。 淡金色的箭矢没入浓雾中,半秒后,远处传来一声惨呼,展昭听得明白,是韩彰的声音没错。 “厉害!”展昭迅速向陆森一拱手:“多谢援手。” 然后他绕过烟雾,冲着刚才五鼠消失的地方而去。 要是没有人受伤,他还真难追得上五鼠。 但有人受伤,情况就不同了。 一来五鼠肯定不会放弃受伤的同伴,速度必然下降;二来受伤了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比如血迹之类的,利于他追踪。 看着展昭也消失在夜色中,陆森收起了长弓。 刚才那一箭确实是射中人,只是不清楚射中了什么部位。 陆森希望能直接把韩彰给射杀了。 对方昨天直接一记毒镖甩他额头上,即然做事情开了头要杀人,就别怪别人会同等,甚至数倍报复回来。 他回到地基那里,黑柱迎上来,说道:“没有想到展大爷和五鼠大爷都过来了。” 陆森笑笑说道:“不理他们,我们先把房子搭起来。” “怎么搭?”黑柱眼睛在发亮。 作为一从小流浪的乞丐,他对于房子,对于家,有着深深的憧憬和执念。 “你待会就知道了。” 陆森笑笑,手中射出道道金色流光,飘溢如丝,落在地上,化成一个个木方块,迅速累叠。 另一边,展昭施展轻功追踪,很快就在山脚下看到了正在逃窜的五鼠……不对,是四鼠,白玉堂不知去了哪里。 韩彰被人搀扶着,右小腿被一支金色的箭矢从后方穿透。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快就追上了。 展昭正想追近,这时候却突然看到白玉堂从侧边飞跃过来。 “展昭,你再敢追我们五人,手中这小子的命就死定了。” 白玉堂左手高举,上面提着个穷苦人家的男娃子,大约十岁左右的样子,正咬着嘴唇不敢出声,满脸都是惊恐。 原来刚才白玉堂见二哥中箭,知道他们肯定逃不掉的,便先行一步,去前头看看城外边,有没有落单的人,用以作人质。结果他运气极好,还真遇到一个流民家的小娃子在水田边上,趁着月色摸泥鳅,当下过去把小家伙擒来,立刻往回赶,便看到展昭追了上来。 看着白玉堂手中的小男孩,展昭怒道:“白玉堂,你连江湖道义都不讲了吗?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这是他倒霉。”白玉堂哼了声:“展昭,你再追我们,这小娃子就会因为你而死。但只要你不追击,等我们安全了后,自然会把这小娃放了。” 展昭阴沉着脸,退后两步。 白玉堂得意一笑,挥挥手,让自家四个哥哥先走。 他提着小男孩,缓缓后退。 等到安全的距离后,他也提着小男孩转身离开。 重重地吐了口气,展昭现在郁闷得很。 要说武功,他一个人能和五只老鼠打平。 但就怕白玉堂耍场外招。 好几次这样的情况了,但凡五鼠只要有落败的迹象,白玉堂总能想着各种法子让展昭投鼠忌器。 他倒不怕那个小男孩出事,五鼠虽然做事亦正亦邪,但至少说话是算数的,也是这五人在江湖上的立身之本。 义字当头,一诺行金。 说安全了会放小男孩离开,那就肯定会放。 也确实如此,白玉堂提着小男孩在夜色中奔走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后,便将其放在路边,同时蹲身问道:“小娃子,你认得回去的路不?” 小男孩借着月色看看左右,然后点点头。 白玉堂在腰带里摸了会,掏出十几枚铜板塞到对方心手里,微笑道:“刚才吓着你了,在下极是抱歉,这些是给你的赔礼。还有,以后夜晚了别乱跑,遇到我你算运气好,遇到那些做事没有点谱的江湖人,你真的就是死了。” 他长得相当好看,柔和的月光下,光滑柔嫩的瓜子脸反映着乳白色的光泽。 小男孩看呆了,也不再害怕,还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白玉堂摸摸小家伙的脑袋瓜子,然后纵身飞跃离开。 他在城外的树林里飞掠,绕了好几个圈后,再钻进一处小林子里。 摸黑在里面找到一处草房,在门口三长三短敲了敲,钻进去后,便见到了四位哥哥。 昏黄的烛光下,韩彰正坐在一个旧木床上。 大哥卢方正蹲着木床前,看着韩彰腿上的伤势。 “怎么还不剪箭?”白玉堂上前问道。他看到那支箭还挂在二哥的腿上。 “剪不了。”卢方一幅相当棘手的表情:“这箭矢不知何木所造,坚硬无比,剪刀都坏了两把,亦剪不断。第二次我甚至还用上了内力也不行。” “如此荒谬?”白玉堂走上前一看,地上果然有两把断了半边刃口的剪刀:“那就去掉箭的尾翎,把箭从前边拨出来。” 卢方无奈地摇摇头,指着箭尾处:“五弟你看,这箭很麻烦。” 白玉堂视线移过去的看,顿时皱眉。 箭矢尾部一般都会有箭羽,用以塑正箭矢的飞行弹道,不让它乱扭乱动。 这只箭矢也有尾羽,但它的尾羽不是装上去的,而是‘长’在箭杆上的,本身就是用木头‘雕刻’出来的螺旋状片羽。 也就是说,这些木头箭羽,也很难去掉。 “这箭矢……”即使白玉堂见多识广,也第一次见到,尾羽居然都是雕出来的箭矢,这得多大的人力和物力:“看来我们夜路行多了,真撞到鬼了。” “不只如此,五弟你看箭头。”卢方站了起来。 然后白玉堂蹲下,只看了一眼就呆了。 箭簇是淡金色的,而且是方的!一颗方型的小石子,包裹着箭杆。 “没箭锋都能杀人?”白玉堂伸手摸了摸箭簇:“还是石子?那少年郎到底是什么人?功力如此可怕!他似乎连护身罡气都练出来了。” 众人想起不久前,韩彰扔出暗器,在少年郎面前三寸处就被弹飞的画面。 “他是谁不重要。”卢方摸着短短的黑胡子:“但他为什么对老二如此怀恨在心,之前交手,他就只盯着老二。” 四人都有些不解。 他们五人自数年前结拜后便一起行动,几乎没有分开过。 五人间知根知底,老二和他们应该没有得罪过这样的奇人异士啊。 老二韩彰这时候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有点印象,昨日我们与展昭交手,被他引到乱石滩。那时候不是突然出现两人嘛,我怕是展昭的伏兵,手欠就扔了两枚毒镖下去。当时我没有在意他们,只是刚才突然想起来了,乱石滩那两人似乎就是山上那两人。” 其它四人顿时无奈。 没有人怪韩彰。 生死相搏之时,很多事情容不得多作考虑。 从他们的角度出发,当时韩彰的作法是对的,将一切不利于自己生存的因素先清除掉,是与大敌交战时的首要事项。 “事情皆已经过去,多谈不宜,此刻最重要的是二哥的伤。”老三徐庆性格相当沉稳,他缓缓说道:“现时天气炎热,若箭矢不拨除,再拖多几日,必定生脓起疮,即使二哥有内力傍身,也顶不了多久,如若拖上一两个月,二哥这腿就算能好,估计轻功也得废掉一半了。” 老大卢方点头:“确实不能拖了,得想办法。” “三位哥哥,你们先护送二哥回陷空岛,我去师父那里把蝉翼剑请来。”白玉堂站了起来:“师父的蝉翼剑乃天下第三剑,我不信斩不断这支小小的箭矢。” “麻烦五弟了。”韩彰露出感激之色。 “二哥客气了,我们五兄弟同气连枝,有富同享,有难自然同当。” 其它四人皆笑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晚上眨眼而过。 第二天清早,杨金花随意吃了些早点填填肚子,然后便骑着白色的战马和齐叔两人出城,去了矮山。 她直奔山的右侧而去,然后立在木栅栏外,看着场中已经建成的三层木楼。 清晨的朝霞是淡金色的。 这木楼通体也是淡金色的,沐浴在朝霞中,朦胧中带着点点尘光,宛如梦中的仙境。 一时之间,她真分不清楚这木楼究竟是真实的,还是霞光所化。 “我的娘哟,这是神仙的居所?怎么一晚上就成楼了。”齐叔在一旁看得砸舌不已。 杨金花站在木栅栏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很快又摸到了那堵仿佛琉璃一般冰凉舒服的无形之墙。 摸了一小会后,她收回手,气运丹口,娇喝道:“杨氏幺女杨金花,前来拜访此处主人,有要事相告,请求一见。” 清脆好听的少女音在山林间回荡,然后渐渐消隐。 木楼那边没有动静。 杨金花等了一会,见没有回应,正奇怪是不是没有人在家的时候,木楼里急急忙忙小跑下来个男子。 黑柱小跑到木栅栏前,小声说道:“杨家小娘子,请稍等,我家郎君还在熟睡,并未起身,你要见他的话,可能还得等等。” 杨金花看看日渐升空的艳阳,她表情古怪:“这都快日上三竿了,你家郎君还未起身,他这是有多懒散。就算是城里那些纨绔,昨夜通宵达旦喝花酒,此刻也该起床了,有失体礼。” 黑柱微笑道:“杨小娘子此言差矣,我家郎君乃神仙中人,勋贵那些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岂能与他相比,况且郎君非红尘中凡人,自然不能以凡人的之仪来要求他。” 杨金花愣住了。她昨天也见过这乞丐,当时后者站在一旁,无论看着谁,眼中都有着明显自卑。 但现在……却多了些自信? 黑柱确实有了点自信,昨晚他看到陆森挥手间,金光绚烂,高楼渐成的场面后,就已经把自家郎君当陆地神仙一般看待了。 ------------ 0009 远亲不如近邻 杨金花现在不太开心,脸颊气鼓鼓的。 她双手抱膝坐在一棵树下,盯着不远处的木楼。 现在都快吃中午饭了,那家伙还没有起来。 就算是勋贵家的那些败家子,都比他勤奋。 “小娘子,要不我们先回去吧。”站在一旁的齐叔不太爽地说道:“这厮做事不地道,故意晾你那么久。” 杨金花摇头:“虽然我只在昨日见过他一面,但看得出来,那少年郎不是如此心机深沉之人,应该只是单纯的懒散,毕竟是方外之人,估计真没有把礼法放在眼里。” 齐叔在一旁叹气道:“只是真看不出来,那小郎不出弱冠之年,却已术法有成,估计这是咱大宋独一份了。也不知道是哪家道统中出来的弟子。如此成就,就算骄傲些,也不足为奇。最重要是长得很俊秀。” 杨金花苗条的身体微微一抖,然后漂亮的桃花眼斜斜地看着旁边的壮汉:“齐叔,我怎么觉得你话中有话呢?” “小娘子,你这就冤枉俺了。”齐叔拍拍胸口:“俺向来说话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的。” 齐叔是杨氏家兵,所谓家兵,就是从小养到大的,只忠于某个家族的武装力量。 家兵贵精不谓多,大多数的大家族,都会把家兵当半个家人看待,给予足够的尊重。 因此齐叔和杨金花斗嘴是很正常的事情,杨家不会觉得他以下犯上的。 杨金花微微抬头,不屑地哼了声:“家里最滑头的就是齐叔你了。” 齐叔嘿嘿地笑了声,正要反驳,却突然扭头,正色道:“小娘子,那边有人出来了。” 杨金花闻言立刻望过去,果然看到昨天那少年郎打着呵欠从楼里出来。 她立刻起身,拍拍身后的草屑,迎了上去。 陆森依然还是有些困。 不是体力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从穿越到昨晚,他虽然表面上看着很淡定,但其实内心一直处于提心吊胆之中。 现在家园系统已完全开启,木栅栏围起来了,小楼建起来了。 至少有处容身之所,而且也很安全。 昨晚就能看得出来,即使是顶级的侠客,也没有办法突破家园系统自带的保护‘墙’。 只能硬拆。 在没有把栅栏‘拆’掉之前,任何外人都是不可能进入到这里面的。 一单位的木栅栏是100耐久,他围这圈地出来,用了888单位的木栅栏,整个家园的耐久度是88800。 家园的耐久度是按‘总体’相加来算的,不是按受到攻击的‘单位’算的。 想想100单位的木甲,陆森自己都要砸半天才降一半,八万多的耐久要砸多久? 况且未来家园肯定要扩张的,而且栅栏现在的等级只是LV0,未来也是要升级的。 一百万的耐久只是保守估计。 一千万的耐久值也可以争取一下嘛。 况且家园系统的耐久值会缓慢回复,昨晚被韩彰用暗器砸掉的二十多耐久,现在已经完全回复完毕了。 全世界估计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 皇宫都不行。 人安心后,一切都会显得无所谓许多。 所以陆森这才一觉就睡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 听到黑柱说杨家小娘子在外面等着自己,便起身,没有洗漱,直接走下来。 隔着木栅栏,陆森抱拳行礼,笑道:“杨家小娘子,又见面了,这次你前来是有何要事?” 杨金花回了个万福礼……这淑女的动作,硬是被穿着白底黑纹劲装的她,做出了英姿飒爽的味道:“小郎,这次我是代表着杨家而来,不请我进去坐坐?” “自然可以。”陆森笑着给了杨金花和齐叔两人‘临时访问权限’。 他起先怕请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进来坐的话,会对后者名声不好。 但既然对方不在意,那他自然也不在意。 黑柱立刻跑过去,把中间的小木门给打开。 杨金花走到门口,停下脚步,但出白白的小手在前面摸了几下,确认自己没有摸到一堵看不见的墙后,这才放心地踏进去。 齐叔随后跟上。 只是一进到院子里,杨金花就愣了下。 “这。” 她有些讶异地看着周围。 此时是盛夏,已经接近午时,天气炎热得很。 即使是在山林上,也能感觉到那种热气从四面八方逼迫过来。 也就是两人都是武者,对寒暑之气的抵御力,比普通人强出不少,这才没有觉得难受。 但进到这院子里后,却感觉到一阵阵清凉。 并不是那种阴森森的凉意,只是单纯的清爽感。 而且从空中照下来的艳阳落在身上,也只是微微温暖的程度罢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院内院外两个天地? 杨金花和齐叔互相看了一眼,双方眼中都有淡淡的惊骇之意。 黑柱领着他们两人来到陆森旁边。 而陆森作了个‘请’的手势后,往木楼那边走。 等三人靠近木楼,杨金花和齐叔的表情变得更加惊讶了。 他们发现,这座木楼很奇怪。 远处看着很正常,但近了才发现,这座木楼是用一个个方块垒起来的。 无论是柱子,还是横梁,都明显是大小相同的木方块粘合在一起。 承重柱还好说,方块用错位垒砌法也能保证足够的支撑力。 但横梁也是用方块连起来的,这是什么古怪的作法。 不怕断裂开吗? “小娘子。”齐叔低低喊了声,然后微微抬头,示意她往上看。 杨金花依言抬头,表情变得更古怪了。 木楼上的瓦片全是假的,全是用方块错位垒出来的,连屋角飞檐都是方块做成的。 远远看着很正常,但近了便发现飞檐一格格的,没有尖尖儿。 如此‘方’的木楼,杨金花这是第一次见。 遇到大风大雨,或者地龙翻身,这不讲常理的木楼,真不会塌? 杨金花满肚子话想说,却又无从说起。 她盯着陆森的背影,跟着他进入到木楼中。 木楼内没有任何家具,只有向上走的楼梯。 陆森不好意思地说道:“昨晚建好此楼后,已经颇是困倦,便睡去了,还没有来得及放置些家具,两位请稍等。” 杨金花和齐叔继续发愣。 然后他们两人,就见识到了什么叫无中生有。 金光一闪,地面上多了个方型的,淡金色的木桌。 随后陆森掌心中溢出四道流光,化成四张方型的矮凳。 “两位请!”陆森再做了个请的手势,先行坐下。 杨金花愣了一下,随后也坐了下来。 齐叔小心翼翼地坐在另一张凳子上。 现在他已经不太敢抬头看陆森了。 这个时代,人们普遍对‘神神鬼鬼’之类的东西抱有极强的敬畏之心。 陆森这手法术,根本不是街道上那些什么‘口舌喷火’、‘油锅抓钱’、‘白纸显字’之类的下三流法术可以比拟的。 随手挥动,便是金光环绕,这不是真正修道有成的高人,那什么是高人! 陆森坐下后,发现杨金花只顾盯着自己发愣不说话,便主动出言问道:“杨家小娘子,之前让你久等,实在是过意不去。还有这里刚建成,很多器物都没有时间制作,也没法请你吃饭喝茶,招待不周,请别见怪。只是你这次前来,有何要事?” 杨金花听到陆森的话,身子抖了一下,清醒过来。 她看着对方的脸,微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家老太君说了,以后这座矮山就赠于小郎,结个善缘,整座山随你折腾,只要不把我们家祖祠拆了即可,这是地契,请小郎收下。” 这是一张写满字的白纸,上面还盖有开封府的大印。 陆森随便扫了一眼,右手指在白纸上点点,后者立刻化成一道金化落入到他的掌心内。 在系统背包中,出现了这纸白纸的图标,并且标记:矮山地契X1。 “多谢杨小娘子,也代我多谢老太君。”陆森抱拳行礼,感激地说道:“此事大恩,小子记下了,日后必有报答。” 杨金花就等陆森这话呢,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她微笑道:“无需客气,我们天波杨府也希望小郎日后多来作客。小郎现居我族宗祠之侧,我们也是近邻了。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以后两家要多多走动。” 齐叔在旁边有些惊讶,一向任性跳脱的小娘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居我宗族之侧,便是近邻……啧啧,这话说得得巧说得妙啊,一下子就把双方关系拉近了,又不让对方觉得自己受了恩惠,心情不舒服。 陆森也觉得这杨家小娘子不但眉目长得漂亮,说话水平也是杠杠的,他抱拳笑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既然话已经带到,那我们就先行离开了。”杨金花站了起来,她也看出来了,对方这是刚把家建好,其它什么都没有,确实是没有办法招呼自己两人。再留下来,只会让主人家不舒服,心生愧疚,倒不如先行离去,过上一段时间,等这小郎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再来作客:“小郎,咱们过段时间再唠叨唠叨。” 陆森站了起来,颇是不好意思说道:“等过上十天半个月左右,我必定上门拜访,答谢老太君的赠地之恩。” “都说了不用如此客气。”杨金花笑眯眯地说道:“来杨府吃饭可以,感恩就不必了。” “饭要吃,恩也要谢。” 两人说话间,便出了院子。 黑柱转身把木栅栏门叭一声关上。 杨金花转身说道:“小郎,送我们出门即可,不需要再送下山了。” “非相送,只是同路。”陆森笑道:“我们正好要下山采集些材料。” 正好两天前买的熟食也快吃完了,也得采购一下。 杨金花回头看了一眼后边显得空荡荡的院子,若有所思,数息后,她说道:“小郎,你是打算去城里采买物资?” “可以这么说。” “可否告知需要何物?”杨金花和陆森并排走着:“我们杨家虽然已经大不如前,但根脚还在,一些很名贵或者很麻烦的物件,我们也能拿得出来。” 烈日当头,山林间微风阵阵,光斑游移。 一块块金疏流影在杨金花俏脸上缓缓掠过,如夜晚的火影艳光划过最上等的白色美玉。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资,就是想大量采购些骨头或者骨粉。” “骨头骨粉?”杨金花扭头看着陆森,有些好奇:“什么骨头都行吗?牲畜的也行?” “只要不是人骨即可。” “少量的牲畜骨随处可见,但大量……”杨金花想了会:“只有宫中的尚食监才有大量产出了。” 皇宫中嫔妃和公公共有数千人,尚食监是给他们做饭的,每日消耗的鸡鸭猪羊可不是个小数目。 “一般这些牲畜的食骨会倒弃在何处?” “城北。”后边跟着走的齐叔说道:“那里有很多流民,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宫中多余的剩饭剩菜,皆会拉至城北外,倒与那些流民,让他们也能尝点油水。” 陆森转头:“多谢。” “客气。”齐叔拱手笑了笑。 四人走走聊聊,很快就到了山脚。 杨金花翻身上马,对着陆森抱拳后,策马离开。 陆森则带着黑柱走向城北处。 此时黑柱已经穿上了木甲,这是陆森刚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来的。 而陆森则装备上了石甲,但因为有‘皮肤’功能,所以外人看他,依然是白衣飘飘的俊公子。 这是用来防备五鼠的。 此时城北流民街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被个高大的黑妇人从泥砖房里拖出来,并且扔到了土道边上。 “阿母,小丫真的腰痛,动不了,干不了活。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求阿母别扔掉我!” 小女孩仰躺在地上,泪流满面。 她拼命想撑起自己的身体,但只要上半身抬高一些,便痛得眼睛翻白又躺了回去。 还要浑身打抖好一会。 “成天说腰痛不做事……你以为家里是开米铺的啊,天天供你这废物吃白饭。”高大妇人呸地吐了口唾沫到地上:“现在你两个弟弟都吃不饱饭,都只有糠吃,你干不了活,家里没有多余的粮食养你。” 周围很多同样蓬头垢面的流民聚了过来。 高大妇人双手叉腰,看着周围大声喊道:“我家的这个小杂种不要了,谁爱要就拿走。可以做童养媳,也可以为奴为仆,反正我们家不理了,也不会日后讨还。” 周围一群人摇头叹气。 大家都是穷得快要饿死的人,谁能再收留她。 多一张嘴,便要多吃一口粮。 要是这女娃子还能干活,揽下来也无妨。 但明显她这是伤到腰骨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要白养这女娃子三四个月,这流民街里谁能顶得住。 万一这要是她的腰断了,就更难办了,以后就是个残疾。 况且就算这女娃子的伤养好了,腰骨没有断。可惜但凡伤了腰的,以后都做不了重活,养个废物在家里光吃饭,除了大户人家,谁愿意。 或许大户人家都不愿意哩。 一群流民聚过来看看,又散开。 这世道,这场面,他们以往见得多了。 高大妇人哼了声,眼里没有任何怜恤,返身回家把破门关上。 阳光高照,女娃子躺在地上,缓缓流泪。 一群群黑蝇飞扑过来,落在女娃子的身上,像是一块块黑色的抹布,将她的面容都遮盖了大半。 她的手还能动,却也没有驱赶,只是流泪定定看着天上的明亮的艳阳。 视野中,黑蝇繁多如星,将太阳的光芒都遮蔽得几乎看不见。 ------------ 0010 金林檎(上) 城北墙外的流民街,是全汴京城最肮脏的地方,没有之一。 说是‘街’,其实是一片很大的区域。 从北方逃难回来的汉人,无地无田,便在这里聚集下来,抱团聚暖,苟活于世。 一开始人少,确实只是条街。 但随着人数逐年渐渐增加,这里已经近两万人。 都已经是一个大县的人口了。 但和汴京城近两百万的人口相比,只是个小区域罢了。 流民街是整个大宋上层的痛点,这意味着北方正在蒙受苦难,但大宋却没有任何办法。 打不过北边的邻居。 事实上,这里聚集的流民,只是南逃汉人中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死在了逃亡的路上,或者被分流到其它地区了。 流民街奇臭无比,宫中的剩菜剩饭全往这里倒,而且这里的卫生系统和汴京城内相比,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区别。 没有下水道,流民们四处排泄生理污水。 泥道上随处可见的排泄物。 所以当陆森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不太愿意再前行了的。 但一想到估计只有这地方有大量的骨头或者骨粉,便忍了下来。 宫里倾倒剩菜剩饭的地方,在流民街东面。 而陆森是从城西过来的,他就势必得穿过流民街这片区域。 走在流民街的内部,陆森一路捂着鼻子。 弯弯曲曲泥道的两旁,全是低矮难看的泥砖房。 很多模样和乞丐没有任何区别、衣不蔽体的穷苦人坐在墙根下,双目无神地看着泥道上偶尔来往的路人。 很多人盯着陆森和黑柱,眼神怪怪的。 就像饿极了的狼,盯着新鲜的肉。 两人再走了会,旁边突然站出来两个男子,挡住了他们的路。 他们也是乞丐的模样,但精气神明显要比旁边那些眼神麻木的人好得多。 其中一个拿着个黑色的木杖,手里拿着个干净的瓷碗,笑眯眯地看着陆森问道:“少年郎,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家大人没有说过吗?” 黑柱正想说话,陆森伸手拦住他,然后抱拳说道:“并不打算在此逗留,只是经过而已。” “真的只是经过?”这乞丐的眼神阴戾戾的,似乎有些嘲弄:“不是闲着没事干,来这里耍耍上等人的威风吧。” “在这里耍威风?那我不如去喝花酒。”陆森微微一笑,毫不示弱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待会我还会折返一趟,你有意见?” 很多时候,一味谦让是不行的。陆森很明白这个道理。 说话的乞丐皱皱眉头,随后笑了下,让开身子:“希望少年郎你说到做到,这地片儿是我们管的,你是虎子虎孙,没必要和我们这些地头蛇抢糟食吃。” 陆森不说话,只是笑笑,然后从他面前走过。 黑柱低头迅速跟上。 等陆森走远些,另一个乞丐不解地说道:“李堂主,你怎么让那小子跑了?他细皮嫩肉的,我们绑他回去,一两白银跑不了。” “不好绑。”李堂主摇摇头,黑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那小子眼神不对,跟狼似的,估计是将门后人。” “将门后人也不怕啊,我们又不是没有绑过。曹家的私生子不也还在我们那里当着肉盂儿。” 李堂主哼了声:“杨家,种家,狄家三个将门的人你敢绑?” 旁边的乞丐立刻不说话了:“那肯定不能绑,虽然不怕,可事后报复也确实是麻烦。只是他这模样都对不上吧。杨家独子在西北军那边,种家全家都在北边驻军呢,狄家的男人现在全去了西南。那小子应该不是这三家的人。” “不是也差不离。”李堂主摇摇头:“现在只有这三家,或者与这三家有关的勋贵,才能培养出这种跟狼似的少年郎了。” 这李堂主颇是可惜地摇摇头,然后离开了这里。 而陆森继续顺着泥道往前走,过了会问道:“黑柱,你很害怕,认识他们?” 黑柱点点头,刚才他真是被吓到了:“他们是无忧洞丐帮的人,无法无天,除了稍稍顾忌将门外,什么人都敢下手。听说不少达官贵人的男娃和女儿,都被他们绑走了,为奴为娼。” “官府不管?” “管啊,但管不过来。无忧洞和鬼樊楼相当麻烦。” 接着,黑柱把他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汴京城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地下排污体系。 汴京城有多大,地下排污通道的范围就有多大。而且汴京城的地下通道又大又宽,高度宽度足以让成年人六七人并行。 里面环境错踪复杂,通道密布。 那些作奸犯科者逃入地下水道后,利用里面复杂的地势,就几乎不会再被抓到。 等晚上了,又从其它通道口蹦出来找吃的,或者犯事。 久而久之,地下水道里的恶徒越来越多,然后就开始拉帮结派,最后形成了以丐帮为首的无忧洞,和以江湖人士为首的鬼樊楼两个组织。 无忧洞喜欢‘经营’,抢地盘,收保护费。 拐带儿童,男童充仆,或者洗脑成自己人。 女童绝大多数是养几年,调教成娼卖入青楼,或者直接留在无忧洞里当成发泄工具。 另一个组织鬼樊楼虽然人少,可战力比较高,喜欢搞暗杀生意。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同时也做些比较中端的生意,比如说帮人洗洗钱什么的。 官府对这两个组织深痛恶绝,毕竟有不少大臣的子女也遭了无忧洞的毒手。 还有某些官员则是死于鬼樊楼的暗杀之下。 每年官府都会围剿这两个组织一次,特别是包拯当上开封府尹短短半年,就扫了三次。 次次都是展昭带头,每次都能干掉两三百无忧洞的人渣,或者是干掉鬼樊楼的一些精英力量。 但效果并不明显……地下排污水道里面的环境实在是太复杂了,空间又足够大。 保守估计,里面长期住着近五六万的恶徒,每次扫掉两三百人,真是连根毛都算不上。 黑柱三四年前也曾想加入无忧洞混口饭吃。 但对方不要他,甚至还把他打了个半死。出手的人,就是刚才和陆森说话的李堂主。 因此黑柱相当怕那人。 陆森摇摇头,觉得颇是讽刺。 原本如此宏伟的地下排污体系,应该是造福汴京城的人民的,结果却成了恶徒的避风港。 甚至反过来伤害这座城市的民众。 他摇头的时候,眼睛余光突然瞄到路旁有个小小的身影,其仰躺在黄色的泥土上,一动不动。 成群的黑蝇覆盖在她的身上,像一块块黑色的抹布,甚至连这幼童的容貌都盖住了。 死了吗? 陆森停下了脚步,驻足了会,见那小小的身影一动不动,便又移步离开。 若是活的,他自然要帮的。 但若是死了,他也没有再管的心思。 微微叹了口气,陆森继续前行。 如若死的是个成年人,他都不会这么惆怅,但死的是小孩子,心里就会难受得多。 这是人类的天性。 对于幼崽有种保护本能。 又花了十几分钟,他终于穿过了流民街核心区域,来到宫里倾倒剩菜剩饭的地方。 眼前是散发着腐臭的垃圾场。 大量的生活垃圾在这里堆积。 除了宫里把垃圾往这里倒外,很多大家族或者达官贵人也会把生活垃圾往这里倒。 久而久之,这里的垃圾已经堆积成山。 山头上的垃圾还算是新鲜的,但山体中部开始,垃圾都已经腐败成黑土了。 此外,这里还有大量瘦骨嶙峋的人,在垃圾山上找吃的。 陆森捂着鼻子,看着眼前这座垃圾山,苦笑了下:“看来都不需要我去找骨粉了。” 因为此时在他的视野中,显示眼前有大量的‘黑土’。 一单位土块和一单位骨粉可以合成一份‘黑土’。 然而眼前垃圾山尽是黑土。 陆森伸出手,垃圾山脚的黑土先是崩缩成一个个黑色的方块,最后化成道道金色的流光没入到他的掌心中。 旁边许多人都惊呆了,有的乞丐甚至已经跪下,正在磕头,这是把他当作神仙来拜。 收了三百多单位的黑土,垃圾山脚已经缺了半边。 再吸下去,垃圾山估计就要崩塌。 陆森转身就走。 黑柱跟上来,小声问道:“郎君,要不我们从东门那边绕回去吧,流民街那地方实在是太污糟,小人怕脏了你的身子。” “没事,我不是那么娇贵的人。” 陆森笑了笑。 其实他现在脑海中,还在浮现着那个小小的,被黑蝇几乎完全覆盖的身影。 总觉得心情不太舒服。 他要回去再确认一次,如果那孩童真死了,就帮着找地方埋了。 如果没死,能救就救下来吧。 因为心里怀着这个念头,这次他走路的速度相当快。 几乎就是小跑。 黑柱在后面跟得有些难受。 很快,陆森再次回到刚才的地方,那个被黑蝇盖着的小小身体依然还在。 只是就这么一柱香多些的时间,盖在小家伙身上的黑蝇更多了。 黑乎乎一片,已经将小家伙整个仰面的身体都遮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陆森在心里摇了摇头。 一般来说,只有尸体才会招惹这么多的蝇虫,因为死亡身体腐烂了。现在天气炎热,腐烂的速度会更快。 他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件衣服,当作是布片,扇开那些黑蝇。 受到驱赶,这些黑蝇飞了起来,嗡一声作响,像是一片散开的乌云。 还有些死不肯走,继续停留在小东西的身体上叮咬。 “身体没有腐烂……但很臭,怪不得这以多的蝇虫,估计离腐烂也没有多远了。” 陆森愣了下,但还是走到小东西的身边蹲下。 地上小小的身体体很瘦,细胳膊细腿跟牙签似的。 一股浓烈的酸臭味冲鼻而来,小东西身上穿的衣服,都已经结板结块,估计很长时间没有洗过了。 头发很长很乱,跟涂了沥青的水草似的,东一块西一扎的,很是难看。 陆森把手放在小东西的左胸口处。 他对这小东西的生存已经不抱希望,试试他有没有心跳,只是一种安慰自己的举动罢了。 但随后,陆森的表情惊讶了。 掌心下,是心脏的跳动。 虽然微弱,确实是在跳动着。 还活着! 活着的人为什么会被扔到路边? 陆森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但随后他没有多想,就把手揽到小家伙的背下,想将他扶起来。 结果这才刚把人的身体扶起来一些,闭着眼睛毫无动静的小家伙却突然惨叫一声,全身都在痛得发抖。 吓得陆森立刻又把他轻轻平躺回到地面上。 这是……陆森有些不解,他是伤到什么地方,然后被自己碰到了?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旁边一直坐着的中年乞丐出声说道:“少年郎,那小女娃伤着腰了,她阿母把她扔了出来,不过之前我看她的腿还能动弹,估计腰是没断的。养好了,还是能做些粗活的,你好人有好报,就带她走吧。留在这里,她迟早也是死。” 伤着腰了? 那怪不得! 陆森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两根木棍,再用那件衣服做成了个简易的小担架。 最后同黑柱一起,一人抬上半身,一人抬腿,把小东西放到担架上。 期间小女娃痛得轻轻叫唤,却依然昏迷,没有醒过来。 “进城送医。”陆森喊道。 黑柱摇头:“郎君,她是流民又脏又臭,没有医馆会收治她。守城的兵爷也不会让她进城。” 陆森皱眉,不得不说,黑柱话说得很对。 如果是陆森自己进城,凭着他这容貌和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估计连户籍都不用查,就会被放行。 但再加上这小女娃,情况就不同了。 守城的士兵不会放任一个黑乎乎,又脏又臭,还快要死掉的流民进城的。 “那就回家,我自己想办法。” 陆森和黑柱一前一后,抬着小女娃子回到了矮山的院子里。 原本至少要走一个时辰的路,在两人小步快跑的情况下,半个时辰就到了。 回到院子里,两人立刻把担架放下。 黑柱去旁边的水渠里取了些山泉水过来,用瓷碗喂着小女娃。 陆森则坐在地上喘大气……他体力不比黑柱,毕竟一来娇生惯养,二来等级还低。 小女孩娃下意识吮了几下清水,嘴便不再动了。 陆森把手放在她鼻子上探了下,再放在心口处,发现她的呼吸和心跳又微弱了些。 再这么下去,估计活不过今晚。 陆森打开自己的系统配方栏,看着里面有什么东西可以快速救命的。 随后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系统家园里产生的食物,就算是最基础的菜叶子,吃下去都有恢复生命的效果。 只要吃片菜叶子,估计能把这小女娃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但现在他才把黑土取回来,连地都还没有开垦,别说种植了,连种子都没有,哪来的菜叶子。 在没有家园食物的情况下,现在唯一能快速合成产生的东西只有……金苹果了。 黑柱在一旁,很期待的看着陆森。 他想看到自家主人用仙术救人的场面。 陆森扭头看向黑柱:“你有办法进城吧。” “可以,不过需要点铜钱送给兵爷。” “你也知道天波杨府在何处吧。” 黑柱又继续点头。 “拿着。”陆森将一把铜钱塞到黑柱手里:“你腿程快,去天波杨府一趟,找到杨小娘子。就说我要炼丹救人。需要八块一两的黄金,和一颗成熟的苹果,麻烦她能资助这些物资。丹成后,我愿意分一半给她。” 黑柱捏着铜钱,疑惑地问道:“郎君,苹果是什么?” 陆森想了会,说道:“哦,现在应该叫林檎。” ------------ 0011 金林檎(下) 天波杨府,内堂中。 杨金花坐在圆圆的小板凳上,用白色的小团扇给自己扇风。 只是贵妇们使用小团扇时,轻轻招摇,动作缓优文雅;而杨金花则是‘卟卟卟’地用力扇着,半透明丝绸做成的小团扇,扭翻得都已经有些许变形了。 “老太君,还有娘亲,我和你们说啊,那院子里清凉无比,而且被烈日直射,也不会有热烫的感觉,真的很神奇。”杨金花此时正兴高彩烈地说着自己中午时看到的情形:“木楼极为怪异,居然是用木头方块一个个叠起来的。按理说那样子的建法,房楼绝对会碎落,可它就是完好无损。” 老太君听得津津有味,她脸色蜡黄,已经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也查不出来是什么病,就是身体不舒服。 官家也派出了御医过来帮忙诊断,御医只是说人老体衰,多休息,多补气,别无它法。 但暗里的意思,其实听着的人都明白。 她今天身体似乎好转了些,便起床出来坐坐走走。 等杨金花说完,老太君微微点头说道:“听起来确实是有大本事的人,我们结了善缘就占了个先手,但人情往来这东西,最重要的就是‘往来’两字,以后得与那陆小郎多多走动。” 中午陆森和杨金花一同下山的时候,已经互通报了名字。 穆桂英在一旁锈着红色的牡丹花,她枪术,剑术极高,因此刺绣也是一把好手:“老太君你就放心吧,那少年郎长得俊美,我家小娘子肯定会常去看望的。” 一听这话,杨金花就恼了,脸气得红红的:“娘亲,你话说得好别扭,怎能说得女儿像是个只懂看男子容貌的痴儿。” “呵呵,谁不曾有过豆蔻年华。”穆桂英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自家小女儿,手上的针线不停,笑道:“当年你父亲重伤昏迷于山脚下,你以为我想救?还不是见他长得俊秀,入了眼,否则我管他是生是死!” 杨金花惊讶得小嘴都合不上。 老太君在一旁哈哈大笑,极是开心。 好半会,杨金花气得把小团扇都给捏扁了:“女儿才不是那种人。” “不是吗?”穆桂英眨眨美目,眼眉流转,虽然年近四十,却依然风韵动人:“上个月,曹家幼子拿着上好的脂粉讨你欢心,结果你把人家的猴脸打成了猪脸。听你和老齐述说,这术法有成的陆小郎,对你应是不假言辞,可你这两天总念念叨叨他的好。如此区别对待,还说你不是以貌待人?” “娘亲!” 杨金花气得从小凳子上跳了起来,脸更红了。 气的。 恼的。 就在杨金花想羞恼而走的时候,齐叔从外面急急走了进来。 像这种内堂,除了信任的仆从,也只有家兵可以随意进出。 他向堂上老太君,还有美妇人穆桂英拱手后,才向杨金花说道:“小娘子,陆小郎的仆人在外面求见,说陆小郎有急事想求你帮忙。” 内堂中三个女人表情齐齐有了变化,却也不太相同。 佘老太君是微微点头,穆桂英若有所思。 杨金花则是面有喜色,她看了一眼后边两位长辈,见她们都没有说话,便说道:“快快请他进来。” 老齐抱拳而出,很快黑柱就被带到内堂前。 一般来说,能让人进到内堂,这已经是相当高的信任和足够的亲近了。 黑柱进来不敢多看,低头弯腰拱手说道:“小人黑柱见过佘老太君,穆大将军,还有小娘子。” 在汴京城中乞讨这么多年,黑柱也是在街边见过老太君和穆桂英的。毕竟大人物走街时,路边总会自有一群吃瓜群众解说。 虽然不得近前,因此也认得她们的容貌。 杨金花站到黑柱面前,问道:“你家郎君没来?” “郎君在家中守着病人。”黑柱立刻答道。 “病人,怎么回事?”杨金花极是好奇。 后边的老太君和穆桂英也把视线投了过来。 黑柱迅速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拱手说道:“丹成后,郎君愿将一半赠于小娘子,以示感谢。” “炼丹用金银作汤引,这我能理解。”杨金花越发好奇,眼睛都在发亮着:“但用林檎果……这是炼药丸还是炼丹啊。” 黑柱毫不犹豫地答道:“郎君乃神仙般的人物,用林檎果自有原由。” 这倒是! 杨金花扭头看着母亲,然后再看着佘老太君。 黑柱所说的材料中,她能提供一半……没错,就是一枚成熟的林檎果。 至于八份一两的黄金,她是没有办法了。 她每月的零用,也不过是五两银子罢了,现在的天波杨府可不比从前,穷了许多。 穆桂英没有理会女儿的视线,只是继续绣着大红色的牡丹花。 佘老太君用手中的黑木杖轻点地板,说道:“金花,你和小齐和一起去账房那里领八份一两的黄金,骑上战马,快马加鞭赶忙过去,不管怎么样,救人要紧。” “好。” 杨金花嗖一声就冲了出去,回自己闺房先拿林檎果。 齐叔和黑柱连忙追过去。 急促的脚步声迅速远去,很快内堂就变得再次清静起来。 佘老太君突然连连咳嗽了声,穆桂英放下手中刺绣,过去轻拍老人家的后背,还帮着她顺气。 “现在凭着一口内气,我估计还能再撑两年。”佘老太君手轻轻按在穆桂英的手腕上:“两年后这个家就只能靠你了,真希望两年内能看到变数。” “老太君你不是很看好这陆小郎君吗?” “他确实应该算是变数,只是这汴京城内势太厚,他孤身一人想要撬动格局,估计需要挺长的时间。”佘老太君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不管怎样,小金花能和变数结上善缘,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想到小女儿,穆桂英微笑起来:“我倒期望是另一种善缘,牡丹嫁衣还有半年就能绣好了。” 佘老太君轻笑了声:“有没有缘,且看着吧。” 另一边,两匹战马从天波杨府冲出。 杨金花一手拉着马绳,另一手拿着个蓝色的包袱。 而齐叔由和黑柱共乘一骑,紧随其后。 战马脚力自然比人快得多,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三人就已经到矮山脚下。 然后杨金花英姿飒爽地从马背上跃下,喊道:“齐叔,救人要紧,我先上去了,你帮我栓好马儿。” 喊完,她拎着蓝色的小包袱,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跑,很快身影就消失在林间。 “救人要紧?”齐叔叹了口气,慢悠悠地拴着两匹战马,小声嘀咕着:“女大不中留喽。” 黑柱在旁边帮着拴马绳,听到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他是乞丐,文化水平比较低,齐叔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的,他听不懂。 这两人马绳都还没有拴好呢,杨金花拎着小包袱就已经跑到陆森院子外边了。 真是风驰电掣,别说气喘,连汗都没有出一滴。 她毕竟军阵世家出身,自小习武,还喝着强身的药汤长大,早已身轻如燕,不惧寒暑,体力那是好得不行。 估计五十个陆森接力长跑,也跑不过杨金花一个。 她停在栅栏门口处,视线看进去,就看到陆森站在一个黑黑的小人影儿前,有些着急的样子。 杨金花见状立刻喊道:“陆小郎,我已把你要的东西带来,可让我进门?” 此时杨金花的手按在半空中,能明显感觉得到有堵看不见的墙挡着自己。 陆森转身,见到杨金花,立刻给了她一个临时访问权限,同时迎上去:“杨小娘子,你来得真快。” “救人重要,自然得跑快些。”杨金花感觉到那堵无形的墙已经消失,她走进院中,把手中的包袱举了起来:“小郎,你要的全在里面了。” 陆森接过包袱:“麻烦你了。” 接着他快步回到地上小女娃的身边,再用手指试探了下气息。 更弱了,已经微不可闻。 陆森迅速把包袱打开,将里面的林檎果与八块黄金拿出来,放在地上。 杨金花一边抽空看着陆森的动作,一边伸手给小女孩探了探鼻息,再摸了下手腕的脉搏,确认人是真快要没了。 练武之人,都懂基本的医理。特别是杨家这种,父系母系两边都有传承的,医理比一般的医师都强出不少。 在她看来,这小女娃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她细细察看着小女娃的面容和身体,便知道这小女娃长期不良,手细得没有肉,跟牙签似的,气机极弱。 伤了腰后,又被家人扔到烈阳下曝晒,本身体质就极弱,正气不足,晒上一会人就得了阳暑。阳气紊乱,阴气不生,身体里的气机弱不说,还被搞得一团麻乱,半只脚已踏进鬼门关了。 遇到这种情形,普通的医师是治不好的。 宫中的御医如用银针施救,再辅以大补气之物熬药,应该能救得回来。 只是……宫中御医怎么可能为一个小乞丐出手。 况且大补气之物极为稀少,别说达官贵人,就算是官家都得省着用。 市面上大补气之物万金不换,连自家老太君病重,也只是得了官家赐下来的一株三百年辽东老参,现在也已经用完。 这小女娃子,按常理来说,是没得救了的。 只是……杨金花相当妖媚的桃花眼看着陆森,她觉得这相貌堂堂的陆小郎,或许能能人所不能,把这小女娃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毕竟是术法有成的人。 陆森没有理会旁边的杨金花,也没有时间理。 他把八块一两重的金子按八个方向摆好,再将青红色相间的林檎果放到黄金的中间。 接着启动食物合成功能! 他的双手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并且有一点点的光尘落下,即使是在大白天,看着也相当漂亮。 杨金花双眼中异彩连连,她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叫出来,影响陆森作法。 地面的的金子受到金光的影响,化成一道道金光没入到林檎果内部。 随后林檎果大了一圈,变成了半透明的淡金色,晶莹剔透,并且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有若神物。 “好漂亮。” 看着似金色琉璃般的林檎,杨金花双眼中彩光闪耀,忍不住轻轻叫了起来。 陆森扭头问她:“杨小娘子,有利器吗?” “有。”杨金花手在腰后一摸,便摸出把黑色皮鞘的短刃。 陆森接过短刀,上面还有杨金花身体的温暖。 只是陆森没有想太多,他把刀拨出来,对着金林檎中间就是一切,将其分成两半。 “啊!” 杨金花很是可惜,艺术品般的金琉璃林檎切成了两半,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陆森将半边交给杨金花拿着,自己则用短刀再将另一半果肉切成数份。 然后拿起一块如金色果冻一样脆弹的果肉,捏开昏迷小女孩的嘴巴,塞了进去。 “这么大块,她嚼不碎,吞不下去的。”杨金花小声问道:“要不要我想办法把它捣烂。” “不用。”陆森指了指小女孩的嘴巴:“你看。” 杨金花看过去,便看到小女孩嘴里半透明的淡金色果肉,渐渐化成汁水,流入小女孩的喉咙中。 “好厉害,但有效吗?”杨金花静静看着。 陆森等果肉化汁后,又放一块进去。 如此这般,大约两分钟后,半个金林檎就进了小女娃的嘴里。 在这过程中,杨金花的脸色是越来越惊讶的。 她的手,还一直按在小女娃手腕的脉搏上。 每有一块果肉入喉,小女娃子的脉搏就会强上一分,半个金林檎入肚后,小女娃子的脉搏强而有力,就和常人一样,甚至比常人还要强出些。 更重要的是,此时小女娃睁开眼睛了,虽然看起来还有些迷糊的样子。 人真被从鬼门关里救回来了! 而且气机旺盛,像根本没有病过一样。 她估计小女娃的腰伤都已经痊愈。 “神药!”杨金花再次把桃花眼瞪成了杏花眼,她看着自己手中的还散发着光芒的半个林檎:“陆小郎,这半个是给我的吗?” 她之前不想贪陆森承诺的那半份丹药,就当再结个善缘,但看到这玩意的恐怖疗效后,她就想要了。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老太君。 老太君现在已经病了两年多了,虽然还在捱着,但估计顶多再捱两年,就撑不住了。 要是有这金林檎……应该能药到病除。 “我们之前约好了,就是你的。” 陆森抹了下汗水,他此时表情有些惊讶,因为系统配方栏中,金苹果这项暗了下去,后面还有一个数字倒计时。 他仔细看了看,是一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金苹果一年只能做一个? 高级物品的制作都有冷却时间?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事的时候,要测试以后有的是机会,毕竟系统配方中,有大把的高级物品。 陆森回过神来,对着杨金花继续说道:“这金林檎已经破开,药效不能保留太久,最好今日内吃掉。另外……你回去的时候,最好把这东西包严实点,免得外人看见。最后……不要告诉其它人,这个金林檎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明白吗?” 杨金花连连点头,现在陆森说什么她都答应,只要不太过份。 她现在就想把半个金林檎带回去给老太君。 ------------ 0012 飒中带媚 这个时代,全世界的夜晚都是黑暗的,只汴京城是光明的。 但即使是光明的,光明得也有限。 火把,油灯,蜡烛等等光源,有时间限制,而且亮度并不高。 城市之外,是漆黑的荒野,代表着危险、神秘和恐惧。 对于黑暗,民众有多恐惧,那么对于光明,就会有多向往。 这种下意识追求光明的需求情结,反应到现实中,就是对一切闪闪亮亮的东西,都会极度的追捧。 比如说,会反光的东西很值钱,像各种宝石,琉璃等等。 会发光的东西极其值钱,比如说夜明珠。 然后会发光,又能治病的东西……那就是真真正正,让人顶礼膜拜的神物了。 作为世家女,杨金花也是见过世面的。 什么几百年的人参,所谓的天山雪莲,百年灵芝等等! 但那都只是凡物,那些东西可不会发光。 这金林檎发光了。 而且还是在大白天发光……夜明珠都没有这本事。 这如果还不算是神物,那什么是神物? 杨金花掏出自己的贴身白梅花丝巾,小心翼翼地把半边金林檎包好。 神情非常虔诚认真。 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蓝色的包袱之中。 再把包袱口绑得好好的,确认金林檎的微光没有散发到外边来后,她才松了口气。 “多谢陆小郎。”杨金花把包袱背在肩上,起身抱拳,认真说道:“趁着药效没有消散,小女子先把果子带回去。就不在此地叨扰了。” “哪里!”陆森抱拳还礼:“还得多谢杨家对我的信任,愿意帮忙。” “我们是邻家,应该的。” 杨金花笑了下,桃花眼似乎越发漂亮了。她转身快步走出了院子,刚好就遇上齐叔和黑柱两人走上来。 她叫道:“齐叔,我们现在立刻回府,快马加鞭。” 齐叔有些不解,自家小娘子明显对陆小郎有点意思,怎么这次不趁此机会多待久些,多说说话,多谈谈风月,加深些感情? 只是齐叔见杨金花表情严肃,便把疑惑压在家里。 他毕竟是家兵,对于‘军令’这种东西,有着天然的服从本能。 齐叔遥遥向陆森抱了下拳,算是行礼,然后便跟在杨金花身后,匆匆下山去了。 黑柱有些奇怪地看了会两人,随后便不再多想,走回到院子里。 此时陆森正站在小女孩的面前, 小女孩此时已经坐了起来,她有些惊讶地摸着自己的腰脊处,估计是在奇怪着,自己的腰明明‘断’了,现在怎么又好了? 随后她抬头,看到自己身前的陆森,有些害怕,手足并用向后挪了一小点距离。 毕竟陆森一身白衣,长得又极其俊秀,在小女孩的相信的尊卑观念里,对方绝对是个能主宰自己生死的大人物。 会害怕相当正常。 “你叫什么名字?丫头。”陆森语气淡淡地问道。 “小丫。”小女娃低下头,怯怯地答道。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活了下来,腰伤也好了,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穷人家的女娃早熟,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被阿母扔了出来,不要自己了。现在又有一个贵人出现在眼前,心里也明白,自己多半是被卖给这个贵人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早有心理准备。 流民街里的女娃,大多数都被卖到了大户人家里做奴做仆,甚至还有可能当别人的童养媳。 但又能怎样,反正还算是件好事……脱离了流民街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地狱,即使在外边过得辛苦些,也是值得的。 “你家人不要你了,扔你在路边,你记得吗?”陆森问道。 小丫点点头。 当然记得……小孩子不懂什么是绝望,但那种被亲人抛弃的,锥心刺骨的疼,她品尝到了。 “我救了你,把你带回来,从此后你就在我这干活了,明白?”陆森问道。 小女孩使劲点头。 心里甚至松了口气。 家里不要自己了,没有地方去了,能有人地方收留自己,这本身就是件极其庆幸的事情。 “那站起来。” 小女孩立刻跳了起来,不敢有所怠慢,显得很精神,很有活力。 一点都不像是差点就死掉了的人。 这都是她吃下半边果子的功劳。 金苹果在系统金手指中,属于高等级食物。 虽然合成比较简单,但成本极高,当然效果也很好。 能解毒,迅速增加生命力,临时增加生命上限,并且增加饱腹值。 当然,增加饱腹度这个效果虽然也不错,但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还是前三个属性。 解毒就不说了,而生命力是一切生命活动的基础。 所有的伤痛在金手指‘看’来,都是生命力降低的表现,只要把生命力堆上去加满了,那一切的伤痛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临时增加生命上限则更实用了……相当于一个看不见的护盾,在其数值没有消耗完之前,能免疫绝大多数的‘伤害’。 就是有时间限制罢了。 甚至能让将死之人,多活一段时间。 所以现在这个小女孩,除了比较瘦之外,她的生命活力,是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好,都要健康的。 黑柱正好从外面进来,他看到小女娃这么活泼,当下惊讶地问道:“小丫头,你腰不痛了?” “不疼了。”小女孩摇摇头。 黑柱有些惊讶,不过一想到应该是自家郎君用秘术治好了这小女娃,便就不再觉得奇怪。 陆森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阿母和阿爹都叫我小丫。” 这很正常……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平民女子,都没有名字,就有个小名,连族谱都不能入。 “那你知道你父亲姓什么吗?” 小女娃连连摇头。 陆森想了想说道:“以后你就姓金,名林檎。” 光叫人家小丫也不是个事,起个名字是必须的。刚好她的命是金苹果救回来的,叫金林檎没有任何问题。 小女孩眨眨眼睛,记了下来。 她对名字所具备的意义,并不太了解,也不觉得有什么重要。 郎君要这么叫自己,那以后就这么叫呗。 完全是随遇而安的想法。 这时候,黑柱在一旁颇是委屈地说道:“郎君,我也想要个名字。” 他之前就求陆森给自己起个名字。 但陆森拒绝了。 现在见陆森给小女娃起了名字,自己却还是没有,心里便觉得委屈。 明明是自己先当郎君的仆从的。 “林檎年纪还小,又是被家里人扔出来的,帮她起个名字无妨。且女子嫁人后,名字便不重要了。”陆森微笑着看着黑柱:“男子不同,名字代表着传承,当然不能随便由外人乱起。你说你小时候便在街上乞食,说不定你并不是被抛弃的,而是有其它原因呢。且等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你把家人找出来。” 黑柱有些感动,原来郎君一直有为自己考虑,他低头说道:“小人知晓了。” 摆平了黑柱的小情绪,陆森上下打量着林檎,然后说道:“黑柱,你去城里买些小女娃的衣服回来给林檎换穿,顺便带些种子回来。” “郎君你这是要开垦田地了吗?”黑柱大喜:“想种哪些作物?可有喜好?” 院子里空着好大一块地,光秃秃的看着就不舒服,总想种些什么东西上去。 “绿菜瓜果皆可。” “好,我这就去。” 然后黑柱拿着陆森给的小块银子,兴冲冲地出发了。 陆森则走到空地上,开始开垦‘菜田’。 具体过程很简单,用石镐挖出个1立方米深的坑,然后将四份‘黑土’放入其中,填平。 这便是一平米,经过系统认证的‘菜田’了。 金林檎在旁边看着眼睛越来越大,一脸被震撼到的样子,最后她忍不住出声问道:“郎君,能不能给我一把镐,挖坑这活交给我来做吧,好不好?” 她是因为不能干活,这才被家里人丢弃的。 所以现在她的内心中,很害怕自己不干活,然后又被新‘家人’扔掉。 陆森看着她祈求着,可怜巴巴的小表情,便把石镐递了过去。 随后他便有些汗颜。 明明只是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但干起活来,却比他这个大人利落得多。 陆森刨一个坑的功夫,林檎就已经刨三个出来了。 有人帮忙,干活的速度自然会大大提升。 只是十多分钟后,陆森无语了。 眼前是一块很平整,2X5规格的黑土地菜田,很完美的长方型对称线条。 但是……陆森暂时没办法继续合成新的菜田了。 系统配方里,在菜田那一栏处,有了冷却时间,24个小时。 也就是说,陆森每天只能合成10平方的菜田。 陆森站着,若有所思。 果然……高等级的‘物品’,都有冷却时间。 不过至少比金苹果好,那玩意的冷却时间是一年。 看着静静发呆的陆森,金林檎在一旁问道:“郎君,我们不继续开垦田地吗?” 陆森摇摇头:“明天再说,今天累了。” 林檎提着石镐,再看看前边那块小小的菜田,眼神中尽是迷茫。 干这点活就喊累了,明明连汗都没有出……自家郎君似乎有些懒散啊。 只是她不敢说出来,更不敢说自己想接着干活,这才来新家第一天,怕惹恼郎君,然后被赶出这个新家。 可是她心里开始觉得,自家郎君就是懒散,这家以后多半是没有多少粮食吃的。不行,以后自己得好好干活,多多种菜,把郎君养得白白胖胖的才行。要是自己不勤奋干活的话,郎君会有可能饿死的。 金林檎黑乎乎、满是垢泥的小脸看不出表情,但眼神却越发坚毅。 明明处于新环境中还很害怕,更怕被人赶走,但金林檎小小的脑袋瓜子里,却有了新的梦想。 另一边,杨金花策马回到汴京城天波北街,再拐一个弯就是自己家天波杨府了。 马蹄铁落在地面上,嗒嗒作响,本来很轻快的,但迅速慢了下来,甚至还停止了。 前边有两个轿子,挡在路中间。 轿子前各站有一个男子。 坐在战马上,杨金花居高临下,视线扫过两个男子,最后她轻蔑地笑了下,说道:“曹家小郎,你是被我打得不服气,然后把你家大郎请过来了啊。” 站在右侧轿子前的少年身体抖了一下,连连摇头。 显得很是害怕。 左侧的青年男子站前一步,抱拳微笑道:“杨家小娘子,我们并不是来找事的。吾弟前些日子冲撞了你,他还小不懂事,请原谅则个。你我两家皆为将门,应同进退,多多亲近才对。家中大人昨日听说了此事,便遣了小子,今日带着小弟诱儿一起来给你赔罪。此物乃杭州送来的贡品胭脂,清烟落雪,是我们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 当今曹皇后,乃是这两青年男子的姑母,对他们两人来说,弄到点贡品胭脂并不算难。 听到是来赔罪的,杨金花和齐叔两人翻身下马。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双方又没有多大的仇恨。 左侧男子走前一步,将一个古色古香的木雕盒子双手奉上。 光看这盒子卖相,就至少值十两银子。 杨金花单手接下,然后扭头看着右边有点畏缩的男子,问道:“曹小郎,你知道我那天为何要揍你吗?” 畏缩男子曹诱连连摇头,其实直到现在,他都还委屈地很。 自己好心送礼,结果被心人上狂扁了一顿,脸肿了三天才消。 “红梅酥确实是汴京城里卖得最贵的唇红。”杨金花冷冷地笑了声:“但那是画舫小姐们爱用的,你觉得送给我,合适吗?” 小姐用的? 曹诱脸色煞白。 而曹大郎曹评也是吓了一大跳,然后苦笑不已。 “不过看在你们赔礼确实心诚,这事就揭过去了。”杨金花托着名贵的木盒子,桃花眼儿笑得澜澜如波,却又有股英气在内:“曹小郎,以后要想讨女孩儿欢心,可得做足了功课才行。” 曹诱唯唯诺诺,连连点头。 然后她重新翻身上马,说道:“曹家两位世子,小女子还在要事在身,就暂且先行一步,告辞。” 随后她和齐叔两人,前后策马从两架轿子中间通过。 曹评盯着杨金花背负的蓝色包袱看了好一会,等后者骑马消失在街道拐角处后,才扭头看着自己的弟弟,微笑道:“杨家小娘子,飒中带媚,怪不得你会喜欢。” 曹诱连连摇头:“现在不喜欢了,我打不过她。万一真娶回家,必将不复大丈夫之风。” 曹评哈哈哈大笑,然后用手中纸扇轻敲弟弟脑门:“怂!” ------------ 0013 能入户籍了 杨府内堂中,穆桂英还在绣着红红的牡丹花。 想到自家的小猴儿一眨眼就成大女娃子了,现在还得帮她绣嫁衣,就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十多年前,自己在山脚救下夫君的心情,依然历历在目,转眼时光消逝,现在想起,当年自己也是从母亲手中接过嫁衣的。 现在轮到自己给女儿绣了。 想到这,心情就有些寂寥。 这人心情一不好,就会胡思乱想。 她抬头叹了口气,现在的杨府很冷清,除了自己的大儿子,男人都死光了,就靠着老太君暂时撑着这偌大的家门。 只是老太君也时日无多。 老太君若仙逝,杨府的牌门还能在汴京城立多久? 穆桂英知道自己武艺高,也擅长带兵,但说到时事政令,她是不太懂的。 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自己一根筋的人,把握不住。 现在只能寄盼于大儿子文广,能在西北军那边成长为男子汉,回来接过老太君的担子,把杨家重新撑起来。 心里忧忧扰扰的,穆桂英渐渐就没有了绣花的心思。 她抬头看看外边的天色,想着要去准备晚饭的时候,却听见外边隐约有马蹄声传来。 然后便听到小女儿杨金花的声音:“齐叔,把门关了,再带几个叔伯守着门口,如果有客来访,就说杨家现在有急事处理,暂不接待。” “是。”这是老齐沉稳有力的声音。 随后穆桂英便看到女儿杨金花一手捧着个精致的暗黄色木盒,一手挎着个蓝色的包袱冲进来。 “轻烟落雪!” 穆桂英即爱武装,也爱红装,一眼就看出木盒子是啥东西。 女儿是从哪里弄来这么难得的脂粉,这可是贡品! 穆桂英正想着,女儿是不是得了上好的脂粉,想要关门炫耀一时的时候,却见自己女儿随手把‘轻烟落雪’往旁边一扔。 哐叭。 精致的木盒子落在地上,盖子都被掀开了,里面白色的,红色的脂粉被震出些许。 穆桂英眨眨漂亮的桃花眼,有些惊讶……女儿杨金花的眼眉就是遗传自她的。 杨金花冲到穆桂英面前,左手抓着后者的袖子,急急问道:“娘亲,老太君可与往常一样在房里?” 穆桂英点点头,她拿出丝巾擦擦女儿额头上的汗水:“都说过了,别毛毛躁躁的,你也是大姑娘了。” “娘亲,快,我们一起进去,老太君的病,有救了。”杨金花拉着穆桂英的手就往内室里走:“别愣着,陆小郎说了,这东西是有时效的。” 穆桂英立刻明白过来,她放下手中的刺绣,快步跟着往里走,声音也压低了些:“陆小郎炼出的丹药,真分你一半了?” “是的。” 两人进到屋里,便看到老太君倚在床前,和侍女小桃说着话。 杨金花立刻说道:“小桃,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与老太君说。” 小桃点点头,离开房间,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而穆桂英则把左右两侧的窗全关上。 一瞬间,房里就暗了下来。 “老婆子我不喜欢太黑的地方。”佘老太君看看床前的母女,苦笑道:“你们这样子,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杨金花没有说话,只是把包袱从右肩那里放下来,缓缓打开。 随后……散发着光芒的半边金林檎出现在三人眼前。 昏暗的房间里,所有的物件都被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不得了啊。”穆桂英美目啧了声。 她在师父黎山老母那里,也是见过不少宝贝的。 什么拳头大的夜明珠,在灯光下反射着彩虹的大块五彩琉璃等等! 但自己能发光,还是半透明的金林檎,这是第一次见。 她扭头看向女儿:“金花,这就是陆小郎炼制出来的丹药?” 老太君的视线也看向杨金花。 双手将金林檎捧了起来,杨金花双瞳反射着淡金色的光芒:“是的,我亲眼看着陆小郎将金子与林檎果炼制,亲眼看着他用半边金林檎将一名已经踏进鬼门关的女童救活了过来。” 穆桂英和老太君两人,表情都相当震惊。 “老太君,请食。”杨金花将半边金林檎双手捧了起来:“必能药到病除。” 佘老太君迟疑了一会,最后双手捧过金林檎:“流光四溢,一看就是神物。本应留给文广才是,但杨家现在需要一个顶梁柱,老身厚颜据为己有,希望杨家列祖列宗不会怪我暴殄天物。” “当然不会。”穆桂英坐在老太君的身边,微笑道:“老祖宗们都会希望您长命百岁,至少得撑到文广能担起重任为止。” 杨金花在一旁连连点头。 “那老身就尝尝这仙丹的味道。” 说罢,佘老太君将金林檎放到嘴边,缓缓啃食。 金林檎一点点变少,最后完全进到了佘老太君的肚子里。吃完后,老太君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也不动弹。 “感觉怎样,老太君。”性子比较急的杨金花急急问道。 穆桂英伸手按在了老太君右手的手腕上,在听脉搏。 数息后,穆桂英展颜轻笑。 此时,佘老太君也睁开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好厉害的仙丹,竟然只在片刻之间,便将我体内的暗伤全部治愈。甚至还有股神力护着我的心脉。不好,这股神力在缓缓消散,待我练化它。桂英,你在房外帮我护法,任何人不得打扰我。” 老太君立刻盘坐起来。 “是。” 穆桂英放开老太君的手腕,招呼着杨金花出房。 把身后房门关上,穆桂英看着女儿说道:“看来陆小郎真当是术法有成之人,可不是宫中那些只会用水银炼毒丹的假道妖僧。” “是啊是啊,他真的很厉害,就快死的女童都被救活了过来。”杨金花笑得很开心,像是自己被夸奖了一样,与有荣焉。 穆桂英看着女儿的脸,最后无奈地摇摇头,问道:“陆小郎送我们如此一份大礼,可有什么嘱咐?” “只让我们别把金林檎的事情外传。” 穆桂英点头:“看来金林檎炼制应该不易,不是损法力,估计就是会折寿,若被外人知道,人人都来求药,估计他也受不了。这是合理的嘱咐,但凡神物,必伴灾祸,所谓的祸福相依,说的就是这理儿。” 杨金花皱眉:“陆小郎不会有事吧。” 她真是有点担心。 “应该没事,术法有成者,皆有避凶化吉之策。”穆桂英牵起女儿的手,安慰道:“像我师傅黎山老母,就以遁世之策避因果,所以你无需担心,若真是大祸生,陆小郎可入山林避世,估计无人能找得到他。” 杨金花松了口气。 话说曹家长子回到家中。 正欲休息,便遇到父亲曹佾从外边回来。 父子俩撞见,便坐到进到书房里谈话。 曹佾坐在黄梨木椅子上,问道:“诱儿呢?” “去姚家玩耍了。” 曹佾无奈地叹了口气:“诱儿生性好动,静不下心来,东奔西走易闯祸。我听说数天前,他被杨家幺女打了一顿,你可知是怎么一回事?” “已经知晓。约半个时辰前,我假爹爹之名,带着小弟,也捎上了‘轻烟落雪’作赔礼,见了杨家小娘子,问了缘由。”曹评无奈地说道:“竟是小弟把画舫小姐爱用的脂粉儿,赠给了杨家小娘子。” 曹佾愣了下,然后怒笑道:“该打!” 曹评也笑道:“杨家小娘子已经收下赔礼,且言此事揭过,虽是女子却端是大气,惜为女儿身。” “杨家女子,没一个善茬。”曹佾摇摇头:“可惜佘老太君不久矣,长则三年,短则半年。” 话说到这里,曹佾摸着下巴上的长须,连连叹气。 同为将门,便知道将门不易。 可惜将门之间不敢走得太近,文臣们盯得紧,想抱团取暖亦难。 之前大将军狄青还被人指着鼻子骂,说东门唱名方为好男儿,武夫不佩当好男儿。 最后当场斩了大将军的某位部下。 气得狄青羞怒而走。 从那天起,将门之间更不敢走得太近了。 曹评自然知道自家不容易,也知道杨家不容易。 他想了会,说道:“爹爹,佘老太君或许还能撑上很长一段时间!” “你这话是何意?”曹佾下意识坐直了身体:“你探听到什么消息了?” “也不是探听的。”曹评用右手的扇子打着自己的左手心,缓缓说道:“半个时辰前,我将赔礼递给杨小娘子,她是用单手接的。” 哦?单手接礼? 曹佾皱眉,杨家也是世家,人情往来方面的礼节,断不可能出如此大差错的。 曹评继续说道:“我便发现,杨小娘子右手一直抓着肩上背负的蓝包袱,抓得很紧。里面的东西,应该比所谓的礼节更重要,比他人的背后嘲讽更重要。” “还有什么?”曹佾问道。 “我盯了那包袱许久,发现里面竟隐隐有金光流出。”曹评还算好看的脸上露出丝笑容:“我能肯定,绝非金器银皿的光泽。” 曹佾缓缓点头:“听说杨家下人一直在城里城外打听药方,神医等等。若这段时间,佘老太君的身体好转,那多半是结交了真正的炼丹道人或者神医了。你去查查,最近天波杨府和什么人走得最近。还有,再查查矮山上那处塌陷是怎么一回事。” “好的,爹爹。”曹评弯手拱手,离开了书房。 而此时在矮山半腰处,陆森制作了许多新的木栅栏,然后把一边的木栅栏拆了,将院子的面积再扩大了近三百平方。 然后他坐在地上直喘气。 放到空间栏里,或者装备栏里的物品是不带负重的。 所以陆森提着长弓连开数箭也不会觉得累。 但木栅栏提在手里却有重量,之前的木栅栏几乎都是黑柱立起来的,现在陆森只能自己干。 金林檎想帮忙,可她人还小,个头都还没有木栅栏高,即使很擅长干活,可举起木栅栏时人会重心不稳,走得跌跌撞撞,所以她这次的效率反而远不如陆森。 因此陆森把新的木栅栏围好后,就累得成狗一样了。 他坐在地上直喘气,视线余光注意到右侧栅栏外有人,还以为是黑柱回来,结果扭头一看,发现是穿着一身红色官服的展昭。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天边已经出现些晚霞云了,而从陆森的视角看过去,便能看到展昭的红色官服与红霞相辉映,挺拨修长的身材,加上那张英武的俊脸,真当是世间一等一好男儿。 陆森起身,走过去抱拳笑问道:“又见面了,展捕头,请进屋一叙。” 说话的空档,陆森就给了展昭一个临时访问权限。 展昭抱拳,摇头微笑道:“客气了,在下还有公职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只是恰好路过此地,便想起有一事,要说与小郎听。” “请说。” “今日在下听包府尹说,官家与众大臣商议后决定,打从明儿起,汴京城户籍条令改动。浮客只要在汴京城住满三年,有左邻右舍,或者房东出面作证,便可去开封府办理户籍。另外就是,若在汴京内城和外城拥有一处地产,亦可获得汴京城的户籍。” “当真?”陆森有些惊讶,这好消息可来得真巧。 “上次小郎说想办理户籍,在下帮不上,此事如梗在喉。”展昭抱拳继续说道:“汴水河旁,在下有处旧宅,已许久不住人,打算赠与小郎,这般小郎便可入汴京城的户籍了。” 展昭是真的很想送套旧宅子给陆森,帮后者入籍。 之前五鼠闹东京,把展昭搞得焦头烂额,一个头有三个大。 这两天没见五鼠闹事了,再一打听,好像是韩老二受伤,没法处理,五鼠全回陷空岛去请人帮忙治伤了。 半年一半年内,估计是没办法再来东京城闹事。 汴京城没有了五鼠,展昭顿时感觉到轻松多了。 作为江湖人士出身的捕头,展昭知恩图报,钱财还恩太俗,便想着帮这位小郎把户籍给入了。 陆森却摆摆手,说道:“我虽然来汴京城才两三天,但也清楚,这地方寸土寸金。即使老宅子,如若卖出去,估计百来两银子绝对是有的吧。” 展昭摇摇头:“就真是个不值钱的旧老宅。” “刚才展护卫说,外城有地产也可以入籍?”陆森自然是不信的。 “这当然。” “那此地山头,算不算是汴京外城的地产。”陆森问道。 “自然算的,但这是天波杨府的地儿,他们家的祖祠都在这呢。”展昭连忙劝道:“这位小郎,你可不能据地私有,杨家一旦因此事报官,那后果不堪设想,别说包府尹,杨家作为将门,也可是不好惹的。” 陆森笑了笑,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地契:“正好,杨家把这片地儿送给我了。” 展昭一愣,然后惊了:“杨家怎能把宗祠所在之处都送人了!” ------------ 0014 提升生活品质 陆森笑而不语。 而展昭虽然不解,但看着手中的地契,却也知道这玩意应该是真的,而且也不可能是偷出来的。 天波杨府现在虽然没落了许多,可真不是随便能欺负的世家。 “如果小郎信得过展某,我可以代为帮你入籍。”展昭抱拳,极是诚恳地说道:“等把户籍办好了,便立刻拿来交与你。” 陆森自然信得过展昭。 一个与五鼠打斗时,担心牵连普通人,拼命把战圈往无人之处引的侠客;一个为了报恩,愿意让出寸土寸金旧宅子的官差,展昭的品性之高,极为少见,陆森为什么信不过! 他把地契递过去,微笑道:“麻烦展捕头了。” “客气,此乃展某应尽心之事。”展昭抱拳微笑道:“小郎,展某还有要事在身,他日再来叨扰,告辞。” 陆森微笑着抱拳还礼。 随后展昭转身走了,显得很勿忙。 只是在转身前,他多看了一眼陆森背后的木楼。 浓眉大眼中,尽是疑惑。 他记得昨晚来的时候,并没有这座木楼。 等展昭离开后,陆森便回到院子中。 此时黑柱已经把干净的女童短衣,还有小布鞋子交给金林檎。 “这是郎君让我给你买的,快快去换一身衣服,你现在太臭了,去旁边的山泉水边洗个澡,去去味道,免得冲撞了郎君。” 经过两天的相处,黑柱已经知道陆森极为爱干净。 只是金林檎抱着衣服和鞋子有些不知所措。 她身上这套,已经穿了五年了。 也得多亏她这五年因为吃不饱,天天挨饿,几乎没有长个子,这才穿了下来。 新衣服和新鞋子这些玩意对她来说,就和天上的云朵一样,是看得到摸不着的事物。 自己从来没有奢想会有过的东西。 好一会她才怯怯地问道:“这新衣服我真可以穿吗?” 此时她的视线看着陆森,有着淡淡的期待。 “就是给你穿的,这两天先穿着这些,等我们拿到户籍后,再去城里慢慢选新衣服。” 金林檎眼睛中绽放着欣喜的光芒。 陆森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想了想,说道:“山林夜凉,山泉水便更凉,林檎身子骨刚好,就这么去洗澡,估计会生病的。” 陆森小时候也是在农村里待过的,他很清楚入夜后,山林的平均温度至少会比城区里低上五度,更别提本来就偏凉性的山泉水了。 “郎君,我不怕的。” 金林檎从小就是这么一身单衣穿过来,每年冬天,也依然得在外边挑水干活。手指脚指上反反复复生了无数次的冻疮,整个人天天冻得发抖,但都熬过来了。 她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周围人亦是如此,所以也就觉得这事理所当然。 天再冷,也得干活,熬得住就活下来,熬不住就死掉。 自己的父母兄弟,周围的人群,都是这么过来的。 现在只是晚上天凉些,根本还不到冷的地步,这时候下水,她连眼都不带眨的。 她反而不明白,自家郎君在怕什么。 所以这就是生活环境的不同,带来的不同观念和想法。 甚至是世界观。 “你不怕……但我怕。”陆森没好气地说道:“如果你因此再生重病了,你让我去哪里再找一个能治好你的金果子出来。” 见到陆森语气重了,金林檎便不敢说话了。 陆森看了看周围,说道:“这样好了,做三个浴室房吧,刚好我也不想再去山泉水里泡着了。” 黑柱和金林檎都有些不解。 他说着完,从系统背包里把石镐石铲子扔了几个出来,让两人拿着。 然后再带着他们到木楼后方,整出三个长宽都是两米,深一米的方坑出来,再用背包中的木块合成木板,做了三个火柴小屋,把三个方块坑围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把水倒进来,再合成温泉池就行了。” 陆森用木块做成了两个小圆桶,给黑柱和林檎一人一个:“去山泉水那边舀水进来,把三个池子灌满。” 然后他坐在木楼的石阶前休息。 黑柱和林檎两人立刻拿着小桶去干活。 在他们想来,这是件辛苦事,虽然三个石坑看着不大,但要想装满,要不是件易事。 他们两人文化不高,不知道这三个坑总共得12方的水才能装满。 12方的水,就是十二吨。 但他们凭借着自己长年的劳作经验,知道这三个方坑需要的水肯定是极多的。 特别这桶还小,装不了多少水量。 估计得前前后后估计得跑半宿才能灌满三个池子。 但两人都没有任何怨言。 自己是仆从,干活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当下两人出了院子,去了不远处的山泉涧那里。 此时院子里已经生起了火把,通亮通亮的,照得院子远处也很亮。 两人来到水涧边,把淡金色的小木桶放进去,按理说,这一下一上,小水桶就差不多满了的。 但意外却偏偏发生了。 这水桶入到水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好一会都装不满。 黑柱下意识把水桶提起来,发现里面的水只有矮矮一层,然后他又把桶按到水里。 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好一阵子,再拿起来,水桶只有一半的水。 他下意识扭头,发现旁边不远处,黑乎乎的金林檎也惊讶的看过来。 黑柱下意识就摆起谱来,做为第一个跟着郎君的仆人,他得拿捏起身份和气势才行:“这不奇怪,郎君他可是陆地神仙。” 金林檎想起刚才陆森凭空变物,还有三人用石镐石铲轻松把地面掘开的画面,也点了点头。 两人蹲在水边,等木桶不再咕噜咕噜地冒泡后才从水里拉起来。 这下子,水终于满了。 大概等了一柱香还多些的时间。 两人把木桶提起来,并不重,估计也就五斤的样子。 即使是金林檎这个小女娃,也能轻松拎起装满水的木桶。 两人回到院子里,然后开始往坑里倒水。 结果一木桶水,哗哗哗地流个不停,差点把三个石坑都倒满。 即使两人早有心理准备,也依然是满眼震惊之色。陆森在一旁看着,则连连点头。 他明白小木桶的属性了。 木桶LV0,装载10。 也就是这木桶看着小,能装10方的水。 有点类似空间背包,只不过它只能装水罢了。 等三个石坑的水灌满,陆森将三个池子都转换成了‘温泉池’。 看着水气弥漫,水质干净透明的池子,陆森说道:“一人固定使用一间,我用最左边的。” 然后他率先进到火柴盒小屋里,再关上门。 脱去衣服,往池子里一泡……水温适中,舒服! 温泉池自带舒适值提升效果。 半个小时后,陆森从浴室房里出来,走到外面,发现黑柱早已在院子中间等着了。 “不泡久点?”陆森走过去,问道:“难道不习惯?” 黑柱摇头,他的眼睛有些红丝:“此般的享受,像小人这样的贱役不能贪得太多,会遭天谴的。” 其实刚才他在浴室房里哭了。 泡在暖暖的温泉里,舒服得像是在云端漂浮,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终于活得算是个人了。 忆起之前的苦痛,悲从心来,恍然间觉得跟着郎君不枉此生,喜不自禁。 悲喜交杂,便泪涌如泉。 泪流了一阵后,又觉得心虚,这样天堂般的享受,是自己一个没有名字的乞丐,没有身份的仆役该有的吗? 然后便擦擦身子,从浴室房里走了出来。 在外面等着陆森。 “大家都是人,哪有贱役不贱役的说法。”陆森听得无语,摇摇头:“你和林檎帮我干活,我给你们吃住,等价交换罢了。等家里上正轨了,以后还会给你们月例。要是你们在我这里干得不开心了,觉得辛苦了,钱少了,也随时可以走,不需要受委屈的。” 黑柱摇头,坚定地说道:“郎君说笑了,哪来的委屈。小人今世今世绝不会背弃郎君。” 陆森微笑了下,也没有把这话太放在心上。 他很清楚,所谓的忠诚与背叛,从来只是相对的。 诺言不可轻信。 能维持人与人之间联系的,只有深厚的感情。 他与黑柱,相处的时间还并不长,并不足以形成一个稳定的,长久的亲近关系。 所以……且看未来吧。 两人在院子里坐了会,随后陆森皱起眉头:“林檎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泡晕在里面了?” 温泉泡晕人这事并不少见,按理说金手指出品的温泉不会有这问题,但为了以防万一,陆森还是决定去看看。 他来到中间的温泉房,敲了敲木门,问道:“林檎,泡太久对身体不好的。” 里面没有动静。 真晕了? 陆森用力推开房门,然后一股子酸臭之气冲出来,仿佛是生化武器迸发,他下意识退后两步,透过薄薄的雾气,陆森发现林檎并没有昏迷,小脑袋瓜子还在水面上。 只是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但随后,陆森发现,林檎的那池子水,是黑色的,几乎和墨水一样黑。 之前的那股酸臭味就是从这些黑水而来。 看着林檎不敢抬起来的脑袋,再看看那池子黑水,陆森明白了。 他温和地说道:“林檎丫头,没事的。这温泉自带清洁功能,过上半天就会变得清澈干净。不会骂你,别担心!” “真的?”林檎抬起了头,眼里都是泪水。 “真的。”陆森点点头:“出来吧,明天再洗过。” 然后他关上门,回到院子里。 便看到黑柱拿着木桶,在给菜田浇水。 “你放了什么种子下去?”陆森走过去问道。 “左边是小葱,右半边是生菜。”黑柱小心翼翼地把水桶里的水倒到菜田的小凹窝里:“郎君,我们多开几块菜田,以后绿菜就不需要到城里买了。东京城的绿菜死贵死贵的。而且以后我们种的菜多了,还可以摘些到城里卖掉换钱。” 陆森能理解黑柱的想法。 一个人口超两百万的巨大城市,寸土寸金……种什么菜啊,起房子和经商才是王道,因此土地绝对是稀缺品,绝对不会拿来种菜的。 而城外的地大多数优先用来种粮食,绿菜的重要性得往后推。 所以整个汴京城的绿菜极为短缺。 绿菜很贵,大户人家再有钱,偶尔也买不到绿菜吃,更别提冬季之时,即使是宫里的绿菜都会时不时断供。 所以在汴京城,卖绿菜,是个比较赚钱的门当。 “现在时节还好,土又很肥,估计过上两三天,应该就能见芽了。”黑柱浇完了水,轻轻抚摸着黑土,一脸的开心。 即使从来没有种过地,但黑柱依然懂得如何种菜。 这似乎是一种压缩在骨子和血脉里的本能。 这时候,林檎从小楼后转了出来,她换了身新衣服,虽然皮肤自然偏黑,但看得出来,至少人比之前干净得多了。 陆森看着她抱着那套又破又黑的旧衣服,下意识退了两步,退开那些难闻的味道,说道:“把旧衣服扔了。” “洗洗还能穿。”林檎抱着旧衣服怯怯地说道。 陆森本来想强硬一些,让她扔掉的,但看着她不安的表情,便叹了口气:“行吧,你去洗洗再留着吧。” “谢谢郎君。” 林檎对着陆森弯弯腰,立刻抱着出了院子,跑到山泉水涧那边清洗。 而陆森趁着这机会,多做了张床,放在三楼,自己的房间隔壁,这是给林檎睡的。 然后便有些困了,上床睡觉。 沾枕头便睡着,迷迷糊糊间,他听到自己身边有人大喊:“郎君,生芽了,生芽了,好快好快。” 陆森睁眼,看到外边已经天明了,但太阳还没有出来。 而黑柱站在自己的床前,神情激动。 “什么生芽了。”陆森还在迷糊中,没有反应过来。 “菜田的小葱和生菜,都长芽了。” 陆森明白了,他伸了个懒腰起身,跟着黑柱下了楼,走到院子里。 然后发现,菜田那里果然已经绿油油一片了。 而林檎此时也起来了,蹲在菜田边上,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些绿芽儿,一脸的欢喜。 只有陆森表情淡淡的。 他觉得没有什么。 这也是时代不同,造成的观念不同。 对于黑柱和金林檎来说,每一块土地出现密密麻麻绿色的小芽,都代表着之后一段时间内不饿肚子,活下去的希望。 这些就是他们的命。 但对于陆森来说……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这些玩意的味道如何,应该配什么火锅底料才好! 成长的环境不同,想法和态度自然也是不同的。 “郎君,郎君,这些绿菜长这么快,应该是这块田的功劳吧。”黑柱期待地看着陆森:“是不是?能不能多做几块?反正我们家的院子还那么大。” “一天只能做一块,这玩意可废功夫了。” “什么废功夫啊?” 这时候,栅栏外有人高声问话,声音很熟。 陆森扭头一看,发现是穿着白色劲衣,小蛮腰细细的杨金花站在外边。 ------------ 0015 很不对劲 时间回到昨夜亥时左右。 过了四个时辰左右,老太君终于打开门。 此时她的腰明显直了很多,而且脸上也有了红润之色,似乎连皱纹都少了些。 “老太君,你的伤完全好了?”穆桂英拉起老太君的右腕,按着后者的脉搏,欣喜地小声说道:“脉像平稳有力,而且感觉你老人家的实力都增加了些许。” “可当真是仙丹啊。”老太君满脸笑意:“老婆子我现在自信至少可以多活十年。” 穆桂英顿时感觉到身上的担子轻了许多:“真好真好,老太君你长命百岁,我们杨家至少可以撑到文广衣锦还乡的时候了。” 杨金花在一旁听着眼睛越发明亮,神情欢喜。 佘老太君此时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说道:“进来,关门。” 三人进到房中,走在最后的杨金花把门轻轻带上。 “桂英,来帮老身描个妆,画成黄脸老太婆,病秧秧的那种。”佘老太君坐在椅子上,笑道。 “为何如此?”杨金花相当不解:“老太君,你既然病好了,就当打扮得漂漂亮亮,雍容华贵。怎能把自己又画得凄凄惨惨。” 房里只有一支蜡烛点着,光线昏暗。佘老太君此时轻笑起来,面容在微微摇曳的黄色光昏中,竟有点狠戾的味道:“现在想老婆子我死的人很多很多。这段时间我们杨家得以喘息,是因为我病了,他们在等我死,不需要他们动手就能等心腹大患自己死去,那时候再动手,轻松简单不麻烦,多好!所以他们不急,能等!但如若我病好了,那事情又不同了。他们会急,我们杨家就会受到更大的打压。” 杨金花明白了。 穆桂英打开了桌面上的妆盒。 佘老太君继续说道:“况且陆小郎似乎也不希望金林檎的事情让外人知道,一旦被外人知晓此事,估计会很有很多麻烦找上他。我的病如果一直不好,即使我们两家来往甚密,估计就没有人会胡思乱想,把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安在小郎身上。” 听到此事还与陆森有关,杨金花就能理解自家老太君的做法了,她下意识点点头。 很快穆桂英就帮人画好妆容。 老太君由气色红润,变成了腊黄脸,一幅久病不患的病痨子样。 穆桂英收好妆盒,微笑接口说道:“不管怎么样,陆小郎的大恩我们得记着。对了,陆小郎这不是刚起了房子嘛,家里似乎只有一个仆从吧。” “两个了。”杨金花想了会,说道:“那个他救回来的小丫头,估计会成侍女。” “两个也不多,他得起房子,又得建院子,想来很忙碌。”穆桂英微笑道:“所以现在陆小郎多半是饱一餐,饿一餐的。女儿你带上我们的谢礼,再做些早点给拿去,让他吃顿好的。” “娘亲,你也知道,我厨艺不精。”杨金花脸色微红。 穆桂英走过去,手指轻点女儿的额头:“你不是会蒸桃花糕吗?现在后院里几颗桃花树开着最后一茬花期,快去摘些回来,娘帮你打打下手,估计明早就能把甜糕炊好。” “谢谢娘亲!”杨金花跳起来,亲昵地搂了下穆桂英,然后一溜儿烟跑到后院去了。 然后第二天,只睡了三个小时的杨金花,依然精神奕奕地骑着白色战马,在天亮城开之时,来到陆森的院子外边。 恰好听到‘废功夫’这句话,便问了出来。 陆森转过头来,看着杨金花白色贴身劲衣,站在金色的朝阳中,飒飒生辉。 她左手提着白色的木制食盒,右肩上背挎着个蓝色包袱,脸上笑意盈盈,显得极是开心。 陆森走过去,又给了对方一次临时访问权限,同时抱拳说道:“原来是杨小娘子,请进请进。” 杨金花直接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她此时也不再担心自己会被一堵透明的墙给挡住。 来到院中,她将蓝色的包袱拿下,递向陆森,说道:“小郎赠与我们的半边果子相当有用,老太君服用后,身体好转了许多。这是老太君让我带过来的谢礼,请笑纳。” 陆森双手接过包裹,然后递给一旁的黑柱,抱拳笑道:“你们真是太客气了,劳烦杨小娘子代我向佘老太君道声谢。” “好的。”然后杨金花脸色微红,只是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红得并不明显:“还有,这是我做的桃花糕,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趁热吃了吧。” 白色木制食盒放在陆森面前。 陆森并没有想太多,他双手接过,打开一开,发现里面确实是放着十二块软濡的粉色方型糯米糕。 想来是用桃花瓣碾碎入色。 方糕上还散洒了一些桃花瓣作为点缀,红粉交错,看着极是漂亮,勾人胃口。 陆森并不是那种礼仪很多的人,毕竟是现代人。 要是真正的北宋文化人,此时还得多推托一两次,还得说好些奉承的话,然后才会收下食盒。 他直接接过食盒,然后说道:“黑柱,林檎你们两人过来,杨小娘子送我们一盒桃花糕,一起尝尝。” 然后他对着杨金花说道:“杨小娘子这么早就赶了过来,想必也没有吃过,一起如何?” 杨金花其实已经吃过了,但她听到邀请,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然后四人在木楼里坐着,把桃花糕分着吃完了。 不得不说,这桃花糕味道真的相当好。糯米的清甜里,带着桃花的微香。 而且糕点本身也不粘牙,反而有种滑软的口感,甚至会给人一种入口即化的感觉。 吃了三块后,陆森忍不住说道:“杨小娘子,你厨艺真是了得,这是我长么这大以来,吃过最美味的糕点。” 这可不是奉承,而是陆森的心里话,情真意切。 杨金花被当面赞扬,很开心,桃花眼笑得弯弯的。 同时她内心里也有点点羞愧……这桃花糕确实是她做的,但只做了三步:摘桃花、生火、最后的切块。 其它的步骤全是由母亲穆桂英完成。 虽然桃花糕三块看着不多,但其实挺饱肚的。 陆森吃饱后,便又有些困意了。 他以前的作息习惯是晚睡晚起,来到这个世界才三天多,没有那么快改得过来。 于是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他站了起来,说道:“杨小娘子,院子很大,我们在里面走几圈,消消食如何?” “小女子也想和小郎聊聊。”杨金花站了起来,颇是遗憾地说道:“可家中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只能先行告辞。” “那真是可惜。” 陆森无奈地摇摇头,他觉得这杨金花挺好说话,还想着趁这机会问问她汴京城现在的局势。 杨金花轻轻叹气,抱拳行礼后,拿起空了的白色食盒,汪汪桃花眼多盯了陆森两秒,然后告辞了。 走在山路上,杨金花的小嘴撅得快能挂起油瓶来。 她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办法。 因为娘亲说了,以后得少去陆小郎的家中作客,一个月最好不要超过三次。 每次待的时间,不要超过半个时辰。 这是为了保护陆小郎,不让他卷入汴京城的官场风波中,现在杨家诸事缠身,容易牵扯到他人。 两家多多走动是应该的,但关键时期特殊做法,两家暂时不那么热络比较好。 只是理解归理解,不爽却是真真切切的。 杨金花刚才在院子里,看到有块黑田,上面已经有密密麻麻的小苗了,而且她离开的时候,发现苗芽似乎又长了点。 还有木楼后面那三个小小的方型小屋子,里面有热腾腾的水汽涌出,又是什么。 她真的很好奇。 那两样东西,肯定又是新的神异。 好想知道有何效果,却不能待久些,当真是不爽。 她提到食盒走到山脚,低头郁闷前行,却听到有人在前边说道:“杨小娘子?你来拜祭先人?” 杨金花抬头一看,眼前有个左手持剑,身穿蓝衣常服,英气朝勃之人缓缓走过来。 她立刻抱拳微笑道:“许久不见,展护卫。” 展昭不单是开封府的总捕头,同时他还是官家亲赐的‘御猫’,同从三品带刀护卫。 从官职上来说,展昭相当于现在的‘中南海保镖副队长’,兼‘京城公安局局长’这样的地位。 他两个职位的代表的意义不同。 从三品带刀护卫算是武官一系。 而开封府总捕头从名称上来看,是武官一系的,但这职位其实受制于开封府尹,真真切切是文臣那一脉的。 所以文武两个派系的人,对他的称呼是不同的。 文官那边一般称他为捕头。 而将门这边一般称他为‘展护卫’,以示亲近之意。 至于市井平民和宝贵人家,也多半叫他总捕头。 因为这职位有实权,可以调动整个开封府衙的所有武装力量。 现在杨家没落,愿意和杨家来往的文官,明面上也只有包拯和八贤王两人了。 包拯带展昭上门拜访过杨家数次,所以两人也算认识。 行过礼后,杨金花没有正面回答展昭的问题,而是问道:“展护卫,你怎么来矮山这里了。” “我来给陆小郎送户籍。”展昭嘴角带着淡淡地微笑,相当有礼貌地一直抱拳说道:“展某冒昧问句,杨家可是有迁宗祠的意愿?” “展护卫为何有此想法?” “因为陆小郎用这座矮山的地契,托我办了户籍。” “哦。原来展护卫说的是此事啊。”杨金花恍然大悟,然后说道:“矮山确实是老太君赠于陆小郎的,我家的宗祠也不会迁走。家中长辈决定的事情,我们小辈也不知道是何缘由,听着就是了。展护卫,我这还有事情,就先行一步了。” 杨金花不想和展昭说得太多。 对方是捕头,天生擅长察颜观色,推语度人,在这人面前,绝对是说多错多。 “慢走。”展昭抱拳,侧身站到路边。 他等杨金花骑马离开后,这才向山上走去。 等他来到陆森家院外时,便看到两块黑土菜田并列排在一起。 而其中一块黑菜田上布满了新鲜的绿芽幼苗。 陆森此时正看着外边,刚好就看到展昭走过来。 他立刻走上前,隔着木栅栏说道:“展捕头,又见面了,进来坐坐。” 同时给了展昭一个临时访问‘家园’的权限。 “不了,我还有些私事要忙。”展昭摆摆手,然后从怀中掏出两张纸递过来:“这是陆小郎你的户籍和地契,请收下。” 陆森接过,除了地契外,还多了张黄色的宣纸,上面写着陆森的资料,证明他现在是汴京城的人了,然后下面还盖着开封府的大印。 有了这张纸,陆森就不再是所谓的浮客,可以随意进出汴京城,随意在城里买卖货物,产业,仆役等等! 甚至他名下的仆役,比如说黑柱和金林檎,也会受到一定程度法律上的保护。 过上五年,只要主家同意,甚至还能成为脱得贱籍成良民,然后入籍汴京城。 黑柱走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自家郎君手中的黄纸,热泪盈眶,差点就想哭出声来。 从法理上来说,他终于算是个人了。 陆森将户籍和地契都收好,然后右手在身后一摸,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把淡金色的石剑,放手奉在展昭面前,说道:“户籍之事真是麻烦展捕头了,我这刚把宅子建起来,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把石剑是我昨晚做出来的,简陋粗鄙,还请展捕头不要嫌弃。” 他从背后‘拿’这个动作,很好地掩盖了‘无中生有’的能力。 “哪里哪里。”展昭表情十分郑重,双手接过陆森的石剑,并且从怀中拿出一条红带子,将其负在背后,而自己的巨阙剑则拿在手里:“我这边还有要事外出,就不继续叨扰小郎了,来日再叙。” “好,慢走不送。”陆森抱拳。 展昭轻点下头,转身离开。 他今天没有穿官服,是因为准备离开汴京城,千里迢迢去追捕五鼠。 根据南边地方衙门传上来的情报,五鼠一直在往松江陷空岛的方向逃窜,但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已经不止一两个捕快目击到二鼠韩彰脚上带着箭伤了。 甚至连箭都没有剪掉。 因为不利于行,五鼠现在已经开始转走水路。 这可是将五鼠抓捕归案的好机会。 所以展昭收到消息后,当机立断,拿了身份腰牌,向包府尹说明了缘由,准备出发去松江陷空岛一趟。 至于为什么不带人……他身为从三品带刀护卫,以及开封府总捕头,本来就有节制整个大宋地方捕快的权力。 到了地方再摇人也不迟。 下了山后,展昭便骑马向南而行。 马背上,他眉头微皱,现在他总觉得陆森院子里,越发不太对劲。 木楼起得太快了。 菜田的芽苗也长得太快了。 五鼠都无法处理的箭伤。 还有之前,自己明明看到他被毒镖打中了,却没有受伤。 等等……都很不对劲。 ------------ 0016 汴京城治安不太好 等展昭走后,黑柱继续忙活着那新开垦出来的十平方菜田,撒籽种菜,金林檎在一旁帮忙浇水。 陆森则打开了早上杨金花拿来的包袱。 一坨重两斤左右的金元宝。 一个暗红色的小木盒,打开滑盖,里面放着些类似蘑菇,云母之类的东西。 古人喜欢把这些东西当成养气补身的好东西,估计杨家也是一样把安们当成了宝贝。 然后还有一个灰色的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些漂亮的玉石,以及两个琉璃杯! 玻璃杯做工还行,表层打磨得挺光滑的,但本身质量不行,明显看得到两个琉璃杯壁里有不少气泡点。 这应该是从胡人那边流过来的玻璃杯子,因为造型是方型的,而且表面上也没有点缀和微雕。 要是大宋自产的琉璃杯,那可真就是雕龙画风的艺术品了。 这这些东西可以看得出来,杨家做事确实是很上道的,尽量表明自己的感激之情。 钱、药、珍奇三样都给有了。 其它两样暂且不说,钱这玩意,陆森现在确实挺缺。 他金元宝收入系统背包里,然后其它的东西都放在刚做好的‘收纳箱’内。 这四四方方的收纳箱看着不大,也就一立方左右的容积。 但自带二十个系统格子,而且很多东西都可以复数叠加在一个格子里。 实际容纳量非常可怕。 把东西放好后,陆森出到院子,叫道:“黑柱,林檎,我们去城里逛逛。看看缺什么就买些,给家里添点东西。” 来这个世界三天了,一直忙着建‘安全房’。现在房已经建好了,也该四处走走看看,或者搜集一下情报了。 一听说要外出,金林檎连连摇头:“郎君,我不去,我要在家里干活。” 这是‘底层人士’的正常反应,特别是那些没有怎么见过世面的。 金林檎自从懂事起,就住在流民街里了。在她的记忆中,自己就是下等人,就是贱籍。 与流民街一墙之隔的繁华汴京城,那是上等人才能去的地方。 她没有资格去。 也不能去,否则不小心随便冲撞了个贵人,弄脏了对方的衣服,多半是要被当场打死偿命的。 这是她从小被有意无意灌输在脑子里的观念。 陆森看着有些惊慌失措的金林檎,也没有勉强她,笑道:“那你就在家里守着,记得别出院子,明白吗?” 这里不是城内……城外总是危险些的。但在木栅栏内,安全性肯定不用说的。 况且汴京城内也不算很安全,特别是对小女孩来说。无忧洞那些乞丐真的是毫无人性,且神出鬼没的。 听到自己不用进城,金林檎明显松了口气,然后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离开院子的范围。 而黑柱则显得很兴奋,他打小在汴京城中乞食,所以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堂堂正正,毫无惧怕地走在汴京城街道上。 现在自家郎君入户籍了,这愿望达成了,他自然想着去城里昂首挺胸走一圈。 心情甚至有些急迫。 ………… ………… 汴京城有六个入城口,每一个入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烈日下,所有人都在冒着热汗,即使陆森也不例外。 而有身份的人,骑着高头大马,或者坐在轿子里施施然地就进了城。 守城口的士兵们不会拦,连查都不会查一下。 陆森出示户籍,带着黑柱入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因为出了太多的汗,陆森入城后,便在路边找了个小摊,要了两份豆花。 陆森点了甜的,黑柱喜欢喝咸的。 两人坐在树荫下,听着头顶上的蝉叫,微风阵阵,好不惬意。 行道上人来车往,衣衫华褴交错。有钱人与苦哈哈并行,华丽的八抬大轿前边,又是风尘涂落的镖车。 汴京城繁华无双。高贵的,低贱的,在这里挨成一团。 虽然汴京城已经是此时最巨型的城市,但超过两百万的常驻人口,使得这里看起来,依然还是相当拥挤。 很多初见汴京城的人们,都会被这里的喧闹和繁华迷乱了眼,惊叹不已。 但陆森不会……他原本工作的地方,就是千万级别人口的大都市。 论繁华,论拥挤程度,远胜此地许多许多。 在他看来,此时的汴京城,相较于他之生活的地方,反而有种安逸宁致的味道。 还有他幼时在农村成长时经历的那种气息,于是一时间感慨万千。 忍不住盯着街道,小声说道:“这就是平和的农业时代生活啊。” 然而这话刚出,陆森就被迅速打了脸。 “他娘的熊,展猫子不在汴京城里,大哥,我们做票大的吧。” 兴奋的大嗓门,在陆森右边响起。 陆森顿时觉得很无奈,自己这才说农业时代的生活平和,旁边就有人要去干大事,这不是和自己唱反调嘛。 他忍不住转过头,看到右边不远处那桌,围着三个黑色劲装的人士。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武器,总两把扑刀,一杆红缨枪。 这三人面容是典型的中原人面相,就是相当老成,一幅饱经风霜的样子。 “做哈子大事?”最老相的男人喝着豆花,极是豪爽一口闷掉,胡子上都沾着豆花沫子。 “我听说开封府要在寅时,处斩一个叫陈世美的犯人,我们去刑场把人劫了吧。”个子稍矮点拍了下桌子,兴奋地说道:“听说那陈世美是个才子,我们救了他,绑他到山上给我们当师爷,应该能行。” “俺们就缺个师爷,现在啥子时辰?” “就快寅时了。” “那还等哈子,走!” 老大一声令下,三名江湖人士顿时飞起,落在屋顶上,踩着青瓦疾行,眨眼间就成了小黑点。 店家跑出来,使劲挥手叫道:“三位爷,你们还没给钱呢,三位爷……” 黑柱看着店家挥手时无助的模样,叹了口气。 “这事很常见吗?”陆森把豆花喝完,忍不住问道。 “太常见了。江湖侠士们吃白食可比我们乞儿厉害多了。”黑柱向往地说道:“我们乞儿连店都进不了,他们吃完还能跑掉,想追都追不上,店家还不敢随便骂街,生怕大侠们折返回来被揍一顿。” 陆森听得笑了起来:“他们刚才说要去劫刑场,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不去。”黑柱连连摇头:“侠爷们打起来,可不管你是谁的,那剑气暗器满天飞,别说普通人,一些富商和捕快死了都没有地方说理去。” 这倒也是。 陆森便没有了去凑热闹的心思。 他带着黑柱去钱铺里把那两斤重的金元宝找开。 换了同价值的银子和少量的铜钱。 然后便去采购一些生活用品。 比如说碟筷碗之类的东西。 还买了点被褥。 家园系统自带恒温效果,晚上睡觉即使不盖被子也不会着凉。 但问题是……人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抱着点什么的。 比如说陆森,即使是在最热的夏天,他也喜欢用个毛毯盖着自己的肚脐眼。 这是习惯问题。 在城里逛了好一会,眼看日用品之类的东西就要买齐了,正要出城回家,却听到后边有惊叫声响起。 两人回头一看,便发现三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正飞檐走壁。 其中一个黑衣人还提着个穿着白色囚服的男子。 在他们三人的身后,跟着四个黑衣官服的捕快,也同样在飞檐走壁追击着他们。 几人连续几个跳跃翻滚,便来到了陆森和黑柱的头顶上方,在街道两边的店肆顶层上打来打去,斗成一团。 刀光和剑光在阳光下反射,舞成一团团耀眼的光斑。 还时不时有暗器被弹飞下来,笃笃笃地插到街道两边的门窗上。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起,街道上的行人们慌作一团,要么向远处奔跑,要么吓得直接躲入到店铺之内。 很多店主反应过来,迅速关门。 这就使得有不少行人被挡在了门外。 陆森和黑柱也是其中之一。 黑柱躲在屋檐下,紧紧贴着墙边儿,不敢动弹。 根据他在汴京城讨活十几年经验,这时候不能随便乱跑,那些侠客最爱用暗器钉乱跑乱叫的人。 无处可躲的时候,原地趴下不动才是最安全的。 陆森不急,也没有紧张,他现在的装备栏里,挂着满耐久的石甲呢。 然后他也把一个木甲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来,递给黑柱:“穿上。” 黑柱赶紧把木甲套在身上,然后舒了口气。 他很清楚,自家郎君的木甲可是真正的宝贝。 几前天就靠这神物挡下了眉心那一镖。 否则他早死了。 看着黑柱把木甲穿上,陆森正要带他离开这里,却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小声地说话。 “兄台,可否也给小生一套木甲。” 陆森扭头,循着声音看去,这才发现旁边的大红柱后面,有个年轻男子正挪出点身子,期盼地看着自己。 陆森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头顶上七人在屋檐间腾挪闪躲,刀光剑光越发凌烈,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急促地像是要催人去死一般。 很快就有人惨叫一声,从半空或跌落下来,是个穿着黑色官服的捕快。 这捕快摔落地面后,没有当场死亡,而是一个侧身连续翻滚,躲到了陆森对面的屋檐下,捂着流血的肚子,脸色苍白直喘气。 四个捕快少了一个,合围之势立刻破除,然后被三个黑衣劲装江湖人逼得连后退。 此时有人在上面大叫:“汴京城所有人都给俺记住了,今天劫刑场者,是绵州三煞。” 用内力吼出来的声音,如怒雷炸起,几乎响彻整个汴京城。 随后三个江湖人突然爆起,将三个捕快击伤或者震退,这才挟着白衣囚犯飘然远遁。 陆森指着飞远的三个江湖人士,说道:“这位兄弟,你不需要木甲了。” 然后他带着黑柱离开。这汴京城果然有意思……随便出来逛逛街,都能遇到如此刺激的事情。 可没有想到,那个说话的男子追了上来,他穿着丝绸青衣,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虽说北宋的丝织业也比较发达,但丝绸一直都比较昂贵,平民老百姓根本穿不起。 但凡能穿丝衣的,非富即贵。 “这位兄台,等等我。”这青年小跑到陆森旁边,并排走着,同时他抱拳说道:“冒昧打扰下,小生乃曹家二子,曹诱。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陆林一边缓缓走着,一边扭头看着对方,问道:“曹家,曹国舅二子?” 黑柱此时咽了下口水。 对他来说,这可是难以接近的大人物。 “是也。”曹诱人长着比较削瘦,特别是脸看着更瘦些,像是猴脸,他涎着脸笑问道:“小生是否可知兄台高姓大名?”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陆森以后在这城里城外生活。曹家势大,又有个姑母皇后,想想查自己,肯定能查得到,因此一直藏着掖着也没有意义。 他边走抱拳说道:“陆森,城外山野之人,当不得高姓大名。” “我初见陆兄便一见如故,如是见了自家亲哥哥一般。”曹诱双眼热切地看着陆林,一边走着,一边拱手说道:“可否让小弟做东,请陆兄到樊楼饮几杯美酒。” 樊楼乃汴京城最大最高最销金的酒楼。 甚至在樊楼西部,可以俯视皇宫一大片区域。 樊楼里还有最珍奇美味的菜品,传闻皇宫御厨也自认不如。 至于什么吹拉弹唱,莺燕歌舞那就更不必说了。 在这样的地方,基础消费是以‘万’起步的。 也就是你吃一餐,至少十贯钱,上不封顶。 樊楼名气之大,全大宋人人皆知。甚至连最强刺客组织‘鬼樊楼’,都是借了它的名头起势。 陆森抱抱拳,微笑道:“粗鄙之人,去不得那等奢华之所。” “粗鄙……” 曹诱感觉自己被人糊脸嘲讽了。 眼前这陆兄,虽然是一头短发,但面容如玉,唇红齿白,更有一股不染红尘的风度。 再加一身白衣,如同谪仙人般。路上的小娘子们和小姐们看了,个个都是含羞带怯。 怎么看都是大世家才能培养出来的俊才。 这都叫做粗鄙? 那自己一张父母都嫌弃的猴脸,还有瘦得更麻竿似的身材,叫什么? 沐猴而冠吗? 好想甩袖走人,但曹诱还是忍住了。他继续笑着说道:“如若陆兄不喜樊楼那等吵闹喧哗之所,便可与我去暖春阁坐坐。那里的酒菜虽不如樊楼,但小姐儿们的琴艺和唱腔,是汴京城里最顶尖的,低吟浅唱,唇酒入肚,便是人间极乐。” 陆森摇头:“曹二郎请见谅,本人家居城外,若是去饮酒,多半得错过宵禁时间。等下次再见,时机适合,再与曹二郎你共饮美酒。”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曹诱只好作罢。 他拱拱手,停下身体,等陆森消失了,这才唉声叹气回家。 回到家中,他本想将刚才遇到‘异人’的事情说与父亲和大哥听。 但一想到父亲和大哥两人向来敬鬼神而远之,便作罢了。 他走去偏房那边,找到了家中供奉,扶木道人柳长风。 柳长风已六十有三,看着却和五十岁差不多,脸色红润头发乌黑。此时正在庭院的树荫下打坐。 曹诱一走过去,这道人便睁开了眼睛,微笑道:“曹小郎,已有数天未见,你气色越来越差了。” 天天喝花酒,能不差嘛。曹诱不好意思地哈哈笑了声,然后正色问道:“道长,听说道门中,有门神通叫袖里乾坤,你可曾见过?” “不曾。” “刚才小生在街上见着了。” “可是变了些小物件出来?”扶木道人轻笑道:“那只是障眼法,老道亦可做到。” “非也!那人叭地一声,把这么大的……”曹诱用手比划出一个比人体稍大的形状出来:“木甲从袖口里扔了出来。” “这不可能,曹小郎你一定看错了。” 曹诱摇摇头:“当时我离他不足一丈,看得清清楚楚。除非我中了幻术,否则不会看错。” ------------ 0017 不追吗? 不得不说,汴京城的治安真的不太好。 陆森和黑柱出城的路上,又遇到了两次武林人士当街械斗。 虽然冲突力度不如刚才那次强,但依然还是伤了些许周围的民众,所幸没有闹出人命。 出了城后,夕阳西下,汴京城很快就要关城门了。 出城的人极少,但入城的人依然还排成长龙。 如果今天入不了城,这些人只能在城墙下过夜了。 行走在桔黄色晚霞铺就的官道边上,陆森问道:“黑柱,汴京城的武林大侠们,一直都如此……胆大妄为的吗?” “以前比这更要嚣张。”黑柱回忆着说道:“他们天天喊着诛奸臣,杀小人。在汴京城里高来高去,都没人能拿他们有什么办法。听说还有个很厉害的乞丐跑到王宫里偷偷住了几年,天天偷吃御膳房的东西,直到有天喝醉了,在横梁上打呼噜了才被发现,结果几名宫内的高人联手,还是被他跑了。” 陆森忍不住叹道:“这可真有点厉害啊。” 黑柱连连点头:“以前那些侠爷真的狂傲不羁。直到两年多前,包府尹带着展爷从外省回来,叙职龙图阁直学士,当时展爷还只是带刀护卫,在城里就已经抓了不少的侠爷入狱。半年前包府尹成了开封府尹,展爷也成了总捕头,有权调动开封府的捕快老爷围剿汴京城的侠爷们,这才让他们安份了许多。” 听到这里,陆森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展昭明明一介江湖武夫,却可以当得上从三品带刀护卫这样的高职。要知道,包拯此时也不过是正四品文官。 因为朝廷需要展昭来压制那些无法无天的江湖侠客们。 而且也算是一种千金买骨的行为:看看看,只要归顺朝廷,安安份份听话,你们这些江湖草莽也可以当官的。 大概就是这意思。 不过赵宋文贵武轻,虽说展昭是从三品武官,但在实权和地位上,比四品的包拯差得远了。 估计连有点实权的八品文官,都能节制展昭这个从三品的带刀护卫。 随后两人一边赶路,一边聊着侠客们的奇闻趣事。 等回到家里的时候,陆森就已经对这个朝代的江湖人士有了个模糊的了解。 这个时代的江湖,人才济济,高手辈出。 之前看到的什么绵州三煞,陷空岛五鼠都只是江湖里叫得上号人物的一小撮罢了。 整个江湖里,名号响当当的人非常多,传得非常广。 即使普通民众也听过不少。 展昭算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同世代中,也只有北侠殴阳春能勉强压他一头。 他除了御猫的绰号外,还有‘南侠’这个江湖浑号。 南北双侠听着很厉害,确实也很厉害,但只是在年轻一代人中拨尖。 在他们头上,还有什么追月蝉翼剑、清风贼、大刚铁拳等等老字辈的高手。 这些老高手大多归隐山林,修身养性,琢磨着武学的更高层次。 已经鲜少出手。 黑柱当乞丐的时候,听过不少这样的奇人佚事,说起来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可陆森听完后,却是暗暗摇头。 江湖人的名号越是多,越是传得广,就证明这个江湖这个‘小世界’,或者说这个‘地下世界’越是兴盛繁荣。 也就证明这个时代,越是‘乱’。 侠以武犯禁。 手上有凶器,能高来高去,难有约束,杀心自起。 况且侠客追求个快意恩仇,被人多看一眼,怒而愤起杀人,是常有的事情。 也是整个江湖的常态。 你杀我,我杀你,再误杀个普通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没有多少江湖大侠会在意自己是不是误伤了人,他们只在乎自己打得是不是够爽。 所以像展昭这种有道德底线,愿意保护普通人,为普通人出头的侠客高手,是相当难得的。 也怪不得展昭一离开汴京城,那些武林人士就开始搞事情。 压制的天性被解放了。 两人进到院子中,小林檎立刻跑了前来,一脸开心地说道:“郎君辛苦了,还有黑柱哥也辛苦了。” 她一个人待在家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山林中只有寂静的风声,而且现在已经是傍晚,天色黑了大半,山林中的夜枭咕呱咕呱地叫着。 这种环境,孤身一人,成年人都害怕,别说个小女娃子。 回到院子中,陆森把买到的东西从系统背包中拿出来,还拿出了够三人吃的熟食。 林檎和黑柱两人嚼着大葱饼,满嘴油光,吃得津津有味。 陆森坐在凳子上,细爵慢咽的同时,则在查看着自己的系统界面。 忙了三天,终于算是有时间可认真地研究金手指了。 首先,这玩意一点都不人性化。 它没有任何提示教程,同时一次只能打开一个界面。 比如说,你开了人物属性界面,背包界面就会自己关闭。 你在视野中开启了配方界面,那么背包界面就会关掉,不能并排罗列。 这让喜欢多线程操作的陆森,极是不舒服。 金手指最重要的地方,便是配方系统,背包系统也很实用,但远不如配方系统那么重要。 配方数量极多,一直往下拉,有种无穷无尽拉不到头的感觉,图标密密麻麻的。 陆森估计有上万种。 而且很多配方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比如说:筑基丹。 需求:炼药台、上品雷灵草X10、雷光石X2、灵气丹X2。 炼药台他可以弄得出来,什么上品雷灵草,雷光石,灵气丹这些东西去哪里找? 听都没有听说过。 他盯着配方看了很多,越看越眼馋,但最后还是关上了。 许多配方真的很神奇,可做不出来,再厉害再神奇都是白搭。 随后他打了自己的人物属性界面。 刚穿过来的时候,他就研究过这个界面了。 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无论一个数据图表,没有加点,也没有技能学习等等功能。 他现在只是习惯性地看一眼而已。 只是这一眼,他却‘嗯’了声。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人物属性表那里,有项数据发生了变化。 人物经验:3/365 除了刚穿越的那几个小时,这三天多来,他一直没有再打开过人物系统界面。 自己来这个世界三天,然后有3点人物经验? 一天一点? 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过了今晚,就应该是4点。 苟一年升一级? 挺有意思的,这是他活得越久,活得越老越厉害? 升级后,需要的人物经验是否会提高? 除了每天自动获取一点,还有其它方法吗? 这样的疑问在他脑海里转圈。 陆森看了一会人物界面,然后关掉,再把装备界面打了开来。 装备界面更寒碜,只有三个格子。 分别对应‘武器’、‘护甲’、‘饰品’三种装备。 虽然可装备的数量少,但不占负重这一点很好,而且‘护甲’和‘饰品’可以被‘皮肤’系统替代,不显形。 常服就是‘皮肤’的一种,所以外人根本看不到陆森到底有没有着甲,这就很舒爽了。 至于‘饰品’,那需要宝石来合成制作,陆森现在还没有宝石。 杨金花虽然送来了些玉石,但这不算是宝石。 他将自己的金手指翻开复去的研究了好一阵子。 渐渐的,他发现了金手指对自己的限制。 基础合成配方,或者物品,确实是没有数量限制和冷却限制。 但却受到外界资源多寡的限制。 树砍多了山会秃,土挖多了地面会留下一个个大坑。 而高等级物品,效果作用都相当厉害,却有冷却时间的限制,或者数量限制。 比如说,小圆桶这玩意是运水神器。 但却只能造两个……现在配方栏中,小圆桶的那项已经暗下去了。 无法合成。 那么,其它高等级的物品,会不会有数量限制? 自己等级提升后,能不能解锁更多的物品数量上限,这都得一一测试。 只能慢慢来。 又在院子里欣赏了会月色,然后陆森起身,去楼上睡觉了。 ………… ………… 日升日落,转眼间,七天的时间过去了。 这段日子,陆森三人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去汴京城里逛街,顶多就是在山上走走,找些藤蔓之类,或者伐上几棵树,锄锄碎石,补充一下自己系统背包里的基础资源。 之前在城里买的熟食足够三个人吃一个月之久。 而且这七天里,陆森也还在想办法多多测试自己的金手指。 首先,他发现自己制作高等级物品,确实是有数量限制的。 菜田合成到100平方的时候,配方栏里对应的那项也暗了下去。 然后自己的人物经验也涨到了10点,果然是一天一点。 所以陆森明白了,自己现在还不是很强,至少在等级提升上去之前,不是很强。 但自保的话,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这天,陆森刚起床走到楼下,就看到黑柱立在最先开垦的那块菜田前,手舞足蹈,兴奋地不行。 他走过去一看,发现原来是最先种下的小葱和生菜都已经可以收获了。 菜田上绿油油的一片,相当可爱。 “长得好快,真的好快。”黑柱蹲在菜田前,开心地都快哭出来,脸皱巴巴的:“十天就能长一茬,以后我们都不会再挨饿了。” 小林檎也在一旁,伸出轻轻抚摸着小葱和生菜,黑乎乎的小脸上全是欣喜。 也不怪两人这么兴奋。正常情况下,小葱和生菜都是得长一个月左右才能收获的,但现在,只要十天就能收获一茬,这代表了什么,两人相当清楚。 其它九块菜田,也有许多的绿菜瓜蔬在生长着,比如说豆角,包菜,白萝卜等等。 黑柱已经发现了,即使是不是季菜,只要把菜籽撒到菜田里,一样能发芽。 在这个院子里的菜田,似乎没有季节的说法。 自家郎君果然是陆地神仙。 这事再一次固化了黑柱和林檎对陆森的认知。 “郎君,我们割些绿菜去卖吧,长得这么快,三个人吃不完的。”黑柱期待地看着陆森:“买些厨具和盐油回来,再买些鸡蛋,买些米,我们自己做饭做菜吃。” 陆森想了想,点头同意。 老实说,他成天吃馒头和油饼,现在也吃腻了。 黑柱和小林檎倒是很喜欢天天吃白馒头和油饼,对他们两人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人间美味。 但两人心里都想着,自家郎君不应该天天和自己吃同样的东西。 不敢说大鱼大肉,至少得有油盐,有白米饭才行。 否则过得如此穷苦,都不像是陆地神仙该有的样子。 看见陆森同意,黑柱和林檎两人,立刻把小葱和生菜各收割一批,然后放到两个篮子里。 黑柱再用扁担把两个篮子挑起来。 这七天的时间里,黑柱和林檎两人除了给菜田浇水松土之外,就是去山里找那种相当细柔的藤蔓,再花两天时间晒干,然后硬是让他们用这些干藤,手搓了两个篮子出来。 不得不说,穷苦人家的孩子,动手能力就是强。 小林檎继续守家,她还是不太敢入城。 陆森则和黑柱进到了汴京城里。 汴京城人口众多,所以只要进到城里,处处皆是闹市,处处皆可摆摊。 黑柱在路道边,找了个空地,把担子卸掉,再把篮子上盖着的白布掀开,刚摘出来水灵灵的绿菜就显露出来。 虽然两旁很多人在摆着小摊儿,不少人也在卖着绿菜,但黑柱这两个篮子里的绿菜,看起来明显更有生机,更可口的样子。 很多打算买些生菜回去的行人,立刻就把视线投了过来。 “郎君,你去城里逛逛吧,这里交给我就好。”黑柱盘坐在地上,笑着说道。 他很清楚,断没有家里郎君和仆从一起卖菜的道理。 陆森点点头,他转身慢悠悠地随着周围的行人,在城里闲逛起来。 只要不是宵禁,不是雷雨天,汴京城无论什么时候都很热闹。 别说街道两边生意极好的店肆,即使是路边小摊,也是密密麻麻地排着,跟前挤着许多人。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混成一片。 小摊里卖字画的,卖柴火,卖器具的,喷火杂耍的,卖布匹的,应有尽有。 但最多的,还是各种小食摊儿。 他买了些蜜饯,边吃边走,吃完又买串糖葫芦……好酸,便去买了份煎豆腐块,过过嘴。 然后吃着豆腐,看着个魁梧的妇人赤裸上半身,表演胸口碎大石,抬腿劈青砖。 那妇人全身肌肉如青松虯虬,双腿粗壮如柱,面容如同罗刹恶鬼降世,虽然赤裸上半身,却没有给人任何情色之欲,只有蛮力强躯震撼人心。 等她表演完,周围一片赞叹叫好之声,铜钱如雨下。 陆森也扔了两个铜钱过去。 然后他吃着煎豆腐,转了个弯,便看到了前边有个大宅子,门口的牌匾上写着‘杨府’两个大字。 原来他不知不觉间,已经逛到天波街来。 陆森想着,既然到这里了,要不要去天波杨府坐坐。 正在此时,却见杨府门旁,高高的围墙上,有道白影飞出。 此人蒙着脸,看不清相貌。 小偷,刺客? 陆森现在怎么说和杨家关系不错,正欲掏弓把人射下来,却听到院内一声娇叱。 “小贼,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来行窃,真当我们杨家没人吗?” 随后一道红色的纤细身影跃了出来,是杨金花。 她手持大弓,在半空中就拉弓引箭。 前边的白色蒙面人回头看着这一幕,身体突然急速下坠,落入街道的人群中。 看到这一幕,杨金花俏脸一寒,如果此时把箭射出,极易伤到街上行人。 她收回长弓和箭矢,甩手并且将其扔回到府中,随后右手在自己腰间一扯,竟扯出条银鞭出来。 接着她从空中落下,右手前甩,银鞭呼啸划了个半圆,从空中直直拍下。 白衣人迅速后退两步,银鞭从他的鼻子前半分落下,甩在街中间的青石板上,叭一声脆响后,留下一条深深的鞭痕。 看到这一幕,白衣人眼睛露出中露出惊恐之色。 刚才杨金花已经手下留情了,再乱动弹,估计就是一鞭子过来,躲都躲不掉。 “小贼,你再跑!信不信老娘用鞭子把你脑门都抽成三片儿。”杨金花俏脸含煞,右脚在青石板上一踏,石板震出一圈烟尘,再出现数道裂痕:“乖乖束手就擒,听候发落。” 此时她乌发飘动,艳红色劲衣猎猎作响,端是霸气无双。 陆森在旁边看她踩破青石板的画面,心里忍不住啧啧称奇。 刚才那女罗刹抬腿劈砖,那是因为女罗刹人长得壮,腿粗得跟柱子似的。 但杨金花……身体挺拨苗条,小蛮腰盈盈一握,那腿自然也是笔直修长的,居然也能轻而易举把厚石板给踩破了,这得多大的力气? 同样是女性武人,这两人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一个壮如金刚,一个看着漂亮可人。 当真是神奇。 周围的行人此时反应过来,尖叫着逃跑。 白衣蒙面人看着周围的行人,眼睛滴碌碌的似乎在想着什么脱身之策。 杨金花似乎知道对方的打算,她空甩了一下鞭子,喊道:“杨氏门人抓贼,无关人员速速离去,再有停留者,一律当成贼人同党处理,老娘说到做到。” 周围的行人跑得更快了。 白衣蒙面的眼中有了绝望的情绪。 杨金花死死盯着对方,此时她的眼睛余光看到旁边有个白影停着没动,当下扭过头来迅速喝道:“小子,再不走老娘就当你是贼人同党处理,一鞭子抽死你,快走!” 然后她又迅速扭头看着自己正前方。 只是不到半秒后,她全身都僵硬起来,脑袋缓缓转向左边,双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神色。 陆森把一块煎豆腐放入嘴中咀嚼,静静地和她对视。 杨金花表情渐渐由惊讶变得愁苦,然后变得极是尴尬。 半会后,陆森说道:“人跑了,不追吗?” ------------ 0018 你不走我就要射啦 追追追! 还追什么啊! 杨金花默默卷起银鞭,转过身去,将其系回到小蛮腰上。 也不知道这鞭子是啥材质,缠在腰上,居然和腰间完美的契合在一起,看不出异样。 然后杨金花再转过身来,强自微笑道:“陆小郎,真巧啊,你怎么来这边游玩了?” “瞎转悠。”陆森把嘴里的煎豆腐吞下肚子,说道:“不知怎的,就转到这里来了。” 杨金花漂亮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细缝,看着很有威严感,但其实这是她紧张的迹象:“要不到家里坐坐可好,我想老太君一定很想见见你。” 陆森摇头:“今日只是来城里走走,尚无准备,待过几日,必上门拜访。” 空手上门作客,本身就是件相当无礼的事情。 礼物不需要多值钱,但得有。 “这样啊。”杨金花双手背在身后,表情显得有些扭捏:“那你玩得开心,我这边有些事情要处理,告辞!” 随后她不等陆森回复,转身就跑到身后不远处的家里,然后大门呀嗵一声关上。 这里能隐约听到齐叔的声音:“小娘子,那小贼抓到没有?咦,你脸怎么如此红艳,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闭嘴,不用齐叔你管。” 少女带着娇憨的嗔骂声迅速隐去。 陆森静静站了会,吞下最后一口煎豆腐,便开始折返去寻黑柱。 他逛街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再不回去,估计黑柱得等到心焦。 顺着原路返回,陆森来到外城的路边,很快就找着了黑柱。 这小子正站在路边左探右望,见到陆森,便挑着两个篮子小跑过来,说道:“郎君,菜卖完了。” 然后他压低声音说道:“卖了一贯多的钱呢。” 接着他打开篮子里的白布,确实是放着一大串的铜钱。 “卖了这么多?” 刚才陆森吃了蜜饯,吃了糖葫芦,看了表演,又吃了煎豆腐,也才花掉二十文钱。 可以说,铜钱的购买力很高。 而绿菜随便卖卖就能卖上一贯铜板,可想而知有多值钱。 “那是咱家的绿菜看着就水灵,客人们见到都喜欢。”黑柱开心地说道:“而且小人也是按市价卖的,没有卖贵。” “行吧,那我们去买些米,还有油盐回去吧。” “好勒。”黑柱开心得不行,他就等陆森这句话了。 两人又逛了圈,买了足够的东西回去,刚才一贯多些的钱,还剩下三百来文。 出了城后,陆森见黑柱担着两篮子的米,似乎有些累,便要把这些米收进系统背包里。 结果黑柱不肯,他央求着说道:“郎君,你就让小人担着吧,小人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米,让小人扛一会好不好,真累了小人会自己休息,然后再抬回家里头。” 粮食对于黑柱而言,就相当于把金元宝放到了守财奴的手中,那是不肯随便放开的。 黑柱的表情充满了哀求,陆森无奈只得作罢。 两人回到家,黑柱虽然很累,却开心不已。 他担着米进到了木楼里。 而在家守着的金林檎却小跑了上来,满脸的惊慌。 陆森看着她黑乎乎的小脸,问道:“怎么了,你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金林檎使劲点头,看到自家郎君,她紧绷的小脸终于渐渐放缓:“之前我在楼里擦着地面,正想去山泉水涧那边舀些水回来,看到院子外站着两个人,他们就一直盯着我,很吓人。” 陆森眉头微皱:“他们想着进来没有?” 小林檎连连摇头:“他们绕着院子转了一大圈,还有一个使劲在对着我笑,不太像好人。” 陆森走前一步,拍拍小林檎的脑袋以示安慰:“别怕,你待在院子里就不会有事。他们长什么样子?” “两个都是成年男子,一个穿着黑衣,一个穿着青衣。”小林檎想了想,说道:“他们都长得好丑,没有郎君那么好看。” 有人对这里感兴趣了? 陆森脑海里转了几个弯……其实这也正常。 汴京全城的人往西一看,就能看到这地方。 有人好奇过来看看,也不奇怪。 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毕竟没有想着强闯进来。 之后又离开了,估计应该只是单纯的想过来看看吧。 陆森考虑了会,做了把木制短弓,以及一个大箭筒放出来,筒箭里放着五十支箭。 木制短弓也是初级装备,和陆森用的木制长弓相比,杀伤力更低些。 不过也有‘命中修正’的效果,射速也快上些,毕竟容易拉开。 他把短弓交到金林檎手里:“以后我们不在家,又有人想强闯入院子,你就拉弓射他。好了,现在自己去旁边练一下射箭。” 木制长弓一米五,小林檎身高只有一米二左右,弓都比人大,拿都未必能拿得稳,别说拉开了。 而木制短弓只有六十厘米,即使是小林檎,也是能拉开的。 当然射击的威力不是很强就对了。 小林檎看着手中淡金色的木弓,眼睛闪闪发亮,突然变得很开心,似乎身体里有某个门阀被打开了一样。 而陆森走到一边,制作了不少的木栅栏出来,再把院子的范围再扩大了许多,将山泉水涧也纳入‘家园系统’的范围内。 小林檎很爱干活,总是一有空闲就擦地板门窗,给菜田浇水。 虽然说那两个小圆桶各能装十方水,但总会用完的。 要是小林檎去山泉涧里舀水时,遇到歹人怎么办? 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安全,这里荒郊野岭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把水源也纳入家园系统中,那自然就安全了。 就是有点费‘木材’。 现在陆森背包里的木方块已经不多,毕竟起了大院子,又起了木楼。 而且这座矮山的大树,几乎都被他‘伐’完了。 剩下的都是藤蔓野草,以及大量不能当成‘材料’的小型树。 把院子范围又扩大不少后,陆森回到木楼前,却听到笃笃笃的声音,扭头一看,发现小林檎在后院里,正提着短弓,对着院外的一棵小树试射。 虽然短弓也有命中修正,但林檎毕竟年纪小,而且又是第一次拉弓,所以准头相当差,几乎所有的箭都射偏了,偏到了别的树干上去。 但……她的射速很快。 而且也射得越来越准,最后四箭全射到了目标树干上。 小林檎看着空空如也的箭筒,再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陆森。 箭矢的制作成本很低,一单位的木块和石块,就能做一个箭筒出来,一箭筒里有五十支。 陆森受不了小孩子那种期待的表情,便做了十筒,放在小林檎旁边。 小女娃子又开开心心地练习起射箭来。 黑柱从木楼里出来,在菜田那里绕了一圈,发现菜田被林檎照顾得很好,他便打算出门,去山上捡些干柴干草,烧饭做菜。 他向陆森报了声自己的打算。 在他出门前陆森把木甲拿出来,让他穿上。 “就算不会遇到歹人,万一遇到野狼野猪什么的,也可以防身。” 黑柱笑得很开心:“多谢郎君体恤。” 等黑柱出去后,陆森便看着院子,开始考虑起院子布局的事情来。 院子已经被他扩张得很大,占地面积已经三亩出头了。 因此占地面积不过一百多平方的木楼,以及刚好一百平方的菜田,在院子里就显得特别‘渺小’,整个院子显得特别特别的空旷。 而且黄秃秃一片,有点难看。 他思考了好一阵子,打算先将两亩空地用金手指变成‘草地’。 ‘草地’这玩意是低级合成物,按理论来说是可以无限合成的,只要一单位的‘泥块’即可。 而草地的效果是:自然长出少量果树,大量青草和野花,以及极小的概率会生长出特殊的植物类合成材料。 陆森看中的就是前两项效果,少量果树以及大量的野花……这就可以联动另一项家园系统福利了。 蜂蜜。 家园系统的范围内,气温永远恒定如春,四季花开不败。 再放上两三蜂箱,蜂蜜不就有了? 这也是目前最划算,性价比最高的做法。 因为更高等级的合成物,他还没有条件弄出来,没有材料。 况且以后想改换地貌地形也不算难。 他是行动派,想到就干,陆森站起来,走到空地前,但出双手。 大量的金光从他双手间飞出,落地前方的空地上,一闪而没。 看着地面没有什么变化,但在系统的‘判定’中,眼前这两亩地,已经被认为是‘草地’了。 陆森回到楼里,拿起两个木桶,去山泉涧那里接了水回来。 正在射箭的小林檎看见,立刻放下弓箭,飞奔过来帮忙。 两人各提着一桶水,把两亩地都浇了一遍。 要是别人抬水浇黄土泥地,小林檎绝对把他当白痴看待,吃饱饭没事干吗? 但自家郎君乃神异中人,此举必有深意。 浇完地后,陆森便坐在木楼前的石阶上休息。 虽然水桶并不重,只有五斤,但举得久了,还是会累的。 而小林檎又跑一旁去练箭了。 很快黑柱抱着一堆干柴和干草回来了,他看着湿漉漉的空地,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多问。 接着便是烧柴生火,做饭炒菜。 很快香喷喷的米饭便端了上来,清炒生菜和小葱拌腊鸡肉,就两个菜。 但在黑柱和小林檎眼里,却已经极其丰盛了。 饭很好吃,菜也很好吃,有油水。 其实黑柱的厨艺很一般,菜里放的还是粗盐,有点苦涩。 但真架不住家园系统里种出来的菜好吃,有美味值提升,并且自带微弱‘体力恢复’的效果。 三人把饭菜吃完,都摸着小肚子坐在院子里消食。 等肚子舒服许多后,陆森问道:“黑柱,你知道哪里有养蜂人吗?” “城南那边有。”黑柱说道:“现在正好是养蜂人在汴京城落脚的时候,再过上半月左右,他们就要南迁了。” “走,我们去买个蜂箱回来。”陆森站起身子:“你带路。” “好的。”黑柱也立刻站了起来。 陆森扭头对着小林檎说道:“丫头你继续守在家里,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出院子。如果有人想闯进来,你就拿箭射他。” 金林檎连连点头。 然后她起身目送郎君和黑柱哥离开。 家里一下子又变得安静起来,静得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山风幽鸣,山森远处时不时传来古怪的鸟叫声。 她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一扭头,看到不远处放在墙角那里的短弓,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快步走过去抓起短弓,提着箭筒,走到木栅栏旁,对着院子外的某棵小树,一箭一箭地射了起来。 渐渐地,便忘记了恐惧,也忘记了时间。 她甚至也不记得自己射了多少箭。 而也就在这时候,旁边突然有人说话:“小丫头,你射了这么多箭,手臂不会痛的吗?” 这声音突如其来,在聚精会神的金林檎听来,不亚于晴天落雷,骇人之极。 不知何时,木栅栏外的右侧,离她一丈左右处,站了个黑衣的成年男子。 她当下抱着短弓,脸色苍白地连连后退。 直退到院子中间,这才停下来,然后她一看对方的容貌,便惊叫道:“你是早上鬼鬼祟祟,长得不好看的那个人。” 来人一听,脸色就有些无奈,然后苦笑起来:“小丫头,你自己都长得黑不溜鳅的,却敢说我长得不能入眼。” 其实这人长得相貌堂堂,只是比起陆森来,却是远远不如。 金林檎自然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但这并不妨碍她拿陆森来和对方作对比:“我家郎君比你俊俏很多很多的,还有我家郎君很厉害的,你快走,否则郎君回来会打死你。” 说到最后,她压着紧张的情绪,做出个凶恶的表情。 “这世上,能打死我的人只有两三个,你家郎君应该不算在内。”来人笑了下,他双眼一直盯着金林檎的右手臂:“小丫头,你射了那么多箭,手臂当真不累不痛吗?” 虽然金林檎不喜欢,也很害怕院子外面这陌生人,但她年幼天真,闻言还是摇头说道:“不累的。” “真不累?” “不累。” 这来人微微吸了口凉气:“我刚才在旁数着,你连射了四十七箭,即使是短弓,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居然也能受得住?” 正常男子开一石长弓,连开十箭后便双手酸麻。 使弓好手能连开二十箭已然臂力过人。练过内气的人,连开个五十箭就已经是弓道宗师了。 更别提什么三石,五石长弓了。 短弓与这小丫头,无异于长弓与男子。 她已连射四十七箭,未曾有一息停顿。 当真是好天份,黑衣男子见猎心喜。 此时又有一青衣人从小树子里走出来,他左右手各抓着一把箭矢:“不止,她估计已经连开一百多矢了。” 青衣人和黑衣人长相很相似,估计是兄弟。 然后青衣人将左右两手抓着的箭矢掷于地上。 看着一地的箭矢,黑衣男子愣住了,青衣人也是一脸震惊之色。 然后黑衣人扭头看着金林檎,眼神已然火热:“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金林檎看着对方的眼神,顿时更加害怕了。 继续缓缓后退。 “你别想走,这地方不算大,你走不掉的。”黑衣人温和地微笑道:“看模样打扮,你应该是个下人,吃不饱穿不暖吧?要不你跟我走,我当你师父,不但让你天天吃香喝辣,还会教你厉害的本事,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 “你想拐带我走?”金林檎愣住了,然后她记起了陆森说过的话,立刻拉弓引箭,对着黑衣人,相当紧张地说道:“郎君说了,如果是坏人,我是可以射死他的,你快走,否则我就要松手了。” ------------ 0019 被同乡耍了 黑衣人叫丁兆兰,青衣人是他的弟弟丁兆蕙。 两人踏入江湖不久,数天前与江湖中有名的五鼠在松江渡口处碰见,双方相谈甚欢,却又看到二鼠韩彰脚上挂着一支箭。 询问情况后,得知是朝廷走狗展昭伙同一名不知什么来历的年轻人,偷袭所致。 五鼠在江湖中以‘义’字闻名,两人听完后,当场表示要来汴京城教训一下展昭,以及矮山上的那个小子。 五鼠劝他们别去,但两人不为所动。 他们先到汴京城内,听说展昭已经离开,大失所望,便来矮山看看。 两人也自诩侠义,见到五鼠所说的院子里,只有个小女娃子待着,便没有动手的心思。 然后去汴京城吃了些酒,下午又过来找人,结果又与陆森错过。 却碰巧看到金林檎在练箭。 起先丁兆兰只是看着,但随着时间推移,他越看越惊讶,发现这小女娃子射箭的频率有些夸张,怕她伤到右臂筋骨,这才出声问话。 等弟弟丁兆蕙去林子里把散落的箭矢捡回来,算出金林檎连射一百多支箭手臂都没有事后,两人都同时起了收徒的心思。 没办法……天赋真的是太高了。 高到几乎匪夷所思的地步。 江湖中,顶级高手都是内力有成,有独门绝技的人。 但几乎所有的,擅长使远程武器的人,都有个名号。 而且几乎所有高手,都有一两手暗器,或者说远程功夫。 比如展昭就有手不到紧急关头不会动用的袖箭绝活。 白玉堂的袖口里也有指石,只是极少使用。 北侠欧阳春扔石头也是扔得挺准的。 这说明,在江湖中,远程攻击这技艺,相当相当重要。 牵制,追杀等等都用得上。 但为什么暗器高手反而成不了最顶尖的那一批呢! 原因很简单,天赋不行。 其实大多数的暗器高手,都是没有什么‘远程’天赋的,甚至连近战天赋都不行,然后这才去混远程输出。 就靠个‘手熟尔’也能混成名号来。 况且远程攻击这种玩意,很费钱的好不好! 随便练上几年时间,扔丢不见、损坏的飞镖或者暗器,足够买上十几把好剑好刀了。 别说用木制的暗器代替,远程攻击这种对手感要求到变态的技艺,暗器质地,重量、大小都会影响最终的命中率。 所以要练暗器,需要的天份和经济条件,反而要比练刀剑和内力要求更高。 就像现代军队中,狙击手是最难培养的道理一样。 真正的远程高手,其实是无敌的。 比如说,就算是北侠欧阳春,被西夏顶尖射雕手拿着猎弓,在十米开外拉弓瞄着,只有一条路可以选……逃! 利用地形逃,并且祈祷对方一定要失手。 否则存活机率不大。 还有,别想着近身砍弓箭手就能必赢。 现实不是游戏,没有兵种平衡的说法。弓箭手近战不弱,他们每天拉弓练出来的麒麟臂,力量极大,见你靠近过来,掏出刀子能把你砍得怀疑人生。 而现在,一个天生擅长使弓的小苗子就在两人面前。 这绝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用弓天才。 错过了,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第二个。 丁兆兰压抑住自己内心中的激动,他无视着对着自己的箭矢,微笑道:“小丫头,我们两人是松江丁家子弟,家中有人为官,不敢说大富大贵,但要养个小女娃子没有任何问题。你现在是仆人,是贱籍。但你只要拜我们两人为师,立刻就是我们丁家的闺女,吃穿不愁。” 丁氏有长辈为武官,两人对兵事也算了解。 他们很清楚,什么暗器,毒镖其实都是歪门邪道,十来丈外能伤人就已经相当了不起啦。 真正能百丈外杀人的,只有弓,只有强弓手能做得到。 眼前这个小女娃子,只要教导得当,以后就活脱脱一名射雕手,甚至还可能在这之上。 他们家中养有家兵,再多一个射雕手的话,能大幅度增加自家的实力。 丁光兰把招揽的话抛出来,等着对方同意。 明亮阳光照在金林檎的脸上,她使劲摇头:“我才不会离开郎君。是郎君救了我,还给我吃的,睡觉的地方。” 丁兆兰哼了声:“但他只是把你当成仆奴,你跟着他,永远只是贱籍。” 金林檎拉着弓,缓缓往木楼的方向退:“奴仆也好,贱籍也好,跟着郎君我乐意。” 丁兆兰眉头一皱:“自甘堕落。” 弟弟丁光蕙哼了声:“大哥,和她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把人带走,她以后长大了,自然懂得我们是为她好。” “说得也是。”黑衣的丁兆光点点头:“小丫头确实还不懂事,由不得她。” “那我进去把她带出来。”弟弟丁兆蕙笑着说道。 一听这话,金林檎虽然紧张,却记得陆森的嘱咐,立刻松手。 淡金色的箭矢射出,直奔丁兆蕙的面门。 可以说是射得挺准的。 但可惜短弓威力不大,而且金林檎还小,拉不满弓。 箭矢飞到丁兆蕙面前,被后者用衣袖轻轻一拨,就甩到一旁。 “真射了!哟,小丫头挺泼辣的。” 丁兆蕙哈哈大笑,他相当欣赏金林檎这种行为。 他即是武家子弟,又是江湖人士,天生就喜欢那种敢打敢拼的人,小丫头太对他胃口了。 然后他纵身一跃,就要从木栅栏上边跳进去,把小丫头给提出来。 结果刚跃起,整个人就撞到一堵看不见的墙上,叭叽一声,仿佛在空气中与无形之物贴粘了一会,然后才摔下来。 丁兆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自家弟弟在搞什么鬼。 而丁兆蕙此时捂着酸痛的鼻子,泪水直流地爬起来,叫道:“大哥,这地方邪门。” 他话刚说完,院中又是一箭飞来。 丁兆兰站前一步,用袖子卷落箭矢,问道:“你刚才怎么回事?” “这栅栏上方有妖法。”丁兆蕙捂着鼻子揉个不停:“进去不得。” 没办法,鼻子这地方是人类的要害之一,就算内力再厉害,也很难把这地方练得皮糙肉厚。 此时院内又是一支箭矢飞来,丁兆兰再次伸手断下。 他看向院子内,此时那个黑乎乎的小丫头脸上已经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了,更多的是恼怒。 在金林檎的心里,自家郎君心善脾气好,俊秀无双,乃陆地神仙,哪轮得到这两个丑鬼来评价。 张口闭口就妖法妖法的,听着就讨厌。 她冷着脸,又拉起了弓。 丁兆兰抓着刚才断下的箭矢,伸手向前一摸,果然摸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随后金林檎射出的箭矢又飞了出来,他再次断下。 既然有看不见的墙,这小丫头是怎么把箭射出来的? 他疑惑地看看金林檎手中的弓,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箭矢,随后将便箭矢往院子里扔。 结果箭矢才扔出手,便撞中无形的墙壁,弹落回来。 “这!” 丁兆兰震惊了。 丁兆蕙愣神看着院子中继续拉弓引箭的金林檎。 再次挡下金林檎射出的箭矢,丁兆兰忍不住问道:“小丫头,你家郎君到底是什么人?” “哼。” 金林檎不理他,再次拉弓。 “小丫头,你说说嘛。”丁兆兰又闪开一支箭矢,涎着脸笑道。 看着对方嬉皮笑脸的模样,金林檎更气了。 这时候,劲烈的破空声突然从他们侧边传了过来。 两人下意识后跃,一道金光从两人额前掠过。 这威力可比院中小丫头射的大多了。 而且给人感觉还很不对劲,听着风声判断,他们应该跳开箭矢弹道很远了才对,但为何箭矢离自己的身体还是那么贴近。 丁氏两兄弟心中疑惑,再扭头一看,发现左边来路上,有个模样极为俊秀的少年,正拉着金色长弓对着他们,表情极冷。 弓满离弦,又是一道金光扑面而至。 丁氏兄弟此时已经把短刀从背后拨了出来。 箭矢是冲着丁兆兰去的,他下意识向左边侧闪,按理说,这是避开了的,但就在他左移的时候,他看到那道金光也跟着左移了些许,然后直扑射自己的心口。 他下意识抬手,用短刀横面将金光磕飞。 叮! 金色的箭矢弹落在一边,而丁兆兰也被冲力撞得连退两步。 他稳住身子,向旁边叫道:“小心,那小子的箭会转向。” 话刚说完,便惊惶向后仰倒,一支箭矢几乎无声无息地贴着他的鼻尖飞过去。 这支箭是院子里金林檎射出来的。 威力小也有威力小的好处,至少破空声没有那么大,用来偷袭比较容易。 丁兆兰吓出一声冷汗,喝道:“这地方邪门,我们走。” 两人当下同时高高跃起,转眼就跳到了树间中。 陆森对着青衣丁兆蕙背影再次射出一箭。 但随后丁兆蕙居然在半空中转了个大侧身,居然避开了这自带追踪效果的箭矢。 只是他刚避开陆森的箭,院中却有另一支箭紧随而来,唰一声射中他的左腚。 微闷的轻哼中,丁氏兄弟的迅速身影消失于树林之间。 要是平坦的空间,陆森至少还能再射三四箭,但树林成了他们隐没身形的保护。 陆森觉得有些可惜,把长弓收回系统背包里。 黑柱抱着个用灰麻布包起来的箱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灰麻布包中,有嗡嗡嗡的声音响个不停。 陆森回到院子里,金林檎跑过来,害怕地说道:“郎君郎君,那两个丑鬼又来了,他们刚才还说要拐我走。” 看着金林檎因为害怕而在颤抖的小身体,陆森表情有些发冷。 而另一边,丁氏兄弟仗着轻功不错,跑了十几里远,然后躲进了一农户家中。 弟弟丁兆蕙趴在木床上,露出半边屁股。 丁兆兰用烫过的小刀,割开臀肉,再把上面挂着的箭矢拨了出来,扔到一旁。 丁兆蕙发出一声惨叫。 “幸好那丫头力气不大,用的是短弓,射中的又是腚部,箭矢只入肉三分。”丁兆兰用惊魂未定的声音说道:“要是被那白衣少年的长弓射中,我们两人不死也得重伤。” 丁兆兰一边说着,一边给弟弟的伤口处洒金创药。 此时丁兆蕙感觉伤口没有那么痛了,他吸着气说道:“那小女孩娃的箭也会拐弯,我听风辨位,明明是躲开了的,但声音又追了过来,然后就中箭了。” 丁兆兰沉默着,他想起了之前的异像,然后说道:“弟弟,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被五鼠耍了。” “他们怎么会耍我们,要知道,我们都是松江人(旧上海),可是同乡啊。” 宋人很讲究同乡之情,同村之谊。 “五鼠既然和展昭,也和那个白衣少年郎交过手,那么必定也遇到过那看不见的墙,也肯定见识过会拐弯的箭。韩老二腿上那支箭,可和你臀上拨下来的那支一模一样。”丁兆兰哼了声:“可他们可曾说过这两件事?” “没,提都没有提过。”丁兆蕙摇摇头,他的表情开始渐渐变冷:“只说了展昭和那少年郎卑鄙无耻,偷袭他们。” “所以说我们兄弟俩傻啊,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丁兆兰叹了口气,满脸郁闷:“两个打五个,就算是偷袭也是合情合理的吧?怎么之前他们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 丁兆蕙瞪大眼睛:“对喔,两个打五个,就算偷袭了又如何!” 屋中气氛沉静下来。 两个大男人脸上都是害臊之意。 特别是丁兆蕙,觉得丢脸之余,他现在只想骂街。 这才兴致勃勃地踏入江湖不到半个月,便被人耍了一顿,差点替人代死。 还亏之前他们认为自己兄弟两人,很快就会闯下偌大的名声。 现实便是狠狠一巴掌过来。 两人沉默了好久,好一会丁兆兰说道:“弟弟,你觉得那个少年郎的院子是怎么一回事?” “妖法!”丁兆蕙气愤地说道,他现在鼻子还在隐隐作疼。 “就不能是道法,或者仙术吗?”丁兆兰反问道:“能在煌煌烈日下出现的术法,会是妖术吗?” 丁兆蕙愣了下:“也对,有可能是道法仙术,输给这样的异人,我们兄弟俩似乎也不冤。” 丁兆兰眼睛中满是期待:“我想学。” “那少年郎会教吗?我们这才刚得罪了他。” 丁兆兰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我清楚,这世间,真正懂得术法的人,少之又少,我们如果错过,一辈子再难遇到这样的机缘了。” “我也想学,可我清楚,那少年郎不会教。” “那我们就去求他。”丁兆兰站了起来,双眼放光说道:“让他看到我们的诚意,一天不行就一月,一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一辈子。” 于是第二天,陆森起床后,发现院子外跪了两个大男人。 两人都赤裸上身,绑着一捆带刺的藤条。 ------------ 0020 早出晚归 陆森站在栅栏后,看着前边跪着的两人。 他们的背后和侧边,已经被荆条刺得一道道红痕。 陆森打量了他们一会,问道:“你们这是在负荆请罪?” 其实陆森有点不明白,昨天这两人已经明明跑掉了,现在怎么又跑了回来,还做出这幅姿态。 两人连连点头。 大哥丁兆兰抱拳说道:“我们兄弟两人听信馋言,得罪了郎君,所以特地过来请罪。” “郎君?”陆森摇摇头:“我可没有雇佣你们。” 丁兆兰尴尬地笑了下,他把陆森叫为郎君,本身就有‘打蛇随棍上’的意思。 只是没有想到,立刻就被陆森识破了。 陆森继续打量着这两人,问道:“我家小丫头说,昨日你们似乎想拐带她?” “没有没有!”丁兆兰连连摇头:“我们就是见她极有天份,想收她做徒弟。” 天份?陆森扭头看了眼正在院子中,给菜田浇水的金林檎。 似乎是看明白了陆森的想法,丁兆兰急忙解释道:“郎君你家的小丫头,连开百来次短弓,都不觉得累。这是难得的天份,像她这年纪,即使是男孩,连开二十次短弓就很了不得了。” 哦……陆森看着金林檎那小胳膊小腿的,不像是很有天份的人,但他也隐约猜到了,这应该是吃了半个金苹果的功劳。 看来这两人确实不算是有什么恶意。 而且道歉的心态很诚恳,连藤条都背上了。 陆森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家伙,他隔着栅栏说道:“行了,我原谅你们了,你们起来走吧。” 然而丁兆兰却说道:“郎君,我们想跟着你学本事。” 说完话后,他将脑袋磕在地面上,态度相当严肃,丁兆蕙在旁边亦是如此举动。 看着前边匍匐着的两人,陆森笑了:“原来真正目的是这个。但是……我凭什么要教你们?” 丁兆兰抬头:“我知道术法乃大道,非至亲与有缘人不传。只是我觉得,我们兄弟与郎君有缘。” “怎么个有缘法?”陆森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自己连金手指是个啥玩意都没有搞清楚,怎么教人? 况且就算能教,为什么要教给你们,就凭着你们身上绑着些藤条? “相见相识相斗即是缘。郎君,我们两兄弟极有诚心。”丁兆兰低着头,大声喊道:“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事情,无论是为奴为仆,还是放人放火,只要郎君一句话,我们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虽然看不见他的容貌,可陆森也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强大的决心和坚毅。 “俺也一样!”丁兆蕙也跟着说道。 “不会教的,你们走吧。”陆森甩甩袖子,转身离开。 两人闻若未闻,依然跪在原地。 回到院子里,陆森察看‘草地’的情况。 经过一晚上,‘草地’区域里已经冒出很多细芽,而且看得出来,这些幼芽的种类很多,有的是长叶,有的是圆叶,大大小小,甚至是颜色也不太相同。 此时蜂箱已经被安置在了东边的角落里,家园系统已经把这窝蜜蜂‘认证’为家蜂。 许多蜜蜂飞出来,在院子里打转,四处寻找花儿采蜜,却没有飞到院子外边去。 “估计再过三四天就能开花了。” 陆森过去看了看蜂箱,里面还有些许蜜,足够这窝蜂存活上好几天,直到草地上百花盛开了。 而此时黑柱和金林檎也已经给菜田松完土,浇完水了。 金林檎拿着短弓,带着两筒箭矢,去了木楼后边练箭。 这次她把箭往山背那边射。 在那里立个靶子,就算箭矢脱靶,也会射中垂直的山体,等箭射完了,她只要翻出栅栏去捡,就能回收大部分的箭。 而且栅栏离山体只有两米的距离,一个小跑翻身就能回到院子,几乎不存在危险的说法。 黑柱去木楼里把篮子和扁担拿了出来,去菜田那里割了些今天新长成的豆角与莴笋,分别放到两个篮子里。 然后他担着篮子来到陆森面前,说道:“郎君,我要去城里卖菜了。”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哪有主家天天陪仆人去卖菜的道理。”黑柱连连摆手:“要让外人知道我这么不知尊卑,非笑话郎君不可,甚至还有可能会越过郎君打死我不可。” 陆森抖抖眉毛。 黑柱继续问道:“郎君,你有打算购置的物件吗?卖完绿菜后,我帮你带回来。” “还真有。”陆森想了会,说道:“帮我去书局里买些纸砚,还有随便买些书册回来。” “好。” 黑柱乐呵呵地挑着绿菜离开了院子。 在经过丁氏兄弟身边时,他还特意停留了一下,略带着些优越感看着两人。 曾几何时,这种江湖侠客还是黑柱内心中高高在上,无法触及的大人物。 但现在,两人负荆请罪跪倒在门前,想拜入郎君院门而不得。 还是自己际遇好。 黑柱内心哈哈笑着,担着绿菜就下了山。 陆森闲着无聊,干脆换了个摇椅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 虽然现在已经日上三竿,阳光极烈,热气笼罩。 但院子里却是温暖如春,陆森躺在新做好没多久的摇椅上,慢悠悠晃荡着,好不惬意,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等他被人推醒,发现已然中午。 黑柱在一旁说道:“郎君,起来吃饭了。还有,你要的笔墨书册我都已经给你买了回来,放在三楼你房里了。” “麻烦你了。”陆森站了起来。 接着三人便去吃午饭了。 院子外,一直跪趴在地上的丁兆蕙抿抿嘴,说道:“饭菜好香啊。” 丁兆兰也点点头,下意识咽咽口水。 这时候,丁兆蕙突然指着院子的右侧边,说道:“大哥,你看那里,那些草儿是不是长得太快了。” 丁兆兰视线移过去,表情愣了下。 之前他们清晨来的时候,那地方的草儿,稀稀疏疏的,又少又短。 但现在,绿草却已经将那块区域给铺满了,而且似乎还长高了些。 “不用想太多,我们当作没有看到,也别到外面乱传。”丁兆兰把脑袋又重新低了下来。 这院子里的一切,都透着股与众不同。 看不见的墙,长得特别的草儿,还有那些菜,都比他们以往看过的绿菜水灵得多。 如此的异像,越发让丁兆兰觉得,自己应该拜在陆森的门下才行。 等吃过午饭,黑柱和金林檎都去自己的房间里睡午觉。 而陆森则开始翻看书册。 黑柱不识字,所以书册是他乱选的。三本,每本都很薄,里面字也不多。 而且……三本全是艳书。 此时北宋书册用的是字体多是楷书,而且还是所谓的‘繁体字’。 这些字陆森可以看得懂,但让他写出来就不行了。 所以他让黑柱给自己买书册笔砚纸张回来,就是为了练字的。 反正闲着也没有事干,且先练着字吧。 能写出手好字,在与文人交流的时候,也比较方便。 他在房中练字,练着练着,天又快黑了。 黑柱上来唤他下去吃饭,来到一楼,看到院子外,丁氏兄弟已经不见了。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陆森坐在凳子上,指指外边。 “刚走一会。” 哦……看来是熬不下去了,这才一天而已。 陆森心里微微摇头。 他没有觉得可惜,反而觉得这是好事。 毕竟他的能力真教不了人。 只是他高兴得太早了。 第二天醒来,他发现丁氏兄弟又来了,这次又是赤裸上身,背着藤条跪在栅栏外。 陆森没有理他们,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成天成天地练字。 黑柱每天割绿菜去买,小林檎做完家务后,就是不停地练习箭术。 如此……时间一天天过去。 而丁氏兄弟也是很有意思,他们每天早上出现,跪在门外。 傍晚的时候离开消失。 如此过了五天……‘草地’区域那里,盛开了大量的鲜花,甚至还有许多蝴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花间飞舞。 粉的,白的,黄的,时不时聚成一团,盈盈绕绕。 蜜蜂也开始采蜜。 自从草地开花,小林檎射箭的时间少了一半左右,空闲时间都扑到草地里打滚,用草儿给自己编了花环,还做了许多好看的草蓝子,开心地不行。 陆森也懒得管。 两亩的草地,花草生长速度极快,她一个小女孩,怎么都不可能把草儿撸秃的。 丁氏兄弟看到草地开花,表情惊讶了一阵子后,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了。 陆森继续照着书册练字。 因为练字颇废纸张,黑柱卖绿菜赚来的钱,有一半都换成了纸张和墨砚。 在这个时代,读书其实还是挺费钱的。 要想练笔好字,更费钱。 陆森把最后一张白纸涂满大字,随后看着天色,微微皱眉……黑柱怎么还不回来。 此时金林檎见黑柱还不回来,便自己去淘米生火煮饭。 等到饭煮好了,黑柱还是没有回来。 “可能出事了。”陆森把毛笔搁在砚台上,扭头对着金林檎说道:“丫头你留在家里守着,我出去看看黑柱为什么还不回来。” 金林檎使劲点头,立刻放下手中的花环,去墙角那边抱着短弓坐了下来。 陆森出到院子外,丁氏兄弟依然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是第七天了吧。”陆林看着他们后背那里,密密麻麻的新伤和旧伤,都是被荆棘拉扯出来的,看着就吓人:“不必那么死倔,我不会收徒的,你们走吧。” 丁氏兄弟没有吭声,只是继续跪着。 陆森摇摇头,不理他们,便下了山。 他快步入城,来到黑柱以往摆摊的那条街。 这里的行人依然还是很多,且到处都是小摊儿。 非常热闹。 陆森找到一个同样是摆摊的中年男人,问道:“这位叔,以往常在这里摆摊的黑柱,你应该认识吧,今天你见过他吗?” 满脸风霜,显得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艰难地笑了下,然后摇摇头,神情颇是紧张。 看到他的神色,陆森便有不妙的预感。 他向中年男人拱拱手,然后走到旁边,又拱手问道:“阿伯,你知道黑柱……” 陆森这话都没有问完呢,这位老人连连摇头,显得很害怕的样子。 看来确实是麻烦了。 陆森收回双手,双眼看向四周。 这街道依旧热闹,但他却发现,其中却有些人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等自己视线扫过去,他们就会转头,不与自己对视。 不过这些人,应该没有什么恶意,因为陆森隐隐约约看到他们眼中愧疚的目光。 黑柱来这里摆摊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会认识些朋友。 而现黑柱不见了,他们露出愧疚的神色却不敢说。 这说明了什么? 有人威胁他们不能说。 陆森转身便去了开封府,他准备报官。 他现代人思维的一个本能反应就是如此,出了事情就得报警。 只是他去到开封府门口一看,叹了口气。 长长一串人在开封府门口排队,前面至少五六十人,这些人都是来报官的。 而开封府门口左侧还有一个红色大鼓,所谓的击鼓鸣冤指的就是这玩意。 但这鼓不是随便能敲的,必定是命案,或者是大案在身的人才能敲。 如果你家里丢了点钱也敲这鼓,绝对会被衙役拿烧火棍打一顿。 陆森便离开开封府,然后赶去了天波杨府。 守门的人是齐叔,他正靠在门口边上和人聊天,脸对着外边,恰好能第一时间看见陆森走过来。 他立刻和朋友告罪了声,快步走到陆森面前,抱拳说道:“陆小郎,许久不见,你是来见我家老太君的,还是来见我家小娘子的。” 虽然齐叔满脸胡子,看起来老实忠厚,但他的话里,怎么听都有股揶揄之意。 “我这边有急事,来找杨小娘子问些事情,当然老齐如果你清楚就直接问你即可。”陆森拱拱手,急急说道。 齐叔见陆森神色急迫,也没有心思再开玩笑了,他抱拳说道:“陆小郎有事尽管问,我做不了主的,再找小娘子。” “汴水河西街那片,是谁管的。” “自然是开封府。” “我问的是,暗地里是谁管的!” 齐叔一愣,随后小声说道:“那片按理说是狄家的范围,但现在狄家男人全去了西南平叛,无忧洞的人时不时会出现在那里,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估计是无忧洞的人做的。” 无忧洞! 麻烦了,如果真是无忧洞的人把黑柱带走了,那就算报官也没有用。 因为开封府半年就扫了地下水道三次,效果甚微。 “那老齐你可知道,城里谁的里子最大,可以与无忧洞的人谈谈的?” “有不少。”老齐想了会,说道:“鬼樊楼的三位大爷可以,但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很难找到。还有一个人,也可以让无忧洞的人出面。” “谁?” “暖玉阁名姐儿赵香香。” 陆森皱着眉头问道:“这赵香香难道是无忧洞的大人物?” 毕竟无忧洞调教很多娼妓卖给青楼,所以有些小姐与无忧洞有些关联,并不奇怪。 “不,她是柳囤田的人。”齐叔露出男人都会意的委琐笑容:“但她名气大,很多人都想做她入幕之宾,也包括无忧洞的某位头目。她若放出风声,无忧洞那名头目必会悄悄前来。” ------------ 0021 将死之人 看着齐叔略显委琐的表情,陆森微笑道:“老齐你对青楼很了解嘛。” “皆是道听途说,皆是道听途说,那些地方就是销金窟,我们这些下人哪里去得起。” 齐叔说话的时候,一脸正气。 陆森自然不会信,他继续问道:“要去见赵香香这种名姐儿,需要准备什么,或者有什么忌讳吗?” 齐叔倒是好奇起来:“陆小郎还没有逛过青楼,喝过花酒?” “颇是仰慕,正准备初次踏足。”陆森笑了笑。 嘶! 齐叔先是抽了口冷气,随后有些着恼地摸了摸后脑勺:“呀,这可不太好办啊。” 他现在挺后悔的,早知道就不该把赵香香的事情说出来。眼前这陆小郎没有逛过青楼,这是多好的少年郎啊,和自家小娘子多般配啊。 要是以后两人真成事了,小娘子为人妇后,再听说自家官人第一次逛青楼,是从自己这里听来的经验,估计会提着红缨长枪把自己扎出十个八个血窟窿出来。 想想都觉得怕。 于是他觉得自己要挽回一下:“要不小人替陆小郎你去打听打听,你回家等着消息就好?” 陆森摇头:“多谢老齐了,不用麻烦,你和我说说有什么忌讳和规矩就好。” “其实也没有太大的规矩,你要么权势极大,她们不敢随意拒绝,要么就是吟诗作词能入名姐儿的眼。”齐叔见陆森神情严肃,只得说道:“但凡名姐儿都喜欢立些奇怪的规矩,比如说赵香香,非有才华者,非俊秀郎不见……陆小郎应该能见着她人,这汴京城能比你俊秀者,估计没有出生。” 陆森愣了下,问道:“有很多钱不行?” “哈哈哈。”齐叔大笑起来:“士农工商,商者鄙贱。大富之人或许能欺侮下普通老百姓,可在我们汴京城,连小姐儿都不会抬眉多看他们一眼。扔钱……他们确实是会在青楼里扔钱,但只是帮他人付酒资罢了。” 陆森听明白了。 有钱人去青楼只配和普通娼妓过夜,名妓那是文人和大官才能享用的。 甚至有钱人想要见见名妓,还得帮别人付嫖资蹭去名妓的厢房中,才能见一面,过过眼瘾。 这固然是商人不受待见,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名妓在赵宋此朝的地位,有些许不太正常。 主要是刘德妃此女,以一介歌伎,他人妻子的身份,硬是生生做到了皇后,最后还成垂帘听政的太后。 可谓是传奇。 受此影响,此后赵宋的文人大臣们,对于名妓,都稍稍高看一眼。 因此名妓便有底气俯视文人与大官之外的所有社会阶层。 知道赵香香那里钱不好使,只有权力、才华和相貌方有用后,陆森向齐叔拱拱手,说道:“多谢老齐告之,等此次的事情了毕后,我再找你喝点小酒,好好谢谢你。” “陆小郎客气了。” 离开天波杨府,陆森在街中转了几个弯,来到暖玉阁门口。 暖玉阁是一艘画舫的名字。 此时已经晌午。 许多画舫都停靠在岸边,但‘暖玉阁’最大最高,陆森一眼就看到它了。 这船分成三层,每层的甲板楼道间,都有红色轻纱挂着。 许多已经醒来的小姐们,已经从倚在楼道的窗口那里,睡眼迷朦地向外眺望着。 陆森出现在暖玉阁的门口,此刻时间还早,客流不多,暖玉阁显得有些冷清。 但还是有个打扮相当妖冶的中年妇女走了上来,谄笑道:“哎呦,这少年郎可真俊啊,我活了三十多年,也没有见过这么俊的。你还来得这么早,是相中了我们阁里哪位姑娘啊?” 这老鸨看着容貌还行,脸上涂着粉,有点美人的味道,就是眼角的鱼尾纹怎么也遮不住。 话说着,她还走过来,贴到陆森身边。 并且迎着陆森往里走。 暖玉舫虽然是汴水河里最大的画舫,但实质并不算大。 大概也就三十五米长,十米宽的样子。 虽然是三层,但为了不被强风侧翻,每一层的高度只有三米,尽量压低重心。 另外,这艘画舫其实是不会开动的,只是停在岸边作个特殊的‘青楼’罢了。 因为并不适合在河水里航行。 陆森一米八的身高,进到画舫里面,天花板离脑袋有点近,便感觉有些压抑。 踩着红布毯子,陆森来到主厅的一张圆木桌前坐下。 老鸨在旁边看着陆森,越发觉得眼前这短发少年郎真是难得一见的俊俏,忍不住在心里啧啧称奇,随后她甩了下手上的手帕儿,一手搭在陆森的肩头,问道:“官人,你是想先听小曲,还是直接找你心仪的姑娘?” 小姐一般也把恩客叫官人,毕竟……都要做那事了,叫声官人似乎也说得过去。 陆森右手放在桌子上,四弹手指轻轻点头桌面:“我找赵香香。” “香香姐啊。”老鸨端详了下陆森的脸,叹道:“你这脸确实符合香香姐的条件,官人稍等,我这就去通知香香姐一声。” 老鸨扭着腰上楼去了。 而这时候,有个小姐儿打着呵欠坐主厅二层走道上过去,见下面边有人,下意识一看,便忍不住惊叫道:“哇,好俊俏的官人。” 她这声音喊得挺大的,二楼整层的人似乎都听到了。 此时小姐们没有到开工的时候,很是轻闲,听到叫声便出来看热闹。 不多会,便有十几位衣着不整,半露不露的女子,趴在二楼往下看。 然后个个啧啧称奇。 “真的很俊俏,如果他看得上我,不收钱也行啊。” “皮肤看起来比我们女人还好,估计是世家子,不缺女人的,家里的女工女仆随便祸祸。” “会不会是家风比较严,出来找乐子的?” “白天来也太希奇了。” 陆森抬头扫了一眼她们,又收回视线。 如果真是少年郎初哥,此时看到这些白白花花的诱惑场景,早就脸红得像猴屁股,甚至手足无措了。 不过陆森内心毫无波动。 没办法,从小到大,他就接受了互联网世界的毒打,天天强迫他看些色情广告,想关都关不掉。久而久之,已能做到见怪不怪,心如止水了。 楼上的那位小姐们虽然讨论得很热烈,但她们其实也清楚,下边这少年郎气质出尘,绝非普通人,不是她们这些残花败柳可以念想的,所以也只在上面看着,没有下来‘找’乐子的意思。 很快那位老鸨也又从三楼下来了,她笑道:“香香姐刚睡醒没有多久,她本是不想见人的,但我却帮你说了不少好话,她才同意,你要怎么谢我啊,官人。” “麻烦你了。” 陆森将一两碎银塞到对方手里。 这下子老鸨立刻眉开眼笑:“官人可真是大方啊。” 然后她便很起劲地在前方引路,把陆森带上三楼。 钱财不是万能的,但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和纷争。 空气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香味,两人在一间房前停下,老鸨用尖尖的声音叫道:“香香姐,我把人带过来了。” “知道了,请郎君进来吧。” “玩得开心点。”老鸨很谄媚媚地用手上的丝巾扫了下陆森的胸膛,然后扭着腰开开心心地走了。 陆森推门进去,再把门轻轻关上。 毕竟是船,这里又有不少姑娘,因此这房间肯定不是太大了的。 一张双人红床,丝帐落下,隐隐约约的,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然后左侧边一张梳妆台,房中间摆着一张地毯,上面放着个矮桌。 桌前有个女子坐着,丝质长袍倒是穿得整齐,只是露得有点多。香肩长颈如白玉圆润,还有一袭粉色的抹胸夺人眼球。 女子长得挺漂亮,头发没有扎起来,就这么直直地散落着。 看起来确实是刚起床,而且也有股娇媚的味道。 陆森走过去,盘坐在女子对面。 女子初见陆森便有些发愣,等他坐下来,忍不住说道:“我还以为米娘在说大话,原来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俊秀少年郎。” 米娘就是刚才走掉的老鸨。 谁都年轻过,老鸨少女时期也是生得很是清秀的。 “赵香香娘子?”陆森盘坐着,盯着对方的眼睛。 “是我。”赵香香又看了下陆森,叹气说道:“少年郎你气质出尘,不应涉及这种红尘俗世之地,当回家好好找个贵女子,成亲生子。” 赵香香真心觉得,像眼前这位如此干净灵气的少年郎,不应该来喝花酒的。 这地方会污了他。即使是自己,感觉也会污了他。 陆森正要说话,但此时,赵香香背后床上,却突然有咳嗽声。 连咳嗽好几声,声音低沉,明显是个男人。 赵香香立刻起身,着急的去到床前,撩起丝帐,花花被褥中,有个白发老男人,正在捂嘴不停地咳嗽,显得很难受。 “官人,你慢慢来,别咳伤了心肺。” 赵香香坐到床上,一脸心疼地把老男人扶起些,让他枕着自己的双腿,再轻轻拍着老男人的心口。 陆森起身走过去,仔细打量着这个老男人。 对方虽然年事已高,甚至还一脸病秧秧的样子,但看着脸孔自有一股风流之气,想来年轻的时候,也亦是个风流倜傥之人。 似乎是感觉到了外人的视线,这男人睁开眼睛,看了会陆森,笑道:“香香,你可真有福气,这少年郎比我年轻时还要俊秀,且看来或还是个童子鸡,赚大了……” 话说到这里,老男人又是一连串的咳嗽。 赵香香有些恼怒,但见他咳嗽,又心疼地帮他揉胸按摩:“郎君,你少说两句,别气妾身可好!” 老男人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渐渐好了些后,艰难地笑道:“香香莫恼,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陆森在一旁看着觉得挺有意思。 这名姐儿赵香香房里藏着个老男人,看两人关系应该是郎有情妾有意的那种,结果又来接客,这可真是……陆森心里忍不住摇头。但随后,他突然想到了点东西,眉毛微微一挑。 赵香香看着病得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老男人,叹了口气,随后扭头对着陆森说道:“这位官人,你也看到了。我男人在此处,虽可以与你见面,却不方便与你再做他事,还怕郎君病气冲袭官人你,可否请官人它日择时再来!” 陆森不理赵香香,而是抱拳向老男人问道:“老人家可是柳三变,柳囤田?” 柳三变,柳景庄,柳永……陆森可是读过眼前这人不少词句的。 柳囤田是他的官号……就和包拯叫包龙图的道理一样。 老男人一愣,随后轻咳两声,笑道:“被你猜出来了。少年郎是哪家子弟?” 赵香香叹了口气。 “姓陆名森,方外之人。” 柳永和赵香香皆是一愣。 “扶我起来。”柳永稍稍使力,加上赵香香的帮忙,他靠着床头坐了起来,再盯着陆森,已然发黄眼眸中,露出些惊奇:“陆小郎来暖玉阁来找香香,似乎并非贪恋风月?” “确实。柳伯你猜对了。” 陆森点点头,把他的来意说了一遍。 听完后,柳永满是赞赏地说道:“小郎你心性不错,现在愿意为仆从出头避祸的人,已经不多喽。香香,你就帮帮他,给他搭条线罢。” “可是帮了他,万一双方谈崩了如何是好?”赵香香忧愁地说道:“我本就是卖笑之人,顶多就是再把一身贱肉与乞丐糟蹋几次,但万一他们迁怒于郎君,你身体可撑不住啊。” “反正将死之人……”柳永笑笑,甚不在意地说道。 “郎君可别再说这让人伤心的事儿,我听着难受。”赵香香低头抹泪,她是真的伤心。 唉!柳永长长地叹着气。 陆森想了想,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把生菜,递了过去:“试试,味道挺不错的。” 他的系统背包里放有不少的熟食,也放有数种刚摘下来的疏菜,是备用物资。 反正放在系统背包里的东西不会腐败,那多少就带点呗。 这把生菜出现得极为突兀。 柳永愣住了,赵香香也愣住了,他们不明白,陆森是从哪里把生菜给掏出来的。 而且……来青楼带上一把生菜,这算是什么怪癖? 赵香香随后有些恼怒:“郎君体虚气短,不益食用生蔬,陆官人你这是想害他。” “试一下吧,味道真挺不错的。”陆森微笑向柳永眨眼睛,道:“反正将死之人,吃食入肚也不亏。万一对症了,病咳说不定会好些。” 如果直说自己的菜叶子能加少量的生命值,能解除柳永一点点痛苦,这两人多半是不会信的,反而会认为你是神棍。 然后想着把人赶走。 所以……倒不如激他们一下。 赵香香眉毛倒立,就要动怒。 但柳永哈哈笑了两声,似乎有些豪迈,只是很快笑声就变成一连串咳嗽。 等咳嗽完了,他喘着气,哑着声音说道:“生菜看着挺水灵,来给我嚼上几口,这段时间都在喝药,嘴舌苦得慌。” 赵香香哀求道:“郎君,你要养身体,医师交待过,别吃生蔬。” “无妨。”柳永伸出手:“陆小郎说得对,反正将死之人。我现在还想喝酒,吃两口绿菜怎么了。” 陆森将一把生菜叶子交到了柳永的手上。 ------------ 0022 并不是秘密被发现了 看着手中这把水灵灵的生菜,柳永居然产生了食欲。 他已经有近半年没有正经吃过什么菜肴了。 每天都是在喝药,再喝点赵香香熬出来的小米粥养身。 可即使这样,身体也还是越来越差。 越来越吃不下东西,闻着肉味油味都会有点想反胃的感觉。 但现在看着手上这把绿菜,居然有了想吃的念头。 “郎君,别吃这生菜了。”赵香香还是想劝柳永:“医师说过你的身体,不能再吃过于油腻的食物,也不能吃生蔬,会加重你的病情。” “我想吃。”柳永右手抓着这一大把的生菜,已经病得没有神彩的眼里,多了道光芒:“看到这菜,我突然有了胃口。” 赵香香抹泪:“但是郎君……你的身体!” 柳永左手拿起一叶生菜,放到嘴里,咔嚓咔嚓地咬了起来。 嚼了几口后,他眼睛一亮:“味道真不错,清甜可口。” 此前他嘴里满是身体虚弱造成的苦涩,现在已然消失,只余下生菜新鲜清甜的口感。 这让他感觉到心情舒服了许多,抓起一张生菜叶子往嘴里送。 几口嚼下肚,又是一张,数息后,再来一张。 如此反复,房间中只剩下柳永咀嚼生菜的声音。赵香香不抹泪了,她静静看着正在吃菜的柳永,表情也有些惊讶。 最近一段时间,柳永的胃口越来越差,连小米粥都不想喝了。 但现在,吃生菜却吃得这么欢。 几乎已经有种狼吞虎咽的味道了。 很快,柳永已经把手中那一大把生菜全吃到肚子里了,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陆森。 微微一笑,陆生又将一把生菜叶子递了过去,他早已料到柳永还会想吃。 柳永也不客气,接过这把生菜叶子后,继续大口大口地嚼着。 赵香香看着柳永吃得这么香,再叹了口气,随他去了。 再次将一大把生菜叶子吃完,柳永拍拍自己的肚子,笑道:“畅快,好久没有吃得如此开心了。” “郎君高兴就好。”赵香香幽怨地说道。 在她想来,柳永乱吃东西,只会让自己本就不好的身子越加病重。 只是陆森笑笑:“是不是感觉身体舒服了些?” 这话一出,对面两人都愣了下。 特别是柳永,愣神之后,他用力呼吸了两下,说道:“似乎,胸口似乎真不是那般难受了。” 随后他尝试坐了起来,这次不用赵香香搀扶,他自己就坐直了上半身。 再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比之前有力了些许。 “这是何物?”柳永猛地扭头急急问道。 表情相当兴奋。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之前浑身无力,咳得气都喘不过来。 但现在,却有了些许的回转。 虽然身体依然还是很不舒服,却已舒服不少。 也不怪柳永着急,只有失去了健康的人,才知道健康有多可贵。 他不想再病秧秧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等着别人的服侍。 “生菜啊。”陆森淡淡笑道:“可别说柳囤田没有吃过生菜。” 柳囤口轻咳一声:“但吃了能治病的生菜,我还是第一次见。百年的人参都没有这疗效。” 陆森笑笑不说话。 柳永期待地看着陆森,但他没有再追问,毕竟他本身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拉不下脸。 最后还是赵香香说话了,她是名姐儿,与达官贵人往来相送多了,自然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场面。 “小官人,怠慢你了。”她站了起来,过去挨着陆森,笑得极是热情:“是我招待不周,待我煮壶茶,咱们边喝边聊。” “那倒不用。”陆森摆摆手,说道:“之前说了,我来这里,是有事情请香香娘子帮忙的。” 见陆森说话做事直白,赵香香也不藏着掖着了:“小官人,我且问一句,那样的生菜,你有多少?” “不算多。” “可否医好我家郎君的身体?”赵香香期待地问道。 柳永也双眼紧紧盯着陆森。 “即使再多也治不好柳囤田身疾。”陆森淡淡地说道。 “这是为何?”柳永急急说道:“我感觉身体已好转些许,若是再多……” “你能还食几何?”陆森笑着问道:“你的身体会继续变差,等你下一次能吃的时候,身体又是病重的状态了。” 说白了就是生菜叶子增加的生命值太少,吃一大把才加几点,不像金苹果,半边两百起,并且附带增加生命值上限的效果。 而只增加几点生命值,不足以消除柳永的疾病状态,他的身体依然会缓慢持续恶化。 柳永呆了下。确实,刚才他吃了两大把生菜,现在肚子已经涨了。 “生菜的效果轻微,但我有更好的东西,有很大把握治好柳囤田的身体。”陆森双手负在身后,笑得风轻云淡。 两人看着眼前俊秀出尘如仙的少年郎,都相信了他的话。 “若妾身将无忧洞那位头目请来,小官人是否可将我家郎君身体治好。”赵香香伏身下拜,问道。 陆森点点头:“这就是我来此地的打算。” “那请小官人在此稍等两个时辰左右,可好?”赵香香问道。 “可。”陆森点点头。 “郎君请休息,妾身去去片刻就回来。” 赵香香说着话,在柳永后背垫了张毯子,让他靠得舒服些,这才走了房间,顺手把门关上。 房间中只剩下两人。 陆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老男人。 柳永……极富传奇色彩的浪荡子,虽然名声不如包拯、范仲淹、苏轼等人,可只要喜欢诗词的人,或者稍稍了解一下历史的人,都会知道他。 一个大半生泡在青楼,最后也死在青楼的大词人。 “陆小郎,无忧洞人凶恶歹毒,你为何还要亲自见那位头目。”柳永觉得两个大男人互相看着不说话,气氛怪怪的,便主动找话题:“为何不求助官府?” 陆森摇头:“开封府半年扫剿了无忧洞三次,毫无建树。求助开封府意义不大,况且官府万一又来大规模行动,对方愤而撕票,岂不是后悔莫及?” 柳永点点头:“说得也确实有理。” 事实上,陆森也考虑过请天波杨府帮忙,只要自己出声,他们肯定愿意帮。 但问题是,连南侠展昭带着数捕快都做不到的事情,估计天波杨府也未必能……不,杨家是军阵世家,擅长排兵布阵,如果能调动数百士兵,取得的效果绝对要比开封府好得多。 只是……在汴京城这天子脚下,调动数百士兵招摇过市,大打出手! 天波杨府第二天绝对会被戴上‘造反’的帽子。 会被那些本来就看不惯杨家的政敌,疯狂打击,最后吃干啃净。 考虑到这一层,佘老太君估计不会愿意派太多人手扫无忧洞。 人不多就没有意义。 所以陆森只能用江湖路子来解决这件事情。 况且如果无忧洞那么好对付,早就被平了,还轮得到他们神出鬼没,到处绑人? “陆小郎可有婚配?”柳永笑着问道。 “未曾。”陆森顿了顿,说道:“柳囤田最好休息一阵,生菜只是让你暂时舒服些,你如若耗费心神,会加重身体的负担,倒不如先小睡片刻,等赵香香娘子回来。” “也好。”柳永笑了下,躺到了床上去,合眼休息。 很快就睡去。 而陆森则到了中间的矮桌前,盘坐而下,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本黄色册子翻看。 这是词册,字体清秀瑰丽,想来应该是女子手笔。 册子中有柳永的词,也有很多陆森从来没有读过的词,读着挺有意思。 将册子翻到一半,房门打开,赵香香回来了。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一般来说,青楼里的人多半都会和黑色势力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很多时候,要想知道黑道圈的消息,去找那些小姐们问问,很容易就会打听到想要的情报。 赵香香坐在陆森对面,微笑说道:“小官人,我已经请人把话带出去了,如果能成,半个时辰内那人应该会来。如果不成……” 说到这里,赵香香的情绪低落下去:“若是不成,妾身愿用蒲柳之身,换取我家郎君疾愈,可好?” “不用。”陆森摆摆手:“只要你把话放出去了即可,柳囤田这事不难。” 赵香香松了口气,盈盈拜下:“谢小官人。” 虽然她并不止柳永一个男人,而且柳永也并不介意她和其它的男子过夜,毕竟她的身份,也是身不由已,但……这种事情还是越少越好。 此时发现陆森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后,赵香香便放松了许多,之前她是有些拘谨的。 她一边煮茶,并且说些趣事,挑活两人间的气氛。 大约快半个时辰的时候,门外传来比较沉重的脚步声。 没多会,房门便被推开,门口那里出现一个男子。 黝黑的脸,小眼睛眯成三角状,第一眼看上去,气质就显得很是猥琐。 这人虽然穿了新裳,似乎也梳洗过了,可还是给人一种沐猴而冠的感觉。 “哦,香姐儿,你居然在招待着客人,还是个小白脸。”这男子本来一脸高兴的,但看到陆森后,脸色就变了不爽了,然后他的视线看到床上还有个老男人,顿时又笑了起来:“哟,两个啊。还是香姐儿你玩得野,那我也没事,咱四人一起来也没有问题,就怕香姐儿你受不了。” 赵香香微笑了下,不以为意。 她在青楼里已有八载,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污言秽语没有听过,这根本不算什么:“罗老大,不是我想见你,而是这位陆小郎想见你。” “你玩我?”这男人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埋伏,神情变得有些狰狞:“一个白脸小子想见我,你就敢请人传话把我唤来?你可知道,白日出行对我而言,可是很有凶险的。” 赵香香微微摇头:“罗老大请不要着急,我请你来,自然会实现许诺之事。只要你与陆小郎谈过了,我自会兑现诺言,与你同宿一夜,分文不取。” 唉……床上微微叹息声起。 “好,这是你说的。”这罗老大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柳永,见他老弱病残的模样,不甚在意。然后走到桌子旁边盘坐了下来,他左右看了看,伸出黑黑的手拍拍桌子,说道:“我的茶呢。” 赵香香从旁边再拿出个紫沙小杯,倒了茶放在罗老大的身前,微微皱眉,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罗老大把茶一饮而尽,重重放到桌面上,叭一声脆响,随后他直直盯着陆森,表情猖狂地问道:“白脸小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快快说完,好使我与美人同欢。” 罗老大不怕这暖玉阁里闹出什么事情。 他来之前让自己手下在附近踩过点了,没有官差,没有高手。 若不是有足够的谨慎,他也活不到现在。 况且这白脸小子气质极佳,可身上无外练之横肉,眼中也无内息之神光,就是个普通的富家子弟。 就是那一头短发有些怪异。 陆森面向对方,问道:“今日,我家仆人黑柱在汴水河街边卖绿菜,人不见了。就想问问,罗老大可知此事?” “呵,人不见了就来问我,你家仆人自己没有腿的吗?说不定是他跑了呢,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罗老大很不耐烦地说道,他现在色欲上头,就想着和对面的赵香香美人亲热,这种人不见了的事情,他才懒得……随后他皱皱眉头,眼睛微张,正正打量了陆森一会,问道:“等等,汴水河街旁卖绿菜的……哦对,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情。” 陆森微微松了口气,看来黑柱还活着。他淡淡地问道:“卖绿菜的钱你们可以拿去,把人还给我就行。” “那些绿菜很好吃。”罗老大露出回味的表情:“虽然当时只剩下几片叶子了,但我尝了下,味道当真是鲜美。不过,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那家仆带走吗?” “绿菜很好吃?”陆森挑挑眉头问道。 赵香香视线也看了过来,眼中意有所动。 “确实很好吃,但那算个屁!”罗老大重重一拍桌面,怒道:“绿菜再好吃,能有肉好吃?我们抓那小子,是因为他不守规矩。” 陆森愣了下……他还以为对方是知道了那些蔬菜的秘密。 因为蔬菜加的生命值非常非常少……要吃一大把才有点点效果,像柳永刚才那样。 加之绿菜很贵,一般人都不会买太多,一家子人分着吃,每人只能吃到几张叶子。正常情况下,只会觉得这绿菜好吃就完事了。不会想太多,这也是陆森放心黑柱去卖菜的原因。 但现在看来,却是其它缘由。 “什么规矩?”陆森问道。 “汴水街是我们管的,每个在那里摆摊的人,我们都要收三成的份子钱,明白了吗?”罗老大的三角眼看着陆森:“你家的仆人在那里卖了八天的菜,每天至少卖一贯钱,也就是说,他至少要给我们交两贯四百文的份子。他身上没有那么多钱,我们就只能把人给扣了,等人来赎,如果没有人来赎,他就是我们无忧洞的人了。” “就这么简单?”陆森长长叹了口气。 “两贯四百文,你愿意出吗?”罗老大看着陆森,眼中满是恶意:“三百文就能买一个漂亮的婢女了,那厮又黑又瘦,你肯定不愿意出吧。” 赵香香俏目定定看着陆森。 当年,父亲以一百五十文的价格,把她卖给了暖玉阁。 陆森笑了下,说道:“当然要出,只是我想先见着人。否则给了钱你们也不交人,那岂不是人财两空?” ------------ 0023 狙击 听到陆森说人财两空,罗老大张嘴哈哈大笑,口腔里一个个黄黑色的烂牙显露出来。 “不错不错,你这白脸小子还是懂的。”罗老大颇是开心地拍拍桌子:“那一个时辰后,你去汴水街接人。” 然后他一转头,笑眯眯地看着赵香香:“好了,香香美人,我们是否可以开始了?” 赵香香低头给陆森沏茶,淡淡地说道:“请不要着急,现在是白日,况且床上还有着他人,罗老大也不想兴致被打扰吧。” 罗老大看着床上的老男人,再看看陆森,大笑道:“无妨,我不介意。” “但我介意。”赵香香抬起头,双眼内闪着水光,娇柔地说道:“还请罗老大给我留点颜面。” 哦……罗老大看着床上,缓缓说道:“莫非床上的老不死就是柳囤田?” 赵香香脸色难看了些。 哈哈哈哈哈!罗老大连拍大腿,笑得前俯后仰:“早就听说柳囤田艳词天下第一,汴京城所有娼妓皆以唱他词曲为荣,众阁名姐儿皆愿作他侍妾,没有想到居然是真的。” 赵香香下意识看了一眼床上,见柳永还在闭眼睡觉,松了口气,然后扭着眉头说道:“罗老大,我会实现诺言的,说是晚上就是晚上,请你夜深些再来。” “呵……”罗老大表情不爽了,他右手胳膊压在桌面上,身体向前倾,狞笑道:“如果我现在就想要,并且之后还想把你带回无忧洞下面呢?” 赵香香没有说话。 此时门外咳嗽一声,是个女人的声音,陆森觉得有些熟悉,想了想,应该是之前的那个老鸨。 罗老大微微动色,有些忌惮地看看外边,然后才说道:“暖玉阁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晚上我会来过夜,但以后你也别想着离开暖玉阁半步。” 赵香香只是笑笑:“妾身只是个残花败柳,当不得罗老大惦记。” 哼! 罗老大重重哼了声,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 房间中重新安静下来。 赵香香再给陆森沏了杯茶,说道:“让陆小郎见笑了,如罗老大那般俗人,本就不配出现在小郎面前。只是妾身颇为好奇,小郎真愿意出两贯四百文,把仆从赎回来?” 陆森点点头:“这自然要的。” 她一双美目有些诧异地看着陆森。 就如刚才罗老大所说,去人牙子处买个上等漂亮的女奴,也不过两三百文的铜钱罢了。 为了个男仆从,花上两贯四百文简直是匪夷所思。 要知道,赵香香的过夜费,也不过是两贯罢了。她可是汴京城出名的小姐儿。 其实暖玉阁众姐儿们的过夜费并不太贵,主要是靠配套服务赚钱。 比如说卖酒卖服务等等。 “真当羡慕陆小郎家里的下人。”赵香香轻叹了声,随后问道:“现在罗老大与陆小郎你也已经见过面了,我家郎君的病,可有章程。” “明早我会带着能治病的‘药’过来。”陆森将一大把生菜叶子放在桌面上:“柳囤田的病晚上可能会恶化些,当他不舒服的时候,就让他吃这些生菜叶子吧。” 说完后,陆森起身往外走。 “多谢陆小郎了。”赵香香连忙起身送客。 陆森离开了暖玉阁,他没有直接去汴水街,而是去了天波杨府。 下午的阳光越发灸热,行人都少了许多。 杨府大门敞开,有个熟悉的男子正在喝着用井水镇凉的绿豆汤。 “陆小郎,咱又见面了!”正在守门的齐叔见到陆森,把碗放一边,立刻迎上来热情地说道:“这么快就从暖玉阁出来?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了?” “是的。”陆森对着齐叔拱拱手行礼,然后将一扎子水灵的豆角递上去,说道:“只是事情有些麻烦,想请齐叔你帮个忙。” 豆角也是放在系统背包里的备用品。 在开封城里,串门送绿菜,并不是什么失礼的事情,反而会很受人喜欢。 毕竟绿菜价格不菲,又能煮来吃,即有面子还实用。 “好说好说。”齐叔接过豆角,笑道:“只要俺能帮得上忙的,陆小郎尽管开口。” 齐叔这么热情是有原因的。 他知道陆森是个有神异的人,这样的人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普通人想和他们搭上关系千难万难,现在对方主动找自己帮忙,是难得的让对方欠自己人情的机会,只要是不太过于麻烦的事情,他都愿意答应下来。 其次陆森与自家小娘子关系似乎很好,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姑爷。在要做的事情不会危害到杨家利益的之时,自然得帮。 “能否借几名好汉帮我站街。”陆森拱拱手,继续道:“待会我需要和人谈事情,有几个强人在后面站着,方便说话些。” “这事好办,没问题。”齐叔扭头对着里面喊道:“铁柱,喊几个闲着的男人出来,快。” 不多会,便有数个壮汉从门里走出。 齐叔指着陆森说道:“待会你们跟着陆小郎,听他命令做事,明白吗?” “知道,老齐叔。” 几个壮汉嬉皮笑脸应了下来。 陆森再向老齐拱拱手,然后带着这几人往汴水街的方向走。 不多会,几人便来到了汴水街,黑柱常摆摊卖菜的地方。 离‘见面交货’还有些时间,陆森便请这几位壮汉吃豆花。 然后自己去附近的巷里无人处,把钱从系统背包中拿出来,再用蓝布袄包上。 毕竟两贯四百文铜钱,很重的,也很显眼。 他回到豆花摊子处,没多久,街头尽头那里出现了四个乞丐,押着黑柱走过来。 陆森看到他们,立刻提着包袱走过去。 天波杨府的家兵们迅速跟上。 双方在街道边相对。 黑柱鼻青脸肿,他见到陆森,双眼先是狂喜,随后立刻激动起来,哭叫道:“郎君,他们太可恶了,把我卖绿菜的钱全抢了,一贯三百多文啊。” 他哭得很伤心,一贯三百文,对他而言可是一笔大钱了。 而押着他的四个乞丐,虽然来之前是满脸煞气,但此时似乎却有些惊惶不定。 陆森这边,除了他自己气度不凡外,还有数个肌肉壮实,端着瓷碗慢慢吃着豆花的杨府家兵。 个个满脸杀气,吃一口豆花,便上下打量乞丐们,然后再嘿嘿冷笑一下,再吃口豆花。 街道上很多人看到了这一幕,知道无忧洞的恶人们又出来搞事情了。 有人远离,而胆大些的人,远远的围观着,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大圆圈。 “这个小郎可是这个黑瘦倔狗的家主?”其中一个乞丐强忍着不安抱拳喊道:“我们罗老大说你愿意花两贯四百文把这仆人赎回去,钱可带来了?” 这话一出,不但黑柱呆了,杨家的家兵们呆住了,连围观的群众们都呆住了。 现在去买个漂亮的,手脚灵活工娘都不到三百文,这又黑又瘦还丑的仆人两贯四百文? 此人难道是用金子做的吗? 瞬间周围一片讨论之声,还有人指指点点。 “带来了。”陆森把蓝色的包袄前向一扔,说道:“你们数数。” 沉重的包袱落在地上,发出‘咚’的闷响。 一个乞丐走上前,把蓝色包袱打开,里面确实放了两贯钱,还有很多散零的铜板。 乞丐随意数了下,把包袱背在身上,对着后面三人点点头。 三名乞丐立刻放开黑柱,并且用力推了他一把。 然后四个乞丐转身就走。 黑柱跌跌撞撞地抹着眼泪,向陆森的方向靠过来。 刚才他哭是伤心,是自己卖菜的钱没有了。 现在哭则是感动,非常感动。 郎君愿意花那么多钱把自己赎回来,明明自己只是个低贱的乞丐。 看到黑柱回到身边,有个家兵吃着豆花,站在陆森旁边,小声问道:“陆小郎,需要我们出手把东西抢回来吗?” 同时他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陆森摇头:“不用,我自有打算。” 接下来他还有计划,如果把包袱抢回来,可能会有打草惊蛇的可能性。 这家兵遗憾地摇摇头,退后两步。 他觉得这陆小郎人挺好的,没有看低他们这些贱卒,请人帮忙还愿意帮买豆花解渴……他见过太多大人物,把兵卒当成牛马来使唤的。 而愿意用大价钱把仆人赎回来,更是说明这人对自己家里人极好。 就是……心善得有些过头了。 要是自家小娘子,肉票一回到自己这边,当场就会下令把四个乞丐杀掉,不带犹豫的。 黑柱回到陆森跟前,跪了下来,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情绪,就是在哭,一直在哭。 泣不成声。 周围的群众们见没有戏看了,便渐渐散去。 陆森蹲下身子,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先回家,听到了吗?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今晚就留在城里,不回去了!” 黑柱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 “等回到家后,摘些绿菜给这些好汉们当谢礼。” 黑柱继续点头。 然后陆森站起来,抱拳对着数名家兵说道:“劳烦几位好汉,可否护送我家这不成气的小子回家。” “客气了。”一位家兵抱拳说道:“陆小郎请放心,我们必定把他安安全全送回到矮山上。” “劳烦了。” 陆森抱抱拳,然后随着周围人流消失在街道远处。 黑柱起身,抹着眼睛往城外走。 几个家兵跟在他的后面。 黑柱几乎哭了一路,直到回到矮山脚处这才停止。 几个家兵也一路沉默,没有人歧视黑柱,或者笑话他。 家兵们其实内心中挺羡慕的,易地而处,如果自己出了事,家主也愿意花大价钱把自己赎回去,估计自己的反应也和这小子差不多。 汴水河畔。 随着时间越发接近傍晚,小姐们也都开始梳洗打扮结束,开始自己的工作。 河畔旁的行人比中午的时候多出不少,而且大部分都是非富即贵。 陆森站在河畔旁,以暖玉阁为中心,用眼睛估算了一下左右两边的距离。 然后选中了一艘离暖玉阁大概百米远的中型画舫。 倚翠坊。 他进去后,扔下一枚银锭,对着浓妆艳抹的老鸨说道:“我包下顶层阁楼一晚,打算观夜景,这钱足够了吗?” “够了够了。”老鸨抱着银锭狂喜万分:“好吃好喝的会给爷你安排上,我们这坊里最漂亮的两名姑娘,也会把爷侍候得开开心心的,放心吧。” 然后陆森就出现在了船顶层的小阁楼内。 很快服务就来了。 好吃的小口碎嘴放了一大桌子,还有两坛刚开封的杏子酒。 陆森磕着瓜子,一把拿着酒杯,趴在栏杆上,俯身看着河边的繁忙景像。 这里是河边堤岸,也是渡口。 在大大的画舫间隙中,混杂着许多小型船,载着货物来来去去。 浑身满是汗水,肌肉光亮的苦工们喊着号子,正拼命卸装货物,想在黑暗来临,城门大关之前,多做点活计补贴家用。 而达官贵人们,穿着丝质长衫,摇着扇子,开开心心地结伴进入画舫中。 陆森的身边,还有两个挺漂亮的小姐儿陪着。 一个人呓呓呀呀喝着小曲助兴,挺好听的。另一个在身侧添酒,还将剥了皮的瓜果喂入陆森口中。 服务极是周到,甚至都不用陆森动弹一下。 而且两个小姐儿眼中充满了媚光,看着陆森的表情相当热烈。 一是陆森给钱真的多,二是陆森真的长得俊俏。 和这样的恩客行风月之事,她们只会觉得赚到,不会觉得为难。 傍晚转眼即过,花红酒绿的画舫,艘艘光芒四射,驱散了汴水河畔的黑暗。 这个时分,越来越多的达官贵人在画舫旁出现。 唱小曲的小姐儿,有些累了,她靠在陆森旁边,娇笑道:“官人,夜已经,江面寒风易入身子骨,要不我们到房里休息吧。” 旁边另一个小姐儿也是满脸的意动。 “不急,多待会。夜景也挺好看的。”陆森又喝了口杏子酒,这种低度数的酒,感觉和啤酒差不多,别说两坛,再来两坛陆森都不皱一下眼睛。 而此时,他趴在栏杆上,借着火光,看到许多人影从暖玉阁附近,河堤排泄口处钻出来。 等这些人影走到灯光下,便发现他们都是些乞丐打扮的人。 汴水河堤旁,有大量这样的排污出口。 整座汴京城,到处都有排污入口,所以无忧洞的人,可以利用地下排污体系,四处游窜,根本抓不着他们。 乞丐们在暖玉阁附近转悠,甚至还进入其它画舫里查探。 连百米开外的陆森这里画肪,都有乞丐进入,那个乞丐甚至还走到了阁楼上,打量了一下陆森,似乎是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武器的样子,随后嚣张地笑了笑,又走下去。 两个小姐儿表情都不太好看。 “乞丐都能上画舫了?有入无人之境。”陆森笑问道:“他们就这么狂?” “他们是无忧洞的人。我们和他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次兴师动众,估计是有无忧洞的大人物出来吧。”一个小姐儿无奈地说道。 陆森趴在栏杆上,继续看着河边。 很快,乞丐们便聚集在了一起,有个乞丐钻回了排泄口内。 不多会,又有个人从洞口那里钻了出来,然后爬上河堤。 虽然隔着百多米,但陆森依据对方身形,还是辩以出这人就是罗老大。 罗老大又换了套新衣服,正在乞丐的簇拥下,沿着河边,走向暖玉阁。 等到了!陆森笑了下,他站直身体说道:“你们两人下去,帮我拿两坛黄酒上来如何?” 两个小姐儿一同下去了,大款恩客的要求,她们无法拒绝。 等小姐儿下了楼阁,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拿出木制长弓,拉弓引箭。 红色的圆心锁定了罗老大的脑袋。 夜风吹动,画舫阁楼内的一道道绫罗微微摇摆,金色的箭矢擦着丝条边儿,化成一道金色的闪电,消失在远处。 罗老大在乞丐簇拥中,已经快到暖玉阁的入口,他咧开嘴露出黄黑的烂牙,对着周围的乞丐笑道:“等我喝了头汤,就给你们喝尾汤,让你们也尝尝什么是名姐……” 金色的闪电带着破空声,扎中罗老大的眉心,呼哧一声,方型的箭簇从后脑处透了出来。 红色的液体混着白色的物质从箭簇处滴下。 罗老大根本反应不及,被箭矢的力量带得退后两步,他双眼大睁,眼瞳迅速无神,原地站了一会后,身体就软软地跪了下来,最后整个人侧倒在地上。 周围的乞丐们先是一愣,随后个个都惊叫起来。 最后落荒而逃,卟通卟通跳下河堤,往排污口处跑,想躲回自己的地下王国中。 这并不意外,无忧洞的乞丐,只是一群靠着抱团才敢欺侮其它人的废物,欺软怕硬,从来都不是什么勇敢者。 ------------ 0024 撞击 傍晚时分过些,赵香香用温水给柳永擦净身子,神情温柔。 柳永咳嗽了两声,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的丝帐,突然问道:“香香,天快暗了。” “郎君身子又疼了吗?”赵香香把桌子上放的那盘生菜端过来:“嚼几片缓缓,这里还有一大把,应该能撑到明天陆小郎前来。” “不是。”柳永摇摇头:“我是说,那个罗老大快来了吧。” 赵香香身体一顿,随后放好菜盘子。她语气平淡,像是没事人一样说道:“郎君放心,假意奉承罢了,我受得住。” “可我心甚痛。”柳永呵呵苦笑了声:“想我柳三变才情应当不比包希仁、范希文等人差,只是被官家不喜,这才奉旨填词,致仕后更是贫困潦倒。若不是你等接济,早已饿死街头,现在还在你去陪那种恶心的男人过夜,才换取老夫苟活于世。” 赵香香笑了笑,轻轻抚摸着柳永的白发:“郎君诗词无双,这些年来为我等伎者填词无数,但凡伎者,谁不会唱两句郎君的词,你是我们所有伎者的夫君,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甘心。” 柳永继续叹气。 她侧躺在柳永的身边,像是正常夫妻那样,轻轻拥着男人的手臂。 过了会,她听到外边有吵闹声,便起身去窗户探出身子看了会,很快便缩回身子,同时把门窗关上。 “罗老大来了。” 柳永再次叹了声。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空有一肚子才情,无法一展抱负,却还要女子庇护。 “郎君,我去隔壁,你就在此处休息。” 说罢,赵香香便开始更换衣裳,就在她将头发盘好,正欲出门之时,却听到窗外尖叫连连。 柳永在床上挣扎着起身,说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赵香香过去推开窗,看了会,笑着转身:“罗老大死了。” 柳永眼睛一亮:“真的?” “脑门中箭,就算是大罗神仙也该死了。”赵香香笑得很开心:“无忧洞的人白天不敢出来,现在夜路走多了也会撞到鬼。郎君,你觉得是谁下的手?” “可能是替天行道的游侠吧。”柳永笑笑。 赵香香坐在床边,笑道:“我倒觉得极有可能是今天来的陆……” “慎言慎言,不管是不是,都不要把他牵扯到此事中来。”柳永出声打断了她:“倒是刚才我似乎听到有游侠喊着替天行道的话。” 赵香香愣了下,也笑了起来:“我亦听到了,我出去问问,可能玉娘她们也听到了。” 柳永笑笑,然后再次睡到床上。 这次他安心多了,一下子便睡着过去。 只是没有睡多久,便听到吵杂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便看到赵香香坐在矮桌前,她的对面坐着两个捕快,双方正在交谈。 “赵娘子,你真听到了有人喊‘替天行道’的话?”身着长脸黑衣的捕快问道。 “隐隐约约的,不太敢断言。”赵香香露出害怕的表情:“两位官爷,可否派些兵爷们护护暖玉阁,我真的很害怕无忧洞的强人会来我们这里闹事。” 宽脸黑衣捕快呵呵了声:“放心,罗老大只是无忧洞的头目之一,况且他死了,留下的地盘只有会其它人抢夺和瓜分,没有人会想着为他报仇的。” 赵香香疑惑地看着两位黑衣捕快:“官爷,这罗老大无恶不作,现在他死了不是好事吗?你们怎么还想着要抓犯人啊。” “罗老大死了不打紧,确实是好事,其实我们也懒得理。”长脸黑衣捕快叹了口气:“只是包府尹明察秋毫,很多事情我们都得问个清楚了。” 赵香香应和地笑笑,包府尹的大名她是清楚的。 两人见没有从赵香香这里得到什么实质的情报,便告辞离开了。 他们带着捕快在附近的画舫展开调查,最后来到倚翠坊,并且来到了最顶层。 两人看到阁楼内,有个相当英俊的短发年轻人,正喝着小酒,旁边的两名小姐儿靠着他,身娇体柔,频频喂食。 长脸捕快想上去查问,宽脸捕快却拉着他走了。 “不查问一下吗?” “那白脸小子看着手无缚鸡之力,气质出尘,面无凶光,绝对不是游侠。”宽脸捕快凭着自己办案十几年的经验继续说道:“况且倚翠坊离暖玉阁至少有两百步远,百步穿杨已经神箭手,两百步射人头颅,一箭正中眉心,这得怕是射雕手才能有的本事。你觉得可能吗?” 长脸捕快一想觉得确实也是。 “我们开封府要处理前任留下来的大量冤案,还有大量鸡毛蒜皮的案情。”宽脸捕快继续说道:“罗老大死就死了,影响不大,我们把案件要书交上去即可。估计包府尹看到这案件,也不会处理,他可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给恶人结案。” 长脸捕快点点头:“那就盖‘江湖械斗’的章子吧。” “只能这样了。”宽脸捕快打了个呵欠:“我已经很困了,让人把尸体抬走,我们回家休息吧。” 此时陆森趴在栏杆上,看着捕快们忙活,看着他们把罗老大的尸体抬走。 很快暖玉阁前又恢复了宁静,两个龟公出来冲地。 陆森轻笑起来,喝多几口酒,便在倚翠坊睡了一夜。 真是睡了一夜,什么也没有做。 这让两个小姐儿相当失望,她们两人依偎在旁,挑逗这俊俏得不像话的少年郎,发现后者明明有正常男人的需求,可就是不让她们两人服侍。 最后她们两人在地上各抱一张毯子睡着了。 等天亮后,陆森趁着朝霞离开了汴京城,回到了矮山的家门外,然后发现黑柱和金林檎在院子里等着。 两人见到陆森回来,都冲出来,围着陆森团团转。 转了几圈,发现陆森身上没有什么不妥后,黑柱就哭了起来。 原本金林檎只是眼睛发红,但听到黑柱大哭,她也忍不住跟着抹眼泪。 “好了好了,都别哭了,我听着脑壳痛。”陆森无奈地走进院子里,然后在椅摇处坐下,问道:“昨夜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黑柱使劲摇头:“没有。昨日几位军爷护送我回来,然后拿着些绿菜就走了。那两个泼皮也在傍晚的时候离开。” “你们没有睡觉?” “睡了。”黑柱撒谎道。 陆森自然不会信,这两人眼圈发黑,想来昨夜应该一直在院子里等自己。 这两人,都是孤苦出身,极没有安全感。 昨夜陆森一夜未归,两人感觉就像天塌了似的。 即生怕陆森在外面出事,又生怕陆森不要他们两人了。 越想越惶恐,根本睡不着。 他们两人完全没有想到,即使陆森没有回来,他们两人待在这院子里,也可以衣食无忧,安全之极。 只是一种本能惯性,她们觉得自己必须得有一个主人来管着。 陆森看着他们心慌未定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熬些粥给我吃,多放些绿菜。” “好的。”黑柱抹了抹眼睛,去干活了。 而小林檎也拿起小水桶,去给菜田浇水松土。 院子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很快绿菜粥熬好,三人呼哧呼哧喝着热粥。 得益于家园蔬菜增加生命值的效果,即使黑柱和林檎昨晚没有睡觉,喝完粥后也感觉精神许多。 陆森拍拍肚子,坐在院子里消食。 同时察看了一下自己的人物界面,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昨夜他杀了人,但经过一晚,自己的人物经验依然只是多了一点,说明这里和游戏不一样,杀人是拿不到经验值的。 他闭眼休息了会,便起身,去院子东角那里,打开蜂箱,刮些蜂蜜出来,装了小半罐子,再用软木塞好,放入系统背包中。 然后他向院子招呼道:“黑柱,随我去趟城里,林檎依然守家。” 小林檎正在给菜田松土呢,闻言连连点头。 黑柱从木楼里走出来,昨天他鼻清脸肿,刚才吃了不少的绿菜,看着好了许多:“郎君,要不要再挑些绿菜去城里卖。” “不卖了。”陆森摇摇头:“家里的绿菜给外人吃,感觉有些浪费。现在我们其实已经不太缺钱。” 黑柱本觉得有些可惜的,但听到这话,立刻想到了,郎君这黑土里种出来的可都是仙菜,吃着比人参还补。 给外人吃确实浪费。 “可留在地里等过了菜期,也是浪费啊,郎君。”黑柱想了想说道。 “无妨,这菜田只要你不割,种的菜永远不会过期。”陆森笑了笑,便往外走。 黑柱立刻跑上,虽然陆森说的话他听得不太懂,但郎君说了不过菜期,那自然不会过菜期。 陆森打开木栅栏门,便看丁家兄弟又跪在外边了。 在经过他们身旁的时候,丁兆兰突然出声说道:“郎君,如若有事情需要做,又怕脏了手,可以交给我们的。” 丁兆兰很聪明,他昨晚看着黑柱鼻清脸肿,还被人护送回来,便明白陆森肯定遇到事情了。 只是陆森理都没有理他,就从旁边走过去。 你爱跪就跪,干我何事。 见陆森不与自己搭话,丁兆兰表情也没有变,他继续赤身背着荆条,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约两柱香后,陆森和黑柱再次进到城里。 为了快点去到暖玉阁,他们抄了近路。 在经过一段小巷的时候,便遇到了些小麻烦。 前头两个乞丐抬着一个大麻袋过来。 麻袋里面有唔唔唔的闷叫声,同时麻袋在不停地扭动鼓动,明显是有人在里面挣扎。 两个乞丐还在兴高采烈地说着话。 “罗黑狗死了,他的位置就空下来了。张老大喜欢美色,只要把这小娘子送给他,说不定能分点罗黑狗的地盘给我。” “袋里的小娘门长得可不错啊。” “贵人家的女儿,那是自然……前面挡路的朋友,能让让路吗?” 挡在这两个乞丐面前的,自然就是陆森了。 他个人是不想多事的,但看到有人被无忧洞的乞丐绑走,出于良心的底线,他决定帮上一帮。 他扔出一幅木甲:“黑柱,你穿上。” 黑柱立刻把木甲套在了自己身上。 “又见面了。”陆森看着走在最前面的乞丐,笑道:“我记得,你好像是叫李堂主吧。” “是你!”最前面的乞丐看着陆森,兴奋的表情渐渐变得冷漠:“少年郎,你似乎很想见我?” 这个乞丐便是陆森在流民街中见过的李堂主。 黑柱看到他,露出愤恨的表情。 此时小巷中有人进来,但一看有人在里边对峙,立刻就退走了。 麻袋里的挣扎更剧烈了,叫声也更大声。 似乎是听到了陆森在说话,拼命求救。 “不想见你。”陆森的视线落在麻袋上一小会,然后两根金色的木棍从袖口里滑出来,他将一根扔给黑柱,然后自己抓着根木棍,缓缓向前:“更不想和你废话。” 李堂主退后两步,松开麻袋。 咚地一声,麻袋前半段落地,里面又唔唔唔痛呼了声。 “我不要这人了,你可以放我走吗?”李堂主缓缓后退。 陆森没有说话,只是拿着长长的木棍继续走向前。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李堂主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突然间,李堂主不退了,他伸手放在自己的衣衫里,同时狞笑着扑上前来。 两人撞在一起。 李堂主双手握持着尖锐的短匕捅在陆森的胸口。 叮一声轻响。 李堂主看着匕首尖顶住陆森的衣服不得寸进,呆住了。 金色木棍迟了大约半秒,重重挥下,砸在李堂主的额头上。 嗵一声闷响,李堂主缓缓后退,他的额头一片鲜血如雨水直流。 黑红色的脸庞很快就被血污淹没。 “为什么刺不进……” 退了两步后,他晃晃脑袋,眼前一片迷糊的红色,什么都看不清。 后边的那个乞丐见李堂主受伤,尖叫一声,从身后拎着个小木锤就冲了上来,直扑陆森。 黑柱大叫着‘休伤我家郎君’就勇敢扑了上去,抱住对方,遂扭打成一团。 陆森脸上表情很平静,他再走前两步,继续一棍重重挥下。 又是咚地一声砸在李堂主的脑袋顶上。 人的脑袋永远都是要害,连挨了两记重棍,李堂主全身抖了一会,然后眼白一翻,重重摔落在地上,昏死过去。 不远处,另一个乞丐用木锤先砸了黑柱两下,结果黑柱没有任何疼痛反应,反而两拳就把对方打翻,然后骑在对方身上使劲殴打。 打了十几拳,那个乞丐也没有声息。 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 地上的麻袋在不停地扭动和翻滚,还唔唔唔地叫着更急了。 陆森捡了李堂主手上的短刃,蹲在麻袋前说道:“人我已经打倒了,现在就把你救出来,我现在就把麻袋割开,但你别乱动,否则容易误伤到你。” 听到这话,麻袋的扭动立刻就停了下来。 陆森用短刃将麻袋割开,有个束手缚脚,嘴上还塞着布条的豆蔻少女显露出来。 少女穿着宽大的丝质青绿裳儿,额前有刘海,头发又长又黑。 陆森先拨掉她口中的布条,再把她双手和腿上的束缚挑断了。 在这过程中,少女一直用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陆森。 等可以自由行动后,她立刻跳了起来,没跟陆森感谢,而是跑到一旁,猛踹李堂主裆部三脚。 每踹一脚,李堂主全身的肌肉都会抖一小会。 估计李堂主就算能活下来,也不能当男人了。 陆森打量着对方。 这少女脸型并不算漂亮,比不上杨金花,但皮肤很好。 而且她还有特别过人的地方。 心胸宽广。 出完气后,她来到陆森面前,用开心和期待的笑容说道:“多谢小郎的救命之恩,送我回家可好,我怕又遇见歹人。” ------------ 0025 爱吃小食的少女 虽然在麻袋里挣扎导致头发有些凌乱,但站在陆森面前的豆蔻少女笑起来明眸皓齿,怎么看怎么可爱,似乎完全不影响她的形象。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陆森再看看躺在旁边的两个乞丐,轻轻点头。 他确实有些担心这个少女再被拐走。 “小娘子家在何处?” “金水门附近。” 陆森点点头:“那就带路吧。” “谢谢小郎。”少女眼睛亮晶晶的,向陆森盈盈行了个万福礼,山峦随之摇晃:“相救之恩,小女子必有厚报。” 陆森无所谓地摆摆手。 旁边的黑柱走上来,小声说道:“郎君,金水门乃皇城根下,达官贵人居所,小人不过去了,就在暖玉阁等候郎君。” “你一个人没有事吧?”陆森知道黑柱此时依然有很强的自卑心理,不敢与大人物靠得太近,所以也不强求他跟着过来。 “不有郎君给的木甲嘛。”黑柱拍拍胸口木甲:“没有人再能欺侮我了。” 刚才挨了两木锤,结果身体一点事情也没有,现在他对这木甲越发有信心。 陆森点点头:“那行,我们就在暖玉阁前碰头。” 黑柱弯身拱拱手。 陆森扭头对着少女说道:“小娘子,请带路吧。” “好呀。”少女眯起眼睛笑着,她一边雀跃地走在前方,一边时不时回头看着陆森又没有跟上:“对了,我还没有问小郎尊姓大名呢?” “免尊姓陆,名森。”陆森一边走着,一边答道:“小娘子呢?” 他也有些惊讶,这少女刚才明明才被绑架,但现在却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仿佛刚才被绑架的不是她那样。 少女双手负在身后,倒着行走,笑得灿烂如阳,眼里满是亮光:“小女子姓赵,小名碧莲,闺名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说完话,她又转正身体,接着轻呀一声,轻跑到路边的一处小摊跟前,拿出铜板买了两串糖葫芦。 陆森微微惊讶,‘赵’可是国姓。 这少女家又住皇城根脚下,看来背景很大啊。 无忧洞连这样的大户人家子女都敢劫走,行事真当是毫无禁忌。 只是‘碧莲’这个小名实在是……不过想想,现在碧莲这名字可是很正常的,没有后世的那个意思。 就在陆森思考着问题的时候,少女小跑回来,她将一根糖葫芦递了过来:“陆小郎一起吃吧?” 陆森摇摇头,他不太喜欢吃酸的东西。 赵碧莲露出可惜的表情,随后她咬了口糖葫芦,酸得直眯眼睛,但表情明显变得很开心。 两人并排走着,碧莲吃了几口粮葫芦,扭头问道:“陆小郎为何是短发装扮。” 糖葫芦在她的嘴里转来转去,脸颊上一个小鼓包左右游移。 “以前在修行。”陆森微笑着答道。 “哦……”碧莲看着陆森的侧脸,继续问道:“那现在算是入世了?” “算是吧。” 碧莲眼里露出些喜色,随后她看着前方,眼睛又是一亮,小跑上去,又买了份小食折返回来。 询问陆森要不要一起吃。 陆森自然摇头。 然后一路上,陆森就看着这赵碧莲不停地买买买,嘴里都没有停过。 而明明他们脚步也没有停过,虽然走得不算快,但走了近一个时辰,这才走到了金水门。 陆森严重怀疑这小娘子带着自己绕远路,却没有什么证据。 最后他们在一处大宅门前停下。 青砖漆门,高宅大院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赵府。 门口那里有站着两个门人,见到碧莲都微微点头,弯腰站到一边,可却也不打招呼。 陆森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自家小郎小娘子回家了,下人怎么也得问候声吧。 难道赵碧莲在这个家里没有什么地位? 可看她打扮,蚕丝质青绿窄袖衣,光这一套衣服,估计够普通人家十几年的生活开销了。 更何况,两个家丁似乎对她也很恭敬,却不问候,真有些奇怪。 赵碧莲站在略高的门口台阶上,双手拢在袖子里,盈盈笑问道:“陆小郎家住何处,过些时日,必定上门答谢。” 陆森摆摆手,转身离开。 他现在不缺钱不缺吃,也不缺地方睡,不需要什么道谢。 看着陆森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碧莲嘟嘟嘴,显得有些不开心。 这时候,门后出来一个大约九岁的青衣男童,他看到碧莲就小跑过来,亲热地叫道:“阿姐,你终于回来了,刚才游街的时候你跑哪里去了,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六姊刚才被乞丐用麻袋套了,差点就被带到无忧洞去。好在被人救了……”说到这里,赵碧莲表情兴奋起来:“救我的小郎长得可俊俏了。” 旁边的男童脸色立刻惊恐起来:“无忧洞的人?你没事吧,阿姐。” “没事没事。”碧莲轻摆小手,一边往家里走:“对了,曙弟,这事可不能说给大人听。” 男童脸色愁苦起来。 “什么事情不能说给我听啊。”旁边有个中年男子缓缓走过来,他摸着自己的胡子,用严肃的视线盯着男童。 男童弯身作揖:“爹爹。” “嗯。”中年男人鼻子里哼了声,随后视线移到碧莲身上,神情温和了许多。 “大人。”赵碧莲行了万福。 在北宋此时,大人指的是父母,但多指父亲。 算是正式场合的用语。 见碧莲和自己如此生分,中年男子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随后他问道:“刚才你说什么事情不能说给我听。” “只是女儿家的小事,不方便说与大人听。”碧莲垂下脑袋。 中年男子看向旁边的男童:“曙儿……你说。” “阿姐刚才上街游玩时,被无忧洞的人用麻袋套走,所幸有人相救。”男童照实说道。 中年男子表情一下子就冷了起来:“曙儿,带你阿姐去房里休息,同时告诉所有门房,碧莲禁足一个月。” “哦。”男童拱拱手行礼。 碧莲垂头不说话,然后被男童扯着衣袖拉走。 随后中年男子背手着走到门口,一张老脸全是冷意,他对着旁边的门房说道:“备轿,带上数名护院跟随,我要去趟开封府。包希仁他是怎么做事的?无忧洞这魔窟现在都没有打掉,哼!” 另一边,黑柱站在巷口,等陆森和碧莲走远后,转身回到巷子里。 巷子高高的围堵遮挡了阳光,里面显得很昏暗。 看着前方两个乞丐,黑柱的眼眸没有了之前的温暖,渐渐变冷。 他蹲身子,摸了摸李堂主和另一个乞丐的鼻息,发现两人还活着。 便捡起李堂主的短刃收入怀中,再把两人扛起,叠在麻袋的上方。 然后拖着麻袋往巷子的深处走。 在巷子的尽头,有个排水口,与地下错踪复杂的排污体系相连。 之前李堂主套着碧莲,也是打算在这里下去。 麻袋厮磨地面的沙沙声停了下来。黑柱将李堂主和另一名乞丐扯到排污口边缘,他蹲落身子,扒着排污口往里面看了看……下方是高高宽宽的污水道,水道的两旁各有半米左右宽的石阶通向漆黑的深处。 平时无忧洞的人,也就是靠着这两条不会被污水浸染的侧边石道,在这个庞大的地下王国中流窜。 看了一会,黑柱把麻袋最上方的乞丐拖下来,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拿着短刃,没有任何犹豫和表情,直接就捅入乞丐的心脏中,还顺势用力扭转了一圈。 乞丐在昏迷中使劲扭动,力气极大。 但苦于嘴巴被黑柱捂住,腹部还被黑柱用膝盖跪着,根本发不出声,也动弹不得。 片刻后,乞丐停止了挣扎,身子渐渐凉了下去。 黑柱冷静地把乞丐的尸体推入排污口里。 然后在上方看着尸体砸水污水中,然后被水流缓缓带走。 接着他扭头看向李堂主。 不知道为什么,李堂主此时醒了,他看见黑柱的眼睛,里面尽是无情和冷漠。 李堂主大怒:“你居然敢杀……” 但被黑柱快速走过来,捂住了嘴巴,只得发生唔唔唔的叫声。 黑柱再次如法炮制,用膝盖顶着李堂主的腹部,右手将短刃捅入李堂主的心口中。 再用力扭一下。 李堂主疯狂挣扎,双腿在地上踢得踏踏作响。 但他本来就已经受了伤,身体没有多少力气,怎么可能是黑柱的对手,根本挣扎不开。 “像你们这种下三滥,我太了解了,以后肯定会想着报复郎君。哼哼,郎君什么身份,你们什么身份!也配?” 黑柱的话说得轻描淡写,缓慢温柔。 他的眼睛中没有杀意,只有理智的冷酷。 李堂主怒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黑柱,里面布满了血丝,带着难以形容的仇恨。 但他终归只是人,心脏被刺,死亡只是多活几息,少喘几口气的问题而已。 很快,他的挣扎渐渐缓了下去。 在生命弥留的最后几秒,李堂主用尽残留的力量奋而暴起,双手用力地抓扣着黑柱的脸,牙齿也用力咬着黑柱按在自己嘴上的左手,想在这人的身上留下点什么痕迹。 只是很可惜,黑柱此时穿着木甲,任李堂主如何嘶咬抓挠,都无法留下任何一点点的伤痕。 又过了数秒,李堂主终于没有了气息,瞪着一双充满红丝的眼睛彻底死去。 黑柱站起来,用手臂上的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然后将李堂主尸体踹入污水口里。 他在上方,看着李堂主的尸体被污水带走,然后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不知何时,阳光被云朵遮掩,本就昏暗的巷子变得更阴沉了。 笑了近半柱香的时间,黑柱才收止了笑容,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乌云低垂,似有风雨欲来。 黑柱对汴京城很熟,他在巷子里的某处突然跳起,翻跃到某户人的后院中。 这里有口水井,但一般没有人来……因为井水是苦的。 黑柱用提桶把井水打上来,洗干净了短刃和手上沾到的血污。 再把脸抹干净,确认自己身上没有任何血腥味后,这才翻身出去,再出了巷子,往向暖玉阁。 可能现在是阴天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刚杀了人的缘故,黑柱觉得汴京城有些冷。 即使街道上的行人依然很多,即使街道的吆喝声连绵不绝。 他内心中有种冷意,想要发泄出来,很想再像刚才那样,把冰冷的利器,捅入某个人的心腔里。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谁的都行。 街道上行人太多,有个男子光顾着看周围的商品,不小心撞到了黑柱,他脾气比较暴躁,一扭头就想发火骂人。 看看到黑柱那张没有任何感情的脸时,却什么话骂不出来,只是惊骇地后退。 黑柱没有理男子,径直往前走,只是他的右手已经放入衣服中,握紧了短刃的把柄。 很快他就到达了暖玉阁之前,此时他站在路边,静静看着陆森可能出现的方向。 周围的行人来到黑柱的附近,都会下意识偏离他远一些。 旁边的小贩,也把自己的摊子挪着远离了些。 黑柱静静等待,时间也静静流逝。 乌云渐渐飘开,远处烈阳形成的光柱缓缓移了过来。 黑柱已等了许久,终于在街道远处,看到一个俊俏的白衣男子缓缓走过来。 阳光笼罩在此人的身上,仿与他同行,和光同尘。 郎君来了! 黑柱的眼睛笑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温暖和谦卑。 他急急迎了上去。 陆森与黑柱汇合后,便进了暖玉阁,找到了三楼的赵香香和柳永。 此时柳永已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陆森一进房门,赵香香行了万福礼后,急急问道:“陆小郎,药可带来了!” “我没有带药来……” 赵香香脸色一白。 陆森继续说道:“只是带了些能止咳的甜食过来。” 然后把罐子放在了桌面上。 赵香香无奈地白了陆森一眼,风情万种。 “陆小郎可真爱开玩笑。” “我不是医者,自然不会开药。”陆森摊摊手笑道:“这只是恰好对症的甜点罢了。” 赵香香愣了一下,随后她明白了陆森的意思:“确实,陆小郎只是拿了些吃食过来,若我家郎君病愈,那自然是长期休养的功效!” 陆森满意地点点头。 赵香香打开罐子,清香涌出,她闻了下,惊异地问道:“蜂蜜?” 陆森再次点头,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 赵香香立刻把柳永扶起来,用勺子舀起一匙蜂蜜,送入柳永嘴中。 柳永咳得喉咙沙哑,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一匙蜂蜜入肚,便感觉清凉的气息在腹空之内散开,然后沿着食管上来,拂去喉咙的堵塞和涩苦。 然后他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嘴。 罐子中的蜜本就不多,七八匙后便已没有。 柳永舒服地长长吁了口气:“好蜜,好蜜。” 看着柳永的脸色,在短短时间内便由油黄变成了白皙,赵香香心中喜悦不已,问道:“郎君,你感觉如何?” “目聪耳灵,身似轻燕。” 柳永一翻身,就从床上跃了下来,然后绕着矮桌在房里走了一圈,最后对着陆森弯腰,低头拱手行了个大礼:“谢陆小郎救命之恩。” 陆森起身,拱手说道:“无须如此,交易罢了。小子就不打扰两位了,有缘再见,告辞。” 然后陆森带站黑柱离开,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赵香香在楼梯口那里深深地再行了个万福礼送别陆森,然后再回到房里,关上房门,左摸摸柳永的老脸,右摸摸他的老手,显得开心不已:“看着郎君现在的得意劲,真好。” 柳永笑了笑,说道:“大病得愈,感觉自己什么都看开了,香香,我打算回家乡养老。” 赵香香一愣,神情落寞地说道:“是吗?那妾身在这里先祝郎君一路顺风,你何时动身,届时妾身送……” 柳永摸着赵香香的脸,打断了对方的话,问道:“你可愿与我同归故里?” 赵香香呆柱了,片刻后她泪如雨水,抓着柳永的手惊喜地连连点头:“愿,妾身一百个一千个愿意。” “但我没有钱财帮你赎身。” “我有!妾身这些年存了不少的钱银,给自己赎身绰绰有余,还能再起一间青砖瓦房。” ------------ 0026 闺蜜终将成为敌人 暖玉阁的头牌赵香香自我赎身,跟着柳永离开汴京城往杭州城的方向走了。 这事在汴京城算是引起了点小波动。 毕竟无论是赵香香,还是柳永都算是名人,两人结伴离去,自然会给人些许谈资。 陆森不知道这事,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兴趣。 这段时间,他都在家里呆着,没有出去。 除了绕着院子晨跑锻炼身体,再练练书法外,大部分时间,都被用来研究系统配方了。 一万多个配方,他看看哪些自己当前用得着,又有条件制作出来的。 不得不说,没有搜索功能,想在上万数量的配方栏里找出现时段能制作出来,又实用的东西,还真有些难度。 花了五天,他还是找到了自己能用的东西。 一个熔炉,只需要8单位石块就能建造出来。 可以炼铁……但是铁块这种高级点的资源,陆森是暂时不想了。 汴京城附近根本没有露天铁矿场,况且盐铁这种玩意,非官府别想碰。 熔炉还有另外一个功能,做玻璃。 为此陆森带着黑柱去了城外的河边,汲了不少的沙块回来,再与同样单位的木方块扔到熔炉中。 木方块当作柴薪。 不多会,炉口便‘吐’出十块还晶莹剔透的玻璃出来,在阳光下反射着耀耀白光。 “郎君,是琉璃,琉璃!”黑柱搓着双手,兴奋地不行:“沙砾能做成琉璃,这可真是奇事。” 金林檎在一旁看得直眨眼睛,她的见识比较少,一直在流民街中生活,根本不知道玻璃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是很贵重的。 陆森用合成功能,把十块玻璃变成了四个瓶子、八个茶杯,两个茶壶。 当然……这些制作出来的玻璃器具,都是方型的,也没有任何雕饰和花纹。 但即使如此,纯粹的玻璃在亮光下,泛着晶亮的光芒,质量上乘,没有气泡和皱褶纹理,通体一块,光是看着还是会觉得很漂亮。 黑柱惊叹道:“这一套琉璃器具,绝对能换东京城里的一套大院子。” 陆森摇头:“估计换不了。” 北宋的玻璃确实是挺贵的,但并非达到珍品的程度。 一来是北宋的商业交易很发达,极多的蕃子带着货物,万里迢迢来到汴京城售卖,这其中就包括不少玻璃制品。 二来是北宋也有自己的官方玻璃烧窖司,也是能做出不少上等玻璃制品的。 所以对于普通人而言,玻璃是奢侈品,但对于达官贵人来说,却是必备品。 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谁家没有一两件漂亮的玻璃物件。 黑柱很认真地说道:“但这是郎君做出来的琉璃,岂是普通凡俗的琉璃,自然贵不可言,识货的就知道换大院子绰绰有余。” 陆森听到哑然失笑,黑柱挺会奉承人了。 偏偏金林檎还在一旁应和,觉得黑柱哥说得到,不停地点头。 拿起一个瓶子,陆森去东边角落打开蜂箱,装了一整瓶的蜜。 透明晶亮的瓶子,金灿灿又透明的蜂蜜,怎么看都是高档货。 再将瓶子装入礼盒中,陆森说道:“黑柱你和我去拜访杨家,林檎继续守家。” 金林檎连连点头,然后又怯怯地说道:“郎君可要早些回来。” “好。”陆森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瓜子。 两人出到院子外,看到丁氏兄弟又在跪今天的份了。 此时两人的后背已经被荆条刺得花花的,一道道灰褐色的旧疤痕交错纵横,又有新的血红色的丝痕条出现。 但两人的表情依然还是很坚毅。 陆森依然没有多看他们一眼,而是径直从旁边走过。 黑柱自然也不会对这两人抱有同情。 等陆森离开矮山一会后,院子里响起笃笃笃的声音。 这是金林檎又在练弓了。 现在她站五十步外,射击静止靶的命中率已经相当高了。 每十箭有三支能射中靶中心,其它的箭也不会脱靶。 丁兆兰扭头看着林檎练功了好一会,突然出声叫道:“院子里的小丫头。” 金林檎停了下来,回身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丁兆兰。 丁兆兰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对,就是在叫你。” 金林檎走了过来,隔着木栅栏看着他们两人。 她现在是不会随意翻出院子的。 “两位大叔叫我做什么?” 金林檎终究还是善良的,毕竟小孩子,心底软。 天天看着两个大叔来门外跪着,风雨无阻。 像昨天下午的时候,下了场大雨,院子里一点水也没有,草地花丛里,蝶蜂冉冉,她甚至可以隔栏观雨景,但院子外的两个大叔却淋成了落汤鸡。 看着就可怜。 可其实她并不清楚,昨日大雨,院内院外两重天的景像,着实震撼着丁氏兄弟。 他们越发坚定了要拜师学艺的念头。 看着小女孩已经变得健康了许多的脸庞,丁兆兰说道:“小娘子,你家郎君没有教你如何拉弓射箭吧?” 金林檎摇头。 那是当然的,陆森自己也不会正确的射箭姿势……他只是把箭射出去就行了。 反正有命中修正,只要准头不是差得特别离谱,箭矢自己会寻找目标。 “那就对了,你射箭的姿势不对。”丁兆兰跪在地上,仰头说道:“拉弓的时候,要用这两个手指扣住箭矢,然后腰要侧成这样子,身体和腰胯要直成一条线……”。 虽然是跪着,但丁兆兰下半身还是能做出姿势的,他讲解了拉弓时的正确姿势后,说道:“这样子容易发力些,能节省一些力气,而且也更容易瞄准。” 金林檎半信半疑,她就在原地学了这个姿势,一箭射出,脱靶……箭矢偏得厉害。 但她确实感觉拉弓时顺手不少,而且也省了些力气。 然后她回到原先练箭的位置,试拉了几箭后,命中率大幅度提升。 十箭有五箭能命中靶子正中心,而且其它的箭矢也很贴近靶子中心点了。 丁兆兰跪着看到了这一幕,舔舔干燥的嘴唇:“当真是有天份,要是能练出内气来,估计天下第一箭非她莫属。” 弟弟丁兆蕙在旁边说道:“估计人家现在看不上江湖里的那点浮名和浑号了。在这样的陆地神仙中当家仆,不好过闯荡江湖与人厮杀?” 丁兆兰苦笑道:“确实也是。” 话说回到陆森,他带着黑柱出现在天波杨府门口时,还是齐叔在看门。 这不是杨家把齐叔当成可有可无的仆役来看,反而是信任的一种表现。 大门大户,接触到的群体从底层到高层,是五花八门的。 合格的门房得需要在第一时间辩认得出,来访者的身份,需不需要通知主人亲自迎接。 是来打秋风的,还是来闹事的。 遇到来闹事的,得随机应变处理,即要把麻烦弄走,又不坠了主家的名望。 总之……在大门大户当门房,是需要足够阅历和懂得人情事故的。 此时天气依然炎热,齐叔在门口拿着扇子给自己扑凉,见到陆森带着黑柱过来,脸上一愣,随后立刻迎上来,双手抱拳说道:“陆小郎,可有些许天没有见了。” “老齐,数日不见,你气色看着不错。”陆森抱拳笑道:“可否通知一声,说小子陆森前来拜访。” “请稍等!小人这就去通知老太君和穆大娘子。” 见到陆森正式拜访,齐叔也不说什么骚话了,立刻转身回了院中。 此时北宋,下人对家中主母,皆是用‘大娘子’来代称。 如果有数个主母,则用大大娘子,二大娘子之类的称呼加以区分。 陆森和黑柱站在门口静静等待,同时打量着杨家里院子。 第一个反应是大,然后就是很安静,几乎看不到人。 正常的大户人家,此时应该能见到三三两两的仆役在院中干活才是。 没过多久,齐叔快步走出来,说道:“陆小郎请随我来,老太君和穆大娘子在内堂中等你。” 内堂! 陆森愣了下,随后跟着齐叔进了杨府中。 走在弯弯曲曲的青石板庭径上,陆森也打量着杨家的内部布局。 这是陆森第一次真真意义上进大户人家的庭园中走动。 他以前去杭州旅游,参观过两三处古式杭州庭园。 汴京城内四河横垮,和杭州一样都是水上城市,所以其实汴京城的建筑布局,和杭州是相当相似的。 都注重池水、假山、小桥和庭植的融合搭配。 反正就是……你看着眼前各种景致,如梦似画。 但你就是看不到院里深处还有些什么。 这是种曲径幽深的寂静美,特别讨心思沉稳的人喜欢。 被齐叔带着,陆森过了四次月形门,这才到了内堂。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坐在主位上,看着脸色腊黄,似乎病秧秧的样子。 旁边下位有个穿着红衣的美妇人,盘发上插着金步摇,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陆森。 陆森上前,先对着老妇人弯手抱拳说道:“小子陆森,拜见佘老太君。” 佘太君主动站了起来,隔着空向陆森做了个请起的手势,慈祥地说道:“好孩子,不用行礼,不用这么客气。” 陆森然后对着美妇人同样弯腰抱拳说道:“拜见穆大元帅。” 穆桂英站了起来,微笑着向陆森行了个万福礼,然后再坐下。 其实现在穆桂英已经没有官职了,只是她毕竟曾经挂职过天下兵马大元帅,虽然也是个虚职,但喊她一声大元帅是没有问题的。 陆森转身,把黑柱手中的木盒拿起来,双手呈上,说道:“今日来访,是拜谢老大君赠地赠金赠果之恩,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齐叔走上来,双手接过木盒子,放到老大君身边的桌面上。 “都是近邻,客气什么。”佘老太君看着陆森,笑得十分开心:“先坐下,不用那么客气。” 等陆森坐下了,齐叔将清茶给三人端上。 “可惜金花去找她姐妹耍了,不在家中,否则她见到你来作客,定会很开心。”佘老太君看着陆森的容貌和气质,相当满意地笑着:“对了,陆小郎,听说你自小在山中修行长大,可告知老太婆你师尊名讳?” “小子师父姓系名统。”陆森双手抱拳,很认真地说道:“他自称风灵道人。” “这‘系’字姓,可是相当少见啊。老身未曾听过这姓氏的得道法师。”佘老太君回忆了会,摇摇头说道:“在终南山倒是有个风灵道人,只不过他姓张,且他的道法平平,断与陆小郎师尊不是一人。” 穆桂英也在一旁回忆着自己有没有听过此人的事迹。 “对了,陆小郎可曾有过婚约?”佘太君饶有兴趣地问道。 以此为信号,穆桂英也开始张口与陆森聊了起来。 三人有问有答,说说笑笑,气氛极为和谐。 而且双方都很默契地没有提金苹果疗伤的事情,仿佛这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约两柱香后,陆森借了个由头,起身告辞。 毕竟杨府中现在只有寡妇独女,陆森在这里待太久的话,说不定会被人说闲话。 即使是包拯和八贤王等人前来杨家作客,也不会超过两柱香时间。 主要是为了避嫌。 等陆森离开后,穆桂英起身坐到佘老太君的身边,笑道:“老太君觉得这陆小郎如何?” “人长得漂亮,虽然礼节看着生疏,却是个懂人情的小子。” 刚才陆森说话时,有些措词是错了的,毕竟他和古人说话的方式有所区别。 但这并不影响什么,大致的意思别人也听得明白,也不会太在意。 毕竟北宋还不是封建礼教能吃人的时候。 穆桂英点头说道:“确实是生得俊,比宗保还要俊俏三分,怪不得金花见了他就念念不忘。他没拿自己当我们杨家的恩人,是个大气的。” “只是他似乎对金花没有什么心思。”佘老太君无奈地笑了起来:“两柱香的时间,他没有提起过一次金花。” 穆桂英忧愁地揉揉眉心:“看来金花今后的情丝可难有安放之处了。” “子孙自有子孙福,不必太在意。”佘老太君指了指旁边的木盒子:“打开看看,陆小郎送来什么礼物。” 穆桂英点头,打开木盒,把里面的蜂蜜拿起来。 干净剔透的玻璃瓶中,亮金色的浓稠液体仿佛在发光一样。 穆桂英再打开玻璃盖子,蜂蜜的清香喷涌而出。 这味道太好闻了,两个女人都失神了片刻,最后佘老太君摇头笑道:“用上好琉璃瓶子装着的蜂蜜,看来也是不简单的东西啊。看来咱家又欠他一个人情,怎么想拿金花都抵不了债了。” 而此时杨金花正在汝南郡王府中作客。 西厢清池旁的红亭子里,她坐着石凳,吃着上好的糕点,笑道:“所以你就被禁足一个月了,汝南郡王估计都被吓坏了。” “大人他才不会吓坏呢,出了事情也不关心两句,反而还要惩罚立威,禁我一个月不准出家门。” 赵碧莲一脸无奈。 “才不是呢。”杨金花笑道:“你父亲他跑到开封府,指着包府尹的鼻子骂了近一个时辰,这事都在城里传开了。” “这关包府尹什么事情?”赵碧莲有些奇怪。 “汝南郡王骂包府尹废物、尸位素餐。知开封府尹一职半年多了,连个无忧洞都扫不掉。”杨金花哈哈大笑:“估计这是包府尹被人骂得最惨的一次。而且听说官家也知道了此事,在宫中极是开心,直言汝南郡王给他出了口恶气。” 赵碧莲也轻笑了起来,有点感动也觉得有点好笑。 当年包拯在朝堂中,因为政事指着官家的脸喷了半个时辰,官家不敢反驳,只得唾面自干,回到后宫中找嫔妃诉苦,委屈得不行。 只是赵碧莲一想到自己的生母凄苦而终,心里对父亲依然还是有些埋怨,笑容很快消失。 “对了,救你的那个小郎生得如何啊?”杨金花不想自己闺蜜不开心,见状立刻转换话题,颇是好奇地问道。 “可俊俏了。”赵碧莲双颊微红,山恋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呀,瞧瞧你这发春的模样。”杨金花啧啧有声,也有些羡慕:“才见人一面,就想嫁人了?若是庞梅儿从杭州回来,看到你这骚蹄子的作态,不笑话你才怪。” 赵碧莲双手叉腰,哼了声,无所谓地说道:“庞梅儿心高气傲,才不懂什么是情爱呢。就她那性子,以后说不定得孤单终老,青灯古佛。” “真不明白你们两个,明明互相看不顺眼,又偏偏爱凑一起耍。”杨金花无奈地摇摇头,她给自己剥了个果子,一边用贝齿咬着果肉,一边问道:“对了,救你的小郎叫什么名字,有时间我帮你掌掌眼。” “好啊好啊!我被大人禁足,想去答谢他都做不到。”赵碧莲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开心:“金花姐姐你先帮我找到他,说声谢谢。对了,他头发短短的,姓陆名森。” 杨金花愣住了,手中果子掉在地上:“呃……他叫陆森?” ------------ 0027 被卷入武林人士的夺宝战中 “酸得我果子都拿不稳了。” 杨金花若无其事地说着,俯身把果子捡了起来,从旁边拿块丝巾,把果子上的尘灰擦了,然后继续咬着吃了几口,才说道:“陆森,我认得他。” 赵碧莲眼睛睁得大大的,立刻坐到杨金花身边,脸颊微红,急急问道:“那他住在何处?” 虽然心里酸得不行,但杨金花还是按着赵碧莲的脸往西边方向推:“看到矮山右侧那户院子没有?陆小郎就住那里。” “哦。”赵碧莲扭开脸,站了起来,看着矮山的方向,眼是满是好奇和探究。 杨金花在一旁打量着赵碧莲的侧脸,好一会,问道:“碧莲,你真想嫁给他?” “想是想,那般漂亮的少年郎,心肠又好,嫁与他不吃亏的。只可惜他是方外之人,无权无势……”赵碧莲突然失落下来,她坐回到杨金花的对面,身子趴在圆石桌上,很是郁闷地说道:“还有半年,大大娘子就要帮我办及笄礼了,届时大人肯定会把我嫁与某位朝廷大臣之子,门当户对。我自己就算再想又有何用。” 少女趴在圆桌上,看着远处矮山,眼中尽是迷茫。 杨金花放下手中吃了大半的果子,叹气道:“确实是呢,大门大户的,可由不得我们女子自己选意中人。” 赵碧莲抬眼瞄了下对面正吃着果子的闺蜜:“金花姐,你这是哪来的愁怨?我们汴京城里的子女,就你们杨家的最轻松自在了,想找谁就找谁,长辈都不带管你们的。” 听到这话,杨金花晃了晃手中的果子,很不岔地说道:“哪里有?” “怎么没有!”赵碧莲哼哼说道:“想想你们家那些逝去的姑姑婆婆的……什么江湖女侠,西夏公主,女寨主等等,这不是想娶谁就娶谁。” 杨金花被呛得无语可说,对方毕竟说的是实话,最后恼羞扔下果子,扑上前去挠闺蜜的腋下,呵她痒痒。 两个少女打闹成一团,清脆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约两个时辰后,杨金花从赵府出来。 她走在街道边上,此时心情有些迷茫。 因为上次她‘发飙’被陆森撞见,当场社死,所以现在羞得都不敢去矮山窜门了。 再之又听说自己的手帕交赵碧莲出了点意外,便过来探探她。 结果没有想到,却听到这么个消息。 救碧莲的人就是陆森,而且碧莲还对后者颇为动心。 这就有些尴尬了呀。 杨金花叹了口气,缓缓走着路,周围明明繁华热闹,但她心思不在逛街上,却不自觉地在想着:陆小郎此刻何为? 此时的陆森,刚从杨府出来不久,只与她一街之隔,并且被人叫住了。 “兄台,前面的兄台,请稍等。” 这样的声音之前一直在陆森后面响起。 陆森一直以为这声音是在叫唤他人,毕竟自己在汴京城还算人生地不熟,所以也没有在意,一直缓缓往前走。 随后一个人影从旁边窜过来,挡在他的前边。 陆森停了下来,这才明白,对方是在叫自己。 “呼呼呼,陆兄有礼了。”挡在陆森前面的少年拱手作揖,还喘着气:“小生可是追喊了你许久。” 陆森抱拳微笑道:“抱歉,我还以为你叫的是他人,……嗯,我记得你是曹兄弟,你干嘛不直接叫我名字?” 叫住陆森的,就是不久前与陆森有一面之缘的曹诱。 曹诱今天穿了条蓝衫,手中拿着把白纸扇,他从衣衫中拿出白巾,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只是一时情急给忘了。没想到陆兄还记得小生。上次一别,已经半月有余,今日再见陆兄,小生内心甚是欢喜,择日不如撞日,肯请陆兄给小生一个作东的机会,可好?” 陆森沉吟了会,点头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个人是不太喜欢社交的,但即使来到此处了,以后少不得与这些达官贵人打交道。 既然是迟早的事情,陆森干脆就顺水推舟。 曹诱大喜,指着前边说道:“不远处就是樊楼了,我们去那里坐坐。” 陆森自然点头同意。 曹诱也是带有名仆人同行的,当下四人就去了樊楼,找了三楼一处边角坐下。 曹诱本想点间雅厢的,结果全被人早点走了。 作为北宋第一酒楼,樊楼被吹得很响。 但以陆森的眼光看来,其奢华程度其实也就是和星级大酒店差不多。 只是装修风格更贴近北宋人的审美。 器物以暗红色调为主,每层都挂有青色,或者淡黄色的琉璃壁灯,即使白日也点亮着。 两人就桌子窗边坐下,黑柱站在陆森后面,有些紧张,他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 陆森倒是显得很自在,现代交通发达,他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识过不少的场面。 再不济,从电视里也见识过不少啊。 樊楼的装饰没有让他觉得怎么样,当然这也和他对特殊实木器具的认知度不高有关。 很快店小二拿着茶壶和菜单过来询问两位爷吃些什么。 樊楼这里也是有菜单说法的,做几张精致的薄木片,上面写上菜名并不是什么难事。 曹诱和陆森两人随意共点了五样菜品,这就得花掉上万枚铜板了。 樊楼一般不收铜钱,太麻烦,只收金银和交子。 等店小二离开后,曹诱主动给陆森倒了杯茶,等后者双手接过后,问道:“陆兄应是修行之人吧。” “算是。” “修行哪种术法?”曹诱很是好奇地问道:“丹道还是术道?或者是五行遁术?” 陆森摇摇头:“你应该没有听过,系统流!” 这曹诱上次见过他从空间背包里拿出木甲,陆森知道自己就算否认对方也是不信的。 “这何谓系统流?”曹诱愣了下,他还真没有听过。 宫中炼丹修道的高人不少,曹家算是皇亲国戚,因此近水楼台先得月,与不少高人结交,也听这些高人说了现时的一些修行法门。 曹诱对此颇有兴趣,甚至也缠着宫中的某位高人学习过一段时间练气之术。 只是很可惜自己没有天份,什么都没有学会。 “系统是我师父的名讳,此流派是他独创。”陆森笑了笑说道:“师父他很厉害,但我就不行了,只会点小小的障眼法。” 曹诱自然不信木甲凭空出现只是障眼法,只是对方不愿多说,他也不想追问得太紧。 他等陆森喝完茶中清茶,又帮着倒了杯,再次问道:“陆兄,不知道你家住何处,等这上几日,小生去府上叨扰叨扰。” 曹诱是真心打算结交陆森的,届时他打算带很值钱的礼物去拜访,表明诚意。 虽然扶木道人说自己之前看错了,那只是障眼法,但曹诱却对自己的目力极为自信,表面上他认同了扶木道人的观点,但其实内心里,他反而觉得扶木道人没有太大的本事。 扶木道人的功夫算是可以的,高来高去不成问题。 但也仅限于此了,和真正的术法沾不上边。 作为供奉,扶木道人有实力有能力,可以护卫曹家。 却算不上高人。 而眼前的陆森却是不同的,光对方这出尘的气质,就比扶木道人更像是修行中人。 何况陆森可是表演过‘袖里乾坤’的。 更重要的是陆森还很年轻,这代表着陆森的未来更不可想像。 确实,陆森现在毫无名气,可结交鲲鹏与其微末之际,不正是更能见证诚意? 陆森想了想,说道:“城西矮山右侧。” 反正对方真要查的话,迟早会查到,倒不如早些说出来显得更干脆些。 “原来矮山西侧那处院子,是陆兄的啊。”曹诱愣了下,若有所思。 此时一队舞伎在大堂中央,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引得旁边客人都看过去,看到精彩处连连叫好。 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樊楼这里,雅间有雅间的清净,堂食有堂食的精彩。 陆森的视线移过去,微微点头。 能在樊楼表演,这些舞伎的功底自然是可以的。 曹诱在一旁微笑道:“都是些庸脂俗粉,若是陆兄有兴趣,待会吃饱喝足后,我们可以去暖春阁消消食,上次我就想请陆兄去那里耍耍了。” 陆森正要拒绝,此时,有三个穿着丝质华服的年轻公子上来,他们左右看了看,见到曹诱,皆是一喜,结伴走了过来。 “曹小郎!”三人中的马脸公子轻轻叫道。 说是马脸,但其实此人相貌还是不错的。 比如说同是长脸,有的人是刘谦,而有的人是金城武。 曹诱转身站了起来,见到三人顿时露出笑脸,他先向马脸帅哥拱拱手,笑道:“柴二郎……”然后他看向其它两人,依次笑着招呼道:“折三郎还有李大郎,你们怎么也来了?” “怎么,就准你曹小郎来樊楼胡吃海喝,不准我们哥仨来这里看小姐儿跳舞啊。” “行行行,自然可以,这樊楼又不是我家开的。”曹诱笑着说道:“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新交的好友,陆森陆兄。” 这三人微微有些惊讶。 曹诱可是将门之首的曹家幼子,除了皇家子弟,同辈份的人,能当得他一声‘兄’的,可是极为少见。 要么是来头极大,要么就是极有才华。 这三人自讨身份没超得过曹诱,自然也就学着曹诱拱手笑着招呼道:“陆兄!” 随后曹诱向陆森介绍了这三人的身份。 马脸帅哥全名柴庆,柴王府第二子。 吊眉眼的男子是折继长,西北军折家三子。 然后那个圆圆肥肥的年轻人叫做李善与,乃户部李侍郎的大儿子。 曹诱请他们三人坐下,大家同吃同喝。 不得不说,曹诱处事颇有点长袖善舞的味道,不但能与三个新来的朋友聊得极是开心,同时还不会冷落到陆森。 只是吃着喝着,陆森的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因为他突然发现,周围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太对。 樊楼里新上来很多客人,这些客人个个神情漠然,行坐之间颇是干脆利落。 而且陆森还发现,这些新上来的客人,虽然装作若无其事地左右四顾,但视线却是会时不时落在他们这一桌人身上。 此时曹诱与新来的三个朋友谈得已极是热络,几杯汾酒下肚后,都有了醉态。 北宋人爱喝酒,但酒量好,酒品好的却没几个。 柴庆红着脸,他似乎已经醉了,用力拍着桌子说道:“要说奇珍异物,那自然是宫中最多,然后就当属我们柴家了。” 旁边三人连连点头赞同。 他们不得不赞同,当年柴家可是坐龙椅的,后来被赵家给夺了。 只是太宗心善,不但没把柴家灭门,还给了柴家王爷的身份,以及免死的丹书铁卷防身。 柴王府毕竟曾是皇家,有好东西留下来也很正常。 “今早,我家大人从老家窖室里拿出一件好物,打算过上两天呈上给官家。”柴庆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看着周围四人,得意地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众人摇头,李善于忍不住说道:“柴二郎,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 “琼浆玉液!”柴庆一脸骄傲地说道:“不是酒,是真正的琼浆玉液。练成丹药后,吃了能白发转乌,老妪化少女的那种。” 古人就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极是好奇,柴庆要是说什么夜明珠,五彩琉璃,这三个富贵子都懒得理他。 但说到琼浆玉液,三人就被勾起好奇心了。 而陆森此时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发现那些神情冷漠的人虽然眼睛都没有看向陆森这桌,但他们的身体都微微倾向着这边。 似乎是在侧耳倾听? 曹诱伸长脖子说道:“真有这等神物?待会我们可否去柴府上,开开眼界?” 其它两人也是点头附合曹诱的意见。 “不需要!”柴庆从怀里掏出个玉石一样的东西:“我带出来了,本想给庞家小娘子看看的,结果她去了杭州还未回来,可惜了。” 这玉石模样的东西上到桌面,就引起了三人的惊叹。 它像很是一块不规则的石头,表层是半透明状的乳白色,像是玉石,也像是琉璃。 透过表层,能看到石头里面封着牛奶般白嫩的液体。 陆森看到这玩意,心中一突,他顿时就知道自己刚才的微妙感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扭头看向周围左右,却见那些神色漠然的人站了起来,盯着这台桌子……确切地说,是盯着桌子上的‘琼浆玉液’。 这些人互相敌视,却又互相忌惮。 他们似乎想动手,却又不敢动的样子。 操! 陆森在心里大骂一声粗口话,立刻站起来,同时扯着曹诱的衣领就往后疾退。 就在陆森拉着曹诱使后者一屁股坐到地面上时,一条长长的铁鞭从前方拍落下来,直接将整张菜桌拍成两半。 桌面上的饭菜全洒向空中,包括那块‘琼浆玉液’。 也不知道那铁鞭上用了什么技巧,回抖的同时,轻轻勾了一下‘琼浆玉液’,这块白色的物件便飞得更高了。 然后很多人同时都动了起来。 最先出来的是漫天的暗器……几乎是没有目标的覆盖式攻击,却又将所有人都当成目标。 那站起来的十多人中,有一半的人都使出了自己的暗器绝学。 陆森第一时间将黑柱和曹诱挡住了自己身后,同时将袖子挡在了自己脸上。 这套动作做完,也不过是一息之间。 至于其它三人……他们坐对陆森对面,实在是没有办法保护。 而此时,对面三人还在发愣……不,确实地说是胖胖的李善于和马脸帅哥柴庆都在发愣。 折三郎却反应过来了,以极快的速度在地上打了个滚,同时将身下的凳子放倒档在自己的身后。 漫天的暗器几乎将整个三楼厅堂都笼罩了,惨叫声连连响起。 至少有十五发暗器打在了陆森的身上,还有数枚打在了他用来遮脸的衣袖上。 接连不断地脆声响中,打在陆森身上的暗器,都弹落到他身前的地面上,叮叮作响。 折三郎趴在地上,凳子帮他挡掉了所有的暗器,此时他惊讶地看了眼陆森,然后双手在地面一撑,整个人像是青蛙一般跃起,冲破窗门落到楼外边去了。 此时陆森对面,柴庆和李善于两人已经趴要桌面上,脸色乌黑,而且他们的身后背部,每个至少中了十枚左右,不同款式的暗器。 没救了。 陆森抽空看了眼厅堂内部,此时整座三楼厅堂能站着的人已经不多,只有那十几个神情漠然的武林人士斗在一起。 琼浆玉液在空中弹来弹去,每当有人要拿到手,就会被其它所有人攻击。 而且这些武林人士极为凶残,根本不顾其它人的性命,但凡出现在自己身旁的人,都会攻击。 一些没被暗器射中的食客,却也在他们的斗殴中被波及,丢了性命。 而且打着打着,战场中心再一次向着陆森这边靠过来,刀光剑光交杂,叮当作响。 还掺着一声声慑人的嘶吼。 “如何办是好,如何办是好?”曹诱躲在陆森的身后,不自觉地扯着陆森的背后衣服,喃喃如惊鸟。 陆森抽空看了眼自己的装备栏,石甲的耐久度已经掉到80%了。 也就是说近二十枚暗器,就干掉了石甲一百点耐久值。 要是木甲,此时已经碎了。 不用想,自己也扛不住这帮江湖人士的围攻的。即使他背包里还有数件石甲也不行,毕竟更换装备会有五秒钟的‘起效期’,如果石甲破碎,五秒钟足够自己死上五回了。 陆森立刻转身,从系统背包里拿也个木甲,套在黑柱身上,急促喊道:“跳下楼去。” 黑柱点点头,穿着木甲毫不犹豫从三楼跳了下去。 陆森再拿出个木甲,套在曹诱身上,然后叫道:“跳!” 曹诱扒在窗口,往下一看,顿时腿软:“不能跳,会死人的!” 樊楼起得很高,三楼窗口离地面至少有十一米。 看着战场已经向这边转移过来,陆森背后又中了几枚飞镖流弹,石甲的耐久值再减百分之五。 他当下不再废话,直接弯腰抱着曹诱的双腿,将其抬起往窗外一推。 惊人的尖叫声‘落’了下去。 陆森回头看了眼厅堂中还打成一团的武林人士们,然后也从窗口那里跳了下去。 ------------ 0028 乐得像傻子 折三郎,折继长,西北折家军中的纨绔。 当然,这只是外人的看法而已。折三郎在十岁的时候,其父亲口告诉他,希望他成为一名纨绔,然后他就这么做了,并且一直留在汴京城,没有随家人征战西北。 只是外人眼中的纨绔,每天都会抽两个时辰,偷偷地练习家传武艺。 他的实力或者比不上杨金花,可在同龄人中,也算是不错的。 因此他在看到陆森扯住曹诱的衣服,往后疾退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身后可能出事了。 立刻用出地趟拳的功夫,打滚的同时带倒身下的圆木凳作障碍物,还抽空看了眼陆森,这才以双手代脚,跃出窗户。 十一米的高度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在空中调整好身体的角度,再用出轻身功夫,落到地面打个滚卸去冲击力。 随后折三郎站了起来,迅速跑到对街的屋檐角下,看着对面三楼窗户。 叮叮当当地声音从窗户那里传出来,折三郎惊魂未定,街道上的行人也慌忙逃窜,跑远了觉得安全了才驻足,伸长脖子看着这边。 “那帮江湖人士都疯了,闹这么大,真当朝廷不理会他们吗?”折三郎摇摇头,啧啧了声:“也不知道曹小郎能不能逃得生天。” 刚才他跃出窗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明显柴庆和李善于没救了。 嘴唇都黑成炭色,这些江湖人士用毒还真是丧心病狂。 “又要少三个猪朋狗友了。”折三郎有些落寞地叹了口气。 也就是这时候,他突然看到自己跃下的窗户那里,出现了曹诱、以及陆森及其仆从三人的模样。 明显看得出来,陆森一直护着自己的仆人和曹诱。 “这人比我有担当,若是能活下来是个可以结交的。”折三郎点点头。 他刚才是看到了那些暗器打在陆森身上,又被弹开的画面。 虽然心中略有点惊讶,却也没有往神异方面去想。 毕竟贴身软甲这种东西,他还是知道的,他家中也有件软猬甲,一直在父亲身上穿着。 可随后,让他惊讶的场面来了。 不知怎么回事,陆森的仆人黑柱身上突然多了件木甲,然后毫不犹豫就从窗口那里跳了下来。 折三郎使劲摇头,这仆人一看就是没有武艺在身的,十多米高的地方跳下来,即使人不死,双腿也得残废。 只是两息后,他就瞪大了眼睛。 黑柱落在地上,冲击力确实很大,甚至发出了咚地一声,人确实是坐到了地面上,可很快就站了起来,一点事情也没有。 没有等他消息这诡异的场面,更让他觉得惊悚的画面来了。 曹诱整个人倒竖着,直挺挺从三楼那里‘插’了下来,还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 真没有救了……折三郎想救人也没有办法,他不擅轻身功,现在隔着一条街那么远,他就算冲过去了,曹诱也早摔到石板上了。 他只能静静地看着,等着曹诱血溅五步。 只是折三郎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看着曹诱倒竖着,尖叫着从高空掉下来,头顶直接撞在坚硬的灰石板地面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他甚至有种错觉,曹诱的身体似乎倒插在地面上好一小会,这才倒了下来。 没有血迹,脖子也没有折断,曹诱自己爬起来了,还使劲乱摸着自己的身体,然后他一转身,就看到折三郎,立刻就跑了过去,双手使劲地摇头折三郎的肩膀,哈哈狂笑道:“我没死,我居然没死,太不可思议了。” 神情兴奋,且带着些死里逃生后的疯狂。 “是啊,你怎么没死呢。”折三郎也有些不明白,随后他发现,曹诱身上也有一件木甲,当下摸了上去:“等等,你也穿有这玩意?” 然后折三郎一扭头,看着黑柱身上的木甲,两人的木甲一模一样。 他眼瞳瞬间放大许多,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而此时,曹诱也冷静下来了,他立刻后退两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木甲,也扭头看了眼黑柱,顿时明白了许多。 接着又是咚一声,陆森也从上面跳了下来。 他一落到地上,黑柱就跑过来,左右看了看自家郎君,没有发现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曹诱也冲了过来,他想作揖,感谢陆森的救命之恩,只是刚抱拳,就被陆森制止了。 “不说这么多,这里危险,我们先离开。” 曹诱点点头,三人立刻开始转移。 折三郎迟疑了会,也立刻跑了上来。 四人刚跑出二十多米,之前他们跃出来的那扇窗户,就被蛮力冲破,数道人影从那里撞出来,碎木断茬四处纷飞。 随后更多的江湖人士挥舞着兵刃跟着跳出,瞬间街道上便是刀光剑影乱成一团。 打了一阵子后,这群江湖人士又开始转移阵地,因为终于有人个拿到了‘琼浆玉液’,正死命地飞檐走壁,往城外逃跑。 一群江湖人士追在后边,时不时扔出些暗器。 又误伤不少路人。 陆森等人看着江湖人士走远后,这才松了口气。 但其实怕的只是曹诱和折三郎两人,陆森心绪上没有太大的波动。 很快便有捕快喝喊着,急冲冲从他们身边跑过,赶去事发地点。 曹诱一屁股在街边的青石阶上坐下来,喘着粗气说道:“吓死人了,以后再出来游玩,必定要带上家中供奉才行。” “既然汴京城时不时有这样祸事,你们为什么都不带护卫?”陆森有些惊讶。 曹诱一个人不带不能说明什么,但折三郎他们三人也没有带,这事就有些奇怪了。 曹诱和折三郎都苦笑了下。 最后还是曹诱说道:“是我们大意了。毕竟这一年多来,都没有江湖人士敢随便在汴京城里闹事,所以也就没有再带护卫出来的必要。” 原来在一年多前,他们这些达官贵人出街游玩,都是会带些武艺还行的护卫的。 江湖人士一般也不会随便对达官贵人动手,所以就算械斗,数名护卫还是能护得主家安全,不会被轻易误伤。 但平民就……是另一回事了。 然后包拯带着展昭从外边回来叙职,先任龙图阁直学士,再权开封府知事。 而展昭到汴京城第一件事,就是花上半年的时间,把整个城里的江湖人士全打服了。 他任开封府总捕头后,更是带着捕快围剿那些敢在汴京城闹事的江湖人士。 一年左右就抓了近百的江湖高手投入开封府大牢里。 整个江湖为之震动。 更是因此被官家封为御猫,从三品带刀护卫。 汴京城的治安大为好转。 除了……无忧洞和鬼樊楼依然极为麻烦。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利用地下水道为隐藏点的乞丐……数量多得吓人,至少有数万。 地形又极度复杂,光靠开封府捕快的力量,是不可能剿灭他们的。 只有动用上万人数的军队才行。 但赵家的江山是怎么得来的? 赵家人防武将就给防贼似的,怎么可能放任大量人数的军队进入汴京城内。 赵祯虽然是个不错的皇帝,但在这事上,也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没有想到展护卫一离开京城,那些人就迫不及待跳出来搞事情了。”折三郎叹了口气:“希望展护卫早些回来吧。” 曹诱埋怨道:“包府尹就不该把展护卫派到外边去。” “其实是我们自己大意了。”折三郎揉着自己的眉心:“应让护卫在侧。” 其实这也是习惯使然,出来找乐子,当然是自己一群朋友聚着玩得才开心,如果每个人身边都跟着几个护卫,朋友多了,护卫的数量也就多了,旁边一大群人看着,玩起来也不尽兴。 况且他们只是官宦子弟,又不是什么名人大官,一般江湖人士也不会冲着他们来。 所以在治安条件好的情况下,带护卫反而麻烦。 曹诱叹气道:“其实真正要怪,就怪柴庆柴二郎,他就不该把‘琼浆玉液’那鬼玩意带出来。那群刽子手明显是冲着那玩意来的。” 折三郎沉默了会,说道:“算了,人死为大。” “也是。”曹诱有些失落,他和柴庆关系一般般,但看到熟人死在自己面前,总是会有些伤感的。 陆森看了看天色,想着家里还有个小丫头等着自己回家吃饭呢。 即使家里做好了饭菜,如果陆森没有回到家,她和黑柱两人也不会先吃的,必定会等到陆森回来,还得等陆森先动筷子,他们两人才会端起碗。 于是说道:“曹兄弟,还有折兄弟,我这边尚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先行一步,日后有缘再见。” 说完话后,陆森就盯着曹诱身上的木甲。 他是想把这玩意拿回来的。 曹诱本想作揖再感谢陆森一次的,但见后者的视线盯着自己身上的木甲,他立刻双手抱胸,护着甲儿,涎着脸说道:“陆兄,这甲既然穿在我身,就赠与小生如何?过上些时日,必有厚报。” 曹诱不傻啊,自己和那个明显没有武艺的仆从自高楼跌下,居然没有受哪怕是一丁点的皮外伤。 难道是祖先护佑? 怎么可能,明显是这木甲的功劳。 陆森看着对方那即谄媚,又担忧的表情,还把木甲抱得死死的,表情像极了怕被大人抢走玩具的孩童,心中颇是无奈,啧啧两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黑柱立刻跟在陆森的后面。 看着陆森离开,曹诱美滋滋地抚摸着自己身上的木甲,乐得就跟个傻子似的。 折三郎在旁边看了会,笑着问道:“曹小郎,这木甲……是何神物?” “就是普通的木甲而已,做得别致,我喜欢。”曹诱向对方抱拳,笑道:“折三郎,今日暂且别过,告辞。” 折三郎见对方不愿意多说,他也只得无奈地抱拳。 曹诱穿着这木甲一路招摇过市,因为模样怪异,不知道引来多少视线,但他也甘之如饴。 回到自己家中,刚好碰到大哥曹评准备外出。 曹评见弟弟穿着木甲的滑稽模样,忍不住笑了:“怎么,二弟,你这是哪系派别的服妖?” 服妖就是指那些奇装异服的人。 “大哥,这可是好东西。”曹诱靠近过去,小声说道:“爹爹呢?” “在书房里,你找大人何事?”曹评有些奇怪。 “有大事,大哥你也跟着一起来。”说完话后,曹诱快步走向父亲的书房。 曹评见他神秘兮兮的,也有些好奇,便跟了上去。 曹诱先在书房外敲敲门,等父亲发话后,这才跟着大哥一起进去,随后他立刻把门给关了。 曹佾正写着书帖,见到小儿子这么模样进来,忍不住皱眉说道:“你这又是在做甚荒唐事情?” “爹爹请听儿子说完。”曹诱弯身行了个礼。 “好吧,你说。”曹佾放下手中狼毫,坐正身体。 当下曹诱便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曹佾越听脸色越严肃,等曹诱说完,他沉吟了会,说道:“居然出了此等大事,樊楼中的食客,非富即贵,居然被误杀误伤如此之多,明日上朝,包希仁必被言官弹劾,还有汝南郡王此次估计也是不好受。” 樊楼是好几个人联合经营的,最大的股东便是汝南郡王。 说到这里,曹佾看着小儿子身上的木甲,问道:“你如何证明,此甲救了你性命?” “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唉,大哥,你刺我作甚?” 曹诱吓得跳了起来。 原来不知何时,曹评右手中多了把剪刀,还用力刺了一下曹诱的右腚! 他笑笑,放下剪刀:“爹爹,果然刺不进去。” 曹佾看着木甲,下巴微微抬起。 曹家的事情暂且不谈,因为樊楼的事情,在傍晚时分,整个汴京城炸锅了。 消息的传递是需要此时间的,等全城人都知道樊楼中死了很多人后,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时辰。 宫中难得开了次夜朝。 紫宸殿中灯火通明,胖胖的赵祯坐在龙椅上,不停地抚额。 他有头痛的毛病,现在年纪越大,这毛病越频繁。 殿中,柴王爷双眼通红,正联合着数个言官,怒斥包拯。 户部李侍郎身形佝偻,站立流泪。他和包拯关系不错,强忍着没有出口骂人。 包拯站着,低眼垂眉,任由柴王爷和言词斥骂,不说话不动弹。 八贤王双手拢在袖子中,脸上全是沉痛。 庞太师时不时看眼包拯,眼中有些幸灾乐祸。 深夜,一系列针对江湖人士的律法和政策出台。 这些事情与陆森无关了,他回到家里,又关上院门过上了几天悠闲的好日子。 直到他今天看到小林檎在院子里跑步,步法很奇怪,摇摇晃晃的,看着像是要摔倒,却又跑得飞快。 他立刻叫停了小林檎问道:“谁教你这般跑路的?” “是外边两位大叔。”小林檎自然不会对陆森隐瞒:“前几日郎君和黑柱哥出去的时候,他们教我的,还教了我如何射箭。” 陆林皱眉,他走到院子门边,隔着栅栏冷冷地看着两个跪着的汉子。 似乎是感觉到了陆森的不喜,丁氏兄弟都有些不安。 陆森语气淡然地说道:“之前你们爱跪跪,我懒得管你们。你们跪到天荒地老我也不会教你们东西。但现在,我心情变了,有点想杀你们的心思了。” 丁氏兄弟闻言大惊。 丁兆兰抬头急问道:“郎君,这是为何?” ------------ 0029 得把人设立起来先 “郎君,这是为何?” 丁兆兰感觉负着荆条的后背有些发凉,作为练武之人,他们的直觉比普通人更为敏锐些,所以能看得出来,罗兰的眼中,确实有着隐约的杀意。 他不明白,为什么陆森突然之间就想杀自己两人了。 “为何?”陆森冷淡地扯起嘴角笑了笑:“你两人以跪拜之事来逼迫于我,本不想理会,可你们居然在搞挟恩图报的心思,而且还是直接用在小女童的身上,心思之龌龊,不愧为江湖英杰。” 丁兆兰双手抱拳:“郎君,我们兄弟没这等心思。” “是,你们没这等心思,只是等时间久些,我家小丫头势必记着你们的好。”陆森站在栅栏里,眼神越来越冷:“若她以后帮你们说话,则可能惹恼我,轻则被责骂冷落,重则逐出家门。若不帮你们说话,她自己心里又过意不去,日夜忧郁。而你们置之于事外,福祸全让个女童背了,真是好算计。” 丁兆兰大惊,连忙抱拳再次否认道:“郎君,我等兄弟两人断没这等肮脏心思。” “你这话答得妙啊,看来是能想到这层要害关系的我,心思很肮脏了?”陆森冷冷看着丁兆兰。 丁兆兰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因为无法再狡辩。他细想了会,事情若发展下去,极有可能如眼前少年郎所说,福祸全让院里的女童背下。 陆森看着似乎明白了什么的丁兆兰,缓缓问道:“你等两人家住何处,家中可有姐妹?” “家在松江,有一小妹,尚未婚配。”丁兆兰听到陆森问这事,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难道…… 陆森轻笑起来:“明早我就雇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乞儿,去你等家门前日日跪拜,竭尽诚意,请你家大人将女儿嫁与他,可好?” 两人顿时觉得羞辱,丁兆兰大怒道:“郎君,我家小妹品性端庄,貌美如花,乞儿之流岂可妄想!” 丁兆蕙在一旁愤怒地连连点头。 “说得好。”陆森点点头,可脸上全是轻蔑:“那你等现与乞儿何异!” 两人顿时如遭雷击,片刻后,丁兆兰双手撑地,冷汗霍霍直流。 陆森看着失魂落魄的两人,哼了声,转身回到院子中,继续练字。 一柱香时间后,两人起身离开了。 第二天也没有再来。 少了两个老在院子外跪着的赤膊男,陆森感觉心情舒服许多。 倒是小林檎觉得有些可惜,站在栅栏那里向外张望:“我还想和他们学学内气怎么练呢,他们教的轻身功法挺有用的。” 陆森在旁边听到了,一边写字一边说道:“没事,他们两个只是三脚猫功夫,等展捕头回来,我帮你问问,他那边可有什么外人也能学,可外传的练气功夫。” 小林檎眼睛一亮:“真的?多谢郎君。” 陆森笑笑:“不急,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接下来陆森又在家中过了几天的悠闲日子,闲着时间长了,便有做些事情,他看着只有小树、矮树,以及藤曼的山腰,觉得有些难看,而且系统背包里的木方块也不多了。 便想着扩大院子,利用家园系统的快速长生功能种树。 结果刚把院子的面积扩大到十亩……系统就不给继续扩张了。 看来院子想扩大些,必须得升级才行。 没办法,只能把新扩张出来的六亩地全插上白榆树枝。 要是普通的土地,白榆树插杆可不易存活,但在家园系统里插杆就简单多了,截条健康的白榆树枝往地上一插,再浇水就行。 之所以选白榆树,是因为这玩意生长快,材质也还不错。 原本白榆树生长在北方的,但有人把它带到了汴京城外种植,已有一小片林子了,可惜都还没有成材。 “一亩地一百树,六亩是六百……足够了。”陆森点点头,白榆树最后能长得挺大的,所以一亩地种一百苗大约刚好。 虽然院子现在只有10亩地,但已经把栅栏布到山侧那边去了。 黑柱和小林檎各提一个木桶,给插杆浇水。 原本两个人浇六亩地是很辛苦的,但架不住水桶一次能装十方水,而且重量还轻,把新苗全浇完,也不过花上一个时辰而已。 陆森看着黑柱和小林檎在干活,突然听到外边有人喊道:“陆兄,小弟前来叨扰了。” 陆森回头一看,发现是曹诱站在院子之外,正向自己抱拳行礼。 还有两个黑壮汉子,带着弯刀跟在身边。看来几天前的教训已经生效。 陆森边走边抱拳笑道:“欢迎,蓬荜生辉。” 然后打开院子栅栏小门,同时给了曹诱一个临时访问权限。 曹诱走进来,顿时感觉到院中一阵清爽,还没有来得及感叹呢,就听到后面两阵轻叫。 哎呀! 哎哟! 两个黑壮汉子捂着鼻子后退,曹诱愣了下,问道:“你们怎么了?” “有东西挡着我们。”一个汉子说道。 另一个汉子使劲点头。 曹诱回头看着陆森。 陆森微笑道:“非请莫入!曹兄弟,请!” 这是陆森故意为之。 木甲被曹诱拿走后,肯定会被研究,对于怕死的人来说,木甲的效果就是真正的护身符,绝大多数人都怕死,达官贵人们特殊怕死。 所以木甲绝对会被他们视为神物,然后会想办法据为己有。 怀璧其罪,这道理陆森懂。 要想让别人不敢随便惦记你的东西,你得有足够的实力。 或者说震慑力。 曹诱跟着陆森前木楼的方向走,然后还时不时回头,看到自己两个护卫从门那里试了几次都进不来。 然后两人想从旁边的木栅栏跃入而不得,还摔了几次跟斗。 陆森带着曹诱来到木楼,请他坐下后,对着外边喊道:“林檎,过来招呼客人。” 小林檎在不远的地方听闻,立刻放下手中的水桶,赶了过来。 而此时曹诱刚把视线从院外收回来,他打量着木楼的布局,第一个反应就是:好方的屋子。 然后第二个反应就是:这陆兄果然不是凡人。 现在自己的两个护卫还在外边摸着看不见的墙,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 而且这院子中……清爽怡人,并不像外边那般湿热粘稠。 仙家的洞天福地? 曹诱的内心中,越发觉得眼前的陆兄神秘莫测了,可不是只会点障眼法那么简单。 两人坐下,林檎便端着一个木盘子过来,上面放着一个方型的茶壶和四个杯子。 曹诱一看,发现无论是壶还是杯子,都是琉璃所作。 且形状都是方的,和这木楼如出一辙。 茶壶中装着金色黄的液体,看着相当漂亮。 林檎先给自家郎君倒了杯,再给曹诱倒杯,然后就退到一边。 曹诱习惯性地双手拿起杯子抿了口,表情微微惊讶:“蜂蜜?真好喝。” 家园系统出产的蜂蜜,能恢复相当多的生命值,又有美味值加成,当作贡品都是侮辱了它。 而这壶蜂蜜水,自然是兑了温水稀释过的,当然,就算是这样,一口喝下去也能恢复个两三点的生命值。 人的身体很诚实的,能感觉得到这蜂蜜水带来的好处,会产生渴求本能,加之又有美味值加成,曹诱自然觉得相当好喝。 然后他一口就把蜂蜜水给‘闷’了,再砸砸嘴,再次说道:“当真是美味。” 林檎上前,又给曹诱倒了杯。 曹诱二话不说,又给闷了。 林檎倒上第三杯,这下子曹诱没有喝,他看着杯中淡金色的蜜水,很想把它再次灌入嘴里,但还是凭着意志力忍住了,然后抬头笑道:“在陆兄面前失礼了,我从未喝过如此美味的糖水。” 林檎站在一旁,小嘴撇了撇。 浑然忘了几天她初尝蜜蜂水,结果连灌七杯,小肚子涨得难受的事情了。 陆森摆摆手:“没有的事,曹兄弟你喜欢就好。” 曹诱接着说道:“这次前来,主要是感谢陆兄的救命之恩,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说完后,曹诱看看旁边,这时候一般下人就要把礼物送上来了。 但……曹诱带的两个护卫还在外面。 曹诱尴尬一笑,立刻走出院子,把壮汉手中的礼物拿到手里。 此时两个壮汉护卫已经放弃进入院子,而是在外边站在等候了。 曹诱拿着暗红色礼盒,双手递过来,说道:“小小心意,请陆兄收下。” 陆森双手接过,再放到一边,说道:“曹兄弟你太客气了。” 见陆森收入礼物,曹诱说道:“陆兄,有件事情我想请教一下。” “请说。”陆森缓缓说道。 “数日前,陆兄赠我的木甲,使用时可有什么说道与忌讳?” “也没有什么忌讳。”陆森想了会,说道:“只是它储存的法术有限,受到一定程度的冲击后便会碎掉。” “能挡多少次冲击?”曹诱问道。 其实曹家父子早想试试这木甲的极限在哪里,但苦于手中只有一件,弄坏了就没有了。 所以曹诱此次过来,一是感谢陆森,二是来探探口风的。 “不论次数,论力度。”陆森笑道:“若是幼童锤打,千次万次皆有可能。如若是强弓重弩击打,估计五六次后就会化为碎末。” 曹诱迟疑了会,然后问道:“先前那件神木甲,小弟已赠于家中大人,可想着数日前的突来横祸,总觉得不安,想再求件神甲,不知道陆兄可肯割爱?” 陆森站了起来,微笑道:“曹兄弟初次来陋舍作客,就让为兄带你看看这院子中的布局。” 这是婉拒了。 曹诱神情失落了会,但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站起来便跟着陆森在院子里瞎转起来。 院子里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也就十方菜田,两亩草地,和正在插杆的林田。 菜田这东西曹诱不觉得稀奇,但凡家中有院子的,谁家不种些菜菜苗苗的。 不过蜂箱倒是让他开了眼界,因为现在蜂箱里飞进飞出的蜜蜂是白色的。 起先黑柱带回来的确实是黑蜜蜂,但经过半个多月的系统转化,现在蜜蜂全变白色了。 “这可是玉蜂?”曹诱瞪大了眼睛:“小弟曾听宫中高人所述,在天山脚下,虽有玉蜂出没,常人却难得一见。玉蜂每年只有八九两月采蜜,其余时月皆蛰伏于石巢中。其蜜有大裨益,食之延年益寿。” 陆森笑笑,没有正面回答,又带他去看了看楼后的三间温泉浴室。 看得曹诱莫名不已:“矮山有地热,不对……这不是地热。水池内无流水涌出,亦无蛋臭。” 他甚至有点想脱衣下去试试是怎么一回事。 转了一圈后,两人又回到院门前,陆森说道:“曹兄弟,接下来我还要清修,所以就不继续招待你了。若有事情,你隔上十天半个月再来,可好!” 陆森早已经打定主意了,自己要以‘修行者’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生活。 金手指为这个身份提供了极大的便得性和可能性。 既然是修行者,那么就得有修行者的格调。 最起码‘清高’这一项,是得拿捏住的。 曹诱微微弯腰,抱拳说道:“是小弟叨扰了。既然陆兄还要清修,小弟则先行告辞,以后如若有需要用到小弟的地方,请尽管出声。” 说完后,他走出了院子,带着两个壮汉缓缓离开。 之前曹诱都是自称‘小生’的,虽然也很有礼貌,但却还有点点的内傲和隔离。 毕竟‘小生’是读书人的自称。 而读书人在此朝,可是真正的上等人,能自称小生,是种格调。 但现在他已经开始自称‘小弟’了,不但透着一股热络,甚至还隐隐把自己身份,放在了陆森下面一点点。 陆森回到院子里,微微轻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人是不可能脱离群体而独自存活于世间的,即使物质上能保持供给,可长时间脱离群体,精神上极易出问题。 而在群体生活中,每个人都得有个‘身份’,或者说定位。 陆森凭空而来,他的身份是无根之萍,经不起考究。 所以,就得自己想办法创造一个出来。 修行者这身份很好用……非常好用,山中修行有成方入世,这根脚就算有了。 且这身份无论与谁打交道,下至走夫贩卒,上至王臣将相,都能拥有极大的主动性,不会随便受制于人。 更不怕别人揭穿。 毕竟他是真的能弄出‘神异’来。 矮山脚下,曹诱与家中仆从汇合,然后坐到轿上。 四抬大轿旁,还跟着五名护卫。 轿子起程,往汴京城的方向走。 曹诱在轿中闭眼,身体随着轿子而轻轻摇晃。 他将刚才与陆森见面的过程再回想了一遍,然后掀开帘子,说道:“张护院,待会回到家中,你与柳护院随我一起去见大人。临门而不得入,矮篱如天堑,你们要把切身体会说与大人听方可。” 在外边走着的张护院点头称是,随后他摸了摸自己还有点微红的鼻子,再想着那堵看不见的墙,头发又开始发麻了。 ------------ 0030 好想跳井 等曹诱离开矮山后,陆森打开了礼盒 嗯……和杨家差不多的谢礼。 两份金锭,一份不知道多少年份的老参,以及许多宝石。 放在手里有一小把,五颜六色的,还挺是好看。 陆森突然‘噫’了声,他打开系统,找到了一些需要宝石作为主材料的方子,细看下来,大部分都无法制作,因为有些配料实在是太过于怪异。 比如说什么‘暗影龙的鳞片’,‘雷麒麟的断尾’等等一看就是传说中的玩意。 要么就是莫明奇妙的东西,什么‘某暗精灵风干的香蕉’,‘亚龙人的面包黄油酱’。字是能看得明白,但连在一起陆森就搞不懂这是什么鬼了。 不过还是有几样东西比较正常的。 比如说做一些宝石牙器和护甲,或者是……做一份手摇点唱机! 两份不限颜色的宝石,两份铜,两份铁,一份玻璃,两份磁石。 就可以做成一台手摇点唱机了。 后面还有介绍,点唱机中储存的音乐目录,与制作者的记忆有关。 估计是制作者听过什么歌,制作这玩意成功的时候,就会提取出来。 这是好东西啊,可比什么宝石武器之类的有意义多了。 现在衣食无忧,人身安全的问题也解决了,剩下来的就是精神食粮的问题了。 陆森立刻站了起来,叫道:“黑柱,和我去趟城里。” “好的,郎君。” 黑柱把水桶放下,乐悠悠地跑了过来。 虽然他在城里被无忧洞的人抓走,被揍得很惨。但这事其实以前他也遇过几次,每次都差点挂掉,所以他早就不在意了。 现在听到能进城就很高兴。 小林檎继续守家。 只是两人刚出到院子,就看到个老夫子领着个年轻学子走过来。 之所以知道这两人是书生,皆因两人头上都佩着方巾帽。 正常情况下,只有书生会这样打扮。 老夫子清瘦,眼中虽然有黄斑,可眼神看着通亮。他见到陆森,抱拳笑着走过来,问道:“这位小郎可是前方宅子的主家?” “老丈人安好。”陆森抱拳微微弯腰行礼道:“小子确实是后方宅子的主人,请问老丈人有何指教?” 这老夫子抱拳继续笑道:“老夫姓常,名华,字毅坚。这旁是我不成器的独子,常威,尚未有字。” 旁边的年轻学子抱拳向陆森行了个礼,看着气质温和,极有礼仪。 “小子陆森,敢问常老先生可是专程来找我的?”陆林继续抱拳问道。 “只是来准备搬到山脚下起房长住,见山坡上有宅院,便过来见见邻家。”常华摸着自己下巴上的短须,呵呵笑道:“毕竟远亲不如近邻,往以后你我两家多多走动,有事互相扶持。” 随着常华把话说完,旁边的年轻小书生将手中提着的一小块腊肉送了过来。 大约只有三四两的样子。手礼确实是不多,但很多时候,搬迁见面礼也不需要什么贵重和值钱的东西,就是见面打招呼互相认识的一个添头。 黑柱立刻双手接下然后提着。 “老先生太客气了。”陆森笑笑:“请稍等片刻,我还份礼。” “陆小友太客气了,不用不用。。”常华虽然说着客气话,但人笑眯眯的,却没有动弹。 这是正常的,邻里往来第一次见面,就讲究有来有回,讨个好彩头。 不需要什么东西,你随便拿个馍馍当回礼也没有问题。 陆森和黑柱回到院子里,不多会出来,两人手上各多了一小把蔬菜。 一把是生菜,一把是波棱。 量都不算多,吃完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效果,而且生疏比较值钱,拿得出手。 常华和儿子接过蔬菜,客气了一阵子后,就离开了。 等他们先走一阵子后,陆森这才下山。 在山脚下右侧些的平地那里,果然有一群人在挖着地基了。 看样子,至少两三天前就已经动工。 只是这地方处于院子的死角,因此陆森三人在山坡上看不到,也就不知道罢了。 陆森停下来看了会,便前往汴京城里了。 进了城,便直奔着外城西北角而去。 那里是汴京城最有名的杂市,也是色目人最多的地方。 全世界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聚集在那里,想要什么几乎都有。 汴京城无论是什么时候都那么繁华踵踵,人挨着人,走起街来有些慢。 就在陆森快到西北角的时候,便听到前方一阵慌乱惊叫,行人竞相逃走。 随后便看到前方空中两名武林人士飞檐走壁,显得有些狼狈,而后边追着个穿着红色劲装的妙龄少女,正挥舞着银鞭追赶。 “见到老娘还敢逃,真当没有把我杨家放在眼里,吃我一鞭!” 清脆的娇叱声中,银色的长鞭像是灵动的长龙,瞬间缠住前方某个江湖人的腿,用收力一抖,将其重重甩于街道中心,随后红色劲装的妙龄少女轻轻在屋檐上一踩,飘高一丈,追着还在逃窜的江湖人士而去,瞬间身影就消失在屋檐之上,只有袅袅娇喝传过来。 “还逃!待老娘抓获,必灌你洗脚水喝。” 陆森啧了声,好有性格的漂亮妹子。 而此时路中间的江湖人被摔得头晕目眩,正想站起来,却被随后赶来的杨府家兵一拥而上扑倒在地。 不多会家兵们就把人给捆了起来。 其中一人就是陆森认识的齐叔。 齐叔踢了脚江湖人,怒骂道:“居然敢还手,要不是我们几个实力还行才没被你砍伤,若真伤着了,我家小娘子必将你大卸八块。” 他骂着左盼右顾,然后就看到了街边的陆森,然后便走过来,笑道:“陆小郎,些许日子不见了,又进城来购置物件?” “嗯,想做些东西。”陆森抱抱拳:“怎么是杨家在追捕江湖不良人了?” 齐叔苦笑了下,把事情简单说了遍。 原来数天前的樊楼事件,经过官家和众大臣们的商议,最后做出了三个决定。 一是准许开封府继续招揽武林人士,可多设副总捕头的职位,拥有调动捕快的实权,加强未来京城的治安。 二是打算三月后,在杭州举行武林大会,邀请各大正派高手齐聚,选出武林盟主,节制江湖人士。武林盟主从四品承宣使,可设府衙,受刑部节制。 三是在展昭未回京之前,由杨家负责剿灭汴京城的江湖恶徒,如若反抗,有格杀勿论之权。 之所以选择杨家,是因为杨家现在已经没落,家中独子远走西北军立功,家中只有三妇人撑着。 妇人带兵,即使再能收买人心,也终究是不如男子那般有野心的。 若是换作其它将门,别说赵祯不放心,连包拯等文臣都不太放心。 至于拱卫京城的禁卫军,虽然人数号称有数十万之众,但真实战斗力根本不行,别说***湖人士,连普通老百姓都看不起他们。 一群混吃等死,老弱病残,半年都难得训练一次的废物。 所以这几天,都是穆桂英和杨金花两人各带数十家兵,逮捕了不少江湖人士。 要说单打独斗,这母女俩皆不如展昭。 她们学的是沙场战法,弓马枪阵,武艺上大开大合,四平八稳,擅长群体协同作战,自然不太擅长应对缠斗游走的江湖人。 可要说到带兵作战,十个展昭也比不上一个杨金花,更别提穆桂英。 何况母女俩还是双线作战。 虽然只有数十人,但只要枪阵和弓阵一摆……没有数倍以上的江湖人根本挡不住她们,不到两天就把汴京城里的江湖人士冲得七零八落,丧气了胆气,见着她们只顾着四处逃走。 所以很快,汴京城的治安又好了下来,现在已经进入扫尾阶段了。 只是等展昭回来,杨家肯定又会被雪藏。 毕竟赵家是不会让将门出太多风头的。 听完了齐叔的话,陆森抱拳笑道:“辛苦你们了。” “哪里,听命行事而已。”齐叔摆摆手,又突然问道:“刚才陆小郎可见着我家小娘子?” 陆森点头说道:“刚见着她从屋檐处飞走了,真是英姿飒爽!” 此时陆森的表情很真挚,发自内心。 齐叔见他不像是在说假话,顿时露出很微妙的表情:“你不觉得我家小娘子粗鲁吗?” 刚才杨金花大喊‘洗脚水’什么的,齐叔可也是听到了的,他不信离自家小娘子更近的陆小郎听不到。 喊出这样的话来,就连齐叔都觉得自家小娘子实在是……不像个豆蔻少女。 陆森想了想,说道:“还好。” 真正的野蛮女友陆森见过不少,他自己以前也处过,相比之下,杨金花这种顶多只能算是嘴上凶,心里头软的那种。 齐叔看着陆森的表情更微妙了,最后他笑道:“不愧是陆小郎,竟可如此胸襟广阔,能人所不能。” 这下子轮到陆森表情微妙了,他总觉得齐叔这话似乎是在鄙视自己,可又找不到证据。 齐叔抱抱拳说道:“陆小郎,我要押犯人去开封府大牢了,择日再谈。” 陆森微笑抱拳。 随后两人分开。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陆森的心情,反而让他觉得颇是新奇。 等到了西北杂市,陆森看到了大量的色目人在街上行走。 这里的街道充斥着香辛的香气,色目人十数日不洗澡身上散发的臭气,混合成一股无法言喻的味道。 行走在街道上,所有的色目人都会自动避开宋人,尽量离宋人的身体远些,免得冲撞。 赵宋确实是打不过北边的两个邻居,但这并不妨碍宋人对色目人的歧视和看低。 别看赵宋对外很怂,但在汴京城,色目人敢和宋人发生冲突,所有的宋人官员都会无条件尽量站在宋人这边。 除非是宋人真的错得离谱。 即使是明察秋毫的包府尹,在处理宋人与色目人案件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偏向宋人。 因此,宋人在杂市这里是横着走的,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什么正经宋人愿意来这里购物。 来的都是些商人,或者是商人的仆役。 甚至连乞丐都不太愿意到西北杂市来讨饭。 所以当陆森出现在杂市这里,虽然周围很拥挤,可他却没有寸步难行的感觉,反而走得很顺畅。 不得不说,杂市里确实是什么都有,本质上也是黑市。 虽然色目人的宋话口音有点怪,但并不影响交流。 经过沟通,陆森很快就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上好的铁锭和铜锭,两大块磁铁。 磁铁这东西开封府正规渠道是没得卖的,因为量不多,都拿去做司南了。 。 盐铁本身就是朝廷专营,私卖铁锭本质上是犯法的,也只有要财不要命的色目人才偷偷私下卖。 如果他们怕死,也不会万里迢迢来北宋做生意了。 而且杂市的背后,似乎也有几个朝廷大臣的影子站着。 陆森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当然,钱也花了不少,正欲回去,却突然看到前方不远有高台,下方围了一大群人。 高台上女子起舞,还有动听的乐声与节奏感很强的鼓点传过来。 陆森有段时间没有听曲了,便带着黑柱靠过去。 走到红色高台下,便看到上方有个蓝睛的色目女子正在跳露脐舞,还唱着歌儿。 这色目女子看来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可陆森清楚,色目人较为早熟,接对方的容貌来看,应该是十五岁左右。 丝质的红短上衫包括着的要害部位,白色肌肤若隐若现。平胆的腹部,漂亮的马甲线随着胯部极具韵律的扭动,像是优美的白豚,在明亮的海洋里畅游。 色目女子边唱边舞,周围的色目人们连连叫好,气氛极为火热。 她唱的歌儿确实挺动听的,配着两把五弦琴,一个小鼓,演绎了充满活力的异域风情歌曲。 陆森也觉得挺好听的,拢在双袖里的手指忍不住轻轻打着鼓点。 这时候,黑柱凑过来说道:“郎君,这是色目人花魁,艾莉婕。她唱的曲儿翻译成咱们的宋话,我记得好像叫做《美丽的小岛》。” 陆森扭头看着黑柱,笑道:“你倒是很清楚嘛。” 黑柱不好意思地说道:“咱大宋的花魁都在青楼或者画肪里待着,也只有这色目人的花魁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艳舞,有次她到北城那边登台演过,我恰好在那里要饭,顺势看过一次。” 陆森又听了会,等上面的女子唱完,他正准备离开,却微微皱起眉头。 此时色目鼓手已经起身,他的手腕衣袖是卷出来的,在手臂处有个纹身。 一头似狮非狮,似马非马的四足正物正在回首,它的身体是由许多弯弯曲曲的古怪字符组成。 等等,这图标好熟悉……阿萨辛? 似乎是感觉到了陆森的视线,这鼓手突然转过头来,盯着陆森。 在这瞬间,鼓手的视线变得极其锐利! 另一边,杨金花好不容易把另一个江湖人追上打趴在地,一脚踩在对方腰背上,等了好久,终于等到齐叔带人过来。 “齐叔,你来得太迟了。”杨金花抱怨道。 齐叔笑道:“与陆小郎碰见了,聊了会。” 杨金花微愣,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不需要聊那么久吧,齐叔你也不怕我出事?” “区区小贼岂能伤到小娘子。”齐叔想了想,说道:“刚才陆小郎见着小娘子大发神威的场面了,还说你英姿飒爽呢。” 杨金花没有任何反应,她说道:“好了,这些浑蛋就由齐叔你带去开封府大牢里。我有些乏了,先回家。” 然后她不等齐叔回话,便骑着旁边家兵牵来的马儿回了杨府。 让下人把马栓好,她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接着……快步扑到床上,把脸埋进软褥中,双手不停地锤着被被子,脸都红完了,又是羞怯又是恼怒地嗔叫道:“丢脸死了丢脸死了,怎么又让他撞见,好想跳井自尽啊!” ------------ 0031 山中花园 得益于后世夸张的网络信息流,陆森也曾无意中看过一些关于阿萨辛们的资料。 只是关于他们的内容,都很大的戏说成份,甚至还有各种影视游戏方面的艺术加工,因此陆森对这个教派并不算了解。 知道的资料,可能也是扭曲过的。 但唯有这个标志……应该是不会是错的。 当鼓手的视线变得极度税利,仿佛利剑一般刺过来的时候,陆森没有退缩,反而继续盯着对方的眼睛,没有惧怕,也没有不安,甚至还带着点嘲讽。 这是天朝上国民众会有的态度。 鼓手的视线迅速转换,然后露出了谄笑与讨好,他甚至还微微弯了下腰。 陆森收回了视线,带着黑柱离开。 两人的交锋其实很短暂,连四秒钟都不到,因此也没有什么人发现。 鼓手站在高台上,看了会陆森的背影,这才往后台走去。 刚才的色目人花魁靠了过来,用波斯语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刚才我感觉到你的杀气,难道你看到了十字圣殿的人?” “不是。”鼓手摇摇头:“刚才有个很像是白人贵族的少年,死死盯着我手臂上的标志,被吓了一跳而已。” 在清朝之前,几乎所有的蛮夷都认为只有中国人是白种人,他们自己是无色肤人或者是红肤人。 在清末,才把‘黄种人’这词安在中国人,以及整个东亚人的身上。 原本他们这种肤色划分是带有侮辱性质的,因为在他们的观念中,皮肤黄是‘重病’的象征。 暗合‘东亚病夫’这个词。 只是很可惜,国人对黄种人这个词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负面感受,反而觉得很合理。毕竟黄河是母亲河,然后自古到今,民间皆以金色为贵,也就不觉得这种黄种人叫法是侮辱人的。 倒是扶桑和高丽两国对‘黄种人’的称呼十分反感。 色目花魁松了口气:“还好,要是十字圣殿那帮人也跟过来就麻烦了。估计那个贵族少年只是单纯对你手臂上的标志感兴趣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后台的小屋子里。 他们打开暗门,直接下到地窖中。 这个地窖并不算大,也就五米左右的长宽,三米高度了。 但地窖的里面,却存有不少的弯刀长剑,以及五件全身板甲。 北宋不禁武器禁甲,特别是这种全身板甲。 要是被发现,与这个窝点有关的人都会被牵连,一个谋反的帽子是跑不了的。 但如果是像陆森合成出来的,那种看起来很好笑的,圆圆的木甲……只要不知道功效,估计官府即使看到了也不会在意。 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认为这种薄薄的半身木甲会有什么防御力,估计用来挡挡小型野兽利爪还行。 拿上枪剑只要随便一个突刺,便能连人带木甲一起扎破。 地窖里除了武器和盔甲外,还躺着两个人,他们全身被绑着,从服装和容貌上来看,应该是宋人。 花魁艾莉婕走到一个略胖的宋人身前,用脚重重踹了下后者的肚子。 这胖宋人立刻大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使劲扭动挣扎。 很快,胖宋人旁边的另一名宋人也醒了,他看着站着的两个色目人,有气无力地说道:“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没有门路让你们和官府搭上线,我们只是商户,是贱籍。” 鼓手蹲下身子,他将自己的中指按在这个稍瘦的宋人脖子某条血管处,用不太流利的宋话说道:“那我们换个思路,宋人,你知道这座伟大的城市里,哪位官员更容易接受我们这些外乡人?” 这宋人想了会,摇摇头。 平民都看不起色目人,何况官员! 鼓手狞笑了下,手指轻轻用力,也不知道他按了什么部位,或者说用了什么技巧。这宋人的脸一瞬间就涨得通红,脑门上的青筋一根根暴出来,越来越粗,像是一条条正在生长变大的青蛇。 然后他的鼻孔开始流血,眼睛中更是血丝密布,像极了两个红色的灯泡。 宋人感觉到脑子疼得快要涨爆,身体拼命挣扎,可鼓手用膝盖顶着他的腰,使他动弹不得。 只能在原地死命扭动,甚至连惨叫声都无法发出,有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不能发出,只能徒劳地张着嘴。 很快,宋人眼眶开始流血出来,嘴巴里也有血块吐出来,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眼睛也在翻白,看着就快要死掉的时候,鼓手松开了按在脖子上的手指。 宋人顿时就像是得到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鼓手温柔地笑了起来:“你真以为我们是随便抓的你?现在你想到了什么办法吗?” 这宋人使劲点头,刚才濒临死亡的恐惧,已然压倒了他。 太可怕了,不想再经历一次。 “说说看。” “当今曹国舅爷,颇有寻仙问道的心思,这是市井中人皆知的事情。”这宋人急急说道:“我是曹国舅门下,表面上是替国舅爷涉足商行的贱业,可实质上是替他在暗地里留意有没有与仙神有关的事物。如果你们真想攀附贵门,只要拿出些似似非非的奇物,以及用出你们的本领,肯定可以得到曹国舅的赏识。” 鼓手扭头,用波斯语问旁边站着看戏的艾莉婕:“他说的曹国舅很有权势?” 艾莉婕靠在墙角,双手抱胸,淡淡地说道:“他是这个国家皇后的弟弟,同时听说自身也拥有极高的身份,说话很有份量。” 鼓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他看着地上的宋人,笑着问道:“那问题来了,你觉得我们应该拿出什么东西,才能讨好那位曹国舅?” “只要与仙神有关的器物即可!” “但我们没有这种东西。”鼓手再次把手指按在了这宋人的脖子上:“你有吗?” 感觉着冰冷的手指卡在自己的脖子上,这宋人已经不想再经历刚才那般恐怖的折磨了,他使劲点头说道:“我有,我有!帮国舅爷做事的时候,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我截留了一些出来,只要大爷放我回去,我定拿出来赠与两位。” 他确实截了一些下来,但根据经验,这些东西都是假的,但现在管他是真是假,先保住小命要紧。 鼓手笑着放开手指,满意地抚摸着这宋人的脸颊,就像是在抚摸着心爱的美人:“很好,我会和你一起去取的,顺便记住你家住在哪里,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会上门拜访,好不好?” 这宋人脸色凄苦,却也只能连连点头。 然后鼓手将视线投向另一个胖宋人,正要把手指按在后者的脖子上,结果这胖宋人倒是先尖叫起来。 “大爷,求你了,别伤我,我和他一起,都是替曹国舅做事的贱籍。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这胖宋人被自己同伴眼鼻都喷血的惨状吓坏了:“我也可以把自己私藏的好东西全交给你们。” “不需要!”鼓手从衣服中拿出把短刃:“同样的事情,有一个人能做到就行了。” “别别别!”看着锋利的短刃压过来,这胖宋人吓得连连大叫:“我还知道更重要的情报,更重要的消息,你们两位听了一定会很有兴趣的。” 鼓手的短刃抵着胖宋人的喉咙:“哦,说来听听。” “数天前,曹二郎穿着个木甲从外边回府……”胖宋人吓得直接他知道的那点事情,像是倒豆子一般哗哗哗全说了出来。 约十多分钟后,鼓手和艾莉婕两人都离开了地窖。 经过暗门回到后台独间内。 听着外边喧闹的人声,鼓手笑道:“你这次提供的宋人身份成色不错,至少能说出点有用消息。” 艾莉婕笑了下:“毕竟也来这里一年多了,这个美丽繁华的国家,我已经了解不少。他们的语言,他们的习惯,他们的身份关系网。把这些梳理出来可不容易,这两人我已经盯很久了。” “确实美丽繁华,仿佛人间天堂,我曾经以为斯帕罕才是世间最美丽的城市。”鼓手无奈地笑了下:“但来到这里,我才知道斯帕罕连它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可这样的城市,居然是白种异教徒建造的,让人难以接受。” “先不谈这些。”艾莉婕扭头看了一眼地窖的方向:“你觉得胖宋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只要穿上便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木甲,有可能吗?” 鼓手想了想,说道:“我找时间去探探看,你用黑圣药把地窖中的两人暂时控制起来,他们以后应该还有用。” 艾莉婕点头,冷艳地笑了起来:“其实我觉得杀掉更好。” “我们是来拿回山中花园的,杀戮太多肯定会引起白人贵族们的注意。”鼓手摇摇头:“这么珍贵的东西,也不知道落入哪位白人贵族的手里,只能慢慢查了。” 另一边,陆森和黑柱回到家中。 然后他便开始迫不及待地制作手摇点唱机。 因为材料已经备齐,所以一瞬间点唱机就制作出来了。 这玩意其实就是一个黑盒子上顶着个大铜喇叭,正面有个小小的液晶显示屏,还有四个按钮。 然后黑盒的右侧,有个黑色的手摇把。 此时黑柱和小林檎也凑了过来。 陆森刚摇几下,发现液晶显示屏亮了起来……原来是手摇发电啊,怪不得要磁铁了。 然后他摇了十几分钟,手都摇酸了,显示屏上面标示的电量才到25%。 陆森擦擦汗水,说道:“黑柱,你来。” “好的。” 黑柱之前看着陆森满头大汗,早想帮忙了。但生怕自己身份低贱,碰了眼前这仙器,会让仙器晦暗,现在郎君发话,那自然是没有问题了。 他小心翼翼地学着陆森那般,摇着黑色把手,见到仙器没有什么排斥之类的反应,便放下心来,渐渐加快摇圈的速度。 还是那句话,陆森其实就是个废物,摇了25%的电量就累了。 而黑柱摇到了100%电量,汗都不出一点。 然后陆森测试着按钮,很快就弄明白了几个按钮的用途。 将曲库调出来,三千多首……再一看上面的名字,中文的有,英文的有,甚至还有许多日文曲子。 再菜单下拉一细看,发现几乎全是纯音乐。 什么《月光曲》、《神人畅》、《将军令》、《出埃及记》、《致爱丽丝》、《英雄的黎明》、《潮鸣》等等。 古今中外,应有尽用。 从古典钢琴音乐,到重金属战车,再到游戏小调,类别更是杂得要命。 “原来我听过这么多音乐了吗?”陆森有些惊讶。 这还只是纯音乐,还没有算上听过的流行歌曲呢。 生活在信息时代的人,就是这点特别厉害。 无论你愿意不愿意,只要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就会被动接收无数的信息和知识。 你觉得很平常,那是因为你身边都是这样的人,所以没有觉得什么特别。 但把你拎出来,放到其它的环境中,你就会发觉自己和周围的人截然不同,或者说鹤立鸡群。 陆森点了个随机播放,金黄色的铜喇叭中响起了悠扬伤感的笛声。 “哦,是《乱红》啊。”陆森坐到旁边的摇椅上,静静听着。 本来这首笛曲就够伤感了的,陆森此刻身在‘异乡’,想着以前的亲朋好友可能都见不到了,本来就有些愁思在心底,结果听得眼圈都红了,差点就猛汉落泪。 而黑柱和小林檎则被突然冒出来的笛声吓了一跳,认为那个黑盒子里关着妖怪,但看陆森见怪不怪的模样,也就渐渐安心下来,坐在旁边一起听曲。 他们两人的音乐鉴赏水平可远不如陆森,只是觉得好听,然后便没有其它感觉了。 眼看着第一首曲子快要结束,陆森突然听到外边有人在喊话。 “陆小郎,展某前来拜访。” 陆森扭头,看见是穿着天蓝色长衫的展昭在院子外站着。 他连忙起身,擦了下眼睛,走过去,打开院子门,给了展昭一个临时访问权限后,抱拳说道:“展捕头,许久不见,先进来。你终于回京了,之前你不在,汴京城里可是乱成一团。” “展某已晓得,包府尹的书信四天前就送到我手上了。”展昭走进院子里,感觉到空气清凉,微愣了下,然后把手中的手信递过来:“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同时还得感谢陆小郎的救命之恩。” 说完话,展昭作揖轻轻弯了一腰。 陆森双手接过手信,有些惊讶:“展捕头这是何意,这段时间我可没有见过你,这救命之恩从何说来” “还请陆小郎听我细说。”展昭把背后负着的金黄色长剑拨了下来,双手呈直说道:“这次展昭能侥幸救得性命,多亏了陆小郎赠的宝剑。” “站着说话不方便,去楼里再说。”陆森作了个请的手势。 展昭谢了声,收起石剑跟着陆森往里走。 然后越靠近小楼,他的表情就越古怪。 方块砌起来的怪楼且不说,厅堂里有个长着大喇叭的黑盒子,正发出动听的曲调。 还是两种他从来没有听起的乐器声。 此时点唱机播放的是钢琴和吉它合奏的《寂静之声》。 其实在院外的时候,展昭就听到曲声了。 只是当时他没有太在意,还以为是陆森雇了戏班子在家里听曲儿。 结果进来才发现,却是一个黑盒子在发出声音。 即使展昭之前作为江湖人士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此时他也忍不住了,问道:“陆小郎,这奏着曲儿的黑盒是何物?” ------------ 0032 老包有想法 “陆小郎,这是何物?” 展昭指了指黑色的点唱机,一脸的好奇。 他不是那种看到盒子发出声音,就会想着‘里面不会塞了个小妖怪’之类的愚民。 但饶是如此,依然觉得十分神奇。 “师门传下来的机关术,可以反复播放录入的声音,不值一提。”陆森笑了下:“展捕头请坐。” 展昭依言坐下来,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不再去看旁边的点唱机,然后将手中的黄金石剑放到台面上,说道:“我还得多谢陆小郎的救命之恩了。” “怎么说?” 展昭便把自己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他追踪五鼠到了松江渡口,却刚好碰到五鼠从陷空岛了出来。 当时锦毛鼠白玉堂拿着他师父的蝉翼剑,砍断了挂在二鼠小腿上的箭矢,正要去师门还剑,结果就撞上了展昭。 本来展昭要压制五鼠并不算难,但没有想到,白玉堂居然动用了手中的蝉翼剑,六人缠斗半个时辰后,蝉翼剑把巨阙剑给削断了。 没有了武器的展昭,根本不是五鼠的对手。 情急之下,展昭只得抽出背上陆森赠送的石剑。 他本以为石剑只能挡三四下蝉翼宝剑的攻击,便会断掉,结果打了半天,直到将五鼠逼退,石剑都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石剑不锋利,但真的很坚韧。 之后展昭不但逼退五鼠,甚至还重伤了白玉堂,差点连对方的蝉翼剑都抢过来。 按理说,五鼠有两个伤员,只要接着追踪,缠住他们,耗上数天,使他们身心疲惫,应该能将五人擒下来。 可突然收到了包府尹命他速回汴京城的口讯。 “能挡天下第三剑的蝉翼剑,这想必是难得的宝剑。”展昭轻轻推了下,说道:“展某不敢贪心,还请陆小郎收回此剑。” 武人都爱宝刀名剑,展昭也不例外。 内心中,他对这把剑喜欢得要死。只是个人理念问题,使得他不愿意去占别人太多的便宜。 陆森把桌面上的金色石剑推回去,说道:“展捕头,东西我是送出去了,你之前也收下了,岂能有还回来的道理。” “可……”展昭咬咬牙。 陆森打断他,继续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家的小女工,对内家练气法很感兴趣。敢问展捕头是否有那种没有门户之见,没有什么门派顾忌,可以随便流传的练气法门吗?” “这倒是有,只是品阶并不算高,勉强入流。”展昭想了想,说道。 “那就用这种练气法门,换这把石剑如何?”陆森笑道。 展昭想了想,双手抱拳说道:“那展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站起身子,重新将长剑拿起来,负在身后,欢喜地说道:“陆小郎,我还得回开封府向包府尹报备,就不多打扰了。等我把身上公务交接清楚,寻着秘笈,再来拜访。” “好说好说。”陆森也站了起来,然后对着外面喊道:“黑柱。” “来了。”黑柱从外面走进来,拎着一小把生蔬,双手递着给向展昭:“我家郎君小小心意,请展捕头笑纳。” “多谢。”展昭接过生蔬。这是正常主客往来的小礼物,理应收下,他微笑着双手抱拳感谢。 然后他在陆森的相送下,转身离开了院子,等他快下到山脚时,依然能隐隐约约听到半山腰那里传来的乐曲声。 “机关术?”展昭翻身上马,细细沉吟:“是鲁班门下,还是鬼谷门下。” 众所周知,能习得机关术的弟子,必定出于这两门。 只是……他怎么看,都觉得陆森更像是鬼谷门人。 在思吟中,展昭骑马回到开封府。一路上有许多小娘子,以及街道旁边勾栏女子向他抛媚眼,他都全然视作不见。 回到开封府后,和许多捕快打了招呼,欲找包府尹禀报公务,正好碰到同僚公孙策,展昭便上前打招呼笑道:“许久不见了,公孙主簿。” 公孙策一见展昭,就笑道:“展捕头回来得正是时候,包府尹在让人在后院做了炙肉,正让我们过去一起品尝呢。” “那正好。”展昭笑了,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将手中的一小把生蔬展现给同僚看:“片刻前有朋友送了些生菜给我。” “生菜包灸肉,确实绝配。”公孙策笑着拍了拍手。 两人并肩而行,很快就到了开封府后院,然后在亭院那里见到了包拯包府尹。 包拯一身白裳,坐在主位上。 他面白长须,身体生得微胖,额头高挺,脸且方正,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展昭上前,行礼过后就欲秉告公务。 此时包拯摆摆手,脸带微笑:“展捕头方回来,旅途劳顿,如若没有极重要之事,明日再说公务。此时本府公休,难得与众同僚共聚,先吃了再说。” 亭院中除了包拯,还有开封府的些许捕快和小吏。 众人见到展昭,也是坐着拱拱手就当行礼了。 大伙都很熟,礼仪到了就行,不需要有多严肃正经。 而被众人围着的,是个大炭炉,上面还压着块方方正正的黑色大铁板。 旁边有个厨子正将腩肉切成薄薄的片状,然后放在已经抹有油的铁板上,只炙了数息,便又一块块夹起,放到碗中,再端到包拯面前。 包拯有人服侍,其它人就自己来了。 展昭见状,将生菜交于旁边站着的包氏家仆,说道:“速去洗洗,再拿上来。” 这仆人立刻拿着生菜退了下去。 展昭和公孙策两人入席,众捕快挪挪,空出位置给他们。 在场都是包拯的得力心腹,不需要客套,很快展昭就和他们说说笑笑起来。 没过多久,仆人用盘子端着洗好的生菜过来,放在黑铁板边角。 起先众人也没有太在意,生蔬虽然挺值钱,可他们这些人还是吃得起的。 包拯清廉,那是指他不贪。 可他其实很有钱,光是年薪,已经快抵得上杭州一个月的税收了。 顶层文官,差不多都是这个年薪,随随便便就能养起一票人来。 包拯也从来不差饿兵,开封府捕快与众吏,除了领朝廷发的那份粮饷之外,包拯还会额外再补一些。 生蔬这种东西,他们平时隔三差五的,也能尝尝。 离生菜盘子最近的捕快夹了块生菜,包着自己刚炙好的腩肉,尝了口,眼睛就发亮了:“嗯?这生菜极是美味,府尹你尝尝?” 包拯连吃数块腩肉,刚好嘴里也有些腻了,闻言夹了片生菜包着肉片试试,结果放到嘴里咀嚼后,连连点头:“在宫中尝过的生菜,都不如这般清甜。大伙也尝尝。” 包拯可是时不时能参加宫宴的大臣,他吃过的好东西极多,连他都说好,那就是真的好。 于是众人都夹了块生菜试试,很快盘里子里菜叶子就被清光了。 众人吃得都是连连点头,称赞不已。 公孙策在旁问道:“展捕头,这生菜是何人售卖?待会我去买些回家,家中老父最近没有胃口,吃不下油腻之物,想来应能助他开胃。” “此乃展某的一位朋友赠送,他宅院里种有些许,似乎没有售卖的迹象。”展昭笑了笑。 公孙策露出遗憾的表情。 这时候,展昭却突然微皱了下眉头,想起了陆森那诸多的神异之事,他忍不住问道:“府尹,展某最近遇到了点事情,不知道如何处理,可指点下官迷津?” 包拯坐正身体,看着展昭:“雄飞不必如此生分,有话尽可说出来。” 雄飞是展昭的字。 展昭又想了想,然后抬头认真地说道:“下官可能遇到术师了。” 众人的筷子都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跟着包拯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包拯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 毕竟读书人讲究个‘字不语怪力乱神’,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去理会这些事情。 特别是先皇一手策划的‘天书’事件,其后果遗毒到现时,都没有完全清除。 天书事件期间,包拯当时虽然年幼,可直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时整个大宋都疯狂地修道问仙,不顾法理人情,几近扭曲。 导致现在的朝中大臣,只要年纪有五十岁以上的,都对道士和尚没有太大好感。 此时包拯心里有些微愠,可良好的书生风度教养让他表面平淡如水:“雄飞也是见多识广之人,难道连你也分不清那人的障眼法?” “下官确实是分辨不出来。”展昭面露愧色:“而且,下官总觉得那人是真术师。” 包拯放下筷子,正视起这事来:“雄飞你说说看,那人有何神异之处?” 当下展昭便把自己与陆森往来的一些事情说了,还说了刚才看到的方楼与点唱机之事。 展昭口才挺好的,事情娓娓道来,捕快和小吏们都听得心旌摇曳,恨不得这就去矮山上见识一下。 可包拯听完后,闭眼思考了会,说道:“老夫以府尹之职下命,刚才雄飞之言,不入他人耳中,所有在场众人皆必将雄飞的话烂在心窝子里;还有,除了雄飞,谁也不准去矮山找那陆姓道人,都明白了吗?” 众人神情一凛,皆抱拳弯腰喊道:“下官听令。” 然后包拯站了起来,说道:“你们继续,雄飞随我来。” 两人离开后院,进到不远处的书房中。 包拯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微眯眼睛,好一会后,他说道:“你说的陆姓道人居于矮山,那可是杨家的宗祠后山。连那等事关家族兴衰的腹地都送于他人,想来杨家更早一步知道那道人有所神异了。” 这个时代,即使是再聪明的读书人,也是多多少少相信有鬼神这种玩意的。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时代的局限性。 展昭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不算聪明,所以他从来不卖弄自己的小聪明。 不像某只老鼠,他只会堂堂正正做事。 包拯从旁边书架上拿出一个看着很有质感的黑色小盒子:“这是官家赐下来的上等青茶,你穿上官服,拿上我的名帖,代我去杨家向佘老太君问声好,感谢杨家前些日子对开封府的帮衬,再说老夫身体不适,无法亲自前往,甚是抱歉。你若见到佘老太君,记得看看她的病情可有变化。” 本来包拯应该自己去的,只是他知道自己性情刚直,不会演戏,所以探虚实这种事情,就让展昭去好了。 而且展昭有从三品武官虚职,从表面的身份上来说,他去见佘老太君,也不算失礼。 展昭点点头,拿起小木盒子便出了门。 一柱香时间后,展昭出现在天波杨府门口,向齐叔说明了来意,并且递了包拯的名帖后,得去杨府大约半柱香时间,又出来,返回开封府中。 他去到书房中,见到包拯,便双手抱拳说道:“府尹的礼物已送到杨府,佘老太君称病不出,接见我的是穆大元帅。” 包拯点点头:“或许佘老太君身疾已然痊愈,杨家似乎在想办法瞒着这件事情,不让太多人知道。” “这是为何?”展昭有些不解。 “不少人可是想着佘老太君早些去世的啊。”包拯无奈地摇摇头:“杨门兴盛时有多风光,就有多得罪人。现在他们没落了,就会有多少人希望杨家楼厦倾倒。佘老太君是杨家现时唯一的顶梁柱,她倒了,杨家就倒了。” 展昭明白了:“杨家这是在拖时间,等转机?” “杨家似乎不希望那陆道人被太多人知道。”包拯摸着下巴上长长的黑须:“正好,老夫亦不希望陆道人被太多人知道,更不希望他的名声传到宫中。雄飞,你觉得,我们能不能劝那位陆道人离开汴京城。” 展昭表情愣住了。 此时杨府中,杨金花看着桌面上的方型琉璃瓶子,再看着里面亮晶晶的蜂蜜,心痒痒的,总想倒出来兑水喝几口。 穆桂英在一旁打趣:“别嘴馋了,这蜂蜜过上几天要托人送到西北军那边给你大哥的。” 穆桂英和佘老太君测试过了,这瓶蜂蜜只要一点点,便能治疗体内暗疾,手上划个大大的口子,鲜血直流,只要抿上一口,伤口立刻愈合,连伤痕都不会留下。 这种疗伤的好东西,当然要送去给在西北军中浴血奋斗,要为家中争取荣耀的杨大郎。 “可是看着真的很好喝嘛。”杨金花将下巴枕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撒娇说道:“娘亲,我就喝一小口好不好?只尝尝味道。” “真想喝,就去找你的陆小郎,问他要。”穆桂英终于把牡丹花绣好了,接下来的就是绣鸳鸯红盖头了。 杨金花哗地坐直身体起来,怒瞪着穆桂英:“什么我的陆小郎,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娘亲你怎么可以凭空污女儿清白!” 这时候佘老太君从旁边走过来,侍女小桃双手还挽着一个蓝色包袱袋子。 “刚才老身还想着让金花把谢礼送去给陆小郎。”佘老太君扶着拐杖,走到椅子坐下:“既然金花嫌弃陆小郎,那我让小桃代老身送过去好了。” “不准!” 杨金花一把就将小桃手上的蓝色包袱夺了下来,气哼哼的。 然后她又愣住了,俏脸在两位长辈调侃的目光下,变成了胭红色。 最后她挽着包袱,双手掩面,夺门而逃。 ------------ 0033 陆小郎他年少慕艾 杨金花单人前往矮山,在山脚下,她看着那处正在建筑的工地,秀眉轻皱。 她算了算距离,发现对方确实没有侵到到矮山的地产,这才作罢。 虽然明明这座矮山已经送给陆森了,但她看到有人在附近建房子,依然会有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的奇妙不爽感。 她来到山脚下,却发现上山的路口处有两座轿子,旁边还有十几个家仆。 顿时那种‘卧榻之侧’的感觉更重了,杨金花走过去,问道:“你们的当家是谁?” 这些人中有认识杨金花的,立刻站出来答道:“杨小娘子,鄙人等是曹国舅家长工。” 曹家怎么也来了? 杨金花越发不爽,她翻身下马,将马匹栓好,再快步走向半山腰。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杨金花听到前方有乐声传来。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曹家请了戏班子到陆森院子里开唱,但等到院子栅栏外的时候,却发现,里边根本没有戏班子。 栅栏外有几名好手壮汉,应该是曹家的护卫,而在院子里,陆森坐在木楼大厅主位,正与两个年轻人相谈甚欢。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曹家大郎和二郎两人。 而前木楼的前方,堆了大大小小不少的礼盒子,看来应该是曹家拿来的。 杨金花出现在栅栏外没有多少息时间,便被陆森发现了。 他和曹家两位年轻人说了几句,然后三人都站了起来,往院子里走。 等近了后,陆森向杨金花抱拳微笑道:“杨小娘子,有些日子没见了。请进。” 骗人的嘴,你前天才看着我出丑。 杨金花心里腹诽不已,她可是花了一个晚上才勉强把那种想自尽的羞耻感给压下去。 当然,她表面上是笑盈盈的:“确实是有些时日没见了,这次老太君谴我来,送些礼物给陆小郎。”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院子里,然后这才向旁边两个年轻人打招呼,用的还是万福礼:“小女子杨金花,见过两位曹家世子。” 曹评和曹诱有个国舅父亲,他们两人是皇家国戚一份子,叫声‘世子’也不以为过。 曹家两兄弟很有礼貌地给杨金花行礼。 然后曹评转身向陆森说道:“既然陆兄有客人,那我们兄弟俩就先辞了。若哪天陆兄到城里游玩,请务必到我们曹家坐坐。” “好,有时间必定会登门拜访。”陆森抱拳客气道。 随后曹家两兄弟走了。 杨金花看着他们两兄弟的背影,还发觉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曹诱手上提着个黑包,里面圆鼓鼓的,似乎装着什么大件的东西。 她再回头看看木楼门口,那里堆了不少的礼品盒子,便知道曹家肯定是用重金从陆森手中,求走了什么东西。 杨金花很想知道黑包里装的是什么,但她没有问出来。 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能打探私事的程度。 “进去坐坐吧。”陆森笑道。 两人进到木楼中坐下,此时杨金花的视线一直停在那个黑色的点唱机上。 她看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了:“陆小郎,这是何物?” 这样的问题,展昭问过了,曹家兄弟刚才也问过了。 杨金花再问也不稀奇。 陆森和之前一样答复,然后说道:“闲时听听,可以陶冶情操。” 杨金花连连点头,她之前不爱听曲的,总觉得大宋多数的曲子都软绵绵的,听着很是挠人,这也和她是将门出身有关。 而现在点唱机中放着的是西班牙斗牛曲,她很喜欢。 “这曲儿听着提气,用的是七音?”杨家虽然主要教导她学习军阵武艺方面的知识,但乐理也会教一教,知道个基础就行了,毕竟是大门大户的闺女,五音不分出去是会被别人笑话的:“且有好多未曾听过的乐器。” 现在《斗牛曲》放的是交响乐版本。 很多乐器都是几百年之后才出现的,她没有见过听过很正常。 “这些乐曲是我师父以前收集的,我就是听听,也不知道出处和来历,他老人家也没有和我说。” 陆森不得不把这锅甩到自己那个从不曾存在过的师父身上。 三千多首纯音乐曲子,首首皆是精品,是后世音乐理论大进步后的产物。 涉及到的音乐理念类别极多,曲风更是悲欢离合,酸甜苦辣,人百生味无所不包。 这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做得到的事情,必定是一大群人的智慧结晶。 现在见过点唱机的人,都是年轻世代,且都不太懂乐理。 但如果有天,让那些较真的乐理高人听到了,他们势必要问起这些曲子,以及曲子中乐器的来路。 因为只有真正的音乐人,才知道这些三千多首曲子代表着什么。 真到那时候,陆森肯定是答不出来的。 所以提前把锅甩到‘空气人’的身上,是最理智,也是最合理的做法。 你们真要较真的查的话,就破碎虚空去找‘系统’师父询问吧。 杨金花漂亮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打着拍子,她的桃花眼一直盯着陆森的俊脸。 虽然点唱机很有意思,但杨金花对陆森这个人更加好奇。 听他主动说起自己的师父,杨金花就越发好奇了。 她忍不住问道:“陆小郎,你是否能说说自己的师承吗?当然,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也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陆森倒是挺高兴杨金花能把这话题问出来的。 要立人设,首先就要把自己的‘信息’给‘泄露’出去,再由别人帮忙传播。 知道的人越多,那‘人设’就立得越稳。 于是陆森就把自己早就想好的‘背景故事’慢慢说了出来。 什么自小和师父在山里长大。 十数天前,师父破碎虚空飞升,临走前把陆森扔到汴京城。 自己这一脉以‘工造’入道,擅长做些有特殊能力的小玩意。 等等。 杨金花听完,觉得很有说服力。 无论是发光的金林檎,还是让人翻跃不过的栅栏,或者是方格子木楼,甚至是这个戏曲黑盒子,都是工造之物。 这些都是她亲眼所见,确实是真的。 所以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陆森的师父,破碎虚空这些都是真的。 她甚至有些怜惜陆森,从小与师父相依为命,转眼间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一定很难受吧。 少女嘛……情怀总是浪漫些的。 总爱无端联想。 陆森突然间就看到杨金花的桃花眼变得水汪汪的,就有些奇怪。 但好在这时候,小林檎把蜂蜜水端了上来。 杨金花抿了口,甜得眼眉都弯弯的,整个人一下子就又开心了起来。 随后她又聊了会,把包袱交给陆森,就在院子里逛了起来,看到小林檎在一旁练箭,便上去指点了下,手把手教后者如何使力,如何瞄准等等。 小林檎练了阵,便扯着杨金花去草地上玩耍。 其实进来的时候,杨金花也发现这片两亩的草地了,上面百花盛开,彩蝶环飞,不知道多漂亮。 她非常非常喜欢这样的景色。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少女在草地上肆玩,扑蝶打滚,不知道有多开心。 玩到快傍晚的时候,杨金花才记得要回家。 和小林檎约好过段时间再过来教其使弓,然后杨金花走到木楼厅堂里。 此时陆森正在练字。 “陆小郎,两个月后,十月初三便是小女子及笄的日子。若是陆小郎得空的话,可否过来观礼?” 杨金花脸色有些微红。 一般来说,邀请他人观礼,得由长辈亲自登门才行。 但杨家现在只有老太君和自己娘亲两人。 她们两人一个德高望重,一个守寡美妇,更不合适登门。 因此只有杨金花自己提出来了。 陆森听到后,点头说道:“十月初三,某记下了,届时若无要事,必定前去观礼。”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杨金花笑得有些开心。 正常情况下,北宋少女及笄礼,是不会邀请太多人的,只需有几个亲人见证就可以了。 但大门大户不同,家中女子及笄,必定会宴请众多的,身份地位差不多的同僚与亲朋好友前来观礼。 尽量弄得盛大些。 这本身就是一种宣传:我家有女儿成年了,可以嫁人了。你们身份和我家差不多,如果有儿子侄子合适的,就考虑考虑吧,咱们可以联姻。 说白了就是隐性政治联姻。 “原来你在练字啊。字还挺好看的,很硬朗。”杨金花看着陆森的字,极是喜欢。 一笔一划,笔力粗犷,方方正正,却在笔画转折中带着圆润,看着相当独特。 “多谢。”陆森笑了笑。 自己事自己清楚,毛笔字这玩意,他当年在少年宫苦练过好几期。 字写得还算好看,但缺少灵魂……这是书法老师评价的。 杨金花扫了下桌面,咦了声:“你用来练字的书我怎么没见过,《淑女玉团经》,这是什么古怪的练气心法吗?” 她好奇地拿了起来,陆森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这不太合适你看的。” “这似乎只是演义杂书吧,怎么起的书名如此古怪,不过这文才倒是挺不错,写得引人入胜。” 只是等她翻了几页,脸色立刻变了,先是小粉红,等多又翻多几页,就变成艳红了。 “你,你怎么能给我看这等污漕的东西。” 杨金花臊得不行,单手掩面,像风一般冲出了院子,眨眼间就消失在山林间。 “我的书……” 陆森轻轻叹了口气,你既然不喜欢那本书,就留下来啊,我还没有看完呢。 现在活字印刷还没有出来,这些书的成本很高的,而且数量少。 每一本都有可能成为孤本,你拿走了,以后就可能买不到了。 杨金花跑下山,一路策马狂奔回家。 没与长辈打招呼就冲入自己的闺房里,扑到床上,把脑袋埋入被子里,然后左手使劲捶着枕头,就像是在锤着陆森一般。 力道不轻不重,又百转千绕。 好一会后,她终于将羞耻感散去不少,坐正身体,正要梳理一下头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右手还捏着什么东西。 《淑女玉团经》。 啊!!!!! 杨金花抱着脑袋在床上使劲翻来复去打滚,再次羞耻地想自杀。 曹家这边,兄弟两人进到父亲的书房中,关上门后,三人便看着桌面上的黑色包袱。 就像是在看着一座金山,三人的眼中都是极度的兴奋。 曹诱过去,所包袱打开,金黄色的簿片木甲便出现在三人面前。 “真想不出来,这小小的木甲,半身都遮不完,却可以护人全身。”曹佾叹了口气:“我寻仙问道二十多载,见了不知道多少的奇人异士,结果全是些江湖话术骗子,现在终于见着真仙了。” “爹爹,要不要测试一下?”曹评问道。 “这是自然的。” “二弟,你去把木甲穿上。”曹评笑了下,熟练地从桌子底下拿出了把剪刀。 “又是我!” 虽然在抱怨,可曹诱还是乖乖把木甲穿在了身上。 曹评拿着剪刀刺了下弟弟右腚,剪刀发出叮一声清响,再不得寸进。 “是真货。”曹评把剪刀收了起来。 “两件甲,你们兄弟两人一人一件。”曹佾坐了下来,微笑道。 “爹爹,这甲你至少得留一件啊。”曹评急急说道:“爹爹是我们曹家的主心骨,你的安危至为重要。” 曹佾摆摆手:“曹家迟早得交到你们兄弟俩手上的,就算我死了,只要你们兄弟两人能活下去,互相扶持,曹家就能延续下去。所以你们兄弟两人也得早日结婚生子,为我曹家开枝散叶。” 曹评弯身抱拳:“可是爹爹……” “怎么,评儿你都还没有当家呢,就想不听为父的话了?”曹佾板起了脸。 曹评只得弯腰抱拳低头。 旁边的曹诱亦是一样。 “说到结婚生子,我记得杨家的小娘子似乎快要及笄了吧。”曹佾摩挲着下巴上的短须:“诱儿,你似乎中意杨家小娘子?要不要等她及笄之后,为父遣人帮你说个媒。我们曹家不敢和折、种、狄三家走得太近,可杨家应该没有问题的。” 曹诱使劲摇头:“大人,我不中意她了,我不想挨打。” 哈哈哈哈!曹佾无奈地摇头大笑。 曹评突然说道:“爹爹,我们见陆小郎的时候,杨家小娘子后边也来了,也带着个包袱,而且他们似乎很熟。” “哦!”曹佾沉吟了一会,说道:“陆小郎居于矮山,他和杨家必定是有关系的。” “杨家现在已经没落,区区一座矮山不值什么。”曹评想了想,说道:“杨家估计拿不出什么值钱的宝物,也没有权势帮陆小郎起势,不如我们曹家主动些,把陆小郎从杨家的手里抢过来?” 呵! 曹佾轻轻摆了下桌子,笑道:“谁说杨家没有宝物了……杨小娘子不就是吗?陆小郎正值弱冠,年少慕艾,对他来说,看得上眼的妙龄女子才是真正的宝物。如果杨家不傻,杨小娘子的及笄礼上,这陆小郎必定会出现。” 曹评若有所思,他觉得自己又从父亲这里学到了许多。 所以说言传身教真的很重要。 “可惜我们曹家没有女儿啊!”曹佾颇是苦恼地叹着气:“否则倒是可以试试抢人。” ------------ 0034 就读一页 接下的两个月,没有什么值得描述的事情。 陆森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院子里,偶尔会带着黑柱去汴京城里交换些物资。 现在他已经不卖菜了,只是和一些商贩以物易物,拿生蔬换些必要的物资。 不得不说,院子里种出来的蔬菜挺受欢迎的,很多商贩试尝后都愿意交换,时间一长,就形成了固定的渠道。 在这期间,展昭拿来了一本《太乙浑元功》的练气秘笈,当时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口。 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这本秘笈是展昭通过特殊渠道从宫内藏书抄写出来的,先皇在位时寻仙问道,宠信奇人异士,道士尤其受到优待。 终南山太乙宫众道深感皇恩浩荡,便献上了这部‘太乙浑元功’,充入宫中典藏。 这功法并不是练气法门中最强的,但至少也能排进前十。 因为是要让皇上练的,所以这本太乙浑元功写得非常祥实且通俗易懂。 可再简单易懂……小林檎她不识字啊,看不懂。 所以只有陆森先看了。 并且尝试练了一下,目前没有什么发生特殊的事情。 之后曹家两兄弟时不时过来窜门聊天,就是带点普通的手信,像是日常友人那样子闲聊,不东问西问,也不提什么要求,很普通的熟人间互动。 说到聊天,山下的常华老夫子也时不时提着点腊肉上来窜门,只不过他每次来的都不是时候,都没有听到陆森放点唱机里的音乐。 而且老夫子为人比较古板有礼,从不试着去翻跃什么栅栏,也不会自顾自地推门入院。 总会在门外呼唤声,等着陆森给自己开门。 所以常华老夫子也就不知道这小院子里有什么神异,就是单纯觉得那幢木楼有些奇怪。 太方了。 只是作为书生,他是有自己骄傲的,硬是作出见怪不怪的模样。 陆森倒是知道常华老夫子来拜访的目的,主要是想用腊肉换些生蔬回去吃。 人老了,就爱吃些清淡的。 而陆森这里的生蔬特别合他胃口,吃起来特别甜脆。 他自己家里种的远远不如,为此还埋怨了好几次自己的老妻和家仆都不懂种菜的,连个少年郎都比不上。 时间飞速流逝,很快就来到十月初二。 明天就是杨金花及笄的日子。 她在内堂里听完母亲交待完明天要注意的礼仪事项,就已经是晚上了。 随便吃了几口饭,洗了个澡,便躲进了闺房里等头发自然晾干。 杨家人少,地又大,所以一到晚上就显得特别安静。 她推开窗,此时已秋季,夜晚有些微凉。 夜空无云,漫天的星星都显得特别明亮。 即将成人的少女看着一粒粒的星星,努力想像着明天及笄礼上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想着想着,那漫天的星星不知不觉就组成了陆森的脸。 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他了……杨金花愣了下,叭一声就把窗户给关了。 自己害羞不敢去见他,难道他就不懂得来见自己吗? 讨厌,哼……杨金花回到床上,伸手摸了摸,从枕头下摸出那本《淑女玉团经》。 她的脸色变得粉红,嘴唇轻轻抿了起来。 “就看一页!” 她发出小小如蚊鸣般的声音,双手颤抖地打开,但看没到三行字,然后叭一声又使劲把书页给重重合上了。 像是烫手的芋头一般赶紧塞到枕头下面。 然后双手捧着发热发红的脸。 其实自从《淑女玉团经》拿回来后,每隔两三天,这样的情景就会重现。 虽然杨金花对里面的内容很感兴趣,但每次看不到三行字,自己就羞得不敢再看。 只是她又舍不得把书扔掉。 心想着,这是陆森的书,扔掉似乎不太好。 可更不敢还回去。 于是,这本艳书两个月了,一直待在她的枕头下面。 而在矮山上,陆森则在制作着物品。 明天就是杨金花及笄的日子了,上门观礼至少得送点礼物。 为此他做了两手准备,白日的时候,进城买了最好最贵的脂粉,然后又去买了些材料。 用曹家上次送来的宝石,以及铁块、丝绳合成了一把高等级武器。 宝石长弓。 伤害35。 特殊效果:箭矢飞行速度加快,极强穿透力。 弓身上中下三个部位,各镶嵌有一颗绿宝石,就像是长在弓身里面的一样,看着极是漂亮。 陆森试射了一小会。 这把宝石长弓很强,先不说伤害差不多就是木制长弓的四倍了,而且还有两个特殊效果。 如果说木制长弓射出的箭矢初速勉强有100米每秒,那么这把宝石长弓的箭矢飞行初速至少能达到180米每秒。 别看只多了八十米每秒,但对于用弓好手来说,这能让他们面对快速移动目标时,会有更好的命中率提升。 可这玩意陆森试射了六箭后就不停摇头,他用不了。 首先拉动这弓极费力气,他拉上几箭手臂就有些酸了。 而且这玩意没有命中修正,对于他这种弓术小白来说,简直就是个灾难。 二十米距离,六箭全部脱靶。 换上木制长弓,箭箭正中心……果然,像他这样的废物,就只能开挂了。 将宝石长弓装上临时做成的木长盒子里,陆森满意地点点头。 即有胭脂水粉这样女儿家喜欢的东西,考虑到杨金花将门子女的身份和性格,准备一把上等好弓给她,想来也应该能让她开心的。 两手准备,应该没问题了。 然后他便去泡了个温泉澡,再安心睡去。 等到第二天,陆森便带着黑柱进了汴京城。 陆森自己提着胭脂盒子,而黑柱斜背着近一米八的木制长盒子,极是显眼。 其实如果放到系统背包里,就会轻松许多。 可陆森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凭空变物的魔术,因此就让黑柱背着了。 反正也不重。 两人来到天波府门口,便看长道上一溜的轿子排开,连绵不绝。 远处还有轿子继续从远处抬过来,以及不少提着礼物步行过来的客人。 杨府门前极为热闹。 杨家虽然末落了,但名望还在,佘老太君也没有死。 所以杨金花的及笄礼,还是很多贵人会看在杨家曾经的功绩上,看在佘老太君的份上,派子女过来参加的。 齐叔和几位家兵负责招待客人,引导着女性客人往西厅,而男性客人全往东厅。 要是正常的礼宴,男子带来的礼物是要直接交给招待人,然后空手进门的。 但大门大户的及笄礼,则有些不同。 女性客人一般不带礼物,带礼物的都是男性客人,且都是年轻男子。 陆森出现的时候,齐叔一眼就看到了,急急忙忙就迎了上来,随后他看到黑柱背着的木盒子,砸了砸舌,说道:“陆小郎,你这手信可真够气派啊。” “确实有些大,毕竟花了点心思。”陆森笑笑。 齐叔可是知道陆森有‘神异’的,花了心思那肯定了不得。他闻言脸色一正,说道:“小郎有心了,无论这里边是什么,我想小娘子都会喜欢。请随我来。” 随后齐叔亲自带着陆森去东厅,而黑柱则被另一名家兵带到了仆从待着的吃饭的偏厅那边。 在黑柱被带走之后,陆森只能自己背着长长的木盒子了。 所以当他出现在东大厅中的时候,立刻就引起了整个东厅数十人的注意。 没办法,别人都是拿着小小的礼物,大不了就是画卷那样长度的东西。 而陆森直接背了个长长的木盒子过来。 惊愕过后,便有不少人低头抿嘴轻笑。 当然没有笑出声,能参加杨金花及笄的人,身份都不差,表面上的礼仪素养还是能保持的,至于私底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陆森算是来得晚的,然后他进来后,先看到了曹家兄弟,这两人桌子旁已经坐满了人,他们也看到陆森了,遥遥抱拳行了个虚礼。 陆森向他们两人点点头,视线扫过大厅,然后眼睛一亮,向着角落那里走过去。 那里有张桌子,还有三个空位,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有个陆森认识的人。 展昭……他穿着天蓝色的常服坐在桌子那里,人长得正气英武,就是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 陆森过去,展昭虚虚抱拳,然后站起来,帮陆森把背后的长木盒子提起,然后放到一旁。 “多谢。”陆森笑笑。 “客气了。”展昭坐回位子,然后向陆森介绍同桌的几名年轻人:“这几位皆是包府尹的子侄……” 一通介绍下来,陆森也和这几个年轻人打了个面熟。 其中有一个叫包容的男子,突然甚是有兴趣地说道:“别人都是带个小东西过来,陆兄你这手信可真够大的。想必是做了极多的准备,打算引起杨小娘子的注意?” 语气中有着淡淡的讽刺。 这包容是包拯的远亲侄子之一,刚从老家过来,准备科举,暂住于包拯家中。 即使是包拯,也是逃脱不了人情世故的,他毕竟也是人。 只是他会在合乎律法人情的角度去帮助自己的亲人,而不会为了人情世故而做出违抗律法的事情。 陆森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我们有过节?” 一桌子的人都愣住了,他们从没有见过如此‘直白’之人。 正常来说,这种情况,被讽刺的人要么打个哈哈先把事情揭过去,要报仇报怨等私下有时间再说。 要么就是同样阴阳怪气,互相伤害。 这种直接怼回来的情况,他们实属第一次看见。 展昭倒是抿嘴轻笑,但生怕被包容看到,立刻低头喝茶,蒙混过去。 包容颇是尴尬:“没有。” “那你阴阳怪气作甚!”陆森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包府尹行事清明律己,是难得的好官,你可不能败坏他的名声啊。” 此话一出,一桌子的年轻人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对方这帽子扣得有点大。 此时包拯的儿子二儿子包繶也在,他年纪十七,也实属到了可以娶亲的年纪,况且包家和杨家关系也不差,包拯便把包繶扔了过来。 包繶最崇拜的就是自己的爹爹,听到陆森的话,他有些不快地看了眼自己的族弟,随后抱拳说道:“陆兄,此事是我族弟不对,我给你赔个礼。” 陆森笑道:“没事,我说着玩的。诸位别放在心上。” 这样子后,其它人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 然后包容再也不敢多嘴了。 他本也就乡下富户出身,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来到汴京城后,背靠着包拯这才有点狐假虎威的资本。 但问题是包拯廉明,真闹出了事情根本不会包庇亲人,而遇到不怕包拯的人,若对方又占理,包容是真的不敢硬怼的。 展昭和陆森聊了一阵,然后杨家的下人便开始上菜。 展昭看着西厅那边,说道:“及笄礼开始了。” 外姓男子是不能去观礼的,只能由女性客人观礼。 及笄礼的步骤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繁琐。 看来杨家这里是比较繁琐的。 菜肴上来,等到半个时辰过去,众人都喝饱喝足后,这才有一队妙龄女子穿着各种颜色的服裙从西厅那边走过来。 领头的自然是杨金花。 她已经把长发盘起,头发上斜插着根明亮的金簪子,身着蓝丝长袖高腰襦裙,显得身体苗条的同时,衣袖随风轻摆,又有种飘飘如仙的感觉。 和平时素颜不同,此时的杨金花还花了淡妆,描细了眉毛,用了红点唇,让本来就饱满明亮的嘴唇显得和桃花一样漂亮。 她站在厅前,扫了一圈厅堂,见了到熟悉的人影,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然后走到第一台饭桌前,盈盈万福礼,微笑道:“几位世兄抽空前来观礼,小女子感激不尽。” 这桌子的少年郎们愣了数息,这才齐齐拱手行礼,把自己带来的礼物交过去。 没办法,现在打扮起来的杨金花,显得更漂亮了,他们一时愣住也正常。 而跟着杨金花来的那队女子,立刻就把礼物收走了。 礼物是什么,贵重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及笄女子和少年郎们互相见个面。 这才是大门大户高调为女儿举办及笄礼的真正意图。 然后杨金花又走到下一桌,还是同样的说辞。 而其它饭桌的少年郎们,开始将自己的礼物准备好,拿出来。 陆森亦是一样。 他先把自己从脂粉店里买来的最好胭脂盒子放到桌子上,就等杨金花过来。 曹家兄弟一直在关注着陆森的,见他把礼物摆上来,两人都愣了。 无他,那个盒子两人太眼熟了。 曹诱还因为这东西被杨金花扁了一顿。 “红梅酥。”曹诱嘶了声,他附到大哥耳边,小声说道:“要是让杨小娘子看到这东西,估计会怒揍陆小郎一顿吧。” 曹评摇摇头:“应该不会,今天是杨小娘子的大日子,又有众多宾客在场,她理应不会动粗,但估计还是会对陆小郎心生怨怒。” 曹诱说道:“要不我过去提醒陆小郎一声?” 曹评微笑起来:“为什么要提醒?心生怨怒才好啊!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这样子才会有机会,把陆小郎抢到我们曹家这边来。” ------------ 0035 母女抢弓 其实不光杨金花注意到了陆森,她后边那群负责帮忙收手信和站场子的娘子军,几乎人人都注意了陆森和……展昭。 没办法,这两人已经是整个东厅青年中最帅的,而且还坐一桌。 男人喜欢看美女。 反过来,女人们也喜欢看帅哥。 这两人所坐之处,即使是角落内里,在这群娘子军看来,也是最熠熠生辉,最明显的地方。 而娘子军中还有个认识陆森的人……赵碧莲。 她最近可有些倒霉。 好不容易等禁足结束了,准备好精美的糕点,带着曙弟,就想出城到矮山上,找陆森道谢。 结果大门还没有出呢,就被父亲给撞上了,后者一询问,听着自己女儿死性不改,又想乱跑,甚至还想出城,当场把汝南郡王气得半死。 于是乎,再禁足一个月。 直到前天才允许放出来,然后就来杨家帮闺蜜的忙了。 所以她看到陆森时,是相当惊喜的。 赵碧莲跟着杨金花一桌一桌的收礼,看着杨金花和每桌的青年才俊们打声招呼,在她有些着急的心情中,杨金花终于走到了陆森这桌。 也是最后一桌。 此时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 “多谢诸位世兄参加观礼。”杨金花盈盈下拜,一双桃花美目只盯着陆森。 展昭是顶尖武人,很敏锐地就发现了杨金花视线的落点。 他心中似乎明了些许事情。 众人将自己的视线献上,包容盯着杨金花的脸,更是显得有些神不守舍,他来到汴京城的时间还不算长,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顶尖大户人家的漂亮闺女。 和乡下那种小家碧玉相比,在气场上,确实强出太多了。 他傻傻地将自己的礼物送出,甚至还说话了:“杨小娘子,这是我……” 但话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包家长子拉到凳子上坐着。 及笄观礼,男方是有规矩的,就是只送礼,只看人,不说话。 包家长子一脸尴尬的表情,包容想起了来之前受过的交待,当场臊得把脑袋快低到裤裆里去了。 随后陆森和展昭两人也把礼物递上,展昭的礼物被个脸红红的小丫头抢走了。 而陆森送出的红梅酥盒子,直接被四只小手同时捏着。 场面瞬间就静下来了。 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各用双手捏着盒子。 闺蜜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然后赵碧莲一脸天真地说道:“我帮你拿着啊,这不是规矩吗?” 杨金花微笑了下,嘴角竟然扯出了一种皮肉不笑的阴森感觉。 赵碧莲讪讪放手,小声嘀咕:“我只是想帮你拿嘛,那么凶干什么。” 双手将红梅酥抱着,杨金花脸色驼红,她向陆森笑了下,再行了个礼。 东厅顿时一片轰声,这是杨金花自己接男子手信,而且是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里。 之前也见了二十几桌人,可没有见她有任何表示。 是单纯喜欢这个牌子的胭脂,还是……已经心有所属? 而在旁边,曹家兄弟两人更是惊讶得不行。 曹诱指着杨金花,又看着自家大哥:“这这这……大哥,我是不是眼花了,杨小娘子居然主动取了红梅酥?” 曹评好不容易才把嘴巴合上,他唰一声打开自己手中的扇子,然后挡住了自己的脸。 “自以为聪明,错失了卖人情的机会。” 曹评悠悠长叹,他真没有想到,杨金花会有这样的反应。 “为什么?”曹诱委屈地看着自家大哥:“凭什么我送红梅酥就要挨打,他送就行!” 曹评盯着弟弟的脸看了好一会,说道:“先照照自己的脸,再看看陆小郎的脸。” 曹诱愣了下,然后使劲盯着陆森的脸看了会,然后无奈地双手抚额,惨笑连连:“呵呵,女人!” 而这边,陆森等杨金花收下了胭脂后,再把身后立着的木盒子往前一推。 然后那群娘子军顿时愣住了。 小礼物,她们可以帮拿着,用布袋装着,但这么大的盒子……她们真没有办法啊。 “我来拿!” 杨金花走上前,左手捧着胭脂盒子,右手按在木盒子中部,然后右脚轻轻一踢,借力将盒子底部踢高,右手再一撑,整个木盒子就被她单手横举了起来。 这动作看着赏心悦耳,旁边一群青年才俊忍不住拍手叫好。 杨金花举着盒子离开,一群莺莺燕燕跟着离开,她们互相打闹嬉戏,然后还回头不停地张望。 一半视线落在展昭身上,另一半视线落在陆森身上,特别是赵碧莲,几乎是三步一回望。 等娘子军走得消失后,及笄礼算是结束了,东厅的青年才俊们也站了起来,三三两两地离开。 陆森和展昭边走边聊天,在门口处分开,与早就吃完饭等候多时的黑柱汇合,返回矮山。 闺房中,杨金花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她这才刚送走了所有的手帕交,抿嘴微笑了一天,脸累得不行。 随后她脱去略显累赘的高腰糯裙,换回自己的红色劲装。 对于及笄礼,她感觉这一天过后,自己似乎长大了,却似乎又没有什么变化,或者说没有实感。 就是心境上有种微妙的感觉。 换回劲装后,她感觉自己身心舒服许多,果然还是这样的衣服适合她。 随后她打开妆台上的红梅酥盒子,从里面拿出红色的唇纸,轻轻抿了口,看着镜中人儿双唇红艳,笑靥如花。 痴笑了一阵,她看向旁边立着的木盒子,心中越发好奇,便过去把盒子放平,打开。 等她看清盒子中的东西后,情不自禁轻呼了声。 一把漂亮的长弓。 如果说陆森送红梅酥这种脂粉会让她欣喜,那么收到长弓,那就是惊喜了。 她迫不及待地把长弓拿了出来,仔细端详。 弓身用黑铁制成,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打磨,弓身光滑圆润,三颗绿宝石镶嵌在弓身中,像是长在里面一般。 正常情况下,要是有人把宝石这么往弓身里镶,不被骂死才怪。 因为这会影响到弓身的韧性,使其的结构更容易断裂,特别是在满弓状态的时候。 但陆森可是不普通人,至少在杨金花看来,不是普通人。 这三颗宝石镶嵌在弓身中,必有深意。 杨金花想了想,把弓取了出来,然后就往家里的演武场走去。 在半路上,却正好碰到母亲穆桂英,她甜甜地叫了声:“娘亲,你这是打算去哪?” “无事,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走街。”穆桂英看着女儿手提着的宝石长弓,同样漂亮的桃花眼中有些疑惑:“这弓是哪里来的……哦,看你这春风得意的表情,估计应该是陆小郎送的,你要试弓?” 杨金花笑着连连点头。 “同去同去,看看陆小郎弄出来的长弓有什么神异,走!” 于是母女俩快步来到演武场。 这里有数名家兵正在练武,见到家里的大娘子和小娘子都过来了,立刻就让到一边。 机灵的家兵直接捧着练习用的箭矢袋走了过来,放到两人脚边。 这种箭矢只是把前边削尖,没有装铁箭头,可以多次回收使用。 杨金花先试了试开弓,拉满后又缓缓把弦放回原处。正常情况下,弓拉开后是不能空放的,会很伤弓身,但缓缓放回原处没有问题。 她来回拉了三次后,眉头轻皱:“很轻……看着弓身长度,应该至少是十石弓,但我拉着顶多只有五石弓的力道。” “难道华而不实?”穆桂英无奈地摇摇头:“就像祭祀用剑那样!” 很多祭祀用的剑,也是装饰着许多宝石。那种剑只是好看,如果用来实战,估计和正常武器对砍两三次就要断掉。 杨金花捧着宝石长弓,瞪了眼自己的母亲:“别乱说,陆小郎怎么会做出华而不实的东西。就算是华而不实,我也很喜欢。” “哟,有了情郎就开始嫌弃娘亲了。唉……我好命苦啊,生了这么个不孝女儿。”穆桂英单手捂着胸口,表情哀怨,宛如西施捧心。 杨金花翻了个白眼,自家娘亲在别人面前都很正经,就算是在大哥面前也很正经,就是在自己这个女儿面前显得特别能作。 她没有再理母亲,从旁边的箭袋中拿起支箭矢,挡在弦上,拉满,对准前边的木人,松手。 沣! 呯! 叭! 箭矢化成一道乌芒,穿透木人,钉入后边的武演场的石墙内,只剩下尾羽还露在外边。 木人上半身已经不见了,碎裂成一块块木屑向后边喷射。 而被箭矢钉中的石墙,以箭矢的尾羽为中心,出现了一大片宛如蜘蛛网般的裂纹。 等漫天的木屑落地,演武场上两对桃花眼,瞪成了杏花眼。 这箭要是射到人身上……连个全尸都没有。 好半会后,穆桂英先反应过来,她盯着女儿手中的宝石长弓,咽了下口水:“女儿,这弓给娘亲耍耍!” 侠客好刀剑,军人好枪弓。 穆桂英打过大大小小的军仗数十场,她太了解弓这种武器了。 即使是神臂弓,比起女儿手中这把看起来华而不实的长弓,也差得老远老远。 应该说根本没得比。 所以穆桂英有些馋了,她也想要。 听到母亲的话,杨金花终于从惊愕上清醒过来,死死地抱着宝石长弓,并且用看贼似的眼光,警戒地盯着自己的娘亲。 见到女儿这种怀疑的眼神,穆桂英‘深受打击’,再次西施捧心,用假得不行的哭音说道:“唉,我怎么生了个不孝女……” “好了好了,别装了,我给你试试不就行了。”杨金花被穆桂英幽怨的视线看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实在受不了,便把宝石长弓塞到母亲手里:“好了,就只能试一箭。” 穆桂英‘奸计得逞’,笑得极是得意。 她从旁边拿起一支箭矢,搭在了弓弦上,拉满,松开。 又是刚才的情景再现,另一个木人上半身碎成了木屑,然后石墙上又多出一大块蜘蛛网。 “这弓太好了,不需要出多少力,箭劲却能裂石碎金。”穆桂英摩挲着宝石长弓,温柔地说道:“女儿啊,这弓娘亲先帮你保管。等你以后能带兵出征了,再给你好不好?” 杨金花右手一伸,哼了声:“把弓给我。我还小的时候,娘亲你收走老太君给我的随年钱时,也是这么般说辞,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再给回我。女儿现在及笄成人了,不再信了。” 穆桂英见女儿不上当,露出个相当得意的笑容,然后一撩裙摆,转身就跑。 “等等,娘亲,你怎么能这样,那是陆小郎送我的,你不能拿走,娘亲,你快停下!” 杨金花急得不行,却又追不上穆桂英。 毕竟她的一身武艺,全是穆桂英教的,她暂时还没有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地步。 于是两人在演武场里追逐了老半天。 最后杨金花还是拿回了自己的宝石长弓,而穆桂英戏耍了女儿一场,身子出点微汗,身心都感觉舒服许多。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母女两人都感觉到心满意足,甚是开心。 话说陆森回到矮山之后,又过了十数天悠闲日子,然后便收到了小书生常威递过来的请帖。 他们常家在山脚下的房子已经建好,即将入住,宴请亲朋好友,左邻右舍。 这事陆森自然得参加的,否则别人会怪他不近人情。 等快到时间,陆森便提着一捆蔬菜当手信,自个下山去了。 所以说在北宋的汴京城种蔬菜,绝对是个很好的行当,不但可以卖钱,拿来送礼也不寒碜。 除了白事,其它无论什么日子,送捆蔬菜过去,没有人会嫌弃。 简直万能。 常家建的屋子很大,四合院的设计,占地面积估计应该有三亩左右了。 看来是个殷实人家。 陆森院子虽然有十亩左右的面积,但那是院子,用栅栏一围就行了。 而对方这是真正用青砖灰瓦建起来的正经房子,占地三亩那可是相当大了的,花费肯定不小。 常老夫子带着儿子常威正在门口迎客,见到陆森提着生蔬过来,老夫子本就很开心的脸,就笑得更开心了。 他迎上来,呵呵笑道:“哎呀,陆小郎你人来就行了,怎么这般客气,还带着手信。” 话虽如此说着,但常老夫子立刻从陆森手里接过了生蔬。 而常威则把陆森迎进了正门里。 里面人声鼎沸,大大的内院中,一张张方桌摆开,上面摆满了菜肴。 男女老少皆有,穿着老旧麻衣或者褪色布衣的平民百姓们坐在一起,吃着食物,说说笑笑。 流着鼻涕的小屁孩们,在桌与桌之间的空隙中奔走穿行,嬉玩打闹。 看着这里没有所谓的礼仪规矩,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活力存在。 让人感到亲切。 陆森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立刻对面就有个满脸皱纹的老农笑眯眯地问道:“好俊的少年郎,吃酒不。” 陆森不喜欢喝酒,但看着对方那张纯朴憨厚的笑脸,他双手捧起杯子,笑道:“能吃几口。老丈,我可否求个满杯?” “哈哈,你这后生说话畅快。可有婚配?” “还没有。” “家住哪里啊?” “就在旁边这山坡上。” “哦,有地产也算是正经人家,不知道后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大的。” “哈哈哈,后生你是懂事的,可惜我家孙女都嫁人了,否则肯定带你去看个!” “没事,我等老丈你曾孙女及笄再遣人来说媒……” “呀,你这后生想占我家便宜,不懂事!来,再给你一杯喝,碰个。” 即使这时候的黄酒度数普遍不高,但连喝二十多杯,陆森有点上头了,脸色发红。 而对面的老丈直接喝趴了,倒在酒桌上,呼呼大睡,然后被家人抬走。 陆森感觉自己吃饱喝足,便起身去向常老夫子说了些进住的恭贺之语,然后晃晃悠悠地离开常家,回到矮山。 小林檎很懂事地端来蜂蜜温水。 喝了几口后,陆森终于解酒了,人也完全清醒过来。 刚才他在常家吃饭的时候,除了喝酒,也一直在收集信息。 那些客人们聊天的时候,只要认真点听,就能知道很多情报的。 常老夫子打算在家里弄个小学堂,办族学,当然外人也可以送孩童进来就读,就是束修贵些。 于是陆森把黑柱和小林檎都叫了过来,说道:“我打算送你们去山下读书识字,这是强制要求,不得拒绝,明白了吗?” 两人表情立刻就拉胯下来。 ------------ 0036 气术不外传 在北宋,穷苦人家如果能读书,那自然是一件好事。 但问题需要区分看待。 对于黑柱来说,自己一个贱籍,年纪已不算小了,再去读书也没有什么大用,而且还浪费时间。 而对于小林檎来说,她的安全感依然还不是很足,根本不想离开这个院子。 去外边读书什么的,对她而言,有些恐惧。 所以两人对读书都不太上心。 看着两人郁闷的表情,陆森无奈摇头说道:“也不是让你们读到能科举当秀才的地步,就是让你们识字,懂术算,以后做事也方便很多。” “郎君,那大概需要学多久?”黑柱问道。 “勤快些一两年,懒隋些大概四五年的时间吧。” 两人松了口气,他们都自认很勤快的,估计一两年就能学会了。 见他们没有意见后,陆森便把事情定了下来。 等隔了三天,陆森亲自提了捆蔬菜去山脚下窜门。 常老夫子正坐在院子的摇椅上晒太阳,陆森在外边叩了叩木门,笑道:“常老先生,小子来拜访你了。” 常老夫子听到陆森的声音,立刻睁开眼睛,看到后者手中那捆嫩绿的青菜,立刻就站了起来,笑呵呵地说道:“陆小郎,难得你主动上门作客,进来进来。” 他主动走上前,接过陆森手中的蔬菜,再拉着陆森的手往屋子里走。 等两人坐下,很快就有个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用盘子端上两杯青茶,再把那捆青菜带走了。 常老夫子头发花白,他笑呵呵地看着陆森,说道:“老夫和陆小郎也算是相识一段时间了,知道你为人耿直,这次上门想必是有事找老夫的,请直说吧。” 在北宋这里,老人是有特权的。 特别还读过书的老人。 他们可以不太理会那些繁琐的俗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陆森抱手说道:“确实是有求常老先生。听说老先生要开族学,我想送两人入学,可否?” “我办学堂,有教无类。”老夫子笑得很开心:“你要送人进来,我当然欢迎。只是一般学生的束修我不会过问,但陆小郎你送来的人,他们要交的束修,我则想和你谈谈。” “老先生想要些哪种束修?钱财,还是腊干?”陆森抱拳问道。 “这些都是俗物。”常老夫子掳着自己的白胡子,得意地笑道:“我要你送自家种的生蔬过来。” 陆森一扣这话,便笑了。 敢情这个常老夫子是识货的。知道自家的蔬菜有钱也未必能买到。 他问道:“夫子打算要多少?” 老夫子想了想,说道:“每月供十斤吧。我知道生蔬种植有菜期说法,所以不需要一次送足一个月的,每隔些日子送些过来就好。我也知道,再过半月,注要到霜冻的日子了,往后有四个月得天寒地冻,那时的束修就暂时欠着,等来年开春再慢慢补上。” 话说着,常老夫子的嘴里唾液开始增多了。 他非常喜欢吃陆森院子里种出来的生蔬,几乎都快到上瘾的地步。 “可。”陆森点点头。 一月十斤,并不算多。他站了起来,问道:“那何时开学?” “十月十五。”常老夫子喝了口青茶,笑得极是开心。 想着以后就有大量的绿菜可食,他心里美得不行。 随后陆森从常家出来,在门口碰到了正从城里回来的常威。 这小书生发巾有些凌乱,而且脖子那里,还有个粉红唇印。 双方见面,同时抱拳行礼,然后交错而过。 没有等陆森走多远,便听到后方常家宅子中,响起老夫子的怒吼:“你这孽畜,又去寻花问柳,败坏家风!来福,拿老夫的手杖来。” 陆森听着哈哈笑了声,回到家中后,便领着黑柱去城里买了两人的笔墨纸砚回来。 上次曹家求购木甲,送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过来,只要不乱花,以陆森现在院子中自给自足的水平,估计一辈子也花不完。 其实也是没有什么地方可花。 所以笔墨纸砚虽贵,但陆森买起来一点都不心痛。 接下来的日子飞逝,一眨眼十几天就过去了。 黑柱和小林檎在山脚下的学堂开始识字。 一开始小林檎是不太敢去学堂,也不太想去的。 但数天后,她就喜欢上了每天去学堂的日子。 学堂分男班和女班,常老夫子为人正派,断不可能搞什么男女混读。 女班除了识字外,还请有常家的绣娘教导女红和一些简单的家常小菜做法。 可以这么说,常老夫子开设的女班,是以‘实用度’为主的。 而在女班里,小林檎也交到了不少的同龄朋友,渐渐的也不再那么怕生,脸上也有些自信了。 顺便一提,小林檎现在白了很多,和普通女童肤色没有太大差异了。 毕竟这三个月来,她每天都吃得好睡得好,有加生命值的蔬菜和蜂蜜养着,就算是真正的黑人,估计也开始变白了。 在十月底,汴京城终于冷了下来,同时也是今年第一场寒霜落下。 陆森的院子里,依然温暖如春。 草地上百花盛开,彩蝶纷飞,玉蜂忙碌。 但这一切,外人都看不到。 之前陆森种下的榆树已经长得两米多高,并且林场呈躲倒的U字型,把两亩草地包在里面。 并且木楼就建在U字入口处,陆森还特地在U字入口处又种了些冬青树,也不修剪,青青脆脆地能挡住多余的空当。 现在无论是谁,从院子外已经看不到那两亩神奇的草地了,只能看到木楼和一片正在成年的榆树林,以及树边的山泉水涧。 只有进到院子里,并且走到木楼右边,这才能见识到什么叫别有洞天,人间仙境。 也是在这天,陆森醒来后,发现自己的人物面板有变化。 原来只有红黄两个状态条的,现在又多了个蓝条。 并且在人物面板上,居然多出了技能栏。 太乙浑元功:2。 这本秘笈他整整练了一个月,终于入门了。 洗漱过后,陆森在早餐上对着黑柱和小林檎说道:“待会你们继续去学堂读书,我自个去城里一趟,如果我中午没有回来,你们就自己先吃,明白了吗?” 两人连连点头。 其实黑柱很想陪陆森进城的,但在读书这事上,自家郎君说话从来没有转圜的余地,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从来不让他们两人请假。 甚至有时候还主动帮他们两人补课! 吃守早餐后,黑柱和小林檎去了山脚下的学堂。 而陆森提了往系统背包里装了捆青菜,就进城去了。 离开了院子,外边有些冷,陆森穿了两件厚实的布服,依然感觉有些寒意,他甚至有点想把装备栏里的石甲拆下来,换上能提供‘温暖值’的布衣,但想想还是算了。 这个世界不太安全,冷点无所谓,人死了就是真什么都没有了。 走了近半个小时,陆森终于进到城里,然后来到开封府的门口。 展昭虽然在汴京城里也有宅子,但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开封府后院,主要是公务太忙,就干脆住下来,懒得回家了。 那里守着两个捕快,陆森走过去,抱拳说道:“在下城外矮山的陆森,可否通报展捕头一声,就说友人来访。” 其中一个捕快见陆森气质出尘,明显不像普通人,便点头说道:“小郎请稍片刻,小人这就进去与展捕头说声。” “有劳了。”陆森抱拳。 不多会,穿着天蓝色常服的展昭走出来,他一出门就笑着抱拳说道:“陆小郎,许些时日不见了,你来得正好,在下这才把公务交割完毕,公休数日,打算回家休养,何不到展某家中坐坐?两人一起煮些酒吃。” “那巧了。”陆森把右手放在背后,然后从系统背包中把那捆蔬菜取出来,说道:“我也正好带了些绿菜过来。” 展昭眼睛一亮:“这可太好了,展某这几天一直大鱼大肉,想吃点绿菜都找不到,现在可以解馋了。” 十月底,汴京城开始转冷,种植的绿菜已经不多,就算市面上有售卖,也是贵得离谱。 一般人吃不起。 两人便结伴而行。 展昭的宅子离开封府并不算远,一柱香左右的时间就到了。 两人进到宅子中,留守的老管家听到响动,便过来服侍自家主子。 很快炭炉升红,上面煮着黄梅酒。 酒香四溢,老管家把生菜洗净,然后放在盘子上再端进来。 同时端进来的,还有一盆切成薄片的腊肉。 待黄梅酒煮得沸腾,展昭便给两人各倒一杯,再夹了块腊肉放在自己酒杯里,用滚酒将其烫暖,最后用生菜包着,送入嘴中。 酒香,肉香,再和着清脆的生菜,展昭闭眼缓缓咀嚼了一声,叹道:“人间美味。” 陆森用同样试了下,发现确实是味道极好。 两人都是不太注重礼节的人。展昭虽然现在是官身,但本质上他依然是江湖汉子,习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生活。 陆森作为现代人,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行事也是比较随意,怎么舒服怎么来的。 于是两人没有什么场面上的礼仪废话,很快就聊了起来。 展昭是很健谈的人,总说些江湖趣事。什么剑侠战三凶,什么迅雷刀为报恩连杀五十剪径贼,最后力竭而死云云。 而陆森则说些奇闻,比如北寒之地的极光,海中的大鲲身长十丈,每日要吃上数千斤海虾。 又有西边某洲界地上,有脖子长两丈的黄斑鹿,可与雄狮相搏等等。 把展昭听得一愣一愣的。 “陆小郎你都曾见过这些。” “见过,可又不曾算真正见过。”陆森想了想,说道:“展捕头你在我家中,听过了有乐声的机关之物了吧。” 展昭点点头。 “我师父曾造过可见画卷的机关之物。”陆森用展昭可以听得懂的话解释道:“可将师父他老人家曾见过的事物,都记录于那个机关之物中,宛如眼前。我从小看着那些东西长大,所以尽知道了一堆有用没用的杂事。” “那可见画面的机关之物,陆小郎你可造得出来?”展昭眼巴巴地看着陆森。 音乐这东西,展昭兴趣不大。 但如果能看到千里之外,或者万里之外的世间风情,他是真的感觉很神奇,很有兴趣的。 陆森想了想,说道:“现在不行,但以后未必不可。” 其实那上万多个配方中,不但有电视机,还有投影仪。 但问题是配方很麻烦。 晶极管,电路板之类的配件细分下去,又是一大堆合成材料。 真正麻烦的是,那两样玩意需要通电,不像点唱机可以手摇。 而发电机的种类也挺多,什么柴油发电机,风力发电机等等。 其中风力发电机最好造,材料和配件陆森现在就可以解决。 但问题在于,这东西等级较高,在配方中处于‘灰色’状态。 陆森还没有资格造来。 展昭很是期待地说道:“那以后若是造出来了,可一定要请展某到府上见识见识。” “好说。”陆森见两人吃喝差不多了,气氛也聊得热乎了,便说道:“这次来找展捕头,其实是想问问练气秘笈的事情。” “哦,有什么疑惑之处请尽管说。”展昭点点头。 “昨日太乙浑元功我算是入门了。” “入门了?正常人想要入门至少要小半年。” 展昭愣了下,然后说了声得罪,便将陆森的右手抓住,往陆森的身体里面输了一道内气进去。 数息后,他的表情变得相当震惊。 “陆小郎,你这具身体居然没有丝毫暗伤,生机勃勃,并经脉天生通畅!这非凡人之躯,怪不得可以在一个月内就练出气来。” 震惊之后,展昭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陆小郎身具神异,连真正的术法都可以练得出来,练个人间的练气秘笈,又有什么奇怪的。 陆森并不觉得奇怪,自己身负金手指,天天吃院子出产的蔬菜,还时不时喝点蜂蜜,身体会有暗伤就奇怪了。 他问道:“我只是想问问展捕头,这些内气练出来后,应该如何发挥作用,有没有什么说道。” 太乙浑元功秘笈里,只写了如何练出气,没有写如何使用气。 “当然有。”展昭点点头,颇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可这都是各家不传之秘,恕在下难以明说。” 明白了! 怪不得连递给先皇的练气秘笈中都没有写上使用‘内气’的内容,原来终南山的道士们,终究还是藏了一手。 却也能从这事看得出来,如何使用‘内气’这才是所有门派,和所有家传武学的核心。 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随后两人随意聊了会,大概晌午的时候,喝得有些醉晕晕的陆森,离开了展昭家。 展昭站在家门口,看着陆森远去的背影,有些不太开心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很想把自家的武学精要交给陆森的,但他幼时学武前曾跪在祖宗画像前发过毒誓,展家的武学绝不能外传。 和因为帮不到朋友而郁闷的展昭不同,陆森心情是比较愉快的。 虽然没有能从展昭那里拿到想要的东西,但给自己解惑了就行。 他不急……没有如何催动内气的方法就没有呗,他就先练着气,把‘量’给堆上去。 反正自己手中握着很多特别的资源,总有会落难的‘侠士’,到时候用特殊的物资和他们交换心法,比如说有江湖人士受伤快死了,用金苹果和他换个内功心法,你说有没有可能成? 那自然是有概率能成的。 所以陆森不急。 他缓缓地向着城门的方向走,途经某处青楼时,却见门口围了一大堆的人。 很多人在指指点点。 陆森本来不想围观的,但却无意中看到吃瓜群众中有个熟人站着。 他走过去,拍拍对方的肩膀,问道:“曹兄弟,你怎么在这?” 曹诱转过身来,他脸色惨白,连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 0037 我就随口一说 在汴京城,偶尔死个人把还算挺正常。 毕竟是两百多万人的城市,老死的,病死的,矛盾纠纷死掉的,时不时都会发生。 青楼里出事情更正常,毕竟都是些血气方刚的青年们进来享乐,吵闹起来不知轻重失手打死个人,也没有什么奇怪。 但这次的事情,却透着诡异。 死者是个娼伎,长得挺漂亮,即使是脸色灰败,也依然掩不住她生前的美丽。 只是她的喉咙处,却是一片糜烂。 像是被什么撕扯过,活生生从外边挖开了喉咙,大量失血而死。 最为让人觉得吊诡的是,死者身上没有血迹,唯有一双手布满了血污,指甲缝里还塞着许多肉沫和人皮。 死者被发现的时候,是清晨,发现之人就是旁边的曹诱曹小郎。 当时他吓得惊叫连连,整条街的人都听到了。 陆森在人群里看了会死者,然后退出来,走到曹诱身边,问道:“她死在你身边,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他脸色惨白,使劲摇头。 曹诱现在根本没有多少思考能力。 昨晚他喝花酒,点了死者陪夜,把那点生理欲求排泄出去后,他就搂着女子睡觉,结果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搂了个死人。 “你身上没有血迹。”陆森上下打量了一下曹诱:“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立刻去开封府找寻求庇护,不用等捕快过来。有展捕头在,一般的江湖邪士不可能进得了开封府。” “什么意思?”曹诱猛地抬头看着陆森。 “还没有弄明白吗?”陆森笑了声:“有人想害你,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他是怎么做到这样子杀害死者的。” 曹诱猛地走前一步,双手按着陆森的肩膀,惊喜地问道:“她不是中邪死的?不是巫蛊邪术?” 周围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看到死者这古怪的死法和表情,都认为是她是中邪了,或者被鬼神所杀。 否则不会死得这么奇怪。 而且此时看戏的人聊起来,越说越夸张,什么猛鬼杀人,第一个看到死者的人,就是猛鬼的下一个目标之类的,可把曹诱给吓坏了。 宋人多多少少都敬鬼神,也很怕惹上这些东西。 所以曹诱被吓得够呛,生怕到了晚上,就是自己如此死掉。 但现在陆森却说,是有人想害自己,他立刻就感觉到无边的黑暗中。一道阳光照射下来。 毕竟陆森也‘神异’人士,他说的话,可信服度极高。 “我明白了,多谢陆兄指点。”曹诱冷静了许多,他唤过自己的三名护卫,让一名护卫回去通知家中大人,另外两名护卫跟他现在就去开封府。随后他向陆森抱拳说道:“等此事了后,我再摆酒谢恩。” 陆森点点头,转身离开。 而曹诱带着护卫直奔开封府而去。 这件事情陆森很快就被放在了脑后。 毕竟在他想来,以包拯的查案能力,这件看似诡异的案子,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但意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三天后,曹家长子曹评亲自找上门来,他带着几名强壮的护卫在栅栏外大喊:“陆兄,求你救救我家小弟。” 话气极是紧迫。 陆森走出院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弟弟中邪发疯,居然想自尽。”曹评脸色铁青地说道:“好在展护卫及时控制住了他,但其神智却已疯狂,亲人皆不识,见人就狂吠。” 陆森张大了眼睛:“这么严重?” “求陆小郎救我家小弟。”曹评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再次抱拳哀求道。 他虽然好欺负自家小弟,但很多时候,就是因为太疼爱了,这才想着逗着玩。 见到小弟这惨状,他心如刀割。 “一起去看看。”陆森作了个请的手势:“尽快动身吧。” 曹评是坐着马车过来的,到了山脚下,两人进了马车,一群护卫守在马车旁健步如飞,居然跟着马车跑了一路,也不怎么见他们气喘。 马车在开封府前边停下,曹评带着陆森直接绕到开封府后院。 远远的,就听见野兽似的吼叫传来。 顺着声音,来到一间大屋前,然后曹评急急走进去。 屋里站着些许人,除了必旬保护曹诱的捕快外,还有展昭及两位老人。 一人面白微胖,脸色沉稳如水。 另一人穿着青衣,模样和曹评极为相似,他站床边,心疼地看着床上挣扎、疯狂大吼的人。 进来后只观察了两秒,陆森很快就明白了这两人的身份。 他抱拳说道:“小子陆森,见过包府尹,见过曹国舅。” 然后再向展昭抱拳算是行礼了。 包拯点点头,然后打量着陆森。 而曹佾走过来,让动拉着陆森的手,带他到床前,哀求说道:“陆小郎,你也我家小儿相识一场,请务必救他性命,大恩大德,老夫日后必有重谢。” “待我看看。” 陆森扭头看着床上的曹诱。 此时曹诱不复之前的模样,衣衫不整就不说了,脑门上,太阳穴旁皆是青筋毕露。 他的双目因血丝密布,已经红瞳。 而且曹诱的喉咙上,有一道道深深的抓痕,血条交错,最重的那几道,看着几乎抓破喉咙。 陆森皱起眉头:“为什么和青楼的那位死者如此相像。” 包拯在旁边突然出声:“哦,这位陆小郎也知道青楼诡案?” “三天前的事情。”陆森双手拢在袖子里:“当时我在展捕头家中吃完酒,顺路经过青楼时,看到了死尸的惨状。曹小郎直接来开封府寻找庇护,也是我的主意。” 包拯看向展昭,展昭微微点头。 “那多谢陆小郎了。”曹佾心有余悸地说道:“据展护卫所说,诱儿他发病极为迅猛,突然间就狂性大发,双手挖着自己喉咙,要不是展护卫武功高强,及时制止了诱儿,说不定此时诱儿已经……” 展昭在一旁抱拳说道:“国舅不必担心,曹诱他喉咙上伤势看着严重,其实都只是皮外伤,不打紧的。真正麻烦的是他现在中邪一般的模样。” 随着展昭的说话,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陆森的身上,现在场中,就他一个人是‘专业人士’。 陆森摇头说道:“不是中邪。” “何以见得。”包拯摸着胡子,出声问道。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鬼神。”陆森笑得挺开心的。 包拯眉毛一抖:“我听展捕头说,陆小郎也是修行之人,却似乎不太敬神鬼。” 陆森看着包拯的眼睛:“若是畏惧神鬼,是无法修行的。” 包拯表情微愣。 曹佾急急问道:“那我家小儿为何如此?” 陆森看着床上六亲不认,见人就吠就吼的曹诱,说道:“我看着像是中了毒。” 此时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站了出来:“少年郎,你此言差矣!曹家小子气血奔腾,脉像如同黄河之水泛滥,这并非中毒的征兆。且用银针刺血验不出毒来。” 陆森看着老人:“这位老人家是大夫?” “宫中御医。老夫求家姐请来的。”曹国舅向陆森拱手,微微弯腰说道:“你与我家小子相识,老夫厚颜称呼你一声世侄……陆世侄,若是你有解救之法,请尽管施为。” 陆森点点头,然后看向展昭:“麻烦展捕头按住曹兄弟的脑袋,并且捏开他的嘴。” 展昭自然应允,他走到床边,轻而易举固定住曹诱的脑袋,然后无情铁手一捏,曹诱的嘴巴就张开了。 此时周围的人都下意识聚了过来。 陆森双手从衣袖中伸出来,右手中多了个瓶子。 众人表情都是一愣,在场众人都算是有身份的,玻璃瓶子见过不少。 但如此通透的水晶琉璃瓶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同时……他们心中有了些希望。 用如此贵重琉璃瓶子装着的药,从常理来推断,一定相当珍贵吧。 陆森打开瓶口,空气中顿时弥漫着香甜的味道。 众人又是一愣。 蜜香? 陆森没有理会他们一惊三变的脸,举着瓶子,隔空将蜂蜜倒入到曹诱口中。 随着金色的蜜浆一点点滴入到曹诱的喉咙里,后者脸上的青筋迅速褪去,眼睛中的红色也在快乐消淡。 不止这些,此时曹诱喉咙处的抓痕也在迅速愈合。 等大约一半的蜂蜜倒入喉咙中,曹诱身上的异像已经完全消失。 伤痕愈合。 甚至他的表情都变得正常起来。 众人看得直愣神,即使是包拯也被吓了一跳,摸着胡子的手,下意识用力把胡子扯断几根。 神药! 这绝对是神药。 除了包拯和展昭,其它人几乎都用热辣的神情看着陆森手中的玻璃瓶。 陆森淡定地将玻璃瓶重新盖好,然后又手再次伸入衣袖中拢在一起。 同时把瓶子放回了系统背包中。 此时床上的曹诱突然说话了:“展护卫,你捏着我脑袋作甚,放开!弄痛我了。” 曹诱的话,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回到他的身上。 展昭下意识就放开了曹诱。 而曹佾大喜:“诱儿,你没事了?” 曹评见着弟弟面色如常,也松了口气。 曹诱此时一脸地莫名其妙:“爹爹,大哥,你们表情怎么如此奇怪……还有,为什么要绑我在床上?” “刚才你发疯了。”曹评心悸过后,便是恼怒,重重拍了下弟弟肚子,怒道:“吓死我们了。” 曹诱轻呼一声,其实也不太痛,就是突然被打到,被惊着了。 曹佾表情温和:“诱儿你还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吗?” “做了些什么?”曹诱神情迷茫:“我刚才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变成了一匹北方来的青狼,有很多大头恶猿想要吃我,我当下就怒了,誓要把他们都咬死。” 众人表情都是怪怪的,然后看向陆森。 “确实是中毒,估计是极少见的幻毒。”陆森点头说道:“我的药没驱邪功效的。” 曹佾松了口气,他寻仙问道许多年,是极信神神鬼鬼这些事情的。听闻与之无关,心下大定,问道:“陆世侄对此事有何看法?你之前让诱儿直接来开封府,可是估算到什么?” “从青楼案那里就能看得出来,杀个人弄得阴森恐怖,神神叨叨,很明显是冲着你们曹家来的。”陆森眯眼想了会,说道:“等等,我似乎记得在某本书中看过类似的事情,和这遭倒是很像。某士欲投名主而不得,心生一计,隐毒其主,再携药解之,遂得宠信。” 众人的表情都若有所思。 陆森继续说道:“当然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不管怎么样,这事不关鬼神,具体的案理自然得由开封府来办,我又不懂查案,帮不上忙的。” “那也得多谢陆世侄……” 曹佾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此时有捕快禀报道:“国舅爷,外边有男子求见,说是贵家的金管事。” “他来这做什么?”曹佾没好气地埋怨了句,然后说道:“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穿着蓝色布罩袍的微胖男子快步走了进来,他见到曹佾便开心地弯腰拱手说道:“郎君,大好事大好事。我在杂市那处,见得一个色目奇人,他面相神异,一手生花,一手命枯,有大神通。我千求万求,终于向他求得了一粒神丹,只要给小世子服下,断能药到病除,且余生再无病患之苦。” 众人的目光猛地看向陆森,惊奇地不行。 陆森自己都有点发蒙,他之前就是这么有感而发一句话罢了,怎么就成真了? 他只能耸耸肩,无奈地笑了下,然后抱拳说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曹世伯处理家务事了。告辞!” 陆森率先走了出去。 包拯淡淡地说道:“老夫也不打扰曹国舅处理家务事,但这人你得给老夫留着,青楼案的事情,还没有结呢。” 然后包拯带着展昭,与众捕快也出去了。 宫中御医没有走……他实质算得上是曹家的人。 房中还余三名护卫,再无外人,然后曹佾向着金管事露出了温暖如春风的笑容。 陆森出了开封府,在城里逛了圈,买了些肉食,这才返回矮山。 而此时包拯和展昭正在开封府的案卷间里查着案件细节。 包拯一手捧着案卷,一边说道:“展捕头,这陆小郎似乎与一般的道人僧人不太相同。” 展昭也点点头说道:“对,陆小郎他傲气极重。” “倒不是傲气重不重的问题。”包拯摸着胡子想了会,才说道:“他是术法修行之人,却蔑视鬼神,这不太合理。甚至还说,‘恐惧鬼神是无法修行的’这等话来,不可思议。” 展昭放下手中案卷,微笑道:“但陆小郎却是真的术法有成,不像宫中那些道人,净扯些神鬼为己伥身,却不见半点神异。” 包拯点头,然后叹气:“展捕头你是真不愿劝说陆小郎离开汴京城吗?” 展昭苦笑:“包府尹,此事我真开不了口。” “也罢,展捕头你为人义气,此事确实是难为你了。”包拯把案卷放回到书架上:“待以后有空闲,本府亲自和他谈谈。” ------------ 0038 书生中的奇葩 三天后,青楼怪尸案牵扯出一件大事情。 西北杂市里某处色目人摊子,被展昭带着一百多名捕快围剿,击杀十七名恶徒,从隐秘地窖中搜出大量的兵器,以及五幅全身甲。 朝廷上下震怒,直言色目人有谋反之心,对西北杂市进行了严查。 即使是防着将门的官家,也勒令曹家,杨家各带一千精兵,围着杂市,不准色目人随意出入。 接着查出了很多污秽的事情,短短六天,又斩了近七十名的色目人。 刑场上是杀得人头滚滚。 这段时间陆森一直待在矮山上,时间很快就开来十一月初,天气越发寒冷,时不时下场小雪。 山脚下的学堂暂时休学,毕竟让些小娃娃们在雪天出门,也不太安全。 而陆森三人待在院子里,享受着春天的温暖。 两亩草地中自己长出了五棵果树。 两棵桃,一棵梨,还有两棵枇杷。 且全已开花,估计还过数天,就能结果了。 于是陆森在某棵桃树旁用木广块建了个凉亭,还在中间摆了圆桌以及凳子。 外边雪花纷花,而陆森在树林的中央草地处,一身单衣,喝着蜂蜜水,赏花赏草赏秋……赏蜂蝶。 好不自在。 又过了两天,雪停天晴,空气依旧寒冷,曹家兄弟则趁着这难得的好天气,带着一队仆从,抬着大量的礼品,前来拜谢。 陆森在凉亭里招待了他们,三人相谈甚欢。 到了傍晚时分,曹家兄弟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们不想离开这片春深之地,却也没有办法,因为陆森没有留客的意思。 一般来说,宋人不喜欢在天冷的时候外出远门拜访他人。 所以陆森估计这个冬季,也就曹家兄弟会专程过来一趟表示感谢了。 但没有想到,第二天的中午时分,包拯带着展昭,还有公孙策前来拜访。 而且包拯还是穿着官服来的,还有十多个捕快在院子外排开站着。 陆森想了想,给了包拯,展昭,还有公孙策三人临时权限,并且将他们三人请到了院内凉亭中。 包拯脱去黑色的大氅,坐在凳子上,看着周围百花盛开,感受着温暖的空气,他叹气道:“好一个人间仙境,桃源洞天。” “小小术法而已。”陆森让小林檎端上蜂蜜温水,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三位请饮。” 包拯饮了口,严肃的脸上露出些舒服的表情:“一口饮下,公务劳顿便已去半,陆小郎你确实不是凡人。” 陆森微微笑道:“包府尹过奖了。” 展昭等包拯喝了后,也尝了口,英武的帅脸上满是赞叹。 公孙策也小小抿了口,先点点头,然后再摇摇头,叹道:“确实是人间难得的神物。听说就是此物将曹家二子救了回来,小生喝一口,心神荡漾之余,却也深感愧疚。” 陆森皱眉,他有种感觉,这个面白无须的书生,可能不会说什么好话。 果然……公孙策继续说道:“小生现在想着,如此神物,能救人于弥留之际,这一口下去,可能就少一条人命。若是我有此物,必定要赠于天下,救治天下众生。” 展昭皱眉。 包拯捊着胡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森听完后,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子,轻笑起来。 “陆小郎笑什么?”公孙策露出不解的神情。 “这位兄台高姓大名?”陆森问道。 “鄙人开封府主簿,公孙策。” 陆森略带讥讽地摇摇头,然后看向包拯:“听说包府尹深得官家厚爱,宫中赏赐兼官职年奉,几近杭州一个月的农赋。” 包拯没有说话,即不承认,也不否认。 陆森又看向公孙策,笑道:“也就是说,只要包府尹愿意,散尽家财,至少可养杭州众民半月。若是换作汴京城里的乞儿,全部养起来,让他们吃饭喝足活一年都没有问题。公孙主簿既然有心怀天下的情操,理当先劝自家上官救民于水火,再劝京中大臣们开仓补贴穷人。此事一成,公孙主簿必成圣人,从此千秋万载,享万民香火,岂不快哉。何故来惦记我这小小的蜂蜜?” 公孙策听得脸色铁青。 他根本没有想到,眼前这少年郎居然牙尖嘴利到这种程度。 且他说的确实是事实,反驳不得。 展昭在一旁大为震撼。 他和公孙策也算是好友,平时两人意见相左争执时,常被公孙策驳得话都说不出来。 但现在,眼前这陆小郎,直接一段话就把公孙策的脸都给喷绿了。 真是少见。 “唉!”包拯先是摇摇头,然后站起来,抱拳说道:“陆小郎,此次叨扰了。” 然后他转身就带着展昭和公孙策离开。 没有丝毫地脱泥带水。 陆森没有拘留,而是把他们离出了院子。 山脚下,包拯重新坐回轿子里,几个捕快抬着轿子缓缓前行。 公孙策在轿子边上问道:“府尹不劝那陆小郎离开汴京城了?” “此事本来就是我等的不对。”包拯坐在轿里淡淡地说道:“这位陆小郎并无违法之事,开封府也就没有理由逐出他汴京城。且此人思维灵敏,已有自己的是非之辩,妄想用辩术让他服软,是不可能的事情。” 公孙策微微低头:“下官惭愧,出师不利。” “你这先声之夺之计确实是好的。”包拯微闭双眼:“只是这陆小郎不是省油的灯啊,本府能做的,就是压制他的消息,尽量不让他的名声传到宫中去了。” 包拯真的很担心,赵家都有宠信道人的前科。 特别是先皇,做的事情简直没有眼看。 他现在就怕官家知道陆森此人后,又步入先皇的老路。 随着包拯离开,就再也没有人来拜访陆森。 直到除夕,才有杨金花和齐叔背着些自家做的汤圆和年糕前来。 陆森依然也在凉亭里接待了他们。 杨金花再次被草地此时的景色惊呆了,好一会后,这才跑到草地里,到处扑蝶,坐在草地上给自己做花冠戴着玩。 而齐叔则是咽了下口水,然后拉着陆森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说道:“陆小郎,我家已连生四个女儿了,家里的婆娘一个男娃都没有生出来,你法术高强,有没有办法……” 陆森摆摆手:“这事你得去求送子观音,我帮不了。” “我求过了,没用啊。”齐叔哀嚎着,然后他突然又说道:“要不陆小郎你去和观音大仙说说,好不好?” 在他想来,陆小郎敢是神异之人,应该能和观音大士搭上话吧。 陆森却笑了下,说道:“没办法说,都找不到她。” 齐叔见陆森不见是在说假话,顿时失落不已。 杨金花在草地上和林檎玩耍了很久,快到天黑时才离开。 陆森摘了几个熟桃子给他们带回去,算是回礼。 桃子食用后,增加的生命值要比生蔬多出不少,却又远远不如蜂蜜。 杨金花开心地收下了。 她在离开院子前,脸色微红地说道:“你之前送的红梅酥我很喜欢,那把长弓我更喜欢。” 然后这才低头快步离开。 把人送走后,陆森在院子里坐着发呆。 夜色渐渐降临,汴京城中张灯结彩,鞭炮声连连。 从远处传过来,却像是层层重叠的雷鸣。 矮山清幽,听着远处的鞭炮声,就更显得幽静了。 陆森越发觉得这个院子清冷。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没有穿越前的生活。 心情难免有些惆怅。 但好在黑柱和林檎两人爱闹,先在院子里放鞭炮,又奔跑着放烟花,叫喊个不停,这才冲淡了陆森的愁思。 陆森一直院子里坐着,直到子时之后,摸出两个红包,给黑柱和林檎各一个,这才回房睡觉。 就这样,陆森在北宋的第一个春节,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就过去了。 春节对于每个人的意义都是不太一样的。 和陆森感觉到春节冷冷清清不同,黑柱和林檎两人都是觉得,这个春节是他们过得最开心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春节。 有好吃的食物,有新衣穿,还有红包拿。 放鞭炮,放烟花。 玩闹累了,还有温暖的,安全的床可以睡觉。 这才是家的味道。 过完春节,再等开春,冰雪消融后,陆森带着黑柱和林檎去了城里购置物资。 一个冬天下来,他们储备的肉食都快吃完了。 而那些固定以物易物的商贩们看到陆森,都极是高兴。 虽然开春了,但种植蔬菜是需要时间的,暂时没有到收获的时候。 而他们一个冬天不是在啃腊肉,就是在啃咸菜,人早上火了,满嘴子泡。 所以陆森的绿菜换出了极高的价格。 是以往两到三倍的置换量。 在街上,陆森发现背着行囊的书生特别多。 到处都在打听有没有便宜的落脚处。 然后他就恍然大悟:科举的省试开始了。 省试结束后,便是殿试。 也就是说,今年汴京城会极为热闹。 陆森换得东西后,便带着黑柱和小林檎在街上游玩。 小林檎自从去学堂后,已经自信许多,现在已经敢跟着逛街了。 她对街上的一切都相当好奇,却又不敢离自家郎君太远。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见识这个花花绿绿的城里世界。 走了好一阵子后,三人这才在路边找了个摊子坐下。 陆森叫了份混沌,黑柱和小林檎都吃了份甜豆花。 这个时代甜食比较贵,但他们两人每个月都有陆森给的月例,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可用,所以存着存着就挺多了。 比普通平民还要富些。 两人都打算待会自己付钱。 小食上来,陆森先喝汤水,用鸭肉卤出来的汤底还是不错的。 而黑柱和林檎两人喝到甜豆花,表情都有些微妙。 没办法,他们的嘴都被院子里的蜂蜜水养刁了,这些麦芽糖兑出来的甜豆花,在他们的嘴里,已经不算美味了。 黑柱还好,他年纪大些,性格沉稳,继续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 而林檎小小埋怨了句:“不如家里的甜汁好喝。” 没有想到,这声音居然被对面的食客听到了。 当下有人发出卟哧的笑声。 陆森抬头,看见对面两个年轻人,似弱冠之年,长得都颇是清秀。 他们头上也戴着书生方巾,想来应该是准备参与省礼的考生。 被人嘲笑,小林檎涨红了脸,低头不敢再说话。 陆森淡淡地说道:“窃听他人所言,不以为耻,还嘲笑女童,岂是君子所为。” 两人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古怪起来。 一会后,其中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抱拳说道:“这位小郎,此事算我们兄弟不对。但你家女童说话也不太对,这家摊子的豆花是汴京最好的,开在这里已有五十多年。他家的糖汁,都是用文火慢慢熬制,每熬一次就得花十个时辰,所以她的话有所偏颇,当然我们笑出声来,亦是我们兄弟的过失!” 陆森抬头看着这年轻人。 对方虽然说话时抱拳行礼,但下巴微微抬起,神情中隐隐见着倨傲。 而且对方说话很有技巧,虽然明面是倒歉,但他实质是在说:要不是你家女童乱说话,我们也不会发笑啊。 大概就是这意思,有点气人的样子。 陆森笑了笑,说道:“那是你没有见识,我家女娃说不好吃,那肯定是不好吃。” “我没见识?”年轻人哼了声:“虽然我只是书生,但是要论到厨艺一道,我可不比当世大厨差多少。” 陆森笑得更开心了:“你才这多少年纪,就敢和当世大厨相比?” “你大可去蜀地眉山问问,在那里,我苏轼说自己厨艺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这年轻人很得意地拍拍胸口。 陆森愣了下,眼睑微张:“你说什么?你叫苏轼?” “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苏轼嘿嘿笑道:“这位小郎,我这人比较爱较真,要不我到你家尝尝女娃口中所谓的甜汁如何?要是真好吃过这家甜点摊子,我立刻给你和你家女童行礼道歉,再送份薄礼赔罪,可好?” 陆森微愣了一会后,轻笑起来:“其实你就是想激将,激我带你回家,好让你去尝尝那所谓更好吃的甜汁吧。” 苏轼脸皮跳了跳,他强撑着说道:“我苏轼岂是如此龌龊之人。” “你就是。”陆森指了指苏轼的眼睛:“我一眼就看穿了,你这人一遇到美食,就没脸没皮。” 苏轼顿时脸色大臊! ------------ 0039 王爷食桃 在回家的路上,苏轼有些摸不着头脑:“奇怪呀,那少年郎怎么一眼就看穿我的打算了?” 确实就如陆森所说,苏轼是听到林檎抱怨甜豆花不如自家甜汁好喝,这才故意发笑的,为的就是激将去蹭蹭美食。 因为他觉得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而且小孩子极嗜甜食,天生就能尝得出。哪种甜味更好吃,所以这小女娃说的,想必应该是真的。 苏轼在老家眉山,吃过很多美食,但就是甜点少见。 毕竟此时糖少,会做甜点的人也少。 他被未知的甜食勾起的馋欲。 原本在老家眉山,他这激将法屡试不爽,常能蹭到美食,但没有想到,在汴京城居然被人识破了。 “哥,京城人才济济,你就别老用家里面的那套了。”苏辙跟在旁边,摇头说道:“你看看,这才来汴京城第四天,就被人笑话了,臊得自己一脸。” 苏轼梗着脖子说道:“我哪知道那个长得俊俏的白脸小子心眼这般多。” “只准哥你聪明,就不准人家灵慧的吗?”苏辙在旁边笑道。 苏轼郁闷地说道:“居然有同龄人和我一样聪明,这事太稀奇了。” 苏辙听到这话,在旁摇头,无话可说。 大哥这自恋的模样,他从小见到大,早习惯了。 而陆森这边,吃完小食后,就回了矮山。 曹家兄弟依然时不时上门来拜访,闲聊。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的休闲生活,陆森找了个好日子,提着两篮子水果去拜访杨家和曹家。 两三桃子、梨子、枇杷就装成一个果篮。 而且这些水果卖相极佳,表皮没有任何被虫子啃咬过的痕迹,个个都很水灵,在开春的时候送出去,极是有面子。 杨家很开心,特别是杨金花,亲自接待了陆森。 不得不说,盘起头发来的杨金花,似乎更漂亮了些,看人眼中汪汪秋波。 早上拜访杨家,下午就去了曹家。 毕竟曹家两兄弟一直过来窜门,自己不回访一次怎么都说不过去。 陆森到曹家的时候,只是报上名字,门房就吃了惊,请陆森稍等,而他自己就急急小跑回去禀报了。 曹国舅带着两个儿子,亲自招待了陆森。 先是感谢陆森救了小儿子,然后又以伯父自居,热情地与陆森攀谈。 双方有说有笑,主宾相宜,两个时辰后,感觉到喉咙有点渴的陆森这才找了个理由离开。 等陆森走后,曹佾与两个儿子还在厅堂里坐着。 他喝了口清茶,说道:“陆世侄终于愿意登上我曹家门槛了,你们两人这段时间的功夫没有白费,为父得夸奖你们两人几句才行。” 曹家兄弟都笑得挺开心的。 能让得父亲的表扬,对他们这两个儿子来说,是件比较难得的事情。 笑过之后,曹评问道:“爹爹,既然陆兄已经愿意与我们交好了,那我们要不要帮陆兄起势?” “那倒不用,我观陆世侄他似乎没有扬名立万的意思,否则光是把他那瓶蜂蜜送入宫中,就已经能给自己讨个官了,且会得官家宠信。”曹佾摇摇头:“况且……万一陆世侄真入了官家的眼,以后他的东西,我们再想得到一两份分润,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曹评听明白父亲的意思。 就是尽量保守陆森的秘密,让他们曹家能多占或者独占陆森指头里漏出来的‘奇缘’。 “但包府尹也知道陆兄的事情,就怕他传出去。”曹诱在一旁说道。 曹佾笑道:“包希仁此人我了解,他心系天下苍生,特别反感鬼神之事。想他年轻时,也曾写文批驳过先皇寻仙问道,大肆炼丹的事情。像这种忠臣,是不会让官家沉迷于修行炼丹的。他不但不会将陆世侄的事情上报,甚至还会想办法隐瞒。” “那就怪不得了。”曹评恍然大悟,用手中扇子打了下自己手心:“开封府明明有那么多人看到陆兄医好弟弟,神异之极,按理说早就传得满城风雨。但我这段时间,在外边却听不到一点这方面的风声,看来包府尹也是下了封口令的啊。” 曹佾听着哈哈大笑:“包希仁估计觉得我这种贪心之人,是要将陆小郎捏在手心里的,估计也正合他意吧。” 就在曹佾大笑的时候,门房走过来,抱拳禀报:“郎君,汝南郡王在外拜访。” “咦,他怎么来了?”曹佾说道:“速速有请。” “爹爹,我和诱弟先告退。” 家中大人招待客人,而且来者身份极高,他们两个小辈不太适合在场。 “好的。” 等曹家兄弟走掉不到几息时间,门房弯腰引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 对方穿着白色常服,腰间系着玉蟒带,隔着老远见到曹佾,便双手抱拳,呵呵笑道:“甚久不见了,公伯兄。” 公伯是曹佾的字。 曹佾站了起来,同样抱拳说道:“确实许久不见,什么把见把你这大忙人给吹过来了?” “害!甭提了。”汝南郡王走进来,毫不客气坐了下来,说道:“那些天杀的江湖匪类,前段时间在樊楼大闹,先不说柴家二子,李侍郎之子两人身卒就让我焦头烂额了,还有三十多名富户和数名官员身亡。为了这事,我日夜奔走道歉赔款,折腾了大半年,这才把事情压下去,唉!” 樊楼是汝南郡王的产业,人死在他的地盘上,他当然有一定的责任。 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口水,以及欠了多少人情,这才把事情给办妥了。 曹佾同情地说道:“确实是无妄之灾。” “谁说不是……等等,桃子!”汝南郡王看到桌子边角处的果篮,当下子就愣住了,然后伸手抓了一个起来端详:“这才开春,桃花都未开,这哪来的桃子?” 糟! 曹佾表面不动声色,但桌子底气,却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心里又气又郁闷,自己怎么忘记把果篮收起来了! 居然给外人看到了,自己这是傻了不成? “我去年特地放到冰窖里镇着的。”虽然心里在使劲骂着自己,但曹佾表情淡然地解释道。 “能冰镇这么久?不像啊……这桃子表皮细嫩光滑。冰窖里的果子,时间长了会变得干巴,就像是老妇人的脸。” 汝南郡王说着,就咬了口。顿时感觉嘴里多了团饱满的蜜汁,极甜却不腻,又有着桃肉特有的清香。 他忍不住继续说道:“好吃,你这是怎么冰镇出来的,比新鲜摘下来的还要好吃。” 说着,汝南郡王又咬了几口,当下一个桃子就进了他的肚子里,只留下个桃核。 曹佾的脸皮都皱了起来,心疼的啊……这可是陆世侄人间仙境处弄出来的仙桃啊,真正的仙桃啊,居然被人吃掉了一个。 “真是好吃。”汝南郡王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果子。 他看了看果篮,本想再吃了一个的,但看着里面的果子也不多了,而且自己是客人,再多吃也不太好。 便只能不甘心作罢。 曹佾强忍着欲喊人把果篮收起来的冲动,真这么做了,只会给人小气和不懂待客的印象。 只是他看到汝南郡王的眼睛还时不时瞄向果篮,就感觉到心惊肉跳。 生怕对方又拿一颗塞嘴里吃掉。 好在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汝南郡王瞄了几眼果篮后,说道:“这次前来,是想向公伯兄你问点事情!” “王爷请说。” 曹佾快言快语,现在他只想快把让汝再郡王把话说完,把来意说清楚,然后能答应的都答应了,再把人送出家门。 太可怕了,总感觉对方在惦记着自己的果子。 “数月前,我家莲儿行街时险被无忧洞的乞儿掳走,幸得一个少年郎救下。”汝南郡王叹气说道:“我起先怀疑那少年郎和乞儿是一窝的,救下莲儿,只是想行英雄救美之计,另有龌龊打算。便派人暗中查验,谁知是我想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想谴人带上厚礼重谢,只是樊楼的事情打乱的我计划,以至事情拖到了现在。” “王爷你的意思是?”曹佾有些不解。 你要谢人就去啊,跑我这来干什么? 还吃了我一颗桃子! “我的属下无意中看到,公伯家两位麒麟儿与那位救我女儿的少年郎似乎相熟,特来问问……那位少年郎真实品性如何?” 曹佾迟疑了一会,与自己家儿子相熟?随后他恍然大悟:“你说的是陆森陆世侄?” “哦,公伯兄你称那少年郎为世侄?”汝南郡王颇有兴趣地问道:“看来公伯兄你也认同那少年的品性?” 曹佾稍稍瞪大了眼睛:“王爷你这是……有嫁女的意思?我记得你家小娘子还未及笄吧。” 汝南郡王惆怅地说道:“也快了!半个月而已。” 女儿先是被禁足两月,然后又被勒令不得离开外城。 本以为这样子,女儿应该会逐渐忘记那个少年郎的事情。 结果……最近女儿长思短叹,茶不念饭不想,人都清减了些。 作为过来人,汝南郡王哪能不知道自己女儿心底有人了。 女大不由娘,也不由父啊! “所以就过来问问你,那位陆森少年郎性情如何。是否当得我汝南郡王的乘龙快婿。” 曹佾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他个人是不太想着帮当汝南郡王的,还是那句话,能吃独食的事情,我干嘛要和别人分润。 而且现在,他也越发觉得,自己家没有女儿,真是太难了。 先有杨家小娘子时不时去矮山溜达。 现在又有汝南郡王想嫁女。 明明自己先手落子,结果杨赵两家都以旁门左道为棋,居然携大龙直逼天元。 曹佾感觉心累,他沉默了会,说道:“陆世侄品性没有任何问题,性情真是温和,绝对是良配。只是他……是方外之人,在山上修行,有些清苦。王爷你家的小娘子锦衣玉食惯了,嫁过去可未必能受得了那种冷冷清清的日子。” “那有什么问题。”汝南郡王笑道:“我手里拿着樊楼,咱家又姓赵,只要娶了我的女儿,富贵岂能少得了。” 这倒是! 曹佾又沉默了会,然后说道:“只是陆世侄有傲骨……” “有傲骨好啊,没点傲骨怎么配娶我赵允让的女儿。大不了我家退让些,又如何!”汝南郡王重重一拍桌子,表情甚是满意,只是随后他脸色一垮,无奈地说道:“只是公伯你也知道,莲儿她没入族谱,没名没份的,婚事不能大办特办啊。” 曹佾对赵碧莲的事情也清楚。 赵碧莲是青楼女子所出,早些年一直住在府外。 后来青楼女子因病去世,赵碧莲这才被接入赵府中。 可惜由于母亲身份问题,被人忌讳,一直没能入族谱,且不得汝南郡王妻妾的待见。 好在汝南郡王对赵碧莲有愧疚之意,尽心呵护。 因此赵碧莲虽然在郡王府中看似无足轻重,其实根本不会受人欺侮。 王府的仆人们平时不会对她行礼,也不会称呼她郡主,但暗地里,却依然会把她当成郡主看待。 吃穿用度,一切都是郡主级别。 “不能大办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汝南郡王摇头:“不能风光大办,即容易伤女儿心,又容易寒了女婿的心,难办啊。” “那就找一个不在乎的。”曹佾笑道。 “莲儿喜欢,贸然更换不好。”赵允让站了起来:“既然公伯兄都说那少年郎性真极好,那想来也应该是好的。不过我会让人再去看看,毕竟眼见为实。” 说完后,汝南郡王便告辞了,只是在临走前,还瞟了一眼那个果篮,舔了下嘴唇,吓得曹佾头皮发麻。 等汝南郡王的身影消失,曹佾立刻提着果篮快步回到自己书房里。 于是两天后,一队人马来到了矮山,并且来到了陆森院子外边。 赵碧莲笑意盈盈地站在陆森对面,她右手还牵着自己的弟弟。 而在她左身侧,还有个大约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见到陆森,这年轻人双手抱拳说道:“小生赵家宗晟,特奉父王之命,前来感谢数月前陆小郎救了我家莲妹!” 此时赵碧莲盈盈笑道:“说话的是我九哥,然后我手牵着的是曙弟,排行十三。” 赵曙挣脱姐姐的手,双手抱拳,像是个小大人似的,沉稳地说道:“小生感谢陆哥哥救了莲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两个赵家王子,开口便是自称‘小生’,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了。 陆森沉默了会,抱拳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太客气了,请进!” ------------ 0040 女儿你要努力呀 赵允让此人,很能生育后代。 终其一生,算上夭折的,有二十二个儿子,十多个女儿。 这儿女一多,养育起来就会很花钱。 但汝南郡王很有钱,非常有钱。 除了樊楼这个吞金窟外,他还有许多其它比较挣钱的生意。 有钱了,很多事情都好解决。 虽然儿女多,但所有儿女都有不错的生活。 而这其中,他最宠三人。 小时受苦的碧莲,三岁被送到宫中做备胎皇储,六岁又送回来的赵曙,以及排行第九的赵宗晟。 前两者赵允让觉得自己有所亏欠,而老九之所以受宠,是因为后者是儿女中做事最沉稳靠谱的。 所以这次是赵宗晟带着妹妹和弟弟过来向陆森致谢。 同时……也存在着考察陆森的意思。 三人进到院子里,和之前所有第一次进来的人一样,都是先惊叹于院子里的温暖。 虽然现在开春了,气温回转不少,但还是挺冷。 随后便是有些惊讶于木楼很方,这都是老套路了。 陆森都已经觉得有些烦。 请他们三人落座后,林檎把蜂蜜水端上来。 三人礼貌性地饮了口,都露出相当微微惊讶的表情。 陆森这时候微笑道:“这只是数月前的举手之劳,但凡有点良心且有点自保能力的人,都会出手帮忙的,你们专程上来走一趟,还送那么多礼物过来,真是太客气了。” “话非如此,陆小郎。”赵宗晟抱拳,语气温和地说道:“子贡赎人归于诸候,拒其金,孔圣人直言不妥。小生深以为然。” 关于子贡救人不要奖金这事,陆森也曾听大学老师说过,当时班上的同学也讨论过,各有各的说法。 陆森读大学的时候,是不要奖金派的。 后来出到社会,见识了很多光怪陆离之后,就改变了想法,成了‘要拿奖金’这一派的人了。 听到赵宗晟提到此事,陆森便欣然接爱:“那就恭敬不如众命了。” “善。”赵宗晟见陆森答应下来,显得很是开心,他又抿了口蜂蜜水,问道:“不知道陆小郎父母可健在。” 陆森有些发愣,这赵宗晟问话似乎有股查户口的味道? 但他也没有想太多,直接将自己之前的说辞再复述了一遍。 说完后,对面三个人都有些发愣。 来这世界已经大半年了,陆森的头发长了不少,现在可以扎个短马尾了。 虽然说身体发夫,受之父母,但在北宋此时,封建礼学还不是很严苛,偶尔也有男子因为意外,会将头发剪短些。 比如说削发明志,或者家中长辈去世,因有要事不能守孝,也会前剪掉一些头发,放在墓前,权当代己守灵。 或者是头上受到了重创,得剪掉头发等等情况。 所以偶尔男子短发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三人见陆森头发不长,皆以为他是因‘意外’导致,没有想到,居然是修行之人。 发愣过后,三人的表情也有很大不同。 赵碧莲眼睛在发亮,觉得陆森居然是修行之人,简直太有个性了,怪不得气质如此出尘。 赵曙则是将信将疑。 至于赵宗晟,则是一脸看骗子的表情了。 这倒不是赵宗晟不信鬼神,而是身为皇家一份子,赵宗晟可以接触到的‘得道高人’太多了。 哪一个不是鹤发童颜,仙气飘飘。 这陆小郎年纪不大,肯定都没有出弱冠之年,虽然气质看着出尘,但想来是没有修得术法的,也敢自称修行者? 只是赵宗晟终究是沉稳之人,他的神情很快又变得诚恳起来,说道:“陆小郎真是年少有为啊。” 陆森笑笑,他刚才还是看到了赵宗晟一瞬即逝的小表情。 而此时赵碧莲双眼发亮地站了起来:“陆小郎,小女子能在院子里走走吗?” 在她想来,既然陆森是修行者,那么院子里肯定有很多神异奇物,像什么会飞的仙鹤,或者是奇花异草之类的。 况且她刚才进院子的时候,也打量过周围。 有一片树林包着某个区域,神秘兮兮的,那里面想必会有很有意思的东西。 “当然可以。” 主随客便,客人想参观一下是很合理的诉求。 而且知道院子里别有洞天的人也不少了,多他们一家不多,少他们一家也不算少。 得到陆森的同意,赵碧莲立刻拉着弟弟的手,快步走出客厅,直奔右侧木楼而去。 赵宗晟也站了起来,无奈地笑道:“陆小郎,我家莲妹活泼过头了,请勿见怪。” “活泼点好,至少身体健康。”陆森倒是觉得很正常。 他觉得无论是杨金花,还是赵碧莲,都是比较青春可爱的类型。 若是像林黛玉那种类型的,他反而觉得不好相处。 也不是说林黛玉不好,只是他个人感觉与那种心灵柔弱的女孩交流很困难。 万一说错几个字,对方就会心情失落,或者忧郁伤心痛苦,与她说话得时时斟酌用词,就生怕说错半个字。 光是想到那种情形,陆森都感觉自己戴了个痛苦面具。 像杨金花,为要洒脱大气,即使当着自己的面读到艳书,也只是脸红当了脱兔而已,再次见面依然落落大方。 而这个赵碧莲,被他救了后,先是踹三脚绑架者裤裆,然后一路上吃吃喝喝,硬是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明显也是个心大的。 和这两个少女相处聊天,陆森会感觉自在许多。 赵宗晟闻言对陆森的满意度又提升了些。 自家莲妹小时候在外边长大的,礼仪方面确实不如正常大户人家出来的闺女,这陆小郎不觉得嫌弃,好事! 两人并肩走向木楼右侧,只是没有走几步,就听以树林里传来赵碧莲的惊叫声。 “莲妹?” 赵宗晟一下子就急了,他还以为赵碧莲发生了什么意外。 他不是担心陆森使坏,而是担心赵碧莲遇到毒物。 现在已经开春,蛇虫苏醒,这里又是山腰,有毒物溜进院子里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小跑过去,转过一个拐角,拨开几束挡路的树枝,再往里一看,人也惊呆了。 “这……这……这!” 赵宗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姹紫嫣红,彩蝶纷飞。 金色的亭子倚着红红的桃树,有种自然与居所的和谐统一感。 陆森缓缓走到赵宗晟身边,说道:“赵世子,请到凉亭中坐坐。” “哦哦,好好!”赵宗晟连连点头。 此时黑柱在摘着水果,他本打算把水果送到木楼里待客的,现在见状,便直接送到了凉亭中的桌子上。 “请用。”陆森坐下来,作了个请的手势。 赵宗晟下意识拿起来一个梨子,看向周围,表情依然还在震惊中:“陆小郎,为何此地会如此……我明白了,这便是你的术法吗?” 陆森没有说话,任由赵宗晟自己猜测。 赵宗晟此时也没有心思和陆森交谈,他全程在观察着周围的美景,娜不开眼睛。 而陆森此时也发现了美景……赵碧莲正在扑蝶,奔跑欢呼,好不开心。 他还看到了大海的广阔,波涛汹涌,带起一叠叠的浪纹。 赵家三人在院子里待了近两个时辰才离开。 陆森送了他们一篮子水果。 而临走前,赵碧莲小声地说道:“陆小郎,还有十天我也要及笄了。你去了金花的观礼,小女子的你也要来才好。” 说话时,她的眼里充满了期待。 陆森想了想,答应下来。 然后赵碧莲这才开心地跟着赵宗晟离开。 等赵家人离开矮山后,陆森让黑柱和林檎把他们带来的礼物拆开,清点了一下,然后啧啧砸舌。 十锭金元宝,三十锭银元宝,一个中型箱子的宝石,以及许多珍贵药材。 折合下来,送不多万贯的铜板了。 就这一次谢礼,陆森就达成了‘家财万贯’的成就。 “啧,不愧是手握樊楼的王爷!这可真是有诚意啊。” 即使陆森‘见多识广’,也不得不为赵允让的大手感觉到震惊。 自己只是顺手救了她的女儿而已。 而赵宗晟回到家中,先嘱咐妹妹碧莲和十三弟去休息,自己则去了父亲的书房求见。 赵允让的书房极大,里面藏书很多,他平时没事就爱看书。 听到敲门声,他入下手中书删,淡淡地说了句:“进来。” 然后便见到赵宗晟一脸迷茫的表情走进来。 他忍不住问道:“你似乎心神不宁的样子?” “确实是有些。”赵宗晟苦笑着承认了:“主要是那陆小郎,确实太过于惊人。” 与陆森有关,那便是与女儿有关。赵允让坐直了身体,问道:“怎么个惊人法?说来听听。” 当时赵宗晟便把山上的事情说了。 听完后,赵允让老脸也在发蒙:“人间仙境,万花齐放?你确定没有中幻术?” “确定没有。这是他送给我们的回礼。”赵宗晟把一篮子水果摆在了黑色的木书桌上。 “桃子、梨子、枇杷?”赵允让看着果篮,眨了眨老眼,然后又抹了一下,然后重重一拍桌子,怒道:“好个曹公伯,有好事居然不通知本王一声,还亏得本王那般信任他,将他当成知己,可恶!” 赵宗晟表情惊讶:“父亲还在别处见过这些果子?” “就是曹公伯处,气死本王了。”赵允让感觉自己的胸膛都快炸了,他拿起一枚桃子,狠狠地咬了口,美味入嘴,他的表情似乎冷静下来,接着变成了一种享受的态度:“味道也一模一样,哼。这就是证据,等我拿这些果子去找他算帐。” 他拿起果篮子,却又突然觉得不对:“等等,要是我拿着一篮子去,岂不是要便宜他。” 然后他放下篮子,拿起个桃子,但想想又觉得不妥,放下后再拿起颗枇杷,这才对着赵宗晟说道:“九儿,果子就先放我处,等我回来再作处理,书房也不准任何人进来,明白了吗?” “好的,爹爹。” 很快,赵允让就再次来到曹府。 曹佾又亲自接待了他,同时好奇地问道:“汝南郡王,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 “你说什么风?”赵允让从宽袖里把枇杷拿出来,重重往桌子上一拍……但眼看枇杷就要拍到桌面上,即将被砸碎的一瞬间,他的力道就收走了,变成了轻轻放在桌面上:“你觉得这枇杷,是哪里来的?和不和你果蓝子里的一样?” 曹佾看了桌面上的枇杷一眼,笑道:“都是从陆世侄那里出来的,自然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你承认之前对本王瞒着陆小郎的事情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知会一声,亏本王向来对你掏心掏肺的。” “也不算瞒,陆世侄对世俗之名毫无兴趣。”曹佾早就猜到了多半会有这么一出,所以他也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与陆世侄有缘的人,自然会知道,若是不知道……呵呵。” 赵允让冷静下来,他们这些宋人,对于神神鬼鬼的东西,都有种莫名的敬畏感。 即想靠近过去,又怕出事。 而‘仙缘’一词,更是被加了无数层的高光滤镜。 有缘才是你的,无缘你连其存在都不知道。 “本王倒是觉得,你在故意隐瞒陆小郎的讯息。”赵允让问道:“为什么?”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曹佾轻轻捊着自己的胡子:“但只有一条狗,以及十几只鸡。因为仙丹就是这么点!” 赵允让立刻就明白了曹佾的意思。 “你是说,我们要封锁陆小郎的消息?”他想了想,又问道:“现在知道陆小郎有神异的,可有几家?” “你我,包拯和杨家。”曹佾呵呵了声:“走运的是,包拯和杨家,都有‘不声张’的意思。而且陆世侄自身,似乎也没有要起势的迹象,估计想继续清静修行吧。毕竟但凡得道高人,都喜欢遁入山林。” 陆允让想了一会,说道:“明白了,关于陆小郎的消息,本王也会尽量帮着抹去的。” 曹佾笑了起来:“杨家不顶事,包拯不作为。光我曹家一人想封锁消息确实有些难,但加上你汝南郡王,那事情就轻松许多了。” 随后两人便商量如何合作,说到开心处,哈哈大笑声不绝于耳。 等汝南郡王从曹家回来,便立刻从书房的果篮里拿出一个桃子,去了西厢那边,进到一处房间里。 房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床上还有个女子躺着,脸色金色。 这是他的小妾之一,张氏。 前段时间患了慢疾,天天吃药也不见好,反而越来越虚弱了。 张氏正在蜷缩在床上轻轻咳嗽,见到赵允让,便脸露喜色,挣扎着坐了起来:“王爷,你来了!” “嗯。”赵允让点点头,然后问道:“身体可好些。” 张氏脸色一暗,摇摇头。 赵允让把桃子拿出来,说道:“这是本王从高人处求来的桃子,听说对你的病有好处,吃了吧。” 一柱香后,赵允让从房间里出来,满脸喜色:“果然如曹公伯所说,这些果子不是凡品,难怪之前我吃了颗后,感觉身舒体轻。” 然后他找到女儿碧莲,然后说道:“为父准许了,以后你可以常去找陆小郎,但要注意男女之防,明白了吗?” 赵碧莲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 ------------ 0041 人物等级提升 陆森数天后参加了赵碧莲的及笄……就二十多个亲朋好友到场。 这主要是赵碧莲没有‘身份’,没入族谱。汝南郡王想帮她办好一些都不行。 毕竟为一个私生女的及笄,而向朝中大臣下请帖,这本身就是对大臣们的一种轻视。 所以就简单地举办了一下。 但赵碧莲没有任何不开心,因为陆森如约来参加了。 而陆森在会场上,感觉有些不舒服,他总觉得赵碧莲的亲戚们看自己怪怪的。 四月春风似剪刀。 虽然此时依然有些寒意,但所有的农户都开始在田里播种。 种禾也好,种菜也好,一派忙碌之像。 而在汴京城内,更重要的事情开始了。 省试,因为在春天举行,所以也叫春试或者春闱。 这次的省试由欧阳修持,他为人刚正,此次还进行了科举改革。 而开封府则负责考场的秩序和安全,展昭带着近三百的捕快把场点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有数十弓手高估在高处,别说苍蝇,连江湖人士都飞不进去。 陆森对科举挺有兴趣,但只对放榜时的热闹劲感兴趣,所以他没有像其它人一样跑到考场外围观。 因为要连考三场,策论,墨义和诗赋。 这得十几天功夫人才能从考场里面出来,这时候跑去围观,只能看个空气,看个寂寞。 然而,还是有很多闲得不行的人玩到考场外蹲着。 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一眨眼十几天过去,书生们从考场里出来。 绝大多数的人垂头丧气,只有少数人显得兴高彩烈。 尤其以苏轼为首,他摇着纸扇,得意洋洋地对着弟弟苏辙说道:“这次无论是策论,墨义还是诗赋,我皆一气呵成。就算拿不着省元,至少也不会出了探花。” 旁边一群书生听到这话,对他怒目而视。 而苏轼却毫不在乎,反而还用骄傲的视线扫了周围一圈众人,然后带着弟弟扬长而去。 等离开考场,走远了些,苏辙才说道:“哥,你这口无遮拦的习惯得改改,极易得罪他人。” 苏轼不以为意地说道:“何必顾虑他人太多,有那闲情逸致,我在京城里多寻些美食,岂不妙哉。” 苏辙无奈地摇摇头。 “话说回来,要是能再撞见那个少年郎就好了。” 苏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哪个?” “就是识破了我激将计的那个。”苏轼感觉到嘴中在分泌的唾液:“我倒是想尝尝他家女童嘴里所说的甜汁,到底有多好喝。” “你说的人不就在那边吗?”苏辙一指左前方。 苏轼看过去,确实发现前方有个白衣少年郎正在走着。 即使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对方也如鹤立鸡群,显眼之极。 “快,追上去。”苏轼一收扇子,撞开人群,直冲陆森而去。 不多会,他就追上了陆森,并且挡在后者的前边,喘着气说道:“这位少年郎,小生可找着你了。” “苏大肘子?”陆森有点惊讶。 苏轼一听这话,就不满意了:“咦,你这少年郎怎么能随意帮人起绰号。” “好吧,苏兄!”陆森笑着抱拳:“不知道你拦下我来,有何要事?” “我刚考完省试,口干舌燥,你请我喝甜汁。”苏轼笑眯眯地说道。 “不是吧。”陆森觉得甚是好笑:“你考完省试,不和家中大人对对题纲,居然就想跑来喝甜汁,心也忒大了。” “你就说请不请吧。”苏轼唰一声打开纸扇,使劲摇着给自己降温:“你既然上次说我没脸没皮,今日我就没脸没皮赖上你了,嘿嘿。” 前段时间苏轼还是有点羞耻心的,现在为了喝甜汁,连羞耻心似乎都抛弃了。 唉……陆森长长叹了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苏轼这么做,似乎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苏辙在一旁羞愧地说道:“这位兄台,实在抱歉,哥他就是这性格,见着美食就走不动路。” 陆森确实了解,毕竟对于苏轼这人,后世的百姓喜欢他大吃货的身份,甚于他词人的身份。 想了想,陆森说道:“我正准备回去,只是家在城外,苏大肘子你想吃甜汁,就得跟我出城走一段路才行。” “你又叫我大肘子!”苏轼很不满。 “想让我吃你吃甜汁,你就得认了这个绰号。”陆森眯眯笑着。 “成!”苏轼用纸扇重重一把自己左手心,毫不犹豫答应了。 苏辙在一旁用手掩面,无脸见人。 “那就走吧。” 陆森主动走在前边。 苏轼开心地跟着陆森,而苏辙觉得很丢脸,数次想离队先行回家,但想想放着大哥一个人在外边不太放心,便继续跟行。 几人出了城,聊着往矮山的方向走。 都是年轻人,说些话很快就熟络起来,陆森也将自己的姓名告诉苏家兄弟,但‘修行者’的人设暂时没有说出去。 身份这种事情,自己说出去不值钱,没有‘惊喜’,要等别人发现才有逼格的。 陆森带着苏家兄弟回到院子里。 老一套的震惊路数就略不过谈,陆森请两人坐下,然后林檎便去兑了些蜂蜜水过来。 看着琉璃杯中淡金色却又有种明亮感觉的液体,苏轼内心中的骄傲,使得他本想说:这不就是普通的蜂蜜水嘛。 作为蜀地的富户,蜂蜜水这东西他还是喝过的。 只是没有等他把这句话说出来,就嗅到清甜的香气,他忍不住喝了一口,随后便是眼睛发亮。 对于吃货来说,没有什么比新的美食更重要的事情了。 他细细品尝,就像是在品尝着上好的陈酒一般。 而苏辙也在一旁,慢慢喝光了杯子中的蜂蜜水。 “果然是难得的美味。”苏轼这下子真的完全心服口服了:“我能尝得出来是花蜜,却不知道是哪种花的蜜。” “百花蜜。”陆森笑了下。 两亩草地上长的花很多很杂,玉蜂采的蜜自然就是百花蜜了。 放下手中的杯子,苏轼很想说再来一杯,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现在只是初春,按理说是没有那么快出蜜的,他估计陆森这里,用的只是去年存下来的蜜。 想来对方也不多了,而且这蜜如此香甜美味,肯定也是珍品,自己能喝一杯,已经是幸事了。 换作他自己,肯定是不愿意随便给外人喝的。 看着苏轼欲言又止的表情,陆森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对着旁边的林檎说道:“把柜子里那最后小半瓶蜂蜜送给这位苏大肘子。” 林檎点头,转身去楼阁旁边,把蜂蜜拿了出来,双手递给苏轼。 苏轼下意识接住了,他看着水晶琉璃瓶子中的金色蜂蜜,愣了下,说道:“这是你最后半瓶?就这么送给我了?” “你不要就算了?”陆森作势要拿回来。 苏轼瞬间死死抱住,然后扭身躲开:“陆小郎你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了。” 陆森见他这模样,轻笑出声。 苏辙在一旁觉得更加没脸看了。 虽然陆森确实是只剩下半瓶了……但蜂箱里还有一大堆蜜没有刮出来呢。 如果想要蜂蜜的话,陆森随便刮个七八瓶出来,这小半瓶他还真看不上。 随后三人聊了好一阵子,一开始三人还聊得有来有回,到最后,就剩下陆森在说了。 “岭南的荔枝呢,妃子笑其实不算好吃,六月红和桂味才是绝品。” “琼州那边呢,有种蟹叫椰子蟹,大如斗箕,看着丑陋,但蒸熟了,却是难得的美味,更要命的是,它自带熬酱。” “有这么大的螃蟹?”苏轼感觉到味蕾在疯狂地分泌:“可惜琼州地处荒蛮,我今生估计都不会去那边了。” “呵,难说。”陆森笑得有些阴险。 苏轼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恶意在身上环绕。 苏辙也觉得陆森的表情怪怪的。 三人又聊了一阵子后,天色不早,苏家兄弟便起身告辞。 之后几天,曹家兄弟,杨金花和赵碧莲各来拜访了陆森一次。 三次的时间刚好错开,都没有撞上。 陆森这次没有送水果给他们,只是让他们提了些生蔬回去。 等到第七天,省试放榜。 陆森也去看热闹,看赫赫有名的榜下捉婿。 东华门外,大红色的榜单上写着近百人的名字,密密麻麻,远一点便看不清楚名字。 系着红色丝带的唱喏人站在高台上,拿着另一张红册子,从省元开始,一路按名次将进士的人名念出来。 这便是所谓的东华门唱名。 一群书生围在榜单前,听到自己的名字,那人便欣喜若狂。 这些进士的书生同,有不少刚冲出人群,就被守候在一旁的家丁们给捉走了,吓得哇哇大叫。 旁边有围观群众们看得哈哈大笑。 陆森不在围观群众中,他站在街边酒肆的三楼上,俯视着对面的闹剧。 而在他的旁边,有赵碧莲陪着。 这间酒肆也是汝南郡王的产业,因为是个好地段,这间不算大的酒肆赚的钱也是极多。 陆森很有兴趣地听着,第一名省元是个没听说过名字的人,榜眼便是苏轼……然后他听下去,表情倒是渐渐惊讶起来。 进士中,除了苏家兄弟外,有张载……就是那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张载。 有程颢、程颐兄弟,洛学理学的两位创始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还有曾巩、章惇、吕惠卿、王韶等一批陆森也曾听说过大名的历史名人。 听完放榜唱名,下方街道各家都放起了鞭炮,喧闹声中,敲锣打鼓。 高兴的书生在喧闹声中走了,哭着的书生们也走了。 而陆森……感觉到头皮发麻。 原来这次省试,这么多名人和苏家兄弟是同一‘届’出来的吗? 这绝对是中华上下五千年文明史中,怪物天才最扎堆的一届科举。 随后陆森也有些惆怅。 这一批名人,代表着北宋的文化巅峰,等这些人都逐渐死去后,北宋没过多久,就迎来了它的末路。 靖康之难。 陆森双手拢在袖子里,看着远方的天际,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我能做些什么! 他想了很久,暂时找不到努力的方向。 自己后世所学,只是拾前人牙慧罢了。 而且很多思想,在这个时代是不合时宜的。 所以,自己能做些什么? 就在陆森有些迷茫的时候,一串糖葫芦放在了他的面前。 “陆小郎,吃吗?” “不用,多谢。”陆森摆摆手。 他转过头,便到赵碧莲笑颜明媚,仿佛她的世界没有任何忧愁似的。 受到她的感染,陆森心情转眼间便好了许多,特别是她的山峦起伏,更能振奋人的精神。 之后他和赵碧莲道别,回到矮山,然后便开始专心研究起系统里那浩瀚的配方。 既然系统栏没有分类功能,那就自己来。 陆森将配方分为四个大类:基础设施类、生活类、仙侠类、科技类。 一万多个配方,抄了他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 并且为了理清哪些配方更适合当下的情况,可以找得到材料制作出来,他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整理。 一眨眼三个多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时间来到了初夏。 此时,陆森来到北宋,已经一年了。 人物经验满了。 这本是好事,可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看到自己等级提升,系统里又多刷出了数百的配方,顿时感觉到脑袋痛。 自己好不容易把上万的配方整理好,现在又来! 他再打开人物属性栏,想看看自己升级后,属性上有什么提升,结果发现自己的人物栏中多了个黑框,再仔细一看,发现是配偶栏! 喵喵? 这是啥意思? 系统连自己结不结婚都要管? 他点开配偶栏中的+号,发现有很多女子头像可以选择。 再一细看,发现不但有杨金花、赵碧莲、金林檎等妙龄少女可选,居然还有穆桂英、赵香香、豆花西施等等成熟女子的头像在里边放着,美的丑的,胖的瘦的荤腥不忌。 陆森冷笑了声,敢情这破烂系统把自己见过的,十二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女子,都算作是配偶候选人了。 “智能化不高的金手指就是垃圾。”陆森觉得头大,先前那上万的配方栏已经让自己抄得手都快掉了。 但他也有些好奇,要是选择了一个女子的头像放到配偶栏里会有什么后果?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发现每个女子头像后面,都还有一句叹号,将自己的意识‘放置’到叹号上,便出来了系统说明。 杨金花(将门虎女):所有冷兵器配方耗材减30%,制作出来的冷兵器基础属性提升20%。 赵碧莲(夜郡主):家园系统最大占地面积增加2亩,院子中随机出现一个小型金矿,每月出产三两金。 咦咦咦,挺有意思的。 陆森顿时就来了兴趣了。 ------------ 0042 陆小郎变了 在系统提供的名单里,有至少四十多名候选女性。 但只有六名算得上是美女,可想而知美女确实是一种稀缺的资源。 陆森把她们的‘能力加成’都看了一遍,然后大为震撼。 像杨金花、赵碧莲都算是正向加成,而更多的是不好不坏的加成,甚至是负向加成。 色目花魁艾婕莉(水蛇圣女):你将转职成阿萨辛,并且个人属性大幅度增加,但与大宋的友好度下降50。 比如说豆花西施秦氏(招蜂引蝶):家园系统下的绿草地会拥有更高机率产生特殊高等合成植物材料,同时你的家中,会偶尔出现野男人。 又比如说边水街胖婶罗氏(吨位过人):你的压力每日会增加三点,直到癫狂为止。 而其中加成正向最高的,自然就属穆桂英(巾帼英雄、江湖女侠、女寨主、天下兵马大元帅):你的所有个人基础属性提高30%,且学习特殊技能的速度加快;无视你个人等级,解锁包括隐藏配方在内的,所有冷兵器配方与盔甲配方,;解锁隐藏兵种傀儡清风客;解锁隐藏兵种长枪兵傀儡、神臂手傀儡、重骑兵傀儡。 陆森看到这里,眼睛瞪大了好久。 杨金花虽然长得和母亲穆桂英有点像,但这能力对比,差得老远啊。 陆森下意识就把穆桂英的头像加入到了配偶栏中,这纯粹是下意识本能,游戏玩多了的后遗症。 然后系统少见地弹出了个提示:错误,此角色未与你有夫妻之实! 陆森看到这句话,愣了好一会,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卿生我未生啊,我生卿已……为人妇。 要是穿越的时间点推前二十年,就算为了这个可怕的属性加成,陆森也愿意和杨宗保争上一争。 但现在,只能遗憾了。 老实说,要是没有穆桂英这离谱的属性加成摆在眼前,陆森还会觉得杨金花和赵碧莲都不错,但现在只觉得她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不过再一想,她们两人都还年少,给她们十几年的时间,估计也会有所成长的。 然后陆森还得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结论:自己的社交范围太窄了。 可以选择的目标还是太少,汴京城这么大,应该还有很多适龄女子可以成为配偶候补,而且说不定能‘刷’出比杨金花与赵碧莲两人更高属性加成的少女。 看来以后自己不能成天这么宅了,得出去走走。 接下来的日子,陆森主动在汴京城走动了。 先去各个青楼转了几圈,看看能刷出什么样属性加成的候选人。 结果令他很失望,就没有几个是正向加成的。 他觉得自己是在做试验,但这段时间的举动还是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 无论是曹家,或者是汝南郡王那边,甚至是杨府,都清楚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逛青楼。 至于有没有和小姐们鸳鸯交项,他们就不太清楚了。 这天,陆森把冷却好的金苹果再次做了出来,然后放入系统背包中。 先存着……等有需要的时间再拿出来。 反正系统背里面的东西不会变质和腐坏。 他刚把事情做完,曹家兄弟又来窜门了。 同时还带着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少女过来。 这少女不太爱说话,陆森和曹家兄弟聊天的时间,她就在旁边看着,微笑中带着害羞。 而且每当陆森看向她的时候,这少女总会害羞地低下头,不敢与陆森对视。 曹家三人在院子里待了一阵子后,就离开了,还拿走了陆森送的两捆生蔬。 回到两府,少女行了个万福礼,先行离开了,而曹家兄弟则去见了他们的父亲,曹佾。 “大人,我们试了,小婉似乎没能引起陆小郎的兴趣。”曹评苦笑了下:“倒是小婉似乎对陆小郎有点意思了。毕竟陆小郎生得确实是少见的俊秀,若我是女子,想必也会对他念念不忘。” 这个叫小婉的少女是他的族妹,血缘比较远的那种。 曹诱在一旁点头,他现在相当佩服陆森,特别是看到杨金花主动取走红梅酥之后,他就悟了。 女人这种生物,其实和男人没有什么区别,不值得投入太多的心思。 “那陆小郎这段时间老跑青楼去是为何?”曹佾一脸莫名其妙:“我派人悄悄去问过了,陆小郎去青楼,只聊天喝酒,不作其它,规矩得很。”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邪物之类的东西,藏在青楼里?”曹诱猜测道。 曹评用扇子拍打着手掌,说道:“这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曹佾摇头:“问题是,陆小郎把城里叫得上号的青楼都走了一趟。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看来问题不是出在女子身上。”曹佾摸着胡子陷入沉思,片刻后,他说道:“我这边是探不出什么消息来的,就看汝南郡王那边了。” 汝南郡王自然也知道了这事。 城中三分之一的青楼,是他的产业,只不过为了避嫌,为了不让别人戳脊梁骨,多套了两层壳罢了。 他知道这事后,就把事情用委婉的方式,说给了自己女儿听。 而赵碧莲一听这事,当下就急了,立刻带上两个家仆,去了杨家见杨金花。 以大红色为主的闺房中,杨金花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闺蜜。 赵碧莲也瞪大眼睛盯着对方。 两人都不说话。 忍了好久好久。 最后还是赵碧莲顶不住了,她主动出声说道:“你怎么突然间就讨厌我了?” “你说呢?”杨金花哼哼了声。 “因为我去见了陆小郎?” “你说呢?”杨金花越说越气,甚至有点想磨牙咬人了。 “别生气嘛。”赵碧莲主动伸手握着杨金花的双手:“我们年纪差不多,从小一声玩着长大,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商量?” “呵呵。”杨金花没有甩开赵碧莲的手,她冷笑两声后,说道:“你明明知道我先遇见的陆小郎,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赵碧莲幽幽地说道:“但我被陆小郎救下来的时候,也并不知道你认识他。” 杨金花顿时沉默,她很清楚,赵碧莲说得对,两人碰上陆森的时候,时间上并没有差几天。 如果真要埋怨,还只能怨陆森长得太俊秀了,光凭着一张脸就能四处招花引蝶。 想到这里,杨金花轻轻地叹了口气,也没有再那么生自己闺蜜的气了。 毕竟她性格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记仇的,就算生气,通常也不会在心里憋得太久。 况且她和赵碧莲的关系真的很好。 和真正的姐妹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事情也没有那么难以解决。”赵碧莲继续拉着杨金花的手,笑道:“你可以这么想嘛,我们都可以嫁给陆小郎啊,一个正妻,一个平妻。” “谁是正妻,谁是……呸!”杨金花俏脸顿时红了,她明白自己被对方带歪,当下怒嗔道:“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嫁了!”赵碧莲笑得很开心。 “不行!”杨金花不爽地剜了对方一眼。 赵碧莲见杨金花如此,内心中安心许多。她很清楚杨金花的性格,话说到这种地步,对方就已经不太生气了。 “其实这次过来呢,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的。” 杨金花轻轻甩开赵碧莲的手,给后者倒了杯清茶,还从柜子里拿了些糕点出来,放在对方盘子里:“你之前及笄都没有请我去,陆小郎送了你什么手信?” “红梅酥和一套水晶琉璃茶具。” 赢了!杨金花顿时心情大好,自己不但有红梅酥,还得了一把神弓。 可不是奇珍异物那些俗气的东西能比的。 她顿时轻笑起来,桃花眼笑得弯弯的:“你说有事情要与我说?” “嗯嗯。”这时候,赵碧莲突然有些扭捏:“约一个时辰前,父王和我说,陆小郎他最近一段时间都在逛青楼,几乎把所有的青楼都走了一趟。” 杨金花正喝着清菜,闻言愣住了,数息后她突然捂着嘴,不停地咳嗽,脸都被憋得通红。 被呛到了。 好不容易等喉咙中舒服些,她速速放下手中杯子,急道:“不可能!陆小郎他气质清冷,为人正派且稳重,怎么可能突然去逛青楼了,而且还逛完了城里所有的青楼?为何至此!” 杨金花现在对男女之事也算了解的,尤其是那本《淑女玉团经》,虽然每天只看两三句,但时间久了,一样被她看完了。 从此便知道了许多她不曾知道,母亲也不会教的小知识。 一想到陆森在青楼里与其它女子欢好,顿时就有种酸酸涩涩的难受感。 “不过父亲说,陆小郎未曾有留宿之举,就是去吃点酒,听听曲儿。” 杨金花顿时放心下来,还好,陆小郎还是干净的。 只是她很快就有些不解:“为何陆小郎突然间要去逛青楼?” 赵碧莲摇摇头,她的母亲虽然是青楼女子,却不会在她小时候就教导那方面的事情,进到汝南郡王府后,她更是受到了赵允让方面的呵护,不谙世事。 只是赵碧莲又说道:“不过我听说少年郎都喜欢去青楼玩的,我的哥哥们常喝花酒,夜不归宿。” “你家兄长岂能和陆小郎相提并论!” 赵碧莲听到这话,竟也点头:“金花你说得有理。” 杨金花再想说话,这时候有人在外边敲门:“赵碧莲,杨金花,你们在里面吧?我要推门进来了!” 这声音清脆悦耳,但却带着一股傲气。 屋中两人一听,立刻都跳了起来。 杨金花快步去开门,然后便看到门外站着个穿着粉色长袖丝襦裙的少女,她有些惊讶地说道:“庞梅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少女年纪和杨金花差不多,生得亭亭玉立,却又气质冰冷,站在便如风中寒梅般傲立。 庞梅儿侧侧脑袋,视线越过杨金花,看到里边站着的赵碧莲,便冷冷说道:“我去赵府找她,结果人不在,我就知道来你这了。” “进来吧。”杨金花让开门,等庞梅儿进来后,她把门关上:“你什么时候从杭州回来的?” “昨天。”庞梅儿随口答了句,便打量着赵碧莲,最后落在后者山峦处两息时间,又移开视线,不快地哼了声:“尽把肉长在不该长的地方。” 赵碧莲本有点怵这庞梅儿的,但闻言便忍不住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叫天赋异禀。” “恬不知耻。”庞梅儿又是冷傲地回了句,然后将右手拎着的一个小袋子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从杭州带回来的甜点,你们两人都喜欢食甜,就分了它吧。” 庞梅儿是庞太师的嫡孙女,极受庞太师宠爱,她拿出来的东西,必然是精品。 杨金花把布袋子打开,里面放着用白油纸包着的漂亮糕点。 要是往常,她和赵碧莲两人肯定会很开心地把糕点吃到肚子里,但现在两人都没有什么心情。 庞梅儿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见两人对糕点都没有兴趣,微皱柳眉,然后问道:“杨金花,我一回来就听说,你心底有了男人?” 杨金花顿时脸色大红:“你,你这死妮子乱说什么啊。” “及笄时和人抢夺男子送上的手信,还不想承认?” 杨金花双手捂脸,差得不行。 庞梅儿看向赵碧莲,问道:“你这个不知耻的,可晓得杨金花心底的男子是谁?” “也是我中意的男人哦。”赵碧莲很自豪地说道:“我和金花眼光一样好,他叫陆森,人可好了,心善又长得俊秀!绝对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良配。” 庞梅儿一脸发蒙,连脸上那种冰冷的气质都保护不住了,她不明白,自己就是去杭州外婆家住了段时间,怎么一回来,自己的两小伙伴都要找男人了,而且找的还是同一个男人! 与此同时,陆森在家中接待了苏家父子三人。 苏轼一脸的悲伤:“陆小郎,我等父子三人准备回蜀地,正好要经过这座矮山,便上来与你道别。” “你们兄弟这刚过殿试,正是准备拜官授职的时候,怎么突然要离京?” 苏轼叹气说道:“数日前接到家中来信,母亲突然染病逝去,我们得回去守孝,如若再见,那就是三年后的事情了。” 苏轼觉得陆森是难得的好人,很对自己的脾气。 因为陆森送给他的那半瓶金蜜真的很好喝,在他的眼里,送美食给自己吃的,都是好人,都是他的好友。 所以路过的时候,就过来道声别。 陆森想起来了,历史上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想了想,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新蜜,说道:“节哀,这瓶蜂蜜除了好喝外,还有关键时刻救人的用处,此地离蜀地路途遥远,若真遭遇不测,无论是水土不服染病,还是受到重创伤身,饮之都能保住一条性命。所以你这大肘子在路上,别嘴馋把它吃完了。” 苏家父子三人都有些奇怪地看着陆森,表情欲言又止,仿佛看到了神棍。 ------------ 0043 与阿萨辛的第一次交锋 送走了苏家三父子,生活再一次安静平稳下来。 唯一奇怪的地方,便是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窜门的次数更多了些。 而且偶尔还会一起来。 每当这时候,就是小林檎最开心的时候,她跟着两个漂亮姐姐一起在草地里玩耍,编织花冠,草篮子等等,听两个漂亮姐姐说些大门大户里稀奇古怪的事情。 三个女子玩耍,陆森自然不会参与进去。 他在院子里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地看着自己的人物属性栏。 逛完了汴京城里的青楼,也没有再刷出更好的配偶属性。 甚至连能摸到杨金花和赵碧莲边的人都没有。 这下子陆森明白了,原来杨金花和赵碧莲已经是SR卡了,而穆桂英是SSR。 所以他现在也就暂时停止了‘刷卡’的打算,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太乙浑元功’上面。 太乙浑元功:165。 陆森觉得,应该是自己练出了165点太乙浑元功的内力。 但问题是,他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像更好的精神状态啊,或者说开始渐渐变得不畏冷不畏热啊之类的能力,他完全没有感觉到。 或许是自己功力还太浅的关系? 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似乎有什么盯着自己一般。 他猛地坐了起来,扭头看向不舒服感的来源处,便看到院子左侧那边的小树林里,隐藏有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没。 什么人? 是偶然经过,还是专门来盯梢自己的? 前两天他也有这种被盯梢的感觉,但之前都没有发现什么,他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想了下,站了起来,对着旁边的黑柱说道:“你在家里待着,也别让林檎出来,明白了吗?” 黑柱挺聪明的,他立刻走到陆森前边,小声问道:“郎君发现了不对劲的事情?” 陆森摇摇头:“可能只是错觉,我过去看看。” “要不要让杨小娘子和郎君一起。”黑柱早看出来了,杨家小娘子对自家郎君有意思,让她跟着郎君,保护郎君,想必她是极其愿意的:“反正杨小娘子也在凉亭那边玩耍着。” “她毕竟是客人,哪有主人家出点小事,都得客人去帮忙的。” 黑柱站一旁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到是觉得,谁说杨小娘子一直会是客人的,他觉得说不定有天她会变成家里的大娘子。 陆森走出院子,往刚才看到白影子的树林那边走。 矮山这里一直都很安静,山上的高树差不多都被陆森给伐掉了,但依然还是有许多两三米高的小树组成小林子。 人躲在里面,依然还是很难被发现的。 他走进林子中,踩入齐没小腿的草丛里,缓缓往前走。 时不时有虫子从草从里惊飞出来,陆森甚至还看到有两条花绿绿的长虫惊惶从草从中游走。 他也不害怕和紧张。 前段时间他去杂市里悄悄收了些许的铁锭,给自己造了三幅铁甲。 一幅装备到了身上,另两幅放在系统背包里。 在大宋,私藏铁甲者,形同谋逆。 但陆森不怕,他装备铁甲时,外人是看不见的,而且多余的铁甲放在系统背包里,谁能查得到他私藏铁甲? 不得不说,铁甲的属性真的很强。 共1500点耐久,是木甲的十五倍。 正常来说,只要不是被十几个江湖高手包围,然后不停地用武器殴打他数分钟,一般是破不掉他的铁甲耐久的。 所以区区毒虫,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来到刚才白色人影消失的地方,陆森发现地面有一条凌乱的草痕往向远方。 果然是有人盯梢自己吗? 陆森跟着痕迹走过去,很快就转到了矮山的背面。 这里还有些许高树,阳光被遮挡,光线暗了下来。 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拿出金色的铁剑,拿在手里。 除了做铁甲,他也做了铁剑出来。 此处相当安静,静得让人有些可怕。 因为连鸟虫鸣叫的声音都没有。 明显不对劲。 陆森左右看了看,然后抬头往上,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袍,头顶上戴着灰色兜帽的人,站在不远处的树杈上。 从体形上来看,高大魁梧,应该是个男子。但对方的容貌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中,根本看不见,只有黑漆漆一片的幽暗。 “果然是有小人鬼鬼祟祟的,阿萨辛?”陆森抬头看着对方:“为什么要盯梢我?” 白袍人沉默了一会,然后他从树上跳了下来,相当轻盈地落在地面上。 “你知道我们?” 阿萨辛原本的读法大概是Hashishi,由于太过于神秘,后面传成了阿萨辛,发音依然还是非常相近,所以这男人轻而易举就明白对方在说自己。 “听说过一点关于你们的事情。”陆森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但我没有想到,你们居然从波斯跑到我们大宋来了。” 这男人从背后唰地拿出两把短弯刀,提在手里,警戒地看着陆森:“看来你确实知道我们,谁告诉你的,十字圣殿那帮人?” “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来盯梢我。”陆森的表情在渐渐变冷:“据我所知,一般只有上了你们必杀名字的人,才会出动你们这些白袍阿萨辛。” 其实陆森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如自己所说的这样,毕竟后世看来的资料,传奇演绎的成份太大。 真真假假的,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况且西人又不喜欢记录历史,他们的历史记录都是继继续续的,而且老拿神话故事当史实来看。 结果陆森刚把话说完,对方身体一晃,像是条弹簧一般向自己冲过来。 陆森此时已经升过一次等级了,属性有些许提升,虽然依然无法闪躲,但却能下意识反应向对方反击。 陆森定定站着,向到人向自己冲过来,下意识就是把手中的金色铁剑往前一捅。 阿萨辛身体诡异地向旁边一扭,躲过了陆森的刺击。 然后他贴身上来,双刀贴到了陆森的脖子上。 双方此时离得极近,因此陆森也得以看到了对方的模样……去年地杂市上看到的那个眼神锐利的鼓手。 果然是真正的阿萨辛吗? 鼓手的眼里充满了蔑视,以及少许的怜恤。 随后他双手往回一拖,两抹锐利的刀锋抹过陆森的动脉。 这一招切颈技鼓手练了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失手过。 按理说,他下一秒就能看到敌人脖子中飞溅出来的鲜血。 然后刀锋上传来的切割感觉却很不对,并没有切入皮肤里的感觉,反而像是刀锋割在了铁板上,往回拉的时候,刀锋居然发出滋滋的声音。 不妙! 鼓手下意识就把双刀重新收了回来,然后抬腿顶向陆森的腹部,想用这种方法逼迫陆森后退,然后拉开双方的距离。 谁知道陆森也刚好用力抬腿,用膝盖顶人。 两人的膝盖猛地撞在一起。 咚一声闷响后,陆森连退数步,差点摔倒。 而鼓手只退了两步,他的眉头猛地拧了起来。 疼,好疼! 他感觉自己的膝盖软骨可能裂开结了,而且膝盖处的皮肤,绝对已经红肿。 鼓手知道自己吃了大亏,明看着是对方退得远,似乎是对方吃亏更大,但他自己却清楚,自己刚才像是顶到了一块铁块上,感觉相当不对。 就像双刀抹脖子,也是抹到铁块的感觉。 对方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看着是人,但砍上去像是个铁人。 他见陆森已经站直了身体,立刻疾速后退,速度奇快无比,仿佛是鬼魅一般。 陆森追了两步,眼看追不上,便从系统学包拿出木制长弓。 因为他人升了一级,木制长弓也升了一级,由基础的9点伤害,变成了11点。 伤害的提升,带来的是更快的箭矢初始速度,也带来更强些的穿透能力,以及射程。 这白袍人刚跑出不到三十米,他一扭头,便看到陆森举弓对着自己。 随后他听到身后沣地一轻声,立刻跳起转身,双眼在一瞬间几乎变成了蛇的竖仁状。 在特殊的能力作用下,他清楚地看到金色的箭矢本射偏了的,但却很诡异地划了个弧线,向自己追了过来。 叮! 他用左手刀毫不费力地拨开箭矢。 真正的阿萨辛,从小便会练习格挡远程攻击,他们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听风辨位,即使是背对着敌人,也能知道有远程打击向自己袭来。 陆森一箭不中,再拉一箭。 此时,阿萨辛已经跑离五十米远的地方了。 第二箭再射。 还是被对方挡开了,并且对方此时已经躲入了矮树林里,一下子就失去了踪影。 陆森站在高处,盯着对方消失的地方好一会,然后这才转身返回院子。 鼓手利用树木躲离了陆森的弓箭追击,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 他将白袍脱下来,正反转穿上,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件正常的灰布长袍。 随后鼓手顺着路,来到汴京城西边城墙下方的排污渠口,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排污渠口很大,但他依然得微微猫着身子,才能方便行走。 他拿出火折子,捂着鼻子前行,一路上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岔路口,看到了大量的宋人乞丐在这里面穿行,嬉闹。 他看到不少幼童被乞丐们打骂虐待,也看到不少脏兮兮的女子,赤裸地躲在沟渠的侧边,双眼麻木。 凭由乞丐在自己身上折腾,只要给口馊面团吃就可以了。 很多乞丐也看到了鼓手,但只是瞄了他一眼,便主动让到一旁,不挡他的路。 也不知道在里面转了多少个弯,爬上爬下了多少次,鼓手终于找到了一处渠道尽头。 那里守着两个和他模样差不多的色目人。 他走过去,两个色目人向他笑笑。 其中一个说道:“祭祀大人在里面等你挺久了。” 鼓手点点头,推开石门,走进一处暗间中。 身后的石门关上,也将排水渠道中的恶臭挡在了外边。 石门内是间大约三米高,占地面积约三十平左右的方型窖子。 这里原本是无忧洞某个小头目命令手下花了四年凿出来的,属于自己的干净小家。 结果被色目人占了。 这里是地下,按理说很昏暗的,但墙壁上挂着一颗圆珠,正发着幽幽萤光,倒也能勉强看清里边的东西。 鼓手见有个漂亮的少女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向对方笑了下,然后来到墙边的柜子前,从上面拿下个陶瓷瓶子,再拉开自己右腿的裤管,眉头轻皱。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走了过来,是失踪的色目人花魁艾婕莉,她看了下鼓手的右腿膝盖,惊讶地说道:“怎么伤得这么重。” 膝盖那里已经黑肿黑肿的了,像是一团涨大的黑馒头。 而且表层的皮肤在发亮。 鼓手拿出弯刀,轻轻戳了一下黑色,黑色的血液便涌了出来。 鼓手用一只手轻轻按着,将黑色都排出,变成红色血液后,这才将瓷瓶中的黑色药膏涂在膝盖上。 感觉到一阵清凉从膝盖处渗入进去,鼓手松了口气,席地而坐,说道:“我去监视那个疑似魔法师的白人贵族少年,但被他发现了。” “你和他动手了?”艾婕莉蹲在地上,用双手撑着下巴,歪着看着鼓手:“谁赢谁输?” “我逃了!” 哇哦!艾婕莉轻叫了声:“你居然逃了,腿还差点被人打残废,你可是真正的暗杀者啊。那白人贵族少年很强?” “他极有可能是宋国的魔法师。”鼓手表情很难受:“我已经近到他身了,但双刀割不动他的脖子,他的身体像钢铁一样坚硬强大,我听说十字圣殿那边,有些圣徒也能让自己的身体像石头一样坚硬,但从来没有见过。还不是一刀就割开喉咙了,可这次遇到的白人贵族少年,真的割不动。” “那看来我们监视他确实没有错。”艾婕莉站了起来,扔了下大波浪的金发,坐回到椅子上:“我已经查出来了,把目标身上炼狱之火解掉的,就是那个少年。” “那我们继续监视他,还是对他的身边人下手?” “先躲藏一段时间吧。”艾婕莉淡淡地说道:“对方既然是宋国的魔法师,那想必也有防范我们的方法,所以等风头过去了再去找他比较好。不过记住,你不能再去杀他了,既然他懂得真正的魔法,那就想办法让他变成我们的人。霍山需要神秘力量的帮助,我们要对抗十字圣殿,光凭普通人的力量是不行的。” 鼓手低头:“知道了。” 而此时陆森,送走了杨金花和碧莲后,独自一人来到了开封府寻找展昭。 结果捕快说展昭不在府中。 陆森便去展府寻他,刚到门口,便看到穿着蓝色常服的展昭,背着个小行囊出来。 看样子是打算出远门。 “展捕头你又要出城去公干?”陆森惊讶了下,然后笑道:“不怕汴京城里又是武林人士闹事?” “放心,这次已与杨府交接了。”展昭笑着向陆森抱拳:“我离开后穆大元帅会负责京城的治安。这次我打算去想说话,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包府尹命我过去那边坐镇。” 武林大会? 陆林听着极有兴趣。 ------------ 0044 杨小娘子领先一步 杭州曾又称武林,因为原来的钱塘县在武林山下,故得此称呼。 杭州历来都是水利陆路交通便利之地,商贸繁荣,人口极多,不比现在的汴京城差多少。 因为京城的治安对于武林人士来说,太过于严苛,所以江湖侠客们都开始往杭州跑,毕竟那里的经济极好,人多交通也极是便利,江湖汉子们在那里要混口饭吃,相当容易。 这人一多了,麻烦事就多。 起先,‘武林大会’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单指江湖人士们在杭州武林山附近举行的大大小小,或好或坏的团伙聚集,用以商讨和解决个人和门派之间的纠纷。 但后来举办的次数多了,而且‘武林’这个词又与江湖门派林立的感觉极其适配,所以渐渐的,就成了一种相当特殊的代指用法。 专门用来形容江湖人士大量聚集的情况。 也不管是不是在杭州武林山附近举行了。 而这次朝廷把武林大会设在杭州,也是存了这溯原归宗的意思。 陆森听到有武林大会这事,真是颇为心动的。 虽然他不太看得起江湖侠客人怒而拨刀,乱砍乱杀的行为,但也总有那么一批江湖人士当得起大侠的称呼。 最典型的,莫过于眼前的展昭。 “武林大会啊,我想去见识见识。”陆森笑道。 “那同去?”展昭看着陆森:“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其实这是展昭高情商的说法,他一个人行动的话,其实反而更方便。 可陆森要去杭州,在展昭看来,总有点儿戏的意思。 没办法,陆森的外貌真是太偏柔弱的类型了,一看就是不食人间烟火,没怎么出过远门的。 让他一个人走,展昭总担心他江湖经验不足,被路上的强人使阴招掳走了。 人长得俊很危险的,展昭自己就遇到不少这样的情况,总有女侠想迷晕他带走,要不是他功夫确实高,否则……嘿嘿! 而且这种事也是有先例可循的。 穆大元帅当年豆蔻少女时,把杨宗保掳到山上强行成亲,这才嫁入了杨家。 当然,这和穆桂英确实长得漂亮有很大关系,杨宗保多半也是顺水推舟,要是换个相貌差些的,那情况就难说了。 陆森听到这话,点头笑道:“好啊,一起去杭州。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哦?”展昭侧开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到屋中详谈。” “好。” 两人到屋中坐下,陆森便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再简单说了点关于霍山(哈桑)的事情,然后说道:“阿萨辛这个组织,在大宋内并没有根基,可他们有洗脑的技巧……就是妖言惑众的能力特别强,且从教义上看,他们天生看低其它族群,认为只有他们自己高人一等,其它人只佩给他们当奴仆。” 展昭听到这里,眉头紧锁,极是不快。 他是典型的宋人,虽然为人正派沉稳,遇到色目人也不会露出鄙视或者不屑之色。但他的内心和骨血中,可是深植着‘华夏之外皆蛮夷’的思想。 根深蒂固的那种。 他想了想说道:“没有想到那些逃跑的色目武人,居然还有余力骚扰陆小郎你,估计他们是为了报复你挫败了他们诡计的那事。也好,那展某在京中暂留多两天,带人去无忧洞中扫扫灰尘。” 展昭确实没有办法把无忧洞连根拨起,毕竟无忧洞其实算是一种‘社会现象’,不解决问题的根源,怎么扫都是没有用的。 但他可以在无忧洞中来去自如,对付一些特征十分明显的目标,还是能做得到的。 毕竟是年轻一代武人中的佼佼者。 他之前和那些色目人交手,对方的武技确实有些诡异,爆发力极强,但只有三板斧,挡过三四招后便可随意打杀,一点难度也没有。 陆森抱拳笑道:“麻烦展捕头了,这不会影响你去杭州公干?” “不会,在下今日只是提前出发罢了。两日后,展某再去矮山邀陆小郎你一同出行可好?” “没问题。”陆森抱抱拳,然后将拜访的手信,一捆子生蔬留下。 展昭没有拒绝,连推辞的意思都没有。 自从上次吃过陆森带来的生蔬后,他就好上这口了。 随后陆森回到矮山,和黑柱以及林檎说道:“我们三人两天后,要与展捕头去杭州玩上几天,你们有没有兴趣?” “郎君去哪,小人自然跟到哪!” 小林檎怯怯地问道:“那我待在家里待郎君回来,可好?” “这不好吧!”陆森有些迟疑。 林檎脸上带着点害怕。 她不是不想出去玩,而是依旧有些担心外面的世界。 虽然她现在已经可以跟着去城里走走了,但对于远行,依然还是抱着一种惧怕的心态。 其实陆森也明白,让小林檎自己待在家里,只要不外出,其实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远比带在身边要好。 这里有吃不完的青菜、水果和蜜蜂,且都能增加生命值。 理论上,只要待在家园系统里,吃着里面的食物,永远无病无痛,直到老死。 但明白归明白,让他把小林檎这个小女孩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矮山上,即使这再安全,再衣食无忧,也总会有种遗弃孩子的感觉。 除非有个靠谱的人陪着她。 靠谱的? 陆森突然想到了个人。 他对着黑柱和林檎说道:“你们拿木斧,去把右侧的桉树外层伐掉半亩左右,剩下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两人领命干活去了。 而陆森则提着生菜再去了趟杨家,求见杨金花。 听到陆森来拜访,且指名道姓要见自己,杨金花眼睛大睁,随后她有些慌张地说道:“齐说你让陆小郎在外头稍等片刻,约一柱香后再带他进来好吗?” 齐说笑笑,转身出去。 等齐叔一走,杨金花急急扑回闺房中。 她刚和娘亲对练枪术完毕,现在身上香汗淋漓。 拿好衣服和木桶,直接冲到内室中洗浴,以往她洗个澡至少得两柱香时间,但现在半柱香不到,她就擦洗完毕了。 随后她再用木梳理好自己的头发,再盘起来,换上闺女穿的那种宽松漂亮的衣服,再用红梅酥晕红了自己的粉唇,这才缓缓走到正堂那里。 等她坐下没多会,齐叔就带着陆森进来了。 她脸色微红,微微低头。 “杨小娘子,贸然叨扰,还请见谅。”陆森走进来,抱拳说道。 此时他表情也有些微微的诧异,穿上白梅印花丝质宽裙的杨金花,确实漂亮。要想俏,一身孝,这话还真没错。 特别是这套衣服领子稍稍低点,领口处刚好把锁骨露出来。修长白润的天鹅颈配上精致的锁骨,明明什么都没有露,却隐隐有种微妙的诱惑感。 “陆小郎太客气了。”杨金花坐得很端正,微笑道:“我们杨家上下,无不欢迎你随时前来作客。” “多谢厚爱。”陆森再次抱拳,然后坐下,说道:“这次来,主要是有些事情想麻烦杨小娘子。” “你请说。”杨金花桃花眼看看陆森的脸,会不自觉地羞涩移开,随后又缓缓移回来,如此反复。 “两三天后,我与黑柱会随展捕头去趟杭州。” 杨金手小手下意识就握紧了:“为何突然远行?” “想去见识一下武林大会。” “哪有什么好看的,一群糙汉子你争我夺的。”杨金花小声嘀咕着。 “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陆森没有听到杨金花的嘀咕声,他继续说道:“但放林檎一个人在家,我又担心她会过于寂寞,所以我想请杨小娘子,能不能每隔数天,待得空闲了,便去矮山走走,和她聊聊天。” 杨金花听完后,也想到以林檎那个年纪的小女孩,一个人住在山腰上,安全方面的问题不用担心,可是确实是有些孤寂,感觉有些可怜。 “只是陆小郎的院子,外人不能随便进出吧。”杨金花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无妨。”陆森摆摆手:“我可以给杨小娘子你一个权限,以后你可随意出入院子。” “当真!”杨金花激动地站了起来,随后她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脸色一红,缓缓坐下。 陆森知道杨金花对院子里的生蔬瓜果很感兴趣的:“这是自然。这段时日里,院子里的生蔬和水果,随杨小娘子支配。” “不用不用。”杨金花摆摆手:“能让我进院子里走走我就很开心了。” 此时她心里朴嗵朴嗵地打着敲,心绪激动得不行。 陆小郎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指……意有所指? 她越想,心绪就越慌乱,同时也越是感觉到甜蜜。 见杨金花答应下来,陆森松了口气,同时他又扯了几句话,想随意聊聊,结果却看到杨金花有些神不守舍,搭话有一句没一句的,便主动起身,将手信留下后,便告辞了。 临走前,把杨金花放入到了永久访问名单列表中,和黑柱与林檎两人一样。 等陆森一走,穆桂英便从侧边的房间里走出来,见到女儿依然坐在椅子上,还是一幅迷迷糊糊的模样,她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说道:“你嘴角流涎,被陆小郎看见了。” “怎会!” 杨金花吓得跳了起来,用力抹着自己小嘴,结果什么也没有摸到,然后转身气着穆桂英,气得直跺脚:“娘亲,你怎老捉弄女儿。” “这不好吗?外人我不想去捉弄呢。”穆桂英笑了下,然后正色道:“别畏首畏尾的,你方才羞涩的模样都不像样子。我们杨家女子敢爱恨爱,想想你的姑姑婶婶们,还有娘亲,哪个不是看中了男人就主动出击。这抢男人就跟战场似的,你一旦迟了,贻误了军机,便处处受制于人。据我所知,汝南郡王的那个私生女,你的好闺蜜,似乎也看上了陆小郎吧。” 嗯!杨金花点点头。 “你自己斟酌吧,道理我是教给你了。”穆桂英笑笑,转身离开。 杨金花想了会,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陆森回到家里,和林檎说了不需要她外出,并且告诉她每隔些日子,杨金花姐姐便会来找她玩耍,顿时一脸愁苦的林檎便高兴了起来。 然后陆森又对黑柱说道:“你提些生蔬到山下送于常老夫子,就说你们两人请假三至六个月。” 黑柱领命而去。 而陆森则去了榆树林边上,把黑柱和林檎伐下来的木块收入系统背包中,然后把栅栏往回撤了半亩地左右。 这下子,便空下来半亩地的家园空间。 等到了杭州那边,圈块半亩地的‘小家’出来,至少晚上睡得安稳。 没办法,杭州江湖人士多,晚上喜欢不告而入窜门白拿东西的人也多。 只拿东西还好,就怕连主人命都拿走的那种。 而有了块绝对安全的小家,至少晚上睡觉会安稳些。 而在这两天,陆森和黑柱购置了些远门需要的东西,比如说干粮和换洗的衣服等等。 同时五瓶蜜蜂,还有十多斤的生蔬,还有三十多斤的果子,也放到了系统背包里,充当备用粮,以及‘药品’。 另外,陆森的背包里,还有一个金苹果,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疗伤神物。 然后第三天,穿着天蓝色常服的展昭来到院子外,此时已快午时。 陆森带着黑柱走出来,笑道:“展捕头你可来了,我可等到有些着急了。” “昨晚睡得有些迟了,今早起得晚。”展昭笑笑,解释道:“这两天抓了四个色目武人,还得多谢陆小郎,我们利用你之给予的情报,成功让一名色目武人心神失守,从他嘴里撬出了不少的情报,端了他们另一个在杂市城的隐藏传讯窝点。” “这么说那帮子阿萨辛被你们抓完了?” 展昭摇摇头:“不小心让他们的祭祀跑了……也就是那色目人花魁艾婕莉。”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山脚走。 黑柱跟在他们两人身后,而小林檎则在院子里,不停地向三人的背影挥手。 走到山脚下,展昭看看陆森,问道:“陆小郎不带行囊?” 陆森双手拢在袖子里,然后左右手从系统背包中各拿出一套衣服,然后又放回去,有些得意地笑了下。 展昭极是羡慕:“陆小郎这一手袖里乾坤,无论何时见着,尤觉神奇万分。” 陆森也觉得,这系统背包太便利了,极是好用。 等到了山脚下,他问道:“我们怎么去杭州,马车还是乘船?” “自然是乘船。” 汴京城水路直通杭州,先从汴水河上船,过汴渠转至京杭大运河,然后经扬州,苏州,再到杭州。 一条水咱通南北,两旁尽是繁华重镇。 ------------ 0045 仇人再相见 水路相对于陆路来说,在舒适度上是要高出不少的。 但前提是,你不能晕船。 陆森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以前因为工作的关系,坐过不少次的轮船了,起先也有些晕船,后面就习惯了。 展昭也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他武功高强,运河里的那点点风浪和船身起伏对他来说,和平地差不多。 但黑柱就不行了。 上船不到一个时辰,就开始脸色发青,然后吞了个天晕地暗。 不得已,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把生菜拿出来,给他吃。 吃几片就会好些,然后过上两三个时间又开始吞,又接着吃。 整得他人都快崩溃了,几天下来,装了一肚子生菜。 展昭看得啧啧称奇。 他自然知道普通生菜是没办法解晕船之症的,但陆森的生菜却可以……他便明白,之前自己吃掉的生蔬有多值钱。 这艘船是他们自己租下来的,整艘船加上三个轮换划浆的船家,只有六个人。 而且陆森和展昭三人一直在舰舱中待着,船家自然也不知道黑柱的晕船症时好时坏。 但好在六七天后,黑柱也渐渐习惯了,不再呕吐。 船在京杭大运河上走走停停,偶尔在沿途的镇子住下休息半天,洗漱和吃些好的,如此这般,二十三天后,终于到达了杭州。 这段时间内,陆森都快无聊死了,他抽空就翻了下自己配方,升级后,新的配方中也有‘交通工具’出现,但……配方太古怪了,他完全看不懂。 像什么五彩祥云、黄金天空舟等等一听就很神奇的玩意,都需要一种相同的核心材料:灵力团! 谁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听着像是内气的变种,但陆森敢担保绝对不是。 船在杭州的钱塘江北渡口靠岸,陆森把船费给了船家后,便走到了岸边上。 脚踏实地,陆森感觉舒服多了。 在船上待久了,现在下了船,都感觉自己整个人会时不时左右摇摆,但这只是错觉。人习惯了船上的生活后,重心就会自己随着水流波浪变化,以保持身形。 但上了岸后……没有了波浪,但人的身体本能启动,就会自发微微摇摆起来。 走路歪歪斜斜好一阵子,陆森三人这才慢慢变得正常。 当然,最先回复正常的,当属展昭了,实力强,身体好,自然恢复得快。 顺着渡口的石板路,在展昭官牌的作用下,三人没有任何阻碍就进到了杭州城中。 此时的杭州,是仅次于汴京的商业重镇,常驻人口也接近两百万。 如果说汴京城是政治和商业并重的城市,那么杭州就是纯粹的商业之城。 而且钱塘江是出海口,海运极其方便。 后世的杭州,失去了大部分的海运能力,但在北宋此时,杭州的海运能力是和泉州不相上下的。 三人进城后,展昭说道:“到了杭州来,就不得不去海运司那边看看,顺便吃个酒。” 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 陆森有些好奇,但没有问出来,而是跟着展昭走。 一路上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杭州的热闹和汴京城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硬要分个明白,那就是杭州人更接地气些,行事也更休闲些,没有天子脚下的汴京人那么傲。 大多数人脸上都是挂着温和的微笑。 当然……也有大量的江湖人士在街上走动。 全携带着武器。 展昭也带着武器,腰上挂着黑色外鞘的单刀,这是开封府捕快的制式刀,背后挂着陆森送他的石剑。 不过他给石剑做了个剑鞘,一眼看上去,石剑变得朴素了许多。 三人走了回,来到城东的一间大酒楼前。 和樊楼相比,这间酒店看起来稍稍差些,没有那么高档,但当展昭带着陆森和黑柱上到四楼,并且坐在了南边的窗户旁时,即使是陆森,看到外边的景色,也忍不住啧了声。 “壮观!” 无处海天一色,钱塘江入海口处,无数的白帆接连,密密麻麻的海船几乎铺到了陆森视野的尽头。 黑柱嘴巴好久都没有合上。 陆森视线下移,便看到大量的色目人在城墙外逗留,或者在海边沙滩上扎起帐篷。 “色目人三十举一,可进城。”展昭淡淡地说道。 因为来杭州做生意的外国海船太多了,加之宋人又鄙视蛮夷,所以自然不会让太多的色目人入城。 所谓的三十举一,就是三十个色目人一起在海运司按手印登记,然后这人作为商船头目,才能进城淡生意,其它色目人就只能留在城外。 如若有色目人弄虚作假,比如说重复按手印,一旦被发现,当场抓捕,送去杭州南边的石场劳役三年后方得自由。 陆森有些感叹地摇摇头,无论是北宋,还是南宋,海贸都给了朝廷极大的利润,谁想到明末之后,居然走上了闭关锁国的道路。 可惜,太可惜了。 要是能在北宋这时候,就扭转宋人的想法,让他们知道海外有大利可图,会不会让宋人从此变成开拓型民族? 毕竟北宋的造船技术不差的。 写本书?海外风情记? 比如说澳大利亚有大金矿,地面上裸露着大量的狗头金? 南边的香料群岛。 对……北宋的香料老值钱了。 用书籍的方式把这些写出来,然后大量刊发? 有成功的可能性吗? 陆森看着外边漫天的白帆,陷入了沉思。 一会后,展昭轻轻敲了下桌子,说道:“陆小郎,莫神游了,吃饭。” 不知何时,桌子已上有数道佳肴。 三人吃饱喝足后,展昭问道:“陆小郎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你我暂且分开。”陆森看着展昭露出不解的表情,便解释道:“接下来展捕头要协助官府坐镇武林大会,想来会很忙,而且也必有凶险。以展捕头的功夫,自然不惧,但如若多了我们两个拖油瓶,想必你也会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陆小郎可不是普通人。”展昭笑道:“何需如此自贬。” 陆森摆手:“我还有点自知之明。接下来我会在城中找处小宅住下,顺便见识一下杭州的风土人情,也见识一下武林大会,以展捕头的本事,想来要找到我们,应该不难的。” 作为开封府总捕头,展昭有节制全天下捕快的权力,杭州的捕快他自然也可以管。 所以他要想打听消息,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那我们就暂且分开吧。”展昭双手抱拳,颇是不好意思地说道:“等武林大会事毕,展某必来寻陆小郎,一同回京。” “没问题。” 这次是展昭付了饭资,随后两人分开,陆森带着黑柱在杭州城里瞎逛起来。 本质上,杭州就是个小号点的汴京城,这里的人文环境和汴京差不多,毕竟两座城市都算是水城。 小桥流水人家,就是对此时开封和杭州的最写照。 陆森在城里转了很久,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陆森去了趟牙行,花了些钱银,在牙人的帮助下,找到一处小屋,与主人商谈后,租借下来。 此时的牙行,良心还没有完全败坏,不像明清两朝,牙人有‘杀了绝不会杀错’的说法。 陆森花的钱不多。 主人家是个老翁,他将钥匙给陆森后,便双手负背,佝偻着腰,回不远处的大宅子里了。 而陆森进住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小屋院子围墙的后边,再摆上了一圈的栅栏,将整座院子‘保护’起来。 黑柱看着金色的栅栏墙,也是感觉到万分安心。 陆森刚做完这事,便看到一群浩浩荡荡的人马,从小屋前边的街中心走过。 人数至少有两百,有人高举着‘马’字的蓝色大旗,而走在最前边的,是个紫须碧睛的北方汉子,一看就不是纯种的汉家儿郎。 但他身上有股汉家儿郎的气,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一般汉家人都能看得出来。 这人眼神炯炯,行路时偶尔左右环顾,有种虎巡山林的味道。 等这队人马走过,街道两边的行人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议论纷纷。 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议论中,陆森也知道了这群人是天下第一大帮,‘马’帮的人。 领头的是马帮帮主欧阳春,比展昭略大数岁,是年轻一代中公认最强的侠士。 听到这里,陆森隐约明白了江湖人评选高手的标准。 不管是欧阳春,还是展昭,就算很强,但也没有到特别离谱的地步,与其它顶尖少侠拉开极大差距的地步,但为什么就他两人最出名? 说白了,就是‘势力’问题。 展昭身居从三品带刀护卫,又是开封府总捕头,随时随地拉几百人出来和你干架,试问江湖中人谁不怕? 而欧阳春则是天下第一大帮马帮的帮主,马帮主要是管贩马人的……要知道,马在这种冷兵器的时代,可是战略物资。 一般人可没有资格乱碰。 要说马帮的背后,没有朝廷和官府的力量渗入,鬼才信啊。 两人功夫高不说,又是大权在手,他们两人不当天下第一第二高手,其它的年轻江湖人谁敢当? 能服众? 更何况,眼红他们两人的江湖门派大把。 这不……朝廷一说要举办武林盟主选举大会,盟主从四品官职,受礼部节制,算得上是文官系。 这待遇一出来,别说大大小小的,只要叫得出名的门派都来了,甚至连欧阳春这个明面上的天下第一都来了。 将栅栏关上,陆森和黑柱回到小屋里,打扫了一个时辰后,天也黑了。 点起一根蜡烛,两人吃了些系统背包里的生蔬和水果充当晚饭。 等吃饱后,陆森说道:“黑柱,随我去逛青楼。” 陆森就是想刷刷‘人物卡’,看看有没有值得注意的属性加成。 这晚上,他到杭州甜水街那块,连走六七家青楼,刷了五十多张人物卡出来。 绝大多数都是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卡片。 倒是有张人物卡很厉害。 徐师师(郎心妾意、饱读诗书)你的魅力小幅度提升,女子更容易倾心于人;你家院子里研习与文字有关的技艺时,学习速度会大幅度提升。 少见的双天赋,但和穆桂英差得远了。综合起来,属性的实用度,其实也就勉强与杨金花及赵碧莲打个平手。 然后陆森也发现一个现象,北宋的小姐们,名字喜欢叠词。 什么赵香香、徐师师、李师师、柳飘飘、黄萝萝等等。 只要是名姐儿,全是叠词的名字。 很快就到了深夜,陆森带着黑柱回小屋里休息。 杭州的夜市,也是极其热闹,即使深夜了,街道上依旧火树银花,万灯通明。 他回到小屋中,用木方块拼出两张木床,一人一张,然后倒头便睡。 虽然小屋中也有床和被褥,但他个人不太喜欢睡别人的东西。 因为有栅栏,安全性有保证,两人睡得极其安稳,一觉就到了天亮。 随意吃些东西,两人继续出门。 陆森打算去钱塘江边的金山寺和断桥看看。 毕竟这可是杭州的两大名胜,他以前都没有看过。 不过在此时,断桥还不是名胜,陆森在街上问了许多人,这才找到其位置。 原来西湖旁的断桥原名叫段家桥,只因为这桥直通向湖边的段家村的。 虽然不是断桥,但陆森也没有觉得白来,走在段家桥上,看着左右两边的湖面,碧水之上,青莲片片,还有粉色的荷花蓓蕾,再有微风徐徐,即使是在艳阳下,也让人心旷神怡。 有种踏行于水波之上的畅快感。 在桥上走了一个来回,陆森回到白堤岸边,欣赏了一下湖边的柳树岸堤,正欲离开,却听到不远处一声尖叫。 随后便是大量的行人慌乱地跑动起来。 陆森差点就把木甲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来,给黑柱套上了。 毕竟这种情况,他在汴京城见了好几次。 没有想到在杭州也能听到。 不过想想,似乎也很正常。 现在很多江湖人来到了杭州城,准备参加武林大会,这江湖人一多,事非肯定就得多。 随后他发现,出事点离自己这里有段距离,便说道:“黑柱你先回小屋那里等着,我过去那边看看什么情况。” “郎君请务必小心些。” “放心,一般人伤不了我。” 等黑柱快步离开后,陆森便逆人流往前走。 待走了近两百米,走过个弯角,便听到铁器相交的叮叮当当声。 看头一看,发现前方十几人打成一团。 随后陆森眼眉儿就挑了起来,这十几人中,居然有五鼠。 毕竟白玉堂那张脸太好认了,只要把他认出来,其它四鼠就容易认出来了。 他呵地冷笑了声,二话不说,就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木制长弓。 ------------ 0046 又遇故人 侠客嘛,自打步入江湖就在刀风剑雨里打滚,但凡不谨慎的,坟头草都及人腰了,所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都已经是本能。 这十几人在西湖边上打起来,周围的人叫的叫,跑的跑,不稀奇。 但有个白衣男子逆人流而来,那就稀奇了。 正在打斗的人,全注意到了陆森。 而当陆森掏出木制长弓的时候,五鼠顿时想起来这人是谁了,特别是韩彰,看到那些金色的长弓更是觉得头皮发麻。 要不是白玉堂请了蝉翼剑回来,否则还真切不开那枝穿透自己小腿的箭矢。 他的左腿因此修养了大半年,用了不知道多少的上等药材敷熬,还天天喝大补汤,这才把贯穿伤给养好。 但即使如此,半年内不能随意动弹,这使得韩彰对陆森有种又怕又恨的心理。 所以现在他一见到陆森的弓,立刻就把人给认出来了。 同时大喊一声:“四位兄弟,搅局的那小子来了。” 其它四人也早发现了陆森,见状同时逼退身前的敌人,大哥钻天鼠卢方喝道:“敌人又来强援,我们先撤。” 随后五人同时后跃,白玉堂负责断后。 一支金色的箭矢斜斜地从旁边射过去,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箭射歪了,而且偏得离谱,准头不是五鼠中的任何一个人。 与五鼠相斗的那拨人,在五鼠逃跑后,也下意识后退。 看到这一幕,都在心里暗暗摇头,不太明白,为什么五鼠见着这人,直接就跑。 仿佛老鼠见了猫,或者说,五鼠见了御猫展昭似乎都没有这么忌惮。 虽然奇怪,但看到五鼠退去,他们也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们七人不是五鼠的对手,再打下去,多半是要出事的。 就在他们奇怪五鼠为什么要逃跑的时候,却看到那支偏得很离谱的箭矢,突然拐了个弯,扑着韩彰的后背而去。 这七人表情讶异。 只是锦毛鼠早料到会这样,他在空中一个横移,用铁剑将箭矢拨到一旁。 陆森不理会他,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另一支箭矢,迅速搭在弓上,锁定韩彰后,来了个高抛射。 只是白玉堂轻功很好,他见陆森高抛箭后,借着旁边的柳树枝条轻点,高高跃起,再将陆森的第二支箭磕飞。 此时韩彰等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白玉堂得意地向陆森笑笑,颇有美人勾魂的媚态,落地后三记快速后跳,身形摇摆如风中柳舞,迅速消失在湖边的柳树林里。 陆森无奈地收起长弓。 他不会轻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况且就算练习轻功,只来了北宋一年时间的他,肯定也比不上五鼠跑得快。 很难追得上。 这时候,那七人走了过来。 领头的中年汉子双手抱拳,说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青城派必牢记于心,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这中年汉子,确实是真的很感激陆森,要不是后者横插一手,他们七人可能真要折在这了。 五鼠在江湖中声望颇高,实力不敢说天下无敌,但也是顶层的那一批。 特别是五人联手,除了少数人可以数对外,其它人真没有办法。 抱团都很难打赢。 “客气了。”陆森抱拳,然后说道:“我与那五鼠有些过节,请问你们是如何产生冲突的?” 他就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七人的嘴里问出五鼠的线索,对方既然来杭州了,那想必也是必有所图。 即使杀不掉韩彰,给他们添添堵也是很好的。 中年汉子满脸沧桑,情商自然是足够的,他明白陆森似乎不愿意报名,便也不再追问,同时将他们和五鼠发生冲突的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这中年汉子是青城派现任掌门,带着六个弟子出来游历见识,恰好武林盟主选举大会在杭州举行,他们闻讯而来,就想让弟子们见见世面。 而这六名弟子中,有位女子,长得还行。 江湖中,女侠的数量明显要比男性侠客少得多,几乎快到一百比一的地步,但凡门派里有个女弟子,都会被众师兄弟们宠着护着。 更何况这女弟子还长得不错。 就在不久前,师徒几人在西湖边游玩,有个师兄见西湖风景优美,忍不住说了句:西湖虽美,却不如我家师妹一成的灵秀。 话刚说完,旁边就有人发笑了。 几个师兄弟立刻对着发笑者怒目而视,然后双手都摸到了武器上,大有对方不认怂就要动手的意思。 没有想到,对方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摇头晃脑地说道:“就这脸没有长开,肤色黄如泥浆的模样,敢说灵秀?我家五弟换身衣裳扮个青衣,不知道比你那黄脸女娃漂亮多少倍!” 然后这几位师兄弟看到说话的男人旁边,果然有个青年相貌白净,生得比女子还要俊秀许多。 虽然对方说的是实话,但年轻人血气方刚,脾气冲,当下几个师兄弟怒气冲冲拨出武器就去围殴说话的汉子。 结果对方五个人就一起攻了过来。 在打斗中,中年汉子这才从对方的招式,武器上分辨出来,这五人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五鼠。 虽然有退却之意,却已然来不及了。 打架打到一半投降认输,事情传出去,青城派的面子就不要想再有了。 至少几十年,别人说起青城派,肯定会指着脊梁骨骂上这么一句:没有血性,孬种! 只是打下去,撑不了多久,他们七人必定要出事。 好在陆森突然出现,惊走了五鼠。 听完中年汉子的话后,陆森苦笑了下,他还以为这青城派因为什么利益方面的事情,与五鼠发生了冲突。 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这点点小事就打了起来。 把事情说完后,中年汉子抱拳继续说道:“不侠可否赏光,与我等几人吃些烈酒,也好让我们青城派尽尽心意,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中年汉子说话的时候,旁边有个少女,用乌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陆森。 陆森其实也注意到她了。 这少女穿着上青下黑的劲装,看起来是那种颇为活泼可爱的类型。 长相也还行,气质上似乎与杨金花有点相似。 但两人没得比,杨金花看着更加白净可人,相貌端庄大气,又有一对桃花眼,可谓是全方位强于对方。 陆森的视线从少女身上收回来,然后抱拳说道:“顺手而为罢了,只是为了自己报仇才出手的,算不得有恩于贵派。小子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能与几位把酒言欢,甚是可惜,告辞。” 说完话后,陆森不等对方拘留,就径直先走了。 中年汉子举手本想拦住陆森,再劝说一会的,但见状只能叹了口气,把右手放下来。 他看得出来,这少年气度不凡,那一手箭术更是出神入化,想来身后必有大背景,正想涎脸结交的,结果对方不给机会。 而少女看着陆森的背影,露出颇是遗憾的表情。 陆森和白玉堂两人,皆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年轻男子,难分胜负。 结果一个与自己为敌,一个似乎看不上自己,真是惆怅。 难道自己真长得不漂亮吗? 陆森顺着来路往回走,同时打开了系统人物界面。 在配偶栏里,果然看到了刚才那少女的头像。 青城小师妹(初入江湖):外门功夫修行速度略微提升。 这个‘略微’,一看就不行啊。 人物卡真的难刷! 难道自己真的只能从赵碧莲和杨金花中选一个了吗? 陆森回到临时租借的小屋前,早已等得有些急躁的黑柱松了口气,他见着陆森便行礼说道:“郎君不好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陆森有些奇怪,自己与黑柱分开的时间并不算久,这点时间里有什么大事发生? “我半柱香之前回到屋前,刚好遇见展捕头带着一众捕快行色匆匆。”黑柱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多嘴问了句,展捕头说是司马相公遇刺了。” “等等,司马相公可是司马光、司马君实?” 黑柱使劲点头:“展捕头提了我才知道,原来这次主持武林盟主选举的就是司马相公,他昨晚被蒙面人摸到身前,幸好展护卫带人夜巡撞见,用袖箭打伤了蒙面人,现在正全城追捕伤者,同时派人去监守着城中所有的医馆了。” 司马光可是朝中重臣,在民间的声望也是极大,地位不下于包拯,欧阳修等大臣。 由他来主持武林盟主的选举,可想而知朝廷对选举武林盟主这事有多上心。 “看来有人不想朝廷收编武者啊。”陆森进到小屋里,感叹了声。 司马光作为朝中重臣,况且还是主持武林盟主选举这种大事,必与江湖莽夫接触,身边不可能没有森严的守卫,但就算是这样,还是被人摸到了身边,想来暗杀者的轻功也是一流的,受了伤后,还能在展昭的追击下逃脱,这实力,可不是默默无闻之辈。 黑柱在一旁问道:“郎君觉得会哪些江湖歹人想暗杀司光相公?” “谁知道呢?”陆森坐在屋子里坐下,伸展了下身骨:“有嫌疑的太多了,无论是大宋内部,还是大宋外边。” 黑柱也跟着叹了口气,他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也不懂得什么政治利益纠纷,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像司马相公这样的好人好官,也会被人暗杀。 难道好人没有好报? 陆森在家休息了半天,等傍晚的时候,又去逛青楼了。 没办法,他在杭州这里没有什么交际圈,想刷人物卡,就得去这种地方,才更容易接触到女子。 况且他也不想真想找配偶,只是单纯地刷多些卡,就是想看看,到底有多少种能力加成。 再选择一个对自己真正适合的,有用的。 玩过游戏的人都会明白这种感觉,我‘开箱’不是为了多拿技能书,只是为了见识到底有多少种技能而已。 他和黑柱吃着混浊的梅酒,然后便听到对面的小姐儿用忧郁的曲调唱道:“遗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陆森眉毛一抖:“等等,李小娘子,这词我听着很熟,可是柳三变所作?” 这李姓的小姐儿当下一笑:“自然,我曲子可是我用了一两银子从柳官人手中买来的。” “哦,柳三变到杭州来了?”陆森有些惊讶:“李小娘子,你可知他现居于何处?” “柳官人可不喜外人打扰的。” 陆森从系统背包里将一块碎银放在了桌子上:“我与柳三变确实是相熟的朋友,在京城我与他及赵香香大家三人,一同喝过茶的。” 这李姓小娘子犹豫了好一会,神色变幻,这才将桌面上的碎银收下,然后附身过来,小声说道:“柳官人住在城南边角的胡同里边,有间最新建成的黑瓦青砖房即是。” 陆森立刻起身,出了青楼,奔着城南而去。 柳三变的家很容易找,胡同附近的房子都是老旧,唯有他那幢新砌成,看着与众不同。 陆森带着黑柱走到屋前,便看到个清瘦的老人,正低头将一把剁碎了的杂草洒在地面,引得一群乌鸡争相抢食。 陆森走过去,抱拳说道:“许久不见了,柳囤田。” 他与柳永不算很熟,而且从年龄上来算的话,他又是后生晚辈,自然不适合称呼柳永的‘字’,那是长辈和同辈才能叫的。 所以称呼柳永的官职,是比较合适的。 柳永任囤田员外郎时致仕,所以熟人一般都称他柳囤田。 柳永听到声音抬头,看见陆森,顿时有些惊喜:“陆小郎?要真是贵客,你怎么到杭州来了?请进请进!” 他放下手中盛着杂草的竹箕,主动过来,拉着陆森的手臂往屋子里走,同时对着屋里大喊道:“娘子,快出来,你看是谁来了!” 很快,盘起妇人发型,穿着粗布衣的赵香香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她见到陆森,也是惊喜万分:“陆小郎,居然是你,快请坐请坐,我这就去给你煮茶。” “不用那么麻烦。”陆森摆摆手:“给我杯井水就可以了。” 在他屋前看到柳永的小院里有口井。 赵香香自然不会怠慢陆森,对他们两人而言,陆森可是大恩人。 柳永拉着陆森坐下,叹道:“老夫已经打算在此地归养,年轻时放纵,估计是活不了几年了,没有想到,这才居杭州一年多些,还能得见故人,端是开心,死而无撼了。” 此时赵香香刚好从内室端着茶具出来,闻言白了他一眼,说道:“官人,你就算要死,也得等我们的孩儿出生后,看一眼再走吧。” 陆森闻言下意识看向赵香香:“哦,嫂子有身孕了?” 赵香香依着柳永坐了下来:“对,只是以前身不由己,往来相送,为了不怀上孩子,吃了不少的药,伤了身子骨,虽然怀有孩子,但大夫却说脉象不好,唉……” 柳永听到这里,也是一脸愁色。 他一生游荡青楼,未曾有子,现在妻子好不容易怀上了,能生下来的机率却不大。 愁死他了。 为了帮妻子养护身体,心高气傲的他,不得不再一次去青楼向小姐儿们卖词换些钱银回来。 ------------ 0047 武林大会的彩头没有了 娼妓的生活很苦。 即使是顶尖的头牌,设立各种规矩,接客的次数比同行少得多,收入也高得多,但最终还是免不了要陪人睡觉的。 至少达官贵人来了,推不掉。 青楼的小姐们都不想随意怀上孩子,生出来谁养?那就必须得吃防孕的药,可这些药,很伤身体。 赵香香跟着柳永,本身就已经有以后不能生育的觉悟了的,毕竟自己身骨差,柳永年事已高。 但夫妻两人都没有想到,赵香香居然怀上了。 柳永有传承子裔的期望,而赵香香何尝不想有个孩子,这是母性本能。 所以即使大夫叮嘱,赵香香因为伤了身体的关系,即使怀上孩子也极有可能保不住,而且还会对母体造成很大的伤害,不死也会造成寿元大幅度减少,但她依然想赌一把,将孩子生出来。 外边蝉声鸣噪,柳永和赵香香两人说完刚才的话后,都是一幅轻描淡写的表情。 两人都置生死于无物了,赵香香自己不怕死,而柳永更是下定了决心,如若妻子因为自己私心,子裔没有生成反而人没了,他也不会独活。 陆林很明白古人对于生育后代的渴望与执着。 他从背包中把蜂蜜拿出来,微笑道:“这东西的功效你们也应该知道的。柳夫人每天喝一些,生孩子前喝到一半。生完孩子后喝完剩下的另一半。” 老实说,蜂蜜这东西陆森看来,并不算值钱。 院子的蜂巢每月都能出产十几瓶,他在家里的时候,和黑柱以及林檎都把这玩意兑水当饮料喝的。 他可以不在乎,但在别人眼里,这东西就是神药。 特别是柳永和赵香香,他们两人可是亲眼看着这东西的疗效的。 硬生生把快死的了柳永救回来。 看着桌子上透明的水晶琉璃瓶,看着漂亮的金色蜂蜜,柳永深深地吸了口气,站起来,双手抱拳,弯腰行礼,郑重地说道:“陆小郎大恩大德,老夫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做牛做马……” 说着话,他就要下拜,但陆森扶住了他:“柳囤田,不用那么郑重,只是一瓶蜂蜜而已,当不得行此大礼,且你年长于我,怎么算都是长辈。” “陆小郎两次三番救我夫妻二人。”柳永硬是想行拜礼,但他一个老人,又是文弱书生,力气当然比不上陆森这个年轻人,用力了两回拜不下去,只得作罢:“我柳永岂敢再以长辈居之。” 之前柳永是称‘老夫’的,现在已经自称‘我’了。 这说明他已不把自己年龄高于陆森三四十年这茬,当一回事了。 “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陆森按柳永坐下,然后扭头对着赵香香笑道:“柳夫人,我有些饿了,可有吃食。” “啊,见笑了,妾身都糊涂了,这就去准备。”赵香香立刻站了起来,抹了下眼角喜极而泣的眼泪,转身进了厨房中。 赵香香的眼泪不是为自己流的,是为肚子的孩子有了生下来的希望,而流的。 另外,她还听明白了,陆森是有意摒开自己,后者似乎有话想与丈夫说。 她很乖巧地行了个万福礼后,入了厨房内。 等赵香香走后,陆森扭头对着柳永说道:“不知道柳囤田可知最近武林盟主选举的事情?” “自然是知晓的。半年多前杭州就在为此事作准备了。”柳永点头:“朝廷此举,是为了将武者吸纳、分化而开设。确实是个良策,不是庞太师,就是八贤王的主意。” 柳永虽然一生没有当得大官,但他为官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极是勤恳,在地方任期时,得到民众一致的好评。 只是可惜一直被官家嫌弃,因此即使有人帮他荐官,也会被官家驳下来,数次之后,朝廷中就没有人愿意提拨柳永了。 但对于朝中事务,他算是能看得清的。 “主持此次事务的大臣,是司马君实。” 柳永身体微微后仰,甚至是有些不可思议:“官家居然把司马中丞都调派了过来?看来朝廷对此事的关注,远超我的猜测。” 司马光是什么人? 和包拯,欧阳修,庞太师同等地位的文臣。 “昨晚他被人刺杀了。”陆森笑了笑:“听说千钧一发之际,被展捕头救下,所幸没有受伤。” 柳永先是愣下,然后轻轻拍着桌子:“看来有人不想朝廷收编江湖人啊。” 陆森点头:“司马君实怎么说也是重臣,他若死在江湖人的手中,朝廷就算是为了脸面,也会对江湖门派进行大规模的围剿,而不是安抚和收编。那时候江湖人势必与朝廷敌对,腥风血雨中可做的事情太多了。” “陆小郎也很擅长官场之事啊。”柳永有些佩服。 他能看得出来,纯粹是做官三十多年,兼年老阅历够多的关系。 而眼前这少年郎,看模样没有出弱冠,却一下子也能抓到事情的重点,如若有人扶持,入朝为官,说不定能位及人臣。 其实陆森并没有多敏锐的政治嗅觉,只是信息时代的人看的东西多了,看的世界广大,每天都能看众多新闻,各种奇葩,各种反转。 陆森年幼时,也很容易被垃圾新闻带节奏的,但后来看的假新闻,踩的坑多了,便知道凡事都得等子弹飞一会再说。 陆森摆手说道:“不是擅长,而是类似挑拨离间、制造对立的事情,我看过不少。柳囤田,你觉得是什么人在暗中故事败坏朝廷和江湖人的关系?” “那可就多了。”柳永想了想,说道:“北方两头恶狼自是不愿我宋政通人和,至于自己宋人,不好说。” 陆森想了想,说道:“柴家?” 柳永笑笑:“有这可能。” “大理?”陆森问道。 柳永点头:“也有可能,且听说大理段王氏,亦是半个江湖门派。” “还是说某些将门?”陆森淡淡地问道。 柳永此时立刻正色坐直身体:“我们能想到的,朝廷中大臣肯定也能想到,可能他们比我们想得更远。” 就如柳永所说的那样,司马光此时坐在杭州府衙中,前边站着一圈大大小小的地方官。 展昭则护在司马光的左侧。 “本官身体无恙,幸得展捕头救援及时。”看着前边一圈尤自吓得魂飞魄散的地方官,他和气地笑道:“当年本官在边境筑堡囤兵,比这可凶险得多了,也没有怎样。你们不用大惊小怪。” 听得司马光的安慰,众地方官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把搜捕令撤了,贴告示就说凶手已被展捕头逮住。”司马光的视线扫过所有人,然后缓缓继续说道:“藏在暗处的小人,居心不良,思来是想挑拨朝廷和江湖人之间的关系,不让后者依附于我们官府。敌人越是想这么做,我们就越不能让他们得逞。不过私下,你们得打起精神来,想办法查出凶手到底是哪边的人。” 众地方官皆抱拳称是。 “那散了吧。都去做事!”司马光站起来后,说道:“展护卫随我过来,有些事情安排。” 两人进到府衙后院。 院子里种有青竹,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偶尔还有长长的落叶打着转儿缓缓飘落。 司马光走到水池旁,盯着前边的假山,说道:“展护卫,事情有些麻烦了。” “还出了什么事情?”展昭抱拳,有些惊讶。 “我们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司马光此时满脸恼怒:“在你带着捕快搜人的时候,有队蒙面的强人,硬冲了城北的官府货仓,将放置在其中的彩头抢走了。这事暂时没有传出去,但不久后,估计整个杭州就会人尽皆知。” 展昭瞪大了眼睛:“什么?” 武林盟主选举大会,是设有比武彩头的。 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出自宫内。 在半年多前,官府为了让武林盟主选举大会具有更广的知名度,就进行了强大的舆论宣传。 各地府衙都收到了中书门的命令,要将这事转告治下所有的武林门派,或者有家传武学的氏族知晓。 为此各地县老爷几乎都亲自去走了这么一趟,通知各家武人,这才换来此时声势浩大的武林盟主选举大会。 而那剑削铁如泥的宝剑,名为七星龙渊剑,在舆论攻势中,也是大书特书的一个宣传点。 现在……这把剑居然没有了。 宫中带有宝剑数把,但问题是……从汴京城到杭州,即使再快马加鞭,也得十天左右的时间才来把剑带过来。 况且这还不算把消息传回去要花费的时间。 司马光回过身来,无奈地说道:“听说展护卫有把巨阙剑,也是好剑,可否能当奖励。待本官回到京城,必请官家赐还更好的名剑与你。” 从常理来说,司马光的请求是合理的,也是应对当前困境最好的办法。 展昭也是这么认为。 只是他说道:“司马中丞,非展昭不愿意奉上宝剑,而是下官的巨阙剑半年多前已被人斩断了。且巨阙剑虽是名剑,却不是宝剑。” 确切的说,巨阙剑其实是剑的一种‘牌子’。 就和龙泉剑、大马士革刀的道理一样。 巨阙剑是指那种把剑身做厚些,做宽一点点的特殊长剑。 重量比一般的单手剑略高出些,又不会有那种正常双手剑的长度。 这种剑即可以单手持握,也可以双手持握当成双手剑来使,相当灵活。 因为剑身厚重些,所以就不容易损坏,自然的,巨阙剑就成了名剑。 可毕竟是量产剑,质量再好也不可能比得上十数年打造出来的,真正的宝剑。 然后展昭将自己身后的石剑也解了下来,说道:“至于这把剑,是位朋友赠于下官的,不是名剑,也不是宝剑。” 说着,展昭把石剑递了过去。 司马光双手接过长剑,拨其出鞘,然后便愣了下。 他发现,这把剑居然是用石头做的,剑身金黄,还有着一道道古怪的方型纹格,看得久了,似乎这些纹格都在不停地跃动变化一般。 “这剑还真是独特……”司马光摸了摸石剑的剑锋,感觉并不锋利,便将石剑还给了展昭。 石剑攻击力很低,只有两点,连普通木头都难砍得进去。 但耐久度却高得出奇,足足一千点。 而且陆森测试过了,这石剑的耐久度消耗得极慢,拿其和硬物对碰半天,也降不到百分之一。 这玩意与其说是剑,倒不是说是根‘剑’型的石头棒子。 便何况这东西现在是展昭在用。 内气贯于木头上,木头都会硬上几分。 展昭内气大成,注于石剑上,不但石剑会变得锋利少许,而且坚韧度更高了。还有这剑,似乎可以无障碍通导内气,要将内气完全遍布剑身,远要比铁剑简单得多。 事实上,这剑到了展昭手里,虽然用了大半年,但却没有降低哪怕是一点的耐久值。 而展昭的家传剑法,厚重扎实,讲究以势压人,所以他用的才是巨阙这种加重过的长剑。 石头剑挺沉的,他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可以这么说,石头剑不是什么好剑,就是耐操、重、高手使用时颇省内气。 普通江湖人士如果不是没有武器用,连看都不会看它一眼。 但却完美契合展昭的家传剑法,可以这么说,这世界上没有比这把石头剑更适合他用的了。 “唉,屋漏偏逢连夜雨。”司马光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说道:“那我再想想办法吧,展捕头你继续想办法查到那些抢走宝剑的恶徒,尽快拿其归案。” 展昭点点头就出去了。 而司马光立刻写了封密函,派人送至官驿,带入到八贤王手里。 密函简单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且请八贤王与一众大臣注意,看看将门最近可有不寻常的举动。 时间很快又过了三天,明日武林盟主选举大会就要正式开始了,现在已经有大量的江湖人士聚集在武林山下。 但司马光却依然找不到可以充当武林大会彩头的宝物。 不是说偌大的杭州没有宝贝,什么琉璃盏、彩树银花(珊瑚)、和田玉美人玉雕等等,这些东西随便都可以在同样寸土寸金的杭州城中心,换上一间带大院子的宅楼。 只是这些东西江湖人不喜欢。 他们平时也会追逐宝物和财富,但却不适合被当成武林大会的彩头。 江湖人不会承认这些玩意,不会认为这些东西值得他们在现今最大规格的武林大比上争夺。 这夜里,司马光愁得头发又白了些许。 “实在不行,便放千金上去作彩头吧。”司马光无奈地摇摇头,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但就在这时,展昭求见。 “请他进来。”司马光坐到了椅子上。 “中丞,你可找到代替宝剑的彩头了?” 司马光摇摇头,神情很是无奈。 就算这事没办好,朝廷也不会贬他的职,只是一个办事不力的印象肯定会在大殿同僚中留下来。 连区区江湖人都管事不了! 展昭闻言抱拳,喜气洋洋地说道:“此事下官已有办法。” “当真?是何宝物?” “请允许下官卖个关子,明日中丞只要高坐主台上看着即可,下官必将此事办得妥妥的。”展昭抱拳说道。 “这……”司马光觉得有些不踏实。 “下官愿立军令状。”展昭单膝下跪行官礼,双手抱拳,昂首挺胸:“如若明日我请来的宝物,不能令江湖朋友们满意,下官当场自刎提头赠于中丞。” “好,就交给你了。”司马光答应下来。 展昭是开封府老包的心腹,既然他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面子怎么都是得给的。 只是司马光很好奇,展昭请来的宝物,究竟是什么? ------------ 0048 还是让他装到了 时间回调到半天前,展昭这三天带着捕快在杭州里搜查,许久都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无论是那个被刺杀司马光,然后被他刺伤的黑衣蒙面高手;还是那些冲击官仓的蒙面强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虾米入了大海般,转眼就没有了影迹。 反而因为这三天的搜察,使得他和些许的江湖人产生了些小矛盾。 接着‘彩头’被盗的消息在杭州里疯传,江湖人士们惊讶之余,又是幸灾乐祸。 能看到官府丢脸,他们高兴至极。 而南侠展昭同样也丢了脸,明明他这等高手坐镇,官府还不是被咱们这些莽夫给玩耍了几次! 其中最乐呵的,当属五鼠。 他们公然出现在街道上,就笑嘻嘻地看着展昭,嘲讽得很。 只是展昭却也没有办法,只能装作没有看见,从旁边走过。 在宣传武林盟主选举大会时,官府作出过承诺,愿意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即使以往有过劣迹,但只要来参加大会,一切即往不究,前提是不准再犯,否则新旧罪同判,且还要罪加一等。 简单来说,就是武侠版的大赦天下。 五鼠这几天,似乎没有什么劣迹,展昭没有办法,只能对他们视而不见。 另外江湖流传很广,说什么官府失去了七星龙渊剑,就只能用钱银了事。 可侠客嘛,总是自认轻财帛的,如果武林盟主大会上,真是放些金银上去,那这次的武林盟主选举大会,即使选出了盟主,在他们的眼里,也是失败的,不够资格的,感觉更像是拿了朝廷给的钱。 如果给的是宝剑,那是另一回事,至少名正言顺些。 这些消息,陆森在逛青楼和在酒馆吃饭时,听周围的江湖人讨论,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看来这次官府做得确实不好啊。”黑柱小声地嘀咕着。 “明显是有人在暗中搞舆论,带节奏。”陆森无奈地摇摇头。 其实那些一言不合就砍人的江湖人士多数不会想这么多的。宝剑也好,钱财也好,只有要利可图,他们就愿意做事。 但有人故意把他们的注意力往‘财帛作为彩头不符合江湖人身份’、‘官府不懂我们江湖人的心思’等等制造双方对立的情绪上引,刻意形成冲突立场,就很有意思了。 “这手法挺娴熟的,不会真是将门在搞鬼吧。”陆森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正常来说,普通的江湖人可想不到这么深,懂得舆论战的,一般都是世家。 现在是士大夫与官家共天下的时代,世家出来的士大夫是不会造自己的反的,那武将世家在搞鬼的可能性似乎就很高了。 吃完饭后,陆森打算小屋睡个午觉,结果看到展昭站在门口那里等着。 两人互相抱拳行礼,陆森请展昭入屋,坐下后,问道:“展捕头你可是大忙人,现在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展昭苦涩地笑着:“武林大会的彩头被抢,这事陆小郎你也应该清楚了吧。” “到处都在传论,当然听到了。” 陆森说着话的时候,黑柱给两人都端上一杯蜂蜜水。 展昭谢过后,继续说道:“展某知道陆小郎你有大神通,可否赐些与江湖人士有关的宝物于在下,至少让这次武林大会能完美如期举行。” “其实你们不必理会那些舆论,太在意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陆森抿了口蜂蜜水。 展昭点头表示认同:“司马中丞也是如此说,可这是朝廷第一次举办这等盛事,还花了很大的心思。就是想着收编我这样的江湖武夫,给他们立个规矩。有了规矩,以后他们就不会随意兴起杀人,平民百姓自然过得好些。如若不成,朝廷与江湖人之间互相仇视,互相厮杀,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会惨死于双方的械斗波及。” 说这话的时候,展昭表情很淡然,没有热血沸腾,没有义愤填膺,就是全程一种理所当然的表情。 因为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反而那种平时说话都热血沸腾、满口正义之言的,如果不是演戏,就是三分钟热度。 只有把一种理念融入到骨子里,说着这种义正严辞的话,才会风轻云淡。 没等陆森说话,展昭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一本小册子,封面的笔墨极新,还有淡淡的墨砚味。 “这是展家的内气运行精要,赠于陆小郎。” 话说着,展昭将小册子推到了陆森的面前。 “家传武学一般不外传的吧。”陆森记得上次他找展昭询问这方面的问题时,展昭说过类似的话:“估计你也应该当着祖宗的面发过毒誓的。” 展昭双手抱拳,堂堂正正地说道:“家父曾教导展某,做事要对得起良心,我想他知道缘由后,不会怪我的。” 陆森轻笑了声,从系统背包里把一瓶蜂蜜拿了出来,说道:“作为朋友,只要你开口,我怎么可能不给你。精要你收回去。只是有个条件,不能将我是提供者这事说出来,至少现在我还在杭州的时候不能说。” 这里有大量的江湖人,他们有夺宝的习惯,知道陆森能弄出那么神异的灵药,这些人不想办法把陆森绑走才怪。 一两个还好,但临近武林大会,这里的江湖人多得出奇。 看到这瓶蜂蜜,展昭松了口气,点头答应陆森的条件。 曹诱被治好时,他就在旁边看着,连脖子上那种血肉模糊的惨状,都能在短短几十秒内愈合,这瓶蜂蜜,在他看来就是仙丹,就是妙药。 “多谢陆小郎。”展昭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行礼,脸上充满了感激:“展某深知一本精要是抵不过这瓶神药的,以后但凡陆小郎有所差遣,展某绝不推迟。” 说完话后,展昭拿起蜂蜜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衣衫里,然后转身离开。 “你的书册子,拿走。” 展昭回头,有些调皮地笑了下:“什么书册子,我可不知道。” 然后身影消失在屋外。 陆森无奈,拿起桌上的册子,看了几眼,里面的字也是新写的,每页都有张简单的人体经络图,看得出来,展昭手写这玩意,绝对是花了心思的。 陆森一页页翻看着,心思沉了下去,时间很快就过去,转眼间就到了晚上。 因为懒得放‘火把’出来,也不想点蜡烛,现在市面上买的蜡烛都是蜜蜡,还是很贵的。 陆森隐约记得,北宋有两个富户比谁钱多,方法就是看谁晚上点的蜜蜡多。 等陆森一觉睡到天亮,带着黑柱去外面吃了碗混沌,便慢慢地往武林山那边走。 即使离着老远,都能看到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面绕着一块块红布,远远地锈着四个大字‘武林大会’。 陆森走在路上,旁边很多江湖人士快步走过,全涌向了高台那边。 其中也不泛陆森这样纯粹去看戏的普通民众。 来到武林大会的会场前,外层是用一圈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墙围着,口门有十数个捕快持刀在维持治安。 江湖人士从正门进去,看戏的民众在侧门。 侧门这里居然还有收费员……每人要交三枚铜币才能进去。 进去后有处楼梯,可以上到高处的观览台。 陆森带着黑柱来到高台后,环顾四周,发现高台这里分五阶,整个会场更像是个校场……这么说也不对,有点像是露天歌剧院。 很大的那种。 陆森来到最前边,然后坐了下来。 而在前面下方处,大量的江湖人士黑压压的挤成一片,然后包成一个u形,看着正东方处的比武台。 而在比武台后方,还有处高台,上面重兵把守,司马光就坐在上边,俯视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恍惚了会,便对周围说道:“这场面,让本官想起了当年在校场点兵的日子。” 周围同来的地方官员,自然是一阵奉承。 只是此时的文人还是有些傲骨的,奉承起来比较委婉,不露骨。 此时旁边有个官员弯腰说道:“中丞,吉时已到!” “那就擂鼓。”司马光喝了口右手小桌上放着的清茶:“就看展捕头的了。” 虽然这次的武林大选是由司马光来主持,但他是不会起身发言的。 他什么身份,江湖人又是什么身份! 他能来这里坐着看比武,本身就已经是朝廷对整个江湖释放了极大的善意了。 江湖武夫的极致,无非就是考个武状元,去边界杀敌立功,最后成为将门罢了,但将门在文官面前,真是没有丝毫地位可言。 随着鼓声响起,一身大红官服的展昭站在了临时建成的比武台上。 黑压压的江湖人士挤成一堆,至少有两千多人的,人多了,就吵闹。 展昭出现后,吵闹的声音停了一会,然后便更吵了。 展昭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缓缓地环视着比武台下方所有的人,表情很严肃。 渐渐的,喧闹声小了下来。 人的名,树的影。 展昭没跟包拯之前,就已经是南侠。 但承认他这称号的人不多,愿意把他当年轻高手中第二的也不多。 跟着包拯后,这名号才真正归属于他。 一个人,一把剑,带着捕快镇压整个京城的江湖人士,这本身就是个壮举。 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会服气。 见展昭表情不对,有点理智的人都不想就因为这点小事被他盯上。 江湖人谁手底没有点案底,真若恼了展昭,用着大义的名份,下达追捕令,简单就是自讨苦吃。 见声音小了下来,展昭双手抱拳,用内力说道:“感谢各位来参与这次的武林盟主大会,展某身后高台上的是朝中重臣司马中丞,他能来,就是代表着朝廷对咱们这些江湖苦哈哈极是看重……” 接下来,展昭就是说了一番朝廷的好话,又说了比武大赛的规矩,注意事项,以及武林盟主该有的官职和福利。 介绍到这里,展昭正想请各门各派上来抽签,决定对手顺序。 但就在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喊道:“臭……展昭,我们听说比武大会的彩头被你吞了,是与不是?” 谁会在这时候,主动招惹展昭? 江湖人士们,皆看向这个也用了内力说话的白衣青年,见他貌美俊秀,又有女子风韵,便知道此人就是鼎鼎大名的锦花鼠白玉堂。 然后众人恍惚大悟,觉得理所当然。 猫和老鼠,这能不是对头嘛。 有了人起头,其它人便跟着起哄,不嫌事大。 也不知道有没有带节奏的居心不良者混在其中,反正不多会两千多的江湖人,就已经吵闹起来,而且看起来义愤填膺,看他们的样子,仿佛就真是展昭吞了那把宝剑一样。 还要展昭给他们一个交待。 “肃静!” 一声饱含内力的吼声从展昭嘴里喊出。 比武台下方,不少实力平平的江湖人被这吼声震得发晕,但还有至少三成没有受到影响。 不过至少他们是安静下来了。 “区区一把宝剑而已,有何了不起。宫中宝物极多,现在只是换了种彩头罢了。”展昭解释道。 “说得简单,有本事你把彩头亮出来给我们看看啊。”锦毛鼠持剑抱胸,一脸嚣张。 而旁边,其它四鼠也在声援着锦毛鼠。 展昭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锦毛鼠心里咯噔一声,他对展昭性情极是了解,如果不到了信心十足的状态,展昭是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的。 此时展昭回身,走到比武台的正中心的红色礼台那里,再从一个很精致的红盒中,拿出了用水晶琉璃装着的蜂蜜。 他拿着蜂蜜走了一圈,说道:“这就是宫中加急送来的灵药,有医白骨,解万毒的效用,甚至还有清除体内暗疾,疏通堵塞经脉的作用,千年难得一见。” 两千多的江湖人士将信将疑,真是这种好东西,宫中会把它送出来? 白玉堂在下方喝道:“说大话谁不会,口说无凭,你要怎么证明?” 对对对! 江湖人士们一起举手高呼。 “那恭敬不如从命,展某这就证明给你们看。” 随着他这一声说出,江湖人士全场寂静。 特别是白玉堂,漂亮的脸蛋都快阴沉得要成黑炭了。 他有种感觉,展昭要出风头了,而他最看不得展昭出风头。 众目睽睽之下,展昭先从旁边拿起早准备好的小杯子,很小的那种,打开蜂蜜瓶子,倒了点进去。 随后他面向江湖人士,抽出自己的腰间的制式佩刀,压在左手掌心上,再用力一划拉。 刀锋上出现了血痕。 而展昭扔下佩刀,平举着左手,走到比演台的左边角,再缓缓向右边行走。 他的左手掌心处,有一道深可见骨,横贯整个掌心的整齐刀伤。 血肉翻卷,鲜血直流,但展昭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走过的地方,会滴下一点点的血珠子。 江湖人的目力极好,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手掌心中的刀伤。 是真的,确实不是假的。 甚至离比武台近的人,有数个还走上前,用手指拈了一两点掉在台面上的血珠子,放进自己的嘴里。 “温的,是真血。” 因为走得慢,从左走到右,整整花了展昭近半柱香的时间,直到此时,他的伤口都还在不停地滴血。 然后他放下手,回到比武台中央,微笑道:“想必各位朋友都看到展某手上的伤了吧,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创伤,由名医缝好,用上好的金创药,也得一个月才能勉强长好。” 这里都是江湖人,皆清楚展昭说的是实话。 “而接下来,就是展某要给你们展示的。” 他返身,拿起那个装有少量蜂蜜的小杯子,走到比武台的边缘,再次举起了左手,让所有人再一次看清他手中的恐怖刀伤。 在众人半是疑惑,半是期待的眼神中,展昭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蜂蜜。 起初江湖人有些疑惑,不是应该用来敷在伤口处的吗? 但过了三息左右的时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 有的人甚至还不敢相信地直抹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中了传说中的幻术。 在众目睽睽之下,展昭左手的伤痕,以一种相当快的速度愈合。 不到二十秒时间,左手的伤口就已经消失了,有了白净的皮肤。 展昭左手轻轻捻了下,再将左手的血渍甩掉。 看到这里,即使江湖中再沉稳,再有修身气度的武林名宿,也憋不住了。 很多高手挤到了前台来,也包括碧睛紫须的天下第一帮帮主,欧阳春。 他双手抱拳,死死盯着展昭,问道:“展捕头,在下想问一下,这药可有名字?” “玉蜂浆!” 所有的江湖人士都记住了这个名字。 随后欧阳春又问道:“它是否能治天生经脉不通之症?” “展某不敢保证,但这神药能治百病,解万毒,欧阳兄你可以赢回去试试。”展昭笑笑。 “多谢解惑!”欧阳春再次抱拳,回到人群中。 展昭环视,看着江湖人士们炙热的视线都越过了自己,看向后边的奖品台上,他微笑起来,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抽签了,请各门各派遣高手上台抽取自己的比斗牌号。” 很快一群人便呼拉拉地跳了比武台上。 白玉堂站在下方,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展昭,俊俏的脸孔越发地不爽。 7017k ------------ 0049 你帮我说句话啊 比武台后方的主位高台上,司马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忍不住点点头。 “展捕头做得不错,确实是能干事的,不愧是包希仁看重的心腹。” 借调展昭暂时镇守杭州,本身就是司马光提出的意见。 也因为并非自己的直隶下属,且司马光与包拯关系极好,所以面对着展昭这个武人,司马光并没有一昧摆出文官的姿态,很多事情都有商有量。 且也给予展昭足够的信任。 现在信任的回报来了,看样子,展昭似乎只用了件小东西把武林人士的不满压制下去,可谓是颇有手段。 事实上,因为年事已高,又常年看书,司马光是个近视眼,且听力也因为年龄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所以他在高台上坐着,只能勉强看着展昭拿着个小东西走了一圈,说了些话,吵闹的武林人士们就安静下去,并且开始很‘乖巧’地上来排除抽取自己的比斗牌号。 他旁边大多数的地方官也是差不多的样子,没有听到展昭在比武台上究竟讲了什么。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武林选举大会如期,正常举行便可。 无错便是功! 上去领牌子的人很多,其中包括五鼠。 对于江湖人来说,那瓶神药就是多出来一条命,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把人拉回来。 不……江湖人生命力强,一两口或许就能拉得回来,其它存着有需要的时候再喝,那就是四五条命了。 谁不想要? 五鼠也不例外。 所以当白玉堂上台,从箱子里拿出比斗牌号时,展昭特地走了过去。 “当你拿起牌号时,就代表既往不咎。”展昭笑意盎然地说道:“只要你们五鼠以后别犯事,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五鼠有多厉害多难抓,展昭最清楚不过了。 如果这五人能一改之前亦正亦邪的作风,为朝廷办事,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哼! 白玉堂扫了展昭一眼,转身就走了。 他就看不得展昭这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模样。 展昭也不以为意,他对个人恩怨没有太大的执着,之前抓五鼠,主要是对方在汴京城闹事。 他倒是挺希望能与五鼠共事的。 毕竟……开封府的捕快,除了王、马、张、赵四人还有点实力,其它人则有些一言难尽。 每次他带着捕快去围捕江湖人士,总有种带人去送死的感觉。 所以一旦涉及到江湖高手的案子,他更喜欢单人行动。 之前追捕五鼠也是这样。 陆森视力也挺好的,他看到了五鼠,很想再抽长弓出来,但看着周围那么多捕快,高台处还有司马光这个大臣坐着,如果敢动武器……错的就不是五鼠,而是自己了。 所以他就静静坐着看戏。 为了杀韩彰现在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太好了,以后有得是机会。 抽完签后,比武就开始了。 比武台很大,所以干脆分割成了两个场地进行较量。 由于每个门派或者组织只能有两个人上场,而彩头又如此之好,所以上去的人都是好手。 比武全程没有尿点,打得极是好看。 除了小部分人招式不幸被克制,极速落败外,其它的每一场比赛,都打了至少一柱香的时间,僵持得久些的,甚至打到了一个时辰,有两名江湖人打得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也没有分出胜负。 所以一整天下来,连前三十都没有选出,此时又是傍晚了,只得明日再打。 朝廷很有钱,所以只要是会场里的人,不管是江湖人士,还是观众,中午和晚饭的时候都能领一份饭菜填饱肚子。 陆森终于明白,为什么要收三枚铜板了,原来是饭钱。 其实还收得挺便宜的,因为饭菜里居然有不少的肉片。 吃过晚饭,江湖人士便要离开了,明天再来过。 而在观览台上,陆森看着五鼠要其它江湖人一起离开,便对黑柱说道:“你先回屋子,我稍后回来。” 黑柱点头,他猜测自家郎君多半是要去找人麻烦。 等黑柱走后,陆森跟着其它观众一起下了高台。 周围的人都在讨论着之前的比斗,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陆森挤开人群,跟在五鼠的后面。 随着人流在行进中渐渐分散,五鼠也渐渐脱离了人潮。 等转过一个弯,陆森走过去,再一看,街上已经没有了五鼠的踪迹。 他无奈地摇摇头,自己还是太自大了,对方可是江湖高手,而自己是什么?只会开挂的小白罢了,居然想跟踪人家? 对方多半早发现自己了。 他转身往小屋的方向走,只是没走几步,却发见路中间突然多了个黑衣男子,挡在自己的面前。 澄黄的夕阳照在男子的身上,乌黑的发丝被晕染上了一抹琥珀色的涂层。 细长的丹凤眼,反射着落日的余辉,眼瞳中闪烁着淡泊的氩光。 端是盛世美男的模样。 白玉堂! 陆森停了下来,双手拢在袖子里,和他对视。 此时有个豆蔻小娘子从后方走来,急着回家。见到大路中间有人挡路,嘟着嘴不快的让到一边,然后侧头,想看看是什么人居然站路中央的,都没有家教。 结果这一侧头,她就惊讶地捂着小嘴,连连退到路边墙根处,然后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脸色渐渐发红。 这两男子都俊俏地让人挪不开眼睛,她不知道该选谁才好。 互相对视了许些时间,最后还是白玉堂先说话了:“这位兄台,白某承认事情是我们兄弟不对,在这里给你赔个礼。况且二哥也吃了你一箭,前些日子又被你追击,也该消气了吧。” 陆森微笑着说道:“这样吧,我用弓箭你在二哥眉心那里射上一箭,然后再让他追杀我数天,然后他也消气可好?” “这!” 白玉堂顿时无话可说。 想了一会,他轻叹道:“只能说天意弄人,当时臭猫把我们往那边引,二哥他还以为你是帮手。兄台你要如何才消气,可划下道来,我们兄弟五人接住就是了!只要不伤二哥性命,我们都认。” 陆森微微有些惊讶:“江湖中传闻五鼠为人亦正亦邪,特别是锦毛鼠,狂傲自大,难听人言。但你似乎挺好说话的?” “江湖传闻不可信。”白玉堂轻轻抱拳。 “如何才能放过你家二哥?我想想!”陆森眯眼想了会,说道:“那我要你白家的运气心法,可好?” 在陆森想来,这应该是比较过份的要求了,对方比半不肯同意的。 连展昭那种心胸广阔的大侠,都在这事上纠结过。 结果白玉堂却是双眼一亮:“好!就这么定了。三日内,白某必将秘笈送来。” 陆森微微惊讶:“你白家的武学,可随意外传?” “自然不行。”白玉堂笑得很开心,双眼明媚:“但我们兄弟五人同心同命,区区家传武学,又如何抵得上兄弟恩情。” 说完他向陆森抱拳行了个虚礼,纵身一跃,飞上街边屋顶,再几次纵跳,消失在远处。 陆森看着白玉堂消失的地方,有些发愣。 他是独生子女,只体会过朋友谊,不知兄弟姐妹情。 所以看到白玉堂为了兄弟,可以冲破家族规矩,不管不顾,他竟隐隐有些羡慕。 愣了好一会,他才往小屋的方向走。 而路边的那个豆蔻小娘子,脸红红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白玉堂消失的方向,笑成了花痴。 休息了一晚上后,陆森第二天又打算带着黑柱去看比斗。 结果刚出门,就发现有队捕快急冲冲地从自己屋前冲过去。 不多会,展昭面露喜色从远处走来,他远远地便抱拳笑道:“陆小郎,今日的比斗推延,放至明日举行。”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陆森指了指远处:“我见捕快们心急火燎的。” “刺杀司马中丞、以及前些日子强攻官仓的歹人们露出马脚了。”展昭笑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散会后,展昭和司马光就设了个局,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玉蜂浆再次存入了官仓中,并且派重兵把守。 但实际上,那是假货,真品展昭一直随身携带着。 之后司马光利用自己的职权,偷偷调了杭州团练手下一百名强弓手,埋伏于官仓周围的高楼内。 结果到了半夜,果然三十多名蒙面人再次强攻官仓,然后被前后夹击,溃败而逃。 有数名黑衣人实力高强,打破包围网逃了出来,现在杭州正封城搜察犯人。 “也就是说,现在杭州城戒严,没有乐子可玩了?”陆森叹了口气。 展昭无奈地笑了下:“陆小郎还是少逛些青楼,练气时不近女色为妙。” 陆森爱逛青楼这事,在汴京城时,展昭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他觉得没有问题,陆小郎未娶,逛青楼不犯法。 但现在他把家传武学精要送出去了,陆小郎如若想练出些名堂,不花费些功夫是不行的,便忍不住劝诫了句。 陆森摆手:“展捕头别把我想成浪荡子,我去青楼只吃酒听曲儿,不作其它。” 展昭微微有些惊讶,然后说道:“就算如此,这对陆小郎你的名声也不太好。比如说杨小娘子,越家小娘子,她们两人难道不会对你有看法?” “这关她们什么事?”陆森随后沉吟起来:“等等,或许还真有些关系。” 自己刷出来的‘人物卡’中,除了穆桂英这个不可能奢想的美妇之外,就属她们两人属性加成最为实用。 若自己下定决心,那势必是要娶她们两人中的一个做为妻子。 毕竟要有‘夫妻之实’,才能将人物卡装配入配偶系统栏里。 此时可不是后世,这里的女子与你有了夫妻之实后,绝大部分可是会跟着你一辈子,不离不充的。 所以只能娶了才行。 “多谢展捕头相告。”陆森笑着抱拳说道:“等回到汴京后,我自然不会再去逛青楼。” 回汴京才不逛……也就是说在杭州还会逛? 展昭忍不住笑起来,这陆小郎可真是风趣,比他这个江湖武夫更不讲究法礼。 杨小娘子要是知道陆小郎在杭州又使个劲逛青楼,多半得躲在被窝里哭。 事实上,此时的杨金花也确实是快哭了。 不过是快羞哭的。 她站在矮山院子的栅栏里,尴尬地看着栅栏外的两个闺蜜。 赵碧莲幽怨地看着栅栏里的杨金花。 然后庞梅儿站在一旁冷笑。 杨金花头发还滴着水珠子,愣了好久才嚅嚅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赵碧莲委屈地反问道:“难道我不能来?” 而穿着淡红小袖长裙的庞梅儿,冷声讽刺道:“厉害啊,杨金花,夜宿男人家中不归,要是你家长辈知道,我看势必要打断你的狗腿。” “娘亲才不会这么做呢。她以前做的事情可比我厉害得多了。” 庞梅儿顿时被驳得瞪眼张舌,不知道如何开口。 当年穆桂英把昏迷的杨宗保救上山,救醒后,见他长得俊俏,便要与其成亲,杨宗保矜持不肯答应。 对方僵持了十几天后,杨延昭寻儿找上门来。 穆桂英立刻设伏把杨延昭也绑了,然后逼着杨宗保说:和我成亲,不然就把你爹杀了! 杨宗保便顺水推舟和穆桂英拜了天地。 这事成一时笑谈,十多年过去了,还时不时有人在闲聊中提起。 庞梅儿也是听过的。 见杨金花大有向穆桂英学习的趋势,庞梅儿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子承父业,女大向母……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她突然间觉得心好累,自己这两个闺蜜一个比一个不着调,难为自己天天帮她们收拾手尾,为她们两人担忧,像是个老妈子一样。 心中千转百念憋了好久,庞梅儿终于问出句话:“光站着像什么事,你不请我们两人进去坐坐?” 杨金花此时更尴尬了:“我怕你们进不来!” 啥? 庞梅儿气得浑身发抖:“好你个杨金花,我们两人担心你,这才带人从城里寻过来,结果你在姘头家里逍遥快活,见着我们连坐都不给坐一下,好狠心,好绝情。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姐妹了!” 说罢,庞梅儿气得转身就走。 杨金花大吃一惊,从门口那里冲出来,拉住庞梅儿的手,叫道:“梅儿,你别急着走,听我解释……碧莲,你也帮我说句话啊。” 赵碧莲哼了声,扭头不看人。 7017k ------------ 0050 想到蹭‘人物卡’的方法了 少女终于还是心软,即使被自己闺蜜气得脑袋发疼,她终究还是暂时原谅了杨金花。 “好吧。”庞梅儿挑了挑光滑圆润的下巴:“你就解释一下吧,说得好我就不恼你了,说得不好……你明白的。” 杨金花立刻拖着庞梅儿往栅栏那里拉,急急说道:“你用手触摸这里,快。” 庞梅看着淡金色的栅栏木条,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杨金花的意思,把手伸过去。 当玉指碰到看不见的无形之物后,庞梅儿眼睛睁得老圆。 看到她这样子,杨金花笑了,接着解释起来。 约一柱香后,杨金花终于解释完了,说道:“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你们进不去。” 庞梅儿的手从空气中收回来,佯装恶狠狠地说道:“人家就这么信你,居然把整个家都给你管着?” 杨金花有些扭捏地说道:“陆小郎信我,这事不好吗?” 在杨金花看来,陆森给了自己永久进入院子的资格,代表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自己在他心里,是个可以信任的人,甚至是可以登堂入室的人。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亲人,或者是……伴侣的身上。 这时候,在旁边一直闹别扭没有说话的赵碧莲,气鼓鼓的走过来,说道:“金花,陆小郎外出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也不和我说。” 杨金花愣了下,尴尬地说道:“我给忘了。” 赵碧莲不信。 庞梅儿也不信。 杨金花只得干笑了两声,说道:“虽然你们两人进不去,但我们可以在院子外摆桌子,吃东西聊天啊。” “回去了。”庞梅儿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况且她只是来看看杨金花有没有出事的。 但一旁的赵碧莲却开始流口水了,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桃子梨子枇杷还有蜂蜜水都拿些出来呗。” 赵碧莲特别好吃,而院子里的东西又特别好吃,她是知道的。 庞梅儿转头看着赵碧莲,再看看后者那浮夸的山峦,略有不快地说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看看自己都多肥胖了。” 要说才艺,赵碧莲是不敢和庞梅儿顶嘴的,但说到身子,她就自信了,当下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说道:“羡慕吗,吃出来的,哈哈。” 庞梅儿气得咬牙切齿……这也是她明明与赵碧莲是闺蜜,却老喜欢用言语打击后者的原因。 三人中,就属她人长得最漂亮,但身体最为‘羸弱’。 所以身体最为‘硕大’的赵碧莲,就成了她的‘眼中钉’。 “你们在这等等,我进去拿东西出来。” 说完杨金花就跑了进去,不一会就搬了桌子出来,放在院子外的树荫下。 接着又跑多几趟,把椅子和水果,还有蜂蜜水都拿了出来。 林檎也过来帮忙,很快桌子上就摆满了果子,还有蜂蜜水。 庞梅儿看着一桌子的果子,总觉得不对,她疑惑地坐了下来,然后恍然大悟:“等等,桃子和枇杷早过了果期吧,这上面的果子全是新鲜的,还带着叶子,不是冰窖保存下来的,怎么回事?” “陆小郎可厉害了,有大神通,人又心善。” 仿佛像是自己被夸奖了一样,赵碧莲当下带着炫耀的表情,把她所知道的,陆森的‘事迹’说了一遍。 庞梅儿听得直发愣,感觉在听山海经一样不可思议。 当下四个少女在树荫下,吃吃聊聊,说着家长里短,好不开心。 而庞梅儿,也终于知道,自己闺蜜杨金花,到底倾心上了个什么样的人物。 等快傍晚的时候,三女回家……杨金花在这里住了两晚了,也该回去看看娘亲和老太君了,毕竟自己也还没有出嫁,在男方家里住太久确实不好。 同时跟着庞梅儿和赵碧莲三人回家,还能顺路保护一下她们。 将庞梅儿和赵碧莲一一送回家后,杨金花回到了自己家里。 结果刚进门,还没有回到闺房,就被娘亲穆桂英给逮着了。 “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有男人忘记……等等!”穆桂英本开开心心的,但看到杨金花的脸,却突然一愣,走上来摸了把,有些严肃地问道:“你这肤色怎么变得如此好……莫不莫昨晚陆小郎回来了?” 话说到这里,穆桂英的表情显得有些恼怒。 确实,穆桂英并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但一些基本的礼仪廉耻她是看得很重的。 当年她看上杨宗保,虽然逼婚,可在成亲前,却没有做任何有失贞节名誉的事情。 要是陆小郎昨晚真从外边回来,坏了女儿名节,她必定会带兵把矮山推平了,管你陆小郎还是陆大郎,有没有神异。先打断双腿,再绑回家里,直接让他和女儿成亲作赘婿。 这样的男人没有资格迎娶自己的女儿,连男人都不配做,只配当配种的马儿。 只是杨金花还是清纯少女呢,她不解地问道:“陆小郎还没有回来,他都说了至少要三个月,或者半年左右才回汴京……娘亲,女儿肤色变好,与陆小郎有甚关系?” 听到女儿并没有发生荒唐事,穆桂英松了口气,然后笑道:“待你和陆小郎成亲,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现在你说说,昨晚和今日做了啥,看着你肤色好了许多。” “可能是泡了两次温泉水的关系吧!” “嗯?京城周边应该没有温泉吧,你去哪里泡的?”穆桂英很快反应过来:“又是陆小郎弄出来的神异?” 杨金花连连点头:“那里有经年不冷的浴室,里面温水清澈,我泡了两次,可舒服了。” 然后肤色也变好了? 看着女儿吹弹欲滴的凝脂肤色,穆桂英颇是心动,也好想去泡泡温泉了。 话说回到杭州这边,因为全城戒严的关系,陆森没有地方玩了,甚至不能外出。 别说捕快,连城外的团练军都在司马光的指挥下动了起来,大量的人马在城里横冲直撞,不想死的就别出去。 陆森实在无聊,便利用这段时间,看了一遍展家和白家的运行心法精要。 再进行对比。 然后他发现,展家的内气心法着重于防守,像罡气啊,内气疗伤等等都写得极为详尽。 而白家的心法则讲究爆发和游走。 细想下来,这情况也是正常的,擅长防守的人才能做到招式大开大合。 而讲究爆发,那必定后续无力,所以轻功得好。 否则爆发后如若不胜,就跑不了啦。 陆森则仔细剖析了一下自己的优势……超高的生存力,以及极低的攻击能力。 所以他决定,继续增加防御能力,先学习展家的护身罡气。 强化长处,才是王道啊。 然后他尝试了一下护身罡气的运行修炼方向,结果没有任何反应。 他现在连气感都没有,要不是人物界面中显示‘太乙浑元功:198’这个数值,他甚至会怀疑,自己修习内气毫无寸进。 等到傍晚的时候,杭州城的钟楼敲响了钟,解除了警戒。 憋了一天的人们从家里冲了出来,有人做生意,有人逛街活动身体。 陆森也带着黑柱外出,这次他直接去了城东外,之前在酒楼上看到港口外千船万帆,现在打算近距离见识见识。 宋人在港口很安全,和汴京成东市差不多,在港口设有临时的衙役所,驻扎有五十多名捕快,半年一轮换。 还是沿袭汴京城的策略,极度偏向宋人,一旦出事,就拿色目人来祭旗。 所以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色目商人敢闹事的。 甚至会避开宋人。 陆森走到港口,站在高处,看着远处大大小小的商队几乎挨在一起,顿时有种壮阔的感觉。 这里面有很多商船都是宋人的,看造型就知道了,而且体积和吨位普遍较大。 宋人的航海技术,此时还是不错的。 要是北宋没被灭,要是没有靖康之难,它会不会错过大航海时代? 或者叫地理大发现时代? 陆森觉得那是一个浪漫的时代,喜欢看帆船,特别是大帆船。 无论是图片,还是实景,大帆船总会让他有种独特的感觉。 他在这里感概着,黑柱在旁边捏着鼻子说道:“郎君,我们回去吧,这里的色目人好臭的。” 确实有点……色目人此时还没有多少卫生观念,而且聚成一大堆后,那味道就更难闻了。 “好吧,回去吧。”陆森再看了会,然后往城门走。 在通过城门的时候,与一个蒙脸的色目女子擦肩而过,走了几步后,陆森觉得不对,转回头看了看,发现那个女子已经没入海港的色目人堆里了。 陆森站了会,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小屋,而是直接去了杭州府衙,和守门的捕快说要找展昭。 很快,展昭就出来了,他见到陆森抱拳笑道:“陆小郎主动来找在下,难道是想请我吃饭不成?” “也行了,只是我怕你听完我说的话后,就没有心情吃晚饭了?” 展昭走前两步,问道:“很重要的事情?” “嗯,我看到汴京城的那个色目花魁了。”陆森指了指港口的方向:“她大约一柱前的时间前出了城,当时她蒙着脸,以为我认不出来。” 展昭脸色一正,问道:“蒙着脸?你有多少成把握?” “十成。” 陆森这么有信心,一是因为对方的身形和眼眉他都记得。 而一个原因就是……陆森的系统配偶栏中,没有出现新的色目人女子,依然只有色目花魁一个人。 正常来说,这种陆森见过的,年纪适合的,是会被系统当成‘人物卡’放进配偶池子里的。 “在下明白了。”展昭向陆森抱拳:“下次再请陆小郎吃大餐。” 随后展昭急急忙忙走向港口。 因为上次搜出了五具全身铁甲,因此艾莉婕这个逃跑的花魁已经成了大宋的通缉犯之一。 是必抓的那种。 而陆森则四处闲逛,现在杭州的青楼都逛得差不多了,已经满足不了他啦。 他感觉自己要想再刷点好的‘人物卡’,就必须得去结识那些江湖人士,和他们的女徒弟,或者师姐师妹们聊聊。 只是贸然上去找人家的妹子,不被别人轰出来才怪。 先得找个介绍人带他进圈子才行啊。 展昭? 这人在江湖中确实有足够高的名望,但没有多少江湖人愿意和他一起‘玩’。 兵和贼怎么可能玩到一块去! 白玉堂?五鼠,还算了吧。 陆森很快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打入江湖圈的门路。 走着走着,天色便快暗了,陆森便就近找了个看起来不错的酒楼上去,准备吃顿晚饭。 结果上到二楼,却看到一票的江湖人在上面坐着,只有寥寥数名看起来像是普通宋人的食客坐着。 陆森环视了一圈,微微有些惊讶。 他确实对北宋的江湖圈没有任何了解,但有个人他是认识的。 欧阳春。 之前欧阳春带着马帮的好手从他租住的小屋前经过,然后陆森就被周围的群众‘科普’了一波。 为人豪爽义气,路见不平拨刀相助等等! 其实最主原因要的是,欧阳春碧睛紫须的模样太好认了。 陆森看着这个明面上的天下第一,顿时就有心里便有了主意。 他走到拐角处,把生菜拿出来提在手上,然后再走向欧阳春坐着的那一桌。 随着陆森的渐渐靠近,欧阳春与其同饮的三名朋友都将视线看了过来。 陆森抱拳笑道:“敢问可是北侠欧阳大侠?” 欧阳春稍稍放松了警惕,双手虚抱拳问道:“少年郎,可有事情?” “听闻欧阳大侠义薄云天,小子深感钦佩,所以特地前来拜见。”陆森看看他们的酒桌上尽是肉菜多,素菜少,便说道:“恰好我带了些自己种的生菜过来,大家一起品尝品尝吧。” 杭州也是经济重镇,这种城市,生蔬就没有不贵的,甚至比肉还要贵点。 只是陆森这么一说,四人的警惕心更强了。 这生菜不会有毒吧。 而且这少年郎怎么回事,自己凑了上来。 似乎热情过头了。 四人都有些不爽,也觉得有些麻烦,有点想赶人。 只是做为大侠,也有相应的烦恼。 要是一般武林人士,见陆森靠过来,不喜欢的话,一句‘滚’出来就成了。 但欧阳春作为北侠,正道天下第一高手,人设得立住的,不能崩。所以那种直接不理人的作派,是不能随便展露出来的。 不过欧阳春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抱拳笑道:“多谢少年郎好意了,我们这里的饭菜已然足够。” 陆森自己娶了一张生菜叶子吃下,笑道:“放心,没毒的。” 话都挑明到这份上了,欧阳春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抱歉,非我们不信任你,只是人在江湖,多点防范心思还是好的。” “我也这么认为。”陆森坐下来,说道:“其实这次来见欧阳大侠,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能听听。” 7017k ------------ 0051 江湖女儿果然藏龙卧虎 欧阳春一直在观察着陆森,眼前这少年郎容貌清秀,极其少见,且自有一股难以言明的傲气。 绝对不是普通富户能养出来的子弟。 见到对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他便说道:“那请小郎说来听听。” 陆森又吃了块菜叶子后,才说道:“马帮管理天下贩马者,明着是私营,然则背后是官府这事,我想不少人都清楚。” 欧阳春笑笑,不以为意。 马帮与官府的关系,只要有点势力,或者有点眼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大宋马不少,但合适的战马少。” 这话一出,桌子上四人表情都有些不对。 大宋有养马地,养马地是可以圈出来的,不难,北宋的马根本不少。 但适合当战马的太少。 一名骑兵连人带甲,再算上武器,两百斤肯定是有的,这样的重量下,要快速冲刺,如果战马耐力不行的话,不是冲刺中途暴毙,就是冲刺完后暴毙。 所以问题就出在这地方,血统异变。 北宋本来就是居南边的,养马地放得再北边,其实也是算南边的,养出来的马,似乎总少点劲! 大致上就和‘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一样,南方养出来的马匹乖巧温顺通人性,但就是体力不行,不适合作战马。 南人和北人性格体格都不太相同,何况马乎。 看着四人变了表情,陆森继续说道:“南马经过这么多年养育,一代代越来越温顺,能成战马的已经极少了,所以你们在想办法帮官府收集真正的战马配种,民间难找好马。向北方两邻居是买不到的,就算买到的也只是母马,不是公种马。” 欧阳春看着陆森的脸,问道:“少年郎何以教我?” 陆森指了指东边的港口:“为什么不试着向色目人问问?” “他们这些海商,懂马?”欧阳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他还真以为这个少年郎能解决现在大宋战马奇缺的问题。 旁边一个同桌的马帮汉子笑道:“那些色目人,你让他们教我们养骆驼都更实在些……咦,这生菜叶子好吃。” 他说话的时候,见陆森吃了两片叶子,过这么久都没事,便拿起一张嚼了口,发现味道确实不错。 旁边两人听着,也拿起生菜叶子吃了几口,个个都露出享受的表情。 陆森继续说道:“我不是说大话,阿拉伯战马,天下第一。” 几人都摇摇头,觉得陆森黄口小儿信口乱说。 欧阳春受制于自己天下第一的身份,不能露出不屑的表情,反而温和地说道:“可若是色目人的战马真那么好,为什么他们不主动卖给我们大宋。” “两个原因,海运较难,但只要你给出足够的价格,我想精明的色目商人,总会想到方法,安全地把公马运过来。”陆森解释道:“其次是……估计你们都不主动问人家卖不卖马。” 其实色目人现在也很苦恼,他们都是来北宋进货的,能拿到瓷器,丝绸回去,就准能赚一大笔钱。 但他们也想卖点东西给北宋啊……总买东西回去,用不了多久,自己那边就穷了。 欧阳春觉得陆森说得挺有道理:“那个什么‘阿拉伯’真有战马种?” “有。”陆森点头:“这事我可以拍着胸脯担保。对了,阿拉伯指的是波斯那一带。” 欧阳春点点头,记下了这话。 但他没有多相信陆森的话,只是存着试去港口问问色目人也不亏的心态罢了。 随后他端起黄梅酒,笑道:“这位少年郎贵姓。” “免贵姓陆,名森。” “那么陆小郎,你特地和我说这事,是想要本帮主为你做些什么吗?”欧阳春笑问道。 “就是想认识天下第一高手。” 欧阳春笑而不语。 陆森知道骗不了对方,笑了下,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着认识让欧阳帮主帮衬条门路,去认识认识各门派的女侠们。” 欧阳春愣住了。 然后旁边有个喝酒的马帮汉子惊得把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 他看着陆森,惊叫道:“好家伙,我第一次见这么坦荡的贵门少年郎。” 欧阳春缓过神来后,也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对方认识自己,居然是想让自己帮他介绍江湖女子认识? 任他见多识广,这种事情也还是第一次碰到。 “陆小郎,看你的模样,想来也是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贵子。你为什么不去找同为朱门的贵女,何必来找江湖中那些不识女红,粗鲁无德的女子呢?” 这是欧阳春委婉的说法,他其实就差点把‘别来祸害我们江湖女儿’这话给吼出来了。 其它三人也用讶异的目光看着陆森。 “唉,你们这就不懂了。”陆森颇是神秘地说道:“我的老师告诉我,江湖女子身体健壮,生出来的孩子更聪明,更活泼,也更不容易夭折。” 欧阳春愣了下,突然眉间闪过一丝神伤,随后问道:“陆小郎,这江湖女子生娃,真当要比富贵家的女子的要健壮些?” “大数是,偶有例外。” 欧阳春下意识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陆森这话是说到欧阳春心里去了。 江湖人人皆以为欧阳春没有家室,其实那是他藏得好。 他为人其实很谨慎,知道行走江湖,家人是最危险的,所以早作有准备。 现在他正妻是师傅的女儿,与其育有两女,女儿打小身体健壮活泼调皮,古灵精怪。 然后三年前,娶了个娇弱的富户女儿作妾,生了个儿子。 结果这个儿子天生体弱,还有经脉不通症。 别说练武,连正常走路半柱香时间,就会气息喘喘,冷汗直流。 为了治好儿子的病,他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心思。 原本他是不想争武林盟主这位置的,但看到玉蜂浆那夸张的效果,便决定争上一次了。 现在他听到陆森的话,思索片刻后,觉得后者说的似乎确实有道理。 所以他忍不住拱手问道:“带陆小郎认识各门派的女侠们没有问题,但你可不能乱来!” 旁边三个马帮汉子更是发愣了。 自家帮主这是……想当媒人公了? “这好说,我就是看看。绝对不会乱动手脚和口舌。”陆森抱拳笑道。 “另外……”欧阳春压低声音:“哪些女子更容易生下虎虎生风的大胖小子,其秘籍,陆小郎可否传授一二。” 其它三个男子一愣,立刻也压低脑袋凑过来。 你说战马配种的问题,他们专业的,只会嘲笑。 但说到如何选女人,生下虎头小子,那他们就不困了。 不怪他们感兴趣。 在这个医药条件简陋的时代,女人生孩子不出,一尸两命的事并不少见。 而且孩子生出来病弱,夭折的也很常见。 古时平均寿命低,就是被夭折的孩子拖下来的。 有的人家生孩子,出一个夭折一个,仿佛撞了邪一样。 而有的人家,一年一个,个个健康长大,满堂儿孙,羡煞旁人。 欧阳春等人,说见识吧,走南闯北,绝对不少。 在他们想来,后一种人,想必是有育儿秘方的。 其实见识这东西挺受时代性影响的,而且还要看和谁比……光论见识,现在整个北宋,没有人能比得过陆森。 陆森虽然没有结婚生子,但关于如何养育优质后代的知识,硬是被互联网狂轰乱炸的信息流,灌输过好几次了。 他看着四双期待的眼睛,知道对于古人而言,如何能让孩子健康长大,本身就是一问难得的‘学问’。 而生更多的孩子,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义务。 他们之前不懂,现在有人知道,干嘛不问问。 陆森想了会,说道:“详细说的话,你们估计听不懂。简单概括来说就是:气血旺盛的,腿长的,胸襟广阔的,还有腚肉挺翘的。这四者能占其三,就容易生出胖大小子了。” 哦! 四人同时轻轻点头,表示学到了。 并且他们回去后,必将这生娃秘笈告诉所有族亲。 以后自己的男娃长大了,就按这个条件去选老婆。 男人是种微妙的生物,之前他们四人还对陆森有所警惕,听闻他想认识江湖女儿,还有点鄙视他这人想拈花惹草。 但现在听了陆森的秘方,顿时觉得他这人实诚,是个可交心的朋友。 当下就有人给陆森倒了杯酒,说道:“来来来,我们哥们几个喝一杯。” 气氛顿时就热烈起来,待酒残菜尽后,欧阳春站起身子,说道:“陆小郎,我们四人准备去拜访崆峒派,谈些事情,正好崆峒派掌门带了一大群徒子徒孙过来,其中有三位女徒,可要跟来掌掌眼。” “当去当去!”陆森立刻站了起来。 然后五人一同下楼,往崆峒派所在的酒楼走去。 而黑柱则自己打包了份饭菜,回小屋休息去了。 到了另一幢酒楼,陆森全程跟着欧阳春,看他们谈事情,看他们互相扯皮,看他们假惺惺地互相奉承,真当时有意思。 等出了酒楼,有个马帮汉子立刻问道:“陆小郎,那三个女子如何?” 欧阳春站在旁边,目不斜视,只是他稍稍靠过来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的本意。 “那个黑脸灰色劲装的女侠,应该很能生。” 陆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属性加成中,还真有这方面的内容。 崆峒派大师姐(多子多福):她更容易受孕,并且生下极其健康的后代。 听陆森这么一说,立刻就有人心动了:“我家小子和她年龄差不多,待杭州事了,定带儿子上崆峒派提亲去。” “不行,你不能和我儿子抢。”刚才给陆森倒酒的汉子小声叫道:“我家已六代单代了,让给我家儿子可好?” 这时候欧阳春笑道:“不急,我们去下一家。” “今晚不是没事了吗?”有汉子问道。 欧阳春笑笑,说道:“没事就不能去朋友家窜门,互相联络下感情?” 对对对! 于是陆森一晚上跟着欧阳春走了七个门派。 刷出了极多的人物卡。 而且居然又额外刷出两个有‘多子多福’加成的江湖女侠。 陆森发现,身体强大的女性,确实更容易生下健康的后代。 时间很快就到了子时,陆森在街道上和欧阳春等人抱拳分别。 欧阳春笑道:“明日陆小郎可与我一同入比武场,届时可带你认识更多的江湖女儿。” “多谢。”陆森觉得自己这次赚到了:“明日再见。” “明日再见。” 等陆森的身影消失后,欧阳春也带着自己的四位帮众往帮派驻地走。 踩在青石板上,有个汉子说道:“陆小郎指出了三个容易生养的,真有那么多吗?” 旁边另一个人也说道:“会不会他故意指错,然后真正易生育子女的,都留着,他自己以后请人说媒?” “应该不会,陆小郎的双眼明亮异人,奸邪小人可没有这等亮丽的心气。”欧阳春一边走,一边说道:“另外,陆小郎最后指出的那妇人,你们不认识,但我曾见过她。” “帮主,那女人有什么说法?” “泰山派执法长老的妻子,十五岁嫁人,现在约二十七岁,却已生下五子一女,个个健康。”欧阳春笑着继续说道:“我觉得陆小郎确实应该是想来找妻子的,你们不也见他长得俊秀过人?说不定他家大人,就是按这方法找了他娘,然后生下了他。” “若是真的,这陆小郎有点厉害啊。” 欧阳春笑着点头:“确实,没有想到,江湖之外,也有这等奇人异士。对了,明日老黄你带人去港口那边问问,波斯那边是不是真有战马种。” 而陆森回到小屋里,和黑柱打了声招呼,便睡到床上。 随后打开系统界面,看着多出来的十几张卡,轻轻啧了声。 可以说,今晚收获颇大。 刷出了三张能比肩杨金花与赵碧莲的人物卡。 泰山派仇氏(多子多福、家和万事兴):她更容易受孕,且生下极为健康的后代;当你能保持三个时辰不动怒,接下来十二小时内,家园系统范围内的所有自然资源,增长速度提高30%,且草地更容易长出特殊合成植物材料。 唐门五小娘子(巧手慧心):所有合成配方所需要的资源降低10%。 华山派李氏(雷厉风行):解锁特殊植物种子雷灵草,风灵草! 陆森看到最后一张人物卡的时候,愣了下,立刻打开一些丹药配方,惊讶地发现,如果有雷灵草和风灵草,他至少可以合成三种丹药。 益气丹、强体丹、雷脉锻骨丹。 这位李氏,从属性加成上来看,还远不如穆桂英,但却已经比杨金花和赵碧莲强出不少。 7017k ------------ 0052 对话有点怪怪的 刷了这么多的人物卡,陆森算是搞明白了,‘妇人’的属性加成相对来说,比较高。 像穆桂英,如果是她少女时期,没有嫁入杨家,那么四个特性就得去掉两个,只剩下‘江湖女侠’、‘女寨主’。 这种情况下属性加成也确实很好,但却没有之前四个时那么惊艳。 也就是说,人是会成长的。 那么自己的目标就是赵碧莲或者杨金花中某一人? 再把她们培养起来? 随后他哑然失笑,自己还真是自傲,真以为想娶她们就会嫁? 至少得先培养些感情才好。 不过也得先选一个,才能着重培养感情。 两人都挺好的,杨金花活泼可爱,实力高强。 而赵碧莲则能聚人心,陆森特好这一口,有些难以选择。 他往小屋的方向走,杭州城的夜晚也还算热闹,但和汴京城相比,还有显得有些冷清。 走着走着,便下起了大雨。 真是漂泼大雨,还伴有强风和响雷。 一下子便将大街上的人群都驱散得差不多了。 陆森躲到了街道的屋檐下,等到两柱香后,雨势小了,这才重新上路。 子时的街道人本来就不多,加上一场暴雨,陆森回去的巷街小道,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带着湿意的微风吹入鼻内,陆森踩在青石板道上,雨后的杭州夜城,有种凉谧的美,就像是刚从清湖中出浴的少女。 街道上很安静,只有陆森的脚步声在回荡。 他走得很惬意,也很享受这种清幽的氛围。 只是没过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由小声到清晰,只是短短两秒钟时间。 他回头,便看到两道红色的人影从后方冲来,速度快得几乎出了残影。 在黑影中,活像是两只鬼魅。 然后一愣神间,最前方的那道人红色人影就已经掠到陆森的身后,随后冰凉的铁器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陆森甚至没有看到这红色人影长什么模样。 第二道红色人影紧急刹停身体,在一丈外的地方看着陆森。 是穿着红色官服的展昭。 他有些紧张地看了眼陆森,再看着挟持着陆森的人,怒道:“卑鄙!” “嘻,我跑不过你,就只能用这种方法了。退开,否则我立刻杀了这个宋人。” 然后一只小手按住了陆森的左肩,将他控制得严实了。 陆森听到身后说话的声音,很清脆悦耳,明显是女声。 而且对方挟持着陆森时,几乎和他贴在一起,能感觉得到后边是一具温润起伏却又相当有活力的身体。 展昭沉着脸,缓缓后退了两步。 陆森立刻理清是怎么一回事了。 自己数小时前,把色目人花魁的消息告诉了展昭,现在挟持自己的又是个女人,很明显了,自己后边的人就是艾婕莉。 展昭追着她到了这里来。 “展捕头,动手!”陆森笑了下。 随后他的右腿突然重重往后一踩,同时双手猛地抓住了艾婕莉放在自己左肩上的手。 “啊,你!” 由于艾莉婕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展昭的身上,并且她以为自己情急之下挟持的,只是个普通的宋人。 所以根本就没有预料到,陆森会反抗。 先是右腿的脚背,被陆森踩得几乎骨碎,同时左手被反抓住,更是让她心神大震。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抓到的宋人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还会反抗。 但久经训练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就拖动了自己架在宋人脖子上的弯刀。 只听见哗啦一声,仿佛是切到铁块上的声音,这宋人白皙的脖子上,却没有出现哪怕是一点破皮的伤痕。 这!艾婕莉蒙了。 这只是一瞬间,随后一道金黄色的剑身贴着被她挟持的宋人脸颊刺过来,然后轻轻一抖。 长剑横面直接拍到艾婕莉的太阳穴那里。 叭一声后,她就翻了白眼,软软倒在地上。 陆森感觉到身后的女人没有了力气,便放开双手,任由对方身体滑落。 展昭收起剑,扭头看了下陆森的脖子,似乎有些后怕地说道:“陆小郎,你太大胆了,万一对方的是神兵利器,破了你的功法呢?这些色目人刺客的武功有些邪门的。” 陆森笑道:“多谢关心,我有自信才敢这么做。” “我先带这女犯人回大牢了。”展昭抱拳说道:“她是重犯,等武林大会结束,得带回开封府交由包府尹发落。” “慢走不送。”陆森笑道。 展昭点点头,走过去拎着艾婕莉后背的衣服,拖着她往前走,任由这女人的下半身在充满水洼的地上拖行,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 陆森同样也不会怜香惜玉,他转了个身,继续慢慢往前走。 等回到小屋门口,便看到在门口焦急走来走去的黑柱。 见到陆森,黑柱终于松了口气,然后走过来问道:“郎君你终于回来了,小人烧了些洗脚水,泡一小会,可除体内湿气、助眠。” “麻烦你了。” “这是小人应该做的。” 泡了个脚后,陆森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帮展昭抓住艾婕莉对他而言,只是个插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但对于艾婕莉而言,却不是这样。 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大牢里,是间单独关押女犯的牢房。 双脚带着沉重的镣铐,衣服完好,也没有什么伤,就是下半身的裤子全湿透了,还有黄泥浆糊在上面。 看看周围,附近还有几间牢房,每间牢房关押有数名女犯人。 她们见到艾婕莉,个个露出鄙视之色。 色目人本身就不被宋人看在眼里,犯了事的色目人,连犯人都看不起。 艾婕莉双手尝试扯了一下镣铐,很快便放弃了。 随后她看了看自己的牢房,最后走到角落的稻草堆处坐下。 散发着霉味的稻草堆,总比冰凉的地板好些。 她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皱头紧锁。 很快展昭就进来了,站在牢房前,问道:“花魁艾婕莉,如果你愿意说出还有多少个同党,展某可以酌情向包府尹求情,减轻你的罪罚。” 此时艾婕莉抬起了头,问道:“我刚才挟持的人,是不是你们宋国的魔法师?” “魔法师?”展昭皱了下眉头:“法师就法师,加个‘魔’字作甚。听起来像是魔道中人,那人是谁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艾婕莉的宋话非常标准,她站了起来,说道:“我们来到宋国,只是为了追寻丢失的山中花园,没想怎么着。所有拥有神秘力量的人,都有可能接触过山中花园。” 展昭却是不信:“明知道藏甲形同谋反,居然还私藏五具,你们这可不想是来找东西的样子。” “没有足够的力量,不是可能对付神秘力量的。”艾婕莉轻笑了声:“山中花园无论在哪里,它始终是属于我们的,属于哈桑的。” “邪教信众,不知所谓。”展昭摇摇头,转身离开。 现在很晚了,他得去休息一下,为坐镇明天的比斗补充足够的精神和体力。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 陆森起身,洗把脸后,带着黑柱去街边的小摊子吃了点豆浆和油条,随后便去了武林大会的会场。 路上刚好碰到欧阳春。 这碧眼紫须的汉子,主动过来搭话,笑道:“陆小郎,起得真早,离比斗开始还有半个时辰左右,趁这时间,让某带你和其它门派的朋友们见个面?” “甚好!”陆森双手抱拳。 他现在已经打定主意,回汴京城从赵碧莲以及杨金花中选出一人,想办法娶回家。 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刷人物卡,万一又遇到什么珍品卡呢? 于是他便跟着欧阳春,与其它一些门派或者是武林世家的人见了面。 大约花了半小时的时间,官府的人也来了。 被重兵保护着的司马光依然没有和江湖人说一句话,直接就到高台上坐着。 就在陆森要离开,回观览台上的时候,两个马帮汉子走了过来,小声问道:“陆小郎,还有哪些女子擅长生育?” 陆森指出了两名女侠,然后笑道:“怎么,你们真想替自家儿子提亲?” “那当然。”两个马帮汉子嘿嘿笑着。 不单如此,今日凌晨时,他们的人在港口那里问过了,那些色目人中,真有人可以弄到上等战马种过来。 就是钱要多些。 作为天下第一大帮,马帮要拿钱出来还是很容易的,而且……实在钱不够,还可以找靠山要嘛。 所以现在他们对陆森的话,是颇为信服的。 陆森离开江湖人的圈子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扭头发现是白玉堂。 双方互相点点头,便算打过招呼了。 等陆森走远,二鼠韩彰走到白玉堂身边,说道:“这次多谢五弟了,否则我可能要被他追杀至死。” “二哥说什么客气话,我们兄弟五人同进退,再说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好好。” 陆森回到观览台上,和黑柱坐在一块。 很快,比斗再次开始。 前三十名全是顶级高手,打起来真是的好看。 各种闪躲腾挪,决胜出前十名的时候,比武台都烂掉大半,只得暂停,然后紧急调了十数名木匠和大量木材过来修补。 勉强能用后,比武再一次开始。 不得不说,白玉堂很强,大部分的对手都能在一柱香时间解决。 但可惜的是,还有人更强,最后他撞上了欧阳春。 欧阳春手持木制大刀,只用了三刀,三记力劈华山,就胜了白玉堂。 强大的内气附在木刀上,欧阳春轻功也是极高,没有缺点,每一刀都能逼得白玉堂正面招架。 前两刀虽然白玉堂挡住了,但第三刀直接把白玉堂手中的木剑劈断,然后半边比武台都崩掉。 卸力掉落到台下的白玉堂看着破烂的木台,无所谓地笑了笑,只要不是输给展昭,他都能接受。 然后展昭走了出来,给前五名奉上彩头。 因为是广招江湖人士,想纳他们入自己的体系中,所以朝廷这次给出的诚意很足。 前十名都有官做,大小的区别罢了。 这样一来,至少能笼络五到十个门派的战力为己用。 将彩头送出去后,展昭说道:“半年内,请诸位拿着手中的名帖,到京城礼部报备,将会由礼部侍郎为诸位授官,以后大伙就是同僚了,请互为关照。” 众人皆是抱拳还礼。 事情已定,等司马光从高台上离开后,江湖人和观众们也散了。 欧阳春小心翼翼地将玉蜂浆放入怀中,向所有人抱拳行礼后,他在会场外直接骑了匹红枣色的骏马离开。 陆森混在人群中离开,他回到小屋处,等待着展昭来找自己。 然后第二天,展昭确实来了,同时还押着一个人。 色目人花魁艾婕莉。 “怎么带着她啊?”陆森有些不解。 “没办法,她是钦犯,必须得带回开封府落案。”展昭无奈地抱拳说道:“还请陆小郎担待则个。” 此时陆森早已把那些栅栏收回到了系统背包里,等展昭一来,就出发了。 因为多了个艾婕莉,因此这次租的船大了些。 等人上船后,便开始往北走。 因为京杭大运河水总体是北往南流的,来杭州的时候,速度快些,现在回汴京城,逆水行舟,速度就慢些。 所以来的时候要了二十三天,回京城的时候,整整花了三十六天之久。 坐船坐到人都快傻了的感觉。 等回到汴京城渡口,陆森伸了个懒腰,笑道:“终于到家了,累得不行,估计这次之后,没有个十年八年,是不想出去旅游了的。” 展昭在一旁笑道:“无事不远游,平时还是待家里好。” 这时候,艾婕莉突然说道:“宋人魔法师,你如果知道山中花园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们,否则等哈桑再派人过来,你一定会被拖到地狱里,受业火焚烧,永生永世。” 陆森咧嘴笑了下,不以为意。 其实这一路上,艾婕莉总和陆森搭话,但陆森根本没有理她。 甚至多看她一眼都欠奉。 向展昭告辞后,陆森回到了矮山。 此时傍晚,陆森打开院子的门,林檎正在提着小桶给菜田浇水,听到声音,扭头看到陆森,立刻把桶扔了,抱住陆森的大腿,又哭又笑的。 然后擦着眼泪,立刻去生火,要做晚饭给郎君吃。 陆森去楼上拿了衣服,正要去后院那里泡泡澡,便看到穿着白裳的杨金花从林檎专用的浴室里走出来。 她脸颊极红,见到陆森不敢抬头,只是轻轻行了个万福,说道:“陆小郎你终于回来了,我这就去帮林檎做些饭菜,为你接风洗尘。” 虽然是刚从浴室出来,但杨金花包得很严实。 其实刚才林檎又哭又笑的时候,她在浴室里就听到了,毕竟她也是武人,耳聪目灵是基本的身体素质体现。 所以早早就在擦干身子和换好衣裳。 但就算是这样,美女出浴时,脸肌肤嫩滑,还有那带着水意的头发,都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杨金花又漂亮了两三分。 陆森抱拳说道:“还得多谢杨小娘子这段时间对林檎的照顾。” “应该的。”杨金花笑了下:“陆小郎先去洗漱,待饭菜好了,我再让林檎来唤你。” “好。” 陆森抱着衣服往自己的浴室里走。 只是等陆森泡进温泉池里时,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现在想想,刚才和杨金花对话,似乎有种怪怪的感觉。 7017k ------------ 0053 常威断腿 杨金花的厨艺很一般,但架不住院子出产的菜好吃。 即使菜煮得有些过老,味道依然还是很好。 四人坐一起,吃过了晚饭后,杨金花提出要去涮碗,但被木栓和黑柱制止了,然后他们两人立刻把碗筷收走。 此时天色要暗下来了,虽然杨金花一肚子话想与陆森倾诉,但她不得不站了起来,说道:“陆小郎,小女子就先回去了。” “嗯,拿着这瓶蜂蜜,我这没有值钱的东西,就这蜂蜜还算有点作用。”陆森将手中的瓶子塞到对方手里:“辛苦你这三个多月来,帮忙照顾林檎了。” 蜂蜜有多大作用,杨金花很清楚了。 她本想拒绝的,但想想远在西北为家里名誉拼搏的大哥,再想想已经八十多岁的老太君,便收下了。 很多时候,身为大门大户的女儿,不能任意妄为。 况且家里对她已经够放任自由了。 拿着蜂蜜,杨金花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然后垂着头小声问道:“陆小郎,小女子就想问一下,以后还能随意出入这里吗?” “当然可以。”陆森笑笑。 自己不在的时候,都能让对方随意出入,更何况自己在家的时候? 况且一回来,就把人的权限摘了,颇有种卸磨杀驴的味道,陆森干不出来这事。 听到陆森的回答,杨金花惊喜地抬起了头。 灿烂若星的眼眸盯着陆森好一会,随后再化作一抹娇羞:“嗯,小女子知晓了,夜色已晚,就先回家,过上些时日再来叨扰。” 再不走,就赶不上关城门的时间了。 看着杨金花的背影没入远处拐角山林中,陆森神情微动。 刚才杨金花那娇羞的模样,着实有点吸引人。 难道她喜欢自己? 陆森终于有些察觉,因为之前他一直认为,古时候的女子总是容易害羞的,所以她们露出脸红红的表情时,不一定是心动了。 但……刚才杨金花那模样,怎么看都像自己初恋女友被自己表白时,露出的喜羞交杂的表情。 “应该不是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吧。” 陆森想了想,摇摇头,回房睡觉去了。 接下来,陆森的生活又如之前一样。 练练字,练习内气心法。 然后和窜门的曹家兄弟聊聊天。 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直到半个月后,终于有意外点的事情发生。 山下的常威被打断了右腿骨头,正在家中休养。 从学堂回来的黑柱,把这事说给了陆森听。 然后作为邻居,陆森便提着一捆青菜,前去拜访探病。 进到常家的院子,便看到常老夫子正在唉声叹气,他随后见着了陆森,便立刻起身迎过来,说道:“陆小郎,许久不见了。” “呵呵,确实许久不见了。”陆森把手中的青菜递过去:“听说常小兄弟出了点事情?” 常老夫子最喜欢吃陆森家里种出来的生菜了,要是以往看到,会喜不自禁。 但现在,他把生菜拿在手里,还在一直叹气。 “陆小郎,请。”常老夫子走在最前面,引陆森到正堂请其坐下后,继续说道:“唉,家门不幸啊。那孽畜自打三年前不知怎的,就爱上了逛青楼,且死性不改,又喜与人争风吃醋。这不,得罪了人,被人按着打了一顿,连右腿都打骨折了,正在屋里休养呢。” 陆森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脸上不动声色,问道:“不打算报官吗?” “报什么官,还嫌不够丢人吗?”常老夫子气得连连拍身旁的桌子,叭叭作响:“在青楼里与人争风吃醋不说,和人斗殴先被人打哭,再被人打断腿,理不占,势不占,报什么官?老夫我丢不起那人!” 看着常老夫子胡须都快翘直了,陆森便知道对方确实气得够呛。 “伤筋动骨一百天。”陆森微笑着说道:“让常兄弟多喝些骨头汤,多吃鸡蛋和生蔬,能好得快些。” “多谢陆小郎来探望了。” 常老夫子挺感激陆森的,不管怎么说,对方虽然和自己儿子关系不熟,但听说出事了,立刻就拿了把青蔬过来探望,这才是善邻该有的姿态。 能与这样的邻家依居,常老夫子觉得,也算是常家之福了。 毕竟他是过来人,很清楚邻里关系如果不好,那势必会影响到生活上很多细节问题的。 “哪里,应该的。”陆森站了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正要告辞,却突然听到院子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发现是数名穿着黑衣的捕快,挎着腰刀,正气势汹汹走过来。 领头的黑衣捕快进到院子里,正欲说话,然后就看到了陆森,当场立刻闭嘴,微微低点点腰,走过来抱拳笑道:“陆小郎,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我记得你是开封府里的人!”陆森的记忆力挺不错的:“我救人时,你站在包府尹的右边。” 这黑衣捕快连连点头,笑道:“能让陆小郎记住,真是我的福份啊。在下王朝,如若陆小郎有差遣之事,请尽管说,某必办得妥妥的。” “好说好说。”陆森觉得对方热情得有点难以招架。 也不怪王朝如此……陆森当时救曹诱的画面,在所有人眼中都几乎是神迹。 若与这样的人相熟,人间八苦中的‘疾’苦,就几乎与自己无缘了。 王朝早想和陆森拉关系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况且包拯也下了死命令,不准这些捕快们主动去找陆森,也不准他们把事情传出去。 王朝没有办法,只得听令。 但无意撞上的话,就不算是主动去找的了。 王朝又抱拳说道:“陆小郎,我们来这里,是奉包府尹之令,带嫌犯常威回去审问。” 常老夫子在一旁听着,顿时身体一摇,差点摔倒。 他好不容易扶着椅子重新坐下,便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几位官爷,我家小儿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紫烟楼的小姐安欢欢,与其婢仆,裸死于其房内,据街坊证词,常威昨晚与安欢欢一起出了紫烟楼,回到安欢欢的小宅子里,有极大嫌疑是杀人犯。”王朝双手抱拳向常老夫子说道:“还请他出来,与我们走一趟开封府。” 常老夫子身体重重向后一仰,当场晕了过去。 吓得几个捕快一大跳。 陆森反应极快,立刻解开桌面上绑着的生菜,抽出一张菜叶子,迅速撕成小片,塞入常老夫子嘴中。 等常老夫子下意识咀嚼了几口,吞进肚子后,便悠悠醒来。 陆森帮他顺着气,说道:“常夫子,你先别急,我看常威小兄弟不像是那种阴戾恶毒的人,这里面想必有误会。” “也是也是。”听到陆森这么说,常老夫子也安心许多,他知道自己儿子虽然常常逆忏自己,不算听说,但本性还是纯良的,从小到大也没有凶暴之举。 他立刻起身说道:“几位官爷,此事肯定是误会,你们可要好好查清楚啊。” “我们开封府包府尹,什么时候办过错案冤案……” 就是王朝说着话的时候,常威单腿从左侧某间房中跳出来,边跳边流泪,问道:“几位官爷,欢欢她真的出事了?真的出事了吗?” 他一边流泪一边蹦跳,心神激动之下,身体不稳,随后便摔在地上。 常老夫子起身,想扶儿子,但陆林走快几步,把常威扶了起来,问道:“没事吧?” 常威摇摇头,他抹了一把泪,然后向捕快们说道:“我愿意跟你们回去接受包府尹的查问,但我可以看看欢欢吗?” 王朝点点头,然后看看周围,说道:“你这方便行走,可有大块的床板,我们把你抬回开封府。” 常老夫子也站了起来,要跟去开封府。 陆森拦住了他:“常夫子,我替你去看着吧。你年纪大了,心情又过于激动,不适合出现在审案现场。” 常老夫子想想,颓然坐了下来:“那就麻烦陆小郎了。” 随后陆森便也跟着去到了开封府。 一般的小案,是不需要升堂的,也不需要包拯出马。 但这种死了人的案子,包拯是绝对不会放手给别人办的。 两排捕快站在两侧,个个脸无神情,在这种严肃的环境中,有种极强的压迫力。 包拯穿着官服,坐到府尹主位上,他的视线扫过门口的围观群众,立刻就看到了站在最前排的陆森。 眉头微策皱了下,包拯再看向坐在地上的常威,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常威身子刷地抖了一下,当下就报出自己姓名,并且大喊哭道:“小生与欢欢情投意合,岂会害她。” 包拯锐利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常威,一小会后说道:“你一五一十将昨晚之事说出来。” 当下,常威流着泪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全讲了一遍。 “那包容把我右腿打折后,便扬长而去。随后欢欢带着我回到她在外边买的小宅子里,给我敷了些药后,我便请人用单轮推车将我送回了家。我没有害欢欢,请包府尹查明凶案,还欢欢一个公道啊。” 常威哭得极是伤心。 此时包拯却突然对着旁边站着的某名捕快说道:“马汉,你拿我的名帖去将汝南郡王请来,就说有案子涉及到本官的亲属,为了避嫌,这案得由他来审。然后你再去我家中,把包容带过来。” 堂外众人大哗。 马汉领命而去。 过了会,汝南郡王出现在堂门外,门口的围观者自然给他让路。 赵允让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同时笑道:“没有想到你包拯也会有今天,亲属与案件有关,这感觉如何?” 包拯双手抱拳,不卑不亢地说道:“本府断案,一视同仁,然律法所定:所有官员,若遇五服内亲人相关案事,必当回避。” “哼,你倒是挺聪明的,万一凶手真是你侄子,估计你也不好下手,这才推给了我!” 包拯微微摇头,不再说话,然后起身,站到一边。 见包拯不反驳了,赵允让觉得没有多大意思,他便直接走上去,坐到刚才包拯坐的主位上。 赵允让也曾做过开封府尹,同时还是王爷,由他来开封府暂代包拯审案,完全合乎规矩。 他本想只是随便审一下的,但突然就看到了陆森站在人群最前方,便愣了会,下意识打起精神来。 虽然他没有亲自见过陆森,但上次赵宗晟拜访的时候,可是有画师跟去的,早把陆森的模样画下来,交给他了。 这时候,负责验尸的仵作急急走了进来,行过礼后,将一张纸放在案台上。 赵允让看了一会,轻轻点头。 随后包容也被带过来了,他进来后慢慢跪下,平静地说道:“小生包容,见过赵王爷和包府尹。” 赵允让点点对后,说道:“把他们两人上衣都扒了。” 旁边的捕快立刻照做,将两人上衣扒开。 看着两人上身只有锤打的伤痕,并无细小长条的抓痕。赵允让微微皱眉,因为仟作在死者的十指甲缝内,发现了不少的血皮,估计是反抗的时候,抓伤了凶手。 但现在两人身上都只有斗殴留下的击打淤青。 “说说你们两人昨晚都去了哪?”赵允让说道。 结果两人一回答,发现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赵允让又想了会,说道:“将两人都先放入大牢中分开关着,再命仵作时继续寻找线索。” 包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闭目养神的包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跟着捕快去了大牢里。 而常威是被抬着进去的。 案件一时间没有什么进展,赵允让从主位那里走了下来,然后在陆森面前停下,微笑道:“陆小郎,现在快到午时了,同去我府中,吃些佳肴可好?” 陆森抱拳笑道:“小子见过汝南郡王,我受人所托,要将常威的情况带回去,所以你的好意就心领了。” “那下次再说吧。”赵允让也不以为意,摆摆手。 等陆森走后,赵允让又走到包拯身旁,说道:“这案件透着些古怪,包希仁,本王办案不如你,还是由你来吧,我顶多帮你撑起场面。” 包拯微笑了下,说道:“此事稍后再谈,你有空最好去见见庞太师,他似乎也知道了些陆小郎的事情!” 赵允让呆了下,立刻想起来了,自己家女儿碧莲,似乎和庞太师的孙女关系特别好。 这下麻烦了呀! 7017k ------------ 0054 青天难 青楼小姐主仆裸死案暂时陷入了僵局。 所以目前有嫌疑的两人都暂时收押在开封府大牢里。 一方面仵作继续在尸首上寻找蛛丝马迹,另一方面展昭带人到现场,以及死者住址附近开始了寻查。 希望能找出新的线索。 陆森则回到了矮山山脚,将事情说给了常老夫子听。 听到唯一的儿子居然进了大牢,常老夫子差点气死。 陆森在旁安慰道:“常夫子你也别急,只是收押,并未定罪。我看汝南郡王也是个愿意管事的,而且虽然包府尹明面上不能审案,但我想暗地里,他还是会关切这次案件,不会让常威小兄弟受冤枉的。” 常老夫子郁闷地叹气:“就是不希望包府尹管这事,那包容可是他侄子,万一……虽然向来包府尹以清明廉洁著称,但事关亲人,难说他不会偏颇。” 陆森想了想,确实不敢担保,包拯一定会做到完全中立公正。 后世传闻中包拯公正严明,但问题在于,史料这东西,总有点不太真实的地方。 毕竟那么久远的事情了,谁敢说记录的文字,没有刻意隐去些什么东西。 从常家出来后,陆森回到矮山休息。 常家的事情接下来便与他无关了,他和平时一样悠闲地过着日子,偶尔和上门拜访的朋友们坐在亭子里吹吹牛皮,聊些风花雪月。 一眨眼十六天就过去,常家的仆人来福前来拜访,见到陆森后连忙说道:“陆小郎,现在常威少爷的案子已经要终审了,开封府请老爷过去观审,老爷想请你一块过去,帮忙撑撑场子。” 常老夫子算是地主富户,但并没有任何权势,他自己也就是乡试及第罢了,十数次省试皆无法进士,老了后没有了上进心,便起了当夫子的心思。 现在他所有的亲戚朋友中,只有陆森一个看起来像是有本事的,这种情况下,担心儿子受到不公正对待的他,自然想着要拉上所有可能帮得上自己的人。 陆森听完后,立刻去了山脚常家,再与常夫子一起赶往开封府。 他个人对这次的案情也是非常有兴趣的。 凶手到底是谁? 常威或者包容,还是另有其人。 结果等常老夫子和陆森两人赶到开府封时,案已经断完了。 常威的腿还未好,坐在席子上又哭又笑。 包容呆坐在一旁,脸色枯槁。 而在包容的旁边,还有一对中年夫妻,正在对着包拯怒目而视。 等常老夫子和陆森进到堂门里,坐在主位上的汝南郡王立刻说道:“关门。” 常老夫子没有理会那么多,他直接跑到儿子身边,焦急地问道:“威儿,情况怎么样了?你到底……” 常威满脸泪痕,扭头看着旁边的包容,恶狠狠地说道:“汝南郡王已经把凶犯查到了,就是旁边这个人面兽心的包容!” 常老夫子松了口气,凶手是谁他不在意,他只在意自己儿子没有做那种丧心病狂之事就好了。 “人平安就好,不用计较太多,凶犯自然会受律法处置。”常老夫子安慰道。 其实也只是安慰,因为包容是包拯的侄子,到底会不会被轻判,那可不好说。 常威这时候猛地抓着老夫子的手,悲痛地喊道:“仵作之前在堂审时说,欢欢已有三月左右的身孕。那是我的孩子。” 常老夫子脸色一愣,随后老脸上勉强挤出点笑容:“那未必是我们常家的孩儿,毕竟她是个小姐儿!” “欢欢已经半年没有接待恩客了。”常威双手抓着身下的草席,双眼通红,死死瞪着旁边的包容:“她还存够了钱,正准备赎身!” 常老夫子听完这话,全身如遭重击,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老眼含泪,木然转头,手指颤抖地指向旁边的包容,喃喃自语着:“畜牲,畜牲!” 年轻时常老夫子一心扑在考取功名的大业上,直到中年屡试不进后,才娶妻生子。 算得上是中年得子,别看他天天骂常威是孽畜,那何尝不是爱之深责之切。 且常家算是人丁稀薄,他现在就等常威满十八后,请人说其说门亲事,好让常家快些添子添孙,自己能当爷爷。 毕竟人老了,身体也大不如前,说不定人哪天就没有了。 现在听闻自己的孙儿居然先自己没了,顿时就心如刀割,痛的不行。 陆森在后边,看得直摇头,真是人间惨剧。 同时他也将现在的状况看明白了,身后紧闭的大门,已经能说明,堂上两位大官,似乎有私了的意思。 只是陆森也没完全敢断定自己的猜测,毕竟传闻中,包拯公正严明,应该不会包庇自己的侄子吧。 汝南郡王见所有人都到了,向陆森微笑点点头,然后用黑色的惊堂木在桌面上一拍,说道:“现在案情已经知晓结果。包氏子弟包容,以及潜逃中的包氏子弟包勉,于八月初八子时左右,潜入开封籍安氏宅屋,将其主仆二人强暴至死,后经仵作验明,安氏肚中还有三月身孕,一尸两命,故罪加一等,按律法,包容、包勉两人当收监问斩,然包勉正在逃窜,则应先斩包容,以敬效尤,三日后午时行刑。” 陆森恍然大悟,原来死者手指甲缝中的皮肉,是另一个犯人的。 听闻这话,包容全身发抖,然后猛然抬头,用期待和央求的目光,看着一旁站着的包拯。 那一对老夫妻同时往前冲了几步,然后被捕快挡下。 其中的老男人,抓着挡在身前的烧火棍,怒吼道:“二弟,你说句话啊,二弟!这两个可都是你的亲侄子,只是行差踏错一步而已,你打骂他们可以,也可以打断他们的手脚,任你怎么惩罚都行,但你可不能要他们的命啊,他们可是你的血浓于水的亲人。” 那老妇也哭着大喊:“二弟,就当嫂嫂求你,帮你两个侄子求个情吧,只要能留条命,断手断脚,甚至是发配边军都可以,嫂嫂求你了。” 说着,老妇人跌坐到地面,大哭起来,极是伤心。 而此时,坐在席子上的常威突然怒吼起来:“他们两个都是畜牲,他们就不是人,该死!” 说罢,突然爆发起来,双手用力,面目狰狞地向包容爬过去,似乎是想要掐死对方,但还没有爬到一半,就被旁边的两名捕快用烧火棍给叉住了。 只能在原地扒拉,发出疯狂的嘶吼。 陆森也盯着包拯,想看对方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此时汝南郡王身子微微后仰,扭头看着包拯,笑问道:“希仁,你觉得如何?需要本王改判吗?”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包拯的身上。 包拯缓视周围一圈,最后落在陆森身上,与后者对视数息时间。 最后,包拯淡淡地说道:“因包容、包勉两人与本府乃是亲属,按律法,本府理应规避,此次案审才会由汝南郡王接手,故本府不能对此案有任何提议与见解。” 堂下包容的父亲一听这话,更急了,叫道:“二弟,你当真如此冷血无情吗?连一句求情的话也不肯帮你两个侄子说说?” 而老妇人则在地上哭得连力气都没有了。 “希仁啊,希仁,当真是狡猾,居然想把事情都推到本王身上,替你担着。”汝南郡王笑着摇摇头,然后认真地问道:“大门已关陇,有什么可放开说。本王也曾是开封府尹,审过的案不比你少,此案按律法,可斩,亦可刺字发配边军,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此案王爷你才是主审官。” 汝南郡王却突然冷笑一声:“这本就是你包拯的劫,亦是你的家事,本王凭何要替你担着?当年本王也遇到此类事情,没人愿意替本王担着,所以从来没有人称呼本王公正严明,顶多就说还算是个好官。现在轮到你了,你要怎么做?”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全落在包拯的身上。 特别是那对老夫妻,身体发颤,惊恐、央求地看着包拯。 包拯沉默了两息后,坚定地说道:“斩立决!” 明明声音不大,但在所有人听来,这三字却重如千斤。 汝南郡王哈哈大笑,将桌子上的红色令箭甩了出去,大声说道:“此案事实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包容立刻推去刑场斩首。包勉潜逃中,即发海捕文书,抓获后立刻带回开封府问斩,再行结案。” 令箭落地,滚动了几下。 老妇人当场昏迷倒地。 包容全身抖如糠骰,冷汗直流,他愣愣看着包拯,似乎拼命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微开微合,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接着他就被捕快叉走了。 老男人想向儿子冲过去,但被两名捕快挡住。 他又惶惶想冲向包拯,依然被挡着不能靠近过去。 最后他茫然无助地抱起地上的老妇人,使劲流泪,半会后突然扭头盯着包拯,眼神冷漠,最后变成了阴冷的恨意:“包拯!好一个公正严明的包青天,哈哈哈哈!无情无义,无恩无爱,我家做错了何事,才与你这种人……做了兄弟!” 最后四字,老男人是用咬牙切齿的语气,一字一字从嘴里喷出来的。 包拯身体站得很直很直,但眼睛却不由地轻轻闭上了。 堂中的气氛很沉闷。 但也就在这时候,常威拖着断腿跪下,连连磕头,呯呯作响:“谢包府尹为小民作主,谢包青天大义灭亲。欢欢主仆两人,还有我的孩儿,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老男人愤怒扭头看着常威,但常威还在重重磕头,又磕了三下后,便晕了过去。 他的额头鲜血直流。 老男人看着鲜血满脸的常威,再看着旁边因为孙儿而心灰意冷,仿佛没有生气雕塑的常老夫子,整个人一下子就茫然了。 他看看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冷冷地看着他们,想找个人帮自己说话都找不到。 然后他便明白,此事已成定局。 最后他背起自己老妻,缓缓往外走。 “老婆子,他们做错了事,这是没办法的事。” “我们先回去,在后山给他们先挖个坑吧,还得请个针线活好的师傅,颈皮要缝得好看些。” “走了走了,京城的人,心冷。” “回去后别让小幺读书,这书读太多,不是变成畜牲,就是变成没心没肺的大青天。” 看着老男人喃喃自语地离开,堂中所有人竟都有些抑郁。 陆森都觉得这案子,让人极是不舒服。两个畜牲,连累多少好人! “好了,案已结,这开封府尹的椅子,还给希仁了。” 唯一还能笑得出来的,只有汝南郡王了。 他起身,走到陆森旁边,笑问道:“陆小郎,又见面了。这次可有闲暇与本王吃几杯酒?” 陆森有点惊讶对方的热情。 怎么说赵允让都是位王爷,还是汴京城里最有钱的人,没有之一。自己与他于今只见过两三面,为何如此? 只是一想到,这位是赵碧莲的父亲,便应承下来。 怎么说赵碧莲是自己的目标人选之一。 “好好,陆小郎随本王来。” 然后两人便到了樊楼四层西边。 这里一般是不开放的。 因为从这个地方,能看到对面的王宫内部。 而陆森和赵允让两人,就坐在窗口边上。 前下方些,是道道红墙,以及金瓦飞檐。 隐约能看到宫女在里面的小巷道中移动,宛如一只只可爱的小蚂蚁。 “登高望远,皇宫是不是很壮观?”赵允让笑问道。 陆森端着杯桃酒,果味清香朴鼻,他饮了口,觉得味道相当好,然后笑说道:“那自然的,毕竟是皇宫。” “那只是外人的想法而已,其实在皇宫里住着很累的。”赵允让露出些许怀念的表情:“从东门走到西门,快些要半个时辰。而且规矩繁多,极是烦人。” 赵允让幼时也做过备胎皇储,直到赵祯出生,他才从皇宫里出来。 然后他的儿子赵宗实,三岁又被带到宫中当了备胎皇储,改名赵曙,好在六岁时,赵祯生下了儿子,又被放回了家中。 陆森有点不明白,赵允让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按理说,这些话有些过头了。 看着陆森微微疑惑的表情,赵允让笑了下,放下酒杯,问道:“听说陆小郎与碧莲相识,且算得上熟络?” 7017k ------------ 0055 翁婿皆思恾 陆森曾听过,所有宠爱女儿的父亲,都会对未来女婿,或者接近自家女儿的混小子,看不顺眼。 现在这汝南郡王也是如此? 他思索了会,说道:“不算熟络,算是熟人。” 一字之差,意思却有所区别。 熟络是指能到互相开玩笑,或者是不拘小节的地步了。 熟人嘛,就是混个脸熟而已。 凭心而论,他与赵碧莲确实也只是熟人罢了。与杨金花,倒是勉强能算得上熟络。 汝南郡王闻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然笑得很开心:“无妨,碧莲她天性爱闹,又喜吃小食。听说常与杨家小娘子结伴去你家中玩耍,承蒙陆小郎关照许久,老夫在这里多谢了。” 说罢,汝南郡王虚虚抱拳算是行礼。 此时赵允让的自称,也由本王变成了老夫。 这说明他是放下官身,以平等的态度来与陆森交谈的。 “王爷客气了。”说着,陆森又举起杯子喝了口桃酒。 他实在是有些搞不清楚汝南郡王找自己喝酒是啥意思! 起初以为是赵允让想结交自己,毕竟赵碧莲应该把自己有‘神异’的事情与其父亲说了。 但看着不太像。对方没提要买果子,蜂蜜之类的东西。 然后又以为赵允让似乎是不想自己与他女儿接触过去。 可几句话下来,这猜测也推翻了。 现在听着,有点像是要嫁女儿给自己的意思? 这不太可能吧,堂堂王爷,还是汴京城首富,主动推女儿给自己? 开玩笑呢。 现在的都不兴写这个了。 看着陆森没有什么表情的模样,其实汝南郡王心里也有些纳闷。 按理说,自己的话已经表露得很明白了呀,但凡读过几天书的都能领会,此时如果不是欣喜若狂,那也应该委婉拒绝才对啊。 难道……他嫌碧莲身份不好? 汝南郡王把自己代入到陆森的角度,就觉得似乎是这么一回事了。 要是自己术法有成,也不想娶个没名份的女子,丢人。 想到这里,汝南郡王便觉得心情惆怅。 自己愧对女儿碧莲许多,现在连她中意的男子都因为她的身份问题,有所回避。 当真是心烦。 顿时,汝南郡王就显得有些失落。 陆森看着对方一下子就消沉了,更是有些莫名其妙。 随后两人又吃了几杯酒,都觉得有些不对味,于是乎,都找了个理由,散席了。 汝南郡王回到家中,刚好看到碧莲在庭院中洒粟喂食金鱼,他便走过去,问道:“莲儿,那陆小郎与你,可有亲近之举?” 赵碧莲被吓了一大跳,转过身来,听完话后,脸色微红,嗔道:“大人这话问得好生突兀,陆小郎乃稳重男子,岂会胡来!” “就是不胡来才不好啊。”汝南郡王摇摇头,走了。 赵碧莲又羞又是无奈,小声嘀咕着大人今天似乎有些问题。 陆森回到矮山,又休息了两天,这天中午,便看到展昭急急走过来,说道:“陆小郎,今日可有人找你麻烦?” 陆森摇头,然后反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色目人女犯艾婕莉越狱了!”展昭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不自在,仿佛极是羞愧。 陆森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展昭叹着气,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艾婕莉被关到开封府大牢中后,一直是由公孙策去审问的。 想问出更多关于阿萨辛这个组织的情报。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公孙策今日似乎中了什么迷魂术,居然把那个艾婕莉给放了出来。 更为离谱的是,事后公孙策根本记不起这事了。 “那你们封锁杂市了吗?”陆森问道。 “搜了两遍。” 展昭心情极度不好,他前段时间去追捕包勉了。这才把包勉抓回来,方斩了脑袋,没等休息半天,结果大牢里关着的女重犯又跑了。 他感觉自己就是东奔西跑的命,都没有个消停。 且这色目人花魁极擅隐藏,上次要不是陆小郎无意中撞见她,才找得机会追捕,否则想要找到这女子,难上登天。 “那就有些麻烦了。” 陆森也觉得有些头痛,因为他知道,这个女犯人似乎对自己很有兴趣。 上次与她也说了什么山中花园之类的话来。 “无所谓的,我大不了在院子里呆着。”陆森笑笑:“我不信她能在展捕头的追捕下,躲藏得多久。” 展昭抱拳行礼,认真说道:“放心,此事展某会竭尽全力,定不让那色目女子出现在矮山附近。” 说罢,展昭便急急离开了。 随即陆森嘱咐黑柱和林檎在院子里待着,别随意外出,也暂时休学。 等过了大半个月,也没有见着艾婕莉的人影出现。 倒是曹家兄弟上门拜访很勤快。 在家里很安全的,又有足够的空间散步,玩耍,所以即使待着不外出,也不会觉得闷。 有点郁闷的是,青盐很快用完了。 现在陆森也算是有钱人,自然不会再吃满是沙子的粗盐,买的都是青盐。 他便让黑柱和林檎待在家中,自己则去了城中买盐,顺便散散心。 他不怕遇到艾婕莉,反正对方也破不了自己的防,甚至他还想对方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是可惜一直到城里,都没有碰着人。 陆森在城里逛了些许时间,买好青盐,就准备去杨家坐坐,时不时刷刷脸培养下感情,日后真要追求杨金花时,说不定会有些奇效。 正在路上走着,却听到路边很多行人在说着什么西南大捷……班师回朝之类的话。 又走了阵,便看到一队人马,大约二十余人,风尘仆仆,骑着马儿缓缓从偏街这里走过。 他们没有任何的激动情绪,或者是兴彩飞扬的神情,反而不敢乱看周围,只看着前方或者地面,小心翼翼,似乎有种夹着屁股做人的感觉。 而队伍中间,有个中年男子,长相俊美,其它人都在他身侧行走,似乎有意无意地保护着他。 随着这支队伍走近,陆森发现这个男子的脸上,还有刺印。 哦……狄青? 配合刚才行人说什么西南大捷,班师回朝这些话,陆森便知道这支人马,应该就是打了胜仗,从西南回来的狄大将军了。 不过真是低调啊! 这灰溜溜的模样,根本不像是打了胜仗的样子,反而像是大败。 陆森看着狄青那张帅脸,无奈地摇摇头。 但也就在这时候,狄青的脸突然扭转过来,骑在马上,一边路过,一边盯着陆森的眼睛。 眼瞳里有锐利的神光。 然则陆森没有任何感觉,只是静静与其对视。 很快,狄青路过陆森身边,远些后便收回了视线。 二十多人就这么悄咪咪地回到了京城,并且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中。 妻子为狄青接风洗尘,为他设宴,等到吃饭喝足,便去开封府报备,再去兵部交还半块虎符。 最后他才去了曹家一趟。 坐在曹佾对面,狄青笑道:“国舅当真是好享受,看着又发福不少。” 曹佾拍拍微微隆起的肚腩,笑道:“得多亏狄大将军保家卫国,我等这些米虫方能在京城里自在逍遥啊。” “国舅可别这么说。”狄青吓了一跳,说道:“这话让外人听到,少不得参我一本。” 曹佾笑容渐淡,最后摇头说道:“委屈狄将军了,百年难得的大胜,居然却不得凯旋而归,回京甚至不得声张。” 狄青摆手:“无妨,狄某从一刺配军,升至现在的大将军,已经是千年难得的殊荣了。不奢望太多。” “不过官家另有补偿。”曹佾小声地说道:“昨日我听家姐说,官家有意要升你为枢密使!” 这话一出,狄青愣住了。 他觉得极是不可思议。 枢密使几乎是武将能升到的,最高的职位了。 地位是与宰相同等的,一武一文,管理国务。 几乎是所有武将的梦想。 穆桂英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虚职,在枢密使前,连朵浪花都掀不起来。 在宋之前,枢密使一般由武将担任,但在宋朝,几乎全由文臣来担任。 如果狄青真升至枢密使,那就代表了官家对他的绝对信任。 狄青有些激动,问道:“此事可有几成把握。” “至少八成!”曹佾忍不住也开心地说道:“放心,此事我是站在狄将军这一边的,明日上朝,必定支持狄兄。” 曹佾是真心实意这么说的,现在将门被打压得厉害,如果真有武人把枢密使这位置从文臣手里抢回来,那么必定会为将门打开很大的政治活动空间。 其实曹家一直在想往文臣转,但无奈人家不要他,依然把他曹家归到将门那边去。 狄青的左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掌手,这是他心情激动的表现。 好一会他才平复心情,又问道:“最近京城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也没有什么,硬要说的话,就是不久前的科举,招了很多有才华的文人进士。”曹佾长叹了一声“文臣那边是越来越厉害了。” 狄青感同深受地说道:“刚才我从偏街那边回府,路上遇见一少年郎,长相俊美,身着白衣,一看就是个书生。他那时直视本将军双眼,竟毫无畏惧之感,要是普通人,早已吓得连滚带爬,最后还是本将军主动先支开视线。” 作为冲锋在一线,身经百战的将军,狄青的眼中,有所谓的‘杀气’。 曹佾听着皱眉,狄青形容的少年郎,他有种熟悉感。 然后狄青再说道:“待那少年郎入仕,想必又是另一个韩稚圭。” 说到这里,狄青的脸色有些黑。 他和韩琦那点事,整个大宋官场都知道。 曹佾安慰道:“放心,此事由不得他韩稚圭反对。” 狄青这才放下心来。 而陆森此时从杨家出来,他在杨府里待了近半个时辰,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杨金花独处聊天,而现在的杨金花,总给他一种软软萌萌的感觉。 似乎没有她调皮泼辣时来得有意思。 感觉这种风格不太适合她。 反而是赵碧莲更能驾驭这种风格。 他一边走着,一边对比着两女的性格,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吵闹声。 陆森一开始以为,又是江湖人闹事,结果发现猜错了。 只见前方青楼门口处,两个华服少年郎正在对骂。 旁边围了一群看戏的人。 陆森从旁边走过。 估计是为了青楼女子打起来吧,就像常威和包容那样。 结果他刚走到旁边,就听到个少年声音嚣张地说道:“我晏几道,现在确实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功绩。但我日后,必定东华门唱名,必定当好男儿,你能吗?狄咏。”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笑声。 这其中典故人尽皆知啊。 陆森扭过头去,便发现一个小麦肤色的阳光少年,正捏着拳头愤怒地看着对方,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而另一外少年,肤色白皙,长得挺好看的,但身体单薄,甚至还要矮阳光少年半个头。 可在气势上,他嚣张得多,已经压过了阳光少年。 陆森很快就从刚才听到的两个名字,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他不想理会这些官宦子弟争风吃醋的荒唐之举……在青楼门口吵闹,多半是争风吃醋。 他稍稍躲开些,继续往前走。 然后耳边又传来晏几道嚣张的声音:“狄咏,就算现在你有官身又如何,告诉你,即使你成了大将军,只要我东华唱名,照样能把你压得死死的,再学人斩焦用……” “王八羔子!” 听到对方把自家爹爹也要说进去,狄咏顿时忍不住了,一拳砸在了晏几道的脸上。 直接把这嚣张的小子打飞落入街道上,好死不死,就落在陆森的面前。 而此时陆森急着赶路,刚好抬腿,放下……然后叭叽一声,踩在宴几道的脸上。 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 青楼前所有人都看着陆森,再看看他脚下的晏几道。 陆森很无奈,保持着踩脸的姿势,扭头看向旁边的狄咏。 这阳光少年,看到陆森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不知怎的,就感觉心虚起来,然后火气也没了,露出尴尬的表情。 接着很多人捂嘴,拼命忍笑。 就算与晏几道同来的小伙伴也是如此。 “无聊。” 陆森收回脚,见鞋底边上沾有晏几道的鼻血,露出嫌弃脸,然后踩在晏几道的胸口衣服上,用力蹭了几下,然后这才缓缓离开。 7017k ------------ 0056 三书六礼 看着扬长而去的陆森,青楼前一帮子的纨绔子弟都有些发愣。 毕竟陆森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人,刚才陆森踩着晏几道,扭头冷漠四顾,所表现出来的傲气,他们都能感觉得到。 最后还是晏几道的狐朋友狗友们把后者扶了起来,拖到一旁,拍脸掐人中。 同时有人对着狄咏大喊大叫,说他想杀人不成? 狄咏双手抱胸,很光棍地说道:“他就是嘴脏欠打,下次谁敢再在我面前乱说话,小爷照样打。” 一群少年纨绔的表情相当难受。 他们现在没有功名,而狄咏随父亲平叛西南,已有官职在身。 双方目前的地位,还真不是对等的。 旁边的折三郎看着年少气盛地狄咏,轻笑了下,有些同情,也有些无奈,毕竟都是将门,狄咏遇到的问题,他没少遇到,感同深受。 随后他悄悄离开这群人,小跑追着前边而走。 很快,他就追上了陆森。 “陆兄?”折三郎主动和陆森并排走着,笑道:“许久不见了。快一年了吧。” 陆森扭头,看了折三郎一会,终于想了起来,行礼笑道:“原来是折兄,确实是很久不见了。” 上次和折三郎见面,是去年的事情了。 当时武林人士们在樊楼中为抢夺琼浆玉液大打出手,之后听说拿到了琼浆玉液的武林高手,数天后死亡。 似乎中毒死掉的。 当然,这事是道听途说,没有实证。 折三郎缓缓和陆森走着,小心翼翼地说道:“不知陆兄家住何方?待他日有闲时,必上门拜访。” 其实折三郎早打听清楚了,陆森住在杨家的矮山上。 但问题在于,他和陆森根本没有什么交集,是陌路人,无故主动上门拜访,是很失礼的行为,说不定就会惹恼对方。 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宅府,没有熟人介绍,没有对方的邀请名帖,是不会给陌生人随便进门的。 他觉得陆森绝对是高人,家规礼法之类的,也应该和他们这些大门大户差不多才对。 而且上次的时候,他也看出来了,陆森似乎没有主动与自己结交的意思。 他曾将主意打到曹诱的身上,想让对方带自己去矮山与陆森结识。 可每次说到这事,曹诱不是左言右顾,就是直言自己与陆森只是泛泛之交,不熟。 让折三郎恨得牙痒痒的,觉得曹诱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只是曹诱拒绝了,‘不带他玩’,折三郎还真没有办法。 他就只得常在汴京城瞎逛,或者常在西城门这边看风景,期望能‘偶遇’陆森。 结果陆森就是个死宅,常常一两个月不出门,偶尔出门了,又恰好与折三郎错开。 现在折三郎终于遇上陆森了,怎么可能再错过。 且这一年来,那件木甲时常出现在他梦中。 折三郎很想把这事情弄清楚。 听到对方问自己住处,陆森有些奇怪:“你不是和曹小郎玩得挺好吗?他没有告诉你?” “哦……”折三郎此时感觉有些头痛。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果说自己最近被曹诱疏远了,陆森作为曹诱的朋友,会不会也疏远自己? 折三郎脑浆拼命地运动起来,各种顾忌和猜测在脑海里打着旋,过了几息后,他决定实话实说:“我与曹小郎有段时间没一起耍过了。” 陆森听完,也不以为意。 他从来不认为贵门子弟之间,会有真正的友情。 就算有,那也是小概率事件。 “所以,你想通过我与曹小郎和好?”陆森放慢脚步,看着对方。 折三郎摇摇头:“自然不会为了这点事情麻烦陆兄,我只是单纯想与陆兄你交个朋友。” “你想知道那件木甲的事情?”陆森很直接地问道。 事情不难猜,当时折三郎看到黑柱和曹诱披甲了,只要不是傻子,都应该能看得出来,那件木甲有问题。 “哦,确实。”折三郎点头,他有些惊讶于陆森的直白,却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我在想,若是我的父亲叔伯在边界上,也有一两件这样的木甲,那岂不是能安心杀敌?” 陆森摇头:“那东西只适合平时保命,并不适合战场!” 折三郎有些不解:“为何?” 在他看来,那东西就是神器,连从高处掉落下来的冲击都能抵消。 陆森便将木甲的缺点和他说了。 木甲确实是能防全身,但问题是……木甲是有耐久度的,现在他升级的,木甲的耐久度由基础的100,变成了现在的120。 看起来高了不少,但问题是,战场上箭雨飞梭,很多武将披甲后,箭头顶多是射入铁甲些许,并不能真正伤到将领。 所以就会出现将领全身挂着几十支箭,依然生龙活虎杀敌的画面。 木甲则不行,被箭射十几二十次后,估计就会消失了。 届时武将的毫无防御,岂不是更惨? 听到陆森的解释后,折三郎沉默了一会,问道:“那陆兄,你能做出有术法加持的铁甲吗?” 陆森停下来,扭头看着他:“怎么?你想让我谋逆?” “断没有这层意思。”折三郎吓了一跳,他连连摆手说道:“是在下快言快语,不过脑子,非常抱歉。” 陆森见折三郎的道歉很诚恳,便把这事揭过去,他开始继续往前走,然后说道:“加持铁甲这事我做不来,铁块没有灵性,很难依附法力上去。” 这是他突然想到的理由。 同时他也打定主意了,以后如果没有极其特殊的情况,绝不把铁甲放出来给别人,也绝不让其它人知道。 免得被人告个谋逆之罪。 折三郎小跑两步,跟上陆森,他微微侧头凝望,见陆森脸色平淡,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问道:“陆兄你这是打算回家吗?” “对。”陆森点头,然后说道:“要不折兄你也与我一起来吧,你刚才不是说想去我家坐坐吗?刚好我也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啊……没问题。”折三郎愣了一下,随后大喜。 虽然木甲这东西似乎不太适合沙场,但没有关系啊。 作为真正修炼有成的法师,并不可能就只会做木甲一样东西吧。 曹诱为了不让其它人与陆小郎搭上关系,连自己这个相识多年的朋友都扔了。 他折三郎也不傻,不会因为没有木甲,就放弃与真正的高人结交。 约半个时辰后,陆森带着折三郎回到了家中。 木楼厅堂中放着音乐,折三郎坐在陆森对面,显得有些局促。 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别人见过的神异,他也见到了,惊诧之后,便是狂喜和高山仰止。 连带着态度,都放得更低。 “我这没有美酒,只有些蜂蜜水,招待不周,还请海涵。”陆森说着客套话,然后扭头再让小林檎去摘些果子过来。 “没有没有的事。”折三郎连连摆手。 陆森双手握着桌面上的琉璃杯子,稍稍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问,当然如果太过于隐秘,你也可以不回答。” “陆兄请尽管说,在下知无不言。” 陆森喝了口蜂蜜水后,问道:“杨家的佘太君,是不是你们折家出去的妇人?” “是。”折三郎点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朝中文臣武将其实都清楚。老太君把自己的姓改成佘,其实也是为了让朝中重臣们安心。” 佘太君嫁入杨家时,彼时的杨家尚未没落,折家也很强横。 折杨联姻,强强联手,肯定会极为刺激到那些防备将门的文臣们。 所以只有主动改头换姓,并且很早之前就与折家作出切割,佘赛花这才得到嫁入杨家。 之后为了避嫌,折杨两家也没有直接来往联系,直到最近杨家没落了,两家又才有了点交集。 同时杨家把独子杨文广送到西北军,一是要锻炼他,二是佘赛花当时身体已经变差,生怕自己一死,整个杨家就被吞没,故给杨家在西北那边留个种。 不至于断子绝孙。 同时也在赌,赌自己死之前,杨文广能混个泼大的军功回来。 “也就是说,折家和杨家的关系其实不错的?” 折三郎笑笑,微微点头。 毕竟是姻亲,关系其实一直不差的。 只是明面上大家都忍着不来往罢了。 “折家在京城里,还有其它的长辈吗?” 折三郎抱拳说道:“有位七叔也在京城里,负责我们折家在京城的一些生意。” 明着是做生意,其实是暗中用飞鸟传递朝廷的消息到西北那边。 一有风吃草动,数天后,西北军的折家主立刻就会知道。 “有空我会去折家拜访,还请折兄引见长辈。”陆森有些不好意思地抱拳说道。 折三郎一愣,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这边正愁着应该如何奉承眼前这修行有成的陆小郎,怎么对方倒是自己主动靠近过来了。 他觉得有些没底,又有些害怕:“陆兄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下效力吗?请尽管说。” 陆森摇摇头:“这事你办不了,还真得你家长辈出马。” “哦?”折三郎拍拍胸口,说道:“请陆小郎尽管直言,我立刻回去让七叔帮你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说罢,折三郎开心地看着陆森。 只要对方需求自己这边的地方,无论事大事小,都是人情。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陆森迟疑了一会,然后缓缓说道:“我想向杨家提亲!” 这话一出,折三郎愣住了,好一会他猛地站了起来,惊喜地问道:“杨小妹?” 按辈份,杨金花确实是他的远亲表妹。 况且杨家中只有杨金花是待嫁之身,总不能是向穆桂英求亲吧。 若陆森真和杨金花结了亲,那就是自己的‘妹夫’了,那说话就方便得多了呀。 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他缓缓坐了下来,嘴巴都快笑得合不拢嘴了。 此事一定要想办法促成,陆小郎这少见的高人,必须得结交。 至于杨金花是否有意的问题,没有她说话的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更何况杨金花的及笄折三郎也是参加了的,杨小妹就只取了陆森一个人的手信,要说她没有点意思,鬼都不信。 况且陆小郎确实是相貌堂堂,女子看了,估计多半都想嫁的。 这是两全齐美的事情。 打定主意后,折三郎双手抱拳,认真地说道:“此事就包在我们折家的身上了。” 陆森见折三郎答应下来,微微松了口气。 其实从杨家出来的时候,陆森一直在考虑着这个问题。 古代女子可不比现代,有自主择偶权,更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杨金花怎么也是个美人,性格也挺好。 现在似乎暂时没有人去提亲,但难不保某天突然就蹦个人出来,和杨金花定下了婚约。 那时候再想去找人家,就迟了。 陆森之所以突然想到要提亲,是在不久前,与杨金花独处的时候,对方那突然变得软萌软萌的样子。 加之他从杭州回来的那天,杨金花得知不会被收走‘进入院子的权限’时,那一抹欢喜的娇羞。 两者加起来,陆森就确定了一件事情,杨金花十有八九是喜欢自己的。 他出到社会后追求女友,追得很辛苦,所以他明白了一条事情。 找自己喜欢的,不如找喜欢自己的。 无论哪个时代,好女孩子总是稀缺,你决定得慢了,说不定好女孩就永远与你无缘了。 此时林檎摘了一篮子果子过来。 陆森双手把果篮子往折三郎面前一推,说道:“过上两日,我必到折家拜访,见见你家的七叔。另外,这篮果子,你一定要好好保管,最好自己的亲人吃掉,可以治疗一些暗伤,或者是隐疾之类的毛病。” 折三郎一愣,随后他看向旁边还在放着曲儿的点唱机,明白了什么,使劲点点头。 接着,他提起篮子,行礼后,兴高彩烈地离开。 然后陆森坐下来,长吁了口气。 接着,就是要作提亲的准备了。 在北宋这里,提亲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必须要由双方长辈出面商谈,还要三书六礼。 陆森估计如果自己前去提亲,估计只会被乱棒打出来。 陆森在这里哪有什么长辈,他认识的人中,能与杨家谈论婚事的人,就只有包拯、曹佾、汝南郡王三人。 老实说,这三人都不合适替自己去提亲。 恰好折三郎就跳了出来,而且折家还与杨家是亲戚。 这事再完美不过了。 虽然说暂时还不认识折七叔,但总好过找包拯杨家去提亲。 说到包拯,最近包拯遇到了麻烦的事情。 7017k ------------ 0057 不能说 包拯大义灭亲,怒铡两侄子的事情,最近已经传得很广了。 虽然命令是汝南郡王下的,但他才不愿意把这事揽到自己身上呢,在他个人看来,既然包拯要清名,就成全他。 而且这事,也有他在其中暗中推波助澜。 汴京城三分之一的酒楼、青楼都是汝南郡王的产业,他要散播点不犯法的信息出去,太容易了。 经此一案,包拯的名声被推得更高更远了,绝大部分的人都在赞叹包拯的公正,却也让包拯这人看起来更是孤高清寒。 具体表现就是,他前不久回家祭祖,以前能和他说说笑笑的亲戚,都局促地坐在一旁干笑。 而大哥大嫂,更是不会在他周围出现。 祭祖后,回开封途中,儿子包意(包繶),感染了怪病,起先只是咳嗽和不舒服,一直不愈,回到家中不到十天,便卧床不起,日渐消瘦。 包府后院也种有青竹,现在已经是深秋,微风刮过,便有一片片发黄的竹叶落下。 虽然竹子一年四季常青,但在秋冬时,也会脱落不少叶子的。 包拯双手负在身后,抬头看着已经开始泛黄的老竹,再看了会旁边还低矮的新竹,微微叹气。 一会后,有个老妇人走过来,神情忧郁地说道:“御医已经回去了。” “意儿的病情如何?”包拯问道。 老妇人摇头:“不是很好,御医说他只能开些强气壮体的药,意儿的体温时高时而如常,脉象也很奇怪,他也不明白是什么病。从未见过。” 包拯叹了口气,迈步回到房中。 他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的儿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其实心疼得不行。 原本包意虽然不算得上俊秀,但也是白脸书生一名,现在却一幅病怏怏的样子,连下床都难。 似乎是感觉到床前有人,包意睁开眼睛,他的视线似乎都受到了影响,好一会才认清来人:“大人公务忙完了?可吃了晚饭?儿子身体无力,没有办法起身给你行礼了。” 声音很弱,明显听得出来,说话之人身体极为虚弱。 “安心养病。”包拯淡淡地说道。 这时候,刚才的老妇人走进来,小声说道:“听说官人认识个很厉害的法师,有大神通,甚至还救了曹家小郎的命,我们能不能把他请过来。” 包拯脸色一肃。随后淡淡地说道:“妇人不要听信外头的胡言乱语。” “但是……” 包拯用力挥袖,转身就走。 只是出了房子,关上房门后,包拯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 他站了会,并没有离开,然后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隐约的声音。 “意儿,你爹好狠的心,明明就有救你的法子,为什么他拉不下脸去把人请来。” “大人自有原因。” “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能不管你的性命,如果他不愿意,明天我亲自去请人,磕头也得把人请回来给你医病。” 包拯微微皱眉。 这时候,包意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阿母,莫要让大人为难。爹爹他向来清明公正,是天底下最一等一的好官,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他不去请那人,必定有原由,绝对不是个人私情,想来应该是与天下社稷有关。” “他清明了几十年,难道为了儿子糊涂一时时不行吗?我就不信,就是请奸人救了儿子,难道这大宋就会坏了不成?” “爹爹自有想法。” “可你的身体快撑不住了。” “没事的,阿母。即使我死了,也不会怪大人。能成为他的儿子,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 包意的话中,没有任何埋怨,只有理解、开心和崇敬。 包拯缓缓离开,他走到前院,然后站着愣愣出神。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穿着红色官服的展昭从外边走进来,他手中提着个油纸包,见到包拯立刻双手抱拳行礼:“府尹,意弟他怎么样了?” 展昭是包拯最为看重的心腹,几乎是将其当家人看待的,所以展昭称呼包意为弟弟。 包拯摇头说道:“御医也找不到医治的方法。” 展昭一听,立刻说道:“昨晚我也替意弟把过脉,他身子骨越来越差,再这么下去,估计撑不了三四天了。” “我知道。” 展昭突然单膝跪下,抱拳说道:“府尹,就你让我去陆小郎那一趟吧,他应该有办法救意弟。” 昨天展昭就提议去陆森那里求些药回来救人了,但被包拯拒绝,并且严令展昭不得为自己儿子求药。 包拯想了一会,说道:“不用,我去。” 展昭立刻喜上眉梢:“府尹你想通了,太好了。” “期望本府此举不会给朝廷带来大祸。”包拯看看落寞地叹着气。 约半个小时后,陆森在家里见到了包拯。 此时的包拯穿着常服,展昭也一样。 “老夫家中独子怪病缠身,时日无多,肯请陆小郎能送点能治病的药于我,感激不尽。”包拯面色淡淡的向陆森双手抱拳。 那模样,不像是在求人,脸色平静地像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陆森立刻回到木楼里,拿了瓶蜂蜜出来:“这东西应该能把人救回来了,如果实在不行,也能缓上一段时间,届时再来找我,我另想办法。” 展昭上前接过蜂蜜。 包拯扭头看了看蜂蜜水,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他再次抱拳说道:“多谢陆小郎,从此之后,老夫不再会压制你的消息。” 说罢,他转身离去。 陆森站在院子里的,看着包拯离去的背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包拯的脊梁,似乎弯了一点点。 接着第二天,陆森拿着果蓝,还有蜂蜜水,主动去了折家。 折三郎就在门口那里来回度步,猛然见到陆森,立刻迎上来,行礼后笑道:“可终于等到陆兄了,请。” 陆森双手行礼,然后带着黑柱进到折家里。 和天波杨府比起来,折家的宅院则小得多了。 但占地面积估计也有个二十亩左右。 折三郎直接将陆森引进内堂中,里面有个中年男子正坐着,看到陆森进来,立刻起身,快快几步跨上前,笑得极其开朗:“陆小郎,可等到你了,请坐请坐。” 这人便是折三郎的七叔,折长风。 陆森坐下,黑柱便把果篮还有一瓶蜂蜜递了上去。 折长风一见这些东西,眼睛亮得都快发光了。 也不怪他如此,前日自己侄子提了个果篮回来,不但摒退了左右,还神秘兮兮地说这是好东西。 他当时还不信,觉得自己侄子被江湖术士骗了。 但吃了两个果子后,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数处暗伤,竟然在半个时辰内愈合,激动得他当场提着扑刀,跑到后院的小演武场中,耍了一套泼风刀法。 当是虎虎生风,力量在体内奔涌毫无阻滞。 耍完后,驻刀喜极而泣。 折长风被派到汴京城负责搜集情报,是因为他在战场上受过数次重伤,虽然命硬,次次都被救了回来,却落了病根。 经脉断了好几处,力气变得和娘们差不多,还畏寒。 一到秋冬两季,全身就疼得不行。 吃了极多的补药都没有用。 不得已,只得回汴京城来养老。 要知道,他现在才35岁啊,正值壮年,一想到余生不能再在沙场上纵横,折长风就郁闷得不行。 可现在,名医都解决不了的暗伤,居然被两个果子给摆平了。 他能不惊喜,能不相信眼前这人,就是有大神通的法师? “小子见过折七叔。”陆森双手抱拳打声招呼,然后坐了下来。 没办法,他要娶杨金花,那么就必定得叫对方一声‘叔’。 因为杨金花的辈份小。 折三郎看着陆森,越看越是满意。 完全是长辈看小辈的那种满意。 折家和杨家关系不错,而且折长风这几年是看着杨金花从小女孩变成大女娃的,有些许亲情在内。 如果陆森长得老丑,即使心里有所抵触,他也会帮忙说亲,毕竟那点亲情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几乎没有太大的影响。 可眼前的陆森长相俊美,气质出尘,那感官上就舒服得太多了。 老丑的道人要娶杨金花,帮忙说亲,只是他们折家在行联姻之策,是莫得感情的利益之交罢了。 陆森长相俊美又有本事,听说还得杨金花中意,那情况就是另外一说。 他们两人一结亲,那以后就是自己人,是可以登堂入室的一家人。 帮这样长相秀美,又有本事的少年郎去杨家说亲,他折长风不会有任何愧疚感,反而还会觉得很得意,很有功劳。 折长风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让下人奉上清茶后,说道:“既然你愿意叫我一声说,那七叔就斗胆叫你一声森侄儿。” 陆森点头应下,没办法,要娶妹子,就得按这边的规矩走。 “七叔明日就会去杨家提亲,不知道森侄儿对结亲日子有什么说法没有?” 这事必须得问清楚的,有的门派会有古怪的忌讳。 “那倒没有。”陆森笑道:“我自小在山中长大,对这方面的礼节知晓不多,也就是这一两年在城外住着,知晓个大概的流程,但具体的良辰吉日,成亲礼仪也是不甚清楚。” 折长风点头表示明白,他一点都不奇怪。 陆森一看年纪就不大,未出弱冠,却已有大神通。 名师指导是一回事,自己的勤奋天赋也得跟上。 他估计陆森打小就是练习术法,估计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多,这才以弱冠之年,得大神通傍身。 这样的人,不懂人间礼仪,有什么奇怪的。 也不需要他知道。 “那请森侄儿放心。”折长风笑了起来:“这事包在你七叔身上了。” 陆森问道:“麻烦七叔了,向杨家提亲,三书六礼,需要多少银两,七叔估一下,我事先做好准备。” “银两?”折长风大手一挥:“那东西俗气,你叫我一声七叔,这东西我们折家包了。而且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们,森侄儿你只要在山上,耐心等着接亲就行了。” “可是……” 陆森很清楚,杨家是大门大户,要想提亲,没有足够的聘礼可是不行的,那可不是小数目。 “没有什么可是!”折长风拍着胸口担保:“这事给你办得妥妥的,我们折家别的不多,现在就是钱多没地方使。” 他说的不是假话。 这些年折家镇守西北,年年岁岁,朝廷总有恩赐,再加上折家在西北那边也有产业,什么羊肉羊皮羊毛之类的,这可都是硬通货。 卖到南方来,可都是钱。 所以折家确实是不缺钱的。 陆森想了想,说道:“那麻烦七叔了,我先回矮山,也做些准备。” “好!”折长风笑眯眯地站了起来。 然后折三郎送陆森出门,等他转回来时,就看到折长风用一把匕首把自己掌心给穿透了。 “七叔,你这是……”折三郎大吃一惊。 “我昨晚派人暗中查了些事情,曹家幼子曾重病加重伤,濒死于开封府,然后被高人用装在水晶琉璃瓶里的神药救了回来。” “琉璃瓶?”折长风看着果篮旁边摆着的蜂蜜,立刻明白了折长风的想法。 折长风用另一只手,倒出些许蜂蜜。 十数息后,内堂中发出兴奋的狂笑。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早上,昨晚杨金花做了个梦,梦到陆森对自己使坏,被硬生重惊醒。 接着脸红耳赤好半天才睡着,所以起床有些迟了。 她洗漱过后,快到正厅,就看到老太君,娘亲两人正在接待折老七。 而前堂门那里,堆有不少红色封装的礼盒。 这是……她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她听到了折老七笑眯眯地说道:“嫁于他,我想金花绝对是不会有意见的。” 一听这话,杨金花立刻柳眉倒立,几步冲出来说道:“不嫁,我不嫁!折老七,老娘告诉你,想让我嫁给外面那些粉头油面的纨绔,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快把你带来的东西全部给我收回去,否则老娘要打人了。” 她气坏了,自己好不容易和陆小郎有了点不错的进展。 结果折老七居然跑出来替人提亲! 万一让陆小郎知道这事,对自己有猜隙如何是好! 光想到那种可能性,杨金花就感觉自己脑袋要炸掉。 她冲前几步,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折长风没有生气,笑得很开心。 不但如此,老太君还有娘亲也在笑,笑意中还有调侃。 这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疑惑。 见女儿发愣,穆桂英调皮地笑道:“你不喜欢啊,那娘亲派人和陆小郎说,你拒绝了提亲,不想嫁给他!” 哎!? 随后杨金花猛地反应过来,扑过去死死抓住穆桂英双手,急叫道:“不行,不能说!” 7017k ------------ 0058 赵允让决定不要脸皮了 虽然折长风拍着胸脯,说要将一切都包圆了,但陆森还是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他再次翻遍了配方表,用宝石做了许多小‘饰品’出来。 像什么‘回春项坠’,‘运气戒指’,‘猫眼石魔镯’等等。 缓慢回复生命力,增加运气,还有加快个人的本应速度等等。 这些东西有特殊效果不说,而且用来充当礼物绝对高大上,因为它们会发光! 放在阴影些的地方,便能看到这些饰品的周围,有点点微光浮现,而且各个饰品的光尘色泽也不太相同。 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低等的饰品,效果并不好。 比如说回春项坠,每天增加佩戴者两点生命值,这数值,还不够陆森吃五片生菜叶子来得多。 然后运气戒指,猫眼石魔镯等等,都是类似的效果。 单纯用宝石做出来的饰品,效果很一般,想要拿到顶级的饰品装备,就需要用到特殊的材料。 比如‘小黑的牙齿’。 鬼知道‘小黑’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条黑狗? 饰品的效果小归小,总是有的,而且这玩意会发光啊,在古人看来太高大上了,用来当礼物绝对没有问题。 不过陆森不打算做太多,物以稀为贵这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做好了八件饰品后,陆森将五件放在大盒子里,三件放小盒子中。 刚把这事做完,折三郎就上门报喜来了。 “恭贺陆兄,杨家答应下来了。”折三郎双手抱拳笑道:“不负所托。” “大恩不言谢。”陆森请折三郎到木楼中坐下,例行请他喝蜂蜜水。 喝着蜂蜜水的时候,折三郎显得很不自在,他叫有种自己在糟蹋灵丹妙药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只针对他自己。 “这是我最近做出来的小玩意,虽然效果一般般,但总比没有来的强。”陆森将大小盒子都打开,说道:“每件饰品的作用,我都用写在纸上了,一人只能佩戴一件起效。” 木楼中光线不是很明亮,所以当盒子打开的时候,折三郎看到里面闪着微弱光尘的几件饰品,都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作为折家人,夜明珠他是见过了,但夜明珠那玩意的光泽,由内到外发出,而且感觉怪怪的,不太舒服。 可这些饰品的芒是不一样的,那些光尘点是突然出现在饰品之外的,饰品本身不发光。 这就太独特了。 虽然光点很微弱,但看着就是比夜明珠奢美得多。 “大盒子是给杨家的聘礼。”陆森把两个盒子重新盖上,然后推到折三郎面前:“小盒中的三枚,是给折家的谢礼。” “这这这……”折三郎右手死死地按在小盒子上,他很想推回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右手它自己产生了意识,就是不愿听从主人的命令动弹:“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你们不收的话,我就送给曹家了。”陆森淡淡地说道:“反正留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那我收下了。”折三郎一见说要便宜外人,那自然不干啊,当下就把小盒子收到了怀中。 “这就对了嘛,娶了杨小娘子后,我们也算是亲戚了,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的。”陆森淡淡地笑道:“以后你也可以常来我这里玩……对了,你还没有看过我的的林中花园吧,来,让你涨涨见识。” 陆森起身,带着折三郎就去了右边的林子里。 然后大约一个时辰后,折三郎左手大盒子,右手小盒子,晕晕乎乎地离开了。 汴京城很大,但对于大户人家来说,又不见得有多大。 很多城中发生的事情,就算是风吹草动,他们也知道。 比如说……包拯儿子病重,然后去了趟杨家矮山回来,包意的重病就好了。 然后就是折老七居然带着大量红色封装的礼盒,去了杨家。 一般来说,红色是喜事,想来应该是提亲的。 折老七帮谁提? 帮自家侄子折三郎提亲,和杨家亲上加亲? 他不要命了不成? 不知道官家和文臣们都提防着将门,就生怕他们联合起来。 随后整个官场的文臣都动了,特别是言官,更是兴奋。 结果一查,却发现,不是帮折三郎提亲,而是帮一个叫陆森的外来户提亲。 这陆森年纪轻轻,就相貌长得俊美些,有何过人之处,可得折家看重,帮其向杨家提亲。 他又有何过人之处,居然敢去娶杨家幺女。 再一查,都是惊讶起来:咦,包龙图居然也去过这陆森小儿的家中,回来后,包意就痊愈了? 呵……这其中定有乾坤。 于是乎,陆森来到北宋一年多后,终于真真正正,进入了整个东京城众多大人物的眼里。 汝南郡王府书房中,赵允让和曹佾两人对面而坐。 两人个的表情都显得很臭。 最后曹佾无奈地说道:“人算不如天算,没有想到,包拯居然放弃了封锁陆小郎的消息。” 包拯作为开封府尹,他在管理市井言论和小道消息这一块,有着充足的经验,没有他继续压制陆森的消息,光靠曹佾和汝南郡王两人,还是有些难度的。 而真正让陆森名气大涨的原因,还是包拯拜访矮山后,本应死掉的包意,居然活下来这件事情。 汝南郡王虽然表情难看,但他还是说道:“问题不大,即使让陆小郎世人皆知又如何,凡事分个先来后到,亲疏有别,我们与陆小郎可比其它人熟络得多了,况且陆小郎并不是那种长袖善舞的人,他似乎更喜欢待在山中修行。” 曹佾点头:“这倒是,然则还是需要慎重些。陆小郎很快就会天下皆知,届时牛鬼蛇神都会去烦扰他,而他偏偏又是不爱吵闹的,因此我们可以主动陆小郎清赶那些狂蜂浪蝶,应该能得他些许感激。” “也只能这样了。”汝南郡王摇头:“杨家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曹佾颇是遗憾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家碧莲,或许亦能得陆小郎宠爱,可能还是迟了一步。” 汝南郡王无奈地说道:“估计是她没有名份的原因吧。” 曹佾觉得应该是如此。 他们以己度人,认为如果自己陆森,也不想娶个没有名份,还是青楼小姐所出的女子。 两人又聊了会,汝南郡王送走了曹国舅,然后他往回走,微笑道:“没名份也未必完全是坏事。” 他来到女儿碧莲房前,轻轻敲门。 一会里面传出沙哑的声音:“是谁?” “爹爹我。” 房间里沉默下去,好一会后,说道:“爹爹,我有些乏了,有事能不能明日再说。” “关于陆小郎与碧莲的日后大事,你确定不想听。” 房间里一阵吵杂的声音,一会后,房门打开,眼眶红红的赵碧莲站在屋中。 “那进来说吧。”赵碧莲让开了身子。 两人进到屋内,汝南郡王看着女儿哭红的眼睛,柔声说道:“看来你也知道陆小郎托折家向杨家提亲的事了。” 赵碧莲微微点头。 “其实前些日子,本王与陆小郎谈过,也曾暗示过他,只要他娶了你,樊楼便是他的了。” 赵碧莲猛地瞪大了眼睛。 樊楼可是汝南郡王的心头宝,极为赚钱。赵碧莲本以为这楼会给长子,没有想到……居然会给自己丈夫? “但他拒绝了。”汝南郡王叹了口气:“本王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拒绝。后来我想通了,是因为我家碧莲没有名份。” 赵碧莲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她之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没有名份这事,有什么重要。 有吃的,有穿的,还有两个好闺蜜。 需要什么名份! 但陆小郎真的是因为名份的关系,才拒绝自己? 那自己之前的坚持和骄傲,岂不是成了笑话。 她沉默了,脑袋里回想着和陆森相处的那些时光,最后露出些笑容,说道:“大人,陆小郎绝不是趋炎附势,在乎世俗眼光之人,他拒绝女儿,应另有原因,绝非是因为女儿没有入族谱,没有名份。” 看着女儿的脸上神彩渐复,汝南郡王也松了口气,随后他问道:“你真想嫁与陆小郎?” 赵碧莲毫不犹豫地点头,她直到现在,都依然记住,自己从漆黑的麻布包中被救出来时,眼前就是陆小郎那张俊俏的脸,以及内心中满满的感激和悸动。 “那为父就豁下面子,帮女儿一次,只是成与不成,我也不敢保证。” 赵碧莲愣愣地看着汝南郡王,好一会后,说道:“怎么帮?从金花那里强行把陆小郎抢过来吗?不行的,这样子做对不起金花。” “那是最笨的法子,只会抢到一个仇人回来。”汝南郡王笑道:“既然你从来不在乎名份,那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方法。” 半个时辰后,汝南郡王随便带了点手信,便来到杨家,拜见佘老太君。 两人坐在正堂前厅,汝南郡王给佘老太君行了个礼后,笑道:“数月未见,老太君气色好了许多啊。” “瞧王爷这话说的……”佘赛花脸色蜡黄,双眼无神,话说到一半,还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才继续说:“任谁看了我这模样,都觉得老身就快归西了,你是来消遣老身的吗?” 汝南郡王轻轻一笑:“陆小郎神通广大,随手种下的果树都能结出仙桃,之前他便与杨家交好,现在又准备要迎娶杨小娘子,我不信老太君你的病,他会无动于衷!” 话说到这里,汝南郡王微笑起来,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 老太君呵呵一笑,说道:“没有法子,想老身死的人太多了,不装一下,他们可能就要动手了。不知道汝南郡王来我们杨家,有何指教?” “杨小娘子何时嫁到矮山上?” “已定亲,但没有定下日子。还需要请高人帮忙算算良辰吉日。”佘老太君缓缓说道:“这与汝南郡王何干?” “有些许关系。”汝南郡王笑道:“本王的女儿碧莲,亦对陆小郎情根深种。” 佘老太君点头:“这事我亦曾听金花无意提起过,怎么?王爷想抢人?” 说到这里,佘老太君的气氛渐渐拨高了起来,看着汝南郡王的表情有些不善。 “谁敢从杨家手中抢人?”汝南郡王笑笑,然后说道:“我只是想,让碧莲成为杨小娘子的陪嫁丫头。” 这话非常离谱。 就连佘老太君这种活了八十多岁、见过的奇葩比天下的星星还要多的老寿星,听到这话,也是吓了一跳。 “汝南郡王,你没有得癫症吧。”佘老太君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对方:“居然让你的女儿成为陪嫁丫头。” 汝南群王笑道:“碧莲没有名份,所以无所谓她是妻还是妾,她自己也不在意。” 佘老太君弄是明白了汝南郡王的打算了,忍不住说道:“当真是好算计,王爷。” 汝南郡王轻松地笑了下,说道:“只要杨家能答应我这个要求,那么对门的玉浆楼,还有杨家大门口右边些的罗福米铺,都赠于杨家。” 这两地,一个是酒楼,一个是米店。占地面积都大,光地皮的价格就不说了,汝南郡王的‘赠’一词,也是包括了这两店的进货渠道和客源。 虽然这两铺收入远不如樊楼,但对于现在的杨家来说,就已经是很赚钱的生意了。 且都是正当生意。 佘老太君想了会,微微摇头。 汝南郡王笑道:“老太君别急着拒绝,我这话还没有说完呢。杨家独子远赴西北保家卫国,本王对这种热情有志青年,极为欣赏,偌有天杨家独子从西北凯旋而归,本王必定会在朝堂上,好好夸奖他。” 这才是汝南郡王真正的杀着。 杨文广,是整个杨家的心灵寄托和执念。 只要杨文广混出名堂了,杨家就稳了,否则就算佘老太君能再多活二十年,杨家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所以,一个实权大臣大官的支持,对于杨文广未来的有着极大的帮助。 对于杨家来说,这事是香饽饽般的美味,且让人难以拒绝。 沉默了好一会,老太君轻笑起来:“虽然老身对王爷的提议颇是认同,但这事,我说了不算,得金花说了才算。如果王爷真有这打算,就让碧莲那孩子,明日到杨府来,与金花把事情说开说透吧。” 7017k ------------ 0059 狄青:我脸上的字呢 在北宋,从提亲到正式洞房,只要是走正规流程,需要的‘手续’挺多的。 三书六礼这就不说了,就算是普通人家弄得简单点,怎么着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完婚。 而像杨家这种大门大户,然后折家又参与到其中的情况下,那自然是想着办隆重些,正式些,估计者半年时间。 最重要的是,折七叔觉得,要帮陆森把这事办得风风光光的,又不能让陆森觉得累,可能还要久些。 因为昨天折三郎把那几个宝石饰品拿回来了。 那光尘点点的粒子特效,直接把夜明珠这种垃圾玩意比成渣了。 然后他佩戴上了其中那枚增加少许力量的‘戒指’,立刻感觉到实力提升不少,至少得五年的苦练才行。 顿时更是对陆森惊为天人。 在陆森的眼中,那些饰品戒指加的属性确实不高。 那是他对江湖,或者说武学界没有足够的认知。 无论是谁,在练习某项技能的前期时,都是快步走的,简单的练习便能快速成长。 但到达顶峰的时候,再想往上挪步哪怕只是一寸的距离,都需要大量的时间练习,还得有足够的悟性才能办到。 陆森制作出来的属性饰品,附加的数值确实不多,可对于高手,以及处于瓶颈期的人来说,这玩意,就是让能人猛地再往上迈出一大步的神物。 顶别人几年的苦修。 而且如果两人极限都一样,实力差不多,那多出来的这点属性,就有可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所以折长风更想帮陆森把亲事给办得妥妥当当的。 否则他自己都感觉拿着那三枚饰品烫手,不好意思。 也因为如此,折三郎越是大办特办此事,汴京城的人们就越是对新郎官好奇。 然后就越是千方百计打听。 很多人自峙身份高贵,甚至还想特地去矮山那里,见见这个将要迎娶杨家幺女,神秘不凡的得道后生。 但绝大部分的人都被某个势力的人挡了回去。 除了一群纨绔。 这群人大多数是文官家调皮的小子,有几个甚至还是当朝重臣的爱子,负责在山脚下‘劝’人回去的赵家私卫,见到他们居然不敢拦。 这帮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陆森院子外,便打量起来了。 不过好在他们还是有家教的,没有强闯,随后有人隔着栅栏喊道:“此地居住的主人家,可否出来一见。” 陆森正坐在木楼内的摇椅上睡觉,他刚练完气,通体舒泰,一睡就熟,结果被人吵醒了。 他站起来,走到外面,看到群少年郎挤在一起,便拱手问道:“诸位何意?” “听说此地主人有大神通,特来求见。” 然后一群人便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很不礼貌的样子。 因为他们见陆森年轻,人又长得俊秀,怎么看都不像是得道高人的样子,所以在互相打趣,说着不相信之类的话。 只有两人表情是沉默的。 其中一人就是包意。 他就是被陆森的蜂蜜救回一条命的,岂会随意嘲笑恩人。 陆森视线扫过他们,说道:“抱歉,我并不认识你们,且观你们行为浪荡,又身强力壮,若起歹心,我这边势单力薄,可招架不住。诸位请回吧。” 在没有穿越到北宋前,陆森可是看过很多刑法惨案事件记录的,有些行为浪荡的年轻人,特别是在兴奋的状态下,很容易乱来搞事。 其中有则‘年轻新婚夫妻消失’的案件,过程极其惨烈,更是让陆森对那些成群结队乱跑的年轻人,有种本能的警惕心。 更何况这里还算是荒郊野岭。 即使自己身披铁甲,也不想放这帮子游荡后生进来闹事。 听到陆森这么说,当时有人就不乐意了:“摆着好大的谱啊,你知道我们都是谁吗?我等长辈全是朝中重臣,能结伴来拜访你,你应该感到庆幸。” 呵! 陆森难得和他们废话,转身就走。 “呀,这小子狂啊。”有人卷起衣袖,喊道:“待我翻进去捉他出来给大伙揍一顿,年纪轻轻,装什么得道高人。” 眼看这人就要上前,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包意突然喊道:“住手。” 十几个少年郎齐齐扭头看着他。 包意对周围同伴拱手说道:“此地主人与我有救命之恩,还请各位哥哥们看在小弟的脸面上,放过此事!” 周围一群人皱眉。 包意这人在他们之中,其实没有多少存在感。 因为他不赌,不嫖,也不爱走鸟溜狗,众人见他是包拯的儿子,这才带着他一起玩,只是一直不算合群。 此时众人正想着玩闹一番呢,结果这包意跳出来扫兴,多没意思,当下就有人很不爽。 只是对方父亲可是包拯,那个连官家都敢指着脸,喷上一个时辰口水的猛人,不好惹的。 当时就有人直说扫兴,挥袖而走,且一下子就走了七七八八,只还有两个人留在原地。 包意与他互相看看,都是有些惊讶。 随后包意正正衣冠,然后双手抱拳弯腰行礼,大声说道:“包氏子弟包意,有感此地主人家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说完,他认认真真地躬了三下腰,然后就想离开。 此时陆森走了出来,他记得包意。 杨金花及笄的时候,两人同坐一桌,展昭也代为介绍过,只是两人都只是点头之交罢了。 陆森见到还剩下两人,扫了一眼,发现除了包意外,另有一人是狄咏。 他走到栅栏边上,抱拳说道:“许久不见了,包大郎。” 然后也同样对着狄咏笑道:“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狄大郎,两位请进。” 说着,他给了两人临时访问权。 进到院子中,这两人经历了和其它来访者差不多的震撼,聊了一阵子后,晕乎乎地提着篮子水果回去了。 狄咏回到家,拿着果篮去找了父亲。 此时狄青正和自己的部将们庆祝,因为官家真把‘枢密使’这个官位给他了。 “爹爹,我从朋友哪里拿了些水果回来。”狄咏把果篮放在桌子上:“很新鲜的,你尝尝。” 此时狄青已经喝得有些微醉了,他随意说道:“先放着。” 狄青放下果篮,向周围的叔叔伯伯们行了个礼,然后才离开,他决定等明天父亲酒醒后,再说矮山陆小郎的事情。 而狄青则和部将们狂欢到半夜,然后他将果子分了,等部将都走了后,自己随意拿个桃子几口嚼完,便在老妻的搀扶下上床睡觉。 浑然不知,脸上的刺字正在快速消失。 而在杨府中,三个闺蜜又坐到了一起。 杨金花大马金刀地坐着,嘴角微微翘起,笑容甜蜜且带着点小得意。 而赵碧莲则相当幽怨地看着她。 旁边的庞梅儿,显得心不在焉。 三人态度各异,沉默了好一会后,赵碧莲缓缓说道:“你考虑清楚了没有,金花。” “考虑什么啊?”杨金花笑眯眯地看着赵碧莲。 “你明明知道我意思,还明知故问。”赵碧莲有些恼怒地说道。 “等等。”庞梅儿在旁边拍着桌子,怒道:“你们两人都别说了,两女侍一夫,丢脸不。关于那位陆小郎,我有些不解的地方。” 三个闺蜜里,庞梅儿的气势一向是最强的,这和她确实最有才华有很大关系。 同时,她也是三人中年纪最大的,比杨金花还要早出生半年。 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便坐了下来,认真倾听。 “据我所知,折老七帮他提亲,然后你就答应了。”庞梅儿右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他不选地位更高,钱更多的赵碧莲,而选了你?按碧莲的说法,汝南郡王也想将女儿嫁他,甚至还暗示了他,结果他拒绝了汝南郡王,立刻就找人来杨家提亲了,你们不觉得疑惑?” 赵碧莲被带歪了,一脸恍然说道:“对哦。” 杨金花脸红红的,小声说道:“陆小郎是方外修行之人,不贪恋财物的。” “若真是修行之人,连美色都不贪。”庞梅儿呵了声,冷笑说道:“这其中必有原因,金花你想想。杨家虽然也还算大门大户,但在外人的眼里,可没法和汝南郡王府相比。且汝南郡王还说了,只要娶碧莲,就把樊楼送他,你知道樊楼值多少钱吗?真正的摇钱树,能吃上十几代人的那种。” “我都说了,陆郎他不贪……” 庞梅儿立刻伸手阻止了她:“你听我说完。若论相貌魅力,我们三人都差不多,没道理那位陆小郎放着即漂亮,又有钱的碧莲不娶,跑来找你,这不合乎常理,可能有异,你得注意,他是居心不良。” 杨金花此时表情有些不快了:“庞梅儿,你怎么了,我当你是好闺蜜,你却来中伤我未来夫君?” 庞梅儿语气缓慢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原因!他放着条件更好的碧莲不娶,必有原由。这其中的秘密不弄明白,我就担心。万一他是什么邪道妖道,需要女子作药引练习邪法什么的,你怎么办!” “够了!”杨金花重重拍了下椅子,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庞梅儿,你再说老娘未来夫君一字不是,小心老娘抽你脸!” 庞梅儿睁大了眼睛,三人做闺蜜都快十年了,她哪能不知道,‘老娘’这词,是杨金花真正动怒的时候,才会冒出来。 而此时,赵碧莲也说道:“庞梅儿,这事你可能弄错了。我家确实是有钱,我容貌也不比金花长得差。但我没有身份,这是最大的缺点,再多的钱,也弥补不了。陆小郎真不是贪恋钱财美色之人。” 刚才赵碧芝被庞梅儿带了下节奏,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庞梅儿这是在说自己意中人坏话了,能忍? 立刻也不高兴了,开始反驳。 庞梅儿看着两个满脸怒容的闺蜜,顿时觉得好委屈,眼中泪光点点:“你们……我只是担心你们,狼心狗肺。” 可此时杨金花却更不高兴:“庞梅儿,你要真是我闺蜜,就该恭贺我和陆郎日后的生活美美满满,而不是在这里中伤他。” “我只是酌情质疑……” “我说够了!”杨金花重重拍了桌子。 叭一声,桌面被她一巴掌打得开裂出数道纹路。 场中气氛一下子就沉闷起来。 过了会,庞梅儿缓缓站起,捂着嘴快步走了。 房中的两人都没有追。 好一会后,杨金花说道:“关于你想作陪嫁丫头的事情,可容我多考虑几天?现在只是提亲,要等婚庆,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嗯。”杨金花点点头,也出房间去了。 杨金花看着桌面上的裂痕,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不明白,为什么庞梅儿突然间这么反对她的婚事,而且还要中伤陆森。 她看了陆森一年多了,后者什么为人,她不清楚吗? 倒是庞梅儿,扯着不相干的事情,就来中伤陆森,她以往也不是这样的啊,今天怎么底怎么了? 话说庞梅儿哭哭啼啼坐着轿子回家。 在一众亲人和仆人诧异地目光中,把房门关上生闷气,不让人进来。 等好一会后,她的门外传来温和的老年男声:“我的小梅儿,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告诉爷爷,待爷爷把惹你生气的人抓到监牢里。” “不要!” “你这是和自己两个闺蜜吵架了吧。” 庞梅儿抹了下眼睛流下的泪水:“爷爷怎么知道的?” “你天性好强,除了两个真正看重的闺蜜,外边谁还能惹你哭成这样。老头子我很聪明的。” “我只是为她着想,帮她理清事情来龙去脉,那个男人娶她的目的。她为何就是不明白,还要护着那个男人。” 窗外的老年男声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你真以为自己是担心她?老头子认为,你只是想不让她那么快嫁人,否则你会觉得自己很孤单。因为你的朋友似乎只有她们两人。” 庞梅儿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就这么呆坐了好久,最后才在床上渐渐睡去。 等到第二日,五更三时,大约凌晨四点的时候,外边鸡鸣连连,把狄青惊醒。 他起身,换上朝服,随意洗了把脸,然后就急急赶向大庆殿。 他是武人,走得快,因此倒也没有迟到,只是进到殿中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所有的文臣武官都在看他。 即使不在看他的人,也会被旁人拉着看他。 这让狄青觉得相当不解。 他进到殿中后,便站到了前排,与八贤王、庞太师等人并列。 这下子,连庞太师和八贤王两个老奸稳重之人地,都用古怪的神色看着他。 狄青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但此时穿着黄袍的赵祯,挺着一肚子肥腩,打着呵欠从后边出来,坐到了龙椅上。 众朝臣微微弯腰行礼。 “众爱卿,劳烦你们一大早就赶来了,昨晚批改政务时……”话说一半,赵祯突然愣住了,他又揉揉自己有些近视的双眼,然后身体微微前倾看着狄青:“狄爱卿,你脸上的刺字,为何不见了?” 狄青:嗯? 7017k ------------ 0060 宣诏 狄青一脸发蒙,摸了自己的左脸,原本有字的地方光滑一片。 原本脸上刺字处,会有轻微的凸起和粗糙感。 他顿时有些吃惊,作为‘贼配军’出身的他,脸上的刺字是他曾经心里那根自卑的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官也越做越大,这刺字反而成了他奋进的动力。 赵祯也曾建言他洗去刺字,可狄青拒绝了,言皆因刺字,他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军功地位。 于是赵祯遂作罢。 没有想到,这事隔了几年,狄青脸上的刺字居然没有了。 狄青摸着自己光滑的脸,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的脸上的刺字,怎么就不见了呢? 见狄青还似乎是处于不敢置信的迷茫状态,赵祯让守在一旁的公公拿来了铜镜。 狄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久久无言。 “狄爱卿,我昨日见你时,你脸上还有刺字,今日怎么就没有了?”赵祯身子微微前倾,好奇地问道:“即使用宫中的秘药,也要连洗十天左右,方能去掉,你这一个晚上……” 北宋的皇帝,不称‘孤’道‘寡’,甚至也很少称‘朕’,即使是在朝堂上,也是常用和普通人一样用‘我’来自称。 “臣也莫明其妙着。”狄青拼命地回忆昨天,自己做了些什么:“就是在家里和部将们吃了些酒,再食了些许生果子,桃子,梨子什么的就睡去了!” 赵祯微笑道:“看来狄爱卿府中藏冰不少嘛,居然能把桃子镇到此时。” “臣家中没有冰窖。” 狄青把这话一说出来,曹佾和汝南郡王两人的表情都变得很古怪。 庞太师站在第一排边角,正侧着头,眯着条眼缝,眼瞳缓缓左右游移,将众人的表情面貌看在心里,况且他早已注意曹佾与汝南郡王两人许久了,当下抱拳说道:“官家,或许曹国舅,汝南郡王两人对此会有所见解。” 听他这么一说,当下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曹佾和汝南郡王两人身上。 赵祯更是疑惑了:“那奇了,国舅、汝南郡王两人与生果有何关系,这生果与狄爱卿的刺字又有何关系!”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关联的。 但庞太师为人稳重,定不会胡言乱语。 被众朝臣注视着,曹佾和汝南郡王两人镇定自若。 庞太师继续说道:“甚至连包希仁,似乎都与这事有关系。” 哦? 这下子群臣哗然了。 曹家虽然现在是皇亲国戚,但其本质上依然是将门,与狄青有关系正常。 汝南郡王喜欢经商,长袖善舞,与狄青相熟也不奇怪。 但包拯……作为文官中的重臣,他是不太搭理武将的,虽然不至于鄙视狄青,可要让他们两人相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包拯拿着节板,微微低了下腰,说道:“若是狄将军是吃了桃子,脸上刺字才消失的,那微臣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吃桃子可以消除脸上刺字? 这怎么可能! 就连赵祯也是一脸好奇。 庞太师接着说道:“官家,前些日子,包希仁独子重病,宫中御医亦无法救治,然却被他人药到病除,第二天便摇着扇子去逛街了。”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落在了包拯的身上。 充满了探究。 赵祯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此事我也听说了,也正想今天问问包爱卿,从何处找来的神医,居然比宫中御医更精通医术。” 御医救不了皇子皇女。 这是赵祯心里最大的痛,直到现在,他生下的儿女夭折过半,特别是儿子,三个没有了俩。 只有一个三岁的赵曦现在还活着,但身体不是很好,时不时风寒,偶尔发热的。 所以他内心中,对宫中御医是没有多少信心的。 而现在,居然有比宫中御医更厉害的医师出现,为了自己的皇儿,他肯定要对此事上心啊。 “只是这位医救包爱卿独子的大夫,与狄青又有何关系?” “救了包希仁爱子的,是个道人。修行有成的道人。”庞太师笑眯眯地说道:“他有些奇物,能让人吃了,重伤不药而愈。狄将军的刺字,多半是吃了那位道人家中种的果子。” 说到这里,狄青突然说道:“微臣记起来了,那桃子极为美味,且还带有叶子,新鲜无比,绝不是冰窖藏品。” “那就是了。” 众朝臣议论纷纷。 赵祯细思了会,突然说道:“我也记起来了,内宫有人与我说,最近我们京城出了个小神仙,还要迎娶杨家小娘子,是不是那位?” 庞大师躬身,笑道:“应该就是了。” “我还当只是市井传闻。”赵祯眼中颇有意动。 这下子,朝臣们议论得更厉害了。 包拯此时看着赵祯的神色,眉头一皱,突然出声说道:“官家,切莫将心思放在僧道之上,身为天子,当敬鬼神而远之。” 这话说得极是大声,竟将整个朝堂的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 赵祯看着包拯那一脸严肃之色,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当年被包拯喷了一个小时的恐惧重新涌上心头。 他讪笑道:“我只是问问,就问问。” “呵呵,话不是这么说的。”庞太师在突然出声说道:“若是妖僧,那自当乱棍打出京城。可那修行有成的小道人,是有真本事的。特别是一手医人性命的本事,当真是天下无双,包希仁,你说是与不是?” 赵祯看着包拯,脸上充满期待之色。 庞太师笑得很开心。 包拯在他看来,确实难缠,清正公明。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话他问出来了,包拯就得答。 果然,包拯微微叹气道:“确实,陆小郎一身道术端是神异,最让人惊讶的,莫过于他栽种的东西,皆有活人性命的神效。” 话说完后,包拯很是怅然。 若是假术妖道,包拯不怕,假的就是假的,即使装得再好,即使再受官家宠信,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可问题是陆森是真有神通,这就麻烦了。 先皇宠信道人,天下苍生皆问鬼神,大兴土本,建庙起寺,硬是把先皇前半生的功绩累积,硬生生地败光了,就只用几年的时间。 现在这陆小郎一出,偏偏官家年纪也大了,身体不好,估计也会走上先皇的老路。 唉! 这朝堂中,只有十几人与包拯有同样的担忧。 其它人都极是兴奋地看着包拯,希望他讲更多关于那个小道的事情。 毕竟市井上都已经在传了,只是传闻哪有包拯说的话来得可信。 赵祯觉得心痒痒的,又继续问道:“包爱卿,你与那小道人,可算熟识?” “算,他有救吾儿之恩。”包拯的脊梁再次弯下一点点。 “那可再说说那小道人的神异之处。” 包拯猛地抬头,肃穆说道:“官家,微臣再次建言,敬鬼神而远之。” “包希仁,你这话就不妥了。”庞太师在一旁,捊着白须笑眯眯地说道:“你家爱子重病,你便与那小道人交好,求得神药。官家也是有子裔的,且身体不太好,宫中的孩童病了,没有寻医救治之权?” 这话算是阳谋,且杀人诛心。 包拯身体抖了下,脸色暗了下来,退回人群中。 他对自己和道德水平要求很高,既然自己都去求了药,为什么官家不能求? 小皇子身体确实病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赵祯感激地看了眼庞太师,随后说道:“包爱卿也是为了劝诫我,不必介怀。包爱卿,你能再说说那个小道人的神异之处吗?” 包拯微微摇头:“子不语!” 就三个字,众人就明白了包拯的意思。 赵祯心里痒痒的,他越发感觉到好奇。 此时庞太师又说道:“要说最熟悉陆小道人的,莫过于国舅和汝南郡王了,官家真想听,可找他们两人问问。” 对于这两人,赵祯就没有任何畏惧感了,毕竟都是自家人。 他笑道:“要不国舅来说吧。” 曹佾只得出列,他本想让汝南郡王先上的,结果官家却点了自己的名。 稍稍斟酌语言,曹佾便把陆森的‘神通’之处,娓娓道来。 从外人不得进的栅栏院子,到能治病的果子,再到解百毒,医万病的玉峰浆,自己奏乐的机关,再有那仿佛仙境一般的林中花园,说得真是精神之极,栩栩如生,朝堂众人听得仿佛身临其境。 当然,他瞒下了木甲的事情。 说罢,曹佾赞叹地说道:“陆小郎展现出来的神异,暂时就是这些了,具体还有没有其它,微臣便不清楚。” “够了够了,足以证明他是有大神通之人了。”赵祯听得满脸神往,恨不得现在就去那座矮山上,与陆小郎谈仙论道。 狄青摸了下自己的脸,说道:“也就是说,那个桃子是能用来救人的,然后被我吃了,把我脸上的刺字给消掉了?” 听到狄青出声,赵祯双眼一亮,问道:“狄爱卿,你家中爱子不是提了篮果子回来?可还有剩余?” 狄青愣了下,随后露出肉痛之色:“昨晚微臣与部将吃酒,不知那些仙果珍贵,全分了……”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赵祯听得心里极是懊恼。 朝臣们也是一阵哀叹。 此时赵祯想了想,问道:“要不,我们可招那位小道人来宫中听封,可好?” 这话一出,朝堂立刻就吵闹起来了。 像是菜市场一般。 随后到了下午,随着朝臣们下朝回家,关于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像是海啸一般,转眼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之前只是市井传闻,绝大多数人,都是将信将疑的。 但现在有包拯为陆森背书,可信度直接提升到了‘事实’的程度。 陆森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继续在院子中练字,练气。 同时他还把自己的练气心得,教给了黑柱和小林檎。 现在太乙混元功的数字已经提升到了‘299’,他已经产生了轻微的气感,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因为提亲的关系,杨金花就再没有来过矮山,倒是曹家兄弟还来了两趟,拿着些果子美滋滋地回家。 然后又过了几天,突然有队人马出现在院子外,领头的是个穿着绿袍,头戴官帽,面白无须,动作有些阴柔的中年人。 他双手捧着黄色的纸卷,对着院子里喊道:“官家听闻山中有道人,神术通天,特差小人来宣诏,请高人出来一见。” 说罢,这中年人双手抱拳,弯下腰脊。 陆森从木楼中走出来,看着眼前这队人马有些发愣。 随后他认出了领头的人是公公,便走过去,问道:“你们是宫中的人?” 听到有人说话,这公公立刻抬起头来,谄笑道:“奴婢柳船字,乃宫中监事,奉官家之令,来给道爷你宣诏。” “拒诏。”陆森微笑着说道,表情很是云淡风轻。 在北宋,拒诏是很常见的事情。 甚至很多人以拒诏为乐,要官家连宣十几次,才拧拧巴巴地接诏。 这位公公早有心理准备,他这些年专门跑步宣诏的,被拒绝不知道多少次了。 市井传闻中,这位小道爷可是神术通天的,拒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小人就先回去给官家禀报了。”柳船字笑眯眯地说道。 “请稍等。” 陆森回到里面,隔了会又出来,把两篮子水果递了出去,然后说道:“你们大老远跑来,也渴了吧,这些果子就分了,解解渴。” “这,这,这!” 柳船字很想说使不得,但他也是听说了,这些水果是仙果,吃了能治百病的。 当下接了过来,然后猛地躬身,千谢万谢。 陆森摆摆手,又回方楼里去休息了。 柳公公带着人,到了矮山下,将一篮果子分了,跟着来的十几个人,都分得些果肉。 他们一口吞下肚子,然后便惊叫连连。 有的人,甚至指着自己的胳膊,说:“旧痕不见了,旧痕不见了。” 可能他们吃的果肉少,那些旧伤疤只有一两道消失。 但所有人看在眼里,都是一幅见到神迹的表情。 当场就有人向院子的方向跪拜。 柳公公立刻将另一果篮用布巾包好,藏得严严实实,然后迅速带着人回家。 不到半个时辰,这果篮就出现在了官家赵祯的案头上。 “这就是解了狄爱卿刺字的果子?”赵祯双眼放光问道。 “是的。”柳公公极是兴奋:“奴婢亲眼看到吃了果子的人,旧伤极速愈合。” 7017k ------------ 0061 你为什么也叫我官人 赵祯伸出胖乎乎的手,从果篮里拿出了颗桃子,翻来复去看了下,说道:“确实,这桃子是新摘下来的,断茬处还流着枝液儿。现时可是深秋,能有新鲜桃子确实让人稀奇。” 柳船志弯着腰,笑道:“适才陆道爷送我们两篮果子,下人们分掉了一篮,应该没毒。” “送于你们,不是送给我的啊。”赵祯无奈地摇摇头:“估计我是所有帝王中,最没有威望的了。诏想拒就拒,有好吃的,也不会想着先送点给我。” “官家,话不能这么说。”柳船志急忙说道:“这是咱大宋子民敬爱你,不畏惧你的表现。自炎黄二帝至今,霸主无数,唯官家独‘仁’,估计以后都是千秋万载独一份。” “哈哈哈哈哈。”赵祯听到这话,相当开心,指了指柳船志,无奈笑道:“阿谀奉承!” 柳船志弯腰干笑。 赵祯把桃子放回到篮子里。 柳船志好奇地问道:“官家何不食桃?你不是常头痛吗?” “既然能治百病的话,带去给小幺吃,他身子骨虚。”说罢赵祯提起果篮子往内宫走,同时又说道:“再去帮我请两位御医过来。” “遵令。”柳船志弯腰后,快步走出去。 陆森送出两篮果子后,便继续之前的规律生活。 对于自己名声传到宫中这事,其实他早有预料。 随着自己接触的人越来越多,这是必然的与,无非就是早些迟些的区别罢了。 而拒诏这事,他也早已经想好。 正常情况下,在北宋拒赵祯的宣诏,是没有危险可言的。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这个时空的赵祯不太对劲呢? 本着这样的想法,一向咸鱼的陆森,开始带着黑柱和林檎两人,悄悄挖地洞了。 也不用担心挖出来的泥土会被其它人发现,在木铲木镐的特殊能力下,泥土直接变土砖,然后存入到陆森的背包里。 在挖之前,陆森还作了规划图,通气口需要几个?放在哪里比较安全隐蔽?然后支撑承重柱数量和方位等等,都做了相对来说,还算详细的规则。 但只是相对,因为他不是学建筑的,只是在游戏中玩过建筑类的游戏,大致上知道一点皮毛罢了。 所以接下来的生活,陆森等人过得相当充实。 白天陆森练字,练气,晚上花上三个小时,打着火把在山体里挖地洞。 黑柱和林檎白天去学堂,然后还得练气,晚上跟着陆森在山体里挖地洞。 似乎看起来挺劳累的,但这样的生活强度对黑柱和林檎来说,只是很轻松的活。 事实上,大部分挖土的活,都是他们两人在干。 陆森在一旁负责规划和监控工程进度、以及避免过大的误差。 时间一天天过去,官家的宣诏大约每隔半个月左右来一次,陆森次次都拒绝了。 如此这般,陆森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毕竟敢连拒那么多次官家诏书的,一般也确实是有些本领的人。 除了赵祯的诏书外,曹家兄弟,还有折三郎则常来陆森这里窜门。 其实拿不拿生蔬和水果回去,他们也不在意,就是想联络下感情,没有别的意思。 相比于曹家兄弟,折三郎在陆森院子里,就显得自在多了。 因为现在他已经算陆森的半个亲人了,毕竟‘媒人胜过亲’,这是古今都有讲究的说法。 而折老七,确实把事情做得很好。 三书六礼,全部都让他办得妥妥的,陆森偶尔去杨家露个面就行了。 此时,离定下出嫁的日子还有五天。 杨金花坐在闺房里,而她的对面,是哭哭啼啼的赵碧莲。 “说五天给我答复,五天又五天,现在你还有四天就要嫁人了,还没有给我个答案。”赵碧莲怒瞪着杨金花:“让不让我跟着嫁过去,你现在就给个准话吧。” 杨金花很是无奈。 试问哪个女子愿意把未来丈夫跟其它人分享,即使是好姐妹也不行啊。 只是想着她之前听到汝南郡王开的条件,一旦她愿意接纳赵碧莲做陪嫁丫环,杨家能得到两处不错的产业不说,而且这次的嫁妆,全由汝南郡王府包了,以及大哥如果有军功,汝南郡王会在朝堂上帮忙说项。 开出的条件极好,而且汝南郡王也把姿态放得很低,给足了杨家面子。 可是……杨金花就是觉得不爽。 所以硬生生把答复的时间推到了现在,心想着,只要赵碧莲那股劲过了,想必就不愿意当陪嫁丫环了。 毕竟郡主级别的人,突然成丫环,应该不太愿意的。 然而没有想到,赵碧莲恨嫁的心,比她想像中强烈得多。 “当人陪嫁丫环没有地位的。”杨金花淡淡说道。 “我知道。” “还得给人端茶倒水,服侍穿衣洗脚的。” “我现在就给你洗脚。”赵碧莲站了起来,就要去内室打温水。 她来杨府的时间次数特别多,对这里极熟。 “唉。”杨金华长长叹口气,侧身抓住赵碧莲的手:“算了,我答应你了。” “真的?” 杨金花点点头。 “那我立刻回去让父亲做好准备。” 赵碧莲立刻不掉眼泪了,她抹去泪痕,轻轻抱了下杨金花,转身出了房。 杨金花坐在屋中,久久不动弹。 过了会,穆桂英推门进来,她坐在杨金花对面,拉着女儿的双手,颇是心痛地说道:“刚才我看碧莲兴高采烈出去了,看来你是答应她了。” 杨金花点点头。 “不用这么委屈自己的。”穆桂英摸着杨金花的头发,温柔地说道:“老太君和我,都没有强迫你的意思。” “女儿知道。”杨金花微微垂下眼睑:“但女儿也更清楚,杨家现在不比以往了。老太君顶着外界的压力,一刻不敢松懈,娘亲你时时戒备着,大哥在西北边军里冲杀,不惧生死,就是想帮杨家搏点功名回来。唯独女儿什么都做不到,帮不到家里。” 穆桂英笑道:“傻瓜,现在就你作用最大,你中意了陆小郎,并且还把成功地把自己嫁给了他,这对我们杨家来说,就是最好的外援了。” “女儿嫁给陆郎,不是为了帮家里。没有那样的心思。” “娘清楚。”穆桂英微笑道:“但你确确实实帮到了我们,你也看到陆郎送来的聘礼了吧,那五样饰品,只要稍稍运作,便能给我们杨家拉来极大的强援。更何况,以后陆小郎就是我们的女婿了,就是一家人,任何人想要对付我们杨家前,都得考虑陆小小郎这个人,他们是否能招惹得起,或者是值不值得招惹。” 杨金花听到这里,有些自卑地问道:“陆郎会不会觉得,女儿是因为这种心思才想嫁给他的吧。” “当然不会,陆小郎此人行事正派大气,不会想这样弯弯绕绕的东西。我家女儿,就是单纯看中了陆小郎那张脸,这才愿嫁的。” 杨金花闻言有些害羞,轻轻点点头。 和杨金华忐忑不安的心情不同,赵碧莲开心得不行。 她为人算是毕竟单纯的,不会像杨金花和庞梅儿那两人考虑这么多。 这也和她的智商稍稍低点点有关系。 当然,这也是单纯的一种表现,就看观众的看法和角度如何了。 她哼着歌从杨家回来,一到家中,就直奔父亲的书房而去,刚推开门,就看到父亲在里面和一个胖子聊天。 那胖子居然还坐在父亲的位置上,而父亲则站在一旁。 她愣了下,随后觉得这胖子很是眼熟,想了会,记起自己看过他的画像,顿时微微一礼,说道:“小女子碧莲见过官家。” “不用多礼,侄女儿。”赵祯笑眯眯地说道:“我没有穿龙袍出来,现在我只是你的六叔,赵家的长辈而已。” “小女子不敢。”赵碧莲有点紧张。 “你有什么事情吗,碧莲?”一旁的汝南郡王问道。 赵碧莲微露出微笑:“大人,金花她答应了。” 汝南郡王听闻这话,松了口气,微笑道:“为父明白了,你先退下吧,明天我会把事情都办妥的。” 赵碧莲嗯了声,缓缓后退几步,再帮忙把书房门关上。 房间中再次安静下来,赵祯喝了口清茶,说道:“那篮果子两个多月前就吃完了,小幺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数位替他把过脉的御医皆说,小幺的气血旺盛,已和常人无几。所以,堂哥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再把曙儿抢走了。” 汝南郡王苦笑了下:“微臣不敢这般想。” “都说现在只是亲人间闲聊,没有君臣。” 汝南郡王不想接这话题,缓缓说道:“官家,所以你这次来找微臣,是与陆小郎有关的事情?” “嗯。”赵祯手指轻轻地弹着桌面:“听说陆小道人,他发出的请帖不多。” “是的。”汝南郡王点头:“此事微臣询问过折老七,似乎只发出了不到十张,好像是因为陆小郎在汴京城认识的人不多。” “你应该有吧。”赵祯笑问道。 汝南郡王点头。 “那陆小道人成亲那天下午,我随你去吃新郎方的宴席。” 此时的宴席是分男女两方的,女方一般放在早上,送嫁后开吃。 男方的宴席放在下午,等迎接了新娘子后才开吃。 正常来说,男方女方各请各的,但架不住有些人男女双方都认识,所以也就顺势把两方宴席的时间错过,让这些人可以同时跑两方热闹热闹。 “这不好吧。”汝南郡王苦着一张脸:“那时候人员混杂,万一有歹人!” “堂哥,你开什么玩笑。”赵祯一脸你逗我的表情:“据我所知,陆小郎发的请帖,全是贵人,而且就那么十户不到,哪里来的歹人。你就直说吧,这忙你帮不帮?” 汝南郡王听得极是头痛:“官家,你不怕那时见了包希仁,他又要指着你,喷你一脸唾沫了吗?” “嘿,那天是陆小道人大喜的日子,而陆小道人又是包爱卿独子的救命恩人。”赵祯怡然自得地说道:“我就不信了,就算包爱卿再铁面严明,也应不至于在恩人大喜的日子扫兴吧。” 这倒是! 汝南郡王想了想,说道:“官家,要是包希仁真要骂人,微臣可是不帮你的。” “省得省得,大不了再被骂一次,无妨。反正脸早丢光了。”赵祯无所谓地说道。 时间很快就过去三天,迎亲的吉日到了。 在汝南郡王府,以及折家共同的努力下,整座汴京城的街道两边,都挂上了连绵的红彩绫。 整座城的人都清楚,杨家要嫁女了。 矮山上的小道人要娶亲了。 而此时,折家是作为‘男方’接亲的,早就准备好的八抬大轿,还有迎亲队,大清晨就在杨府门口等着了。 而披着红盖头的杨金花一大早就起来了,上妆、辞长辈、唱诺、跨火盆等等一系列的规矩走下来,大致在是快午时的时候,八抬大架这才接人出发的。 近百人的迎亲队加上杨府的一群人后,就变成了送亲队,穿着红衣,敲锣打鼓,鞭炮声就一直未断过。 折三郎也穿着一身红衣,身上背着个大包,但凡有人上来恭贺,不管什么身份,贵人也好,平民也好,还是乞丐,只要说声恭喜,就发红包。 其是豪爽。 这一路红包发到了城外,然后成外的那些农家孩子们,听到鼓声和鞭炮声,也冲上来讨要红包。 很多人拿了红包,就跟着送亲队走。 渐渐的,送亲队后边跟着的尾巴越来越长。 等到矮山的时候,已有数百人。 折三郎让送亲队先上去,然后他对着身后的数百人喊道:“父老乡亲们,山上面地方不大,招待不了那么多的人,要吃流水席就到我折家去,宴席从早到晚,连吃三天,来者不拒,有鱼有肉,饭管够!” “折家大气!” 一群人听到了自己最想听到话,立刻折身回去。 而折三郎则擦了下汗水,立刻赶去了矮山上。 陆森穿着新郎官的大红袍,在院子里,看着轿子落在院子前。 随后便有神婆把火盆拿出来,放在轿前,烧上些红纸在里边。 杨金花盖着牡丹花的头盖,穿着牡丹花的绣服,跨过火盆后,便由赵碧莲牵着手,缓缓走了过来。 负责唱诺的神婆看看周围附近,见这里甚是冷清,与之前杨府的热闹完全不同,便快走几步上来,问道:“男方这边可是有什么规矩礼仪,需要老婆子做些什么?” 此时折三郎也已经上来了,他走到陆森边问道:“陆兄,你这边有什么规矩吗?” “什么规矩都没有。”陆森摆摆手:“把金花带到屋子里,由我揭开盖头就行了。” “这不合礼数吧。”旁边的神婆小声嘀咕道。 折三郎立刻抓出一把红包塞到神婆手里:“陆兄乃修道有成之人,世俗的礼数自然不用理会。” 神婆一听,也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便不再声张。 娶亲最重要的一环,便是见男方长辈,奉茶、拜天地。 陆森都没有真正的长辈在世了,还拜什么啊! 所以也没有等宾客来齐见证,他把杨金花拉到木楼上坐着,笑问道:“金花你是想现在就让我揭盖头,还是等晚上洞房花烛夜时,再揭?” “一切但凭官人作主!” 红色盖头下,杨金花的声音柔柔的,充满了娇羞。 陆森便对旁边的赵碧莲说道:“那赵小娘子你在这里陪陪金花,可好?我出去接待一下准备到来的宾客。” 赵碧莲也是一脸娇羞,脸红如花,微微点头:“听官人的。” 这让陆森感觉有些奇怪,又不是你结婚,你害羞个什么劲啊。 还有,你为什么也叫我官人! 7017k ------------ 0062 新的能力加成 听到赵碧莲的称呼,陆森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想太多,以为对方只是口误。 随后他继续对着杨金花说道:“在我这里,没有太多的规矩,现在离夜晚也还早,如果你闲着无聊,就自己揭开盖头,在楼里走动走动。” 杨金华轻轻点头,嗯了声。 陆森笑笑,下楼去招待客人了。 等陆森一走,赵碧莲舒了口气,坐到杨金花的身边,拍着高峨的山峦说道:“咱们夫君果然是良配,这才刚进门呢,他就心疼起我们了,怕我们在这里待着烦闷。” 杨金花没有接话,她轻轻揭开盖头一角,看看新房,似乎与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就是多添了个梳妆台,还有个大衣柜。 想来是为自己配置的。 杨金花心里顿时美滋滋的。 陆森这边下了楼,看到院子里已经堆积了大量的红漆箱子。 这些都是嫁妆。 从宝石银财到药材,再到书画,门类非常杂。 陆森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堆红箱子收进了木楼客厅的储物箱里,吓傻了那百来名送亲队员。 折三郎此时早已见怪不怪,发了大量的红包,将送亲队众人请到城中的折家吃流水席。 不过杨家的齐叔与众家兵都留了下来,准备吃喜宴。 陆森早已用木方块,合成了方桌和方凳,摆到凉亭中去。 凉亭在十多天前,被他改造过了,占地面积大了许多,坐上十几桌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也不会显得拥挤。 齐叔等人,小心翼翼地坐到角落里,占了一桌。 陆森让他们坐中间些,这些憨厚的大头兵连称不用不用。 无奈之下,陆森便让黑柱和林檎上菜给他们吃着先。 厨师是折家那里借来的,虽然手艺比宫中御厨差了不少,但实在是架不住陆森这里的生蔬味道好。 像小葱这种用来调味的东西,只要随便往其它菜品里匀些,整道菜的味道立刻就变得极其美味了。 另外厨师此时还是处于迷茫的状态,他本能地做着菜,脑袋晕乎乎的。 因为现在已经入冬,虽然暂时还没有下雪,但温度已经很低了。 况且汴京城这城市极为湿润,天气热的时候,就是蒸炉,天气冷的时候,感觉就是冰窖子。穿着厚实的衣物,都能感觉到寒意往骨子里渗。 但在陆森这里,却极为暖和,而且他也看到了被树林环绕着的草地花园,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市井传闻中的‘人间仙境’。 一种震惊的情绪依然在他的脑海里,还在想着刚才看到的花海,根本没办法专心做菜。 陆森则在院子里,和折三郎一起迎接宾客。 最先上来的常家父子。 他们两人乐呵呵地给陆森道喜,等进到院子后,便感觉有些不对,再被引到花园里面时,表情变得就更加惊讶了。 没办法,虽然两家是邻居,但常家父子还是第一次在天寒地冻的时候,进入陆森的家中。 也是第一次见到草地花海。 有此震惊的模样不足为奇。 原本齐叔等人是相当拘谨的,现在见到新来的两人,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便立刻放松了许多。 接下来熟人一个个庆贺前来。 曹家父子及数名女眷、包家三口、展昭及众捕快、汝南郡王家十数人等等。 接待汝南郡王时,折三郎的表情变得很奇怪,老是盯着其中一个笑眯眯的胖子。 陆森并没有注意到折三郎这小小的神情变化,他光顾着和人打招呼了。 随后来的人,就是不认识的了。 虽然年老,却依旧风度翩翩的八贤王、见人就先眯着眼睛笑的庞太师、欧阳修、司马相公、晏殊等几位重臣。 这些人陆森都不认识,但折老七经过前者同意后,也给他们发了喜帖。 发不发那是我的事,来不来是你的事。 但……他们全来了。 最后来的是狄青。 这个脸上已无刺字的中年大帅哥,用一种沧桑的语气对陆森说道:“本将军都不知道是该骂你,还是该谢你!” 陆森听得莫明其妙。 看着陆森的表情,狄青猛然一笑,说道:“也罢,此乃天意。不管怎么样,多谢陆小郎了。” 这段时间以来,狄青发现自己的日子居然好过了些许。 以前文官见着他,普遍是一脸嫌弃的模样,但现在再见他,却是不喜不厌。 他思来想去,便明白了,是自己脸上没有了刺字的缘故。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狄青脸上那刺字,是他自己心里的执念,同时也是整个文官集团的心刺。 一个脸上有刺青的贼配军,居然做到了高位,最后甚至做到了枢密使! 天天和他们在朝堂上朝夕相对。 这不是在打文官的脸是什么? 每次见到他脸上的刺字,文官们便心情不愉快。 从游戏的角度解释,脸上刺字的狄青,每次文官们见到他,好感度都会‘-1’,时间久了,不想弄死他才怪了。 特别是仁宗建议狄青洗掉刺字,而后者居然拒绝了。 文官们更是不爽。 赵祯主动劝说狄青洗刺青,何尝没有文官在暗中推波助澜,这本身就是文官集团一次变相的妥协。 真以为这时期的文官们,看不到武将的作用? 否则折家,种家两大将门,就不会被长时间放在边疆御敌。 况且狄青能起势,也是因为范仲淹的大力提拔。 范仲淹可是实打实的文官。 现在狄青脸上刺字没有了,文官们便能用平常点的心态面对他。 虽然还是有些歧视,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激烈,流于表面了。 这是最后一家子客人,陆森便主动带着他们往花海的方向走。 结果刚到树林口子那里,就听到里面有乐曲声,再走进去一看,便看到众人在拍手喝彩,花海中有数位美人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场面非常热闹。 陆森有些惊讶,这不是我的婚礼吗? 你们怎么自己就嗨上了。 时间倒退回两柱香之前。 贵客们坐在凉亭里,吃着菜,喝着蜂蜜水,惊叹连连。 特别是赵祯,他冒充汝南郡王家人,混入宴席里,虽然早被众大臣们发现,但没有人前来打扰他的兴致。 即使是以严明著称的包拯,也只是皱了下眉头,没有再来管他。 连喝两大杯蜂蜜水,赵祯摸摸肥肥的肚腩,说道:“这蜂蜜甜汁,可比宫中的美酒都好得多了。” “还有这绿菜,怎么种出来的,味道太鲜美了。” 周围男女老少,皆是一阵阵点头。 随后赵祯再看着周围千紫万红,蝶儿纷飞的花海,用种羡慕地语气说道:“外界初入寒冬,人世间风雪欲来,草木凋零,此处却是生机勃勃,鸟语花香,当真是人间仙境,若我有此处胜地,龙椅不坐也罢。” 旁边的汝南郡王说道:“观着确实是有点像是仙家蟠桃会的景像。” 赵祯从果碟中拿起颗桃子,回忆了那些关于蟠桃会的画作,随后便说道:“可惜少了仙乐。” 此时黑柱正好将新的一大瓶蜂蜜水端来,闻言说道:“贵客请稍等。”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黑柱把点唱机抱了过来,摇了一会后,便随机点播了里面的曲库。 随着点唱机中流出悠扬缓和的音乐,赵祯猛地一拍桌子,惊喜地叫道:“这就是传闻中,能自己发声的仙家机关?” 场中所有宾客的目光都看过来。 或惊讶,或是好奇的盯着那个黑色的点唱机。 听了会音乐,赵祯点头说道:“极少见的七音曲,有两种未听过的乐器声。曲子倒是动听,就是总觉得差了些东西……哦,我知道了,少了美人起舞。有乐岂能无舞!” 听到这里,汝南郡王对自己带来的两个妾示意了眼色,这两美人便站了起来,主动入到花海里,配合着音乐声,扭动自己的身子。 这也是小妾的作用之一,社交场会,必要时会充当伎者。 小妾地位很低的,贵人间互赠小妾是常有的事情。 随后,其它宾客带来的小妾,也开始下场,一下子花海里就多了七个漂亮女子,跳着自己拿手的舞姿,争相斗艳。 有吃的,有喝的,有音乐,还有美人艳舞。 气氛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这也是陆森进来时看到的场景。 随着新郎官到场,这里的气氛更加热闹起来。 陆森端着蜂蜜水,随着折三郎的介绍,认识了八贤王、庞太师等人。 按理说,灌醉新郎官洞房花烛夜前的必备节目流程,但陆森这里只提供了蜂蜜水,没有酒。 况且,他们也不想此时喝酒。 有极其珍贵、味道极好、能调理身体的蜂蜜水不喝,去喝什么时候都能喝到的黄酒,傻了吗? 就这样,宴席从中午的时候,就一直‘嗨’到了傍晚。 看着夜色渐黑,而官家依然还沉醉于乐舞与吃吃喝喝,包拯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来,说道:“诸位同僚好友,现在天色已晚,明日我等还需早朝,况且新郎官估计也急着要洞房了,何必还要在此大煞风景?” “希仁说得有理,走吧。”八贤王站了起来,同时还看了眼赵祉。 此时所有人视线都落在了赵祯身上,他无奈地站了起来,说道:“既然如此,大伙儿都走吧。” 于是一群人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依次向陆森告辞。 包拯是最后才走的,他在门口对陆森说道:“今日过后,陆小郎便天下扬名了。你身负大神通,搅天覆海只是等闲事,老夫恳请陆小郎以后行事,多思量泯泯苍生,这天下虽大,却经不起多少折腾。” 说罢,他转身离开。 陆森听得颇是无奈,自己就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哪有把天下祸害一遍的本事。 等外人都走了后,黑柱和林檎开始收拾残余,陆森则回到了木楼里。 他上到二楼新房,推门进去,便看到杨金花坐在床沿边上,而赵碧莲也依旧在旁边坐着。 “你们吃了没有?” “吃了,刚才林檎给我们拿来了饭菜。” 低低的声音从红盖头下传出来。 陆森看着桌面年点着的红烛,再看看赵碧莲,说道:“赵小娘子,你应该去别的房间歇息了。” 直到现在,陆森都还以为赵碧莲依然留在这里,是他不知道的某种规矩。 结果赵碧莲却是双手绞在一起,下巴垂到山峦之上轻轻压着,脸红红地说道:“咦,不是说要让我推……那个……推的吗?” 陆森:嗯? 等等!这话听起来,怎么有股虎狼之词的味道! 此时杨金花怒了,她用力踩了赵碧莲一脚,叱道:“快给我滚到旁边的房间里去,你这个花痴,否则我就把你还回给赵家。” “哦。” 赵碧莲站起来,幽怨地看了眼赵碧莲,又看了眼陆森,然后委委屈屈地走了。 等房门关上,杨金花便又不说话了。 陆森走过去,把盖头揭下来。 穿着牡丹嫁衣,抹了淡汝的杨金花,显得特别美艳动人。 她扭头看了眼陆森,又害羞地低下头。 一双小白手,紧张地无处安放。 陆森坐到她身边,握住她右手,笑说道:“现在就喝交杯酒了吗?我这没有酒,用蜂蜜水代替可好?” 杨金花乖巧点头:“都听官人的。” 等两人喝过交杯‘酒’,杨金花双颊越发红艳,‘酒’不醉人,人自醉。 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陆森吹熄了红烛,回到床边上,说道:“娘子,该歇息了。” 杨金花没有说话,她顺着陆森的力道缓缓躺下,双手捂眼,心脏嗵嗵乱跳个不停。 身上已没有任何力气,仿佛自己十年的武艺都是白练的,此刻劲一点也使不出来,任由官人肆意胡来。 楼外玉盘悬天,银纱裹江山,万里湖泊浪涌,一波接一波,正是鸳鸯交项时。 第二天清晨,陆森先醒过来。 看了看蜷缩在自己怀中的杨金花,陆森温柔地帮她盖好被子。 随后打开金手指的人物界面,正要将杨金花放入到配偶栏里,却突然发现,杨金花的‘人物卡’有了改变。 矮山杨氏(将门虎女、姐妹同心):你制作的冷兵器消耗降低30%,制作出来的冷兵器所有属性提升20%、被杨氏认同的妾室,其属性加成也会被纳入到她的属性加成中来。 额外加成:庭院系统最大面积提升两亩,且在庭院某处空地,随机刷出一座小型金矿,每月自动提供三两黄金(来自矮山赵氏)。 陆森一下子就蒙了。 等等,赵碧莲是妾室? 7017k ------------ 不行,崩不住了,今天也没有双更 第一章中午的时候就写完了,但午睡醒后,坐在电脑前几个小时才写了一千多字。 洗了个冷水澡,脑袋还是发蒙状态,看着大纲和细纲都写不下去。 今天也没有双更了,抱歉。 先去睡觉了,明天再试试。 ------------ 0063 接诏 可能是陆森惊诧时动静有点大,杨金花醒了,她转了下身体,用被子掩住自己的口鼻,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眼,带着点羞涩看着陆森。 “醒了?那就去洗漱一下,再去吃个早餐。”陆森摸了摸她的脸。 就这么结婚了……老实说,陆森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实感。 同时他也清楚,从此之后,自己得对一个女孩子负责了。 或许……是两个。 只是他觉得暂时不问这话题比较好,自己昨晚才和人同床共枕,衣服都没有穿上呢,就去问另一个女孩的事情。 怎么想都有点渣。 两人起身穿衣,洗漱一番后,下了楼,便看到其它人早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桌上摆着还温热的小米粥,见到两人下来,黑柱主动拱手笑道:“郎君、大娘子晨安。” 林檎也在一旁行了个万福礼。 至于赵碧莲,她早已经坐到桌子边上了,见陆森和杨金花下来,立刻跳起来,走到两人前边,行了个万福礼,笑道:“官人、金花你们起得可真晚。” 杨金花有些害羞。 昨晚在她看来,确实是有些荒唐,比她看的那本‘小艳书’似乎还要荒唐些。 陆森的表情有些奇怪,从系统中得知了赵碧莲算是自己的小妾,便觉得有些离谱。 这赵碧莲怎么说也是个郡主啊,她在想什么?居然宁愿作妾,而且汝南郡王也在想什么!小女孩不懂事,他不懂吗? 看着陆森奇怪的表情,赵碧莲有些害羞,扭扭捏捏的。 她现在脸上还挂着黑眼圈呢,昨晚听了一晚上的墙角,能睡得好才怪了。 杨金花见丈夫如此,便拉着他手坐到桌子前,把赵碧莲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陆森这才明白,原来赵碧莲是没有身份的,这次是以陪嫁丫环的身份嫁过来。 他没有身份等级方面的歧视问题,听完后,脸上没有什么负面的表情。 两女见陆森没有太大反应,都松了口气。 杨金花是怕自作主张,官人会不高兴。 赵碧莲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惹陆森不喜欢。 等吃完早餐,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便在院子里闲逛起来。 以前都是用客人的身份进来的,难免有些顾忌,现在不同了,两人都是主人了,当然可以慢慢看,慢慢走,慢慢欣赏。 陆森则察看起了系统,他将‘杨金花’的人物卡拖进了系统配偶栏里。 ‘配偶确定后,具唯一性且无法更改。同时配偶会获得家园系统的访问管理权,是否确认?’ 确认。 杨金花本身就是陆森既定的目标,最重要的是,对方喜欢自己,这就很好了。 将杨金花设定为配偶后,她的属性加成便起效了。 陆森拿出系统背包里的材料,合成了一把短弓。 与原来相比,确实更省材料,并且属性也高了,他正想走到木楼后方试射一下,却看到杨金花慌慌张张小跑过来,脸上有些害怕。 “官人官人,我眼睛里看到些奇怪的东西。” 陆森:“嗯?什么奇怪的东西?” “有个淡金色的框框,上面写着好多人的名字,写着什么临时访问权限,还有永久访问权限,而且有我的名字,后边写着‘配偶’两字,是不是官人的术法?” 哦,看来杨金花确实有了家园系统的访问管理权。 此时赵碧莲也走了过来,奇怪地问道:“金花,你怎么突然间就急慌慌地跑了?” 陆森招招手,说道:“到楼上说。” 等两人都走到三楼房间内,陆森便把‘访问权限’这能力解释了一遍,其它的倒是没多说。 杨金花很聪明,她听完后,便懂得了如何用‘意识’更改他人的访问权限了。 只有陆森的她改不了,毕竟陆森的‘等级’是最高的。 “这术法我也能用吗,官人?”赵碧莲期待地问道。 陆森摇头:“不行,正妻特权。” 听到这话,赵碧莲有些失落。 但杨金花的眼睛就明显亮晶晶了起来。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安全感,本身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而现在,陆森将整个家的‘管理权’都交到了自己的手上,也就是说,整个家除了陆森,就是她最大了,顿时就有了满满的安全感。 如果不是赵碧莲在旁边,她估计感动到会跳到陆森怀里腻歪好一阵子。 “接下来几天,我们得给把林子往外移移,然后多加两亩地。”陆森想了想,说道:“一亩作草地,多加些花儿和多一两棵果树。另一亩给你们两人分,你们想做什么?练武场,还是游乐场。” 杨金花水汪汪的桃花眼微睁:“我还能练武吗?” “为什么不能?岳母嫁到杨家,不一样成了巾帼女杰。” “但杨家是将门。” 此时杨金花已经将自己和杨家分割开了,虽然依然会对杨家有很深厚的感觉,但从现在开始,她是陆家的人,有了这个自觉。 “我这也不是什么书香世家啊。”陆森笑道:“倒不如说,我更希望你能把武艺继续精进下去。” 杨金花盯了会陆森,见他说的应该是真心话,便开心地点头,应了声是。 她个人其实是很喜欢练武的,但如果陆森不喜欢妻子舞刀弄枪的,她也会把这爱好渐渐忘掉,从此相夫教子。 赵碧莲在一旁见两人情意浓浓,吃味地不行,顿时坐到陆森旁边,撒娇说道:“官人,多出一亩地给我做个玩乐的地儿呗。” “就知道玩乐。”杨金花接着赵碧莲的手臂往外走:“继续和我一起在院子里逛逛,这地方是我们两人一辈子要住着的地儿,不弄明白怎么行。” “哦。”赵碧莲不情不愿地跟着走了。 之后两天,陆森带着家人都在忙活,先把林子内圈的成木伐掉,空出来一亩地转成了‘草地’,另一亩做了练武场,木制的十八般武器成套放在场地里,任杨金花使用。 再把栅栏再往外移了两亩,在这两亩上地重新种上了白桉树。 另外,在木楼的后方靠山背处,出现了小型的坑洞,洞口很小很浅,陆森便知道,这便是随机‘刷’出来的金矿。 只是还没有够一个月的时间,暂时没有黄金出现。 等成新后第三天,陆森带着杨金花‘回门’,先去杨家拜见了岳母和老太君,再去折家做客。 最后才去了汝南郡王府。 书房中,汝南郡王和陆森对面而坐,两人面前都有一杯清茶。 好一会,陆森说道:“王爷,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作践碧莲,让她作陪嫁丫环?” “想不明白?”汝南郡王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如果不让她作陪嫁丫环,难道让她作妾?” 陆森皱眉。 “当陪嫁丫环,她至少是陆夫人的人,如果是妾室,那才是真正的地位低下,连人都不能算。”汝南郡王饮了口清茶,继续说道:“就在前个月,家中老妻,已经在帮碧莲寻夫家了,你知道她找的都是什么人家吗?” 陆森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汝南郡王说道:“皆是文官。” “这不是好事吗?” “好吗?”汝南郡王呵呵了声:“但凡做了官的,就极少还没成亲的。且年纪偏大不说,家中也是妾室众多。碧莲真要嫁给他们,只能是作妾,未来的日子可不敢担保。与其那样,还不如让她当作陪嫁丫头,陆夫人的品性我也清楚,善良体贴,又与碧莲是一块长大的手帕交,她跟着过去,断然不会被主母欺负,且陆小郎你又是她中意的郎君,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陆森哑然,没有反驳的想法。 汝南郡王微笑道:“虽然碧莲是陪嫁丫环,身份地位不行,但我还是希望贤婿你能把我当成岳父看待。” 陆森沉默了数息,然后双手抱拳,微笑道:“见过泰山。” “哈哈哈哈,好好好!”汝南郡王喜不自禁。 他自认向来看人极准,否则也不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 陆森在他看来,确实是不算长袖善舞之人,甚至还有些沉闷,但越是这种人,一旦答应下什么事情,就会认定了不改。 之后,翁婿俩说了些亲近的话,在陆森要告辞的时候,汝南郡王说道:“贤婿,你已拒官家八次宣诏了,虽然再拒下去也行,但如果你想更往前进走一步,那么去宫中一趟,是不会有错的。” 说这话的时候,汝南郡王的表情显得特别认真严肃。 陆森问道:“但如果我不想再进走一步呢?” “那过上十几二十年,你就只能遁走山林。” “何解?”陆森坐直了身体。 “贤婿有大神通,救人易命只是翻手之间。”汝南郡王语气幽幽:“然世间凡人,总是怕死的,无论是我、朝中大臣、还是官家。你越是拒诏,你的名气也就越大,最后也就越是清高孤远,不似凡人。” 陆森听得渐渐皱眉。 汝南郡王继续说道:“老夫我与曹家已在山下设有暗哨,帮贤婿已挡下极多的求医者,但这终究不是办事。我们两人能帮你挡一时,挡不了一世,若最后你还是不愿入宫,获得权势,那么势必会被世人逼得遁走山林。” 陆森听明白了。 如果自己只是有名声,那么外人只会敬自己……他们会来救药,会来讨仙缘。 但世人极多,光汴京城就两百万人口,家里几棵果树,一箱玉蜂,如何满足得了众生。 人们敬久了,却得不到实惠,那么最后敬意就会变质,变成厌恶,嫉妒和憎恨。 所以汝南郡王才说,要有权势。 有了权势,才能让外人有畏惧。 如果‘敬’与‘畏’兼得,方才是立身之本。 不得不说,汝南郡王的话是对的。 古人或许在见识上不如陆森,但在人情世故这方面,甩了他不知道多少条街。 “多谢泰山解惑。”陆森站起来,双手抱拳弯腰行了个礼,这是真心诚意地行礼:“此事小婿会好好考虑的。” “你听得进去就好。”汝南郡王颇是欢喜。 女儿嫁给这种能听得进他人建议的青年才俊,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陆森带着杨金花和碧莲回矮山,他坐在院子里思考了很久。 又过了三天,宫里传诏的柳船志公公又来了。 “陆道爷,官家又宣诏了。”柳公公笑着问道:“你接还是不接啊。” 其实柳公公这次依旧不抱什么期望。 陆森站在他面前,笑道:“接了,明天我进宫面见官家。” “得了,那我先回……”柳公公正准备转身,听到这话话了下,突然尖叫起来:“什么,陆道爷你接诏了?” “嗯。”陆森把黄色的布卷拿到手里,拱拱手说道:“这段时间以来,麻烦柳公公多次走来走去,可愿到我院中喝杯水再走?” “不用不用。”柳公公兴奋地直搓手:“奴婢这就回去给官家回复,功夫不负有心人,官家终于打动陆道爷了。” 随后柳船志笑呵呵地带着人回去了。 柳船志回到宫中的时候,早朝还没有散,这消息当场就让所有人轰然讨论了好久。 很快,到了下午的时候,陆森接诏的事便在朝臣们的推波助澜下,传遍了整个汴京城。 很多人一夜无眠。 等到第二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陆森打着呵欠出现在宫门外。 此时宫门未开,但已经大量的朝臣在门口等着。 其中也有陆森认识的包拯,八贤王等人。 这些人都穿着官服,唯独陆森一身白衣,在人群中极是显眼。 因为昨日陆森接诏,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曹佾看到陆森,眼睛大亮,正要说话的时候,汝南郡王直接招手喊道,笑道:“贤婿,过来,待会你随我站一起。” 这话一出,旁边众人皆惊。 赵碧莲成了陪嫁丫环这事,也就杨家和赵家知道。 连曹佾都被瞒在鼓里。 当下曹佾怒道:“好个赵允让,居然神不知鬼不觉行了瞒天过海之汁。” 汝南郡王摸着胡子哈哈大笑。 而陆森走到汝南郡王身边,笑着行礼说道:“泰山晨安。” 这一喊一答,就已经坐实了两人之间的身份。 当很多人就觉得奇怪,汝南郡王什么时候,居然把女儿嫁给这陆小道人了? 没有听到消息啊。 前段时间,不是杨家嫁女吗? 7017k ------------ 0064 吓唬官家 站在汝南郡王的旁边,陆森被万众瞩目。 但他表现得很淡定。 他大学的时候,和室友打赌输了,然后便被他们拉去一起报名参加节目,在中秋晚会上跳尬舞,当时整个现场笑成一片。 从那时候起,陆森就已经不害怕被万众瞩目了。 老实说,参加一两次这样的集体活动,还是挺锻炼人的脸皮的。 和汝南郡王聊了一会,宫门打开,文武百臣们鱼贯而入,并且在走到大庆殿的途中,自个就调整好了位置。 陆森一直待汝南郡王的旁边,这次老丈人全程护航,倒也没有那种初到大集体中,手足无措的感觉。 进到大庆殿后,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等到了赵祯上朝。 这胖子虽然脸色有些疲倦,但神情很兴奋,他坐在龙椅上,看到站在汝南郡王身边的陆森,笑了下。 而陆森看到赵祯,也是微微吃惊。 他成亲的时候,也在客人中见过这胖子。 原来那时候便微服私访了,怪不得。 “再谢众爱卿天黑起早操劳国事。”赵祯坐在龙椅上,双手行礼笑道:“有事请启奏。” 不管赵祯治国水平如何,至少他这优待体恤百官的态度,就让很多人感觉很舒服。 众人都没有出列。 因为他们清楚,这次的主角不是他们,而是另有其人。 等了会,见没有人启奏朝事,赵祯看向陆森,笑道:“陆真人,可把你请进宫里来了。” 文武百官很有默契地往左右分成两块,将中间的空地让出来,然后他们转身,看着陆森。 而陆森走到中间,对着龙椅上面的赵祯抱拳行礼,脸色平静地说道:“见过官家。真人这称呼不敢当,我只是略懂术法的后进晚生罢了。” “数日前,我托汝南郡王悄悄带我吃了陆真人与杨家幺女的婚宴。”赵祯满是憧憬地说道:“现时已入冬,天下寒意,唯有矮山有仙境,其温暖如春,百花盛开,更有彩蝶随仙乐起舞,当真是地上仙宫。” 其实此时几乎整个汴京城的人,都知道陆森有大神通了。 毕竟之前有包拯给他背书。 而现在,赵祯又再次为陆森背书,更是将这可信度提高到了几乎无人怀疑的程度。 当下很多人眼光灼热地看着陆森,想着怎么和这人打好关系。 只有少数类似包拯这样的人,有些隐隐担心,陆森会把整个大宋又再次带入众生皆寻仙问道的狂热气氛中去。 “那是洞府之法。”陆森将自己这几天早已想好的说辞说出。 其实赵祯就是想知道这样的内容,在他看来,陆森一切的不合常理,都是仙术的外在表现。 “何谓洞府之法?”他兴奋地问道:“我看很多志怪传闻,皆言仙人居于山中洞府。”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陆森身上,赵祯问的,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引山体灵气结阵谓‘洞’,以自成一方小世界为‘府’。”陆森缓缓说道:“所谓洞府之法,便是术法有成后,自结修炼避世之地。无洞府不修仙。” 无洞府不修仙? 文武百官听到这话,皆是神态各异。 大部分的人是相信的,只有少部分人脸色存疑。 “一派胡言!” 就在陆森话说完后,从大殿右侧边的暗处,走出来一名穿着蓝色道袍的中年道士。 面如白玉,黑须及襟。 手中拿着把抚尘,行路时双腿抬得比一般人高些,身体微微后仰,看着颇有种奇特的方外之人气息。 他走到赵祯下方些,用手中抚尘指着陆森,怒道:“不食气,不吃丹,何来的仙气傍身。这洞府乃是神仙居所,先有神仙,才有洞府。而这陆姓妖人,居然先洞府,后修仙,颠倒事理,不堪所谓。” 众人看着这道人,都是微微头。 八贤王等人,更是面露讥笑之色。 就连赵祯,也是满脸的不耐。 这些人都亲眼见过,甚至在陆森的院子里待了几个小时。 陆森说那是洞府,他们是绝对信的。 陆森轻轻一笑:“请问道长姓名。” “杨圆庆,太乙宫子弟,道号离阳。”这中年道长抱着拂尘,冷冷地说道:“敢问少年郎师从何处,师尊何人?” “师尊姓系名统,道号风灵。师尊赐本人道号月影。”陆森笑眯眯地说道:“至于我这一派是何来历,我也不清楚,师尊不说,我也不敢问。” 离阳道人呵呵冷笑了两声,然后转身向赵祯说道:“官家,这少年郎连师承都不也说出来,不是骗子,便是邪道。” “我和八贤王、包希仁等爱卿,皆吃了陆真人的酒席,亲眼所见人间仙境,也就是陆真人口中的洞府。”赵祯虽然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脸色已经明显有些不愉了:“离阳道长,你先退下吧。” 他这是怀疑自己眼睛瞎了,被骗了?赵祯突然觉得以往很信任的这位离阳道人,似乎有些不可信了。 “但是……” “官家请你退下。”柳船志拉着离阳道长的手,不由分说便往后边走。 看着离阳道人强壮过柳船志,可却挣扎不开这个公公的钳制,渐渐被拖远。 文武百官看着离阳道人如此狼狈,几乎都同时发出了微弱的嘲笑声。 事实上,之前的离阳道人是以太乙宫‘天师’身份,参与朝议的。 虽然他不会提意见,但一介道人能出现在朝堂上,这本身就是得宠的信号。 可现在看来,这离阳道人估计以后得被赶出宫了。 等离阳道人消失后,赵祯笑道:“惊扰到陆真人了,刚才你说洞府才是修仙的基础,那么即是说,只要有洞府,谁都可以修仙?” 生老病死,凡人谁也逃脱不开的死结,唯有仙神超脱。 但凡有成仙的机会,谁不愿意搏一把。 龙椅算什么? 陆森摇头:“不可能的,想要修仙条件极为苛刻。千万人中,难出一人。” 这时候,一直微微闭眼的八贤王突然睁眼问道:“也就是说,陆真人自认为千万人中才出一个的天才?” “对。”陆森毫不犹豫地接话道:“这不是我说的,而是师尊说的。” 八贤王立刻收声不再说话,要是陆森自己这么说,别人还可以说他是骄纵自大。 但这话是对方师尊说出来的,那就不好批判了。 侮人师长,甚于辱人父母。 文武百官对修仙之事极为好奇,听着心痒痒的,见八贤王打断,都有些不爽。 赵祯看了眼八贤王,然后问道:“陆真人,为何修仙如此困难?千万人中才能出一个?” “其实很简单,天道浩瀚,生老病死皆是天意,大多数生灵命数都在天道的网罗之中。”陆森慢慢地将自己之前想好的设定说出来:“可偶有漏网之鱼,这样的人,其命数不在天道的记载之中,便有了脱离天道的机会,这才有了修仙的资格。”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特’说法。 之前他们也问询过僧道们,如何长生。 而这些人的回答千篇一律……什么得仙缘啊,什么心不诚啊,什么仙丹没有炼好啊,等等! 这种天道漏网之鱼的说法,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时候,有个年轻的文官站前一步,问道:“陆真人,难道天道不会管把你们这些漏网之鱼再抓回去吗?” 陆森早料到会有人这么问。 他笑道:“我打个比方,有老丈购蚁穴归家,欲泡制黑蚁酒,偶有两三蚁蝼落于行道,你觉得这老丈会专程再去街上把两只蚂蚁找回来吗?” 这比方实在,众人一听就明白了。 赵祯大喜:“陆真人,你的意思是,只要能脱离天道网罗,便能修仙长生?” 别说赵祯,连其它的文武百官都有所心动,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算是比较‘靠谱’的解释。 “理论上可以。”陆森突然正色说道:“但这事,官家最好别想。” 百官们齐愣,就连赵祯都愣了。 “为何我不能想修仙长生之事?”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道人劝官家不要修仙的。 不是所有的道人,僧侣都想方设法忽悠着帝王修仙吗? “因为你是天子,在天道那里是留了名的。”陆森看看周围众臣皆是惶然之色,继续说道:“天道为父,生老病死是定下来的规矩,天子修仙,便是逆天而行,形同不孝,此举或有大难。” 这话说得其实有些过重了。 在此时,不孝是一个很严重的罪名。 而且还是对‘天’的不孝。 然而陆森决定继续加些猛料:“秦皇谴派徐福,带三千童男童女出海求取仙丹,不久后,秦皇暴毙于宫外。” 如果说刚才陆森说帝王修仙是不孝的话,那么秦皇暴毙这‘关联’,简直就是往小湖里扔了块巨石,炸得所有人都发蒙,神智不清。 特别是赵祯,脸色甚至变得铁青。 震惊过后,文武百官们便开始议论纷纷。 而赵祯缓了好一会后,才说道:“陆真人的意思是……我是断不能修仙的?” “对,天子不能修仙。”陆森很笃定地说道:“但凡吃仙丹,练仙术的帝王,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赵祯脸色扭曲,变得极是难看,不甘心地说道:“陆真人,你这莫不是想劝诫,故恐吓于我。” “官家与诸位大臣们,皆是熟读史书之人,回忆书籍所载,问鬼神的天子,又有几人得善终?别说炎黄二帝,生前已经是人圣的不在此例。” 他们想了想,都是摇头,似乎真没有。 赵祯很难受地摸着自己的脑门。 他是个胖子,天生就患有高血压,因此心情一激动,就很容易头痛。 包拯在人群中,看着陆森,有些惊讶,最后微笑地点了点头。 赵祯脑袋实在痛得不行,他挥挥手,说道:“罢了,今日早朝到此为止,众爱卿们先回家休息。” 说着,他不等其它人回话,便站了起来,在柳船志的搀扶下,回到了后宫中。 而百官们则七七八八地离开。 陆森跟在汝南郡王身边,往外走。 此时很多人上前来找招呼,都想和陆森攀攀关系。 就算不能从陆森这里得到修仙之法,也能混合脸熟,以后身体不舒服,得到重症的庆,还可以去求求陆森,请他援手。 因为太多人来打招呼了,每走几步就得停停,因此汝南郡王和陆森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出了皇宫。 等出了宫门,汝南郡王直接带着陆森回自己家,在书房里,他叹了口气,问道:“别的道人都想着,怎么让官家相信长生不死,好得宠信,飞黄腾达。你倒好,把官家的那点念想给戳破了。” 陆森不以为意地轻笑了声。 汝南郡王见他不在意的模样,也是笑了下,说道:“没事,戳破也好。反正也不妨碍大事,但贤婿你以后倒是进可攻,退可守,因为你并没有谄媚官家,这很重要。” 文人都是不太喜欢道人的。 把他们带歪官家去寻仙问道,从此不理朝事。 而陆森这次,直接把赵祯的念想打破,使得他们对陆森的好感度极高。 “其实我并没有考虑那么多,我只是单纯把事情说出来罢了,估计官家已经对我没有什么兴趣了。”陆森解释道。 “那倒不会。”汝南郡王看着窗外想了会,说道:“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身为帝王,修炼成仙这事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贤婿你是目前唯一真正身负大神通之人,无可替代,等官家心情缓过来,肯定会封你官职。” 陆森听到这里,点点头。 “现在最麻烦的还是在于,如何让贤婿拥有实权。”汝南郡王有些为难地说道:“据以往的惯例,道人都是封些虚职的,虽然品阶高,却并无实权。” 但即使是没有实权的道人,只要得官家信任,再带歪了官家,一样能把整个国家搅得乌烟瘴气。 汝南郡王想了想,说道:“不知道贤婿,对‘监军’这位置有没有想法?” “嗯,监军?”陆森有点惊讶。 汝南郡王点点头,说道:“据我所知,西北折家和种家很快就要同时对西夏用兵,势必要派出监军督战。” 7017k ------------ 0065 可保你成漏网之鱼 监军? 陆森即使对历史不太了解,也很清楚,宋朝的监军权力极大,大到可以更改主将的军令的地步。 “监军一职极为重要,就算官家给了我虚职,估计也不会把这位置给我的。” “那可难说。”汝南郡王笑得一幅神秘莫测的模样:“况且其实贤婿也算是皇亲国戚了,虽然今天你把官家吓得够呛,但怎么说也算是自己人的。” 陆算想想觉得也是。 自己娶了汝南郡王的女儿赵碧莲,确实是与赵祯扯上亲戚关系了。 当然,对方认不认那是另一回事,陆森也不在意。 “不管怎么样,贤婿就先等封赏吧,即使是虚职,也应该能参与朝议了的。” 陆森明白了汝南郡王的意思。 那就是等。 等赵祯的封赏,同时也等汝南郡王帮他运作。 与汝南郡王聊了会,陆森便起身回家。 此时矮山上,庞梅儿带着几个仆人上门拜访。 空中阴晦,随着入冬的时间越长,天气了越发寒冷。 栅栏外,庞梅儿穿着白貂毛大氅,俏生生地站着。 而站在她对面的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却穿着轻便的丝绸长裙,宛如盛夏。 “看来你还是不能让我进去吗?”庞梅儿露出丝冷笑:“即使嫁给了他,你还是作不了这地方的主?” “不是,你别急。”杨金花还是不太习惯操作访问权限,好一会才找到庞梅儿的名字,拖她进临时访问栏中,然后笑着说道:“行了,进来吧。” 庞梅儿走到栅栏木门口那里,用手摸了摸空气,没有摸到那块无形的阻挡之物,这才进到里面。 然后便是感觉温暖如春。 “把大氅脱了,看你穿这么厚实就难受。”赵碧莲主动上来,帮庞梅儿却除外衣,同时说道:“这里面暖和,我和金花两人都不想外出了。” 庞梅儿看看周围,微叹口气,把手中的竹篮提了起来,说道:“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一起尝尝吧。” “好啊,去凉亭那里。”赵碧莲最喜欢吃小食了。 片刻后,三人坐到凉亭中,庞梅儿看着周围三亩的花海,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惊叹道:“这就是市井传闻中的人间仙境吗?果然美不胜收。金花,不得不承认,你确实眼光要强于我,也要果断过我。” 庞梅儿很聪明,也很有决断。 庞太师甚至皆言,惜自家孙女不是男儿身。 但她依然还是佩服于杨金花的果断,相中男人了,果然出手,不得不说,不愧是穆元帅的女儿吗? 庞梅儿轻轻笑了下:“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还是官人主动提亲的,当时我可是青涩得很,即使有母亲指点,还是有些畏畏缩缩。” “可你也明显向他表露情意了吧。”庞梅儿看向外边,她的视线随着其中一只彩蝶移来移去:“否则陆真人也不会主动选了你。” 虽然陆森没有真人的封号,但现在所有人都称他作真人了。 有时候,封号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你有实力,到了那个程度,别人就该那么称呼你。 杨金花抿嘴笑了下,有些得意。 赵碧莲嘴鼓鼓的,说道:“要不是父亲禁了我两个月的足,不准外面,说不定我就能在金花面前入官人的眼了。” 庞梅儿摇摇头,忍不住劝道:“碧莲,你得改改这个跳脱乱说话的性子,你现在嫁人了,而且你的身份还只是个陪嫁丫环。” “没事啊,官人很宠我们两个的,况且我和金花又是从小长大的姐妹,没有人会责怪我。”赵碧莲笑得很开心:“嫁给官人,比在家里还在自在,梅儿你可能不信,官家甚至允许金花继续练武,还专门腾出了块地,给她当成练武场。” “我看到了。” 庞梅儿进来的时候,便已瞧到那练武场了。 陆森修术法的,自然不会用到,那只能是给杨金花建的。 她有羡慕,随后又有些郁闷,说道:“你们俩人都嫁人了,以后我也不太方便再来多看你们,时间久了,再浓的姐妹情,估计也得淡漠下去。” 杨金花伸出双手,抓着庞梅儿的双手,真挚地说道:“我们三人,一生一世好姐妹,不会变的。” “其实我觉得,梅儿也可以和我们一样,嫁给官人啊。”赵碧莲语出惊人:“反正男子总会三妻四妾的,倒不如我们三人一起结成聪明,共抗外敌。” “碧莲,休得胡言乱语。”杨金花怒瞪了对方一眼,随后扭头看着庞梅儿,说道:“抱歉,你也知道碧莲的性格,向来口无遮拦。” “我就是觉得这样才好啊。”赵碧莲嘟哝着。 庞梅儿盯着杨金花的眼睛,随后神情越发失落。 赵碧莲心思单纯,营养都长在了山峦上,因此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些大咧,根本不会想太多。 可庞梅儿却看得明白。 杨金花主动帮碧莲道歉,这说明在杨金花的眼里,她和碧莲是同一阵线的,庞梅儿是另一条阵线的。 反而像是赵碧莲那样,说话直来直去的,这才是好闺蜜的作派。 嫁人了,终究是有了分别吗? 庞梅儿心里千念瞬转,随后挤出一个笑脸,说道:“才不想与你们共侍一夫呢,我的的眼界极高。未来的官人,必定要文武双全,文能东华门唱名,武能带兵开疆拓土。” 似乎是看到了庞梅儿往时的骄傲的模样,三人的气氛终于与往时差不多了。 三人在凉亭里聊了很久,直到陆森从外边回到家里。 等陆森一回来,庞梅儿就告辞了,毕竟是未嫁之身,在男主人回来后,确实不方便待太久。 等庞梅儿走到山脚下,眼珠儿便落了下来。 她很清楚,自己可能从此后,要变独自一人了。 杨金花与碧莲都嫁人了,她们不会再常来看自己,而自己也不能多去男子家中。 时间一久,什么感情都会淡的。 她披着白色大氅,缓缓走着,鹅毛大雪纷落而下。 刚才在山上,在院子里感觉到有多暖和,现在出来了,心感觉到有多冰冷。 冷得难受。 “嫁人了,便把我当外人。”庞梅儿小声自言自语,声音中带着哭意:“嫁人有什么了不起,等我选个比你家官人更高百倍千倍的男子回来,那时候再气死你。” 而另一边,将庞梅儿送走后的杨金花,主动走到陆森身后,给他捶肩捏背,同时问道:“官人,今日面见官家如何了?” “嗯,吓了他一顿。” 陆森随后便把在早朝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听得杨金花浅笑连连。 随后陆森左右看了下,问道:“碧莲呢?” “她还在凉亭那里吃糕点,嘴馋。” 陆森不以为意,赵碧莲喜欢吃就早她去呗。 “对了官人。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杨金花坐到了陆森的对面。 “我在家中住了也有段时间了,发现我们有些浪费!”杨金花给陆森倒了杯蜂蜜水,温柔地说道:“无论菜田的绿蔬,还是果树,长果子其实都很快对不对?” 陆森答道:“是的。” “如果不采摘,就一直挂在那里,并不会多出新的果子与生蔬出来。所以我想按天收成这些果蔬,都存入家中的储物箱中,一部分留着给我们自己吃,多出来的那部分,就拿去送人,开拓人脉和人情,你觉得如何?” “行啊。” 陆森觉得没有问题。 以前他就有这个想法,但他认识的人不多,所以就懒得弄。 另一个原因便是,他觉得这样子很麻烦。 有这时间,他可以练字,练气,学着运气等等,大把事情可以做。 时间浪费在这种社交人情上,他觉得有些不太划算。 但如果杨金花愿意把这事担下来,那最好不过了。 她本身就是土生土长的汴京人,这京城中的门道她其实很清楚的。 以前她只是杨家幺女,身份和地位都不够,杨家没落中,也没有值得拿出手的东西去走人情,走人脉。 但现在不同了,家中的果蔬全是达官贵人们求而不得的好东西。 随便拿些出去,就能收买到大量的感激和人情。 “官人真愿意把这事交给我?”杨金花显得十分激动。 “你提出来的,自然就交给你了。” “多谢官人。”杨金花想了想,又说道:“那我带着林檎做这事,她现在字也识得差不多,该是出去走走,见见世面涨本事了,以后也方便给官人办事。” 不得不说,杨金花确实考虑周到。 陆森起先只是想着,杨金花娶回来,即使她什么都不做,也是个称职的属性加成工具人。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似乎还捡到宝了? 得到陆森的同意后,杨金花便带着林檎和黑柱去收菜收果子,接着拿出纸笔,开始把汴京城里值得上门拜访的人家写在本子上。 还排了个先后顺序。 然后第二天,杨金花便带着林檎,提着生蔬和果蓝去窜门了。 当然,她不会直接拜访那些达官贵人,而直拜访她们的妻妾,行夫人外交的路线。 陆森则在家里待着,运气练气,生活枯燥且朴实。 同时顺便趁杨金花不在,把赵碧莲给吃掉了。 这事呢,其实不怪陆森,是赵碧莲先动的手,他只是自卫反击罢了。 杨金花回来后不久就知道了,陆森主动告诉她的。 本以为杨金花会生气的,结果她只是笑笑,说道:“官人能忍到现在,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又过了三天,官家的诏子到了,还是柳船字公公宣读。 “官家手诏,曰:陆森者,谓月影道人,有大神通,天人之姿降世,五湖皆联其盛名。经朕与中书门众臣商议,特赐终南山太乙宫真人一职,赐矮山周边无主之地五十亩,享五品文官奉碌,且有进宫朝议之权。” 陆森上前抱拳行礼,接过了手诏后,说道:“谢官家,也谢柳公公。” “客气客气。”柳船志连连抱拳。 这时候,林檎提着两篮果子递了过去。 “这怎使得,这怎使得。” 柳船志嘴里连连说着推却的话,但双手却很诚实,拎着两篮果子,便不放手了。 “不管怎么样,都是麻烦柳公公了。” “不麻烦,不麻烦。”柳船字把两篮果子交给自己的心腹,然后说道:“官家知道陆道爷这样的方外之人,是不喜约束的,因此朝议你来参加即可,不会真让你处理朝政,还有,如果道爷有天心情不太好的话,也可以不去早朝,但这事还是得至少过上半年才好做。” “谢柳公公提点。”陆森笑着说道。 随后两人又客气了几句,接着柳船字便带着人回去了。 刚下了山脚,山林里突然钻出十几个脸色肃穆的壮汉,个个身上拿着宫内禁军的制式弯刀。 柳船字把两篮果子交给领头的壮汉,说道:“这果子就交给你护送了,千万不能出岔子,明白吗?” 壮汉点点头。 随后两队人马各自分开,等柳公公那队先走了一阵子,这队才动身。 他们这样子,是为了安全把仙果送入到宫中。 但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么谨慎,展昭坐镇此地,这一年多来,带着捕快一天天地巡视,武林人士已经不敢随便冒头了。 而且欧阳春那边,作为武林盟主的作用也开始显现。 他联络各大门派,自发组织了‘护义楼’这个组织。 由各门各派的侠义人士组成,维护整个武林的秩序,追杀那些刚乱杀无辜的江湖人。 而且欧阳春的实力,不知道为什么,大涨一截。 已经数名老一辈的邪派高手,栽在他手中。 两篮果子在一个时辰后,送到宫中。 赵祯留下一篮子给自己那个身体不太舒服的幼子。 这段时间没有果子的调养,小幺的身体又开始不太舒服了。 而另一篮果子,交到了一个白眉道人的手中。 这道人发须皆白,看着年老,可脸色红润光亮,一看不是修行有成之人。 “这就是仙果?”白眉道人将一枚枇杷放入嘴中,咀嚼了几下,惊叹道:“其中果然有一缕灵气,要是用来练丹,绝对能大大提高出丹的机率。” 赵祯迟疑了下,说道:“可陆真人说,天子不得修长生。” “放心,老道有遮天藏地之法,可保官家成漏网之鱼。” 7017k ------------ 0066 卸掉枢密使一职如何 听到这白眉道人如此说,赵祯将信将疑,但现在他没有多余的选择,只能选择相信眼前此人。 白眉道人就是终南山太乙宫天师,张天林。 算起来,他的品阶要比陆森还要高上一级,也曾做过许多很神通的事情,比如说呼风唤雨。 就是法力不太稳定,时行时不行。 “果子我就交于你们太乙宫了,想要炼丹也好,想要种植京可,都要做得隐密些,否则让陆真人知道,这事不好收场。” “老道明白的。”白眉道人张天师提起篮子,说道:“老道以性命担保,会想尽办法将仙果种植出来,并且用于炼丹,再用遮天藏地之法,隐匿官家命数。” “就劳烦张天师了。”赵祯微微笑道。 随后张天师提着篮子离开。 等其走后不久,柳船志从旁边暗处走出来,说道:“官家,奴婢观此老道,是在存心瞒骗你。” “我也觉得像。”赵祯走回案前坐下,语气随意说道:“只是陆真人根本不愿意帮我成仙长生,也只有这些道人想着办法炼丹了,一果篮子而已,以后我恳求汝南郡王,依然可以从陆真人那里求得些来。” 柳船志小心翼翼地问道:“官家,要不要我派些人去看着他们。” “不用。”赵祯摆手说道:“要是他们种得果子出来,炼得丹出来,自然是好事,要是炼不出来,也没有甚么大不了的。他觉得我好唬弄,就随他去吧。” “官家太过于忍让这些骗吃骗喝的道人了。” 赵祯呵呵笑道:“那又有何妨,都是大宋的子民,只要不是想着要害我便好。” 另一边,张天师提着篮子出了宫,坐上轿子,悠悠回往他的天师府。 终南山是北守道教核心重地,大名鼎鼎的太乙宫就建在上面。 一般来说,有朝廷编制的道士都会选择在终南山修炼,只有少数身负与朝廷‘交流’重责的道人会留在汴京城里。 张天师就是其中一位。 他回到天师府,提着果篮到了书房中。 这书房相当宽敞,比汝南郡王的书房还要大上数倍。里面存放着大量的道家典藏。 他刚坐下,便有三名长须飘飘,面冠如玉的中年道人走了进来,个个端是好皮囊。 “坐吧。”白眉道人指了指他前边的蒲团:“果子老道我已从宫中带出来了,你们三人可有什么想法。” 三人盯着果篮子,眼中皆有贪欲。 好一会,中间的中年道人说道:“我们四人把这果子分食了,吸取里面的仙灵之气,果核则拿回终南山顶,细心培植。” “官家那边如何交待?他等着我们炼出仙丹于他呢。” “把太乙宫中珍藏虎豹冲气丸赠于官家,就说是练出来的仙丹,各位师兄觉得如何?” “官家肝阳上亢(高血压),有头痛之症,再食虎豹冲气丸,会加剧他的病情。”张天师摸着胡子说道:“宫中的御医也不是傻子,官家吃了虎豹丸出问题后,多半会查出是我们弄出来的事情。” 最左边的道人说道:“那就加入清心丸,先哄官家食上半月的清心丸,就说帮他清洗肚中秽物,等他肝阳上亢之症好些后,再让他食虎豹冲气丸。” 张天师眯眼想了想,说道:“可,就这么办。只要他觉得虎豹丸能让自己雄风大振,必然会对我等信任有加,届时再请他多送些仙果过来,应当可行。” “为何我们不直接去找陆森那小子?”最右边的道人不忿地说道:“他自称道人,就应该受我终南山太乙宫节制。” 张天师呵呵了声:“要是你与陆森易地而处,有大神通,你会任人摆布?” 这道人不说话了。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吧,我们先分食果子。” 很快,一篮果子就成了四份,张天师拿到的自然多些。 四人将自己身前果子食完,便开始盘腿闭眼练气。 约半个时辰后,四人先后睁开眼睛,就在这半个时辰内,他们四人的气血明显比之前又好了些。 “确实是奇物,只是可惜果子太少了。”其中一名道人说道:“想着陆森小儿天天拿如此宝物当小食吃,我就心疼难当,暴殄天物。” 其它三人没有说话,只是表情也和刚才说话的道人差不多。 “不急,我等先去把仙果种出来,看看是否也有同样的仙灵之气。要是不行,再作商谈。”张天师说话的时候,表情充满了慈悲:“我等迟早有朝一日,亦是天道的漏网之鱼,” 其它三人点头赞同,神情中带着些许狂热。 拿到了官服之后,陆森第二日便也去上朝了。 想要权势,就得混个脸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得不说,赵祯在位时的朝堂,挺有意思的。 陆森天天看着文官们骂架,骂着骂着,就开始骂官家。 而赵祯还得苦笑着赞同,说骂得好,骂得妙。 几天下来,陆森发现,朝堂上分成两派。 庞太师为首,晏殊、王安石等人成一派,不过现在的王安石官职还不算大,在朝堂上说话还没有多少份量。 然后以八贤王、包拯、司马光等人为首成另一派。 这两帮人天天对骂,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对骂。 虽然骂得凶,但陆森也看得出来,他们更多是对事不对人……很少攻击政敌的人品,或者隐私问题。 而武官和国戚统统不分派,就站在一旁光看戏,很少说话,除非火烧到自己身上了。 陆森起先是听得莫名其妙的,但过了一个多月,陆森倒是听出些门道来了。 这些文臣其实是在争改革新政的问题。 庞太师这边,是要改革的,意愿相当强烈。 八贤王这边是不愿意乱改的,认为现在朝廷没有问题,只要除奸臣,去贪官,便能一洗现在朝廷官场晦气,天下太平。 看着这些人吵架,其实很有意思,因为陆森总会觉得‘不明觉厉’。 他们骂人时,会引经据典,明明一段话看似是称赞你的,连连道谢,但回头一想,便会大叫一声:某某某,你个小人居然阴我! 在朝堂上待了一个多月,陆森硬是感觉到自己的‘文艺问候’水平有了极大的提升。 这天退朝,已是下午。 因为之前庞太师和八贤王两人,因为苏州的农赋问题,又吵起来了。 苏州现在也是经济重镇,大多数人都经商去了,种田的人越来越少,收不上粮食。 其实苏州实质上是上交够了足够的粮税的,但随后被人举报,说苏州收上来的粮食,全是从外地买回来的。 然后双方便为此事吵了起来。 庞太师认为,此事极为严重,事关苏州农人田地分配问题,或有土地兼并的弊端。 而八贤王则认为,佃民本身便是国策之一,只要苏州的农人吃得饱,那问题就不大,何必要在苏州那里折腾,乱来反而会扰民。 然后朝堂便吵成一锅粥了。 陆森站在汝南郡王旁边,冷眼旁观。 等这些人吵到下午肚子饿了后,这才作罢。 不过看他们互相不服气的模样,昨天估计还得继续吵下去。 退朝后,陆森和汝南郡王两人出到殿外,不知何时,外边已经下了层薄薄的软雪。 “贤侄,到我那里吃顿饭如何?” 陆森看着宫外的雪景,笑道:“多谢泰山相邀,只是今天有些事情想回去早些,要不泰山到小婿家中坐坐如何?碧莲也很想你了。” “嗯……好。”汝南郡王答应下来。 除了成亲那天,汝南郡王还没有到陆森家里作过客呢。 就是翁婿两人准备出发的时候,旁边突然走过来个人,是狄青。 他抱拳笑道:“汝南郡王,陆真人,真是巧啊。” 翁婿两人还礼。 汝南郡王问道:“狄枢密,可有要事?” 狄青眼睛看看左右,微笑说道:“这里有些吵闹,我们到陆真人家中聊聊如何?” 汝南郡王看看陆森,说道:“这得看贤婿的意思。” “狄将军拜访,岂会不同意。”陆森抱拳:“我还担心招待不周呢。” 两人对狄青的称呼,代表着两种不同的态度。 ‘狄枢密’透着生分,汝南郡王就没有想着和狄青打好关系,不冷不热,也就那样。 陆森的‘狄将军’则说明,他是比较认同狄青在战场上的‘武功’的。 于是三人同行,此时很多文官没有走远,见到三人结伴,神情皆有些诧异。 走在大街上,即使是下雪天,汴京城也是热闹非凡。 乞丐们大多数都躲到了下水道里,那里面的温度相对来说比较高,大概应该有十几度以上。 三人走着,沉默无语。 突然间,狄青指着前边的一个算命摊子,说道:“自从陆真人说了‘漏网之鱼’的高论后,整个汴京城生意最好的便是这些算命先生了。天天有大把人排着队问他们,自己是不是漏网之鱼。即使到现在,也没有消停下来的迹象。” 汴京城里,现在最时髦的事情,便是算命了。 个个都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修仙的潜质。 而算命先生们,则根本不想这帮家伙成漏网之鱼,都成鱼了,命数都没有了,以后他们做谁的生意? 所以虽然他们平时爱捡客人喜欢听的说,但关于这事上,没有一个算命先生愿意承认来算命的人,其中有人逃离天道命数。 汝南郡王和陆森看过去,发现前边的算命摊子上,确实有大把人在排队。 又走了一阵子,狄青突然问道:“陆真人,这世间众生,真的有所谓的命数吗?” “生老病死,爱恨情仇,难道不是命数吗?”陆森扭头看着这个中年帅哥:“狄将军想要知道什么样的命数?” 狄青皱眉,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随后三人一路无言,汝南郡王不是曹佾,他个人对大多数的文官和武臣,都没有结交的心思。 直到走回矮山,进到院子里后,三人这才说话了。 “再次见到这人间仙境,依然还是震撼到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狄青站在凉亭中,看着周围的鸟语山香,再想着院外的冰天雪地,有种时空错乱的迷惑感。 而汝南郡王的表情有些难看。 赵碧莲和林檎两人在草地中扑蝶,相当开心快活,甚至没有查觉到有人进来。 “贤婿,你这小妾得好好管教了,别顾忌我。” 看着汝南郡王脸黑黑的,陆森笑道:“碧莲天真浪漫,我是很喜欢的。” 此言一出,汝南郡王和狄青两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陆森。 市井传闻陆真人有怪癖,喜饮自家娘子洗脚水,难道也是真的? 三人在凉亭中坐下来。 汝南郡王主动开口,问道:“狄枢密,这里只有我们三人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尽管说。” “听说王爷有意将陆真人举荐为监军?” 陆森和汝南郡王互相对看了一眼。 “这事你听谁说的?”汝南郡王的表情有些严肃:“曹家,还是折家?” “曹家!” “曹国舅这人,嘴还是碎。”汝南郡王没好气地说道。 “此事亦不能怪他,我也猜到些许。”狄青双手抱拳,说道:“如若此事让王爷不喜,狄某这里陪个不是。” “算了算了。”汝南郡王摆手:“那么狄枢密主动找上门来,是有什么见教?” “见教不敢。”狄青说道:“若是汝南郡王愿意举荐陆真人为监军,那可否在三个月后朝堂上,举荐狄某为安抚使,与折家一起攻打西夏?” 凉亭中的气氛有些沉默。 好一会后,汝南郡王突然冷笑道:“你就不怕,官家和文官们怀疑你有不轨之心?” “怕,当然怕。”狄青说道:“所以狄某来向王爷求助了,安抚边疆,一直是狄某毕生的心愿,所以此次的西夏攻略,数十年难遇一次,狄某极想参与,不想错过。” “荒谬。”汝南郡王哼了声。 “还请王爷助我。”狄青猛然下拜,神情极是诚恳。 “你这是在为难我……” 但也在这时候,陆森突然说道:“狄将军,把你的枢密使卸了,愿意吗?” 陆森很清楚,枢密使这个位置,根本不是狄青可以坐得住的。 两人听到这话,同时看向陆森,然后几乎同时露出思虑之色。 特别是狄青,表情显得有些微妙,惊恐中带着点释然。 7017k ------------ 0067 又到了动物繁衍的季节 再明媚的花海也抚慰不了狄青此刻郁闷的心情。 枢密使这位置,是他的执念之一,就如他之前脸上的刺青。 坐在这位置上,他才感觉到,自己算是从文官的压迫上挣扎着站起来了。 但问题是,他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为枢密使,应该起到的作用。 在朝堂上,文臣们谈起政事,他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 因为不懂……而军事方面,现在南方边患已平,而北边的战事又是折家和种家在处理,他贸然插手不但会引起这两家不满,甚至文臣们也会怀疑他的动机。 所以现在他更多的情况是在朝堂上干站着,空有枢密使一职,却根本说不上话。 也是在一个多月前,陆森的‘漏网之鱼’妙论彻底引爆了整个北宋的话题圈,但凡有点闲钱的,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去找算命先生给自己占了一卦。 就连狄青也不例外。 他装作普通富员外,找了传闻中比较靠谱的算命先生,给自己算了算往后的‘命数’。 结果算命先生说,他现在已经最鼎盛的时期,再无可上进之卦相,接下来会极盛而衰,甚至会有血光之灾。 狄青本来是不太信命的,信命的人不会像他这么拼。 但陆森的横空出世,给了整个大宋一个错觉:这世上是真有鬼神的,就看你碰不碰得到。 算命先生刚说他极盛而衰不到一个月,此时陆森这位正牌‘真人’,又让他放弃枢密使之位。 完全契合算命先生的说法。 所以现在狄青有些惊恐,也有些释然。 “陆真人似乎是知道我之后的命数了?”狄青身子微微前倾,双眼如鹰目般盯着陆森:“不得善终?” 汝南郡王在旁边听到这话,眼眉猛地挑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着陆森。 “不知道。”陆森断然否认,甚至他边表情都没有改变:“只是单纯觉得,狄将军不太适合枢密使这位置而已。” 要是一般人说狄青不适合当枢密使,他自然是要翻脸的。 但陆森不同,他可是有神异在身的。 这个时代,即使再桀骜的人,内心中对于鬼神,也是有所敬畏。 “既然陆真人说,本将军不适合当枢密使,那想来是不会错的。”狄青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怎么回事,脸上的表情释然许多,他扭头对着汝南郡王问道:“赵王爷,如果拿我现在枢密使的头衔作押,可否能让我去西北走一趟。” 陆森微微笑了下。 狄青就应该在战场上纵横,不应该被困在朝堂中。 汝南郡王脸色沉静,心中念头纷转。 虽然说作为王爷,他是不需要结党营私的,但如果能利用枢密使这头衔,他确实可以做出相当有利的运作。 而且女婿能作监军的可能性,又会提高许多。 “我尽力而为。”汝南郡王想了会,说道:“不敢担保。” 狄青举起蜂蜜水和对方碰了下:“劳烦王爷了。” 汝南郡王眯眯笑道:“客气客气。” 一次重大的官场交易,就在三人的几句话中达成。 即简单又快捷。 汝南郡王和狄青两人在院子中逗留了一个时辰后,结伴离开。 之后汝南郡王便开始频繁接触文官集团,无论是庞太师那边,还是八贤王这边,都有走动。 可以说,为了陆森成为监军这事,他是真正苦心劳力的。 时光渐逝,十数天后的早朝,文臣们例行吵完后,按理说,此时就应该退朝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赵祯突然问道:“陆真人,你来朝堂旁听已三月有余了,为何一直不发表自己的政见?” 陆森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里,神情平淡,说道:“不通政务。” 听到这话,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在心里暗暗一阵点头。 他们个人对陆森的感觉其实相当好。 从之前陆森打消官家修仙的心思,再到陆森这三月来,只是看戏不说话的态度,着实讨人喜欢。 他们从个人角度出发,对道人这个群体是没有什么偏见的。 但就是怕道人利用自己的神异,将官家带到只问鬼神不问苍生的歪道上去。 而陆森这段时间以来,既不插手朝务,也没有去亲近官家的意思,端是显得遗世而独立,确实颇有他们想像中,修行者不染红尘的那种意境了。 “不懂政务,也可以说些术法上的趣事嘛。”赵祯语气中带着点央求:“给我和众爱卿们开开眼界。” 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世界观都不同……等等。 陆森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既然有想改变北宋‘风格’的想法,何不趁此机会弄点‘奇观’? 刚好最近他把‘大型放映机’的材料给备齐了。 他当下就有所意动。 而朝堂上的大臣们,个个都是察颜观色极其厉害的主,包括赵祯。 他当时兴奋地问道:“陆真人欲有高论?” 陆森摇头:“高论倒是不敢当。只是想起了以前师尊教我启蒙读书的日子。” 文武百官静静听着。 “我这人没有学过什么儒家名著,自打小学的就是格物和术算居多,以及一些奇特的见闻。”陆森一边说话,一边组织自己的语言:“而且师尊教导的方式,也有些与众不同的。” “如何个不同法?”赵祯好奇满满地问道。 这也是其它朝臣的疑惑,他们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教育,可以培养出陆森这种年纪轻轻便有大神通的人。 “世界万物的影像。”陆森答道。 “影像?”赵祯琢磨了一下这个词,他能影影感觉到这词语的意义,这就是象形文字的优势,但却没有直观的感受:“能细说一下吗?” “皮影戏官家应该清楚吧。” 赵祯连连点头。 “影像就是极为逼真的皮影戏。” “逼真到何种程度?” “逼真到官家会认为是真的程度。”陆森继续说道:“世间万物,皆在眼前展开。大到日月星辰,小到虫蚁蜉蝣。” 听到陆森这么说,赵祯一脸的好奇。 其它群臣亦是如此。 “可惜不能见识这样的术法啊。”赵祯满是失落。 一般来说,‘道’派的启蒙学,是不会随便让外人知道的。 “倒也是可以。” 哎? 别说赵祯,连其它群臣也愣住了。 “可以外传吗?”赵祯兴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问道:“陆真人的师尊不会怪罪你?” “只是蒙学基础罢了,还没涉及到本派术法核心。” “何人可有缘观习?”赵祯从高处走下来,站在陆森前边些,问道:“我家小幺可得此缘?” 陆森想了会,说道:“关于此事,我想让整个汴京城的人都看看,毕竟影像很大很大。” 很大? 群臣议论纷纷,有些无法理解。 毕竟人类是没有办法想像出,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的。 而且陆森想让整个汴京城都看看? 包拯立刻皱起了眉头,他正想站出来,建言不应让太多的大宋子民寻仙问道。 但就在这时候,八贤王突然拉住了包拯,同时微微摇头。 果然,陆森继续说道:“影像展现的内容,是这个天下生灵的一争,与术法无关,与修仙无关,请诸位放心。” 包拯这才松了口气。 “那我等可以做些什么?” “我需要在西城墙上建一块大大的薄石墙,还请官家允许。” “不会把西墙拆了吧。” “当然不会,只是加高些。” 陆森选中那里,纯粹是因为西侧的高楼少些,视野更开阔,同时在皇宫和樊楼都有不错的观影视角。 其实主要是樊楼。 汝南郡王是真把陆森当一家人看的,这三个多月来,各种提点帮衬,可以说几乎没有藏私。 陆森也不是什么白眼狼,汝南郡王对自己好,或许有是赵碧莲的原因在内,但这并不妨碍他感激赵允让。 所以把影屏建在樊楼后边,也是陆森对汝南郡王的一点点小回报。 “那我放心了。”赵祯期待地问道:“大致上需要多少时日可观影像?” “短则三天,长则七日。”陆森想了会,估算了下时间说道:“人手越多,就越快。” “人手这事就交给汝南郡王府吧。”赵允让立刻站了出来,说道:“家中仆役,皆听贤婿的指派。” 其实在陆森说需要人手的时候,很多人就想自告奋勇把人手借给陆森,卖个人情的。 但赵允让主动站出来,他们就只能退回去了。 “那就静候陆真人的消息,没事就先退朝吧。” 为了让陆森快点干活,赵祯主动请群臣们离开。 而随着朝臣们打道回府,陆森要弄‘仙家皮影戏’给京城的人看看这事,在一下午间就传播了整个汴京城。 市井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着这仙家皮影戏,与俗世的皮影戏又有何不同! 为此甚至在这两三天里,极大的带动了皮影戏的观看次数。 既然看不到仙家皮影戏,那就先看看普通的皮影戏解解馋。 同时这三天的时间,陆森也没有再去上朝,而是带着汝南郡王府的人,去河边挖白石。 将其做成一块块方砖,放入到系统背包中。 最后再带到西城墙上,搭成了一块长五十米,高三十米的白色石屏。 虽然皮影戏还没有开始,但这石屏的出现,就已经让人惊讶万分了。 因为几乎是全城的人,看着这白色的石墙建起来,就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完成。 接着陆森入宫,告之官家,晚上戌时(19:00)后开始放映。 而这消息也由宫中传到了民间。 大量的老百姓们穿着厚厚的衣服,拿着小木凳子在西城墙下占位置。 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阻挡不了他们看新鲜热闹的激情。 周围还有大量的小贩在吆喝。 “出售前排位置,板凳,瓜子和豆汁。” “卖肉干,卖锅巴!” “卖馒头,一铜板三个,嘿嘿嘿。” 等等,不得不说,在热闹的地方做生意这事,似乎是从古到今流传下来的本能了。 达官贵人自然不会和老百姓们挤,他们都跑到樊楼,或者樊楼旁边的酒肆上坐着。 即使价钱比平时贵上两三倍也无所谓。 包拯和八贤王坐在樊楼的西侧,这里能看到那堵白墙,也能看到宫中。 八贤王眼尖,宫中烛光明亮,他甚至能看到赵祯抱着自家的幼子,坐在了皇宫的城墙西侧上。 “希仁,你觉得陆真人这所谓的‘仙家皮影戏’与普通的皮影戏,有何不同?” 包拯喝了口汾酒,说道:“陆真人不是说了,要比皮影戏真实许多。” “还无法想像,这皮影戏就在一片幕布后,弄几个剪纸小人,用烛光照着,扭来动去的。”八贤王富贵出身,年轻时声色犬马,自认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见过:“仙家皮影戏,就多了仙家两字,估计也应该脱不了皮影戏的本质,本王是不太看好。若是陆真人这次的皮影戏,只是大号的剪纸人,那对他的声望打击,应该很大。” “期待越大,失望越大。”包拯扭头,看着樊楼前边,城墙下边的空旷处,密密麻麻了挤了大量的百姓:“但本府观陆真人,不是那种信口开河之徒。” 他说话间,司马光与数名同僚也过来了。 他们行了个虚礼后,在旁边坐下。 司马光说道:“刚才我到樊楼里走了一圈,几乎所有的朝臣都来了,还有一批人在旁边的酒肆里坐着。” “难得盛事,希望陆真人别搞砸了。”八贤王捏碎了个核桃,把果肉塞进嘴里:“现在离戌时还有多久?” “不足半柱香的时间。”司马光答道。 “看城墙上,那不是陆真人吗?他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包拯指了指城墙那里。 几人看过去,果然发现陆森在城墙的白色石屏前鼓捣着什么东西。 几人静静等待……或者说,整认汴京城都在静静等待。 仿佛天地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些许时间,一束光柱,从陆森放下的黑色盒子中喷射出来,斜上投射到白色的石墙上,铺满化开。 然后上面就出现了极其绚烂的色彩,然后组成了天地,组成了草原,和一个个活生生的草原生灵。 同时还有激昂振奋的音乐声,从城墙那边传了过来。 “这就是仙家皮影戏?” 八贤王喃喃地自言自语,声音低得难以听清。 在他的眼中,那块石屏上,呈现了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名为荒野的世界。 大树与绿草之间,是数不尽的成群黑牛在移动。 周围有许多狮子在游移,似乎在寻找捕猎的目标。 上面的画面,在他看来,都是真实的。 根本不是什么皮影戏,而是仙家的海市蜃楼。 同时还有一个温暖且厚重的男声,同时从城墙那边传了过来。 “在这块炙热的土地上,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7017k ------------ 0068 终于有点反应了 这晚的播放很成功。 虽然只放了一集,虽然天寒地冻,但全程没有任何人愿意离开自己的座位,即使尿急了,也死死憋着。 坚持到播放结束。 并且在放映完毕后,还有大量的人原地等待,看看陆真人还愿意不愿意给他们看过种‘仙家皮影戏’。 等待的过程中,他们还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那猎豹跑起来太迅猛了,感觉江湖高手都没有它跑得快。” “原来狮王不太需要捕猎的啊,有妻妾养着。” “就跑咱们的官家不用下地种田的道理一样嘛。” “好多的水牛,要是我知道非洲哪里,定要带人去赶几百头回来耕田。” “是啊,多好的上等耕牛啊,就让它们在那个什么非洲鬼地方自生自灭,太浪费了。” “那些黑白纹的斑马,不知道能不能用来当战马……当不成战马,也可以当驮马嘛。” 普通百姓,讨论地眉飞色舞,神彩飞扬。 之前他们也听过陆森是‘真人’,有大神通的传闻。 但那只是传闻,没有亲眼看见传闻中的人间仙境,四季如春的小院,总是没有多少实感。 但现在,真正的神迹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那真实的画面,动物的奔跑声,嘶咬声。 甚至还有自然界的风声,水声等等。 遥远世界的景像,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让他们为之着迷和兴奋 樊楼之上,八贤王等人沉默了很久,直到现在,他们都还处于震撼之中。 这些文官,都是聪明人。 也越是聪明,看到的东西也就越多。 “诸位同僚,有何看法。”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八贤王。他用桌面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芬香的清茶,饮了口,用来遮掩自己此时内心的激动:“这就是仙家蒙学!” 桌子很大,坐着的文官挺多的,但此时都是一片默然。 最后过了十几息,还是包拯说话了:“甚是神奇,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仙家绝学果然不同凡响。只是本官总觉得陆真人,行此举,似乎另有深意。” 八贤王似笑非笑:“何种深意?” “暂且看不清楚。”包拯平静地说道:“但只要他在朝堂中待久了,总会将意图显露出来。” 旁边众人皆以为然。 八贤王再喝了口淡茶,叹道:“前些日子,汝南郡王来找我了,他说狄将军可以让出枢密使一职。但他也有个要求,他的女婿,也就是陆真人,在春季之后的西夏攻略中,要担任监军。” 包拯微惊,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我听说,他也去了庞太师的家中。”司马光接着说道:“似乎在为狄将军说项。” “他们这些人在想什么?又有什么打算?” 八贤王再次叹了口气:“总感觉,这陆真人出现,已经把朝堂变得有些复杂了。” 随即他们几人又聊了会,便散了,各自回家。 只是看到如此劲爆的画面,他们能睡得熟就奇怪了。 而陆森这边回到家里,跟在杨金花,赵碧莲两人立刻闹起来了。 之前她们在外边,为了维持仙家亲眷的体面,在一众县主,郡主,公主的面前,可是相当淡定的。 在别人惊呼连连的时候,她们面色平静如水。 在别人看到狮王捕食恐惧不已时,她们两人嗤之以鼻,直呼残忍野蛮。 但这都是装的。 她们两人的震撼不比其它的达官贵人的妻妾们低。 而且刚才她们两人出尽了风头,几乎所有的贵妇和贵女们,都在想着办法和她们套近乎。 黑柱和林檎两人反而更沉稳些。 这也和这两人跟着陆森久些,早已经习惯了自家郎君的神通广大有关。 陆森本以为自家这两个女人闹一会就好,结果大半夜还兴奋着,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人给摆平了……用的手段比较强势,也比较让人羞涩。 等到第二天,陆森凌晨四点起床时,不但感觉精神不振,连腰都是酸的。 连喝几口玉蜂浆,这才舒服了许多。 等他去到宫中早朝时,他看一大群打着呵欠,带着黑眼圈的文武百官。 即使是以往精神奕奕的武人狄青,也是满脸倦色。 不过汝南郡王的气血还行……主要他是陆森的泰山,每隔一段时间,陆森都会让赵碧莲送些生菜,果子,以及两三个月送一瓶蜂蜜过去。 所以汝南郡王多半也吃了果子,或者喝了蜂蜜,这才如此精神。 而这次,赵祯也来迟了些。 他的黑眼圈更重,这估计也和他高血压更难以入睡有关。 年轻的赵祯也曾是瘦子帅哥,可惜人到中年后,就肥了起来,身体也越发地越来越差。 他很不雅地打了个呵欠,环视下方一圈,忍不住笑了:“看来众位爱卿和我一样,都是被陆真人的仙家手段给镇着了,睡不着。” 众臣哑然失笑。 随后赵祯把视线看向陆森,满脸笑容:“陆真人,昨晚我们所有人可真是大开眼界了。原来仙家的蒙学,仙家的皮影戏,居然如此神妙。” “官家过奖了。” “今晚还有得看吗?”赵祯有点急巴巴地问道。 陆森看看周围文武百官:“我看还是等多两三天比较好,众同僚看着精神都不太好。” “没事,他们顶得住的。”赵祯大手一挥。 其它文武百官此时也立刻接话了。 “对对对,我们能顶得住的。” “陆真人,不用担心我们,尽管把仙家本领使出来。” “没事,要是真困倦而死,也不失一桩美淡。” 看着朝堂上众情殷切,陆森便说道:“那只要不下雨,便继续放映如何?” 这话一出,朝堂上便是一片叫好声。 也不怪百官们如何兴奋。 来自千年后的娱乐科谱影像,在这个世界,就是真正的降给打击。 看着朝堂一片吵乱,赵祯轻轻咳嗽了声,然后大叫:“爱卿们肃静,我有话要问陆真人。” 百官们便安静下来。 “陆真人,昨晚看了所谓的‘影像’后,我有些不明了的地方,请问解惑。” 陆森抱拳行虚礼,说道:“官家尽管问。” “影像中,有一男声解说,‘非洲’这一词何解。” 对此,陆森早有腹稿。 同时为了让影像不出现后世的一些特殊术语,以及建筑等等,他可是利用放映机自带的编辑功能,剪去了不少镜头的。 非洲原词是‘阿非利加’,他记得好像是希腊语,意思是阳光充沛炎热之地。 到了国内,就简称非洲了。 不过现在自然不能用这解释,陆森便说道:“非洲是师尊习得大神通后,游历四界,发现世界之大,难以想像,且皆没有华夏之裔,于是师尊便称那些地界统称为‘非华夏之洲’,简称非洲。只是后来他发现这样的说法是不对的,因为他后边继续游历,又发现了好几处海外大洲,且有些大洲更是不与其它大洲相连,为了方便记忆,遂将自己所绘制地图上一处填上非洲之名,并且留下了影像,至于别的大洲,则换了其它的称呼。” 众人皆是恍然大悟。 虽然说非洲这词不算好听,但作为对先行者,且大神通法师的尊敬,非洲这词,他们当然得承认且保留的。 于是,站在一旁的史官,立刻将这些话记载了下来。 赵祯听得极是神往。 在他的想像中,陆森的师尊风灵道人,餐风饮露,一人走遍天下,看遍天下美景。 而八贤王则惊讶地问道:“陆真人,按你所说,这世界有数大洲,可与山海经中记载相同?” “山海经我也曾读过些许,怎么说呢,与我师傅所绘制的地图,有着很大不同。”陆森想了会,继续说道:“且里面记载的异兽,几乎不存在,偶有差不多模样的,但也没有书中所记载的神异。” “那大鲲呢?”有个文官好奇地问道:“既然陆真人师尊出海,应该见过海中巨兽大鲲吧。” “这个倒是有,身长百丈,真正的海中巨兽。”陆森笑道:“师尊潜游海中的时候,也曾见过,亦记到了影像之中。只是这鲲是不能化双翼成鹏的。” “也就是说,只要陆真人你继续放映影像,我们有天也能看到海中大鲲?”赵祯惊喜地问道。 陆森微微点头。 接着赵祯和百官又问了很多关于陆森师尊的问题,都被陆森用之前打好的腹稿糊弄了过去。 整个早朝,都没有人说要处理政务,全在听陆森吹牛逼了。 而等到退朝后,陆森出到街上,发现市井间的讨论热度更高。 昨晚大约有五十几万人看了放映。 毕竟汴京城很大的,而陆森建在城墙上的大屏幕,顶多只有一公里内的人能清晰看到,再远的就只能着糊糊涂涂的彩色小块了。 而看过的人,自然就出现喝着热茶吹牛逼了。 吹视频内容的有,吹陆森仙家手段的也有。 反正不到半天,整座京城的人都已经清楚,陆森确实是有真材实料的大法师。 而打算今晚观‘仙家皮影戏’的人,也越来越多。 陆森从街上经过时,看到这种情形,是比较开心和满足的。 为了这次的放映,他可是下了大血本,把家里这两年来收到的宝石全用上了,做了个‘红石能源包’的外接能量源。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反正这东西可以给大放映机充当电源。 既然花了大成本,那就得有效果才行。 陆森打算先放动物世界这种科普视频,告诉北宋,这个世界有多大,外边的资源有多么丰富。 等他们有心理准备后,又将更多的震撼人心的内容放出来。 比如说……地球是圆的! 不过这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毕竟人接受过大的信息量时,是需要个缓冲期的,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只要不是恶劣天气,陆森就会去放映视频。 汴京城的人,在短短两个多月内,见识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动物。 也跟着影像,从沙漠走到海底,再到雪山,再到雨林。 见识了形形色色,古灵精怪的自然界生物。 而且里面有意无意提到的信息,更是让很多胆大的‘冒险家’蠢蠢欲动。 比如说香料群岛,又比如说……某个澳洲大地上,似乎随处可见的露天高纯度铁矿,以及大量露出地面的狗头金,河流里流淌着的金沙。 人们震惊于这些地方的物资之富足,天天讨论,更多的平民百姓们,则眼馋于草原大地上,那无主的,数以万万计的黑水牛。 很多时候,一部影视作品是能改变一个群体的观念的。 特别是信息差碾压的时候。 播了两个月的动物世界,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公开讨论,要不要让色目人去帮忙把黑水牛运回来。 结果就有人直接开骂:那地方是陆真人师尊发现的,凭什么请色目人过去,万一他们把牛都运回自己家里了呢? 被骂的人讪讪笑着。 而也在这样的气氛下,终于有人带着诚意来找陆森了。 中书门下的三司使罗昭,罗计相带着三个家仆,以及两名色目人找上门来。 三司起先只主管盐、铁、度支,但后来什么茶,酒,油、矿等等全归三司管了。 而负责河运和对外海运的司舶司,自然也归三司管着。 罗昭头发花白,已五十有七,他为人低调,在朝堂上也不爱说话,存在感相当低。 等汝南郡王曾和陆森提过,千万不能小看此人。 他人脉极广,而且私底下,极受百官敬重。 陆森请他在凉亭中会谈,至于那两个色目人,自然是在院子外等着。 “此处的人间仙境天天听人念叨着,终于算是见着了。”罗计相身体老迈,开始畏寒,对他来说,温暖如春的矮山院子,是真正的福地:“陆真人的通天手段,本官算是又开了次眼界。” “过奖。”陆森抱拳说道:“罗计相若是有公事,把我唤到三司中即可,何必亲自来一趟,这里雪落路滑,不利于行。” 罗昭无所谓地说道:“不借此机会,本官可没有脸皮来见识这人间仙境。” 陆森顿时无语:“罗计相是想的话,随时可来,不需要顾忌客气。” “看看就好,见识过便不会心心念念了。”罗昭双手握着手中的方型琉璃杯子,迟疑了会,说道:“陆真人,数日前,你放映的影像中,曾提及香料群岛,说那里气候唯有夏,无春秋冬,树木一年四季常青,长有大量不同味道的香料,铺满大地,此事朝中众臣听了颇是心动,欲派船队过去一观,不知道陆真人可有香料群岛的海路图!” 7017k ------------ 0069 不配做大宋子民 喝着桃汁蜂蜜水,陆森慢悠悠地说道:“不知道我可以知道个人详情吗?” “自然可以。”罗计相很大方地说道:“既然要向陆真人求海路图,自然不会与你相瞒。” 当下罗计相把三司使中众官员商议的缘由与结论都说了。 北宋此时的香料价格极其昂贵,且大多是由色目人运来。 另外,色目人对香料的来源极其保密,根本不让宋人知道。 因为这是他们唯一能对冲丝绸、陶瓷贸易的大宗货物了。 至于其它的什么上品武器,五彩琉璃,奇珍异宝,都只是锦上添花的玩意。 经泉州、杭州、广州等数处市舶司每年核算,虽然大宋现在对外都是贸易顺差,但香料这玩意,确确实实冲掉了海运四成左右的利润。 也就是说,宋人买香料调味,每年至少得花掉大概一千万贯以上的钱。 这还是有不少人偷税漏税,导致算少了的结果。 而如果朝廷能掌握香料的来源地,那么以后大宋不但会少花很多钱,甚至还有可能以香料向北方出口。 要知道,北方两个邻居,其实也很想要香料的。 只是他们那边陆路运输极其不便,连大宋的茶叶运到那边都是天价,更何况香料! 可以这么说,北宋虽然富裕,但朝廷花钱亦是如流水,主要是军事开支比较大,为了防止北方两个邻居,大量囤兵,大量锻造军械,像是无底洞一般。 但同时,又对武将极为防范。 三司使的任务很简单,既然无法节流,那么他就负责开源。 香料是一门极好的生意,但凡有点常识的宋人都清楚,这就是极好的‘源’。 听完罗计相的话,陆森沉默思索。 而罗计相也不急,喝着蜂蜜水,同时极是悠闲地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好一会后,陆森微微抬头,问道:“三司使欲做到何种程度?有没有更完善的计划?” “何谓更完善的计划?”罗计相有些不解。 “香料群岛那边可是有土著的,朝廷如何与他们相处?” “那边气候潮湿炎热,毒虫横生,第一批开拓者,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 “三司是打算长久殖民原料地,还是每年收割一波就走?” “如何维护海上货运线的安全?” 陆森连续提出数道疑问。 罗计相听得脸色渐渐震惊,随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讪笑:“原来还有这等说法?” “看来你们什么准备都没有做。”陆森视线投向自家门口处,他记得对方还带来两名色目人过来:“就这样,居然敢来问我要海路图?甚至还带了两个色目人过来,不怕航路透露出去?被色目人知道,然后霸占?” “呵呵呵!”罗计相颇是自得地捊着胡子,笑道:“关于此事,请陆真人放心。那两名色目人的长辈远洋而来,已在宋土上生养两代,官话说得比我们还要溜,且饱读诗书,自冠‘蒲’姓,已非夷人。他们两人提供了不少色目人的风情习性,让市舶司在管制色目人偷税这事上,有极大进展。” 即使对外军事接连失利,可北宋依然是‘天朝上国’风范根植于血脉。 夷人来宋,纳首便拜,且以大宋为国,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在他看来,这两个色目人已经是半个宋人了,自然是可信的。 好不容易由夷人成宋人,他们会投回夷人吗,这不可能吧! 然而陆森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有些冷淡:“他们两人姓‘蒲’?” 罗计相怎么说在官场上翻滚摸爬已有三十年了,怎么会不注意到陆森脸色大变。 他疑问地问道:“这两人的姓氏可有不妥?” “我听到这姓氏,就不喜欢。”陆森站了起来,说道:“罗计相,关于海路图的事情,你们应该当多做准备,且……我个人认为,绝对不能让任何色目人参与以这件事情中来。” 看陆森这不喜的模样,罗计相若有所思。 他也曾听说过,术法有成的道人,偶有天人感应,避祸趋福之能。 这两个‘蒲’氏色目人,难道会对自己的开源计划有所影响? “那本官就先行告辞。”罗计相站了起来,拱手行礼笑道:“待我等做好更周密的计划后,再来叨扰陆真人。” “恭候罗计相下次大驾光临。”陆森送罗计相到门口。 再让黑柱摘了些生蔬送于罗昭。 而在这期间,陆森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两个‘蒲’姓色目人的身上。 神情冰冷。 而罗昭也发现了这一点。 两个色目人在陆森的注视下,有些不太自在。 这时候,陆森突然了出声问道:“这两位蒲氏色目人,可有抱负?” 此时,其中一名色目人站前两步,用种颇是委屈的语气说道:“陆真人,我们已经宋人,也有户籍,还请不要再称我等为夷人。” 陆森轻笑了声,再问道:“好吧,宋人……你们可有抱负?” “自当是为大宋报效,身死亦在所不惜。”这名色目人激昂说道。 “说得挺好。”陆森微笑道:“但香料群岛航线此时事关重大,我认为你们两人暂时没有资格参与其中,毕竟你们还没有官身。” 这名色目人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族本欲迁到广州,只是罗计相突然谴人找到我们兄弟俩,这才随着过来。如若陆真人不喜,我等自当不再参与此事。” 陆森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他微笑道:“广州确实不错,似乎与你们‘蒲’姓挺相配的。” 如果陆森自己的记忆没有错的话,蒲氏很早就已经进入了中原,然后又在广州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发家致富,这才在南宋的时候,举族迁到泉州为官,成市舶司提举。 对上了,应该就是那个‘蒲’氏没跑了。 这名色目人有些惊喜:“哦,陆真人说得可是真的?” 陆森现在的名气,已经很大了,至少汴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色目人自然也听过,对于陆森这个公认的‘仙’,他也是颇为敬仰和信服的,特别是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仙家皮影戏后,更是崇敬。 陆森没有再理他,转身就走。 这色目人干笑两声,他觉得是自己的反问,有种不相信的态度,这才惹得陆森不高兴了,懒得回答自己。 而他根本不知道,陆森转身后,脸上只有无法掩藏的‘愤怒’和‘厌恶’。 罗计相站在不远处,将刚才的对话,还有陆森眼底的厌恶,都看在了眼里,然后表情越发高深莫测起来。 而等陆森回到院子里坐下,刚好撞到杨金花在山泉涧那里洗米回来,她见到陆森,嘴儿微翘,正要说话呢,却又疑惑了声,走进木楼里,放下手中的米盆子,问道:“官人,谁惹恼了你?” “没人!”陆森摇摇头。 杨金花自是不信,她少女思心敏锐着呢,况且陆森又不是那种能藏得住心思,城府极深之人。 她颇是不满地说道:“官人,夫妻本就是一体,你若有不顺心之事,可说与我听听,就算我帮不上忙,也可以帮你分担些许的郁闷和郁燥。” “真没有什么事情,就算有事,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嗯……听到这里,杨金花便不多问了。 她清楚自家官人神通广大,有些事情不愿意说的话,她多问也不好。 听说泄露天机可是会被反噬的。 她自然不想官人受到伤害。 只是她却暗暗记下了此事,抽空询问了黑柱今日官人见了谁。 听到是碰到两个色目人之后,官人才不开心的,便私下给黑柱等人定了规矩,以后家中众人,皆不能与色目人接触。 而另一边,罗计相回到官邸后,使召集了过来。 宽大的房间中,摆着两排黑色的矮小桌,罗昭罗计相坐在正中主位上,而两排黑色矮小桌的后边,席地而坐着十几名或老或年轻的官吏。 “今日本官去了矮山,见了陆真人,与他谈了香料群岛的事情。”罗昭自嘲一笑:“他反问本官,是否做好了准备,结果本官一问三不知,当真是丢脸啊。” 听到这话,便有年轻官吏抱拳行礼问道:“计相,陆真人也懂商事?” “与其说是商事,倒不如说是商政。” 下方众人听到这话,皆是恍然。 事与政,所表述的意思和层次可完全不一样了。 事只是‘应对’,着重眼前所得所失。 政是‘策略’,乃一洲一国数十年,上百年的律令。 “在召集你们的时候,本官趁着空闲,把陆真人所问,皆写了下来,供你们传阅。” 罗计相话说完,旁边便有小吏将写满了字的白纸双手拿着,放到了左边最上首的官员处。 这人看完后,流露出一幅‘我虽然看不太明白,但大受震撼’的表情。 之后白纸传阅,半个时辰左右,众人终于都看完了。 每个人的表情都差不多,都下意识陷入了思索。 罗计相拍拍手掌,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又说道:“在这些问话中,陆真人说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词’,殖民。望文生义,陆真人的意思是,让我们谴人去香料群岛久居,繁衍生息,再将那里据为我们大宋的土地,众人觉得这策如何?” 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觉得可行,也有人觉得不太实际。 因为现在大多数的宋人,都有归乡情结,不爱乱跑的。 就算年轻时在外打拼,等到老时,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落叶归根。 于是又有人说道,那便让贼配军去呗! 罗计相在上边听他们讨论,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便说道:“除了殖民这事外,还有其它的问题,譬如如何防范毒虫,航路保障等等,都得我们想法子解决方可。这也是你们接下来两月的政事,给本官把这些事给办妥了。否则本官没脸去问陆真人要航路图。” 众人双手抱拳,俯身皆称遵命。 接着罗计相外出,又去了开封府,没有见包拯,而是直接找了展昭。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天空中飘着雪花。 罗昭虽然穿得挺厚,但还是觉得有些冷,便双手拢在袖子里,像是老农似的坐在椅子上,缩成一团。 此时展昭巡查回来,见到罗昭坐在大堂里,有些吃惊,便主动上前躬身问候道:“下官见过罗计相。” “免礼。”罗昭舒展下身体,站了起来,微笑道:“听说展捕头与陆真人熟识?” “得陆真人不弃,结交于其微末。”展昭很平静地说道。 展昭一方面很看重官礼,但他身为江湖人的本能,又让他不太在乎权势。 他做捕头,更多只是为包拯的清廉公正所打动,否则做个自由自在的南侠,岂不是更快活! 虽然现在陆森的身份很高了,但在展昭眼里,前者依旧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矮山上的陆小郎。 “现在有件事情,与陆真人有关。” 展昭听得一愣,他第一时间还以为陆森犯了什么事情。 等罗计相把之前在矮山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后,又说道:“那两个蒲姓色目人,不知为何,引得陆真人震怒,本官想让你抽空去查查此事,最好能将那两人的以往全挖出来。” 展昭眉眼一动,抱拳说道:“此事下官记下了,这就去向包府尹求个公休,好方便行事。” “此事麻烦展捕头了。”罗昭礼貌地笑笑,离开了开封府。 他之所以请展昭帮忙查两名色目人,其实并不是为了陆森,而是为了自己。 这两名色目人是他带进官衙里的,也是他看重两人远洋操船之本领,欲让两人带着朝廷的商队前往香料群岛。 要真是这两色目人出了什么问题,要被问责的绝不会是陆森。 而是他自己。 作为三司使,他本是没有资格指挥展昭这个开封府总捕头的,毕竟他绕不过包拯。 但利用展昭和陆森之间的那点友情来作文章,对于罗昭来说,完全是轻驾就熟的本能行为。 甚至还能卖展昭一个人情。 虽然小捕头的人情,罗昭也不看重就是了。 陆森不知道展昭已经开始查那两个色目人了,他这几天一直在考虑着,要不要想办法把蒲氏这两人除掉,或者说赶出大宋,让他们子子孙孙,永世不得入境。 只是……找什么理由好? 这蒲氏已有户籍了,算是宋人,乱来的话,包拯那关可不好过。 他想了想,就在第二天早朝等候宫门开的空闲时间,主动找上了包拯。 “包府尹,我看两个色目人不爽,但他们又有了我们大宋的户籍,若想赶他们离开大宋,是否可行?” “自然不行,清白人家怎么能受此压迫。”包拯说话的时候,那真是字字铮锵,义正严辞,肃穆森严的:“不过,但凡这两个色目人有丁点的偷鸡摸狗,都不配做我大宋的子民。” “说得好。”陆森忍不住轻轻鼓掌。 7017k ------------ 0070 我造艘造也来掺一腿 包拯的公正,绝大部分都放在了大宋的子民身上,只留给外人一丁点。 包拯看着陆森满是欢喜的模样,问道:“哦,那两个色目人很惹陆真人厌烦?” 随着包拯的问话,周围有不少的人将视线看过来。 “倘若说我能看见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包府尹会信吗?”陆森笑问道。 包拯想了想,语气缓然:“子不语!” 然后他拱拱手,走到一边。 这是包拯第二次说‘三个字’了,就足以证明他对神异之力的敬而远之。 陆森轻笑了声,没有在意。 包拯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陆森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一个有自己坚持,却也能灵活做事的好官。 陆森站回到汝南郡王旁边,而更旁边些,是狄青和曹佾等人。 这帮人现在都是中立派,政事他们可以做,也会管,但绝对不会掺和到,保守派和革新派两帮人的斗争中。 曹佾缓缓走过来,问道:“那两个色目人既然得罪陆真人,要不要……” 对于将门出身的曹国舅来说,如果让他无缘无故杀两个宋人,就算是两个乞丐,他明面上也会骂你冷血无情,心恨手辣。 私底下利益冲突则是另一回事。 但让他杀两个色目人,眼都不带眨的。 甚至敢在大庭广众下大声嚷嚷,都不用担心会被言官掺一本。 “不用。”陆森摇头:“在我看到那些东西后,这事情就已经变了,只是个人单纯不喜欢那两人而已。” “这就是逆天改命?”曹佾笑着问道。 “算不上吧……”陆森感觉也没有太大信心。 听着陆森不太自信的回答,旁边几人都露出笑意,觉得前者还真是谦虚。 之后早朝如往常进行,新旧两派依然争得脸红耳赤。 这些日子,影像的播放还在进行,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汴京城的人们已经渐渐买惯了那近乎完全真实的画面。 也习惯了里面那道浑厚的中年男子声线。 市井人们都将那种声线称之为仙音。 人们也开始讨论影像中的内容,比如说扑天盖地的鸟群,南极洲看着憨厚,其实很凶猛的王者企鹅,还有一些夜行性生物。 特别是影像放映到某个沙漠里,那种奶凶奶凶的黑足猫生态,整个汴京城都震动了。 程度完全不亚于他们第一次看到‘电影’这种玩意。 原因很简单,宋人好猫,极度好撸猫。 但凡富贵人家中,都养有猫。 就连包拯的府上,都养有两只猫,每天处理完政事,回到家中,这个外人眼中冷冰冰的铁面包公,也会撸一会小猫的。 陆森当时还记得第二天的朝堂上,赵祯兴奋地叫说,要派人去非洲那边,把那些猫抱回来,放在大宋生养。 而且近一半的朝臣,都支持这个决定。 最后还是庞太师和包拯两人,联手把众臣的群情压了下去。 虽然表面上看着汴京城的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陆森这个‘外人’却很清楚,无论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还是市井百姓,不知不觉中,已经对这个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个世界很大。 这个世界的资源很丰富。 有很多无主之地,更是等着人去开发。 虽然朝堂上暂时只有三司使有所行动,但在民间,已经是暗流涌动了。 无论是香料群岛,还是非洲大草原上那些夸张的动物资源,或者是某洲那随处可见的溪流金沙与狗头金,都让人看着贪念大起。 此时北宋的商人,地位不算太差,所以他们的进取心也很强。 在榜下捉婿的主力军,其实也是他们这些豪商。 陆森依旧还是看戏的状态,等退朝后,他走在回家的街道上。 结果没走出内城,旁边就有个微胖的中年人,在他必经之路上等着他。 见到他过来,便主动走上前,弯身行礼说道:“陆真人,小民在此等候多时了,可否赏个脸,让小民作东,请到樊楼上一聚。” 陆森打量了一下这个中年男子,说道:“我记得你,樊楼的东家之一,黎掌柜。” “陆真人好记性。”这中年男子颇有荣焉地说道:“就是小民。” “那请。”陆森做了个一齐走的手势。 两人上到樊楼,识相的樊楼小二立刻给陆森这位仙家‘姑爷’开了间最好的,并且极其安静的包厢。 进到里边后,陆森先坐下,黎掌柜行了个礼后,也坐了下来。 陆森之所以接受对方的邀请,主要原因,此人是汝南郡王的白手套之一,属于是心腹的那种,之前汝南郡王带着陆森来樊楼吃茶的时候,也随口介绍过此人。 在北宋,官员和王族做点小生意可以,但如果完全把心思放在经商上,可是会被人看低的。 因此能帮他们在暗地里做生意,又忠诚的人,必须得培养的。 “黎掌柜面色红润,看来最近颇是春风得意啊。” “不敢不敢,在陆真人面前,小民可不敢说春风得意。”黎掌柜拱拱手,神情有些紧张:“小民知晓陆真人日理万机,也就不敢说废话了。这次斗胆请陆真人上来,主要是有件要事想请你听听。” “说。”陆森给对方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杯。 这本就是很平常的动作,可黎掌柜却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他轻抿了口茶后,恭敬地说道:“据传三司使有派谴舰队去香料群岛的打算,而我们这些人,也想去香料群岛一趟,看看能不能搭搭朝廷的顺风船,若是可以,陆真人是否能帮我们和官府说说情,日后必有厚报。” 陆森斟酌了会,问道:“这是泰山的意思?” “倒也不是。”黎掌柜嘿嘿干笑了两声:“就是我们一群人,凑合起来,想蹭点便宜。当然,我们也不硬蹭,该出力出力,该出钱就出钱。就为了混口饭吃。” 对方的话,陆森只信了一半。 汝南郡王经商能力极强,他看不到香料群岛这事的利润才怪了。 估计是身为岳父,不太好开口向女婿问这些东西吧。 所以这才谴了黎掌柜过来。 老实说,汝南郡王参与到此事中来,陆森是有点高兴的。 因为汝南郡王的白手套,像黎掌柜等人,并不算完全的官府势力。 白手套赚到钱,可是会留一部分在自己身上的,另外一部分才会送到真正主人那里。 而陆森,就希望官府和民间一起推动这件事情。 特别是海运。 有了巨额的利润,他们就会有更大的胆子开拓外边的世界。 然后吸引到更多人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三司使那里坐坐。” 说罢,陆森站了起来。 黎掌柜吓了一跳:“这么急吗?” “反正都是要谈事情的,早两天总比晚两天好。”陆森一边走,一边笑道:“我不太喜欢把事情拖得太久。” 姑爷当真是雷厉风行! 黎掌柜跟在陆森后边,忍不住这么想。 两人下了樊楼,直奔三司使府而去。 等到了门口,陆森报了身份,很快就被人恭敬地请进府衙中。 罗昭在自己办公的地方,接见了陆森。 他正批改着公文,见到陆森进来,立刻起身,抱拳笑道:“陆真人,这才刚退朝没多久,又见面了。” 陆森抱拳还礼:“前来叨扰,罗计相莫怪。” 而一旁的黎掌柜,将腰弯到快到地面上了,深深下拜。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黎掌柜是平民,见到罗昭这个正四品文臣,最大的税收头头,专门管他们商人的三司使,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其实真算起来,陆森的品阶也不高,见了罗眧这个计相,可也是要行大礼的。 但架不住陆森‘逼格’高啊。 现在谁不承认他术法有成? 未来说不定是能成仙的主。 罗昭请陆森坐下,而黎掌柜就只能站在陆森身后了。 “陆真人专程来本官此处,可是为了香料群岛的事情?”罗眧请人奉上清茶后,问道。 “然。”陆森右手按着茶杯,点头答道:“我这几天想了想,觉得光是三司便,可能吃不下那么大一块地盘,再带上些人手比较好。” 罗眧看了眼陆森后边的黎掌柜,然后收回视线,笑道:“确实,香料群岛按影像上来说很大,只是这位黎掌柜,能拿出多少诚意与我三司使合作?” 罗眧也是认识黎掌柜的,更知道他是汝南郡王手中的棋子之一。 专门帮汝南郡王经营一些不太好过手的生意。 黎掌柜咽了下口水,说道:“十丈船小民等可出三十艘,其中十五艘所运之货,皆交于三司使处理。” 听到这话,罗眧眉毛一挑,颇是惊讶地说道:“你们舍得?” 十丈船是大船,34米左右的长度,宽九米左右。载货量不下四千石(200吨),若真能在香料群岛把香料运回来,那十五船的香料,可是天价了! 就这么送出去,没有点魅力还真不行。 “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黎掌柜很卑微地说道:“若没有官府与罗计相的提携,我们连一船香料都运不回来。” “哈哈哈!” 罗昭很满意地捊起了胡子,他对黎掌柜的识趣很是高兴,同时也对汝南郡王颇是佩服。 黎掌柜这么大方,说没有汝南郡王的授意,他是不信的。 “这么说事情就谈妥了?”陆森笑着问道:“就不知道三司使在远洋这块,还有我之前提过的那几个问题,解决得如何了?” “本来挺难的。”罗昭有些得意地说道:“但黎掌柜来了,这事就全好办了,他们有远洋经验,交给他们就行。” 陆森听到这话,思索了会,便觉得把事情交给黎掌柜,确实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因为他最近也听说了,汝南郡王的生意,也包括海运。 三司使这次可真是赚大了。 有人帮忙解决航海方面的问题不说,还直接‘借’船给他们使用。 原本三司使这边可以调动的中小型船只就不下三十艘,再加十五艘十丈大船,至少运载量上没有问题了。 几乎是躺着把钱给赚了。 当然,前提是他们真能到达香料群岛,并且成功把香料运回来。 “既然如此,我也掺一腿吧。”陆森见罗昭如此高兴,便说道:“海图待会我会画出来,同时我再造艘大船出来,借与你等使用。” 罗昭听到这话,有些吃惊,忍不住问道:“大船,有多大?” “五十丈船,如何?”陆森轻笑道:“要把它开动,估计得200人左右。运货量嘛,不好估算。” 五十丈船?在此时,十丈船都算是大船了,五十丈船那得是什么概念? 罗昭和黎掌柜两人都同时吸着冷气。 “所以,罗计相何时派船队出发,何处出发,得至少提前两个月通知我。”陆森见他们如此吃惊,笑着继续说道:“造船是需要时间的,而且也得在海边造,这船太大,河路走不过去的。” 这两人当然明白。 河船和海船的底舱都不是一个样的。 “五十丈大海船一出,那可真是扬我大宋国威了。”罗昭摇摇头,说道:“不妥,这等仙家大船,岂能用来运货!当作龙船,再用以镇守北边海域,方是正道。” “先运货料,其中一半香料我也会赠与三司使。”陆森笑眯眯地看着罗计相:“况且我我准备造出来的船,可没说要送给朝廷。” 罗昭讪讪笑了下,他刚才就是想用话来挤兑陆森,让后者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说出把船当作龙船,变相送给朝廷的话来。 结果陆森不上当,内心甚至有点想笑。 造大船出来立刻送人? 不可能的! 他就指着这大船多运点香料回来,让惊天的海运收入刺激整个汴京城,让宋人知道外边是有钱赚的,只要冒险出去一趟再回来,就是泼天的富贵。 之后陆森和罗昭又谈了些细节方面的事情,便离开了。 他回矮山,和两个老婆你侬我侬。 而罗昭则立刻进宫面圣。 将陆森刚才所言复述了一遍,恳求官家尽快同意他们三司使组建船队去香料群岛的事情。 在北宋这朝,根本就没有任何情报保密的观念。 但凡朝议的决策,下午全城的人都会知道。 甚至连军事方面的决策,也极少能保守得住。 更别提陆森要造‘五十丈’仙家大船这事。 罗昭从官里出来,然后消息也跟着‘泄露’了出来。 不到半天,整个汴京城的人也知道这事了。 然后……很多商人行动了走来,到处托走关系,想买几条海船,届时跟着朝廷船队后面走。 连陆真人都看好的生意,他们当然要跟注了。 傻子才不跟! 7017k ------------ 0071 无奈的包拯 现在汴京城民间,对陆森已经很信服。 而文官集团,普遍对他的好感度也极高,一来是陆森真的很会做‘人’,明明有大神通,却从来不会在朝堂上出言管事。 另一个原因,便是杨金花的夫人外交做得不错,甚至已经隐隐有夫人联盟头目的趋势了。 毕竟家园系统出产的东西,无论是生蔬,果子,还是蜂蜜,都是真正意义的硬通货。 比黄金还要贵重得多。 一货难求。 更要命的是,杨金花从来不卖这些东西,她只送。 送给谁,送得多与少,似乎都有说法。 便在短时间内把夫人联盟的趋型给搭建了起来。 但还是那句话,谁都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的,陆森亦是一样。 包拯在八贤王的家中做客,吃着黄酒和美食,同时缓缓地说道:“陆真人主动参与到这次的海运生意中,八贤王可有见解?” “能有何见解!”八贤王仰头仰头喝了口酒,砸巴砸巴嘴,这动作很不雅,但八贤王的爵位,官家的亲叔叔,同时还是六十三岁的老人,三重身份使得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小礼节,况且他和包拯关系极好,朋友之间,也不需要在意这些礼节:“他是我见过的,唯一看不透的年轻人。” “嗯,连八贤王你都看不透他?” 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八贤王捏着胡子,思索了会说道:“他比本王更像是个老家伙。” “正经些。”包拯轻笑了声,然后帮八贤王倒了杯汾酒,说道:“要是让陆真人听到,估计他会恼你的。” “本王这可不是乱说。”八贤王用手指忿忿地弹打着桌面:“无欲无求,即不贪钱财,亦对成名立万没有兴趣。” “但他现在可是名闻五湖四海。”凶拯嚼了口咸鱼干,没办法,大冬天的,只有陆森那里才有新鲜生蔬产出。数天前杨金花也送了一篮子给包家,但不经吃啊,现在嚼着咸鱼干,包拯还真有点怀念前几天吃过的新鲜绿菜:“为何八贤王却说他对扬名立万不感兴趣?” “这种真有大神通之人,要想出名早就出了,不会等到在矮山上过了一年多,才被官家发现。”八贤王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理解的神色,眉头紧紧锁着:“且他又不亲近官家,然后还让官家不修仙问道,这可太有意思了。” 包拯听完八贤王的话,忍不住轻轻点头。 他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 之前他一直担心陆森被官家知晓后,从此便会忽修着官家修仙问道,使官家从此不理政事。 然则没有想到,他居然‘将’了官家一军。 而且自从进朝堂旁听议事后,也从来没有发表过自己的政见,明明他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其实已经挺不错,却完全没有动用一丝一毫的意思。 “年纪虽然,除了家中一妻一妾,也没有在外边拈花惹草,据说有段时间一直逛青楼,却也未与小姐儿有交欢之举,这‘色’一项上,他也算不上嗜好。”八贤王哼了声:“年轻人不好权,不好名,不好色,这不比本王这老头子,更像老头子?” 包拯呵呵笑出声来,他也不好色,但年轻未婚的时候,也是去青楼里耍过几次的。 在这个时代,这就是风雅,不算什么出格的事情。 “陆真人这次主动参与到香料海运的生意上,甚至要建仙家大船。”包拯沉默思考了数息后,手中的筷子放下来,说道:“本府觉得此事摊开来看,他似乎在引导着我们去做某件事情。” “本王亦有这种念头。”八贤王皱眉:“连带着那个影像,本王觉得也是他故意放出来了,现在香料群岛的生意,只是他大计中的一环。” 包拯叹了口气。 他真挺忧心的,陆森这种有大神通的人,在他的眼中,是很危险的。 整个天下都经不起他的折腾。 这样的人,越是蛰伏,越是不动弹,就越是让人担心。 不知道他在打着什么算盘。 事实上,陆森确实是在打着算盘,而且是大算盘。 他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搅起大势,等到时代的洪流形成,即使有人想阻止,也不可能了。 这天早朝后,下午在家中休息,陆森正练着字呢,突然林檎走到他的面前,扭扭捏捏地说道:“郎君,我有些事情想……想请你同意。” “说呗。” 陆森现在依旧是用小黄书练字,老实说,他感觉这样练出来的字,比如有热血感。 “我想回家看看。”林檎抬起头,期待地看着陆森:“我想见见阿爸和弟弟们。” 她不想见阿母,因为阿母经常打她,也不太给她饭吃,最后还把她扔了,要不是遇到郎君,她早死了。 但她也不恨阿母。 流民街里的生活确实穷苦,她也能理解阿母为什么要扔掉自己。 “可以,但我和黑柱得跟着一起去。”陆森放下手中的狼毫:“再带着些手信过去吧。” 流民街太乱,陆森不放心林檎一个人。 而黑柱这一年多来,吃好睡好,现在身子骨已经开始长肉了,加之开始练气,又有杨金花教导了他一套常见的伏虎拳,现在的黑柱打几个普通人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陆森,虽然已经是lv1了,属性有所提升,但并不明显。 另外就是他虽然有气感,但就依然还是无法把‘气’给使出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限制着他的气,不让其在体内流动一样。 不过幸好,他的‘内气’数值一直在提升着,只要练习,每天至少加1点,偶尔会有两三点的提升,很奇怪,完全找不到规律。 不过陆森也无所谓,练着就是了,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嘛。 陆森向杨金花交待了声后,再拿了些米油盐醋之类的东西放在系统背包里。 院子里出产的东西他不敢给,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这种好东西交到他们的手上,就是害他们。 特别是现在陆森已经很出名的情况下。 准备好之后,三人便一起出发,黑柱为了安全着想,甚至还拎了根木棍子在手上。 花了约半个时辰,三人这才到流民街。 因为寒冬的关系,流民街的泥道上,几乎没有人……都缩在家里取暖,穷人可能连鞋子都没得穿,怎么可能到处乱跑。 走在熟悉的土道上,嗅着曾经熟悉、习以为常的污臭味,林檎有些紧张。 眼前就要到家了,陆森便停了下来,把一小扎米,还有少许的油盐交给林檎。 陆森不敢给多,怕给多了,就会害了林檎一家。 林檎拎着手信,站在家门口,看着破破烂烂的木门,她犹豫了好久,这才轻轻敲门。 第一次没有人答。 然后林檎又敲了第二次和第三次,里面这才传出难听的妇人声,很是虚弱:“谁在外边敲门,我们家没钱没米,也没有人了,要想找吃的,就把我吃了吧。” “阿母,是我,小丫。” 林檎的声音有点怯怯的。 陆森拉着黑住后退了十几米。 这时候,房门打开条缝,有张腊黄色,且瘦得快成骷髅模样的脸。 那双眼睛,更是混浊不堪,麻木不仁。 看着门外干净白皙的林檎,这模样可怕的妇人眼中终于有了点点的神彩。 她上下打量了会林檎,似乎不太敢置信地说道:“真是小丫?” 林檎使劲点头。 即使跟着郎君过了一年多的好日子,但林檎每隔一段时间,依然会梦中自己被阿母扔掉的那天。 然后被惊醒。 她一直认为虽然不恨阿母,但也不会再念着她了,但看到人站在自己面前,如此落魄,一身病状,顿时就难受地眼泪掉下来。 “阿母,能让我进去吗?”林檎流泪说道:“我好想你,想阿爸,想弟弟们。” “进来吧。”这妇人打开吱吱作响的烂木门。 林檎走了进去,熟悉的霉土味冲入她的鼻内,虽然在陆森这边早已习惯了花海的鸟语花香,但……这样的味道,她也不讨厌。 毕竟这是她打小闻到懂事的气味。 环顾四周,里面只有一个低矮的土坑,两张烂木板做成的,难看的长椅子。 她放下手中的手信,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问道:“阿母,阿爸和弟弟们呢。” “没了。”妇人缓缓坐在土坑上,缓缓说道。 林檎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去年的事情了,你被人捡走后一个月左右时间,你阿爸就得了伤风,脸都烧红了,没等几天人就没气了。”这妇人说着话,眼中流下眼泪来:“没等把你阿爸的下葬,阿二阿三也相继得了伤风,跟着你阿爸走了。定是你阿爸在下面担心我没有本事,没办法让你两个弟弟吃饱,这才把他们接走了,免得在人间受苦。” 说着话,妇人的眼流得更多了,她没有哭出声,但说话的声音,却是比哭还要难听和凄凉。 林檎蹲在地上,把脸埋入双臂里,不停地抽泣。 哭了好久后,她抬头,满脸泪痕地问道:“阿爸和弟弟葬在哪里?” “就在屋后的土沟沟里,我这就带你去看看。”说着妇人缓缓起身,只是她身体刚离开土坑,人就一翻眼白,倒在地上。 林檎吓了一跳,然后惊叫道:“阿母阿母,你别吓我啊!” 陆森和黑柱外边听到动静,急急冲了进来。 见到陆森,林檎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她冲过来抱着陆森的腿,哭喊道:“郎君,求求你了,救救阿母吧,我就只剩下阿母了。” 黑柱看看周围,见家徒四壁,便露出了然的神色。 类似的事情他做乞丐的时候见得太多了。 流民街这种地方,一到冬天,如果没有吃食,那就是一家家的死人。 很正常。 所以有时候,去无忧洞作乞丐,倒也是条活路。 这也是为什么无忧洞难以清扫的原因。 只要有吃不饭的穷人,无忧洞永远扫不掉。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陆森拍拍林檎的脑袋,说道:“先让到一边,我看看。” 他蹲下身子,用手指探了探妇人的鼻息,看看她脸色,再把她的袖子拉开,便看到一支已经和骨头没有什么区别的手臂”,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能看到臂骨的形状。 “饿昏了,长期营养不良。”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个桃子,交给林檎,说道:“不用担心,先喂她吃点东西。” 林檎使劲点头。 然后她用嘴把桃子嚼烂,喂入到妇人嘴中。 根本不在意妇人身上散发着恶臭。 不到三分钟,妇人就转醒过来,然后气血似乎都好了点。 见到母亲醒了,林檎后怕地抱着她哭了一会,然后便拿也米,在屋里忙活起来。 她想做些粥给母亲喝。 陆森走到门外,他大概也猜到了林檎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边低低矮矮的泥砖房成片成片,明明流民街至少有十数万人在这里,但街道上却看不到一个人,安静得就像是一座鬼域。 陆森清楚这片地方正在发生什么。 很多人在等死。 他觉得,当去香料群岛的船组建起来后,自己若在这里招募一片人去那边闯荡,应该能给不少人活路。 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那至少得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而现在,流民街中应该有不少人面临着和林檎母亲一样的生死劫难。 陆森在门外等了很久,等到林檎喂自己母亲喝完粥,再把手信留下,然后三人回到了矮山。 他让两人先回家,自己则去了开封府。 包拯在批示公务,听到陆森来访,便将他招待至书房里。 “什么风把陆真人吹到老夫这来了。” 包拯没有摆官身的架子。 陆森淡淡地说道:“北边的流民街,天寒地冻,人一茬一茬地没有了,官家和百官们,真没有解决的意思?” 听到这话,包拯愣了下,先是露出无奈之色,随后有些恼怒地说道:“我们想办法了,但没有办法,他们根本就是冥顽不灵!” 听到这话,陆森有些惊讶,问道:“怎么回事?” 包拯当下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流民街的问题,百官早清楚了,也早有心解决。 他们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给农具,给他县的土地,只要愿意去别的地方落地生活,官府甚至还愿意发路上的口粮。 但即使如此,也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愿意去别的地方发展。 大部分的人都留了下来。 “历任的开封府尹,都在为此事头痛,老夫也一样。”包拯重重拍了一下桌面,怒其不争地说道:“本府入冬前,还带着展捕头等捕快去流民街劝人,期望他们到有空余田地的别县去落脚,不说富贵,至少能有吃食,能活命。结果那些人连老夫都懒得理会,许多人居然还威胁开封府,要帮他们在城里安置一块土地生活,否则他们是不会走的。几个捕头气得拨刀,甚至刀口都架到他们脖子上了,这些人宁愿掉脑袋,也不愿意走。” 陆森愣了下,随后哭笑不得。 同时觉得有些悲哀。 7017k ------------ 0072 顺风顺水船 流民街的事情,官员一直在想办法解决。 从流民街出现到此时,也差不多有七十年左右的时间了,这期间数任开封府尹为它烦透了脑筋,也做了很多努力。 效果是有的,否则七十年下来,流民街的人数就不会只有十万人,可能会有二三十万人。 一旦达到那个数字,物资会更为紧缺,每年寒冬死掉的人,可能会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 所以说,数任开封府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陆真人,你这次过来,就是为流民街的民众鸣不平的吗?”包拯把手中的公文合起,用缓和但有力的官腔问道:“或是说,另有他事?” “包府尹也应该知道三司使那边很快注要组建船队了。”陆森慢悠悠地说道:“是大船队,我觉得可以让一部分流民街的人随船出海,随着船队去香料群岛那边繁衍生息。” “连我大宋境内的田地,只是离汴京城远了点,他们都不愿意去。”包拯觉得这事不太可能:“千里迢迢的,他们会愿意往外跑?” “多半是不愿意的。”陆森轻笑了下,说道:“但是能多带几个就多带走几个,一大堆饥民堆在流民街里也不是个事。” “只要不是强硬手段,也不是让他们去送死,陆真人能带走多少人,就带走多少人。” 陆森站了起来:“这点还请包府尹放心,我也只是想他们能多条生路。” 包拯见陆森神情严肃,不像是在说假话,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随后陆森告辞。 又过了几天的休闲日子,三司使的罗昭在某天退朝后,主动找上陆森。 “陆真人,再过两月十五天,船队便要在杭州集结了。”罗昭拱拱手,说道:“惹是陆真人没忘记要造仙家大船,该是动身的时候了。” “多谢罗计相专程前来提醒。”陆森抱拳笑道:“待我做些准备,约两日后出发。” “一切劳烦陆真人。” 之后陆森去了汝南郡王府。 最后汝南郡王的气色越来越好,精神头也越来越足。因为年纪的关系,他本已有五年没再让家中妻妾怀胎了,但现在,他又让一个小妾成功有喜。 其中功劳,自然是陆森家里出产的菜果所致,将汝南郡王的身体调理得很好。 “泰山,小婿准备出发去杭州,同时会带上金花和碧莲,听说你这里有操船高手,可否借几个给我用用。” “客气什么,尽管拿去。”汝南郡王大手一挥,极是大方。 他个人对陆森这个女婿是极其满意的,有本事不说,对自家女儿也极好。 北宋这里,文人尊贵,他虽然贵为郡王,但嫁女想嫁给文人却不容易。 有本事的书生,都不太看得上宗室贵女,因为会影响前途。 很多时候,官迁绩考除了看官员的政绩外,也会考量其它的因素。 而如果娶了宗室女,在升官的时候,就会受到影响,无论是官家,还是普通的重臣,都不希望看到借皇亲国戚身体上位的大臣。 当然,原本就是皇亲国戚的例外,比如说八贤王,汝南郡王这种。 然后陆森也例外。 况且他娶的赵碧莲根本没有宗室名份!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大多室的宗室贵女无书生问津,普遍会嫁给豪商,算是下嫁。 而陆森身为修行之人,娶了碧莲不说,平时也宠得很。 碧莲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经完全超出汝南郡王的预料了。 因此,这次要带碧莲出去散心,借几个下人算什么! “另外,小婿去到杭州,把大船造出来后,泰山最好派信得过的人来接收,我不太想把那艘船的主导权,交到三司使上。” 汝南郡王哼了声:“当然不能交给他们,雁过拨毛罗计相,真让他们主导,这大船从香料群岛回来,估计就算他们的了。你若是理论,说不定他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陆森听到极是好笑:“罗计相不会那么不体面吧。” “嘿,贤婿你是没有见过,几年前罗计相为了收多的锐,劝说管家改动些许法律,可是敢在朝堂上打滚撒泼的人。”汝南郡王冷笑了声:“最为可恶的是,这罗计相年纪又大,倚老卖老极为擅长。” “罗计相的事情咱先不说他。”陆森想了想,说道:“关于大船,我可以把其做出来,但帆布,还有长桨,泰山还得让人备着比较好。” “我明白了。” 随后陆森在汝南郡王府待了小会,便回家里。 他将全家人都要去杭州散心的事情一说,金花和碧莲当场就高兴地跳了起来。 她们两人之前听说陆森要去杭州造大船的时候,就想说也要跟着去了。 然而她们开不了口。 北宋的女性虽然地位比较高,但也是有天花板的。 正常情况下,官人远行,无论是什么原因,一般妻子都要守家的。 但现在陆森愿意带她们一起去,这本身对她们而言,就是件极度值得开心的事情。 因为要造大船,陆森便带着家里所有人,开始伐种了一年多的六亩桉树林。 在家园系统的加持下,这些桉树长得非常快,每一棵树虽然只有年半,却有十年桉树的高度和树围。 将六亩桉树砍得差不多,只留下最外层一圈树林带,用来遮挡别人的视线。 而砍完树后,陆森便开始收拾行礼,其实也不用怎么收拾,东西都放系统背包中就好。 而杨金花外去了趟,很快又回来。 等到第三天,白雪飘落。 天寒地冻,越是接近入春,这天气就越是冷。 好在汴水河流速不慢,并未结冰。 此时码头上没有什么人,也没有船只,倒是有个垂钓的江边老叟,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在雪中时不时挥杆。 偶有草尾被甩上来,再被抓入他的鱼篓里。 而在码头上,有名撑着白纸伞,身披艳红大氅的妙龄女子,她身边还跟着两名家仆。 而等陆森带着全家来到码头的时候,她主动迎了上来。 “见过陆真人。”少女将白纸伞交给家仆,然后向着陆森盈盈一礼。 这时候,赵碧莲扑了上去,抱着对方开心地蹦跳着:“梅儿,你怎么也在这里?” “金花叫我来的。” 昨日金花外出,就是去见了庞梅儿。 此时杨金花转身向陆森说道:“梅儿正打算去杭州外婆家一趟,听说她外婆病重,卧床不起有些时日了。她想过去照看,只是这天寒地冻的,不方便出行,我们正在要去杭州,所以就想着捎她一程。” 庞梅儿再次行了个万福礼:“劳烦陆真人了。” “客气。” 陆森无所谓地摆下手。 对方是妹子,确实是无所谓。 如果是个男人……要么杨金花的亲人还好说,如果不是,那就是另一种态度了。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陆森身上,包括汝南郡王派来的那十几名仆人。 他们在等着陆森的‘仙术’出现。 陆森也没有让他们久等,走到渡口的船栈道前,伸出手。 无数的金色流光从他的手掌心中涌出,落在河面上,化成一叠叠的‘部件’。 而这些部件又迅速结合成一声,很快就变成了一艘大河船的平底舱龙骨。 金光流光继续喷涌,很快这龙骨上便有了防水密舱,再出现了底舱,然后便是船体船身……最后一艘长二十米,宽四米,上下两层,约六米高的金色木头船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果然是神妙异常。” 亲眼看着这种仿佛仙术一般的奇迹,所有人都是先屏着气,等船完全出现后,他们才长长地将刚才的气息吐出。 随后一直跟在陆森等人身后的十几名仆人,抱着东西立刻冲到船上,迅速把船帆,船桨等东西全部装好。 然后又折返回来,从几辆载货木板车上,把被褥等生活用品又搬上去。 这批人是专门跑河船的,自然很清楚一艘舒适的大船,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不到半个时辰,便把整艘船布置好。 领头的中年汉子,弯腰说道:“已经准备好了。请姑爷、郡主,以及各位贵人们上船。” 这些人不称呼陆森为‘真人’,而是直接叫姑爷,足以证明他们这些人在汝南郡王府中的地位,估计是死忠,或者家将那一类层次的人。 而且现在汝南郡王府的人,也开始叫碧莲为郡主了,即使没有郡主的名份也如此。 因为她嫁给了陆森,即使只是当小妾,那也是神仙人物的女人。 汝南郡王那些不太待见碧莲妻妾们,现在已经开始对碧芝‘极好’了,每次碧莲提着生菜,或者果子回到汝南郡王府探父亲的时候,这些人表现得特别热情。 连带着所有的仆人,都不再敢忽视赵碧莲。 陆森第一个踏上新造好的木船,完全崭新的木船内,散发淡淡的植物清香。 杨金花和碧莲等人进来,看到里面宽敞的环境,都忍不住哇了声。 满脸龟裂般皱纹的中年汉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姑爷,是否现在就出发?” “当然。” “那请姑爷坐好。” 随后几人扬帆撑桨。 船动了,很稳也很快。 当然,这个‘快’是相对于其它同等大小的船来说的。 负责操船的船夫们,一上手这船就感觉到了它的不平凡。 个个都是一脸惊讶和兴奋的模样。 而在船舱内,杨金花和碧莲正在趴着船窗往外看,满脸的好奇。 她们两人自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汴京城,因此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坐船。 庞梅儿时常来返于汴京和杭州两地,因此她早已习惯坐船,现在她只是好奇……这船是用一个个小木块垒叠起来的,居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缝隙感,甚至还不会进水。 这事真是太稀奇了,怪不得被称为仙术。 这次船划得很快,因为很轻,而且还有帆作辅助动力,风向适合的时候,居然有种竞速帆船的感觉。 运河上船只来来往往,大雪纷飞中,这艘造型独特淡金色木块船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 有的人还想过来搭讪,但都被中年船夫用一句奇特的切口给打发走了。 一路上,杨金花和碧莲都有些兴奋。 两人第一次乘船居然没有晕船,倒是黑柱又吐了个天昏地暗,连带着林檎都是吐了好几天。 好在过了七天后,两人也渐渐习惯了。 虽然这船挺大的,但天天都待在上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快就能让陌生人变得熟悉起来。 陆森很快就能和船夫一行人聊得挺开心了,同时也和庞梅儿混了个脸熟。 作为庞家最受宠的孙女,庞梅儿这次出来,带的两个家仆其实是武林人士,后来被庞家招揽,培养成了极为忠心的死士。 这两人平时几乎都不说话,对其它人冷冷淡淡的,唯独在陆森面前,两人会摆出恭敬的神色。 “居然已经过苏州了。”庞梅儿趴在船窗那里,看着河边的雪景:“这才十天不到,这船也太快了吧。” 杨金花在旁边笑道:“我家官人厉害吧。” “厉害厉害。”庞梅儿看不惯杨金化这得瑟的模样:“你现在越来越像碧莲了。” 以前都是碧莲爱炫耀自己,但现在杨金花也学会了。 在这十天的船上生活,庞梅儿觉得挺开心的,同时也有些郁闷。 她和杨金花,以及赵碧莲两人聊天的时间,后两者总是各种花式炫夫,一把把狗粮往她的嘴里塞……古人不知道单身狗和狗粮这两名的‘歧意’,但类似的感觉他们是能明白的。 弄得庞梅儿很不爽,越发坚定了她要找个最完美官人的念头。 在船上,三个女人加林檎一个少女在船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而陆森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修习内气。 在第十五天,船终于到了杭州。 比起上次近一个月的坐船时间,这次的速度快了极多。 金色的木船停在了城外的渡口中,古怪的造型很快就引来大片群众围观。 这船由中年船夫等人守着,陆森则带着杨金花等人,直接进到城里住店。 在船上待久了,就想吃顿好的。 结果这饭还没有吃完饭呢,苏州知事殴阳修亲自找到旅店中来了。 就在两个月前,欧阳修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自请外放,然后便被官家派到苏州来。 当然,对外界说是身体不舒服,但实质上,是来杭州坐镇的,。 只要不太傻的人,都看得出来这点。 “陆真人,许久不见了。”欧阳修笑问道:“近日身体可好?” “还行。”陆森看看欧阳修,人也站了起来,问道:“欧阳知事一起来吃点?” “我现在可没有心情吃东西。”欧阳修无奈地说道:“就是想来问问,陆真人什么时候开始建船,何时舰队出发!” 陆森有占惊讶:“怎么,很急吗?” “这能不急吗?”欧阳修拉着陆森的手,走到窗边推开,然后指着外边说道:“你看看……” 钱塘江的海口外,无数的船只挤涌在一起。 和以前色目人战船占最多数的情况不同,这次海口外的船口风格,全是大宋的商船。 不但把海口堵了,甚至还看不到头。 “来的商人太多了,那帮卑贱之人,一批批地在城里囤货,生冷不忌,现在杭州的物价在飞速高涨,民众苦不堪言啊。” 7017k ------------ 0073 系出同门 欧阳修此人,在历史上的评价还算不错。 硬要说黑点的话,他和其它文人一样,不太看得起武将。 狄青就被他‘黑’了,也是导致狄青郁郁而终的推手之一。 除此之外,并无其它值得讨论的过错。 而冷落和打压狄青,则是当时政坛的政治正确,谁都逃不开,你顶多不参与、不反对。 就连曾经很欣赏狄青的庞籍庞太师,也在狄青做到枢密使后,开始了‘敌对’。 当然,这都是陆森前世的历史,而此时的狄青,脸上没有刺字,同时也正在和汝南郡王商议着卸掉枢密使一职,同时拿到更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比如说参与西夏攻略的权利。 看着欧阳修无奈的神色,陆森笑了下,说道:“欧阳参政,不用急,急也急不来,何不先坐下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来,先食个梨子。” 仿佛变戏法似的,陆森的手中多了个梨子。 欧阳修眼睛一亮,坐了下来,再很大方地拿起陆森手中的梨子,笑道:“皆言陆真人家中仙果能让人精神百倍,延年益寿,我还没有吃过,这就尝尝。” 说罢,他几口就把梨子吃完了,不多会,便感觉全身舒服许多。 身轻气爽,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当然,这只是错觉。 旁边的杨金花有些纳闷,忍不住问道:“欧阳参政,我已送了两篮果子给贵夫人,难道你都没有见到过我家中的果子?” “见到了,见到了。”欧阳修颇是不好意思地说道:“但家中老母和犬子身体都不太好,就让他们两人分食了。” 原来如此。 关于欧阳修的母亲,陆森也曾听说过,是四大贤母之一,挺有名的。 吃完梨子的欧阳修将双手擦净,问道:“陆真人晚上可有落脚的地方?” “暂时还没有!” “那杭州府后边有个空置的院子,那地方挺大的,住十几个人都没有问题。” 话说着,欧阳修站了起来,继续说道:“刚好我也要回府里批发公文,一起走?” “一起走吧。”陆森同时向旁边喊道:“小二,打包。” “客官,好嘞。” 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提着酒家赠送的食盒……刚才他们落脚的旅店,收费可不便宜,送一两个简单便宜的木食盒,根本不在话下。 陆森和欧阳修并肩走在前边。 同时欧阳修在向陆森诉苦。 现在杭州街上的行人极多,很多是外来人口,有一部分是那些准备跟着朝廷舰队出发的商人们带来的。 毕竟越大的海船,就越需要更多的人手来操控,以及需要人手来做其它的杂务。 甚至是充当战斗人员。 这些都是宋人,杭州没有理由拦着不让他们进城。 而且船来后,船主派遣手下到城中购买基础的远洋用品,而其中食物是大头。 干肉、黄豆、绿豆、粗米等等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硬通货。 特别是黄豆这东西,长时间的远洋生活,几乎是没有生蔬可食的,时间久了就容易得败血症。 宋人水手们不知道什么是败血症,但他们清楚,黄豆芽可以抑止败血症产生的那些症状,这就足够了。 这些东西一板车一板车地往船上搬,外边有一千多艘船。 即使杭州货流量极大,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不过也好在杭州水路货运发达,欧阳修紧急发动官商在周围城市购置货物再运回来,这才勉强没有让物价飙升到离谱的程度。 还在民众的接受范围之内。 “辛苦欧阳参政了。”陆森拱拱手。 “也不是辛苦,就是担心杭州的物价撑不住。”欧阳修领着陆森走到杭州府衙的后边,指了指间红间墙围着的院子:“里边暂无人居住,家具不缺,就是少些被褥。” “多谢。”陆森微微弯腰拱手。 自己一到杭州,欧阳修就帮自己找好落脚点,虽然没有设宴,但当作接风洗尘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人情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欠下的。 “老夫还有公务,就不叨扰了。”欧阳修拱拱手,笑眯眯地说道:“不管怎样,还请陆真人快些将大船造好,让港口那帮人快些滚蛋。这商贾多了,杭州西施子,都感觉被玷污了。” 陆森只得点头答应下来:“明日,应该便可以开始了的。” 欧阳修再拱拱手,转身离开。 等欧阳修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处后,陆森便带着杨金花等人进到院子里,走了一圈,再进小楼里看了会,几人都是很满意。 院子挺大,并设有一些山水布置,小楼分为两层,楼上三间大空,楼下除了厨房洗浴间外,还有五间中等房子,足够陆森她们居住了。 而此时庞梅儿站在院子门口,行了个万福礼,说道:“陆真人,小女子这便先去亲戚家中了,感谢真人一路照拂。” “客气。”陆森无所谓地摇摇头。 “等下,梅儿,我和碧莲一起,随着去见见你的的外婆。”杨金花突然出声说道。 赵碧莲在一旁连连点头。 “你们两人不先休息一下?”庞梅儿内心中有些感动,问道。 “一路上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怎么会累。”杨金花上前拉着庞梅儿的手:“我们情如姐妹,你的外婆,不就是我的外婆。我去看看是应该的。况且这小楼里还需要被褥,等看完外婆,我和碧莲还得到街上购买些生活用品回来。” 庞梅儿想了会,点头答应下来。 这时候,杨金花走到陆森旁边,小声说道:“官人,可否允我两三个果子。” “给你。” 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三个桃子,放到了杨金花洁白的小手上。 陆森每天都会在系统背包里存上两三只果子,时间久了,就存了五六百颗水果了。 而且还有大量绿菜以及二十几瓶蜂蜜。 可以说,就算没有饭吃,光吃这些东西,也足够他们几人消耗好一段埋单了的。 “走吧,我们去看外婆。”杨金花拉着庞梅儿的手,然后又招呼着赵碧莲:“你快点跟上。” 以前的庞梅儿才是闺蜜三人组的隐型‘头目’,但现在,杨金花却已经开始控制场面了。 明显沉稳了许多。 而庞梅儿看着杨金花手中的桃子,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双眼中却明显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这段时间以来,杨金花借着看望庞梅儿的名义,往庞家送了三篮果子,但庞梅儿却只吃了个枇杷,其它的果子都进了那些身体不太好的长辈嘴中。 而且效果很好。 吃过果子的长辈们病痛明显减少,人也精神得多了。 庞梅儿清楚,这三颗桃子,肯定是送去给外婆的。 前段时间,她总觉得杨金花和碧莲同时嫁给一个男人,是对自己的背叛,杨金花一点点的动作,她的心绪都会敏感起伏。但现在她气也消了许多,再回头看杨金花,却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就是变了个身份,由杨家幺女,变成了矮山杨氏罢了。 赵碧莲也一样。 陆森看着三女离开,也见着她们三人之间的气氛比之前和谐得多,笑了下,他是衷心为杨金花和赵碧莲感到高兴。 人生难得知己,难得真正的好闺蜜,从小一起长大的才容易培养出来的感情更加真挚,也更加可贵。 至于三人的安全问题,陆森并不担心。 杨金花的实力很强,另外就是庞梅儿身边还跟着两名高手,正常情况下,没有人能伤着她们。 陆森让黑柱和林檎两人去打扫小楼的卫生,自己则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栅栏,把小楼围了起来。 他和上次来杭州一样,也空出了半亩的系统家园空间出来,就是为了出门在外,晚上睡觉时,能安心些。 况且效果还不止于此。 此时虽然还入春了,但杭州依然还是很冷。 那种能渗入骨头的湿冷。 而现在把家园系统一放,围起来后,整幢小楼的气温立刻就回暖到极其舒服的程度。 正在小楼里干活的黑柱和林檎一会便出汗了,两人立刻脱去厚厚的外衣,继续干活。 而陆森立好栅栏后,正要进小楼里帮忙,却看到前方急急走来四个男子。 领头的是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年纪不大,顶多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他带着三个汉子走过来,见到陆森抱抱拳问道:“敢问可是汴京城矮山陆真人?” 这少年的模样,陆森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他抱拳回话:“我就是陆森,请问少年郎贵姓,可有要事?” 其实陆森看起来,也是十六七岁出头的俊美少年郎模样,但架不住他成亲了。但凡成亲了,就会自动涨辈份。 小孩子就常会叫你叔叔了。 陆森现在也是如此,所以他可以很坦然地称呼对面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为‘少年郎’。 “姐夫!”这少年郎开心地叫了声。 陆森愣了下,他回忆了一会,说道:“我印象中,无论是正妻杨氏,或是妾室赵氏,都没有你这位弟弟。” “我和碧莲姐姐一样,都是在府外长大的。”这少年郎笑得很开心:“所以你就是我姐夫,没错的。” 说得好听点叫‘府外长大’,说得直白些就是‘私生子’。 陆森和古人不一样,他没有这方面的歧视,只是他也没有相信对方就是赵碧莲的弟弟。 是个人跑过来叫声姐夫,他就得认? 没有那么傻。 “姐夫啊?”陆森上下打量了会这少年郎,问道:“可有凭证?” “哦,你瞧我这记性。”少年郎从怀中摸出一个木牌子,双手递给陆森:“父王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派人过来吩咐,让我们为姐夫做好一切的准备。不久前,我们听到河边来了艘很怪的方疙瘩河船,便知道是姐夫你来了,正想着怎么在城里找你呢,没有想到,欧阳参政特地遣人通知了我们一声,说你在这里。本来应该由潘叔亲自来迎接你的,但他昨天去外地运木头了,估计得明天才能回来,所以就只能由弟弟我来为姐夫接风洗尘了。” 陆森看了会木牌,交还给少年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宗华。”这少年郎双手抱拳,行了个大礼:“姐夫叫我小华就好。” “嗯,小华,进来坐吧。”陆森把木牌收下了,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们在外边等着。”赵宗华小声地对着三个壮汉吩咐了句,然后转身跟着陆森往里走。 他进来后,看到围着小楼的栅栏有些奇怪,但等他走进栅栏中,感受到温暖的空气后,便惊喜地叫道:“姐夫,这就是传闻中的洞府之术吧。” “是的。”陆森随口答道。 一楼已经被黑柱和林檎打扫干净了,陆森请赵宗华坐下,然后拿出几个果子放到赵宗华面前,说道:“我也刚到这里,没有什么好招待你的,就只能请你吃些果子了。” 看着新鲜的桃子,赵宗华眨了下眼睛,惊问道:“姐夫,这可就是你偷偷从天上移栽到人间的蟠桃树,所长出的人间仙桃?” “确实是我家中种出来的桃子,但从天上移栽到人间的蟠桃树?”陆森听到都觉得有些惊讶:“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传闻?” “但我听从汴京城过来的人说,吃过姐夫家中仙桃的人,身上重疾不药而愈,即使只有一口气也能救活过来。只是可惜人间仙气太少,这人间仙桃只有天界仙桃一成的功效。”赵宗华摇头晃脑地说道:“否则人吃了,应该能直接得到仙人不坏身才对。” “呵,传得可真离谱。”陆森摇头说道:“这桃子确实有医人身疾的作用,但并不是什么仙丹妙药。” “能医人疾苦就已经很厉害了。”赵宗华看着自己身前的四处桃子,显得很激动,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夫,这桃子我可否能拿回家,让母亲尝尝?她年轻时为了养育我,吃了很多苦,身子骨很差了,我想给她补补。” “当然可以啊。” 陆森笑了笑。 他已经发现了,外人拿到他的生蔬或者水果,第一反应就是先给长辈吃,给长辈治病。 无论是庞家、杨家、欧阳修、还是眼前这个少年郎,都是如此。 这应该就是古人重孝的体现了。 听到陆森答应,这少年郎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而此时陆森也发现赵实华为什么给他熟悉的感觉了,原来眼眉都很像汝南郡王,年轻版的。 “对了!”赵宗华用手摸摸桃子,突然记起来了什么:“姐夫,不知道你听没有听过东海蓬莱圣仙门这个门派?” 陆森轻轻摆手:“我对江湖并不熟悉。” “上个月,有东海蓬莱圣仙门的人跑来杭州闹事,说要拿走欧阳春大侠的武从盟主一职,虽然被聚义堂的五鼠赶走了,但听说五鼠也吃了点亏,那些圣仙门人的招式,很是……神异。”赵宗华压低声音说道:“他们还说,东海蓬莱乃是修行术法的门派,与姐夫你系出同门,只是不同派罢了。” 7017k ------------ 抱歉,今晚请个假 还是顶不住了。 黑眼圈都和贤虚公子一样了。 但又没有他那么厉害的多人运动能力。 体质太差。 先早休息一晚上。 兄弟们,抱歉。 ------------ 0074 无事不夜游 陆森知道,只要自己站出来表现‘神迹’,那么总会有一天,会被有冒充,或者利用名声。 但他没有想到,这事来得这么快。 这才几个月,就有人说与他同门不同派了。 “那我得去杭州府一趟了。”陆森站了起来:“请欧阳参政发个告示,澄清一下这事才行。” 陆森很清楚,谣言这种东西的传播速度。所谓的造谣一时爽,辟谣跑断脚。 不过能早点发告示,就早些吧。 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等等,姐夫,这事就交给弟弟我去办吧。”赵宗华看到陆森站起来,他赶紧也站直来,说道:“你们这才刚到这里,就先休息。而且弟弟这边,也正好要去向欧阳参政交接一些公务方面的事情。” 赵宗华表情显得很真诚,确实是想帮陆森跑腿,而不是随便说说的。 “嗯,那好吧。”陆森微笑道:“麻烦你了。” “姐夫太客气了。” 然后赵宗华带着人离开,同时也带上了那三个桃子,包得严严实实的,不想让外人看见。 陆森回到楼上,和黑柱以及林檎一起打扫。 到傍晚的时候,小楼打扫干净了,而杨金花也和赵碧莲两人回来了。 她们的身后跟着两辆载着大量生活用品的木板双轮车,随行的帮工跟着过来,帮忙把木板车上的东西搬进院子里。 等东西搬完后,杨金花将陆森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官人,方才我在街上购置起居之物时,听着有些本地的街溜子在讨论,说要在你做法造船的时候,往你身上泼黑狗血。” 嗯? 陆森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他问道:“那些人是不是在传我的坏话。” 杨金花轻点小脑袋瓜子,然后她愤怒地说道:“他们明明知道你是修行高人,还想破你法术,居心不良。” “然后你把他们揍了一顿?”陆森笑着问道。 “官人怎么知道?”杨金花有些害羞。 那几个街溜子被杨金花打得鼻青脸肿,然后还被旁边行人笑脸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你是我妻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性格。” 陆森笑得很开心,他可是清晰地记得,杨金花动手的时候,开口闭口可都是‘老娘’的。 估计也就是在自己面前,装得像极了温柔淑女。 看到陆森调笑自己,杨金花不依不挠地撒娇,两人打闹了一阵子后,陆森说道:“好了,先去做饭吧,我出去找个人,很快就回来。” “嗯,好。”杨金花帮陆森整理了下衣服,说道:“官人路上小心。” 从院子里出来,陆森在街上各行人问明了‘聚义楼’的所在,然后一路寻过去。 不多会,他就找到了目的地。 聚义楼建在杭州城的西北边上,因为这里地皮相较来说比较便宜一点。 没办法,武林大侠很多时候,很多时候也是会受制于钱财的。 陆森来到门口,对着守门的带刀江湖人抱拳说道:“在下汴京城矮山陆森,请问欧阳盟主可在?” “矮山陆森,这名字听着好耳熟啊。”其中一个江湖人下意识嘀咕着。 另一个愣了下,然后走到这人耳边嘀咕了句。接着此人神情古怪地打量了一下陆森,然后说道:“这位陆爷,咱们欧阳盟主有事外出,已有数日没有回来了。” “哦,那请问五鼠在不在?” 这人也摇摇头。 “那打扰。”陆森抱抱拳,笑着离开。 后边的守卫伸手想叫住陆森,但很快又放下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守卫问道:“你小子不试试跟着过去混点交情?那可是汴京城的陆真人。以前你见了谁都涎着脸上去的。” “看着像,和传闻中一样长得确实俊秀,比锦毛鼠五爷都不差。”只是这守卫连连摇头,苦笑道:“可人家是何等身份,术修有关,又是朝廷赐封的‘真人’,有五品文职在身,听说连官家都不怵。官家这种天子想修行,都被他训斥了回去,我们这些江湖小喽罗,估计不入人家法眼的。” “也是。”刚才出声提醒的守卫同样叹了口气。 陆森走在回院子的路上,有些失望。 他之所以突然来找欧阳春,或者五鼠,是请他们来帮忙打听消息的。 一般来说,街溜子这种人,欺软怕硬,同样也是一双招子练得极亮,谁能招惹,谁不能招惹他们很清楚的。 而现在,他们居然想着要给自己泼黑狗血,陆森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想对付自己。 杭州不比汴京城,在汴京城里,有杨家、汝南郡王府、折家、曹家等地头蛇帮陆森按着场子。 杭州这里,汝南郡王的手虽然也伸了过来,但明显是不如在汴京城好使的。 因此,陆森想找欧阳春,或者五鼠来帮帮忙。 他们身为武林人士,在打听情报方面,有着独天得厚的优势。 陆森回到院子里,和等着自己的四人吃了晚餐。 再简单洗漱了下……这里没有温泉可泡,让赵碧莲和杨金花两人碎碎念了好一阵子。 等到夜晚,陆森等人休息,但在深放,他被很有节奏感的叮当声吵醒。 他坐了起来,赵碧莲还在一旁呼呼大睡,但在窗口那里,杨金化撩开窗帘,看向外边。 月光从窗口缝隙透下来,成一束白纱,笼罩在杨金花的身上。 “外边什么声音?”陆森下床,走到她的身边。 “一个不知所谓的人,似乎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杨金花扭头看着陆森:“官人,要不要我带长鞭下去赶她走。” 陆森凑到窗边看下去,愣了下,然后说道:“不用赶,是来找我的。白天我出去就是想去见他,结果他不在。估计是深夜回来后,听到我来的消息,便连忙赶过来了吧。” “官人……我和碧莲两人都还不能满足你吗?”杨金花脸色幽怨:“这么快就想着幽会狐狸精了?” “呵呵,你胡吃什么飞醋啊,那是男人。”陆森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岂不是更危险?”杨金花脸色更幽怨了。 陆森愣了下,这才想起此时是盛宋。 每逢盛世,必好男风……说的就是那帮所谓的文人。 听懂了杨金花话中的意思,陆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气得伸出双手使劲扯着杨金花的脸,半真半假怒道:“你胡思乱想什么,我可没有那方面的爱好。” 杨金花讪笑着。 陆森揉揉她头发,然后便下楼去了。 院子外,锦毛鼠白玉堂用手指轻敲着剑身,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所谓白衣配寡妇,黑衫立月下。 俏媚美人,长剑寒光,黑衣上染着月露,他见到陆森出来,乍然一笑,仿若黑暗中的虹光骤然散开。 有种魅惑人心的艳丽。 陆森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之前他觉得白玉堂生得漂亮,很正常。 小鲜肉嘛,见多了,不新鲜。 但好死不死杨金花刚才说了那些话,这一下子,白玉堂那张脸,竟让他生出不忍直视的感觉。 忒是腻味。 白玉堂等着陆森过来,见后者不停地抚拍着自己双手双臂,便笑问道:“大名鼎鼎的陆真人,修行有成,竟也怕冷的?” “这不是还没有真正成仙嘛。”陆森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双臂,感觉舒服了许多,他走出院子,说道:“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晚了还找过来。” “刚从外边办案回来。”白玉堂笑着说道:“听门人说你来找过我,便立刻赶过来了。” “还没有吃晚饭?”陆森问道。 白玉堂摇头:“未曾。” “送你吃个桃子。” 陆森右手甩了下,红红的桃子抛向白下堂面前。 白玉堂单手轻松接下,随后毫不犹豫把桃子放到嘴里咬了口,感觉到清甜的果肉在唇舌间化开,他忍不住说道:“不愧是传闻中的人间仙桃,味道果然美味可口。” “市井传闻太过于夸张了。” “就此时天寒地冻的时节,还能有新鲜的果子,叫它一声人间仙桃也不以为过。”白玉堂说话的同时,几口把果子吞了。 不得不说,虽然他是武林人士那种雷成风行的作派,吃起东西来又快又疾,却不会让人觉得粗鲁。 “在附近走走。”陆森主动走在前面。 两人沿着街道前行。 寒冬的深夜,杭州城的行人明显极少。 两人并行走动,偶有行人路过,都会呆好一会。 不是被吓的,而是两人都长得太过于好看,同时出现,还是在晚上,便会让人觉得,自己这是不是遇着了说书人口中的妖艳异事。 “今日内人去逛街时,听闻有街溜子明日想给我泼黑狗血。”陆森一边走一边说道。 “街溜子?”白玉堂柳眉轻拧:“这不对劲,他们没有这底气。” “我也这么认为,想来是有人在暗地里给了他们做事的勇气。”陆森抬头看着右边的青楼,那里窗口处,有冷战披着厚服的女子,使劲在给他们两人抛着媚眼:“明日我便要造大船了,总有人捣乱是件麻烦的事情。” 白玉堂明白了陆森的意思:“你是想请我们兄弟五人给你查查,到底是谁在暗中搞鬼?” “就是这意思。” “那没有问题,反正我们兄弟五人还欠你个……” 陆森将一瓶蜂蜜放到白玉堂面前,打断了他的说话:“这是武林盟主的彩头。” “等等!”白玉堂双手捧着琉璃水晶瓶子:“这就是让欧阳盟主武功大进的那种玉蜂浆?也是,展臭猫和你关系极好,他向你求瓶蜂蜜,不是什么难事的。” “欧阳大侠的武功大进,和我的蜂蜜有什么关系?” 当下白玉堂便把事情的来由讲述了一遍。 原来欧阳春在武林大会上拿到蜂蜜后,便立刻快马加鞭赶回家,想把蜂蜜用在自己亲人身上。 结果由于蜂蜜太过于珍贵,对武林人来说,那几乎就是多出来的几条命,因此欧阳春一路上遭遇了不下三十次的截杀。 每次都是数人至十数人围攻他。 一开始他还能就会,但后面来的高手越来越厉害,而且他的体力也在连绵不绝的袭杀下,变得很差,而且每天都不敢熟睡,稍有点风吹草动便醒了。 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打开蜂蜜瓶子抿了口,当场反杀的眼前的敌人。 随后他一路杀回北方的家中,到家时,瓶里还有一半的玉蜂浆,而他也因为大量的战斗,功力大进,由江湖一流跃入了超一流的行列。 已经追上那些成年老前辈身后了。 将欧阳春的事情说完后,白玉堂看着水晶瓶子中,仿佛在放着微光的玉蜂蜜,说道:“陆兄,这蜜太珍贵了,我不敢收。欧阳盟主千辛万苦这才得到一瓶,我何得何能……” “拿着吧,毕竟是我在求你帮忙。” 白玉堂看着陆森,犹豫了好一会后,他将蜂蜜收入怀中,双手抱拳说道:“陆兄请放心,此事我们兄弟五人,定会帮你查过水落石出。” “麻烦你了。”陆森停下脚步,笑道:“我也得回去了,否则内人会担心的。” “在下就不送了。” “彼此。”陆森抱拳,然后往回走。 等陆森回到院子里,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后,发现杨金花还没有睡。 她坐在床沿边上,听到陆森开门的声音,便欣喜地站了起来。 “怎么还不睡?”陆森走过去,拉她坐到床沿上。 “睡不着嘛。” “肯定是胡思乱想了吧。”陆森示意杨金花看向床上最里边的碧莲:“你得学学她,别乱琢磨,忧愁多了,容易有皱纹。” 杨金花还想说点什么,但却被陆森推倒在软软被褥上。 她羞得不行,欲拒还迎地挣扎着,同时小声嗔道:“官人别乱来,万一惊醒碧莲!” “醒就醒呗,她敢醒就连她一起办。” 杨金花呜嗯了声,便不再抵抗了,咬着贝齿接受官人的家法。 第二天,陆森是揉着腰起床的,吃了两个桃子才把亏掉的血气补回来。 没办法,中途碧莲还真醒了。 四人吃过早餐,刚出院子,便看到赵宗华带着一群人迎了过来。 “姐夫,吃了没?我带你去港口那边临时建起来的监造局,木材麻绳之类皆已备好,就等你大展神威了。” 赵宗华双手抱拳,一脸兴奋。 ------------ 0075 先造个木盆子 陆森是被一群人簇拥到海边的。 从沙滩边的石堤沿着海岸一直往西边走。 海岸往后,便是下了帆的海船,密密麻麻的,近距离看着,更让人觉得震撼。 石堤下方、周围全是人,大量的水手,绝大多数是宋人,只有少部分的色目人,站在下方的沙滩上,议论纷纷。 “那位俊俏的少年郎,就是陆真人?” “看着像读书郎多过修行者。” “气质看着很出尘,却又和印象中的修行者似乎有些不同。” 这样的议论一直窃窃响起。 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便看到前方有一处大型工地,没走近便看到大量的木材堆叠在那里。 跟座小山似的。 而且周围还有很多‘龙骨’,也就是一艘海船的脊梁。 不过这些龙骨都偏小,最大也不过十丈罢了。 不是说赵宋的造船技术,不能让他们造出十丈以上的大船,而纯粹是不划算罢了。 现在性价比最高的,就是十丈海船。 这地方,便是临时搭建起来的监造局,是三司使和汝南郡王两方同时使力的结果。 否则根本运不来,也搜罗不来那么多的木材。 在监造局的前方,有一群人候着了。领着的赫然就是欧阳修。 穿着朱色官服的欧阳修,在一群人中,显得鹤立鸡群,端是显眼。 他看到现森,主动走上来,笑道:“陆真人,某恭候多时了。” “欧阳参政!”陆森抱拳问修道:“可食早膳。” “没来得及。”欧阳修摸着白色的胡子笑道:“充饥之事稍候再谈,现在就等着陆真人大展身手了,你所要的木材,皆已运到。” 说着,欧阳修让开身子。 接着便有个黑脸的汉子走上前来,抱拳弯腰说道:“姑爷,吾乃潘志海。” 这人自我介绍完后,便不说话了,看来应该是个沉默寡言的主。 事实上,陆森知道他,汝南郡王特地谈起过此人。 说‘潘志海乃南边一等一的海路好手,当年为了收服此人,本王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而且陆森造出来的大船,也将会由此来的驾驶。 “潘大将,泰山和我说过你了,等大船造好后,就由你来掌控。” 大将是个武人官名,没有实权的那种。 这话一出,潘志海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有些兴奋地问道:“听闻姑爷要造的是五十丈左右的仙船,可是真的?” “仙船算不上,五十丈确实是真的。” 潘志海双拳紧握,兴奋地全身发抖。 武将爱骏马,水军好大船。 这话一出,旁边那群侍卫和卫兵都议论纷纷。 现在他们见过的,最大的船也不过是勉强二十丈……五十丈大船是个什么样的概念,他们根本无法直观地想像出来。 “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吧。”欧阳修在旁边插话进来,说道:“还请陆真人施法,早日把大船造出来,本官是受够了杭州城里大量的海商赖着不走了。” 潘志海干笑两声,本质上,他也是欧阳修口中所说的‘海商’。 “那就开始吧。”陆森看着潘志海,说道:“我需要你们帮忙。” “但听姑爷吩咐。” 陆森退后两步,大量的木斧子从系统背包中蹦出来。 在他人的眼中,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从陆森的身上放出,地上便快速出现大量的木斧子。 不多会,地上就多了数百把木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些不知所措。 “拿着斧子,去砍木头,如果斧子碎了,再来这里拿。” 木斧子能砍东西? 他们心中都有这样的疑问,甚至包括欧阳修。 但既然陆森这么说了,潘志海便第一个走上来,拿起两把斧子就往木材棚子那边走。 其它人也陆续跟上。 此时周围也有很多人来围观了。 看热闹这事,无论是古今中外,都是人类的本能。 众人越发议论得更大些了。 “用木斧头砍木头,这事稀奇啊。” “不会是胡来吧。” “胡来,你们方才没有见着?陆真人身上出现的金光,那斧子想来应该另有玄机。” “对对,我也这么认为。” 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杨金花、赵碧莲以及庞梅儿混在女吃瓜群众之中。 听着周围莺莺雁雁的讨论,杨金花忍不住哼了声:“一群没见识的,也不知道我家官人那些木斧子有多好用。他这是怕惊世骇俗,这才用了木斧子,要是造出铁斧,呵呵。” 说到武器,杨金花便想起了自己那把红宝石长弓。 本来她是想着它随嫁的,结果母亲穆桂英说,这样的武器女婿想造多少把都是,女儿你以后问女婿要就是了,这把长弓就留在杨家吧。 杨金花经不过母亲叨唠,没办法之下,只得应了。 现在想想,还是挺后悔的,因为她根本问不出口,她感觉陆森对自己够好的了,不但不禁止自己练武,还专门给自己武了个练武场。 要知道,现在官人洞府之术最大的范围,也就是十二亩地,真正的寸地寸金。 用一亩地来当练武场,其实是很浪费的。 庞梅儿在旁边,扭头看着杨金花。 在她的眼里,此时的杨金花的双眼,一直盯着陆森,里面有种仿佛在跃动一样的亮光。 杨金花的身上,仿佛多了层微弱的光芒。 连赵碧莲都差不多。 能嫁给自己中意男子,原来是开心得这么耀眼的吗? 庞梅儿内心中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的良配,何时才能出现。 惆怅了片刻,她将视线看向前边。 然后便看到潘志海走到棚子下,找了根最外边的木材,问道:“姑爷,要怎么砍?” “随便砍!” 潘志海愣了下,然后便按着自己的经验,打算先做点水密船舱,那就要把木头分成数段,再切片。 然后他挥动斧头,用力一斧子下去……底下的木头没有什么动静,没有斧痕,就是多了点白色的,仿佛蜘蛛丝一样的痕迹。 嗯,这是什么? “继续!”陆森走了过来,说道:“不要停下。” 此时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两个。 潘志海立刻收敛心神,继续砍着长长的木材。 一斧,两斧……五斧。 白色的蜘蛛丝在木头上迅速蔓延,周围很多人看得瞪大了眼睛。 有人叫道:“那是什么东西?” 更多的人则是走近了几步,想看看那些白色痕迹是怎么出现的。 潘志海砍得很快,当第五斧落下的时候,木头突然闪了一下,仿佛有金色的光芒炸开,然后化成了七个淡金色的木块躺在地上。 “嗯,这……”潘志海大吃一惊,指着地上的木块:“姑爷,这是咋回事?” “这就是我要的东西。”陆森挥了下手,地上的木方块化成一道道金色流光,没入到他的手掌心中。 “原来如此。”潘志海明白了,他向后吆喝一声:“儿郎们,还愣着干什么,拿起斧子,帮姑斧伐木啊。” 汝南郡王府里的人,提着木斧头一拥而上。 赵宗华也混在里面,左右手各提着斧头,兴致勃勃地就要冲上去帮忙,但陆森突然一把拉住他,说道:“宗华,你帮我看着这些人,不要让他们私藏木斧头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这毕竟是仙家之物,当然不能流落到凡俗。”赵宗华心中有所臆想,便说了出来。 陆森摇头:“这东西不但可以用来砍木头,还可以用来砍人。” 赵宗华吓了一大跳,青涩的脸庞上显得有些害怕:“被它砍到的人,也会变成一个个方块?” “你说呢?”陆森笑得有些阴森。 赵宗华咽了下口水,连连点头:“放心吧姐夫,我定不会让一把仙木斧子流入到市井里的。” “麻烦你了。” 其实陆森这是夸大了斧子的作用。 木斧子在金手指的加持下,对‘木类物品’有特殊攻击加成,只要五斧子,就能把一根树木砍成方块。 如果用来砍人,则是‘负面’效果的,要至少二十斧子,才能把人分解成血肉方块。 正常来说,这玩意其实很不实用。 二十斧子……用铁斧子,不用五下就能把人分成几块了,和这玩意杀人,简直就是有病。 但就架不住,有些猎奇的人就喜欢看血肉方块。 陆森防的是这事。 见陆森说得严重,赵宗华立刻派人手在附近扎起了人墙守护,然后自己还亲自在木斧子那里看守着,不让外人随便过来乱碰乱摸。 欧阳修站在一旁,看着木棚子下的木头一根根快速变少,然后淡金色的方块越来越多。 他忍不住摇摇头:“不愧是仙家术法,这样的做工效率,没有亲眼见到,是绝对不敢相信的。” 然后他双手负在身后,踱着步子往杭州城里走了。 作为杭州权知,他还有大把的公务需要处理,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看热闹了。 而监造局这样,则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影像。 百十来个汉子,赤膊着上身,一斧头一斧头地把木材劈成一丢丢的方块。 而周围看戏的群众们,也是看得心痒痒的,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能自动把木材变成方块的工具,都想上来试试手。 当下就有很多人在喊:官爷,给把斧子我,我愿意不要工钱给你们帮手。 要是往常听到这话,干活的汉子们绝对求之不得。 但现在……却没有人愿意把这话让给别人干了。 活轻松不说,砍着木头,能让木头冒金光,还能变方块,多有意思啊。 多好玩啊。 大致上,就跟放特殊好玩的烟花那种感觉差不离。 新奇且有趣。 而越是不给,外面的人看着就越是心痒难耐,甚至还有人喊出要出铜板换干活的机会。 他们一边叫嚷着,一边跳起来,挥舞手中的铜板子。 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潘志海身后跟着的百来名汉子,都是汝南郡王麾下最能干活的那一帮。 不多会,就将大木棚子里的木材清了三分之一。 陆森走过去,把堆积如山的木方块收到系统背包中,然后走到潘志海身边,说道:“海大将,我要造船了,你带些人手跟着我,带上绳索,待会方便固定船身,不让他随海浪飘走。” 潘志海立刻将木斧子交给旁人,用袖子猛地擦了自己脸上的汗水,然后亲自带着跟着陆森。 而赵宗华这小子,立刻带着汝南郡王府的侍卫,开始‘清’出一条通往海岸边的小通道。 十几人在通道中走过,而护卫的外边,是激动的人群。 有的人见到陆森,甚至还开始了参拜。 等到海边上,潘志海问道:“姑爷,五十丈的大船应该很重的吧,要不先在岸上先把龙骨和底舱做好,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推下水?” “不需要。” 陆森笑笑,站在浪花边上,手中的金光喷涌而出,很快便在沙滩上先造出一个凹状的木头‘盆子’,挺大的,长度至少两米。 “把它先推到海里。” 说罢,旁边十几个汉子立刻上前使力,将‘木盆’推进海浪中。 而陆森则趁此机会,跳到了上边,赵宗华眼疾手快,也跟着上船。 随后,木盆子在海浪的作用下,缓缓飘离岸边,同时陆森在上边,继续用木块堆叠,金光闪涌中,木盆子越来越大。 从半丈到一丈,到三丈……在潘志华惊讶的目光中,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海到了十丈长,三丈多宽。 随后他猛地反应过来,叫道:“快快快,在岸边打桩,上麻绳乘小船赶过去固定船身,快快快!”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那些经验丰富的水手们已经行动起来了。 很快十几根大木村打在也岩边,一条条麻绳跟着小船出海,系到了前边还没有完全成形的‘大船’身上。 而此时,之前的‘木盆子’现在已经变成了近十五丈,六丈宽的庞然大物了。 而且已经有了龙骨和船底舱的模样。 “真是不可思议。” 潘志海眼睛根本无法从那个巨大的木盆上挪开。 他不敢想像,现在这船一半都没有建到,就已经如此可怕了。 如果真正建成呢? 而在岸边,近数万的民众看着此情此景,个个合不拢嘴。 唯有杨金花和碧莲两人表情一幅得瑟的表情。 “看到没,这就是我家相公。”杨金花看着庞梅儿,问道:“厉害吧。” 7017k ------------ 0076 嫌弃 厉害,确实厉害! 庞梅儿抿抿好看的薄薄的粉色嘴唇,心中有些郁闷。 她向来自视甚高,同龄女子中,没几个瞧得起的。 也就是与杨金花从小认识,成了朋友;而杨金花又带着赵碧莲玩,久而久之,也把赵碧莲当成了朋友。 且在三人相处过程中,也向来是强势的,常帮其它两人拿捏主意。 她以往甚至有种感觉,总有一天,这两个朋友的夫君,估计都得她帮着选出来。 但是没有想到,自己两人朋友先成亲了,而且丈夫还是同一人。 成亲前,两人甚至都没有与她商量。 这种生分,让庞梅儿极是郁闷,也极是担忧。 生怕两个朋友被人骗了,修行有成的道人?一听就是不太靠谱的。 在家里,她总是悄悄打听着两位朋友的消息,虽然嘴上强硬,但她总还是希望两个朋友成亲后,能过得美美满满的。 然而,她发现两个朋友确实过得很美满,倒是自己被衬托得有些孤单。 她看着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神彩飞扬的脸,再看看海面上那块巨大的金色漂浮物,干笑了两声。 自己输了啊……文武双全的男子,即使找到了又能如何,再厉害也只是凡人。 无论是刚才的木斧子异像,还是现在的海上造化巨物,皆非凡人所能为。 现在想来,这两个朋友看人又准又果断。 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庞梅儿的落寞之色,她们两人兴奋地看着海面上,那木制的造化巨物还在不停地涨大。 不停地涨大。 直到外船身成形后才停止下来。 此时从远处看,巨大的木制造化物已经有船的模样,就是还没有帆,也没有舵之类的,看着还不完整。 陆森乘小船回到岸边,潘志海小跑过来,急急问道:“陆真人,船已经造好了?” “还没。”陆森摇摇头:“只是有了个雏形和外壳,真正需要花费精力和时日的,是里面的布置与舱房。” “那麻烦陆真人了。” 陆森抖抖眉头,笑道:“只是让你权代船主之职,没说送给你了,你谢我做甚?” “话不是这么说的。”潘志海看着不远处海上的巨大木船:“身为海人,一生最大的愿意,就是驾御这天下最大的船,最强的船,无论是一天,还是一年,只要能站到那上面发号施令,鄙人此生就已无憾了。” “船不可能送给你,但让你驾御它,直到你变老,或许能行。” 潘志海深深下拜,说道:“多谢陆真人了。” 陆森摆摆手:“木头那边伐得如何了?” “还有三分之一就要伐完了。” 陆森走过去大木棚下,看了会,说道:“暂停伐木,木块应该够了。现在也中午了,就让大家休息会,吃点饭食再说吧。” “姐夫体恤。”赵宗华此时从旁边冒出来,笑着说道:“放心,此事弟弟已让人去着手准备了,很快饭菜就会送过来。” 不得不说,汝南郡王派过来的人,都是能干事的。 陆森走进棚子里,把一堆方块吸到系统背包中,又准备去‘造’船。 赵宗华小跑到陆森身边,央求说道:“姐夫,就让我跟着过去涨涨见识呗。好不好?” 其实潘志海也很想跟着过去看看陆森到底是怎么把船造出来的,但赵宗华怎么说也是赵家人,而汝南郡王又是出名的爱护后裔,连私生子女也不会随意放弃。 他只得笑着说道:“陆真人和宗华小郎请放心,这里我会节制好的,不会让那些下人随意乱来。” “麻烦你了,志海叔。”赵宗华抱抱拳笑道。 然后他就跟着陆森乘上小船,很快便到了大船上。 为了方便上下,陆森在船舷边那里留了一条向上阶梯通道,等到收尾的时候,陆森自然会把这条通道填上,重新将其变成船弦的模样。 两人跳到大船的边上,踏着木阶梯往上走。 因为足够大,这船很稳,非常稳,普通的浪涛根本不能让它有一点起伏和摇摆。 而赵宗华走在阶梯上,时不时摸摸旁边的木块,惊讶之中带着感叹。 “古人说天衣无缝……”赵宗华抚摸着光滑的木快,看着紧挨的缝隙:“但他们只说对了一半,天衣或许是无缝的,但这船是有缝隙的,只是仙力浩荡,即使有缝,船体不会散架,亦不会入水,真是神奇。” 陆森没有理他,这样的吹捧他在汴京城听得多了。 每个第一次他家拜访的客人,见到那座方楼,都会有类似的说辞。 两人走到船的甲板上,便看到数名下人趴躺在光滑凉爽的木块上,表情陶醉,一脸畅快,身体还扭来扭来。 场面有点辣眼睛。 陆森和赵宗华都有些不明所以,两人面面相觑。 好一会,还是赵宗华出声了:“你们这是在作什么?” 几名趴在甲板上的人吓了一跳,个个都跳了起来,颇是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 “说呗,在作什么?”赵宗华的视线扫过几人。 虽然赵宗华在陆森面前自称弟弟,热情得不行,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赵家的人,汝南郡王的血脉,地位或许比起嫡子之流差得有点远,但也不是这些普通下人可以轻视的。 一群人脸色发红,黑脸都能看得出尴尬之意,也可想而知,他们几人现的心情如何。 几个人吞吞吐吐了许久,就在赵宗华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有个汉子说话了。 “甲板上凉爽,蹭着身体会很舒服。” 赵宗华看看光滑的木块甲板,上面有一块块隐隐约约的方格,似乎在流动,怎么都都不像凡物。 蹭了身体会舒服……难道是有灵气之类的东西还附着在上面? 赵宗华也想蹭蹭,但想着自己的身份,还是忍住了。 他看看周围,叹道:“这船甲板好宽大啊。” 陆森听到这话便笑了下。 此船长约五十丈(150米),宽约二十丈(60米),甲板上真正可行动面积约在14亩左右,能不大? 陆森家院子也才十二亩而已。 就已经感觉大到不行了。 这还没有算数层船舱的面积来! 说白了,在这个时间,此船就是移动的海上堡垒。 赵宗华在甲板上随意跑了一圈,问道:“姐夫,这就是天界上的战船吗?” “不是,这只是师尊他老人家一些手稿中记录而已,我只是将其重现罢了。” “就和仙家皮影戏一样?”赵宗华叹道:“我早听说姐夫一直在京城里放假家皮影戏,可观万里之外,异国山河风情,可惜一直无缘得去京城。” “没关系,以后会有机会的。”陆森走下甲板,进到最底层的船舱里,接下来他要开始‘布置’舱室和甲板上的桅杆,以及船尾的指挥鸟居了。 赵宗华一直跟在陆森旁边,看着道道金光从陆森的手掌心中冒出,落甲板上,形成舱室的木墙,形成楼梯,形成桅杆。 看着时间很长,从中午到接近傍晚,陆森才把整艘船给‘建造’完成。 但赵宗华却清楚,这已经是神速了,是平时想都不敢想的速度。 要造这样一艘大船,就算技术过头,从选木材,到设计造型,再到‘龙骨’打造,都得先花上一年时间。 再别提后面的船舱水密封漆,再到舱室的拼接,还有甲板上的布置,没有十年以上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把这船体造出来。 而现在,在姐夫的‘仙术’下,造一艘这样的大船,只要几个时辰的时间。 陆森带着赵宗华在船上走了一圈,别小看这一圈,差不多就花掉了一个时辰,毕竟太大了。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陆森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带着赵宗华坐着小船回到岸上。 潘志海急忙跑上来,问道:“陆真人,仙船可已造好?” “算是造好了。”陆森舒了口气说道:“你们明早可以去验收。” “不用明早,我现在就带人上去。”潘志海搓着手,兴奋地说道:“同时把船帆,还有陆真人所说的长撸桨也装上去。” 郑和宝船有十七条十米多高的桅杆,装上大帆,只要不是逆风,船速都是不错的。 而且在船尾底部处,左右两侧还装有二十根大型划桨,也能提供一定的动力。 这些大型划桨,每根至少需要十五人才能摇动。 实在无风的情况下,也能依靠划桨前行,就是速度有点慢,估计撑死也就五六节左右的速度。 但这足够了。 “那我先回去休息了。”陆森笑道:“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吃东西呢。” “恭送陆真人。” 潘志海突然大吼一声,旁边汝南郡王府的下人立刻列队,向陆森抱拳拱手,再低头。 此刻所有人都是真心实意地向陆森行礼,不是为他所权势,而是为了这种神乎奇迹的技术。 周围看热闹的普通民众,此时也没有完全从惊愣中回过神来。 此时郑和宝船离海岸并不远,即使隔着上面米,他们也能看得出来,那是艘何等恐怖的庞然大物。 更有数艘海船,在宝船的周围缓行,两者再一比较,仿佛就是大象和哈巴狗的区别。 陆森离开了海岸,赵宗华带着十数名下人护送。 等陆森走后,突然有个老者跪倒痛哭。 不多会,连带着附件十几个人跪倒痛哭流涕。 潘志海正欲乘船上到宝船上看看情况,结果听到哭声忍不住怒吼道:“如此大好日子,谁在这里哭丧?” 他怒骂一声,寻找着哭声来源,再一看便愣住了。 岸边上跪倒着几个中老年人,个个看着海面上的大船,哭得很是伤心。 “黄师傅、叶师傅、李师傅,吴师傅……你们咋回事,怎么就哭起来了呢?” 要是普通人在这哭闹,他非得带着人揍闹事者一顿不可。 这仙家大船刚成,就来嚎叫,晦气得很。 但这几个,却是监造局里的造船大能,十丈大船在这几人的共同协作下,一年左右就能造出来。 质量极好,不容易渗水。 且这几人与他关系也极是不错的。 “我,我是难受哇!”最老的造船师傅指着远处的大船,哭叫道:“本以为这天下,造船手艺比我们好的已经没有几人,就算有,也只是手指尖的差距罢了。但万万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 所谓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普通群众来这里看着陆森起了一艘大船,很惊讶,哇地叫来叫去,但也就这样了。 只有这些造船师傅,才知道这其中的‘可怕’! 如此大的船,船身拼接如何解决,防水如何解决? 水压又如何解决,毕竟越是大船,就越重,船身就越下沉,越是大船,就越得注意水下底舱的水压防御。 否则水压会把船身木板直接压断。 十丈大船的水压处理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快是极限了。 这个长五十丈,宽二十丈的大船,如何处理水压的,他们根本无法理解。 所以,这也就是他们感觉到绝望,甚至痛苦的原因。 原来他们来,还是带着点偷师的念头的。 结果一路看下来,只看出了个‘寂寞’。 心酸之下,感觉到自身毕生所学,不过只是沧海碎砺,便忍不住失声痛苦。 听话老造船师傅的念叨,潘志海叹了口气,他主动拉起几名造船师傅,说道:“不管怎么样,见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终究是好事。要不一起上去看看这船,愿意吗?” “愿意!” 一听这话,这几名造船师傅刷地就跳了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喊道。 “我丑话说在前头,上船了只能看看,别想着乱凿乱碰,我知道你们有喜欢拆船的习惯。” 几位造船师傅使劲摇头:“绝不做那事,技不如人,我们没脸拆,没脸乱碰,就是上去看看!” 说着,潘志海便带着他们上了大船。 这几个造船师傅兴奋得不行,蹦蹦跳跳跟孩子似的。 见船造好了,大量的围观群众满意地离开,今天确确实实看到了一出好戏,他们觉得不妄此行。 而另一边,陆森回到小院子处,便见门口那里,等了个黑衣美人。 赵宗华当下就愣住了,然后双眼冒光,说道:“好漂亮的江湖女子,英姿飒爽。” “他是男的。” “那岂不是更好……”赵宗华脱口而出,随后轻咳一声,又说道:“戏言戏言,姐夫你当作没听到可好?” 陆森扭头看了看赵宗华,露出嫌弃的神色,下意识远离了后者两步。 7017k ------------ 0077 吓坏我了 老实说,陆森并不歧视同性恋,只要别对自己出手就行。 否则他会揍人的。 下意识远离了赵宗华一点距离,陆森走到白玉堂面前,问道:“你主动来找我,估计应该已经查出些东西了。” 白玉堂笑得很娇媚,他抱拳说道:“先恭贺陆兄造仙家大船成功,再次让世人见识到仙术的玄妙。” “多谢夸奖。”陆森做了个请的手势:“进屋子里说吧。” 然后他转头说道:“宗华也一起进来吧。” “多谢姐夫。” 赵宗华显得很高兴,然后又看了眼旁边的白玉堂。 结果白玉堂感觉到了,他皱皱眉头,毕竟是顶尖江湖武人,感觉可是很敏锐的。 三人进到院子中,便看到杨金花、赵碧莲还有庞梅儿三女坐在客厅中聊天。 她们三人先回来一步。 见到陆森,三人都站了起来,杨金花和碧莲两人主动迎上来,而庞梅儿则很矜持地原地微微行了个万福礼。 “今日辛苦官人了,黑柱和林檎已把晚餐做好,既然有客人上门,就一起吃吧。” “叨扰。”白玉堂抱拳。 “莲姐,你还记得我吗?”赵宗华走到赵碧莲面前,兴奋地说着话:“我昨日也过来了,可惜昨日你外出逛街了。” “记得。”碧莲上下打量了下赵宗华:“数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 宗华笑得很开心。 同是私生子女,他个人对碧莲的认同,远超其它兄弟姐妹。 他以前也曾到过汴京城几次拜见父亲,但大多数时间,他都是生活在杭州的。 因为汝南郡王的儿女实在太多了,在汴京城生活,远不如在杭州生活自在。 况且他生母也在这里。 “大家都先坐下吧。”陆森拿出一家之主的派头,然后喊道:“黑柱、林檎,把饭菜端上来。” 陆森不是那种特别爱讲礼仪的人,他坐在主位上,说道:“白兄、宗华、庞小娘子,请坐吧,也请随意。” 三人各找位置做了下来。 很快黑柱和林檎也把饭菜端了上来。 除了肉菜是从外边买的外,其它的素菜全是从家里带过来的。 所以一顿饭吃下来,肉菜几乎没有人碰,素菜全吃光了。 庞梅儿吃得小肚子涨涨的,她很优雅地用丝巾抹了下嘴,说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绿菜了,只能说,不愧是仙家出产的吗?” 赵宗华叹气道:“我现在后悔不听父亲的,住在京城里了。要是住京城里,我肯定要常常到姐夫家里蹭饭。” “现在搬过去,也不迟啊。”赵碧莲微笑道:“别的我不敢说,每个月让你吃几个果子和几斤生蔬,还是能做到的。” “算了。”赵宗华笑着说道:“过上几天,我就要随志海叔一起,坐上姐夫造的大船,出海去了。” 赵碧莲吓了一跳,她站起来怒叱道:“弟弟怎么可行如此凶险之事!在杭州城里安安心心做个富家少年郎不好?再读点书,不求你东华门唱名,只要能进第,再加上父亲的帮衬,富贵一生也不是难事,何必?” “男儿岂能一辈子窝在父母羽翼之下!”赵宗华轻笑起来,还很青涩的脸上,意有些洒脱。 “这是父亲的意思?”赵碧莲重重一拍桌子:“不能去,等我回去,就帮你与父亲说说情。想来看在你姐夫的面子上,他应该不会逼迫你的。” 赵宗华摇头:“这是我主动向父亲求来的机会,我不擅读书,即使是及第对我而言,亦是难事。我更想去外边走走,只要香料群岛这事做好了,我一样可以享受功名,受封官身。” “可是!”赵碧莲还想说些什么。 “莲姐,你别劝我了,此事已定,不容更改。” 赵碧莲听到这话,脸色有些颓然。 她想不明白,明明赵宗华什么都不需要做,都可以宝贵一生了,为何还要去闯海。 要知道,大海喜怒无常,风情诡变,比在陆上闻荡还要危险得多,还有海盗这种残忍的玩意存在。 即使她这样的深闺女子亦清楚,跑海商的,都是把命先存放在阎罗爷那里的。 听着赵宗华说话,又看着的表情,陆森对自己这个便宜小舅子改变了许多。 他忍不住说道:“香料群岛并不算太远,有我制成的大船,又有三司使与众多民间商队,即使海盗来了,也只能望风而逃。唯一担心的,就是水土不服的问题,去到了香料群岛附近,切记别乱吃东西。” “弟弟记下了。”赵宗华抱拳。 此时陆森站起来,说道:“白兄,我们到旁边谈谈。” 其它人皆明白两人要谈正事,他们甚至主动去了楼上聊天。 赵宗华则趁此机会告辞,回去做准备出海的准备了。 陆森带着白玉堂到院子里,引时天色已暗。 杭州亦是座不夜城,远处点点烛火,隐隐约约有唱大戏的伊伊呀呀声传过来。 即使没有去市街,也知道那些地方的热闹与喧华。 “你们查出什么消息了?”陆森开门见山地问道。 “确实查出些东西。”白玉堂双手抱胸,哼了声,说道:“我们先从那些街溜子入手,逮了一批询问得知,他们是被两男一女的江湖人,教着这么做的,甚至还有些泼皮按他们的话,在街上传播流言。” “什么样的流言?” “陆真人有天仙降世,因仙身强大,会不自觉地吸取周围民众的灵气和福气。现在陆上已经没有多少灵气和福气了,所以总有一天,这大宋会出现大祸,除非陆真人能到东海隐修,东海蓬莱乃仙山福地,非常适合真人修行。” “想用舆论战逼我?”陆森觉得有些意思了:“不过他们应该没有买通多少人吧。” 白玉堂说道:“那倒没有,他们毕竟不敢明目张胆地传播这些假消息,不过他们很警戒,我们今天刚抓了些泼皮,他们就消失了,估计是易容之术,混到了民众之中,很难被找出来。” “两男一女,东海蓬莱?”陆森敛色沉思了会,说道:“估计应该是那个想借我师门名声的门派,他甚至可能想逼我到东海蓬莱去,好让他拿捏。” “他就不怕陆真人你去了东海,把他一巴掌拍死吗?”白玉堂冷冰冰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笑意。 真是很好看,比绝大多数的女人还要媚。 也怪不得赵宗华有那方面的意思。 只是陆森一想到这样的事情,便全身寒毛竖起。 陆森拍拍自己手臂,散去那些恶寒之意,说道:“总有些人是自视甚高的,认为可以掌控一切。那么再麻烦五侠帮我去查查这东第蓬莱如何?” “没有问题。”白玉堂双手抱拳,表示接下了这任务,然后他突然记起些事情,说道:“对了,我们询问泼皮的时候,还发现点怪事。柴王府柴家,在杭州也是有座府邸的,柴家有数名子裔在这里常住,甚至柴王爷也时不时会在这里休养。而这次,柴王府,似乎也有参与到其中。” 柴王府? 自己与柴家没有什么有关系来往,毕竟是前朝的王族遗脉,绝大多数的官员,都不会想着与柴家有密切来往。 杨金花也没有向柴家开拓人脉的意思。 她又不傻! 一个修行逆命逆天之人,一个是前朝余血,混在一起,你自己说没有什么不轨之心,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会信。 “柴王府我们不好查。”白玉堂无奈地说道:“聚义楼的成立,柴王府出力极大,而且放了不少人进聚义楼里,我们五鼠如果查柴王府,很容易被他们知晓些什么。” “那什么人可能查他们?” “自然是官府。”白玉堂身体站得很直,看着也很纤细秀立:“柴王府仗着丹书铁券,不怕民间,不怕官家,唯独怕百官。因为那些朝廷重臣都不太在乎他家手中的那张破玩意。” 陆森想了会,说道:“柴王府的事情,我会让人注意的。东海蓬莱那边,一旦确认泼皮的事情与他们有关,确实是他们想要对付我,还请你们五侠帮我在江湖中散播些消息。” “请说。” “东海蓬莱的掌门,谁取其头颅献于我,便可得一瓶玉蜂桨。”陆森露出了些微笑,神情冰冷:“就是欧阳盟主得到的那种。” “这东海蓬莱遇到陆兄,可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白玉堂听忍不住轻轻摇头,他能想像得出,一旦这消息真传到了江湖上,东海蓬莱便永无宁日了,别说外敌,估计东海蓬莱的掌门,连自己的弟子亲人都得防着一手才行。 因为现在欧阳春拿到的那瓶玉蜂浆,已经被‘神话’了。 又多了几种功效,比如说食之涨一甲子功力、百毒不侵等等! 甚至连白玉堂都起了这方面的心思,他手中虽然已经有了陆森送出的一瓶,但如果能多得一瓶,他不会介意的。 两人又说了些关于江湖方面的话题,然后白玉堂便告辞了。 陆森回到楼里,便看到庞梅儿走了出来。 “庞小娘子这是打算回去了?”陆森问道。 “是的,多谢真人方才款待。” 陆森扭头看着外边,皱眉说道:“可现在天色已黑,你女子孤身一人……” “杭州城治安还是不算的,特别聚义楼出现之后,这里已经极少有人犯事了。” 陆森还是觉得不妥,他想了会,说道:“我恰巧想与金花、碧莲两人逛逛夜市,如此我们三人先送庞小娘子回家,再拐去观市好了。” 此时杨金花和碧莲也跟好从楼上下来,她们是下来送庞梅儿的,听闻这话,两人异口同声说道:“好啊好啊。” 她们两人也确实想与陆森一起走走,毕竟成亲也有好几个月了,三人都还没有正式一起外出过呢。 庞梅儿见到两个姐妹也一起送自己,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于是黑柱和林檎两人守家。 三人出到街上,本来想是先送庞梅儿回去的,但架不住一路上的街景极其热闹。 和汴京城差不多,这里吃的,玩的也是数不胜数,更因为这里是出海口,有大量的色目人商品流入,特别是有些奇特的小玩意,正是让人觉得新奇得不行。 结果四人走走停停,也不送庞梅儿回家了,变成了四个人一起逛街。 陆森此时在杭州已经很出名,特别是那幅大船造出来后,街头巷尾没有人不在讨论他。 但真正见过他容貌的人并不多,绝大多数人只是远远地见到个身影罢了。 所以陆森虽然是名人,但一路上逛街竟也没有人来骚扰。 等到快子时的时候,庞梅儿终于忍不住说要回去了,否则就要过外婆家的门禁了。 于是三人将她送回去。 庞梅儿站在外婆家门口,挥手看着三人并排走着,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再被行人遮挡。 她的心情明显低落下来,一种莫名的孤单出现在心里。 刚才他们四人一起走,一走闹,虽然全程陆森也没有与她多交流,大多时候就是在一旁看着她们三个女儿家家打闹。 但有个信得过的男人站在一旁,便有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而现在,外婆家中有些黑暗,偌大的庭院只有两盏灯笼照着门口,老门房在一旁打着哈欠,怎么看都有些清冷的感觉。 她进到院子里,门房立刻把大门关上了。 朱红色的木门吱吱呀呀地合拢,不但阻绝了外边的烛火流光,甚至似乎连外边的热闹与喧华也一并隔绝了。 庞梅儿低着头,缓缓地走在石板路上。 以前明明不是这种感觉的……她以前喜欢外婆家的冷清与幽静。 喜欢这里的风过弄堂,喜欢雨点敲打着蕉叶的沙沙声。 但现在,却不再是这样了,总感觉这里好冷,好黑! 甚至还有些可怕。 她转回到自己的房中,正要推门,便突然听到旁边有脚步声轻微响起。 扭头一看,便见个黑影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边。 她吓了一跳,随后发现是自己认识的熟人,便拍拍胸口,说道:“二舅,你吓坏我了!” 7017k ------------ 0078 你也学我一介女子? 黑暗中的中年男子笑了下,说道:“吓着小梅儿了,是二舅的错。只是今晚你即不带护卫,又回来得这般深夜,不太好。” “梅儿只是与两位同行而来的闺蜜一起走街罢了。”庞梅儿盈盈一福后,缓缓说道:“其中一名还是杨家的女儿,家传武艺十分了得,保护梅儿绰绰有余,不会有危险的。” “她们两人二舅也听说过,陆真人的妻妾。”中年男子老神在在,脸庞在黑暗中显得有些阴森:“若她们还是待嫁之身,小梅儿与她们玩耍自无不可,然这两女已是他家之妇,再与她们来往过多,对你的名声也不太好。庞家可能对此事不太上心,但二舅身为你长辈,这些事情还是得要提醒几句的。” 庞梅儿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喜。 外婆家中,她就是不喜这二舅,总爱在自己面前说些大道理。 真以为这些事情她不懂? 只是对方怎么说都是长辈,庞梅儿只得低头,语气缓柔地说道:“多谢二舅提醒,梅儿谨听教导,会将此事记在心里。” 中年男子很满意点头,呵呵轻笑两声:“梅儿愿意听进去就好。对了,明日梅儿你与我一起去拜访陆真人,一来感谢他这段时间对你的照拂之情,二来我有些事情想见见他,与他商谈一下。” 听到这里,庞梅儿愣住了,随后她很为难地说道:“二舅,若我单去见金花、碧莲两人无妨。但我并无资格带你去见陆真人。” 也不怪庞梅儿如此,家世地位差不多的妇人,互相间窜门是很正常的事情,一般都是走侧门,但这并不代表着她们有带外人随意去拜见别人家主的资格。 别说陆森现在可是有‘真人’称号的名士,声望响誉五湖四海。若不是熟人,普通人想见他,得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同等的名望和身份。 光是他五品文职的官身,就足够挡住一大票想见他的人。 民见官? 哪有那么容易! “无妨,二舅也不是去找他的麻烦,只是想与他谈谈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庞梅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二舅,我的事情与陆真人又有何干。” “梅儿你一路与陆真人同行,这两天又在他落脚处逗留,现在杭州城的名人隐士们,都已经开始讲你庞家的闲话了。”中年男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希望陆真人能在这两天,到我们的诗会上露下面,同时把你的事情向别人说清楚才好。” 听到这里,庞梅儿一股怒火自腹部往上涌,她娇声喊道:“二舅,外人说梅儿的流言蜚语,你不但不制止,还要合着外人欺侮不相干的人,这是长辈该做的事情吗?” 中年男子愣了下,庞梅儿常来这里居住,自家中老母相处极是亲密,且她向来行事也得体大方,这是她第一次在长辈面前动怒。 愣了几息的时间,中年男子立刻板起脸,说道:“梅儿,你别不识好歹,什么叫欺侮不相干的人,二舅这是为你好。你身为待嫁女子,又是庞太师的孙女,门楣光耀,越是这样,就越应该自恃身份,把事情做得堂堂正正!现在杭州城里已有你与陆真人的流言蜚语,若不澄清,日后你如何能嫁得良配?庞太师位极人臣,若是被此事连累,侮了名声,你又当如何是好?” 庞梅儿听得浑身发抖:“二舅,与陆真人一家同行来杭州看望外婆,也是爷爷应允的,他身为朝廷重臣都不担忧这些事情,二舅就不必越俎代庖了。” 这话说得已经很重了,庞梅儿就差骂出一句:关你屁事。 “你!” 中年男子用手指了庞梅儿一小会后,哼了声,转身离开。 庞梅儿平复了下心情,打开房间,回到里边睡觉。 她将这事很快就抛在脑后,只是等到第二日醒来,她去正堂食早膳时,便看到外婆一大家子人坐在堂中,二十几号人,分成三桌,正小声说话,见到她过来,所有人都停止了手头的动作,并且扭头看着她。 凭着本能的直觉,庞梅儿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但她还是落落大方地走过去,先向堂中的外公外婆两人行礼问好,然后一一问过其它长辈。 又说上几句体己话。 光这功夫,不差不多有半柱香的时间了。 没办法,宗族人多,就是这么麻烦。 等庞梅儿问过晨安后,银发老妇人招招手,混柔地说道:“梅儿,过来这里。” 庞梅儿轻轻笑了下,听话地走过去,坐到老妇人的身边。 “昨晚二舅说的事情,你不要介绍,他也是为你好。”老妇人拉着庞梅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不管怎样,你还是得带二舅去找一趟那位陆真人。如果你不喜欢二舅跟着,就让大舅跟着你去。” 旁边有个脸色蜡黄的中年人,笑着说道:“梅儿,今个几位舅舅都不需要外出干事,你想让谁带你去,都可以。” 此时庞梅儿见着外婆,那种满心的欢喜没了。 她扫一了圈自己周围的人,然后看着老妇人,问道:“姥姥,你也觉得必须得去请陆真人过来吗?” “二舅也是为你好,女儿家的清名很重要的。”老妇人苦心婆心地说道。 旁边四位舅母发出轻微的嘲笑声,然后周围还有些年少的表亲在看热闹。 听到这话,她的心一下子就越发寒冷。 她突然发现,外婆家,其实除了外婆与自己比较亲熟之外,其它人……都是不太来往的。 毕竟她喜静,平时也就和外婆聊得比较多,其它时间则喜欢待在房中,持书倚窗,听风林摇曳之声,观江南细烟朦胧。 “姥姥,这事真的不好办。”庞梅儿双手握住老妇人的手:“我只是与金花及碧莲……” 她话都没有说完呢,旁边便有个姿色尚可的妇人插话道:“真多托辞,看来是真的不想要自己的清名了。” “你给我闭嘴!”庞梅儿扭头,愤怒地盯着刚才说话的妇人:“连字都不识一个的人,愚昧不灵,说的话只会让人发笑。” 这妇人被吓了一跳,随后又觉得委屈,顿时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我们也只是为你好,别不识……” “为我好!什么地方为我好?要是真去澄清这事,这才算是帮我把事情给做实了,你懂不懂。”庞梅儿暴发了,猛地站起来,细柳竖立:“况且陆真人,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吗?” “有何不可,你都能出入陆真人的家中。”二舅站了起来,大声喝斥道:“我堂堂男子,士绅名流,难道见不得他?” 刚才被庞梅儿骂得胆怯的妇人,便是二舅母。作为她的丈夫,二舅自然要站起来说话。 “我能见,是因为我是女子,我去见的是金花和碧莲,不是去见陆真人。”庞梅儿双目大睁,里面仿佛有熊熊怒火:“二舅自断祠堂了?也想学我一介女子,走人家侧门?” 一般来说,侧门只有非正式来访的客人,或者是低贱之人,才会走的。 “你你你……”二舅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一票人哗然。 而小年轻们,则是敬佩地看着这个突然爆发的表亲。 “你什么你!”庞梅儿这几天内心中一直有股阴郁之气,不得发泄,此时被人逼了出来,她左手重重一拍桌面,叱道:“二舅以为自己是士绅名流,就真有身份了?不过是别人看在姥爷姥姥的身份上,赏给你的。陆真人什么身份,官家宣诏连拒十几次的真神仙,同时还是五品官身,与我爷爷同殿而立,见着爷爷也只是拱拱手,不需要行礼。我家爷爷想去他家作客,都得找个好理由,我家从四品官身的父亲,连去拜见的资格都没有,二舅你什么身份,想跟着我一介女流去拜见人家?配吗?” 将这一段话吼出来,庞梅儿顿时感觉身心通泰。 而旁人,却都已经吓傻了。 最后还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外公主动放下手中筷子,说道:“梅儿也不要动气,你二舅他考虑不周,别怪他。” 庞梅儿定定地看着外公的眼睛,看得很认真,然后她脸上渐渐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随后她对着外婆说道:“姥姥,既然你的病情已经好了,那我就打算回汴京城了。估计陆真人这两天就会去,我先去金花那里住上两天,把一些事情办好了再说。” 外公表情凝固了,好一会后说道:“梅儿,没必要这样!” “我也没有哪样啊。”此时庞梅儿也冷静下来了,只是她说话的时候,却多了些阴阳怪气的味道在里面:“外公你想太多了。” 老人愣了下,轻轻长叹。 随后庞梅儿也不食早膳了,她开始往外边走。 此时二舅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走前两步,指着庞梅儿的背影怒道:“别走,你如此不敬长辈,像什么话,给我回来说清楚了再走。” “周供奉,刘供奉。” 没有理后面的叫嚣,随着庞梅儿的叫唤,两人江湖持刀的江湖汉子从阴影处走出,虎视眈眈地看着正堂众人。 “天大地大,我庞家的儿女,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庞梅儿哼了声,然后留恋地看着外婆几息时间,最后转身,在两名江湖汉子的护卫下离开。 此时正堂一片寂静,好一会后,老妇人涰泣声微微响起。 她明白,这个自己很是喜爱的外孙女,以后可能不会常来了。 “唉,何以至此啊!”老男人失落地叹了口闷气:“说白了,还是我们贪心。” 庞梅儿一路走向陆森现在的落脚点,她早在街道上,越想越气。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自己就与外婆家闹成这样了。 想来想去,只能把这事怨在二舅的身上。 是他非要见用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想去见陆森,真当庞梅儿看不明白他的心思。 毕竟是庞太师的孙女,她从小在汴京城这个大染坊里生长起来的,聪明得很。 庞梅儿来到陆森家,直接就见到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金花和碧莲,进去后,看着熟悉的朋友,委屈涌上心头,眼圈顿时就红了。 把杨金花和碧莲吓得够呛。 特别是杨金花,直接把自己腰上的银丝带抽了下来,怒斥道:“梅儿,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待老娘把他的狗腿打断四断。” 庞梅儿猛地抱着杨金花,大声哭了起来。 陆森此时不在院子中,他在监造局这边。 昨晚潘志海带人边夜把大帆装到了船上,也把铁锚长撸桨等等‘设备’运了上去。 现在就等着三司使的人手过来,同时也把舰的后勤物资运过来。 而陆森则在一张画着好多歪歪斜斜圈圈的纸上解说道:“香料群岛的洋流并不复杂,但因为岛屿众多,所以下面的暗嶕比较多,在没有搞明白安全路线之前,断不能将大船往岛岸靠过去,先让小船去试路。” 潘志海连连点头。 陆森继续说道:“此外,香料郡岛属于热带海洋气候,那里的空气极为闷热,且疫气很重,你们下船后,一定要随身携带干净水源。如果船上没有水了,也不能直接喝岛上的水,看着干净,其实极易腹泄,弄不好就是脱水死人。” 听得陆森讲得可怕,潘志海问道:“那万一真没有水源了,该如何处理?” “岛上的水源,都得烧开过才能喝,如果没有烧水的条件,就先将水置于干净的器皿中,再放在烈日下爆晒数时辰,应该能降低疫气程度。” 潘志海连连点头。 他虽然常年出海,但真没有去陆地上探险开拓过。可以说,在这方面完全是名新手。 陆森也没有去过,但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人,就厉害在这种地方。杂七杂八,平时完全用上不的冷知识,知道一大堆。 简直浪费大脑的储存空间。 此时赵宗华在一旁坐着,手中狼毫游动,正将陆森所说的,全记录下来。 毕竟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潘志海看着详尽的地图,他忍不住问道:“陆真人以前去过这地方?” “没有去过。”陆森想了会,又摇遥头:“但也算去过。” 如此矛盾的回答,让海志海摸不着头脑。 陆森其实对世界地图很熟悉,他从小就喜欢玩某款大航海的游戏,从一代玩到四代,大学到毕业后几年,又玩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网络版。 那些港口和海线图,他都背熟了,闭着眼睛都能画得出来。 马尼拉附近这些港口出产什么香料,他也清楚得很。 就在陆森怀念着以前的日子时,欧阳修从外边走了进来。 他见到陆森,就径直走过来,拱拱手低声说道:“陆真人,出大事了,请务必助我一臂之力。” 7017k ------------ 0079 粮队 欧阳修一脸着急之色。 陆森转过身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从西边蜀地运过来的大批粮食,停在黄山地界,动弹不了。”欧阳修急急说道:“如果那批粮食运不过来,杭州城的余粮势必撑不了多久。” 因为大量海船聚集在杭州湾的关系,而海船要远航,所以要带上大量的粮食。 因此……现在杭州城其实已经处于半缺粮的状态,只是一直在在从周围的城市买粮食回来,勉强维持着平衡。 但别的城市粮食也是有限的,能买到的粮食越来越少,也越来越贵,所以欧阳修动用自己的权力,从西边蜀地紧急调用了一大批官府仓库内的陈粮。 只要这批粮食到了杭州,绝对能缓和杭州城日渐缺粮的困境。 但问题在于,这支粮队刚出黄山地界,就被困住了。 不是因为什么劫匪,而是因为天气。 现在已经就快入春,天气回暖,黄山那边下起了连绵细雨,下了好几天,官路变得泥泞,跟沼泽似的,所有的运粮车都被卡在了泥桨里,根本走不动。。 而且有些粮食也因此还受了潮。 若是这批粮食在短时间内到不了,就算能从其它地方再调粮来,时间上也来不及,杭州城必定会因此粮价飞涨。 引发物价飞涨还只是小事,就怕粮食不够出现饿死人的事情。 欧阳修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法子来,只能来找陆森,看看后者这个活神仙,神通广大,有没有办法把这事给解决掉。 陆森拧着眉头问道:“那批粮食有多少?” “二十万石。” “好多。”陆森忍不住说道。 “若是连陆真人都没有法子,那杭州就有可能出现饿殍遍野的惨状了。”欧阳修一脸沉痛之色:“陆真人可不能不管此事,你也有一定责任。” 真要考究下来,此事确实与陆森有直接关系。 如若不是他暗中推动的‘香料群岛’计划,那么杭州城便不会突然这么多海船靠岸,以致于粮食都不够卖。 其实陆森是有办法解决的,他想着让人带个货物箱子过去,就是他用系统做出来的那种,可以装不少东西。 但储物箱子有数量限制,现在和水桶一样,顶多只能造出两个,一个留在家中。 另一个让杨金花带着,里面装了他们的行礼,否则四人远行的东西,可是一大堆的,那能像他们这样,简简单单,看着没有带什么东西就出发上路了。 而系统造出来的储物箱子,除了有格数限制,还有重量限制。 二十个格子,以及……最多携带一万石的重量,离二十万石还差得远呢。 所以,让人快马加鞭赶过去,用一个储物箱子装粮食回来,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只能自己去一趟,利用系统背包,把那些粮食运到杭州。 陆森沉吟了一会,说道:“那我亲自过去一趟,只是我不知道如何去黄山,还请欧阳参政派两三人与我一同前往,同时还能与运粮队接洽,否则他们估计不敢信我,不会把粮食交给我。” 二十万石的粮车队,要是被人把粮顺走,负责运输的官员不被砍头才怪了。 “此事好说,本官已经有人选。”欧阳修听着陆森愿意前往,顿时松了口气:“马匹本官也已经备好,就在城西口处等着。”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就出发。”陆森扭头,对着赵宗华说道:“弟弟去通知你莲姐,把事情和她说清楚,让她们在院子里,等我回来。” 赵宗华双手抱拳,说道:“知晓了,姐夫。” 随后陆森便跟着欧阳修回城,直接坐上马车,疾行到城西门。 城西门那里有大量的民众排队出入杭州城,很是热闹,而在旁边,有四名男子骑着骏马等着,旁边还有匹白马栓住。 陆森从马车上跳下来,跟着欧阳修走过去,然后便看到名熟人。 一脸大胡子,紫须碧睛的欧阳春。 另外三人则是官兵的模样打扮。 见到陆森和欧阳修,这四人立刻翻身下马,弯腰抱拳说道:“下官拜见参政,以及陆真人。” 同时欧阳春还向陆森笑了笑。 毕竟一年前,两人在杭州也算是朋友,现在又见到陆森,欧阳春还是比较开心的。 “你们护送陆真人赶往黄山地界,与运粮队碰头。”欧阳修再将一个令牌和一封书信交给了欧阳春:“将此令交给运粮官,便可节制,方便陆真人行事。” 欧阳春抱拳,正色说道:“下官必誓死保护陆真人,还请参政放心。” “去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旁边有官差立刻把白马牵过来,有点谄媚地说道:“陆真人,这白马是难得一见的好马,脾气温和跑得也挺快,应该适合贵人骑乘。” “麻烦你了。” 陆森翻身上马,看着还有模有样的。 没办法,娶了杨金花后,每次带着她回门,总会被她带着去骑杨家的战马。 几次后,就知道如何骑乘了,但也只限于正常骑行,让他耍什么马术,或者骑射之类高大上的玩意,肯定是做不来的。 上马后,陆森向欧阳参政抱拳算是告别,然后随着其它四人从城门紧急马道出入口处,疾奔出城。 马匹奔行,寒冷的劲风扑面,却因为临近开春了,能感觉到有一丝温暖的气息混杂在冷气中。 欧阳春策马与陆森并行,同时笑道:“陆小郎,许久不见了,在这里得感谢你送出的玉蜂浆。不但救了在下的性命,也救了我家儿女的性命。以后但凡有什么差谴,在下绝不推辞。” 陆森双手捏着缰绳,扭头看着欧阳春,问道:“你猜到武林大会那瓶玉蜂浆是我送出的?” “整个江湖都知道了。”欧阳春哈哈大笑:“你让五鼠发出的悬赏令,现在已经在整个江湖传开,只要不是笨蛋,都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前面三个官差一直在听着后边陆森和欧阳春的对话,闻言有些羡慕欧阳春,居然能和陆真人这位真神仙搭上关系。 现在陆森在杭州城的声望那是极高,毕竟那艘巨大的郑和宝船,还在杭州湾里停着呢。 几乎整座城的人都抽空到岸边参观了次。 不得不说,欧阳春这人很有意思,也和展昭一样,都不太在乎陆森的身份。 见到陆森依然称他陆小郎。 陆森策马靠近些,问道:“欧阳盟主可知道东海蓬莱的事情?” “这倒不太清楚。”欧阳春摇摇头:“我们聚义楼一直只在陆地上活动,东海那边,手还不够长。” 可惜……陆森原本还想借助一下聚义楼的力量呢。 之后陆森便一直与欧阳春聊着江湖上的事情,不久后,前面三名官差也加入进来,他们发现陆森这人虽然名望极高,身份也吓人,但言行举止都透着股不拘小节的味道。 不像是大人物,倒是像亲近的邻人朋友那种感觉。 所以四人白天就骑马疾行,马累了不休息喂食,天黑了就住店。 如此三天后,他们终于进到了黄山的地界,并且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运粮队 来到黄山地界后,便碰上了绵绵细雨,官道变得极其难走,路面极其糜烂,马蹄一脚踩下去,便深陷到泥浆中,要好一会才能拨得出来。 “不行,我们得下马。”欧阳春抹了一把脸,看着前方雨雾中,绵长的粮队马车,说道:“再走下去,估计几匹马都得陷在这里了。” 陆森依言翻身下马落到地面。 欧阳春轻功极好,脚尖点头泥浆上面走,居然不会陷入到泥水中,一点都不科学。 而陆森则一步一个脚印,每一脚鞋子都会整个沉入到泥浆里,但脚拨出来后,鞋子不但干净如新,甚至连一丁点水渍都没有沾上。 这是‘皮肤系统’的特殊效用。 欧阳春见状,忍不住惊叹道:“这便是修行者的水火不侵吗?果然厉害。” 随后欧阳春看着其它走得满裤子泥泞的三名官差,说道:“要不三位就在后边等我们,顺便帮我们看好马儿。” “好。” 三人抱拳齐声说道。 没办法,这泥路烂得吓人,普通人根本不好走。 欧阳春与陆森两人继续前行。 虽然陆森不会被泥水弄脏衣物,但每走一步,便深陷泥潭的感觉相当不好受。 他现在越发怀念后世十车道的平坦沥青大道了。 两人走了好一会,终于来到了运精队的前面。 这都还没有靠近呢,便有十几名全身泥浆的士兵同时举枪列阵,喝问道:“什么人?这里朝廷的运粮队,常人请绕行。” 欧阳春立刻拿出令牌和书信,递了过去,说道:“我们从杭州过来,奉欧阳参政之令,前来相助,还请将这令牌和书信交与你们长官。” 有个士兵站出来,将手在自己已经湿透的衣服上擦了擦,勉强擦去些污渍,接过令牌和书信便往后边跑。 这名士兵不清楚,两个人怎么帮得上自己,但现在有朝廷高官的命令过来,总归是件好事。 欧阳春和陆森两人,便站着等待,与对面的几名士兵,大眼瞪小眼。 看着看着,对面的士兵眼中便露出惊骇之色。 因为无集结是陆森,还是欧阳春两人,身上都不沾半点雨水。 在他们几人的视角中,欧阳春身上仿佛有透明的罩子,所有的雨雾落到他身体半寸的地方,便会被弹到一边。 而陆森则显更怪异些,所有的雨水是能沾到他的身上,衣服上……但会迅速流落到地面上。 仿佛他全身都涂着一层不沾水渍的油层一般。 几名士兵越看越觉得惊人,甚至有些害怕起来。 就在这时候,从后边急急走上来一名穿着绿色官服的年轻官员。 他上来就抱拳问道:“两位是欧阳参政派来的?你们的人手在哪里?我们这里快撑不住了。所有的木车轮子都陷入到泥浆中至少半丈深,这十几天来,只有到不到一里的地,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城的,连个蔽雨的地方都没有!再不把这些粮车拉走,用不了十天,所有的粮食都会被雨水泡烂。” “你没有看欧阳参政写的书信?”陆森问道。 “没来得及看。”这年轻官员看了会陆森,又看看欧阳春,突然发现这两人不对,他们身上都没有湿:“等等,两位似乎不是平常人!” “先看书信,否则不好解释。”陆森说道。 而此时欧阳春露出了抹笑意。 这年轻官员立刻拆开信封,在雨水冲刷下,纸张很快就变湿了,上面的墨字也开始模糊,但年轻官员也看完了上面的内容。 他惊讶地抬头,看着陆森:“你就是传闻中的活神仙陆真人?” “活神仙算不上,只是会些术法罢了。” “下官是九品保义郎吕惠卿,兼任运粮先锋,正准备到杭州上任县拯一职,见过陆真人,见过欧阳亲卫大夫。” 这年轻官员抱拳弯腰。 陆森是正五品文职官身,欧阳春是从五品官身,两人无论是谁,都能压眼前的吕惠卿一头。 吕惠卿啊……陆森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历史书对此人褒贬不一。 对方去年的时候,就通过了殿试,然后被封官至乡下地方做事,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这才一年多些,就能准备当杭州县拯,辅助欧阳修了,足以证明此人的政务能力。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陆森往前走:“我们先把粮食收起来。” “怎么收,扛走吗?”吕惠卿急急叫道:“现在粮车上都还盖着油纸面,还能遮挡雨水,若是一袋袋扛走,不出百米,麻袋必定被打湿,而且泥路不好走,下属们十几天都泡在雨水中,现在体虚气弱,也没有什么力气去扛粮食了,这可有二十万石啊,我们只有三百多人,扛不完的,前方也没有落脚处。” 陆森没有理他,直接走到第一辆粮车之前,掀开油纸布的一角,看到里面叠堆着许多的麻袋,里面全是粮食。 确实如吕惠卿所言,很多麻袋的表层,已经被水汽浸润,看着湿滑湿滑的。 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陆森伸出手,粮车上的麻袋化成一道道金光,没入到他的手掌心中。 车板空了,他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向第二辆粮车。 欧阳春忍不住砸了下嘴:“这就是传闻中的袖里乾坤了,真是厉害。” 而吕惠卿拉开第一辆粮车的油纸布,看着空空如也的粮车,忍不住叫道:“真有仙术?” 他被外派到南方这边锻炼,距离京城极远,虽然也曾听说过关于陆森的传闻,但总是当作无稽之谈来看待的。 毕竟流言传到这边,就已经很夸张了。 比如说……陆真人有怪癖,爱喝未嫁少女的泡澡水,越喝得多,法力就越强。 哪有如此荒唐的得道高人! 7017k ------------ 0080 准备回京 传闻流言这种东西,传得广了,知道的人多了,便会在口头相传中,被不同的个人主观层层加工,最后变得光怪陆离,让最初的传播者无法想像。 陆森之所以有好喝洗脚水(泡澡水)的传闻,起因便是陆森与杨金花成亲之时,杨家门房老齐在宴席中吹嘘:我家小娘子性格刚烈暴燥,怒上心头便会出言侮人,直叱使敌喝其洗脚水,然得陆小郎不以为意,真良配也。 老齐这是在夸陆森呢,说后者不介意杨金花性子冲动刁蛮,是个好男人,自家小娘子嫁给陆森,算是嫁对人了。 谁知这话传出宴席后,便成了陆森爱喝杨金花洗脚水,这才与其成亲。还把杨金花那一双脚丫子形容得晶莹剔透,天上天下独一无二。 要知道,在古时候,包括北宋此时,女子的脚丫子,其实是(忄生)器之一! 所以杨金花说让别人喝她洗脚水的话,其实是比较……粗俗的。 就跟现在的精神小妹,开口闭口繁衍器官的道理一样。 随着陆森的事迹在大宋传得越来越广,流言的内容也在渐渐变化,那些形容他神通广大的传闻,就不必说了,极其离谱。 而关于爱喝自家娘子洗脚水的传闻,也上升到了喜欢未嫁少女泡澡水的程度,可见流言传开后的可怕程度。 也是鉴于关于陆森的传闻太过于离谱,吕惠卿在南方县城听到了这类内容,也只是当作笑话。 不过他也从这些内容中筛选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比如说汴京城出了个年轻的道人,深得官家宠爱,却不劝官家炼丹修行,所以文武百官对其抱有善意,甚至让其拜领了文官职位,也没有意见。 总的来说,在吕惠卿的观念中,陆真人应该是个很擅长说道法理论的年轻人。 至于传闻中的仙家皮影戏,所谓的洞府之术,极有可能是障眼之法。 至于为什么京城中的百官们不戳穿陆真人的把戏? 理由也很简单:既然陆真人都劝官家不要修行了,给足了百官面子,那么百官也卖个面子给他,岂不是理所当然的? 这可是官场的潜规则之一。 然而现在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将他之前的推测全部打翻。 连着他的三观一起打碎了。 “真有仙术啊?”吕惠卿亦步亦趋地跟在欧阳春后面,神情茫然。 很多人三观破碎重组的时候,都会有类似的表情,毕竟接受的信息量太大,脑袋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 特别是那样已经有自己坚定世界观的人,更会如此。 陆森踩在冰面上,又去了第二艘粮船上,将所有的麻袋收入系统背包中。 很快,这情景引起其它运粮兵的注意,他们自发地走过来,沉默地看着陆森将一袋袋粮食收走,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以及某种奇怪的狂热和虔诚。 三十多艘船的粮食,很快就全被陆森收走了。 站立在大雪中,吕惠卿还带着些青涩的脸上,是一种难以接受的神情,甚至还有些扭曲。 他按着自己的脑门,有些痛苦地说道:“要是人人都会这种仙术,赈灾调粮,大军出征的粮草,完全可以轻而易举解决,何需再要大量的后勤运粮队。” 只有当了运粮先锋的人才清楚,带着一只粮队出行,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一路上管理几百人吃喝拉撒就已经是件麻烦事情,还得防着某些军痞悄悄偷吃或者偷粮。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这个偷点,那个偷点;今天偷点,明天又偷点,不知不觉就会少掉许多粮食。 然后还得小心劫匪。 当运粮官完全可以说劳心又劳力,是件苦差事。 但若是像陆真人这样,直接来个袖里乾坤,把粮食都收走,等到了目的地再放出来,多轻松。 省时省钱省力不说,安全性还高。 陆森将所有的粮食收走后,说道:“吕保义郎,粮食已经到手,我们也该离开了。” “请稍等,身为运粮官,下官得去和欧阳参政交接此事。”吕惠卿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陆真人,请允下官随行。” 吕惠卿这人很骄傲,不太看得起同龄人,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向陆森低头。 无论是官身,还是能力上,他感觉自己都没有在这位陆真人眼前狂傲的资本。 陆森想了会,道:“说得有理,那就随我们一起骑马去杭州,只是得麻烦你与他人同乘一骑了。” “无妨。”吕惠卿拱拱手,然后转身对着前边两百多名士兵喊道:“众人听令,先列队。” 哗哗哗的响动,两百多名军士列成了数排,定定地看着前方,一部分的人注意力在吕惠卿身上,但更多的人却是看着陆森,这些人的眼中,都闪着崇敬的光芒。 吕惠卿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心中颇是无奈。 这一路过来,他好不容易才收拢了这些人的军心,但陆森刚闹这一出,轻而易举就把大多数军士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了。 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做到的事情,别人根本不需要花力气。便能有更好的效果。 这让他有种挫败感,看起来很像是个蠢蛋。 只是他心思挺深沉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反而说道:“我等运粮至此,遭遇大雪封闭河道,离交粮日期已近,若不能按时将粮草交付到杭州,必是大罪加身,我等即使不死,估计也得流放边军。” 听到这话,很多军士吓得咽了下口水。 吕惠卿扫了一眼,将所有军士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然后微笑着说道:“所幸陆真人飞驰而来,救我等于水火,说声是再生父母亦不为过,尔等应该如何?” “多谢陆真人救命之恩。” 所有军士皆单膝跪下,抱拳行礼。 动作和声音端是整齐。 陆森和欧阳春两人都愣了下。 随后欧阳春的嘴角露出了丝微笑,他明白了吕惠卿此举的意思。 一是变相隐性自辩,证明自己的能力,告诉陆森,运粮队被困于此,乃是天意,而非他吕惠卿无能之过。 二是向陆森示好,将所有的功劳都按在陆森的身上。 陆森自然也明白了,但他不在意。转身对着一群军士作出了抬手的动作:“请起。”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语调也听着也没有什么感情,有种清冷的感觉,但他一身白衣,又是在大雪中伫立,那种出尘的气质就更突出明显了,所有人都觉得陆森说话简洁‘无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群军士不敢违逆,都站了起来。 陆森转身与吕惠卿说道:“安置好他们,我与欧阳大侠在前方的驿站等你。” “得令。” 吕惠卿抱拳低首。 等陆森和欧阳春两人离开后,吕惠卿才缓缓抬起头。 雪落在他的官帽和官服上,天气越发寒冷。 吕惠卿舒了口气,长长的白色气雾从他嘴中喷出,看着两路蔓延向远方的雪上足印,他的心情有些郁闷。 本以为这只是个天才与怪才横生的时代,他觉得自己有与天下英杰一争长短的能力和豪气。 但和真神仙……怎么比? 陆森和欧阳春并排走着,积雪虽深,对两人却没有什么影响。 欧阳春笑着说道:“刚才那吕保义郎,看着不简单啊。” “确实,把运粮队的军士治得服服帖帖的。”陆森有些饿了,便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两个梨子,扔了个给欧阳春,咬了口,然后继续说道:“等他到杭州,做了欧阳参政的县丞,凭着能力,估计很快就能飞黄腾达了。” “陆真人似乎很看好他?” “倒也不是看好,只是单纯觉得他有能力罢了。” “现时能做事的官吏确实不多。”欧阳春也吃了口梨子,惊讶了会果子的美味,他又说道:“我身为马帮的帮主,以前时常与官员打交道,有时候可真是被那些狗官气得想吐血。” 陆森听到这话笑了:“被狗官欺侮了,不来个替天行道?” “陆小郎依然还是爱说笑。”欧阳春无奈地叹气道:“身为武林正道,反而更不能随着性子来,否则只会给门派和亲眷招来灾祸。” “欧阳兄对这世道看得好通透。” “什么通透不通透的……” 两人聊着天,没过多久便走回到了驿站里,见着了三名正在烤火的官差。 三人见到陆森和欧阳春,立刻围上来,询问情况如何了? 欧阳春笑道:“有陆真人的‘袖里乾坤’,这事又有何难?” 三名官差闻言顿时开心不已,随后就有人端上来两碗羊肉羹,还是热的,让陆森和欧阳春暖暖身子。 两人其实都不觉得冷,但也没有拒绝别人的好意。 随后五人围着火炕聊天,聊着聊着,便成了陆森在说故事了。 驿站中的几名留守人员也围了过来,津津有味一起听着。 待到两个时辰后,吕惠卿来了。 他穿着黑色大氅,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雪片儿:“陆真人,下官已将事情办妥,我等何时出发。” “就现在吧。”陆森站了起来。 欧阳春也和其它三名官差站了起来。 随后五人骑马上路,吕惠卿则和某位官差同乘一骑。 又是三天的长途跋涉,回到杭州城外时,陆森发现,即使是处于更南边许多,且处于海岸边上的杭州城,在其护城河道水面,也有薄冰漂浮。 “寒流都刮到杭州来了。”陆森愣了下:“连这里都如此冷了,汴京城呢?或者说更北方的草原和西北高原呢?” 欧阳春愣了下,他没有听懂陆森的意思。 毕竟是江湖武人,弯弯绕绕没有那么多。 但吕惠卿思索一会后,脸色大变:“陆真人的意思是,北边蛮子会南下?” 每逢白灾,北方的蛮子都会南下掠夺。 这已是个规律了。 现在已经快开春了,按理说天气应该渐渐回暖才对,但却突然冷了下来,看样子估计还得冷多一段时间,北方草原那边的蛮子们,或者西北那边番人,过冬的食物想来要快吃完了,他们为了能活下去,南下劫掠是唯一的办法。 “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陆森叹了口气。 等五人进城后,就分开了。 欧阳春和三名官差去了聚义楼,陆森则步行带着吕惠卿来到杭州府衙。 一进门,便看到欧阳修冲出来,他远远见着陆森便喊道:“陆真人,可把粮食带回来了?” 因为之前欧阳修见陆森收取大量的‘木方块’用来造船,知道他有‘搬运之法’,这才是欧阳修前来拜托陆森帮忙的原因。 “带回来了。”陆森笑笑。 “太好了。”欧阳修兴奋地双手猛拍了下,然后再向陆森拱手说道:“多谢陆真人慈悲心肠,劳累奔波,救下杭州百姓万民。” 说话的时候,欧阳修脸上重负之色尽去。 陆森此时发现,欧阳修似乎又老了些,脸上的皱纹更多更深了。 也就在这时候,吕惠卿站出一步,弯腰抱拳行礼说道:“下官吕惠卿,运粮先锋,准备上任杭州县丞,拜见欧阳参政。” “许见不见了,吕吉甫!”欧阳修很开心地笑道:“你这次做得不错,遇事当机立断,立刻发信救援,若是再迟几日,估计事情就难办了。” 去年的省试,是由欧阳修主持的,吕惠卿在省试中的名次,也是欧阳修点批的。 可以这么说,欧阳修就是吕惠卿的伯乐。 所以两人的关系,算是某种特殊的‘师徒’。 吕惠卿能来杭州当县丞,有欧阳修从中出力的原因。 “多谢欧阳参政夸奖。”吕惠卿笑得很开心。 随后欧阳修说道:“陆真人,我们先去把粮食放出来吧。” “好。” 三人去到府衙左侧的仓库中,陆森在众多人的视线中,将一包包麻袋‘甩’了出来,不多会就堆满了半个仓库。 “吕吉甫,你带人去清点一下,再与我交接。”欧阳参政摸着胡子,看着一代代粮食,神情大定。 当吕惠卿带人去清点粮食的时候,欧阳修把陆森拉到一旁,小声说道:“陆真人,本官知道你想在杭州待到舰队起锚,但本官更希望你现在就回汴京。” “关于寒潮会导致北边蛮子南下的事情?” 欧阳修闻言轻笑道:“既然陆真人已经知晓,那么就请速回汴京城,关于监军一事,本官支持你。” 7017k ------------ 0081 巨犬拉棺 对于北宋而言,北方两个邻居都是狼,但狼也是分种类的。 青狼是狼,哈士奇也是狼。 西夏就是青狼,凶猛残忍,一不开心了,就到大宋北边打草谷。 至于辽国,曾经也是狼,但不知怎么的,慢慢变成了哈士奇,看着很凶猛,但其实没有多少战斗力。 既然白灾已现,以西夏的德行,必定是要南下劫掠的。 而朝廷已经拟定了西夏攻略,本打算在春后执行,这样一来,计划极有可能要提前了。 如果陆森要参与西夏攻略,拿到监军一职,就势必得赶回汴京城。 陆森向欧阳修告辞,带着众人坐上自己之前造的方木船,从京杭运河逆流而上,往汴京城赶。 只是连杭州的北边河道,都结了薄冰,更何况更北边的地区。 方船开到苏州北边些的地界,就无法再前行了,在他们前方,是一道白茫茫的河面……很多船停在河道两边,也有一些小船被冻在了运河的中央。 好在冰层够厚,小船被冻住了,上面的人也能下来,踩着冰面走上陆地。 没有生命危险。 “看来只能走陆路了。可冰天雪地的,陆路更危险。”杨金花将视线从外边收回来,叹了口气,然后看着陆森,笑问道:“官人可有法子?” 在她眼里,自家官人神通广大,说不定还真有法子快速回汴京城的。 “我想想!” 陆森坐在船里,装作思索的模样,闭上眼睛,其实是在打开系统配方栏,看看有什么配方能解决当前的问题。 看了好一会,他将注意放在一个配方上面。 机关傀儡兽(冰原犬):雪原拉货用的特殊机关兽,无任何战斗力。 陆森一直能制造傀儡兽,但低等级的傀儡兽配方更偏向生活功能性。 除此之外,还有木牛与流马两种,也是用来拉货的,只是对应的环境不太相同罢了。 而陆森是个宅男,不需要外出做什么生意,所以拉货功能对他来说,根本用不上。 另外就是傀儡兽都得外接能源包,现在陆森唯一能做的,就是红石能量包了,这玩意消耗宝石的数量极多,放映机配了个能源包,就耗掉了他一年多存下来的,大半左右的宝石。 所以像这种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傀儡,要接个能源包给它? 太奢侈了! 然而,此时也只能浪费一下了。 正准备合成,陆森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看自己的系统背包,然后无奈地叹气。 宝石放在家里了,没有带出来。 因为正常情况下,外出也不需要带什么宝石。 看到陆森无奈的表情,杨金花安慰道:“官人不必失落,人总有力所不逮之时。” 没有人觉得此事奇怪,陆森还年轻,就已经有大神通,再让他修行几十年,还能得了? “办法是有,就是缺些材料。”陆森扭头问道:“苏州此地,可有什么奇物斋之类的地方?” 杨金花摇头说道:“官人,这是我第一次出京城,苏州的事情,不太清楚。” “我也是一样。”赵碧莲裹着大氅,她有些畏冷。 庞梅儿没有说话,想来也是不知道的。 但此时,负责庞梅儿的某位江湖人突然抱拳说道:“苏州不但有奇物斋,而且还有三处之多。在下对此地颇为熟悉,陆真人若是不嫌弃,在下愿为陆真人带路。” “那麻烦你了。”陆森同时对着其它人说道:“既然停下来了,我们就在苏州此地住一晚吧。” 几人纷纷同意。 他们打算将船暂且弃在河道上,几位汝南郡王府的船工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他们说要守着船,免得有人偷走。 反正船上存粮足够,又有被褥,不用担心生存方面的问题。 也不怪他们如此,陆森造出的这艘河船,性能极好。 船身轻盈,行驶时又很是稳当,船身还极为坚固,同时以河船的角度来说,还挺大的。 算是‘顶级好船’了。 这样的船,几个船工可不敢随意放置,无人值守,万一被人占了怎么办? 陆森见他们坚持,劝了几句便随他们了。 他带着杨金花几人踩着冰层来到河堤上,然后进到了苏州城中。 因为天寒地冻的关系,苏州城街道上的行人少了许多,显得零零落落的。 先找了间很奢华的旅店,安置好杨金花等人。 然后陆森在那位江湖人的引路下,来到一处奇物斋内。 奇物斋卖的自然是‘奇物’了,各种奇石妙金,玉器铜铭。 陆森过去便问道:“掌柜,这里可有宝石?” “宝石挺多,请问少年郎需要多少?”留着八字须的掌柜双手抱拳,谄媚地笑道:“本店只卖上好的宝石。” 陆森肤色白皙,气质出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这是来了大顾客啊,掌柜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将柜台后的某个盒子拿了出来,再一打开,里面顿时珠光宝气。 珍珠、天然水晶、琉璃片、猫眼石等等。 陆森翻看了一会,从里面把猫眼石,红宝石、紫水晶等比较大块的宝石拣出来,弄成一小堆,然后问道:“掌柜算算这些需要多少钱?” 掌柜一枚枚看过后,估计一下价格后,兴奋地说道:“客官,给小人六十贯,你就可以把这些宝贝拿走了。” 这时候,旁边的江湖人凑过来,小声说道:“陆真人,贵了至少十贯钱。” 这声音不算太低,对面的掌柜听到了,他立刻拱手说道:“既然是行家,那就五十贯吧,算我吃亏。这位客官,你打算如何付帐,小人这不收交子。” 北宋此时已经有交子出现了,但诞生时间不久,很多商人都没有接受。 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拿半块金锭放在柜台上,笑道:“找些银子给我吧,我也不要交子。” 掌柜把金锭拿起来,又是称重,又是用牙咬,如此好几次后,确认了是上等金块,便笑道:“这金块折价六十贯,小人找十贯银子给客官,可好?” 半块金锭,差不多是这价格,陆森点点头。 很快,掌柜把挑出来的宝石装在一个卖相相当不错的盒子里,几块碎银也放在里面,再推到陆森面前,笑道:“多谢客官照顾小人的生意,以后常来。” “客气了。”陆森拿起木盒子,转身就走。 出了门,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个桃子,递向旁边的江湖人:“兄弟,麻烦你带路了,也多谢你刚才提醒我。” “陆真人不必客气。这是小人应当做的。”江湖人接过桃子,没有推辞,同时笑得很开心。 现在谁不知道陆真人种出来的‘人间仙桃’是好东西啊,虽然说效果不如玉蜂浆,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 随后这江湖人落后陆森两步,几口就将桃子吞进了肚子里。 没办法,他怕这仙桃留着,会被人抢走,倒不如先吃掉再说。 吃完后,他便感觉到体内有股微热的气感沿着经脉流动,再用内力转化后,至少顶以往一年的苦修。 白赚一年的内力。 他顿时还想再吃一颗,只是随后又无奈地摇摇头,知道自己想多了。 陆真人凭什么再给自己一颗? 现在他很希望自己是陆真人手下,只是他清楚,对方多半看不上自己。 两人回到旅店,在正楼那里,看到杨金花、赵碧莲、庞梅儿坐在一桌桌子前,而她们对面则是一位中年男子,以及两位穿着华服,披着华贵朱色大氅的少年郎。 陆森刚踏进旅馆中,杨金花就见到了,她站起来,开心笑道:“官人,你回来了。” 陆森走过去:“嗯,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杨金花随后向陆森介绍道:“这位是襄阳王,这两位是他的麒麟儿。他们与我们一样,也是乘船进京,结果也被卡在苏州城这里了。” 杨金花三人曾在汴京城见过襄阳王,也是认识的。 “见过襄阳王,以及两位世子。”陆森拱拱手,算是行过礼了。 襄阳王也站了起来,他虽然已经接近老年,但面如冠玉,黑须茂密,依然显得还是很年轻的。 “这位就是陆真人吧。”襄阳王和气地笑道:“本王即使身在松江,也听过你的大名,久仰。” 这时候,旁边有位少年郎站起来,兴奋地说道:“陆真人,听说你会袖里乾坤的法术,快表演给我们看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他,目光很古怪。 陆真人什么身份,你让他表演就表演? 当他是你家门客? 襄阳王轻咳一声,扭头训斥道:“宽儿,闭嘴,坐下。” 这少年郎看看父亲,很不服气地坐了下来。 襄阳王继续说道:“犬儿不懂事,老夫给陆真人陪罪了。” 说罢,襄阳王微微俯身,再拱拱手。以他的身份和年纪来说,能作出这种姿态,已经是很有诚意了。 陆森抱拳笑道:“哪里哪里,襄阳王言重了。” 随后陆森向杨金花问道:“可订好房了?” 杨金花微微颔首。 “襄阳王,这我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商谈,不能与你把酒言欢,甚是可惜,请见谅。”陆森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诚恳。 加之陆森又是刚从外边回来,身上还披着雪花呢,所以这理由信服力很强。 “哪里的话,是老夫碍了陆真人的要事。”襄阳王无所谓地摆摆手。 随后陆森便带着杨金花等人上楼去了。 襄阳王坐了下来,现在大雪天的,正厅中就他们一家三口坐着,很是冷清。 隔了会,那个叫‘宽儿’的少年郎不忿地说道:“居然敢在我们面前摆架子。爹爹,你这三年多没有回京,都没有人把你当一回事了呢。” 襄阳王听闻这话,笑得挺开心:“为父现在又不需要别人把我当成什么大人物,你们两人也暂且低调些,明白了吗?” 两个少年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 陆森带着杨金花等人上了楼,庞梅儿则回到自己的房间中了,她总不能跟着杨金花一起进屋子吧。 她又不是陆森妻妾,要真进房去了,那像什么话! 三人进到屋子里,赵碧莲立刻把房门关上。 然后笑得贼兮兮地走过来,似乎有些兴奋地说道:“官人忍不住了,要白日宣淫吗?” 听到这话,杨金花立刻七窍冒烟,走过去扯着赵碧莲的脸颊往旁边用力拉扯,同时怒嗔道:“赵碧莲,你着调些行不行啊?现在可是出门在外,极可能隔墙有耳,万一被人听到了,官人的名声都得被你败坏掉。” 赵碧莲脸痛得哇哇叫,但看杨金花满脸怒容,又不敢挣扎,只能任由杨金花拉扯自己的脸肉。 扯了好几下后,杨金花怒气消了许多,转身走到陆森旁边,问道:“官人,你似乎在避着那位襄阳王,是怎么回事?” 毕竟是夫妻,杨金花对陆森性情也越来越了解。 陆森坐下来,说道:“是泰山让我小心此人的。他说若我这次在南边,万一撞到了与襄阳王有关的人或者事情,最好不要掺和进去。根据他得到的情报,襄阳王最近行事似乎有些不对劲。” “咦,父亲和你说过这么多事情吗?”赵碧莲一脸惊讶。 陆森听到这话笑笑,不得不说,汝南郡王确实是个好岳父,对陆森很不错。 “所以我不希望和此人打交道。待会我去让黑柱和林檎早些休息,明日早些起来,直接离开这里,避开襄阳王。”陆森压低声音:“庞梅儿那边,就由你或者赵碧莲去通知。” 杨金花还没有说话呢,赵碧莲在一旁便拍着自己的胸口,一阵阵浪涛中,她轻声说道:“这事就交给我。” 有了计划,于是接下来几人很快就吃过了晚饭,然后天色刚暗,便爬床睡觉。 等到第二天色微亮,几人轻手轻脚下到正厅,把房钱一交,便离开了。 而等襄阳王带着两个儿子从三楼下到正厅里,已经是一柱香之后的事情了。 襄阳王在正厅吃过早餐,又等了半个时辰,也未见陆森下来,便唤店小二过来问道:“二楼的几位贵客,还没有起床吗?” “他们早结清房钱,离开了啊。” 襄阳王和他的两个儿子都有些惊讶,随后襄阳王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而此时,陆森等人已经在运河的冰层上‘飞驰’了。 两条巨大的淡金色木制巨狗在前方奔跑,拉着一个很大的雪撬。 雪撬还做成了火柴盒房子的样式,进行防风处理。 木狗奔跑速度极快,手着雪挺,所过之处,轰隆隆作响,引得岸边行人频频侧目,然后惊慌地大喊大叫。 “春时大雪,妖怪现世,巨犬拉棺。”有书生见状,惊恐之下胡言乱语喊道:“此乃不详之兆啊。” 还真别说,火柴盒状的雪撬远远看着,挺像棺材的。 而坐在最前头控制两条木制巨犬的,是杨金花。 她此时兴奋地不行,抖着缰绳,一边‘驾驾驾’地喊着。 将门子女的热血,被激发了出来。 雪撬一路向北走,天气越来越冷,冰层也越来越厚。 然后看到被冻在河道两侧的河船,也越来越多。 很多商人,旅者都被滞留在运河两侧的小村庄中,或者城市中。 有的甚至还留在船上居住。 这些人都看到了两头巨犬拉着‘金棺’呼啸而过的画面,个个吓得不敢动弹。 之后运河出了妖怪的传闻,开始向周围辐射。 7017k ------------ 0082 陆真人终于回来救命了 在冰面上飙车的快乐,外人无法想像。 至少以杨金花的角度来看,爽得不行,有种回到战国时期沙场上,驾御着战车横冲直撞的感觉。 赵碧莲见她耍得那么开心爽快,便说也要试试。 杨金花让了位,结果赵碧莲一开始挺爽的,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脸鼻通红,躲回到雪撬房里,抱着貂毛大氅瑟瑟发抖,连吃两个梨子才缓过来。 “金花乃将门之后,内气充沛,岂是你能相比的。”庞梅儿在旁边笑道:“碧莲反正你平时闲着也没有事干,要不就跟金花学学练法之法呗。” 赵碧莲本来不太想学的,但她突然想到……金花和官人亲热的时长是她的两三倍以上,难道这就是学了内气的好处? 况且金花还能高来高去,要是自己也行,岂不是很有意思? 想罢,碧莲颇是认同地说道:“那我以后也练武。” 陆森坐在旁边,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好笑。 他是不太信的,碧莲虽然不算懒,平时也帮忙干些家务活,但问题是她更喜欢玩,成天带着林檎,不是在扑蝶,就是编花环,要不就是做蜂蜜果汁吃。 实在无聊了,就跟杨金花去参加那些贵夫人们的‘社交’活动,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 这样的人会定下心来练武,练气? 难!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陆森没有在意,庞梅儿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都没有把赵碧莲的话当真。 而傀儡巨犬拉着大雪撬房在冰面上疾奔,一天能跑出上千里路来,只在沿途城市休息了两晚,便回到了开封城。 关于巨犬拉棺的传闻,传播速度并不如陆森等人的行进速度快。 当他们在第三天中午出现在汴水河中时,甚至还引起了一阵子恐慌,但随着陆森从房子中出来后,河道旁边的百姓们这才放下心来。 很多百姓挤在河边,看着河道冰层上的两头金色巨犬,议论纷纷。 “这是陆真人驯服的妖兽?” “好像是木块做成的!” “是陆真人造的机关兽吧。” “听说诸葛孔明曾造木牛流马运送粮草,陆真人做两头巨犬来拉车,也没有甚么奇怪的吧。” “那是车吗?如何能在冰面上滑行的,挺有意思。” 围观人群里,是有不少工匠的,他们只看一会,便明白了这雪撬的制法。 想着以后汴水河再结冰,便可用这种东西在冰面上快速运货。 所以很多时候,新事物的诞生并不是技术不够,而是脑洞暂时没有打开。 杨金花驾御着雪撬停在一个码头渡口处,这里离庞梅儿的家不远了。 庞梅儿从雪撬房中轻轻跃下,她对着陆森盈盈一礼,微笑道:“多谢陆真人照拂,小女子先行告辞,待有时间,再上门奉上谢礼。” “客气了。”陆森抱拳。 庞梅儿又向杨金花以及碧莲两人笑笑后,便带着自己两名护卫走上河堤,缓缓离开。 而陆森下了雪撬后,便把整个雪撬房还原成木方块,收回到系统背包中。 但两头傀儡犬则无法回收了。 雪撬房是拼凑物,而傀儡则是配方合成物,性质是不一样的。 河道两旁,甚至前方的桥上,密密麻麻的行人,他们看着陆森把大大的雪撬房收走,然后又看着杨金花与赵碧莲两人,各坐到一头傀儡巨犬的背上,爬上河堤,然后慢慢沿着街道,往矮山的方向走。 一路上,有大量的孩童跑着跟随,大胆点的,时不时结伴上来摸摸巨犬的身体,然后又尖叫欢笑着跑开。 而坐在巨犬背上的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都极是高兴。 只不过做为正妻的杨金花,是板着脸的,尽量做出端庄大气的模样。 赵碧莲则没有这种‘身份包袱’,她很开郎地周围跟着跑动的小孩子们互动,见到街道两边有认识的女子,也会招手示意,更熟悉些的,还会叫声别人的名字。 娇俏可爱的笑脸上,满是幸福的得瑟。 而陆森跟行在旁边,也拱手与不少见过面,或者知道名字的人打招呼。 就这样,陆森一行人从城里回到矮山,居然花了快一个时辰。 当回到院子里后,两人控制着把傀儡巨犬停在后院那里,随后赵碧莲和杨金花两人小跑回到房间里,换上轻便的衣衫,拿上洗漱的木盆,去泡温泉,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陆森已经待在里面了。 杨金花脸红红,本想离开,但被赵碧莲强硬拖了进去,然后关上房门。 陆森这边鸳鸯戏水好不快活,而他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汴京城。 整座京城迅速就热闹了起来。 可以这么说,陆森不在汴京城的这一个多月里,京城人民很寂寞。 因为莫得仙家皮影戏看了。 很多小贩和商人也少了极多的收入。 人流多的地方,才好做生意啊。 这是陆森对于普通人的影响,而对于朝廷来说,文武百官们也不是很舒服。 因为杨金花的‘夫人外交’,不少人是能享受到陆森院子里产出的,偶尔一把绿菜,或者一两个果子。 好不好吃是一回事,至少能滋养身体,延年益寿。 就拿庞太师来说,因为孙女和杨金花是手帕交,所以庞家得到的绿菜和仙果,是比较多的。 当然比不上杨家,折家和汝南郡王拿到的份量多。 所以陆森回来,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自己的健康又有了一定的保证。 之所以他们产生这种情绪,就在十几天前,有个老言官突然在早朝时昏倒,不醒人事,三天后就没有了呼吸。 御医的诊断是:油尽灯灭。 现在老言官的三个儿子,还在为分家财的事情闹得全城皆知,也不守孝,连脸皮都不要了。 所以百官都心有戚戚焉,他们明白,如果陆森还在京城,不敢说把老言官的命保下来,续命这事是逆天命,陆森曾在早朝时坦言自己做不到,但让老言官醒上两三天,交待自己的后事,应该还是能做得到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句话都说不了,躺在床上人不知不觉就没有了。 留下一堆的麻烦给后人。 听到陆森回来的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赵祯。 他忧心冲冲地坐在一张华床前,丝帐里边,有个男孩正在闭眼睡着。 只是睡得很不安稳,喘气很急,声音也比较大。 而且他的脸色蜡黄。 还有个贵妇人坐在床边,时不时抹泪。 这位妇人是床上孩童赵曦的生母,张美人。 “御医说,小幺的病情和之前是一模一样的,但他们查不出什么原因,只能用药汤稳着。”赵祯扭头看向张美人,他的神色很差,有两个黑眼圈,明显有一段时间没有睡好了:“现在只能等陆真人回来了,他回来,应该能让小幺的身体重新好起来。” 张美人用丝绢捂嘴说道:“但我就怕曦儿撑不到那时候,他现在走上小半会都会累得想睡觉。” “别担心,数百御医治不好小幺,但拖着他的病情也是没有问题的。”赵祯安慰说道:“且估计陆真人也快回来了,只是这大雪封锁河道,他可能会回来得晚些。” 说着,赵祯按了按自己的脑门,他的头越来越痛了,他人身体肥胖,患有挺病重的高血压,加之这几天担心独子,吃不好睡不着,心情抑郁,这都使得高血压的症状更严重了。 此时他是忍着脑袋的剧痛在和张美人说话的。 张美人哭哭啼啼了好一会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官家,可否下诏,令陆真人务必速回汴京?” “大雪封路,官驿的人马跑到杭州,至少十五天,说不定陆真人都已经回来了。”赵祯叹了口气:“没有那必要,现在只能让御医们先拖着小幺的病情,等陆真人回来。” 张美人听到这话,再看着床上的儿子,忍不住痛哭:“我可怜的孩儿,命苦啊,出生至今,就没几天开心的日子,天天喝药,喝得胆汁都吐了不知道多少。” 听到张美人的嚎哭,赵祯的心情更烦燥了,头越发涨痛,感觉就要炸掉一样。 就在他快撑不住,想离开这里的时候,门外慌慌张张冲进来个公公,是柳船字,他弯腰急匆匆说道:“官家官家,陆真人回来了,已经回到矮山上了。” “当真!”赵祯狂喜,他猛地站了起来,走到公公面前,焦急问道:“这不是骗我吧,怎么说他都应该至少半月后方能回到京城才对。” “听宫外的人说,是陆真人制作了傀儡巨犬,能在冰面上疾行,还拖着一座能在冰面上滑行的房子,直接从运河跑回来的,日行万里只是易事。”柳船字兴奋地说道:“刚才小人派了手下在外打听,宫外有至少万人看到了陆真人与巨犬堂煌过市。” “太好了,太好了。”赵祯立刻往外走,同时说道:“你跑得快,去帮我准备诏书和磨墨。” 柳船字一溜烟就先跑到寝宫。 时间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柳船字带着数十宫内侍卫,骑着马急急赶到了矮山。 此时陆森刚从温泉室里出来没有多久,半躺在院子中的摇椅上,吃着碧莲做的蜂蜜果汁水补腰,一边欣赏着外边的雪景呢。 然后便看到柳船字冲了过来。 他起身,走到栅栏边上,说道:“柳公公,为何如何匆忙急燥?” 柳船字站在栅栏边上,弯着腰,气都快喘不过来,他从山脚一口气跑上来的,累成这样子很正常。 “不管怎么样,请进来吧。”陆森说话时,给了对方临时访问权限。 柳船字进到院子里,又喘了几口气后,直接把黄色的诏书递给去:“陆真人,你自己看吧……小人……现在……快没气了。” 陆森接过诏书,看完后,眉头挑高。 与其说这诏书,倒不如说是求救信。 赵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陆森救他的儿子一命,诏书上的用字措词非常平和,甚至有种央求的味道。 陆森看完后,让旁边候着的林檎摘了篮果子出来,又让黑柱拿了小半瓶的蜂蜜出来,交给柳船字。 “柳公公,我曾听说皇储时常卧床,久病不愈。先让皇储在两天内吃完这篮果子,如果事后疾病复发,就让皇储两天内把蜂蜜喝完。如果过上几天,皇储的病再复发的话……” 说到这里,陆森停住了。 而柳船字的心则一下子就悬了起来,他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声音都在颤抖:“喝完蜂蜜再复发的话,又待如何?” “让皇储出宫暂住一段时间,看看情况。” “这样啊。”柳船字松了口气,他真怕听到陆森说,如果再复发就等死之类的话出来。 官家三个儿子,夭折了俩,十三个女儿,夭折了九个。 如果这位小皇储再夭折了,估计官家非得心痛而死。 搬出宫就搬出宫呗,总比在里面时常病重要好得百倍千倍。 “小皇储还在宫中等着陆真人的灵丹妙药。”柳船字做了个揖,说道:“小人无礼,先行告辞了。” “无妨。”陆森摆摆手。 随后柳船字又提着果篮,拿着蜂蜜,飞一般地冲了院子,使劲往山下跑。 只花了两柱香不到的时间,柳船字带着东西回到宫中,迅速出现在赵曦的房中。 此时赵曦正好也醒来,双眼虚弱无神。 赵祯拿起一个梨子,亲手用小刀切成碎块,拿起其中一小块,往赵曦嘴里送,同时说道:“小幺,这是陆真人那里拿来的果子,快吃,吃了你就能好起来。” 床上四岁左右的赵曦闻言立刻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张开嘴,将梨肉含进嘴里。 吃了一块后,他又张开嘴,赵祯立刻又拿起一块,放入到儿子嘴中。 如此十数次之后,一个梨子吃完了,而赵曦的气色明显好转了许多,他甚至自己坐了起来,露出孩童特有的天真笑容,道:“好好吃,父皇你时常脑袋痛,也吃个果子,这样就不痛了。” 看着儿子明显好转的气色,赵祯松了口气:“果子是给孩童吃的,我们这些大人要喝药汤才行。” 张美人在一旁,更是开心地直抹眼。 此时柳船字凑到赵祯身边,低声说道:“官家,方才陆真人说……” 他将陆森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赵祯显得迟疑不定,好一会,他才说道:“难道陆真人是觉得,这宫中有不洁之物,在害小幺?” 7017k ------------ 抱歉,请个假。 还是身体的问题,不舒服,根本集中不了精神写东西。 好怀念十年前,凌晨三四点都能精神奕奕和妹子聊天的时光啊。 ------------ 0083 妹夫来了 陆森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就有大量的民众自发到放映屏下方的空地那里清理积雪。 小贩们开始制作大量的热汤,酒料等等商品。 樊楼及附近酒馆的餐位费,也再一次由低回高,炙手可热。 他们没有想着逼陆森一回来就放映仙家皮影戏,只是想先做好准备,等陆真人休息几天,消除劳累之后,再行给他们放映。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当天晚上,陆森就又把放映机搬出来了。 当光影投射在城墙上的白色屏幕,看到熟悉景像的汴京民众,很快就把下方的空地给挤满了。 即使是寒冷的冬夜,只要人多了,一样也能驱寒意。 而这次的放映,也恰好放到南极企鹅,在暴风雪中,挤成一团取暖的画面。 让观影的民众,贼有代入感。 等到第二天的早朝,好不容易睡了一个月左右好觉的文武百官们,又是个个带着黑眼圈了。 赵祯依旧和往常一样,比文武百官们迟上一柱香左右的时间才上朝。 他自然也是有黑眼圈的,坐在龙骑上,打了个呵欠后,赵祯扫了一眼殿上众臣,看到陆森混在人群中,他微笑了下。 这次他没有例行感谢群臣早早来上朝,而是很开心地说道:“众爱卿,昨晚我收到探事司递上的军情,在七日前,西夏国主李元昊,被其太子宁哥令弑杀。” 这话一出,底下群臣激昂。殿上百官,无论文武,皆先是不可围住,随后便露出了狂喜之色。 西夏和北辽两国,就西夏为心头大患。辽国虽然也爱恐吓大宋,可总是能用钱粮解决的。 唯有西夏,就是头喂不饱的恶狼。 特别这李元昊,作为西夏开国皇帝,数次对大宋用兵,皆大胜。差点把大宋的心气都打没了。 现在,这个扎在大宋心头肉里的刺,居然死掉了。 殿上一片吵杂之声,百官们个个喜不自禁,互相之间议论纷纷,气氛就跟过年似的,就差放鞭炮了。 赵祯也很高兴的,不过他收到这个消息比较早,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现在倒是能表现得很镇定。 他坐在龙椅上等了一会,见群臣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向旁边伫着的柳公公示意了下。 而柳公公也拿出早准备好的小锣,重重敲了一下。 铁器击鸣声在殿中回荡,将群臣的声音压了下去。 而后殿上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百官们都压抑着自己喜悦的心情。 此时庞太师主动上前一步,中气十足地笑喊道:“恭贺官家,心头大患已除,天佑我大宋。” 有了人带头,群臣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作揖喊道:“恭贺官家,天佑大宋。” 听着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恭贺声,赵祯哈哈大笑,开心到快要成‘得意’的地步。 真不怪他如此,皇帝老子被自己的太子干掉了,起因居然是老子霸占儿媳……任谁听到这事,都会觉得荒唐,然后就是开心。 甚至会有种大宋就是天命的感觉。 既然庞太师出头了,八贤王则不能不站出来,他走到和庞太师同列的地方,抱拳笑道:“官家,既然大敌李元昊被其太子所弑杀,那么此时西夏朝纲必定大乱,龙椅之争想必不可少,此时正是我大宋主动出击的好时机。” 八贤王此时心中亦是一片畅快,半柱香之前,整个大宋还担心着西夏人会南下打草谷,劫掠。 结果现在敌人自己倒是内乱起来了。 “嗯,八贤王所言极是。”赵祯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肥肉都在抖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过年后的这段时间,他似乎又胖了些:“那么关于西夏攻略的决策,诸位卿家现在可以畅所欲言。经我与庞太师,八贤王,欧阳修等卿家之前私底下商议,由折家充正面先锋,种家分兵从侧旁支援,最后会师兴庆……” 接下来,便是一些关于后勤,调兵以及人事方面的安排。 文武百官讨论得不多,毕竟这些安排,殿上大部分的文官其实都不懂,听着就完事了。 而武官又不会在这方面使绊子。 见百官没有意见,赵祯便略过这了一环,然后说道:“至于监军人选,折家由陆真人充作监军,兼永兴军路沿边安抚使;种家北边线则是王安石充当监军,兼太原沿边安抚使。” 这样的任命,是由官家、庞太师、八贤王、汝南郡王等几人私下商量得来的。 只是这话一出,群臣大哗。 沿边安抚使这样的职位还好说,实权也有,但名义的成份更大点。 但监军一职实权就大到海去了,甚至有节制元帅,更改战略的权力。正常情况下,监军的职位应由文官或者公公担任,这一次居然任命了方外人士,太过于稀奇。 当下有言官站出来,持玉板急急说道:“官家,臣有谏。陆真人与折家有姻亲关系,由他来监军西北折家,并不合适。” 折家是陆森的媒人,说是姻亲关系并不过份的。 很多朝臣听到这话地,都忍不住点头。 赵祯却不急不燥地说道:“这事我也明白。接下来是狄爱卿卸任枢密使一职,降为枢密副使,再兼任秦凤路安抚使,半月后,调兵十五万安扎兰州,参与西夏攻略。枢密使一职往后将暂由包拯担任,众卿家可还有异议?” 听到这样的任命,大部分朝臣都愣了,连站出来的言官呆站了片刻后,便退回到人群中。 能站在这殿上的,都人精,也都明白了,这是利益交换的结果。 他们没有意见,枢密使这位置,能回到文官手里最好。 狄青发兵边境……他本来就是武将,带兵打仗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至于陆森作监军,汝南郡王都说服狄青把枢密使这要职还回到文官手上了,陆森拿个监军的职位,又如何,他们还有什么怨言可说? 官场的规则,很多的时候就是利益交换和妥协。 至于王安石……北线种家军并不是呵攻略西夏的主力,只是分散敌人注意力的,当然,只要有机会,种家也可以强硬攻击,打开敌人的防线,直插进西夏兴庆府。他去种家作监军,说白就是刷‘资历’的。 这样的布置算是皆大欢喜。 狄青虽然没有了枢密命一职,但自从坐上这位置后,他束手束脚,被人冷面相待,极其郁闷。 用这个职位,换来攻略西夏的机会,他觉得很划算。 包拯拿了枢密使一职,就是八贤王这系的胜利。 庞太师则成功安排自己的心腹王安石当上了监军。 至于汝南郡王和将门这边,陆森就是他们之间的桥梁,若是西夏攻略成功,陆森铁定升官,且威望会大幅度提升,对于汝南郡王和将门来说,是件大好事。 毕竟陆森的正妻,可是将门女儿。他天然和将门关系就应该不会差。 这次的朝议,得到了各方都算满意的结果,同时也把西夏攻略的时间给定了下来。 等朝议之后,陆森回到家,将事情和家里人说了。 听完后,杨金花等人都有些沉默。 作为妻妾,杨金花和碧莲自然是不希望自己丈夫东奔西走,离开自己太久的。 但她们也很明白,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以往的监军之位,都是文官和官家手里的馍馍,分着吃,很难落到旁人手里。 “什么时候出发?”杨金花不舍地问道。 “大约十天后。” 狄青因为要调兵谴将的关系,大约十五天后才会去秦凤路。 陆森和王安石,则要在十天后出发。 “太快了。”赵碧莲在一旁搂着陆森的胳膊:“这家官人不在,会空荡荡的。” 杨金花虽然不舍,但还是说道:“碧莲,莫要任性。官人要建功立业,我们妇人本已帮不上忙,可也不能拖后腿了。” 赵碧莲郁闷地放开手。 陆森知道两人是担心自己,便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只要我不想死,这世上没有人能伤得着我。” 两人想想也是,自家官人可是真神仙,心情便好转了许多。 接下来的十天,日子过得很平淡。 给汴京城的民众放放影片,平常除了上朝,就在待在家里和两个妻子腻歪。 可能是想着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着自家官人,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都特别放得开。 特别是杨金花,以往她在房事方面,总是比较羞涩的,但这几天特别热情大胆。 将门女儿武艺高强,身体柔韧度极高,一些特别的姿势,赵碧莲做不来,她信手可为。 让陆森甚是惊喜。 一眨眼,十天就过去了。 这天清晨,陆森在城北门外,另一名监军碰头。 陆森远远见着王安石,便走过去,主动抱拳笑问道:“王督使,晨安。这一路同行,还请多多关照。” 虽然两人监军的军路不同,但中途有挺长一段路程,是同行的。 站在护送队中的王安石有些惊讶,他微愣片刻,从人群中走出来,抱拳说道:“陆真人晨安,你客气了,这一路实则还得仰仗你的仙术。” 王安石这人很骄傲,他其实早见到陆森了,也有向陆森问好的意思。 但就是拉不下面子,怕被人说谄媚,影响自己清高的形象。 而就在这一犹豫的时候,陆森倒是主动上来打招呼了。 这一举动便让他对陆森好感大增,别人皆说陆真人孤傲不太喜欢人情往来,他觉得也是。但就是这样的陆真人却主动与自己招呼,那想来自己在对方眼里,是有点尊严和地位的。 “哪有什么仙术不仙术的,都只是小道。”陆森摆手,看看左右,笑道:“王督使不带多点行礼?” 因为他看来看去,发现除了一些路上备着的粮草外,似乎就没有夹带其它东西了。 王安石也看看陆森左右,同样问道:“陆真人似乎也没有带过多的杂物啊。” “其实带了很多。” 王安石愣了片刻,立刻便想起来了,传闻中陆森有‘袖里乾坤’的神术。 “是王某多虑了。”王安心尴尬地笑了下。 随后两人闲逛了会,很快便到了起程的时辰。 陆森和送行的人一一打过招呼。 其实送行的人很多,除了自家婆娘等人外,还有折家叔侄,穆桂英,汝南郡王,曹家人等等。 甚至连官家都来了。 陆森向赵祯表示感谢的时候,后者小声问道:“陆真人,若是吾儿苦疾再度复发,你觉得他住哪个方位比较好?” “先离开宫中一段时间,只要是干净清静之所,皆可。”陆森想了想,说道:“若是皇储离宫后,身疾还再度复发,可到矮山找我家婆娘,让她拿些蜂蜜出来。” 赵祯心神大定,他就怕陆森离开后,矮山的灵丹妙药会停产,当下感激地说道:“陆真人对吾儿的恩情,我必牢记于心。” “官家不必如此。” 老实说,陆森还不想赵祯记挂自己太多恩情,他不大喜欢和宫内有太多纠缠。 这群送行的人和陆森打过招呼后,然后才去和王安石打招呼。 其实他们主要是来给陆森送行的,王安石只是捎带。 反正只是多讲两三句话而已。 等到陆森与王安石起程后,其它送行的人很快便回城了。 只有杨金花、碧莲、黑柱、林檎四人,一直站在高处,看着护送陆森的人马旗帜完全消失为止。 出了北城的官道,便开始绕转西行。 陆森会从西安进入永兴军路,而王安石则会在西安地界外北转,北转经河中府,再到汾州。 所以两人会有数天的同行时间。 一路上,陆森与王安石骑马并行,聊东南西北,谈奇闻异趣。 他们本应走水路的,但现在天寒地冻,虽然较十多天前已有回暖,但河道上依然是浮冰踵踵相连,不适合行船。 当然更不适合跑雪撬。 受限于雪路,陆森等人走得慢了不少,原定五天入西安地界的,结果走了近七天才到西安城。 大约一天前,王安石已经北转了。 现在就剩下陆森带着三十三骑皇城司的人马,哦……还有个小太监。 说是来照顾陆森起居的。 因为军队中不准出现女子家眷,因此太监随行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小太监的存在感很低,虽然平时总会跟在陆森左右,但总会往角落里躲,经常让人忘记他。 陆森一出现在西安城口,本来还开着的城门就关上了,上面便有人大喊:“下方是何路人马,报上名来。” 陆森正想着怎么回答的时候,那小太监突然走前几步,用细尖的声音喊道:“沿边安抚使、永兴军路监军、终南山陆真人到来,还不速速开门!” “请递交凭证。”上面吊下来一个篮子。 小太监将早准备好的令牌和纸信到篮子里。 没多久,城门开了,里面冲出一队人马,分列成两队,站在最中间的是位白甲俊俏郎君,他主动走上来,开心笑道:“等你好久了,妹夫。” 7017k ------------ 0084 劫粮 听到‘妹夫’这个词,陆森就知道眼前这白甲英武的青年是谁了。 杨大郎,杨文广。 他翻身下马,走上前拱手说道:“大舅子好,我这……” 然后他的话立刻被杨文广打断了,对方走上来,拉着他的手腕热络地说道:“叫得那么生分作甚,叫我仲容即可。” “也行,劳烦仲容前来迎接了。”陆森拱手笑了笑,说道:“为何你会在西安城现身?” 按理说,杨文广应该在一线作战才对。 西安城这里,已经算是大后方了。 “前段时间,从西安城运出的粮草被人劫了,然后烧了。所以这次我是过来护送粮草的,听说妹夫你要来,就在这等了几天。” 两人并排往城里走,陆森听言极是惊讶:“怎么可能,敌人是怎么渗透进到西安附近的?” 真当折家的防线是假的? 不过想想,似乎也很有可能,如果是小规模的精英部队的话,确实是可以渗透进来的,毕竟折家不可能把兵线布置到边境的每一寸防线上。 有些看似不可能通过的地方,有的人就是有办法过来。 “我们现在也弄不清楚劫粮草者是什么身份。”杨文广英武的脸上有几道细小的划痕,这使得他看起来更有男人味:“妹夫,听说你有个仙家皮影戏的术法,到了前线大帐,可否给我们这些粗鄙武人也看看?” 他真的很好奇,仙家皮影戏是个怎么神奇法,居然可以看到万里之外的风土景像。 陆森摇头:“抱歉,那东西留在汴京城了,没有带过来。” “那太可惜了。”杨文广语气十分遗憾。 陆森的名声,也传到永兴军路来了,而且杨文广和家中可是有书信来往的,知道陆森这个人,也知道他娶了自家小妹。 现在他的房间中,还放着半瓶蜂蜜。 好几次重伤,他都是靠蜂蜜加快伤势愈合速度的,即使没有见过本人,也对陆森极为信服。 更重要的是,前段时间母亲穆桂英的来信中说,陆森对小妹杨金花极是疼爱,家中大权已尽数交到小妹手里。 大户人家要甄别自己嫁出的女儿受不受女婿喜爱很简单,那就是看女儿在新家里有多少的权力。 杨金花可是掌握着整个矮山‘内政’大权的。 而赵碧莲则很得宠,作为陪嫁丫头,她在家里几乎不受限制,几乎是想干嘛就干嘛,对此汝南郡王也是很满意的。 一个有本事,又对自己妹妹极好,对杨家也很照顾的妹夫,杨文广自然是把陆森当家人看待的。 进到城里后,杨文广说道:“对了妹夫,我在这里已经多等你三天了,再不出发,极有可能会误了粮期,你是打算先在西安城里休息数天,还是跟着我们出发。” “一起走吧。”陆森看看自己队伍的状态,还行,那些护送自己的皇城司人员,看着没有什么倦色,士气也挺高着来:“我在路上也耽搁两天了。” 事实上,陆森还是小看了自己在这三十三名皇城司人员心目中的‘地位’。 汴京城的人,只要没有要事,谁不看仙家皮影戏,而且这几天来,每当休息的时候,陆真人总会拿些‘仙家绿菜’出来,给大家尝尝鲜。 而且陆森实质上也没有什么架子,远比那位王监军好说话得多。 头头好说话,又不会苛责下属,这就是他们这些下人,内心中最期盼的想法。 所以这些人其实对陆森是相当拥戴的。 见陆森应答和自己一起行动,杨文广很是高兴。 其实他是有点担心,陆森会不会是那种‘文弱’型的监军。 以前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官家派过来的公公监军,骑马走个十几里路,就喊腿磨破了,要休息啊要坐马车或者轿子啊,手指流血了,就大惊小怪要军队立刻过来帮忙包扎等等。 各种要享受,行军在荒郊野外,要吃上好的新鲜烤鸡,或者要用女子服侍……奇葩真是一个赛一个。 不过这样的还算好的,最怕那种明明不懂战事的,却还老爱乱发号施令的公公监军。 随后杨文广点好兵卒,带着四十多车的粮草,从西安城出发。 陆森带着皇城司的人,落在最后。 而杨文广在前方探了一阵子路后,又折返回来,与陆森并肩走着。 此时天气已经开始有转暖的迹象,但霜雪未化,道路两边依旧白雪皑皑。 杨文广穿着银色铁甲,内有软衬,保暖,即使天冷穿着,也不会觉得体寒。 这种是冬时用的铁甲,挺昂贵的,只有少数大将军才能穿戴。 作为杨家的独子,折家对杨文广的照顾也是挺多的,明明杨文广此时军阶不高只有从六品武官职,却依然得到了一具这种甲胄。 而陆森则是披着白色大氅,坐在马上,更显出尘之气。 “这次的西夏攻略,妹夫有什么想法?”杨文广骑着灰色,扭头问陆森。 也不怪杨文广这么问,作为监军,陆森是有资格更改作战计划的。 他不清楚,陆森有没有领军之才……反正折家为了这次的西夏攻略,可是设想了很多的计划,也做了很多的准备。 他生怕陆森万一有什么想法,又和折家的计划起冲突,那就麻烦了。 “能有什么想法?我就过来看看情况,加些资历的。”陆森笑了笑,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大舅子在担心什么。 听到这话,杨文广便完全心安了。 事实上,在听到是陆森监军永兴军路后,折家欣喜若狂,他们可算是陆森的半个亲家,说话做事可不比其它监军方便得多? 两人随意聊着,随着粮草队缓缓前行,粮车行进缓慢,一天走不了多少里路,待到晚上便安营扎寨。 如此三天左右,这才勉强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这天行进至一处狭窄的路口,突然间前方有喊杀声传来,杨文广哼了声,对着陆森抱拳说道:“妹夫,你且在这里等待,我去去就回。” 说罢,杨文广抽出策马向粮队前首奔去。 旁边三十三名皇城与立刻下马,围着陆森的马匹持盾形成了一个小型的保护圈,将陆森围在里面。 陆森也跟着他们下马。 领头的皇城司抱拳对陆森说道:“请陆真人放心,卑职等人必护你周全。” “有劳。”陆森感谢地说道。 不多会,随着前边的喊杀声越来越响,没过多久,道路两边的雪地里,突然跳出一群蒙面白衣人,踏雪而来。 速度奇快,且手中兵器各不相同。 看样子是冲着粮草而来的。 “糟糕,是江湖人士!”皇城司头目大吼一声:“缩小圈子,保护陆真人。” 皇城司的使命是保护陆森,粮草他们不管。 而运粮队的士卒此时却突然有了变化。 刚才前方喊杀声再吵杂,他们都没有动弹,但此时却是一大部分的士兵迅速列阵,形成左右两列枪阵,各自向外。 而还有一小部分的士兵,立刻掀开粮草的白布,从里面扒拉出一把长弓和箭矢出来。 随后转身,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对着那些疾奔而来的武林人士射出箭矢。 一泼乱箭下去,道路两侧冲过来的武林人士,至少有十多个中箭倒下。 但更多的是用手中的武器拨开箭矢,继续冲了过来。 弓手们同时搭弓上箭,在没有人命令的情况下,又射出一泼箭矢。 这次中箭的武林人士更少,只有四名倒了下去。 而也就是这点功夫,那些蒙面的武林人已经冲到近前。 然后那些半蹲着的两排枪手,不约而同站了起来,然后‘喝’大吼一声,将手中两米长的白杆红缨枪刺出。 一寸长,一寸强! 且这些都是久经训练的老兵,同时将枪刺出,每个江湖人至少得应付四把以上的长枪。 有些倒霉的,被十几杆枪尖捅中。 就这一次攻击,大半的武林人士被刺翻在地。 剩下的武林人士冲入到了运粮队的阵型中。 他们举起武器,本想着要进行一次屠杀,却没有想到,那些枪兵迅速换了阵形,化整为零,以十人为一个小组,形成了许多的小型圆形阵。 十人背靠背站着,十把长枪几乎护住了所有的方位,而且他们的应变能力极强,见到自己身边没有敌人,甚至还会向有敌人的方位移动,帮助同袍。 这些武林人士一冲进来,便被分割包围,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死得差不多了。 有几名武艺高强的江湖人想逃,高高跃起,脱离了战场,但却被十数支箭矢当场射了下来。 这里的地形开阔简单,可不是汴京城那种到处都是高楼大夏的复杂环境,江湖人士想高来高去,也得有障碍物保护才行啊。 否则只是弓箭手眼里大号的,会飞的鸟儿罢了。 见到战况一面倒,剩下三个武艺最高强的蒙面武林人还在挣扎,他们打倒附近的几名枪兵,看看周围,其中一个喊道:“我们上当了,这运粮队的狗官早有准备。” “那边有个小白脸,应该是大人物,我们先抓住他。” 这三人不敢像之前的同伴一样用轻功飞走,后果他们已经看到了,只会被弓手活活射成刺猬。 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挟持一个大人物作人质,以求脱身。 三人迅速向陆森这边冲过来,同时砍倒了数个挡在路径上的枪兵。 只是等他们刚靠近到陆森前方十米时,皇城司的人动了。 十几人从包围圈中冲出,其它人继续缩小包围圈,将陆森护在里面。 这十几人左手拿着一方小盾,右手持一把单手,组成个u字阵型,冲过去,便是同时出手,刀光凌烈。 敌方三人实力也确实砍人,在包围上依然能用刀剑挡开各个方向的劈击,然后还能还手。 可惜的是皇城司每人各一块小盾,互相掩护,挡下了他们所有的攻击。 随后运粮队的枪兵圆枪阵也压了过来,前后夹击,不多会,便有名高手惨叫一声,被数把长枪捅中后背手。 剩下的两名高手惊骇万分,用最后的内力震飞周围数个枪兵,打开个缺口,然后纵跃而起。 只是可惜……在半空中他们就被射了下来。 后背上全是箭矢。 留下来是死,跳也是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搏一把。 那十几名皇城司见没有了敌人,又退回到包围圈中,护着陆森。 运粮队的士卒再次形成了两线列阵的状态,看管着两边。 然后分出几人,将那些受伤的同僚拖进自己的保护圈中。 皇城司的头头观察了会,对陆森说道:“这些都是百战老兵,估计是等着那些白痴来劫粮呢。” 陆森点点头,他打量了一会战场,听着伤员的痛呼声,突然喊道:“你们不救治同袍吗?” 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陆森的身上。 几息后,有个老兵抱拳说道:“回贵人话,我们没有带药过来,也没有随军大夫。” 前方的喊杀声依旧持续着,陆森想了会,说道:“你们应该带有净水和大盆子吧。” 这老兵点头。 “把盆子拿出来,往里面放水。”陆森从皇城司的保护圈中挤出来,说道:“想救他们,就得快些!” 老兵愣了下,随后还是照做了。 他从粮车上掏出个木盆子,然后让自己的下属拿出自己的水囊。 因为贴身佩戴,这些水囊里的水都温的,没有结冰。 十几袋水倒到木盆里,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拿出蜂蜜,倒了整瓶进去,再用勺子搅拌了下,说道:“每人喂一勺,是生是死看他们造化了。” 老兵愣了下,他自然闻到了蜂蜜水甜甜的气息。 皇城司的头头看到那盆淡蜂蜜水,忍不住说道:“这帮丘八走了狗屎运,遇上贵人了。” 这老兵拿着勺子,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没有见过如此救人的。 但他想了想,那些重伤的同袍能不能救回来是一回事,死前给他们喝口甜汁,也算是尽了心意。 于是老兵拿着勺子,先给伤得最重的兵卒灌了口。 这兵卒颈部左侧动脉被砍了刀,现在还在冒着血,有人帮忙按了把碎雪上去,希望能压住,可现在雪都成红色的了,也快化了。 同时这名兵卒全身都在抽搐,估计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结果一口淡蜂蜜水灌到喉咙里,血居然不流了,皮肤那里只剩下条红色的痕迹,就像是皮外伤一样。 人虽然没有醒过来,但也没有再抽搐。 看着这一幕的所有人都在发愣,随后老兵最先反应过来,连忙给其它伤员灌蜂蜜水。 每人就一勺子。 所有人的状态都在好转,周围的伤者都安定下来,木盆里的蜂蜜水还没有用掉一半。 老兵双手发抖,眼中冒着欢喜的光芒。 周围的士卒们,看着木盆,眼神狂热。 然后视线移到陆森的身上,更是灼热得惊人。 充满的崇敬。 7017k ------------ 0085 得识江南春 只有那些常在刀口上舔血的沙场老兵们才清楚,这种能快速回复伤势的神物,有多重要。 他们不怕死,却又很怕死,如果只是受重创,片刻之间就死掉,那还好说。 就怕疼苦上几天几夜,躺在伤兵营里,缺少治疗,慢慢地死去。 光是想着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样的情况,他们见得多了。 他们看着自己昔日的同袍在哀吟中渐渐死去,自己无能为力。 如果这种蜂蜜水东西能……大量供应! 老兵使劲甩甩头,对自己讥笑了声。四十多岁的人了,很清楚这种神物不可能有太多的,眼前这位贵人愿意把一瓶拿出来,用在他们这些低贱军户的身上,已经是极其难得的仁义了。 还想大量供应? 向陆森微微弯了下腰,老兵捧着剩下的蜂蜜水往粮队的前首处跑去。 前方的战斗更加激烈得多,能救多一个同袍的命,就多救一个。 陆森继续待在原地,那些皇城司的人依旧把他护在包围圈中。 甚至可以说,更用心了。 刚才陆森的举动,得到了皇城司众人的认同。 一个愿意救贼配军的人,自然肯定也愿意救他们这些相处过几天,平常有说有笑的人。 这是很简单的推算。 市井传闻陆真人虽有古怪的嗜好,却是心善之人,这点是没有错的。 陆森等了好一会,没有见再有敌人出现,而粮队前方的喊杀声也越来越小。 等喊杀声消息大约半柱香时间后,杨文广骑马走了回来,他的白甲上沾染了不少的鲜血,满身煞气。 但见到陆森,他身上的煞气立刻消失了,然后翻身下马,抱拳笑道:“多谢妹夫出手相助,救下重伤的同袍。” 杨文广看着陆森,心中越发佩服。 不久前,有个老兵捧着一盆散发着蜂蜜味的水过来,见人就喂,喝了这水,伤兵的伤势就能回转不少,他便知道,是陆森出手了。 看着一个个极有可能死掉的同袍活了过来,杨文广开心得不行,同时也对陆森感激又佩服。 他自己也有一瓶蜂蜜,但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吃,偶尔匀点给折家人,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士卒。 所以他觉得,自己和陆森相比,在品行上,差得老远了。 虽然说陆森可以源源不断地出产蜂蜜,他本人应该不缺,但愿意将这么贵重的东西拿出来,给贱卒使用,这就能说明他的情操。 君不见汴京城富商多如牛毛,个个穿金戴银,可愿意接济城中乞丐的,又有几人! 陆森摆摆手,对杨文广的赞扬没有什么兴趣,问道:“看来仲容的守株待兔之计成功了,可知道来袭者的身份?” “很明显了,西夏人。”杨文广走到一具武林人士的尸体前,挑开对方的面巾。 死者模样赫然满脸胡缌,鼻梁高挺,脸颊削瘦,怎么看都不像是宋人。 “来袭击粮队的,应该是隶属西夏飞龙院的高手。”杨文广白净的脸上满是鄙视:“而且这里面有很多投敌的宋人好手。他们平时潜伏在西安城中,即能打探消息,又能给那些潜伏在城外的西夏人购置物资。” 西夏的政治体系受北宋影响很大,也设有与大宋差不多的官府机构。毕竟李元昊当年没起事建国之前,可以是臣服于大宋脚下的。 “看来敌人也很狡猾啊。”陆森走过去,看了会这西夏人的模样。 其实发色,瞳色和肤色,他们和宋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主要是气质上区别极大。 “可惜他们想一而再,再而三,真当我们永兴军路无人?”杨文广哼了声,然后说道:“妹夫,我们继续起程了,你是否能跟上?” 这才经过一场厮杀,他担心陆森会被吓着。 怎么说陆森也是个养惯处优的道人,平时估计也应该没有见过什么血。 现在道路两边大量的尸体,还有重伤员横七竖八躺着。另外红色的,白花花的条状物到处都是,他们这些杀才们看惯了,自己的妹夫可未必。 “当然一起走。”陆森翻身上马。 他确实有点不太适应,但也只是有一点点罢了。 其实陆森的精神韧性,要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好。 粮队中留下一小批人,负责照顾伤员,掩埋尸体。其它人则继续出发。 陆森跟在杨文广身边,随兴闲聊。 杨文广问了很多家里的事情,问得很认真,他已有五年没回家了,当然有思乡之情,也担心家中亲人。 粮队又走了两天,在第三天中午时分左右,终于达到了目的地。 庆州。 边绵不绝,高低起伏的黄土丘陵上,庆州像是一个钉子,钉住了其中一个南来北往的通道口。 高高的黄土围墙上挂着冰棱子,当粮队出现在城门的时候,上面的人发出了欢呼声。 庆州的粮食,其实已经快见底了的。 能把粮草运回来,对整个庆州而言,都是件大事。 在通过城门的时候,陆森发现城墙的右侧那边,有个挺大的军营,上面挂着‘折’字大旗,随风飘扬。 沿着陆森的视线,杨文广也看到了那座大营,他笑道:“因为西夏攻略的关系,很多兵卒都从附近调了过来,庆州安置不下,就只能放在外边了。” 陆森点头,表示理解。 庆州只能算中等城市,甚至还有些勉强,当然不可能放置太多的士兵在里面。 两人进了城,杨文广让副官去安置粮草的事情,而他则扯着陆森的去城中的府衙,去见这里的元帅,折继闵。 和汴京城不同,庆州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黄色的滤镜。 府衙也不例外,即使是冬天,只要雪下得不够厚,只要风起,便是黄沙漫天。 甚至很多时候,连雪都是黄色的。 踩在黄色细沙上,陆森跟着杨文广进到了府衙中。 这才进去没多久呢,就听到里面有人在骂人。 “我说过多少次了,侦察敌军动向时,不要想着贪功杀敌,不要冒进。你们倒好,全当耳边风,这下子惨了吧,居然折了八名同袍进去,就算你们斩敌二十首,有这必要吗?” 陆森放眼看去,便见一个面相成熟的男子,正在训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着甲将领。 随后这面相成熟的男子见到了杨文广,拨开那个被训斥的将领,走上来,问道:“仲容,粮草可安好?” “皆运回来了。”杨文广笑道:“果不其然是西夏人在搞鬼。” “运回来就好。”这面将成熟的男子松了口气,然后看着陆森:“请问这位是?” “陆真人,陆监军,妹夫。” 这面将成熟的男子眼睛顿时亮了,也走上前来,抱拳笑道:“妹夫,果然和三弟信中所说,一表人才。我是折继闵,你叫我广孝,或者表哥皆可。” 他的话里,透着亲热和熟络。 折家同龄人叫陆森为妹夫也是可行的,因为按辈份,眼前这位面相成熟的男子,同杨金花与杨文广的远房表哥。 “广孝,听折七叔说了你许多的事情,早有相见之心,此时终于见着了。。”陆森也笑了起来,然后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篮子的水果:“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看着果篮子里新鲜的桃子和梨子,折继闵咽了下口水,这天寒地冻数个月,他吃烤馍和腊肉都吃得舌头起泡了。 现在见着新鲜就想啃一口,但客人在前,他还是忍住了,只是毫不犹豫接过果篮子,放到一边,感动笑道:“妹夫有心了,有心了。” 陆森作为监军,在实权上压过折继闵一头的。 但陆森并没有摆出上官的姿态,而是以亲人的身份相谈,又送出了礼物,这就说明陆森并不打算‘节制’折继闵,而是应该是那种跟着军队看戏的,不多事的监军。 所以此刻的折继闵很开心。 而旁边那个挨骂的将领也走了过来,对着陆森抱拳笑道:“妹夫,我是折继祖,你叫我应之即可。” 这两人是亲兄弟,同时也是庆州的实权负责人。 折继闵是庆州安抚使,节度使,兼征西大元帅。 折继祖是知庆州事,庆州沿边安抚使。 他们就是折家军的两大话事人。 两人的年纪都没有过三十岁,此时折继闵二十八,折继祖二十六。 且……父辈已不在。 折家上一辈,除了私生子折老七待在汴京城,其他叔伯皆已战死。 就和杨家一般。 同样是满门忠烈。 只不过折家运气好些,男子生得多些,现在还有六个男人继承家业,护佑着西北边境,挡着西夏这匹恶狼。 陆森对于杨家,还有折家都是很敬重的,他出发之前,也向穆大元帅打听过折家的事情。 知道折家其实现在的情况也不算太好。 “应之!”陆森抱拳微笑道:“往后请多多照拂。” 此时折继闵说道:“应之,你与仲容两人先带妹夫去休息,他文质彬彬可不比我们皮粗肉厚,赶了大老远的路,也应该累了。要好好招待,若是妹夫不满意,我可要军法处置你们两人。” 杨文广和折继祖两人连连点头。 然后他们便带着陆森出了府衙,往西边的走了段路,然后带陆森到一座土墙的后面。 低矮黄泥墙围在的院子,里面有幢木楼,进去后,还有能看到两个灰头土脸,穿着厚厚布衣,脸颊上带着艳红圆斑侍女候着。 进到院子里,便看见一片黄色……地面,天空,木楼的外层,都沾染上了一层黄色的飞灰。 而当陆森进到楼里,便看到木质地板上,也有层薄薄的黄土,他正想找位置坐下呢,伸手在凳子上一摸,便划拉出一道指痕。 折继祖有些不好意思。 而杨文广无奈地苦笑道:“不是侍女不勤快,而是庆州此地就是如此,只要敢开窗,不到半个时辰,家里什么东西都得染上一层黄土。” 旁边两个站着的侍女,立刻过来,帮陆森把凳子擦干净了。 陆森没有觉得奇怪,黄土高坡本就如此。 直到后世植树造林有了成效后,西安附近的天空才由黄濛濛的,变成蓝天白云。 “这里已经是除了府衙最好的地段了,北靠南墙,风沙到了这里,都会往上飘,落下的尘土比其它地方少。”折继祖在一旁解释道。 庆州此时算是前线,再往北走一百多里,就能入西夏境了。 所以庆州的民众不多,商业自然也是不太好。 商业环境不好的话,高楼大厦自然就少,这幢矮木楼,都算是好房子了。 陆森看看周围,觉得有些无奈。 他有轻微的洁癖,不是很重,这样满是尘土的居住环境,让他忍一小段时间可以,长期住下来肯定不舒服。 想了想,他问道:“应之,我可否在这院子里折腾些东西?” “自然可以。”折继祖理所当然地说道:“这地方其实已经是送给妹夫了。” 庆州地皮不值钱,至少比起汴京城来,差得老远了。 陆森当下从系统背包里,把一块块栅栏拿出来,然后沿着矮墙扎下。 杨文广和折继祖两人,都惊讶地看着陆森,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可当陆森绕着围墙,把栅栏站成了一圈后,两人突然感觉到周围突然传来一股斥力,很凶猛,想将他们推出这座院子。 只是这股推力转瞬即逝,一下子就消失了。 随后,便是周围的气温突然变得暖和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折继祖愣了下,他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周围,愣住了:“我的感觉出错了?” 杨文广也是差不多的疑惑,只是他突然想起来母亲来信中所写,顿时叫了起来:“等等,妹夫,这就是传闻中的洞府之术?” 陆森笑着应道:“是的,我这人习惯干净的地方,否则难以入睡,还请别见怪。” “这有什么好见怪的,谁不想‘常卧春雨侧,醒来花自香’!”杨文广摇头:“若不是没法子,谁愿意待在庆州这风沙苦寒之地。” 而折继祖在旁边使劲嗅着,连着好几口后,突然猛男落泪。 陆森和杨文广大吃一惊。 特别是杨文广,急问道:“应之,你这是咋了?” 折继祖擦了一下眼睛,饱经风霜而变得很成熟的脸上,全是感动和震撼:“原来这便是江南春时的味道,如此清新怡人,没有一点尘土的辛涩之气。” 陆森和杨文广再一次愣住了。 随后杨文广低沉地喃喃自语:“也是……应之你从未离开过永兴军路,不曾见识鸟语花香。” 庆州城,一年四季风沙不断,从未停过。 陆森双手拢在袖中,看着外边灰濛濛的天空,心里有点难受。 7017k ------------ 0086 互相认同 系统家园的院子搭建起来了,寒霜风沙都被遮挡在外,两个侍女很震惊,杨文广很震惊,折继祖那张成熟到近乎是中年人的脸上,却满是感动。 他才二十六岁,却已经快活成四十多岁中年人的模样。 西北的风沙很熬人,但更熬人的,是生死惨烈的沙场。 折继祖闭着眼睛呼吸了会,然后睁开眼,看着陆森,笑问道:“妹夫,我想带几个孩娃过来这里坐会,行吗?” 问话的时候,折继祖的眼睛中,有着些许的自卑。 折继祖确实大权在握,只是面对着一位从京城繁华之地来的,地位高过自己,见识强过自己,甚至还疑似真神仙的亲戚,即使他的心再大,一想到自己连江南春时的气息都没有嗅闻过,他就难不保生出一点点这样的情绪来。 要知道,其实他才二十六岁。 十五岁左右的时候,没有了父亲。 十七岁的时候,长辈几乎死绝,唯一剩下来的折七叔,也因为受了重伤,提不得刀枪,不得不送去汴京城养老。 这一代的折家,是靠着四个当时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硬生生撑起来的。 如果算上远在汴京城的折三郎,顶多五个。 陆森敏锐地发现了折继祖眼中的那点自卑,他不明白,为什么折继祖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但这并不妨碍他答应下来:“当然可以……要不这般好了,两个时辰后就在这里办次宴席吧,应之你让家里的大厨带着酒水和肉食过来,我则负责弄绿菜瓜果和甜汁,家里的婆娘娃儿全部带过来,咱好好热闹一场。” 听到这话,折继祖眼睛亮了起来:“这行,听说妹夫有袖里乾坤之术,可装载万物,我得好好见识一下才行。只是……不会让妹夫太过破费吧。” 他也是听过陆森市井传闻的,洞府之术可栽种仙人食用的生菜品种,以及几种仙果。 只是人世间灵气匮乏,产量有限。 “就大伙热闹一下,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说法!”陆森摆摆手,继续说道:“对了,还得麻烦应之遣人送些桌椅过来,否则这木楼里就很多人得站着了。” “行。”折继祖很开心地应下来:“这事交给我,我们折家别的不多,羊肉和酒水管够的。” 杨文广此时在一旁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然后折继祖扭头向杨文广说道:“仲容,你也来帮忙吧。” “好。”杨文广点点头:“妹夫,我们出去了,待会再过来,你先休息片刻吧。” “也好。” 等杨文广和折继祖离开,陆森上到四楼,找了看起来最干净的房间,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将杨金花为自己准备好的被褥拿出来,铺到床上,然后美美地躺了上去。 确实……系统家园的生菜瓜果可以回复生命力,陆森身体并不疲劳,但精神还是会劳累的。 舒服地睡了一觉,陆森起床后,时间似乎还早。 他在楼里走走看看好一会后,门外终于有人过来。 杨文广领着二十几名壮汉,抬了不少的桌椅过来,而且在他们的身后,还跟有担着沉沉甸甸篮子的一群仆人。 陆森将这里的家园系统设置成‘开放模式’,再等着杨文广领人进来。 “妹夫,可休息过了?”杨文广进来后,感觉着这里温暖的空气,舒了口气,抱拳问道。 “睡得还行。” “那方便开始置办宴席了吗?” “当然没问题。”陆森看看后边:“厨师是哪几位?” 杨文广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几个中年男子,他们见到陆森的视线看过来,便憨笑着连连弯腰作揖。 陆森走过去,把一捆捆的蔬菜放在他们面前,再放出了很多水果,说道:“就麻烦你们了。” 庆州此处风沙漫天,就算是夏秋两季,也不见得有多少能吃的绿菜,而这天寒地冻的,居然有这么多新鲜的绿菜,而且眼前这俊俏郎君,是从哪里把生菜拿出来的? 仙法? 陆真人? 陆森的名号早就已经传到这边来了,此时他们见着这种异像,便明白了眼前人大致是谁。 当下几个大厨便弯手拱手,领头的人说道:“陆真人请放心,必将这些仙菜仙果整得明明白白。” 此时杨广走过来,拉着陆森到一旁,问道:“妹夫,你给的太多了,随便拿些出来,让我们尝尝鲜即可。” 陆森拿出来的量,足够二三十人吃个大餐了。 “没事,估计你们也难得办次吃席吧。”陆森无所谓地说道:“既然如此,何不办好些。” 杨文广盯着陆森眼睛一会,见他不是强撑面子,便说道:“行吧,听妹夫你的,也让我们这些武夫见见世面。” 陆森笑笑,带着杨文广上了四楼,两人坐在窗口边上,看着外边。 灰濛濛的天空看不了多远,只是杨文广依然觉得这样子很舒服:“在庆州这里,没有什么人愿意坐在窗边,临眺远景,因为这样做的人都是憨人,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会满嘴风沙。只是妹夫这洞府之术,不愧其名,内外洞天,坐在这里,便有种身在江南小院的感觉,着实厉害。母亲的师傅,黎山老母,都未必有这样的本事。” “黎山老母?”陆森沉吟了会,问道:“听起来是个高人,可否说说这位的事迹?”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少时曾听家母随口提起过,师祖母她不显人前,家母拜师学艺,皆是在一封画像之前,而声音来自画像之后。” 原来如此! 陆森大概知道‘黎山老母’是怎么回事了,估计只是个‘称号’,一代传一代的那种。 顿时就没有了兴趣。 随后两人便闲聊起其它的事情,待半个时辰后,感觉下边的人都忙活得差不多了,便结伴下楼。 在楼下,陆森见到了一大帮子的人在院子里站着,坐着,或者在打闹。 皆是妇孺和青壮,没有老人! 他一下来,立刻就被所有人盯着。 当下折继闵就走上前来,同时拉着一大帮人上来,帮忙介绍。 除了他已经认识的折继祖外,还有折继宣也来了。 与他们同来的,还有自家婆娘和孩童。 这些人一一与陆森打过招呼,皆亲切地称他妹夫或者舅舅。 陆森和他们打过招呼的同时,也在打量着这群妇孺。 妇人中有好看的,有长相一般的,但有个共同点,就没有一个是细皮嫩肉的模样。 每个妇人脸上都有风沙之色,那种高原地区女子通常有的脸颊大红斑,这里几乎每一个妇人都有。 而且她们气质都很彪悍,帮忙干活的时候,实木做出的方桌子,几十斤重,双手稍一用力就抬了起来。 孩童们的模样也差不多。 个个看着都是虎头虎脑的憨娃子,就没有一个是玉石琢出来的那种金童玉女。 陆森和折继祖等人聊天的时候,大厨们把菜给端上来了。 各种荤素搭配,各种水果和菜肴摆盘。 还有很多用果肉雕出来的特殊情景菜肴,什么断桥相会,银河落九天,西子捧心等等! 人和景都雕得好极了,漂亮到不忍心吃掉的地步。 陆森看着这些摆盘,再回想了一下那几位有着陕北老农气质的大厨,感觉自己的三观有破碎的迹象。 “大人大人!”一个梳着牛角冲天辫的男娃,扯着折继祖的衣摆:“是果子,那是果子吧?” “对咧。”折继祖笑道:“是陆森舅舅给你们吃的,要记得他的好啊。” 这小男娃和旁边一大群孩子都听到了,个个含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一盘盘被端上去的菜肴。 “如果人够了的话,就开始吧。”陆森感觉到了这些孩童的着急。 折继闵当下挥了挥手,说道:“女人和小孩全到二楼三楼去,对了,尊道留下来。” 当下妇孺和孩童们,便欢快地上楼去了。 倒是有个看着十五岁左右的少年留了下来。 一楼正厅只留下张大圆桌,折家男人,杨文广,还有陆森则单独坐在这里。 吃食时只有男人才有资格坐正厅,女人和小孩都是偏厅。 这是此时的规矩。 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还有折家那里拿出来的酒水。 折继闵拍拍那个少年的肩膀,说道:“尊道,给你舅舅倒杯酒水,然后再敬他一杯。” 这少年照做了,拿着碗和陆森碰杯的时候,他将自己的酒碗放得很低很低,然后一饮而尽。 陆森不太喜欢喝酒,但这种时候,不喝酒也不太近人情。 他便也一饮而尽。 杨文广在旁边看到这一幕,表情似乎有微微的惊讶。 折继闵再让少年郎给陆森和自己各满上一碗黄酒,然后他举起酒来,说道:“妹夫,尊道是我家长子,真名折克行。此次西夏攻略我本就已经打算让他随军了的,但既然你来了,我想把他安排到你的身边,顺便护你周全,别看尊道年纪还小,但习武颇有天份,一身武艺已快及得上仲容了。” 杨文广哈哈笑了两声,有些尴尬。 名为尊道的少年郎憨笑着,颇是不好意思的模样。 陆森有些惊讶:“尊道应该也就十六岁左右出头吧,武艺却已经能与仲容并肩?这可是习武奇材啊。” 折家人,还有杨文广的表情越发奇怪,似乎在憋着笑。 而这少年郎却说道:“舅舅,我方十二岁。” 陆森愣住了,他不是惊讶于少年郎的习武天份,十二岁便能和杨文广这样的高手过招,也不是惊讶这少年的面相老成,而是惊诧,这折家长子,十二岁出头,居然就要上战场了。 “广孝,或者说折大元帅,即使你对自家长子很有信心,但十二岁就奔赴战场杀敌,是不是有拔苗助长之嫌?” 折继闵看着陆森有兴师问罪的意思,顿时笑得挺开心的:“妹夫果然把我们看成自己人,我知道你这是在心疼尊道,但折家的娃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陆森没有说话,继续倾听。 “我十岁便随军出征了,当时没有在前线,只是跟在大帐里,看父亲如何排兵布阵。”折继闵继续说道:“等到十二岁,武艺渐长,便开始随父亲冲锋杀敌。等到我十五岁时,父亲战死,要不是我有五年征战沙场的经验,也和各路偏将混了个脸熟,能指使得动他们,否则我折家再想知庆州事,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旁边的折继祖和折继宣两人,皆是一脸苦色。 他们依然还记得,当年父亲叔伯们皆战死后,折家一片愁云惨淡,年纪还不大的他们,差点就崩溃了。 要扛起折家不算,还得扛起整个西北战线。 压力大到能把人压死的地步。 但最终,他们还是扛下来了。 他们是这么过来的,他们的儿子,自然也得走与他们同样的路。 否则他们几个战死了,年轻一代如果没有征战沙声的经验,谁能来保护他们? 陆森愣了一会,随后点头说道:“那就先多谢尊道的护卫了。” “护卫长辈,是应该的。”尊道双手抱拳,依然憨憨地笑着。 两人说话间,楼上的喧哗声渐渐大了起来。 夹杂着幼童们的惊声。 ‘阿母,这个果肉小人好好吃。’ ‘阿母,这座果肉做的绿桥甜甜的。’ ‘这水好甜。’ 听着上面的欢笑声,折继闵忍不住笑了下,说道:“我们也开始吃吧,先碰一杯再说。” 酒碗轻碰,陆森学着他们,将度数并不高的黄酒一饮而尽。 随着酒菜入肚,几人间的气氛越发和睦起来。 等到深夜,桌面上吃着的菜都差不多了,折继闵等人千恩万谢,然后带着家眷离开。 每个人都吃得很饱,特别是小孩子们,吃了满肚子果肉,都挺着个小肚子,歪歪斜斜地走路。 折继闵走在最前方,杨文广跟在他旁边。 “仲容,我们这妹夫确实不错,真的不错。”折继闵笑道:“我总担心他身份尊贵,不太看得起我们这些深山远亲,但这次酒宴下来,我觉得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实诚的性情中人。” 此时杨文广叹气,然后说道:“我倒是认为,广孝你之前有丝丝怀疑妹夫,反而落了下乘。” “这话又有什么说法?”折继闵好奇地问道。 “家母前些日子曾来信,让我想办法帮妹夫挡酒,她知道我们这些杀才爱喝酒。” “为什么?男人不喝酒,哪还叫男人吗?”折继闵不解。 杨文广继续说道:“妹夫似乎是不喝酒的,他与小妹成亲的宴席里,摆着的也只是蜂蜜甜汁,不摆酒席。甚至小妹和他成亲那么久,也没有见过他饮酒。家母猜测,这估计是他修行的禁忌,不方便饮酒。但今晚,他却屡屡与我们碰杯,未曾扫兴。若不是真把我们当亲人,怎会如此破戒。” 折继闵愣住了,他忍不住回头,看向后方的木楼,只是此时天已黑,远远的只能看见个黑影伫在那里。 好一会,他收回目光,轻声说道:“以后有我们折家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让妹夫受委屈。” 7017k ------------ 087 解锁隐藏配方 一次宴席,迅速拉近了陆森和折家的关系,让他们之间变得更加亲密。 同时,陆森也在庆州城也引起了轰动。 当时来陆森这里帮忙打下手的大厨和仆人可不少,系统家园中那温湿适宜的空气,大冬天出产的蔬菜,以及极其好吃的果子,都是极大的谈资。 这些人回去后,逢人便讲。 另外,大厨们多多少少偷吃了点果肉……只是厨师尝菜肴的味道,能叫偷吃吗? 以及吃了果子后,那种突然间精神震奋的状态,在他们的传播下,迅速扩散,最后被传得玄乎其玄。 第二天陆森醒来,感觉脑袋有些痛,兑了点蜂蜜水喝完,这才好受许多。 他下到楼外,便看到抱着红缨长枪的折克行,等在门口。 昨晚睡觉前,陆森就把家园系统重新设置回了安全状态,折克行自然是进不来的。 “尊道,进来!”陆森喊了声,又挥挥手,然后进到屋中坐着,把几个水果拿了出来。 折克行在门外伸出手,摸了摸门口,确认没有东西挡着后,这才抱着红缨枪,缓缓走进院子。 他的鼻子上,还有着红痕,想来也是吃了亏。 “请了没有?”陆森问道。 折克行憨笑着点点头。 “那再吃个果子吧。”陆森把个块头最大的梨子放在孩子面前:“长身体的时候,容易饿肚子。” 折克行看着身前的梨子,有些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舅舅,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昨晚回去后,折家就仙菜仙果这事,进行了讨论。 折继闵当场在正厅里宣布,以后谁都不能在陆森面前提仙菜和仙果的事情,更不能主动询问他,向他求要,否则家法侍候。 因为回到家后,很多女人发现自己肤色变得白净多了,脸上的风沙痕迹也浅了些许。 而男人们则发现自己的伤疤淡了许多,而本身就很淡的伤痕则消失了。 旧疾甚至都减轻了几分。 再结合以前听到的传闻,便知道,昨晚他们吃掉的,可是京城里达官贵人们都难得一求的好东西。 如果是军法的话,折家的家眷们其实都不太害怕的,毕竟整个永兴军路都是折家在管着,只要不是在大是大非上犯错,军法很难管着着他们。 但家法就不同了。 只要是折家人,都逃不掉。 折家人大部分都明白事理,但折继闵就怕少部分人在陆森面前乱嚼舌头,毕竟这种好东西,真的是谁都想要。 而折继闵不想因为这少数人,而与陆森之间发生俎语,出现裂痕。 亲戚间,也讲究个有来有往的,现在陆森已经送了个大人情给折家,而折家还什么都没有还给陆森。 如果再要求更多,这并不是亲戚间相处之道。 “舅舅给你的,你就吃吧。”陆森笑道:“不是说长者赐,不敢辞嘛。” 迟疑了会,折克行还是把梨子拿了起来,谢了声后,一口一口吃着。 他是折家习武天赋最好的人,以十二的年岁,实力直逼已经二十二岁的杨文广。 这并不是说杨文广不厉害,而是折克行太厉害。 天赋好,就意味着上限高,折克行昨天吃了不少果肉,便知道这些东西对他的身体和武艺大有益处。 此刻看到梨子,很难抵挡这玩意对于练武之人的身体,进行本能诱惑。 折克行小口小口吃着梨子,陆森缓缓打量他。 这少年……身体很高大魁梧,已和陆森差不多,面相极是成熟,怎么看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若不是被告之,谁会想到他才十二岁。 “舅舅,待会你是否要去府衙?” “去府衙做什么?”陆森笑问道。 “你不是监军吗,至少得听听父亲关于兵线的调动之类的吧。” 陆森摇摇头:“我又不懂战事,也不太懂民生。去了也是坐着当泥菩萨。” 折克行使劲摇头:“断不会如此,舅舅你这监军之职,可节制永兴军路所有大将和元帅的。”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我就不去凑热闹了。”陆森笑着说道:“对了,尊道可知附近可有铁矿场?” 陆森以前是在西安读大学的,庆州离西安这里不算远,有个同室朋友在这里住着,他所以曾来玩过此地。 他记得庆州附近有个小铁矿场,那是大炼钢时代留下的痕迹,他还在同学的带领下参与过一次。 铁矿的成色很低,全挖了也融不了多少的铁出来。 但对于陆森来说,却也算有用。 只是此时的环境与他后世完全不同,周围全是丘陵沟壑,形成一个奇特的天然迷宫,没有本地人的带领,极容易迷路。 “矿场确实是有。”折克行吃完了果子,说道:“父亲以前也曾试过让人挖矿出来练铁,可后来发现不划算,挑六担的矿土,才能烧出小半担的铁材。” 这比例确实是差……不过陆森依然无所谓。 “不用理那么多,带我去看看就行了。”陆森拍拍手站了起来。 “那行。”折克行立刻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的任务就是保护陆森的安全,这是军令。 况且他个人对陆森这个舅舅也抱有不错的好感。 两人出门,然后去了庆州城外的大营,借了两匹战马,再往庆州城的左边疾驰。 在黄土山陵中行走,很快折克行身上,就有黄土侵染,脸上也蒙着一层黄灰,但陆森,一身白衣依然毫无垢色。 ‘皮肤’系统的作用,再一次显出自己的作用。 折克行惊讶之余,也觉得理所当然。 很快折克行便领着陆森,来到处山坳中。 和其它地方都是一片黄色不同,这里的地面更硬实些,而且也偏向褐色多点。 在前方的土丘,爬上去后,便看到一个凹陷的大坑,里面还残留着些木制的架子。 “舅舅,这里便是我们发现的铁矿场了。” 看着偏向褐色的泥土,陆森便知道这露天铁矿的含量并不高,但无所谓。 他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大量的木方块,然后合成一把把长镐,然后对折克行说道:“麻烦了,帮我挖些矿土。” “好的,舅舅。” 折克行拿起木镐便开始干活……木镐能把地面敲出一个个方块这事引得他惊讶不已,此事就不多说了,两人在这里,从早上敲到中午,吃了一顿生蔬和水果餐后,又继续敲。 硬生生把这凹坑从五丈深,给挖到了近十五丈深。 当然,他们也在旁边预凿出了斜道阶梯,免得挖太深,爬不上来。 待到傍晚的时候,陆森就收获了大量低质的铁矿石方块,然后两人骑马回庆州城。 第二天,陆森便在院子里起了熔炉,将铁矿石熔成了一块块的铁锭。 在汴京城陆森没办法这么干……因为汴京城附近就没有矿场。 有了大量的铁锭,陆森就有很多东西可以放开手造了。 比如说武器,但他没有急着制作,而是先存放起来。 第二天,陆森带着折克行,又去挖矿土。 按理说,朝廷是不允许私人开铁矿的,但这种质量极低的矿土狗都嫌,根本没有人愿意理。 更何况,折家也不会在这事上,与陆森唱反调。 如此五天后,陆森收获了极多的铁锭。 而那个小矿场,已经被陆森和折克行两人挖出了巨大的坑洞,而且里面的矿土,也被挖得差不多了。 毕竟只是个杂质的小矿堆,不太经得起挖的! 将所有的矿都熔成铁锭,然后陆森抽取一部分的铁锭,合成了三百把铁刀。 得益于杨金花的‘能力加成’,减少冷兵器制作的消耗,增加冷兵器的基本属性。 所以这武铁刀一造出来,便有18点伤害值,几乎快比得上原始的‘绿宝石长弓’了。 陆森造刀的时候,是没有躲着折克行的。 这个少年是看着陆森将刀一把把凭空变出来,至少以他的视角来看是如此。 他全程都在咽口水。 作为天赋过人,武艺高强的少年郎,折克行虽然表面上憨憨的,但其实心里很拎得清。 表面的憨厚更多的,只是一种‘保护’。 他很清楚自己实力其实很强,同龄人中根本没有敌手,所以难免有些骄傲。 自己一身本领,再练多几年,天下大可去得。 然而这几天,先是被陆舅舅的‘洞府之术’挡在外边,鼻子都撞红了也进不去。 然后之前看到陆森给的木镐,现在又看到陆舅舅大变铁刀出来,顿时那点少年的骄傲都被灭掉了。 武艺再厉害,也只是凡人的层次。 和陆森舅舅没得比。 看着地上摆着的铁刀,陆森说道:“尊道,回去带人来,把这些铁刀运走……对了,分出三十三把,给皇城司的那些朋友。” 毕竟是受令保护自己的人,这一路上他们也和陆森相处的不错,给皇城司每人分一把铁刀,算是尽点心意。 很快,折克行便带人过来,拉着独轮板车,将铁刀全运走了。 约半个时辰后,两把铁刀摆在了折继闵的案头。 在在周围,还有数把断掉了的武器,长枪,长剑,钢刀,狼牙棒等等。 “真难以想像,这些黑不溜秋,看着像是铁匠学徒打出来练手的玩意,居然如此锋利。”折继闵的笑容中带着些无奈:“能砍掉普通的刀剑就算了,连厚厚的狼牙棒锤头都能切成两半,这就离谱了。” 折继祖在一旁笑道:“光华内敛,神物自晦,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可惜有三十三把送给那帮皇城司了。”折继闵露出可惜的表情:“想着就心疼,这样的神兵,可能几百年都能遇到一件。” “妹夫的东西,他爱送谁就送谁,我们不能抢。”折继祖会了下来:“有了这些武器,我们可以将那些亲兵武装起来,使之成为一支奇兵。” “我也有这意思,此事就交给你了,如何选人,并且确保他们的忠诚,你应该懂怎么做的。” 折继祖点头,这事他肯定得做好。 两人都相当清楚,如果有一支拿着无坚不摧神兵的强兵藏在暗处,那么他们战术就能有整多的调整空间。 “对了,根据探子悄悄发回来的情况,西夏那边,似乎也知道妹夫来庆州的事情,然后也似乎悄悄派了人过来,欲对他不利。”折继闵的表情,显得有些苦恼。 “那就让妹夫待在他的‘洞府’之中,别出来。”折继祖说道。 “让他在洞府中能躲一时,难道还要他躲一世吗?”折继闵摇头说道:“保护他,保护监军本就是我们的职责,让他光躲着不好,应该加大保护力度,派多几个高手到他身边看着。” 一般来说,监军是不会受到敌军太大关注的。 但如果是个很神奇的监军,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就让老杨他们待在妹夫身边好了,有他们在,西夏的暗探应该不敢随便出现在妹夫身边。”折继祖想了会,又说道:“妹夫先是给我们吃绿菜仙果,让我们的暗疾少了许多,现在又送来两百多把神兵,我们该如何感谢他?否则光拿东西,不还人情回去,我总感觉心亏得慌。” “你觉得我们有什么东西可以与妹夫送来的神兵相提并论的?”折继闵郁闷地说道:“钱财这东西送过去,绝对会被嫌弃。药材奇石之类的,妹夫似乎也没有兴趣,我们很难还他人情。” 两人都沉思想了会,齐齐发出长叹声。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觉得,还别人的人情,是件极度麻烦的事情。 过了会,折继祖重重一拍手:“对了,去年捡到的那块天外陨铁,我们可以送给妹夫啊,他是修行之人,对这种东西应该有点兴趣的。” “也对!”折继闵重重一拍手:“我差点把这东西给忘了。” 于是第二天,折克行一大早就过来了,还带来一颗黑乎乎的石头。 “这是天外陨铁?”陆森指着桌子上的黑石头问道。 折克行答道:“确实是的,去年庆州八月十三的夜晚,有天火自从北飞来,轰隆声不绝,坠入山中,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一个大坑,最底部就躺着这块石头。” 陨石啊……陆森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但别人的好意,他不好拒绝。 于是单手将其拿起,想看看这东西的成色,估猜下材质。 结果这黑乎乎的玩意刚拿到到手中,便有系统提示弹出来。 ‘发现特殊物质,经检测为高级合成材料,解锁三张相关联的隐藏配方!’ 陆森:??? 有隐藏配方这事,他早知道了,毕竟如果能娶穆桂英,就能解锁一大堆的隐藏配方。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得到块天外陨石,也能解锁隐藏配方。 隐藏配方,是什么? 科技方面的,还是神秘学方面的? 陆森点开了系统配方栏,开始寻找三张新的配方,看看到底是什么。 7017k ------------ 0088 西夏人不在乎多个爹 陆森花了不少的时间,才把三个新配方从上万个配方表里找出来。 所以说这系统很不人性化,新配方出现,它是完全没有‘新物品’提示的,比如说闪光,或者标记之类的东西。 将三个配方打开,认真看完后,陆森的眉头有些喜色。 炼丹炉(lv1):将各种花草矿石扔进其中,可以炼丹,炼丹炉的等级越高,练出丹药的成品率就越高,效用越好。 静心台(lv1):坐在此台上修炼,效果会有所提升,等级越高,效果越好。 回春幡(lv1):在某处立下大幡,在一定范围内,所有生灵的生命会缓慢回复。等级越高,范围越大,效果也会有微弱的提升。 这是修仙方面的配方? 看完后,陆森很是开心,但凡男人,哪个不想自己腾云驾雾,或者御剑飞行。 而且现在自己是在装神棍,有了这三样东西,也能装得像一些。 只是他看了下三个配方所需要的材料,发现只有回春幡现在就可以造,而静心台和炼丹炉,都缺少材料。 炼丹炉还好些,材料都挺正常,回到汴京城应该能备齐,但静心台的材料就不一样了,需要什么百年寒铁,千年檀木……这些东西可不好找。 另外,这三个配方的核心材料,都是‘天外陨铁’,也就是说,如果折家没有把这东西送来,自己根本不可能开启这样的配方。 同时也不会知道,除了娶老婆之外,还有其它的方法可以开启隐藏配方。 啊……穆大元帅,从此我对你再也没有一丝留恋了! 陆森是真的高兴,所以忍不住在心里俏皮了一把。 将天外陨铁收入到系统背包中,陆森笑道:“多谢了,这确实是真的天外陨铁,对我有不小的作用,所以帮我问问,你家大人需要什么回礼?” “前些日子,舅舅请我们吃大餐,已经是大礼了,而且还送了三百把神兵过来,我们折家还不清的。” “算了,我亲自去问问他。” 接着陆森便起身,去了一趟府衙。 折继闵身边跟着几位着甲的武将,他们正在围着桌子上的地图,指指点点。 见到陆森过来,折继闵双手抱拳说道:“见过陆监军。” 这里是府衙,是公家之地,而且现在他们又正在商议军事,所以折继闵只能用职位来称呼陆森。 “折元帅,客气了。”陆森笑着抱拳走过去。 早知道他们在商议军情,陆森就不会进来。 “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陆监军,陆真人,各位同僚应该都听说过他的大名了。” 屋中十数人,齐齐给陆森行礼。 毕竟是朝廷派出来的监军,不管信不信关于他的传闻,这些武将都得给面子。 除非他想造反。 陆森向众人抱拳,然后笑道:“各位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某深感佩服,以后多多亲近。” 几名武将同样抱拳,脸色变得好看许多。 他们在永兴军路这里待着也有一定时间了,十几年下来,也曾见过两三位监军。 但凡是监军,无论是文官还是公公,个个都是高高在上的,吊着一双三角眼,懒得和他们这些贼配军说话。 像陆森这种一开口就要‘亲近’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随后折继闵向陆森介绍了这几名武将的职位,以及所统领的部队和称号。 之后他便问道:“陆监军过来,可是要下令公事?” 按理说,元帅所做的一切决定,都要向监军告之。 只是陆森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有参与军议,也没有这方面的倾向,其实是给折家更多的自主权。 折继闵明白,所以他从来没有拿这些事情去烦陆森。 即使现在朝廷允诺的粮草,还没有送过来,他也是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让陆森知道。 “无妨,只是私事,就不打扰诸位军议了。” 陆森抱抱拳,离开了府衙。 等他的背影消失后,众武将的表情不一,有个武将忍不住说道:“这陆监军似乎挺懂人情事故的,知道我们这些武人不喜欢头上有人管着,就没有理会我们。” “毕竟是折元帅家的亲戚嘛。”另一个武将哈哈大笑:“这下脑袋上可没有铁帽子了,怪不得折元帅的计划变得如此激进。” “我们都沾了折元帅的光啊。” 其它武将哄然大笑,很是快活。 能在没有多少束缚的情况下打仗,是所有武人的梦想。 折继闵也轻笑道:“这与我无关,主要是陆监军心胸广阔,不与我们这些武人计较。” “对对对!” 武将们都一片应和之声,只要陆森别像以前的监军那般,这也限制他们,那也摁着他们,怎么夸陆森,他们都愿意。 “对了,听说折元帅从陆真人那里,收到很多神兵?”有个武将突然问道:“见者有份,不分匀点给我们?” “你们怎么知道这事了?”折继闵有些苦恼地说道。 嘿嘿嘿。 旁边的武将们笑得很阴险的样子。 “那每人两把,不能再多了。”折继闵心疼地说道:“别说我小气,你们不知道那些刀有多好用,多给你们一把,我都跟剜肉似的。” “元帅大气!” 十几个武将开心地叫了起来。 而陆森则‘回家’,休息了三个多时辰,然后便等到了折继闵前来拜访。 陆森请他进来,两人坐在正厅中,折继闵脱去身上的厚衣,笑道:“还是妹夫这舒服。” “要不在这住几天?”陆森笑问道。 “那就不必了。”折继闵摆摆手,随后他一脸八卦地问道:“妹夫孤身前来,难不保寂寞难耐,要不要我遣两三小姐过来陪陪你?” 对于这个时代的官员来说,外调公干,偶尔找小姐调剂调剂生活并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家里的女人因此而生气,反而是女人的不对。 “敬谢,不必了。”陆森使劲摇头,没和杨金花结婚的之前,他逛完了整个汴京的青楼,如果好这一口,早就不知道与多少小姐欢好了:“之前找广孝,是想说,你送来的天外陨铁对我挺有用的,想还个礼给你。” “有用就好。”折继闵有些不高兴:“但说还礼这事,是不是太生分了?” 陆森苦笑了下,按这说法,确实是生分。但他不太想欠人情的。 “既然如此,这事我就先记在心里,不谈了。”陆森拱拱手,算是陪罪。 “这才像话嘛。”折继闵笑得很开心。 随便两人喝着蜂蜜水侃大山,就在折继闵要回府衙的时候,突然有个亲信跑过来,在院子外急急喊道:“元帅元帅,大事不好了,西夏人兵临城外了,估计还有四十里地就能到城下。” 陆森和折继闵两人一愣,互相对视一眼后,同时站了起来,急急往外走。 出了院子,两人便往北边城墙走。 折继闵同时向亲信问道:“敌军来数几何?” “不清楚,但看情况,应该不低于三千。” 折继闵眉头紧皱。 数量听着不多,但西夏兵一向以骑兵为主,三千骑兵来去如风,又佩有短弓,极是难缠。 不过只要固城不出,西夏骑兵再厉害也没辄。 只是现时是西夏攻略前的调兵期,为了不引起敌人的警觉,永兴军路的士卒调动,都是静悄悄的,暗中进行,此时敌人突然来犯,难道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随着两人的快速走运,城墙上警戒的士兵敲起了警钟。 当当当,急促的钟声在城里响起,市民们全回到家中,紧关房门。 随后西北和东北两处大营,各出了一千士兵,调动到城墙上。 当折继闵和陆森两人走上城墙,发现这里已经挤了很多人。 还有几个不久前见过的武将,扶着箭垛,看向前方。 陆森来到城墙上,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毕竟其它人要么着铁甲,要么穿着脏兮兮的牛皮扎甲,反正颜色是怎么灰暗,怎么不引人注目就怎么来。 唯独陆森一身白衣,遗世独立,在人群中显得特别的显眼。 很多士兵看过来,一些不知道陆森身份的老兵,其眼中充满了嘲讽。 在他们看来,这种穿着白衣到前线的,不是白痴就是被人忽悠着上来送死的。 折继闵刚走得急,此时看着周围诧异的目光,也明白陆森现在的着装确实不对。 他立刻说道:“盾卫过来,护着陆监军。” 然后他再扭头,对着陆森问道:“妹夫,要不你先下去?” “不用担心我,我有自保手段的。”陆森笑笑。 此时数个盾卫站在陆森的旁边。 折继闵想想觉得也对,陆森身为陆地神仙,肯定有保命手段的,自己不需要太过于紧张。 随后他便也走到箭垛之后,看向前方。 一柱浓浓的黄烟在地平线上升起,很快便有许多的黑点出现,然后这些黑点渐渐扩大,最后变成肉眼可辩的骑兵锋矢阵。 在离城墙还有大约五百米的地方,这些骑后停住了。 三千的数量听着不多……但三千以上的西夏骑兵,给人的压力就不同了。 “李字旗。”折继闵看了会,哼声道:“是李逸的人马。” 陆森走过去,问道:“听着像是宋人的名字。” “他原本就是宋人,甚至还是种家军的偏将,后来不知怎么的,降了西夏,再被西夏重用,与我们折家打过数场,很是难缠。” 西夏和辽国一样,都是任用大量的宋人做官员。 毕竟现在只有宋人,才懂得如何管理好一个国家,管理好一座县城。 也不是说西夏和辽国没有人才,而是懂得管理的人才太少。 骑兵群停在五百米开外,很快,里面就有人单骑出列,扛着一面‘李’字旗小跑了过来,来到城下。 陆林猜测,这人应该是‘使节’。 果然,这人来到城墙下,折继闵也没有让人放箭。 反而这名骑兵还抬头向上大喊:“请问陆森陆真人,可在城墙之上?” 城墙上很多人扭头,看向陆森。 陆森皱眉,这是冲自己来的? “陆监军,你可有什么话与他们说,我这边有喊吼大将帮忙发声。” 城墙挺高的,而且双方的距离还有点远,一般人如果嗓子不够粗放,也很难把声音从城墙上传递下去。 陆森点头:“帮我问问,这些人的来意。” 此时旁边一个脖子明显比常人精壮些的汉子立刻扭头向下喊道:“陆监军问,你们找他做什么?” “我们国相听说陆真人已到庆州,特派李将军相邀,若陆真人愿意来投,国师之位,虚席以待,且天材地宝,只要真人开口,就能帮你找过来。” 陆森呵呵了声:“那位国相怎么知道我来庆州了,庆州城中定有他们的细作。” “细作之事,待会我会彻查。”折继闵脸上露出恼怒之色:“他们既然知道监军来庆州了,想来西夏攻略的事情,他们也应该清楚了,着实让人恼怒。” 陆森却觉得很正常,除了永兴军路,还有其它两路的大军调动,声势极大,能瞒得住就怪了。 但精确到个人身上,那就证明,对方的细作定在应州城里。 折继闵得好好理清一下庆州城的老鼠了。 此时旁边的喊话大将小心翼翼地问道:“陆监军,我还要回话吗?” “狠狠骂他。”陆森随意说道。 这喊话大将一听,立刻就来劲了,探出头对着城下的西夏骑兵,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我们陆监军说,他要淦你们国相的娘亲。” 仿佛狮吼似的声音,响彻天地。 此话一出,陆森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 随后有几个将军憋着笑了几声,这引起了连锁反应,城墙上几乎所有的士卒都跟着哈哈大笑。 就连折继闵的表情都在扭曲,差点憋不住要笑出声来。 陆森满是无奈,但也没有怪罪那个喊话大将,毕竟是自己让人骂人的。 怪自己没有说清楚,要文雅些。 喊话大将这粗鄙之语,在大宋人看来,是极其侮辱人的。 但在西夏人听来,却也就那么回事。 下面的西夏骑兵,居然大声应道:“我们国相的娘亲已经没有了,让陆真人换个,国相的姐姐或者妹妹行不行啊,女儿也没有问题。” 即使城墙上的士卒们,已经知道西夏人的习性,但听到这话,都还是沉默了。 “所以说西夏乃蛮人。”折继闵郁闷地说道:“不通教化,不知廉耻,那西夏国主李元昊虽说算得上雄主,却也是个畜牲。这上行下效,整个西夏,就没有几个能算得上是人。” 陆森也觉得无奈:“这位西夏国相,故意在阵前招揽我,似乎要行离间之计啊。” “傻子才信。”折继闵哼了声。 “信不信无所谓。”陆森笑道:“但传到某些人的耳里,就会变成武器。” 折继闵一下子就沉默了。 言语伤人,有时远胜利器,他折家其实很清楚的。 7017k ------------ 今天请个假 越写越不对劲,发现文风和刚开始的时候差好远,和免费的时候相比,现在写的感觉像是在记流水账。 明明也是在按大纲走的,没有偏离主线,怎么味儿越来越不对劲了? 让我缓缓想一想,怎么回事? ------------ 0089 给你磕头了 没藏讹庞,西夏国的国相,现太后没藏氏的亲哥哥。 这可是位狠人,太子宁哥令弑父是受他唆使,但随后太子宁哥令又被这位国相以弑逆之罪诛杀,最后不到三岁的新帝李谅祚被其扶上龙椅。 可以这么说,此时国相没藏讹庞,已是西夏国的无冕之皇。 充满质朴奢贵气息,也就是靠着黄金白银之类器皿堆砌的房间内,没藏国相看着妹妹怀中抱着的小皇帝,笑道:“赵宋最近调兵频繁,连他们的陆真人,都到了庆州,想来是打算与我大夏一决雌雄了。” 太后没藏氏轻笑了声:“赵宋居然敢出城了,真当是罕见。” 没藏国相顿时哈哈大笑。 在世人眼里,赵宋确实是不太敢出城的,所以这次的西夏攻略,确实是有点出乎西夏和辽国的意料,但问题是,这两者都根本没有把赵宋看在眼里。 “赵宋不足为惧,可那陆真人定要带回兴庆府。”没藏讹庞颇是神往地说道:“据在汴京城的探子回报,那陆真人确实是有仙术的,仙家皮影戏可现异域之风情,纤毫毕现,连他家种出来的仙果,都能让人延年益寿。探子也有幸得一枚仙果食子,跟了他十几年的伤疤竟在眼皮子底下消失。” 没藏氏惊讶地问道:“真有如此神异?那我们女人家脸上的皱纹岂不是……” 没藏国相坐下来,肯定地说道:“天波杨府的佘太君,传闻已得重病,赵祯派御医亦无法医治,但在陆真人出现的半年后,佘太君已然痊愈,且形体有力,仿若年轻了十岁般。” “若真是如此,这陆真人定要请到我们兴庆府来。”没藏氏摸了摸自己的脸。 西北风沙大,女子容貌再美,也撑不了多少年。 “我已派人去行离间计了,也派令大军分左右两路进发。”没藏国相老神在在的说道:“永兴军路破不破无所谓,破了固然好,但陆真人,一定要带回来。” 谁都想长生……陆森年纪轻轻已术法有成,再让他修炼十数年,估计就能飞升了,届时鸡犬升天,谁不想上去蹭一下。 而此时庆州城中,城外大帐中,陆森和折继闵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而在营帐周围,则是黑压压的人群,以及大量的旌旗飘扬。 永兴军路,约二十七万兵力。 这么多人肯定不可能全部都聚在庆州城,所以现在大帐中,只是各路将领带着一部分人马过来报备,证明自己带领的部队,已到指定的集合地点。 也就是所谓的元帅点将。 同时也是战前总动员。 大帐内,站立着百来名将领,个个着甲,个个看着不怒自威。 “人都来齐了,不错。”折继闵双手负在身后,很满意地说道:“这次的攻略计划,敌军已经知晓,本帅估计他们也会派出大军应战,因此我们可能会在出征中途遇上敌人……” 陆森站在旁边,看着折继闵侃侃而谈。 他对军事不太了解,对庆州附近的地形也不太了解,所以他干脆将心思放在了自己那数量繁多的配方上。 看看有什么东西现在造出来,能对战场起到些作用的。 也不知道折继闵讲了多久,他突然说道:“本帅想说的都讲完了,下面由陆监军训话。” 陆森愣了下,不得不无奈站前几步,看着下方百来名武将,露出温和的微笑。 “我这人不通战事,所以我对各位将军也没有过多的要求,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一定要赢,直接打进兴庆府。” 兴庆府就是西夏都城,所以陆森的话听起来温和平淡,甚至绵绵无力,但其中蕴含的意思,都很刺激。 众将领都有些惊讶地看着陆森。 以前监军过来,说话都是比较保守的,无非就是要斩敌多少首。 再进一步,就是杀掉某多两个敌军先锋将领,便已经很满足了。 但陆森开口,就是要求他们灭人国。 真是嚣张……但同时也真的很提劲。 看着自己的下属们愕然呆立,折继闵哈哈大笑:“陆监军的意思你们明白了吗?明白了就放手打!别担心再像以前那样,会有人治你们冒进之罪,明白了吗?” 众武将顿时个个笑开颜。 “好了,现在各将回各自军营,一个时辰后,大军开拨!” “喏!” 众将领双手抱拳行礼后,离开大营,带着自己的亲兵策马回奔军营。 而折继闵则扭头对陆森说道:“妹夫,你和皇城司的人就跟在我左右,数天前李逸那贼人派人喊话,若是你再留在辎重队内,我把他们会暗中派人劫你。” “行。”陆森抱拳说道:“麻烦广孝了。” 一般来说,辎重军是最安全的,毕竟处于战场后方,又有大量的士卒保护,粮草是重中之重,一旦粮草被劫了,整个大军的士气瞬间垮掉,都不用打了。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西夏那的飞龙司收买了很多宋国和辽国的武林好手,其中不少是精神潜入暗杀的。 万一让这些人摸到辎重军里,那可就不好玩了。 就算陆森确实有自保能力,可不遇到危险岂不是更好? 就这样,陆森就跟在折继闵身边,他身处元帅仪仗中,有三十三名皇城司好手保护,又有折克行这个小家伙看着,无论怎么看,都是极其安全的。 顺便一提,折克行这小子确实厉害,在大军开拨开两天,他就让三十三名皇城司好手心服口服。 打服的! 双方都没有用武器,三十三名好手车轮战一个半大小子,结果个个鼻清脸肿。 陆森一开始,对二十几万人的行军没有什么概念。 因为从庆州城出发的时候,只有元帅中军仪仗队。 且庆州城周围丘陵地带极多,视线都被周围的山陵遮挡,看不到远处。 直到出了丘陵地带,直到西夏境内,地势变得平坦后,大军合流,视野开阔了,陆森才发现,二十几万人的行军,有多壮观。 前后左右,每隔百来米,便是一个方形阵往前走,这样的方块阵形,能铺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的尽头。 从高处看,便是无数的小方块,合成一个大方块。 若遇到狭窄的地型,便会自发地变成长方形的模样,等到地形开阔后,又会重新变成近乎正方形的模样。 而在先锋更远的前方,烟尘漫天,那是侦察骑兵在前方开路。 就这样,大军白天开路,晚上扎营,终于在第三天的,进到西夏境内某处戈壁滩的时候,终于遇上了敌人的大军。 隔着大约一公里远的距离,双方大军就地驻扎警戒。 此时已经是春种时分,即使是河套地区的温度都已经回升了不少。 但这里依然还是风沙漫天,实在是太干旱了。 侦察骑兵都已经撤回来,外层的军队合拢,形成一个巨大的口字型,持盾将敌军暂时挡在外边。 骑兵是不敢冲击密集方阵的,宋兵在城外遇到西夏骑兵,一般都会用这种方法把自己变成乌龟,让对方无可下嘴,然后自行离开。 西夏大军中分出两队骑兵,从宋军的左右两翼掠过,同时向方阵内抛射了不少的箭矢进来。 宋军的弓手部队自然也还以颜色。 双方各有损伤。 但总得来说,自然是宋军这边损失大些。 双方僵持了一阵子后,折继闵在听了数名侦察骑兵的禀报后,开始下令。 陆森听不懂……但随着旗令兵,还有十几面大鼓的咚咚声,宋兵开始前进,同时阵形也在变。 箭雨一波波地射出去,同时密不透风的阵形因为阵形的转变,有了数个缺口。 喊杀声,惨叫声不停地响起。 陆森在大军的中后方,他没有上帝视角,因此以他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宋军内部的阵形在不停地变化。 大量的箭矢飞进来,偶尔会有敌人的骑兵进到中线附近,然后被早有准备的长枪兵捅下马,包围分割吃掉。 折继闵没有时间理会陆森,他不停地听着旗令兵的报告,同时把自己的命令下达。 陆森就愣愣地跟在旁边,跟着大部分缓缓推进。 战斗持续了很久,从中午打到傍晚时分。 最后一个时辰,双方的正面步兵甚至还接战了,从前方传过来的吼杀声,几乎要盖过传令鼓点。 残阳如血,夜色渐暗。 辎重队把营帐立了起来,也把简易的木桩阵在周围立了一圈。 有了这样的木桩阵,西夏的骑兵晚上便不会乱来冲阵,但依旧得小心敌人的步军夜袭,所以值守部队是必须的。 大军开始埋锅造饭,在后勤这一块,宋军强过西夏数倍不止。 大帅营帐内,折继闵的前方摆着热乎乎的面团,以及一小碟刚烤过的腊肉。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问旁边的折继祖:“咦,妹夫呢?” “他去伤兵营了。” 折继闵眼睛一亮,随后又有些可惜地说道:“妹夫有神仙手段,要医治人并不难,但他终究只是人,两只手两只脚,又能救回多少人!” 就如折继闵所说,陆林现在确实救不了多少人。 伤兵营立了十个大帐,每个大帐中至少收治了三百多名伤者。 陆森并不是心血来潮来这里的,而是伤兵营就立在大帅营帐的旁边,这里面传出来的嚎叫和痛苦‘呻-吟’声,一直在大帅营帐附近响起。 这里的空气,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 陆森看着一排排的伤兵,像是一头头被宰割的牲口般,被摆列在这里。 一眼看过去,断手断脚的占大部分,有的人肚子被开膛了,里面的肠子冒出来,伤者自己用双手按着,时不时肠子冒出来一些,他又自己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推回去。 没有人帮他医治,因为随军丈夫根本不够。 陆森看到一个穿着长袍的丈夫,走到自己的旁边不远处,摸了摸个昏迷的年轻军卒的脉搏,说道:“没救了,抬出去吧。” 然后旁边就有四名士卒过来,把那个昏迷着,明显还没有死掉的士兵抬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陆森终于忍不住了,过去拦住他们,问道:“这人明明没有死,为什么不试着抢救一下?” “这位贵人!”随军丈夫不认识陆森,但他知道,这种时候还敢穿着白衣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大人物:“这人确实没有死,但也快了。他流血太多,即使止血了,也不够血气回醒自身,要是有百年老参吊命,再喂灌小米粥数日,或许有醒转的可能。但……” 接下来的话,军医没有说完,可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百年老参吊命? 即使有,吊得了一个,能吊得了几千人? 内宫中的存货全拿出来,也不够救这里的十分之一人。 陆森深吸了口气,说道:“把他放下,我来想办法。” “贵人,没这必要。”随军丈夫很耿直地说道:“厚此薄彼可不是什么好事,会影响士气的。” 此时一直护在陆森旁边的折克行突然喝道:“这位可是官家亲赐名号的陆真人,他说有办法,定是有办法。” 随军丈夫没有见过陆森,可却是听过他名号的,闻言惊讶地看了过来。 而且随着折克行这一声大喊,很多还没有昏迷,忍受着痛苦的伤兵们,立刻把视线看了过来。 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虽然宋兵中设有伤兵营,不像西夏那样,受了重伤的兵直接弃于战场,自生自灭。 但伤兵营的医疗条件并不是很好,而且很多人送进来的时候,还能说话聊天,但过上两三天,伤口感染发脓,很快就发烧昏迷,最后死掉。 能从伤兵营里活着走出来的人,十不足一。 都是老兵,自然知道这事,但现在听说陆真人来了,他们自然生起了期待之情。 这位可是真神仙,万一他真有什么手段,可救自己这些卑贱之人呢? 陆森看了一下配方表,然后对着折克行说道:“尊道,去向你父亲要块十丈长,三丈宽的厚布过来。” 折克行对陆森极是信服,闻言立刻跑向大帐。 而陆森则往外掏木方块,铁锭,以及那块天外陨石。 实质上,陆森是想把天外陨石合成炼丹炉,或者是静心台的,毕竟这种东西极其稀少,难遇到一块,万一以后没有了怎么办? 可看着这些重伤的士卒,陆森觉得合成回春幡,才是当务之急。 很快,折克行和数名兵士提着厚厚的大布块走过来,后面还跟着折继闵和折继祖。 因为辎重队里没有这么大的布块,所以折继闵儿子说是陆森需要后,二话不说,让人把自己的元帅大帐给拆了。 材料齐了! 陆森直接使用配方进行了合成,在众人的视线中,陆森双手闪耀着金光,随后地上的物体融合在一起,很快就变成了一根绿色透明状的方型铁棒,铁棒很长,至少三米。 而铁棒的上方,还挂着一块白色的布幡。 回春幡(lv1):将一定范围内的能量转化成回复灵气,治疗半径范围内的一切生灵。等级越高,效果和范围越大。 持有人:陆森(无法转让)。 陆森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提起这根看起来很重,但实质重量和筷子差不多的回春幡,走到伤兵营帐之外。 找了块空地,陆森将回春幡重重往地上一插。 刹时间,风云变幻。白色的布幡变成了绿色,并且发散出一粒粒绿色的光点,向周围飘浮。 在这个时代,只有神物才能发光,而这回春幡不但自己发光,还把光点往外散落,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真正的好东西。 而且在夜晚上,这回春幡太显眼了。 此时整个宋军,都能看到自己军阵中央的这根三米高大幡。 很多人饭也不吃了,站起来叽叽喳喳地讨论,远远地指指点点。 他们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很多人害怕,但更多人却是觉得,这定是好东西,是上天保佑他们宋人,这才把这神物送到大军中来。 这是吉兆。 折继闵走上来,忍着心中的震惊问道:“妹夫,此物何用?” “医疗伤者所用。”陆森解释道:“只要将伤者放到大幡附近,接触到绿色光点,便能起效,但不敢担保效果。” “仙家之物,定是好东西,要是不起效,只能说是那人没有资格享受这仙灵之福。”折继闵舒了口气,然后大声喊道:“将伤兵营拆了,让仙气可飘过去,若有仙气笼罩之外的伤员,立刻搬运进来。” 这命令一下,那些随军丈夫最先动手,立刻把伤兵营的大帐给拆了。 随后把那些重伤即将不治的兵员,搬入到回春幡的下方。 附近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看着。 他们看着那些绿色光点自己寻找伤者,落到伤者的身上,没入到他们的身体里。 效果很明显,只是不到一会,那些因为伤痛而哼哼唧唧的伤员们,表情立刻缓和下来,并且很快进入沉睡。 同时他们身上的血水不再外渗……在隔了一个时辰后,随军丈夫们发现,这些人的伤口,居然已经有愈合和缩小的迹象。 而等到四个时辰后,也就是天亮时,绝大多数的伤者,伤口都好得七七八八了。 效果比起蜂蜜来说,差得远,要八个小时左右,才能治愈。 但胜在……治疗范围之极其之广,半径三十丈左右(100米)。 随军丈夫们一个个疯狂地检查着那些伤员,发现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好了,极其重伤者,也在好转。 他们个个眼神中布满了红丝,狂热无比:“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有此仙术,还要我等医者作什么?” 折继闵在伤兵营守了一夜,亲眼确认了疗效后,他猛地冲进陆森的私人营帐中,看到陆森还在熟睡。 “妹夫!我代所有的伤兵向你磕头道谢。” 说着,热眼盈眶的折家大元帅,轻轻呢喃了句,跪了下来。 7017k ------------ 0090 轮子 陆森也挺累了,昨天他一直坚持到凌晨三点左右,确认回春幡有效后,这才回自己的小帐篷里睡觉的。 因为并不是特别安全的地方,他睡眠有些浅,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身边似乎有人,爬起来睁眼,发现折继闵刚从帐篷里出去。 他缓了一下精神,走出帐篷。 外边有很多的士兵,他们形成一个巨大的圈,看着回春幡附近那些躺着的伤员们。 此时除了最中心的那圈伤员外,其它的伤员们几乎都醒着,很开心地互相聊天。 那些随军丈夫则帮他们包扎或者缝合一些伤口,药都懒得上了,反正有仙家神物治疗,只要还有一口气,似乎都能慢慢缓回来。 陆森出来后,很多人就看到他了。 不少人转身他对他揖,一些伤兵见到他,甚至当场挣扎起身,跪拜了起来。 活人无数……此时陆森在兵卒的眼里,就和圣人差不多。 陆森看到这样的场面,觉得颇是尴尬,然后便走远了些。 绕了一小圈,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用一种相当狂热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无奈之下,只得重新躲回到帐篷里。 折克行很心职地继续保护着他,抱着一杆红缨枪,还时不时打个呵欠。 没过多久,折继闵进来了。 “妹夫,你似乎不喜欢被别人拜祭?”折继闵笑着问道。 “当然,我又没有死。”陆森叹了口气:“这有种生祠的感觉。” “你是要立场成仙的人,生祠也不奇怪吧。”折继闵笑了下,随后正色说道:“那些士卒不懂这么多门门道道,他们是真心感谢你的。” 陆森点头:“我清楚,所以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郁闷。” “那就好。”折继闵心中松了口气。 汴京城的折老七在两个多月前,把一瓶蜂蜜送到折家来后,折家上下就对陆森是很信服了的。 但无论如何,蜂蜜这种东西,在他们看来,顶多就是很厉害的‘药材’,比百年人参,千年人参更珍贵的药材罢了。 陆森这人在他们眼里,就是未来可期,即使洞府之术让他们惊艳了一扰,依然还是未来可期。 可昨晚那张大幡立起来后,折继闵是真心把这个妹夫当陆地神仙看待了。 “妹夫,你还有什么仙术可以对战局起影响的,尽管用出来。”帐篷中没有椅凳,折继闵就盘坐在陆森面前,说道:“需要什么材料,你尽管说,我想尽办法帮你弄到。” 此时回春幡的效果,已经传遍整个宋军大营了,可以说全军士气极度高昂。 还是那句话,谁都怕死,但更怕明明有活下来的机会和希望,但因为缺少治疗而死。 而现在这个回春幡的出现,则是告诉所有的士卒:你只要不是当场死亡,陆真人就有办法把你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高昂的士气,就此爆发出来。 甚至连武将们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在战场上,谁敢说自己无敌? 你能以一敌十,甚至敌百,难道还能敌千不成? 而武将们因为装备好,从小又练习武艺,就算是受伤,当场死亡的概率,也是比士卒们小得多的,只要不死,活着回到这张绿色的仙幡之下,就意味着命保住了。 折继闵站在陆森旁边,问道:“妹夫,那幡旗只有你能拿着是吧。” 之前他试过了,想让亲兵把那杆旗幡移到更方便和安全的地点,然而所有人都无法触碰到这杆长幡,仿佛像是幻影一般,每个上去触碰的人,都是伸手穿过了幡杆子,摸了个寂寞。 陆森点头承认,心中同时也‘哦’了声,原来‘无法转让’这特性,是用这种方式表现出来。 “也是,仙家之物,我等凡俗之人岂能随意触碰。”折继闵有些失望,他倒是不说想贪掉这张旗幡,而是如果可以的话,想让陆森再制作两三张出来。 再派人护送到其它两路征西大军,有了这样能大范围救人的好东西,想来其它两路兵卒士气高涨,也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随后折继闵又问道:“妹夫,你可还有神物,可克制西夏的骑兵?” 不得不说,西夏的骑兵太烦人了,来去如风,从旁掠过,箭如雨下。 不但摸不着对方,自己这边还会有人死伤,很降士气的。 宋兵只能步步为营,用铁盾顶着箭雨慢慢往前走,同时再用弓手还击。 只是这样子,战损比很高。 陆森想了想,说道:“有倒是有,就是点麻烦!” “麻烦总比没有办法好得多。”折继闵双手抱拳,说道:“如若可以,还请妹夫大展神通。” 西夏军这边,已经准备好再次冲击宋营了。 南降之将李逸,就是这支西夏军的元帅。 此时西夏国已经有很多官职开始模仿北宋了,而不再使用旧蕃官职称。 “经过推算,宋军的死伤,应该三倍以上于我等。”李逸骑在战马上,看着远处的宋营,很满意地摸着自己的胡子:“虽然他们人确实是多些,可这么打下去,士气渐降,崩溃的必定是他们。” 旁边立刻就有个宋人降将拍马屁道:“这都是元帅你用兵如神,那折家小子,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因为折继闵等人很年轻,而李逸则已经快五十了,所以李逸每次和折继祖对上,都会叫他黄口小儿之类的。 而折家则会称李逸为数典忘宗的老贼。 对骂嘛,谁不会。 李逸哈哈大笑,作为降将,他能成为元帅,统领一军,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要是放在赵宋,别说当元帅,能领一万人大军作战,就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事情。 所以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降夏有什么不对。 “林将军,看来你已有击败宋狗的信心,那他们的左翼就交给你了,尽量给我骚扰他们。”李逸看着前方,缓了会,说道:“若是他们露出破绽,你也自行判断攻击。” 这林将军大喜,正要说话呢,却看到对面的宋军大营突然动了起来,然后向着左边移动。 “咦,这帮宋狗想作什么?”李逸挥挥手,说道:“盯着他们” 当下数支骑兵斥候队从西夏大军中奔出,前后左右围着宋军方阵移动。 他们也不靠近,就是远远看着。 而此时的宋军,一直左移,然后……转移到了一处山丘之上,就地驻扎。 看着这一幕,李逸不可置信地擦擦眼睛,然后哈哈大笑:“折家的黄口小儿这是犯了失心疯,居然自己跑到绝地上去?” 一般来说,军队在高处,确实是有居高临下的优势的。 特别是对西夏骑兵而言,更是克制,因为骑兵上坡,就会失去速度,没有了速度的骑兵,和步兵没有什么区别。 另外就是,在山坡下往上射箭,效果也会很差,双方弓手对射的话,永远是高处的弓手有优势。 按理说,这种做法,似乎是稳妥之策。 但……兵事可不是有既定目标的。 若是这地方是军事要地,西夏军必须得在一定时间内强攻上去,那么这种布置没有问题。 但那处山丘,也真只是处高地而已,并没有战略价值。 李逸大吼道:“快快快,大军压上,在高地附近围起来,驻扎,我们要把他们困死在上面。另外将飞龙军派出去,尽一切力量,截断他们的粮道,绝对不能让他们把粮草给运过来。” 也不怪李逸这么急,兵事就是讲究个神速,毕竟机会转瞬即逝。 很快,西夏军就在山下驻扎完毕,为了不被山上的弓手射到,他们驻扎的位置,还离山脚远了些。 李逸看着大军在山脚下合拢,狂喜数声,然后说道:“书驿官,帮我写战报给国相,就言:折家小子已被我围于孤山,再行消耗之策,待十天半个月后,国相必定得见捷报。” 等书驿官走后,李逸仰头,看着山上孤零零的宋军大营,嘴角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从这天开始,宋军和西夏军双方就陷入了对峙。 西夏军就在山下围着,也不攻击。 而宋军则一直待在山上,就是时不时会抛射些箭矢下来。 因为西夏军特地离远了,所以宋军的箭矢,根本射不到他们。 如此这般,日子很快就过去五天。 这天清晨,李逸再从大帐的毛毯上醒来,他出了帐篷,看到宋军在上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随后他问旁边:“飞龙军可见着了宋军的辎重?” 旁边待着的将领摇头:“未曾听说,可能是赵宋此次携带的粮草足够,所以不急着让人送粮草过来。” “那就说明他们快要山穷水尽了。”李逸摸着发白的胡子,嘿嘿笑着:“也不知道折家小子到底在想什么,无水无源的孤山也敢上去。” 旁边西夏将领大笑道:“想来是那折家小子,怕了元帅,手足无措,惊惶之下把自己弄尽了死地。” 旁边待着的西夏将领个个哈哈大笑,敌人自寻死路,没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李逸很满意地说道:“二十几万的宋军,又是折家人,要是全折在这里,永兴军路大门便敞开了,届时我等可长驱直入,兵临汴京,那可是泼天的功劳。” 众西夏将领听这么一说,个个都是神往不已。 听说宋人女子极美,可不是他们这苦寒之地的糙妇,届时身上装满金银,再扛一两个美人回家,岂不快哉。 想着,一群西夏将领便猥琐地嘿嘿阴笑起来,不约而同。 因为几乎是必胜的战斗,所以这次西夏人很有耐心,一点都不像往常那样急躁,又等了三天,然后他们发现,孤山上的宋人大军,似乎有了变化。 原来西夏人待在山脚下,就不太能看得到山上宋人在干什么的,而这次,宋人甚至还在周围立了很多盾牌和布匹,将大军整个包了起来,似乎不让外人看到他们内部一点点的动静。 李逸凝视了那些布匹很久,然后说道:“看来宋军快撑不住了,所有的步将,带兵向前五百步,围住山脚。我估计,宋人快要突围了,不管他们向他们方向突围,你们都要死死守住,而所有的骑兵,届时看战况支援同袍。” “尊令。”西夏将领们拱手后,便迅速离开。 而李逸也带着自己的亲兵,往前挪了三百步左右。 他看着高山,笑道:“我就看你们什么时候突围……要我是折家小子,必定会在正午时分,且走西边。” 因为正午的时候,烈日临空,斜照西向,正好挂在山顶上。 那时处于西边的西夏军,抬头往上看,是迎着艳阳的,视野必受阻碍。 “传令东南北向的将领,各抽三成的兵力,布置于西面,速去。” 随着李逸下令,西夏大军迅速调动起来。 很快便在西边的山脚下,设置了近十万人的兵步团在这里。 然后时间很快就到了正午时分,李逸拿着块干面,一边就水咀嚼着,一边看着山顶上。 此时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太阳高悬于山头,他们的视线确实有些受限。 看不太清上面的情况,只是隐约看到,上面宋人的布障似乎被折了。 “果然如本帅所料,他们就是要在这时候突围,且突围的方向就在此处。”李逸对着旁边的旗手说道:“传令,所有的步兵营,死战不退,退后者,杀无赦。” 这命令很快就被传递到了前线。 为此十万的步兵,还向前走了大约五十步,更加接近山脚了。 “举盾!” 最前方的两万西夏步兵,摆成了鱼鳞盾阵。 这种阵形,是专门用来防止高空落箭的。 就在他们布好盾阵时,前方山顶上也传来微弱的,轰隆隆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有点像是海潮……一般都是在大规模的步兵或者骑兵快速行动时,才会出现。 同时他们的视野里,逆光的情况下勉强看到,山顶上也确实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 “哼!”李逸得意地笑了下:“就等着你们呢。” 很多人都认为,从山上冲到山下,有冲锋速度上的优势,但其实这是谬论。人不是马匹,如果是骑兵从山上冲下来,确实是有这样的优势,而人不同……人的体力是有限的,从山上冲下来,体力会被大量消耗。 这不是峡谷居高临下,左右夹击。 有经验的人都清楚,下山比上山更难。 “此战大胜,吾可名留青史……”李逸右手指天,身形霸气无双。 然而猖獗的笑容就在此时凝固,突然间,他的嘴巴张得老大。 不但是他,所有的西夏军卒,皆是如此。 因为那些轰隆隆的声音,根本不是人奔跑时发出的声音。 而是轮子,巨大的金色石轮子。 密密麻麻地从山顶上滚下来。 每一个轮子都有一丈高,轮身有半丈宽。 越滚越快,越滚越快! 下到半山腰时,山脚下山的大地都已经在震动了。 7017k ------------ 0091 夫人外交的神效 无数的巨大金色石轮从高处滚下。 在势能转换成动能之后,这种有三四吨重的玩意,带着呼啸的风声,震动着大地,向山脚下飞速滚落。 一个这种巨大的石轮,就已经很可怕了,而从山上滚下来的石轮,至少有上千个。 每一个巨轮滚动下时,都会在后边扬起巨大的尘烟带。 孤山四面八方都有巨轮滚落,上千个巨轮几乎同时滚落,带起的烟尘,仿佛冲天而起的巨型烟柱,极是壮观。 而对于山脚下的西夏军来说,这景像就如同天崩地裂。 短暂的惊愕之后,所有西夏军卒崩溃了,他们惊恐地哭喊着,转身狂奔,扔掉手中的武器,奔跑时想办法脱掉身上的盔甲。 而此时,那些装备精良,全身武装的重步兵们,第一次觉得身上的东西是负累。 以往这些厚重坚实的盔甲,能保护他们免受敌人的箭矢和砍刀的伤害,但现在,却是拖累他们逃跑速度的罪魁祸首。 “谁来帮我解掉盔甲,来人啊,快来人!” “拉我一把,谁拉我一把,我腿软,跑不动。” “骑兵,骑兵,快过来,载我一个,求你们了。” 十几万人,同时转身逃跑,那景像,就像是黑压压的蚂蚁群,四处奔散。 除了那些反应比较快的骑兵,仗着马匹的速度比较快,绝大部分都逃出生天。 而少部分骑兵,和所有的步兵,很快就被巨大的石轮追上了。 可怕的震动在身后追来,落在后边的西夏步行军,扭头看着比自己还高得多的巨大石轮离自己越来越近,阴影笼罩。 然后便是一滩滩泥水被轮子碾过的声音,卟哧卟哧的那种。 如果是站在山顶上,便能看着大量的石轮滚落,追入黑压压的‘蚂蚁群’中,碾出一条条红色的丝线。 之后下落的巨石越来越多,黑蚁群中红色的丝线也越来越多,很快,几乎是排成线阵的巨轮,同时碾过了整片黑蚁群。 山脚下,一片巨大的血红色。 通体变成了红色的巨轮,又滚了四百多丈后,这才失去了动力,翻停了下来。 而在更远方些,西夏军那些逃得性命的骑兵们,驻马回首,看着自己的同族,十几万人,一瞬间就全没了,变成了片红色的汪洋,个个都是脸色惨青,惊恐不已。 而西夏大元帅李逸,也失眼地盯着前方的血湖。 他一生征战沙场,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景像。 确实,战场上什么样的尸首都有,无首,无身,靡肉等等!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居然有事物,可以在短短一柱香不到的时间内,将十几万人,碾成了肉酱,将这里变成了血海肉潭。 “这,这……这怎么可能。”李逸此时已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甚至和其它人一起,满脸惊恐:“为何会天降巨轮,难道真是天诛我李逸不成?” 虽然说他并不后悔自己当了西夏人的降将,但身为曾经的宋人,他内心中,难免是有点羞愧的情绪的,只是这点情绪在西夏高官厚禄的现实下,自己都未曾发觉。 可当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后,情绪惊恐不已,内心中那点羞愧就被无限放大,并且被他自己感知到。 “不可能的,若是作了降将就会被天道诛杀,那为何李元昊却能当国主,这不公平……等等,李元昊死于子弑父!”李逸此时猛地想到了什么,身体突然抖了起来:“还有那个陆真人,听说是真陆地神仙,难道他有断人罪罚之能?” 李逸越想越害怕,原本挺直的身体渐渐变得佝偻了些。 随后他用尖锐的声音喊道:“所有人回城,守城!” 李逸此时并没有发觉,他的声音带着惊恐和颤抖。 山顶上,陆森双手拢在袖子里,看着下方的血海,面无表情。 周围的宋军士卒,以及将领们,个个都紧紧闭嘴,不敢说话。 无他,眼前的画面太过于血腥。 之前巨轮追上西夏军卒的时候,整个山头上的宋军都在欢呼。 但过了十几息时间后,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宋人和西夏人不同,若是西夏人,此时会疯狂地大吼大叫,喜不自禁。 但宋人,绝大多数,都是有着底线操守的。 这是民族开没开化的问题。 就像有个民族,主动发起战争,犯下累累血案,被扔了两颗蘑菇,几十年后居然想给自己犯过的错翻案,妄想让全世界在体育赛场上,陪他们一起哀悼蘑菇弹下的亡魂,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 没有成功后,甚至还狂怒不已,怒骂全世界没有良心仁德。 无耻之极。 所以这样的大胜,受于太过于血腥,宋人士卒们,反而没有了胜利者的心态。 宋人是矛盾的,一方面他们看不起外人,觉得非宋人者,皆蛮夷。 可一旦这样的可怕的事情发生在眼前,他们又会打心底感觉到哀伤。 他们看向陆森的眼神,也由之前的崇拜,憧憬,变成了现在的敬畏。 他们以前会很高兴地看着陆森的背影,想找机会去亲近。 可现在,他们却觉得陆森一身白衣飘飘,仙气十足,却似乎少了点人味。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折继闵,他走到陆森身边,问道:“妹夫,接下来怎么办?” 老实说,折继闵现在也觉得头皮发麻,陆森的计策效果好得太过份了,让他依然处于蒙逼之中。 “去下山挖坑,把那些血肉埋了吧。”陆森淡淡地说道:“虽然此处风沙大,不管的话,血肉会腊干。但现在已是春分,若万一下场小雨,那就是疫病横行的灾难了。” “行,听妹夫你的。”折继闵点点头,然后他看了眼陆森,又连忙移开视线:“还有妹夫,这次事情是我没有考虑好,不该让你出手的。” 陆森有些奇怪地盯着折继闵,后者尴尬地笑了下。 疑惑了片刻后,陆森明白了……自己是吓着这些人了,有时候,太过于夸张的杀伤手段,确实是会被自己人忌惮的。 之后,宋军下山,去填埋死者。 他们不怕西夏军杀过来……见过这种万轮齐下的场景,步兵全灭,若是西夏骑兵还敢杀过来,那才是怪事了。 填埋这种几乎成肉酱的大片肉泥,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光是靠近,浓重的血腥味就能把人薰晕。 很多士卒是边挖边吐,整整花了五天,才把这片巨大的血污场给填平了。 也并不是所有的西夏步兵都死了,还有一小部分幸运地从巨轮间隔的缝隙中存活下来。 但这些人,绝大多数的人都丧失了斗志,甚至还产生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他们当时在血泊中站着,自己全身上下也是血,甚至肩膀上还挂着同袍的肠子和脑浆,嚎淘大哭。 仿若孩童。 宋军没有人笑话他们,而是很小心地把这些人从血泊中拉出来,给他们擦洗,再给他们换上干净的衣服。 陆森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表情很平淡。 事实上,陆森的表情一直很平淡,他甚至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 他也不明白,自己这算是怎么了,明明如此可怕的场景,却没有多少在意。 由于陆森在旁边不远,那些帮西夏降卒清理身子的宋兵们,个个身体僵硬,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个凶兽在看着自己。 然后折继闵走了过来,问道:“妹夫,我打算先此地驻扎两天,让士卒们休息一下,你觉得可好?” 陆森移开了视线,那些身体僵硬的士卒们,这才感觉可怕的压力消失了。 “广孝你是元帅,此事理所当然由你来决定,何须征求我的意见?”陆森有些不解。 “你不是监军嘛,应当清楚军略的。”说完折继闵拉着陆森的手,走到一边,然后小声说道:“现在大军有了厌战情绪,暂时得休整了,我三天前已修书一封,发往汴京,说明战况,妹夫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 河套地区离汴京城并不算远,所以永兴军路若失,那西夏军便可长驱直入,攻占汴京城了。 这样的距离下,若是步卒行军,那是得十数日的,可若是骑兵,那速度就快了。 三四日便可兵临城下。 相同的,驿站的信使骑马从庆州奔往汴京城,也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就在陆森等人填埋完血肉湖泊的时候,关于这次战事的书信就已经到了汴京城。 这日早朝,赵祯的表情很严肃,他看着群臣,说道:“永兴军路,折元帅已与西夏李逸交手,大胜。” 底下文武百官们,一片欢喜之色。 倒是庞太师,八贤王、包拯、晏殊等人觉得住气,他们发现赵祯的表情并不是很高兴。 庞太师主动站出来,拱手问道:“官家,既然是大事,为何你眉头紧锁?” 赵祯圆圆的脸上,满是惆怅:“柳监事,你把折元帅的书信念念。” “尊令。” 公公柳船字站前两步,从袖子里拿出张信纸,轻咳了声,念道: ‘呈官家:臣折继闵,率大军与西夏李逸交战于戈壁滩,伤损颇大,监军陆真人祭出仙家法器,治愈伤卒,臣心念军卒伤亡过甚影响日后战局,便请监军出手对敌。两日后,陆真人制巨轮千数,驱之车敌卒,转瞬之间,敌军死伤过十万,尽化肉泥,赤地千里。’ 柳公公念着这书信的时候,声音都是在打着颤的。 他无法想像,巨轮压过十万敌军,皆碾成肉酱,这要何等的仙术伟力才能做到。 众臣听完,皆是哗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就连心性极好的八贤王,也忍不住和包拯说悄悄话:“希仁,你觉得此事是否可信?翻手之间便杀敌十万卒,这不会是折广孝在给陆真人冒领军功吧。” 其实这也是绝大多数朝臣的看法。 毕竟他们无法想像,怎么做到瞬间杀死十万人,就算轮子再多也不行啊。 包拯却摇摇头:“若是其它道人所言,我是不信的。可若是那位陆真人,此事多半应该是真的了。” 八贤王也点头:“确实,他做为真懂术法的仙师,没有必要抢这些军功。我只是好奇,他难道不怕杀戮过重,引起天罚吗?” “他自己都说是天道命数中的漏网之鱼,岂会怕这些。”包拯叹了口气:“只是不管如何,这杀性过重,总不是好事。” 赵祯等下面议论了好久,等众朝臣们的声音小得差不多了,他才说道:“此事不管如何,陆真人都是我大宋子民,就算他以后成仙了,也是我们大宋的仙。我知道有些爱卿仁义,平时都不忍伤了蚁蝼,所以陆真人的行为,在你们看来,或许是凶戾的,今日此时此刻,我希望你们不要找陆真人的错漏,此些杀戮,我愿以帝王之躯,担下来,若是要进言,就来骂我吧。” 这下子,众朝臣更哗然了。 随后片刻,有个老言官站出来,怒声说道:“官家此言差矣,陆真人心善仁和,世人有目共睹,西夏皆是畜生,这人杀几个畜生,岂能说是凶戾。那我等食禽兽之肉充口腹,岂不是凶神恶煞了?” 汝南郡王躲在人群里,笑得很开心。 这个言官是他们这派系的人……况且这老言官数个月前,已卧床不得动弹,奄奄一息,但后来杨金花给老言官的儿媳送了些果子去,这老言官便又生龙活虎起来。 当下,又有数名言官站出来,直斥官家小看他们群臣,岂会因此而觉得陆真人凶戾? 包拯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头。 他觉得差别真是大……前年狄青在西南平叛,斩首三万,结果被言官们喷得快要成绝世恶星转世了。 言官们还说狄青杀性过重,必定会对朝庭气运有影响。 结果陆森以一人之力,杀戮十万,却无人指责。 “这就是所谓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八贤王呵呵笑了声,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讽刺。 包拯看着八贤王:“哦,王爷你准备要进言了?” “哪能啊。”八贤王嘿嘿嘿一笑:“我也吃了不少果子的,庞太师也吃了不少果子的,他也不会进言。要不希仁你来?” 包拯叹了口气:“我小儿的性命,还是陆真人救回来的。况且他只是杀西夏人,未曾对大宋子民下手,我骂不出口。” 八贤王啧了声:“陆真人娶了个好妻子,杨家生了个好女儿啊。在陆真人未成亲之前,可未曾与这么多大臣们有联系的。” 此时的杨金花,正骑着雪犬傀儡招摇过市,她横坐着,膝盖上放着一篮果子,里面还有小半瓶的蜂蜜。 她已和庞家妇人,钱王家妇人,晏家妇人约好,一起到城外踏青。 7017k ------------ 0092 新监军 杨金花现在的小日子过得很开心,早上练武,中午则和其它达官贵人们的妇人闲聊闲逛,傍晚回到矮山的小家,在林中花园,欣赏着花摇蝶舞的美景吃完晚饭,和赵碧莲斗斗嘴,再一起泡温泉,美美的,一天的疲劳都褪得干干净净。 似乎连带着肌肤都会变得光滑许多。 这样悠闲的生活,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官人不在身边,好想他。 相比之下,赵碧莲天天大大咧咧的,不是跑去和庞梅儿玩耍,就是回娘家横行霸道。 但其实这是表象,杨金花不止一次在半夜被赵碧莲的梦话吵醒,没办法,习武之人睡眠浅,也就自家官人在身边的时候,她会睡得沉些。 而赵碧莲梦话几乎都是关于陆森的。 ‘官人,我好想你。’ ‘官人,别折腾我这么久,撑不住了,去折腾金花。’ ‘官人,庞梅儿的肌肤嫩得你玉石,要不你也娶了她吧,这样我们三姐妹就能一起玩了。’ “官人,这蜂蜜好好吃,我用嘴喂你好不好。” 不得不说,赵碧莲的梦呓极为不雅,虽然已经人妇,可杨金花依然听得是面红耳赤,好几次都想摇醒这个**人了的,但随后杨金花便会发现,赵碧莲的眼角有泪花溢出。 轻轻叹气后,杨金花便会放弃这想法,何止碧莲,她自己也好想官人啊。 然后待到第二天醒来,赵碧莲又会变得大大咧咧,她似乎只有在梦中的时候,才会想念陆森。 这天杨金花和三家贵妇们一起相约踏青野餐。 汴京的四月底,草长鹰飞,只要外出,便是山山水水,雾里雾外繁花现的春时美景。 待到傍晚时,妇人们回家,杨金花把篮里的果子分了,得到众多妇人的感谢。 正待转身回矮山,却有个中年人从城门里面小跑出来,说道:“小娘子,大娘子有事唤你回家一趟。” 出来说话的人是老齐,他拱拱手,继续说道:“与姑爷有关。” 杨金花一愣,骑着雪犬傀儡便往天波街方向疾奔。 很快便回到家中,将雪犬傀儡放置在庭院,她翻身而下,急急冲入内堂,便看到老太君和娘亲两人,正坐堂前说着话儿。 她几步跨上前,急急问道:“老太君,娘亲安好。让齐叔唤我过来,可是官人他有了什么消息?” 杨金花的右手下意识握得很紧。 她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虽然她个人而言,很相信陆森的实力,一般人伤不着他。 但……凡事就怕万一。 穆桂英漂亮的桃花眼瞄了下女儿的右拳,随后笑道:“别担心,虽然事情确实和森儿有关,但不算是什么坏事。” 为了不让女儿着急,当下穆桂英便把她不久前打听到的消息说了。 在听到陆森一人斩首十万后,杨金花先是愣了下,随后满是崇拜地笑了起来:“不愧是我家官人。” 也不怪杨金花有这反应,在很多时候,在没有亲眼看到大量尸体堆积的地狱之前,很多人对于死亡的感觉,只是纸面上的一个数据。 特别是死者与自己没有切身关联的时候。 更不会有直观的感受。 穆桂英轻轻摇头:“森儿确实很厉害,但这太厉害了也不好。今日殿议,到现在都还没有退朝,估计是在说森儿的事情。” “如此大功,难道不会论功行赏?”看着母亲那微微担忧的神色,杨金花内心也有点七上八下:“不会是想着,像是针对狄将军一样,针对官人吧。” 穆桂英神情沉重,没有说话。 但这和默认已没有什么区别。 她们是武将后人,自然知道武将立大功后,会受到什么样的诘难。 狄青的遭遇,可是历历在目的。 “所以说,有可能是我们杨家拖累了森儿。”穆桂英有些无奈地说道:“若是她娶的是文官家女儿,别说杀十万,杀百万估计也是满朝文武叫好声连连。” 杨金花心里突然有点难受,她不想成为陆森的负累。 这时候,穆桂英伸手抚摸了下杨金花的小脸,微笑道:“不过也别太着急,汝南郡王肯定站森儿这边的,况且森儿是方外之人,可能受到的诘难,不会有我们将门那么多。” “我明白了,嫡亲的意思是,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对吧。”杨金花松了口气:“看来事情没到麻烦的地步,况且最近我一直在四处送果子,想来应该能让他们留点情面的。” “文官的心,很冷的啊。”穆桂英幽幽地说了句,表情落寞同,她是不太信任官员的。 杨金花顿时语塞。 “你们两个啊,就是光着急,自己吓自己。”这时候,佘太君突然说话了:“金花把果子散得四处都是,但凡有点身份的文武百官,都吃过了。如此神物,谁不想要,全天下也只有森儿一个人能变得出来。谁都怕死,怕病疼缠身,光是这些果子,就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他们傻了,才想着要得罪森儿。” “可为何这次的朝议如此之久?”穆桂英问道。 “估计是在忌惮森儿的杀戮神通吧。”佘太君呵呵笑了声,然后说道:“如老身没有猜错,森儿很快要被召回了。” 穆桂英微愣了下,随后便明白了佘太君的意思。 杨金花年纪轻,还是不太明白:“老太君,既然官人有仙术能重创敌军,为何他们还要召回官人?” “叶公好龙罢了。文官和官家是一体的,特别是文官,他们不会希望仙人涉政的,若是再让森儿在前线待下去,过不了多久,西夏就能被灭国。届时森儿名望大涨,天下皆知,整个朝廷百官都睡不了安稳觉。”佘太君嘿嘿嘿笑着,颇有狡猾老狐狸的味道。 解释到这种程度,杨金花终于隐隐约约明白了。 此时佘老太君说道:“桂英,你去矮山小住几天。” “嗯?”穆桂英一愣:“这不太好吧。” “森儿外出,矮山中几乎皆是女子,没有人会说闲话的。佘老太君哼了声:“既然事态未定,那么我们杨家就直接站森儿这一边。不用考虑那么多,反正杨家现在的势也是森儿给过来的,我们若是没有点表示,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穆桂英思考了会,桃花眼流转,她拉着杨金花的手笑道:“也好,反正我也馋矮山上的仙家温泉水许久了,只是老太君,你不和我们一起上矮山吗?” “杨家需有人坐镇着。” “但你的身体……”穆桂英有些担心。 “好着呢,天天仙家蜂蜜吃着,暗疾早没有了。”佘老太君现在的气血比起前年来,那真是好得不行。她神情骄傲地说道:“就算此刻跳出条大虫,老身不用兵刃,三息间就能活撕了它。” 一柱香后,穆桂英和杨金花共乘雪犬傀儡,出城去了矮山。 无数的行人看到了这一幕。 也就在穆桂英上了矮山后,今日殿议终于退朝了。 关于今日大臣们究竟讨论了什么,百官都都三缄其口。 不过陆森一人斩敌十万西夏人这事,还是在汴京城传开了。 兴奋者有之,崇敬者有之,觉得杀戮过重者亦有之。 同样,穆桂英上矮山这事,也传到了文武百官的耳中。 汝南郡王当场就笑了起来,在书房中自言自语:“佘老太君不倒,这杨家就倒不了。” 庞太师和八贤王等人,也是佩服之色。 倒是一众言官,听到这消息表情不算太好。 待到第二日,早朝再开,赵祯额头上绑着一块湿巾,熬的是冷井中的寒水,这样子能让他脑袋不那么疼。 “穆大元帅的事情你们也应该听说了,杨家这是要与陆真人共进退了。”赵祯的语气极是委屈:“我们没有想着要对陆真人怎么样,反而是在想着,如何不恶了他。” 文武百官皆是苦笑。 昨天他们讨论了大半天,确实是想把陆森给召回来,但并没有存什么坏心思,只是单纯觉得,让陆森这么继续杀戮下去,可能会有违天和。 明着说是担心影响陆森心性,但其实还是为了他们自己。 他们怕陆森偏离了仙道,不能再修行了,那以后仙果也就没有了。 现在朝庭百官们的身体都挺好的,人人几乎至少食过一枚仙果。 矮山的果子,就是他们身体健康的安全保障线。 他们后半程,讨论的内容已经与陆森没有太大关系了,就是在考虑,召回陆森后,该派谁去交接监军之职。 有很多人选,可没有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 监军的权力很大,战事结束后,必定能高升,所以无论哪一派系,都想把自己的人顶上去。 文武百官为这事吵得挺久。 赵祯在龙椅上看着文武百官又吵了起来,他便感觉自己脑袋更加剧痛了。 忍了好久,见下面如菜市场差不多,都没有个消停,即使是老好人脾气的赵祯也终于忍不住了,在剧痛的驱使下,他拍着龙椅怒吼道:“都别吵了,你们既然没有个决断,那就由我来。柳船字,由你去当监军,把陆真人替换回来。反正你和陆真人也算熟悉。” 公公柳船字在一旁微微弯下了腰,表示尊令。 而文武百官们也停止了争吵,他们其实也明白,在没有足够利益交换的情况下,三个大派系之间是谁也不愿意退让的。 但现在官家把事情给揽过去了,那无所谓。 反正这个监军之位,不落在其它人手里就好。 包拯在下方和八贤王交头接耳:“官家难得硬气了回,少见。” 八贤王很无聊地叹了口气:“昨天官家就应该如此,凭白浪费了大好光阴。” 不管怎么样,新监军人选算是出来了。 同时全京城也知道了这事。 穆桂英坐在凉亭中,看着花海,笑道:“虚惊一声,官家和文武百官皆没有针对森儿的意思,等我泡多两天温泉,也该回家了。” “那么急着回去做什么?”杨金花在一旁不舍说道:“就算快马加鞭,等柳公公去到永兴军路,再等官人回来,怎么着也得十天以上,娘亲你就再多住几天呗,等女儿好好孝敬你。” 穆桂英大是感动,但俏媚的脸上却是调笑,说道:“其实女儿你巴不得森儿快些回来,然后把我扫地出门吧。” 杨金花嗔道:“哪能啊……娘亲你在这住一辈子都没有问题的,官人不会在意。” “他不在意,但我杨家的风评就全完喽。”穆桂英白了自己女儿一眼,然后正色说道:“这次森儿杀戮敌军十万,却没有被文武百官针对,我想着应该是你最近一段时间的努力起到了作用,做得很好,继续下去。女子以色娱人终究只是邪门歪道,只有那些能与自家官人同进退,能帮得上他的女子,方可受长久宠爱,要记住了。” 杨金花使劲点头。 而在永兴军路这边,大军休整了近六天,士气这才回转不少。 折继闵正打算让大军在这两天内启程,结果满脸疲劳之色的驿站信使,将一份书令放到了他面前。 “这是中书令?” 中书令某种程度上来说,要比官家的话更管用。 毕竟皇诏是可以拒的,但中书令不行……这里面盖有庞太师,八贤王,包拯,司马光等重臣的印章。 折继闵愣了下,随后拆开,将书令看完,他松了口气,然后这才去找了陆森。 “妹夫,朝廷来令,召你回东京,新监军乃是宫内监事柳船字。”折继闵笑道:“朝廷似乎没有追究你杀戮过甚的事情。” 陆森无奈地笑了下,杀敌太多反而被自己人忌惮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想想这是北宋,也就不奇怪了。 “既然如此,回春幡我得带回去了。” 回春幡只有陆森能拿得了,其它人碰都碰不到,留在这里不能移动,随着大军进发向前,它就没有作用了。 因此倒不如带回到汴京城中。 “这是自然。”折继闵也没有想着留下陆森的回春幡,他拱手说道:“妹夫不需要担心我们,敌人少了十几万步兵,光靠两三万的骑兵守城,他挡不住我们的。你就在汴京城里享受,再等着我们大捷,抓获西夏国相的消息吧。” 两人正说话间,旁边突然又冲过来个驿站信使,这满身尘土,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了折继闵。 折继闵打开,脸色突然被愣住了,然后他将书信交给了陆森。 陆森看完,也无奈了。 原来新监军柳公公到了西安,当时天色已晚,便找了间旅店睡觉,结果第二天负责护送的侍卫们发现,柳公公不见了,大活人不翼而飞。 现场还留下一封书信。 7017k ------------ 0093 伏兵 柳公公人不见了? 对于柳公公这人,陆森熟归熟,却没有什么亲近的意思。 他这人不太喜欢社交,除了少数几人,比如说展昭,汝南郡王,曹家兄弟等等外,其它人他是很少主动去沟通的。 更别提柳船字是宫里的人,陆森现在甚至算得上半个皇亲国戚,若再与柳船字熟络,那估计赵祯都不会太放心。 “不是说还留有字条吗?”陆森把书信递回给折继闵,问道:“字条的内容是什么?” “让你去某个地方见他们,否则就杀了柳监军。”折继闵无奈地摆摆手。 陆森露出惊异的表情:“居然拿柳公公来威胁我?他们的脑袋里灌泥浆了吗?” 要是用杨金花,赵碧莲等自己的亲人威胁,陆森自然是二话不说,直接去他指定的地方。 但柳公公……那还是算了吧。 陆森没有圣母到为一个自己不是很熟的人去冒险,特别还是对方明摆着要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 他们绑柳公公的原因,陆森很清楚……因为现在强人想要在汴京城绑陆森的人,十分困难。 汝南郡王暗中派了不少好手保护赵碧莲,而杨金花自己本身就武艺高强,特别最近天天喝着蜂蜜水练武,功力成长速度比以前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加之汴京城又是主动,真敢来绑人,几乎就是闯龙潭,入虎穴的感觉。 绑不到陆森的家人,就只能来绑柳公公了。 “而且,柳监军消失得太蹊跷了。”折继闵冷冷地哼了声:“重重保护之下,大活人不翼而飞,很难让人不想到某些事情。” “我也这么觉得。”陆森没有再把柳船字的事情放在心上,他看看不远处的回春幡:“可惜这幡我要回收了。” “我明白的。”折继闵也觉得很可惜。 陆森那种有条件限制的,可怕的杀人能力尚且不说,但他这种医人白骨的疗伤仙术,真的很厉害。 只是可惜,旗子带不走。 刚才他们试过了,这幡只能插在泥土里,他们甚至试过将泥土挖一大块,想连土带幡旗一起放到板车上,结果也是不行。 回春幡很古怪,你把他周围的地挖了,它还是会立在原地,穿过泥土,悬浮在半空中。 就像其它人无法触摸到它一样,泥土其实也不是用来固定,它根本就不需要固定自身。 陆森走过去,把回春幡放入系统背包中,随后对着折继闵说道:“那我先回京了,柳公公的事情,就劳烦你派些人手处理下。” “我晓得的。妹夫你一路也要小心些。”折继闵轻轻拍了下陆森的肩膀:“现在你名声渐显,垂涎你仙人身份的人也越来越多,在求而不得的情况下,定会有人挺而走险,就如同柳公公之事。” “我有点自保之力的,倒是广孝,你们这边得小心些,战场上,刀箭无眼。” 折继闵哈哈一笑:“放心,你之前送了我一批神兵,又帮着灭了西夏的十万精兵,再打不赢,我自个都没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有信心是好事,但还是别轻敌了。”陆森笑着说道:“我在京城里等着你大破兴庆府,再入京受勋爵,届时我请你大吃大喝。” “好,等入京了我定会去找你蹭吃蹭喝的。”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折继闵带着折克行走了,而陆森则在皇城司的保护下,骑马往西安的方向,再折西行,便可回至汴京了。 一路上,皇城司的人把陆森护得死死的,但陆森明显也能感觉到,皇城司的人不再像来之前那么想与他亲近了,而是更多了一份敬畏在内。 陆森很清楚,这是他用巨轮车死大量西夏兵的缘故。 谁都不想和个杀星走得太近。 三天的时间,从庆州到西安,再出了城,往官道上走。 离了西安城后,便能看到葱郁的青山在道路两边延绵开来,春天来到西安附近了,只是难到庆州城。 官道上偶遇商队,皇城司十五人在前方开路,黑帽黑衣,煞气腾腾,见者无不心惊,连忙把路让开。 得益于此,陆森回京的速度很快,四天时间,便离汴京城只有两百多里路了。 沿着汴水河旁的官道,一行人下意识放慢了步伐,因为离目的地近了,心情放松,便有闲情逸致欣赏起河道旁的春时美景。 这里是北上的官道,一般来说,少有商队和旅人走这条道的,因此虽然离京城近了,可依然没有多少人气。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鸟鸣山幽,相当清静。 只是清静也有清静的坏处,比如说方便行见不得光的事情。 就在陆森欣赏着沿途美景时,皇城司众人却突然警戒起来,领头的汉子作了个手势,一行人再次将陆森护卫起来,呈个圆形。 有敌人? 陆森左右环视,却突然发现,官道的左右突然出现了一群人,将他们前后都堵着了。 看打扮和模样,应该是江湖中人。 “各位江湖好汉,我们护卫的是位朝廷贵人,与江湖无关,你们是不是弄错了?”领头的皇城司汉子双手抱拳,说道:“本人在皇城司供职,与展昭、丁雁等大侠也颇有交情,可否给个面子,让我们过去。” 这里离汴京城只有两百里左右了,皇城司众人也不想再起什么波澜。 然后对方却不这么想。 前边堵路的人江湖人中,有名模样看起来很俊秀的青年,他走上前,笑道:“我知道你们护着的是进行贵人,陆真人。” 听到这话,皇城司众人神情一凛,头领左手负在背后,做了个手势,还轻轻弹了两指的声响。 这声音很轻,只有他们才能听得到。 这声音出现后,皇城司众人都将陆森送给他们的弯刀,出鞘了少许。 陆森站在保护圈的中心,双手负在身后,带着些疑惑,轻声反问道:“来找我的?柳公公的事情,可与你们有关?” “说到柳公公,陆真人还真是薄情啊,居然见死不救。”青年说到这里,然后像是方记起什么事情的样子,先是露出吃惊的表情,然后神态又变得理所当然,然后事着些讥笑:“陆真人,我应该叫你一声师叔呢。” 师叔? 陆森立刻反应过来:“哦,原来是东海蓬莱派啊。” 这东海蓬莱派自称与陆森系出同门,只是不同派系。 他们在江湖中宣传,陆森这派修的是洞府之术,依山而居,主土木;他们东海蓬莱仙的是生息之法,临海感悟,主金水。 两派五百年前,皆是众妙门的弟子,后来分道扬镳罢了。 他们还创造了很多的设定,什么门派恩怨情仇啊,什么因为道统之争啊,说得煞有其事的模样。 然后没有想到,陆森反手就是一个‘通缉令’,谁能拿到东海蓬莱掌门的项上人头,就能得到一瓶仙家玉蜂浆。 几乎有起死回生之效,且能让人功力大增。 这消息让所有的江湖人,都‘动’了起来,很多人都想着去东海蓬莱碰碰运气。 要不是东海蓬莱居于海外,绝大多数武林中人,都没有办法弄到船出海,否则够东海蓬莱派吃一壶的。 但即使如此,东海蓬莱派在岸上的业务和情报点,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差点被完全清扫掉。 听到陆森猜出了自己等人的身份,这青年双手拱拱,虚情真意地笑道:“果然如师父说的那样,陆师叔确实聪敏。弟子罗不凡,参见师叔。” “呵呵,我可不敢当你的师叔。”陆森呵呵冷笑着。 “陆师叔当不当无所谓,我认你这个师叔就行了。”罗不凡嘻嘻笑着:“还请陆师叔和我们走一趟吧。师父在东海等你许久了。关于道统的事情,他想与你好好聊聊。” 陆森看看前后,发觉对方只有二十人左右,他问道:“我要是不想去呢?” “那弟子就暂且先赔礼致歉,待会有粗俗之处,请师叔见谅。” 罗不凡示意了自己身边的某个同门。随后这同门从腰间拿下个竹哨,鸣哗哗地吹响了几下。 接着从道理两仙突然冲出十几端着木盆的人,离着皇城司人还有十多米的时候,便将手中木盆一扬。 大量的黑血倒了出来,落在皇城司前后左右,甚至很多皇城司成员猝不及防,被淋得全身都是。 腥臭不已。 陆森身上也被黑血泼中了,但因为‘皮肤’功能的原因,他干干净净的,黑血淋到他,根本没办法沾溜,全流到地上去了。 皇城司领头用手拈了点黑血放到鼻子嗅了嗅,说道:“是狗血。” 接着又有数人从道路两旁冲出,双手一抛,便是数张渔网罩了过来。 “保护陆真人。” 皇城司头领大吼一声,便有十数名皇城司成员跃中,手中刀光迸裂,舞成一团光华。 一般来说,渔网在半空中不受力的情况,是很难被砍断的。 但这十几名皇城司成员,拿的可是陆森做出来的弯刀,而且还是娶了杨金花,有了冷兵器制作加成的弯刀。 极其锋利,那些几张网在空中,便被十几刀弯刀砍成了碎片。 这十几人砍坏渔网后,便迅速后退,再次将陆森包围起来。 而此时青年笑了:“陆师叔,你仙术过人,此时为什么不还手?我就站在这里,来,用师叔你最厉害的仙法,弄死我呗?” 陆森挑挑眉毛。 “还是说,其实你并没有真正的杀人仙术?”青年罗不凡很得意地笑了起来。 陆森没有说话。 “师父一直在收集你的情报,根据我们的推测,师叔你确实懂不少法术,但似乎没有一项是真正的杀人术。”罗不凡表情越来越得意:“就算师叔你用来歼灭西夏大军的石轮,其实也只是占了地形的便宜,那应该是某种车具的轮子罢了。你并没有直接致人于死地的法术,对吗?” 皇城司所有人扭头,都惊讶地看着陆森。 “你很聪明。”陆森点点头,大大方方承认了:“我确实不懂杀人法术。” “为了妥善起见,我们不但带来了狗血,还给陆师叔你准备了更有意思的。” 罗不凡的话刚落,道路两边中,走出很多乡下汉子服饰打扮的人,他们手拿短弓,都引箭对准了陆森,就等罗不凡的命令。 这群人大概有百来个。 皇城司的头领愣了下,然后脸上露出探究的表情。 现实上陆森也注意到了,这些拿弓的乡下汉子,其实一点都不农村,很多人的皮肤都是极白的。 皇城司的头领退后一步,语气紧张地说道:“这一百多人应该是军队里的人。” “军队?” 陆森有些疑惑,没道理啊,汴京城的将门与自己关系都相当不错的,他们应该不会对自己动手。 但除了将门,汴京城里还有哪家拥有兵权? 宫内? 更不可能了,且不说赵祯有桃子之类的水果有需求,就以他仁义的品性,真要对陆森动手,那也是会堂堂正正的,不需要搞这些小把戏。 那会是谁? 柳公公的消失,似乎也与这些人有关。 东海蓬莱身为一个江湖门派,居然有能力撬动汴京城官场的实力? 陆森越发疑惑。 这时候,罗不凡很嚣张地笑道:“还请陆师叔随我同行,去东海蓬莱小住几天。” “不去。”陆森摇摇头。 “那就由不得你了。”罗不凡再次让人吹响口哨,约四五息后,又有一群人从道路两旁出来,他们的手中捧着黑色的血,以及一张张渔网。 “没有杀人法术的师叔,如何能从我们这里走得掉?”罗不凡作了个请的手势:“三息后,师叔不出来,我只有让人把你们通通射死掉了。” 皇城司的人,依然还是没有动。 这时候,陆森却动了。 他伸出手,无数道金色光芒突然出现,落在地上,变成一块块方砖,并且迅速垒叠起来。 不到三息时间,就已经形成一个方型的筒子,而且还在继续升高。 趁着砖墙还没有超过自己的眼睛,陆森向罗不凡眨了眨眼睛,很是挑衅。 看着陆森的容貌消失在自己眼前,看着那些金光的光芒化成的墙面,刚才还很淡定的罗不凡急了,怒吼道:“快把他们找出来。” 十数个好手,高高跃起,想从房顶处,再落到对方的方筒子间里。 结果站跃到半空,发现陆木已经用石头,把顶层也给‘封’好了。 “给我围着!我就不信他一辈子不出来。”罗不凡走到方型直简间的前面,摸了摸,极是不快地说道:“尽整些歪门邪道,这是神仙能干出来的事?” 7017k ------------ 0094 以后僧道皆归我管 方型的石块筒间内,陆森把火把点了起来。 这里地方不算大,三十三名皇城司高手加陆森,勉强能挤得下。 只是没有空气流通,让人觉得有些闷热。 皇城司头领,名为高桐,他听着外边隐隐传来罗不凡的怒吼,然后扭头看着陆森,问道:“陆真人,我们这只能躲一时,时间再久些,空气便会混浊,我们一样得死在里面。” “挖地道走就行了。”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把石镐拿了出来,交给他们:“麻烦你们了。” “好说。” 拿着这些石镐,皇城司众人都挺开心的。 之前他们在山顶上,也帮忙用这些石镐挖了大量的石块出来,陆森这才能在短短数天的时间内,合成出千多个石巨轮……其实当时连山头都被挖低了一丈左右。 当下皇城司众人,叮叮咚咚往地底下挖坑,很是卖力。陆森则在一旁收取土块和石块,等挖得足够深后,他再用土方块把入口堵了起来。 三十三个人同时动手,又有特殊工具,挖得很快。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挖到地下两丈多深了。 接着便往路边挖,陆森举着火把,也不知道挖了多久,一条丈高丈宽的直线通道,就出现了。 等所有人手中的石镐因为耐久降为零而消失后,陆森估计自己已经离之前的路边,有十多丈的距离。 “在这里休息一阵子,等会再继续挖。”陆森随意坐了下来。 通道里很干净,陆森重新用石方块铺过了,主要是用来防止地道崩塌的,干净只是附带的效果。 皇城司一行人也坐了下来,很安静,很有纪律性。 陆森则在想着刚才的事情,最后出现的那批弓手,明显是正规军,也就是兵卒。 军人和武林人士气质不一样的,很容易分辨出来。 东海蓬莱身为个江湖门派,却能有士卒助阵,这事情可不简单了。 而且,皇城司的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本来就是搞情报的,观察力可能比陆森还要强上许多。 高桐静坐了一会,忍不住问道:“陆真人,那东海蓬莱派的底细,你可知晓?” “不清楚,只不过这门派想借我师尊的名头行事,自然没给他们好果子吃。”陆森笑道:“前不久,我向武林承诺,用瓶蜂蜜,换他们掌门的项上人头。现在他们估计也被逼急了,所以想着把我绑走。” “可他们居然有成批的弓手。”高桐眼神变得很犀利:“而且还是在京城附近行事,这事情可是要捅破天了。” 和陆森不同,高桐对京城附近的兵力很是熟悉。 那群弓手绝对不是禁军,禁军的人他几乎都认得,也不可能是拱卫京城的厢军。 厢军战斗勉强还行,但绝大多数已经被狄青带走,到秦凤路那边攻略西夏去了,想要凑齐百来弓手是有点困难的。 也就是说,这群弓手,应该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 未上报,未得允许,私自调兵,这可是大忌。 这次能来伏击陆真人,下次如果有机会,是不是会伏击官家? 高桐的表情变得很阴冷。 皇城司本身就有保护皇宫的职责,只不过禁军是明着,他们是在暗处罢了。 众人在这里休息了一阵,陆森又拿出些石镐,请他们继续挖。 如此这般三次后,通道挖了四十多丈,而且也在地底下等了那么久,高桐说道:“陆真人,我们应该可以上去了。不过这次由我们先打头阵,确认外边没有危险后,再唤你出来。” 陆森点头。 接着皇城司众人,往上挖了个斜洞,再小心翼翼挖开个洞口,先钻个头出去左右看看,确实没有危险后,再把陆森也请到地面上来。 此时天色已偏西,皇城司的人在周围探查了一圈,又折回来,说道:“周围没有危险,敌人应已离去。” 旁边有个皇城司的成员,疑惑地说道:“他们居然不守株待免等着我们出来?” “这里离汴京已经不远,他们不敢多逗留的。”高桐哼了声,冷冷说道:“再迟些,便会与巡检司的人撞上,他们不敢多逗留的。” 一行人出到官道上,等了会,果然见到一群黑衣巡捕骑着马儿走过来,大概百来人,看着挺浩浩荡荡的。 此时巡检司建立也没有多少年,还受着各地府衙的节制。 领头的两人,赫然是陆森认识的熟人。 王朝和马汉,开封府的两位副捕头。 他们远远也看到皇城司的人了,随后又看到了陆森,当下两位副捕头策马小跑过来,到得近前,翻身下马,拱手弯腰拜伏道:“下官开封府副捕快,王朝(马汉)见过陆真人,也见过皇城司各位同僚。” “两位捕头,许久不见了。”陆森也笑着拱手回礼。 皇城司众人抱拳,算是行过礼了。 “陆真人,你们这是走着回来的?”王朝看看前后,没有发现陆森等人的坐骑。 陆森苦笑,当下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他估计那些马儿,也是被东海蓬莱派的人给顺走了。 要知道,此时马儿,大致上就是相当于现代的汽车,可是极其昂贵的玩意。 骏马就相当于超跑,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王朝和马汉两人一听,脸色惨白,大汗淋漓。 这里离京城已不足百里,天子脚下。居然有成建制的,不知底细的弓卒摸了过来?而且意图绑架陆真人,这可是滔天大事啊。 两人立刻招呼巡检司的其它同僚过来,让他们让出三十四匹马,然后王朝说道:“请陆真人和皇城司各位同僚先行回京城,我们在侧护卫。” “理当如此。”高桐很是满意:“不愧是包府尹的下属,做事有章法。” 王朝和马汉苦笑了下,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两人一个‘巡检不力’的帽子是跑不掉了的。 现在只能尽量弥补过失。 于是,在巡检司的保护下,陆森等在傍晚前骑马回到了汴京城。 至于让出坐骑的那三十四名巡检司,就只能走回城了。 皇城司将陆森送回到矮山,并且看着他进入院子后才离去。 陆森回到家里,这才刚进门呢,就看到赵碧莲冲了出来,扑到他的怀里,又哭又笑。 随后杨金花,黑柱和林檎也走了出来,他们见到陆森,神情都极是欢喜。 接下来,便是其乐融融一家人互访衷肠的时刻,没有什么可说的。 待到半夜,陆森摆平了两个女人,赵碧莲已经睡着,但杨金花体质极好,没有什么困意。 “官人不在家的时候,娘亲来住了几天,前天才走的。”杨金花把前段时间,不知朝廷会如何处置陆森的情况下,杨家毫不犹豫站位的事情说了一遍:“我打算过两天,以陆家大妇的身份,带些礼物过去感谢她们。”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即使女儿和娘家关系再好,陆家和杨家再亲,那也是两个不同的姓。 情是情,理是理。 杨金花作为陆家大妇,这点门面功夫必须得做足的,否则会被外人笑话。 毕竟她现在是外人眼中的‘陆杨氏’。 “我对人情世故不太了解,你决定就好。” 杨金花就猜到陆森会这么说,她笑了下,问道:“听说官人在军中大显神威,诛敌十万余人,给我说说是怎么做到,好不好?” 她的眼神明亮,极是崇拜地看着自己男人。 而此时的宫中,赵祯听完高桐的汇报后,问道“柳船字人不见了?那肖佐胜人呢?” 肖佐胜,就是那个跟着陆森到庆州的小太监,但到了庆州后,他就自己消失了,而皇城司的人对此见怪不怪,陆森便知道那小太监定是有自己的任务,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他应该还在西安城内隐藏着。”高桐弯腰,恭恭敬敬地说道:“柳公公的失踪,他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就是没有密信传来。” 赵祯咬着梨子,这梨子是汝南郡王派人送过来的,旁边的篮子里还放着好几个。 吃完梨子,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渐渐就不痛了:“他们的事情暂且先放一边,你方才说,城外有百余弓卒出现?还与东海蓬莱派有关联?” 高桐点头称是。 “呵,是不是我太好说话了,所以有的人就总想欺侮到我头上来。”赵祯先是有些动怒,但随后叹气说道:“之前欧阳参政在杭州写折子,通过驿站呈了上来,他早说东海蓬莱散播鬼神之言,似乎有不轨之心,现在又有弓卒与他们牵扯在一起,怎么想都是冲着我的龙椅来的。” 高桐不敢接话,在大人物面前,说多错多,最好是什么都不用说,听命令就行。 但赵祯似乎不想就这么‘放过’他,笑问道:“有这实力的,也无非就是那几家。高桐,你觉得谁想谋反?柴王府,襄阳王府、杨王、荆王、雍王,或者是汝南郡王?” 高桐冷汗直流,吓得不敢说话,傻子才掺和进赵家的纠纷里。 赵祯见他这模样,觉得颇是无趣:“算了,你先下去吧,明个自己去找梅监事领赏。” “多谢官家。”高桐松了口气,弯身倒着退出房间,速度极快。 房间中,只剩下赵祯一人,不久后,长长叹息声从房中传出,充满了寂寞与失落。 ………… ………… 等到第二天,陆森便去上早朝了。 朝堂上,赵祯先是说了些陆真人辛苦了之类的场面话,随后便对陆林进行了册封。 终南山真人一职不变,因为这已经是道人在人间界最高的称呼了,连天师都比不上。 真正实权方面的改变,则是官阶由五品变成了从四品,拜任礼部下辖祠部郎中。 礼部虽然算得上是清水衙门,但从地位上来说,在六部中反而是最清贵的。 负责大节祭祀,科考任命,蕃外使节接待等等。 而祠部则是归属礼部的下辖部门,主管刻祭,巫卜,以及天下寺庙、道观、尼姑庵的香火钱。 众所周知……香火钱其实油水挺多的,就看你收不收得上来。 而赵祯这任命,则是摆明了说:陆真人,以后天下僧道,皆归你管了。 所以在名义上,陆森已是终南山真人,最高称号的道教虚位,现在又有实权,如果他愿意,说终南山不是道教正统,龙虎山才是……那以后天师之位就只能从龙虎山出。 就是这么嚣张离谱。 陆森拱拱手,算是接下了这位置。 他这模样,看着其实很倔傲的,无论是谁来看,都会觉得陆森对这官职不感兴趣,。 可没有人觉得他是在装……堂堂懂术法的真修仙者,需要权力? 中午退朝后,陆森便去了开封府西边些的礼部,交接官印。 陆森一进门,就受到了礼部几乎所有人的欢迎。 就算是礼部尚书晏殊,也主动出来迎接陆森。 一番互相之间的吹捧后,晏殊将陆森带至礼公堂中,请后者坐下后,问道:“陆真人,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可有什么想法,需要本官配合的吗?” 祠部郎中一职,不大不小,远没有‘真人’听起来霸气,所以但凡情商高些的,都不会把陆森叫做陆郎中。 “主管祭祀啊。”陆森想了会,突然记起来了,说到祭祀,他还真是个好东西想要给这个时代的人看看了:“那就让世人见识下,先人的巫祭如何?” 晏殊一愣,清瘦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莫非陆真人是想用仙家皮影戏,再现古人的巫祭仪式?” 陆森点头。 晏珠嘴里嘶了声:“可见先人模样?” “可见!” 晏殊顿时感觉到头皮发麻。 陆森在汴京城放映影片,已有好几个月了。 放的都是动物和地理风情,从来没有‘人’出过镜。 晏殊愣了会,又问道:“可是今晚?” “对。” 晏殊站了起来,拱拱手说道:“那老夫先回家中,清洗更衣,再焚香静心。”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而旁边站着的吏官们,也匆匆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向陆森告罪后,立刻回家,估计也是洗漱更衣之类的。 很快,礼部里就没有什么人了。 陆森无奈之下,只得起身回家。 他并不知道,等他回到矮山,整个汴京城都动了起来。 在听说了今晚陆真人要用仙家皮影戏,主持巫祭仪式后,但凡有条件的人,都开始洗漱更衣,有钱人用薰香洁身,没钱的则去城外采摘艾草回来,混入水中给自己去邪。 陆森他生在信息时代,已经没有多少传统习俗还在地着了,年轻人也懒得去搞这些玩意。 所以他就不清楚,古人对于祭祀这事,有多看重。 更别提,这还是古人的巫祭。 巫,以人身沟通天地,本质上,这就是请神仪式。 7017k ------------ 0095 把全城的人都吓着了 正经的仙师,一般会做的事是什么? 开坛作法、开炉炼丹、呼风唤雨,讲经大会……等等! 结果陆森这个真仙师做了什么? 种了些生菜和果子,和人分享。 弄了个仙家皮影戏,给全京城的人见见世面。 确实很新奇,但这一点都不像是得道高人该有的样子。 道法大会呢? 给文武百官在仙界称号和排序呢? 这种民众喜闻乐见的剧情,完全没有,这就让他们少了很多吃瓜的乐趣。 虽然仙家皮影戏确实好看,但成天看动物,看风景,时间久了,也有点腻歪的。 听说今晚的仙家皮影戏,会放映先汉时期的巫祭,所以几乎所有人的兴趣都被调动了起来。 陆森回到家里后,也没有和杨金花等人说起这事,毕竟在他看来,只是放个关于巫祭的节目。 给大宋民众们看看现代人还原的巫祭舞,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先放些动物与外地风景,然后再放些关于古人生活之类的片子,最后再放映一些比较‘离经叛道’的内容。 比如说,放一些真正意义的科普片。 《地球为什么是圆的》、《什么是万有引力》等等。 一步步来,一步步改变宋人的世界观,扭曲……不对,改变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不知道接下来陆森要放映什么内容,因此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出门时,穿的是漂亮的彩衣。 吃过晚饭,再泡了个温泉后,陆森去了西城墙上,将投影仪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来,放置好,再调出自己想要播放的内容。 《神人畅》。 那是陆森几年前,无意间在某b字开头视频网站看到的内容,有‘马王堆汉墓坟头蹦迪’的标签。 其中播放的曲子,就是古乐【神人畅】,创新性地加入了鼓点和萧等乐器伴奏。 还有个穿着汉服的小姐姐,在模仿汉墓壁画的形象跳舞。 说到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这视频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其灯光效果阴间,舞蹈动作很柔美也很阴间,然后整个视频就显得阴森神秘,充满了浓重的祭祀感。 反正陆森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是大受震撼的,这么阴间的玩意,这群创作者是怎么想出来的? 想用这种阴间视频把观众送走? 连陆森这个久经各种恐怖视频,战争特效大片考验的人,都被里面的艺术和巫术氛围给打动了,他相信这个时代的宋人,应该也会很有感悟才对。 “希望别被吓到了。” 陆森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声,然后带着些许的坏笑,开启了播放。 在樊楼的第四楼,临西窗台,杨金花与赵碧莲两人,就是全场的中心。 这里聚集着一大群的女子,少女和妇人皆有。 只是现在杨金花有些郁闷,周围的女子们,穿的都是素色服,唯有自己和碧莲穿得鲜艳,这很不对劲。 而且今天的气氛有些怪……怎么说呢,似乎有些凝重。 若是往时,一群女子扎堆,早就吵闹开了,但现在,她们却很安静。 事实上,这些妇人也在奇怪着杨金花和碧莲的穿着:陆真人今夜要主持祭祀,你们两人怎么穿成这样,难道有什么说法? 疑惑之下,终于有妇人向两人提问。 杨金花两人这才知道,今晚是自己家官人举行祭祀的日子。 “可他没有和我们说啊。”心急口快的赵碧莲立刻说道。 妇人们一片默然,人人皆知的事情,你们两人反而不知道? “可能你们是陆真人的妻妾,所以不需要知道吧。”有个妇人如此说道。 对对对! 旁边立刻有其它妇人应和。 妇人们都不希望在这两人难堪,真惹她们发火下不来台阶,自己家的仙果可能就没有份了。 虽然现在也不多,但每月总是能份到一两个的,有盼头比总没有的强。 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见周围妇人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皆松了口气。 同时也再一次感觉到了,仙果这种玩意对妇人们的‘杀伤力’。 要是换作以往,她们两人,一个将门之女,一个王爷家的私生女,出了这样的错漏,不被妇人们当着面咬耳根碎嘴就不错了,跳脸嘲讽输出的都有。 绝不可能出现眼前这种‘和谐’的情况。 ‘所以这就是官人所谓的垄断性资源?’ 杨金花心里冒出这样一句话。 其实在‘夫人外交’展开之前,杨金花就询问过,自己可以做到什么程度,需要什么样的顾忌? 当时陆森就和她说了‘垄断资源’这个词的意思。 让她放手去做事,只要不是太不懂人情事故,使个劲戳人心肺的那种憨憨,手握这种重要的功能性资源,没有‘打不开’的高庭深院。 之前杨金花底气都还是有些不足的,毕竟她是将门之女,天生就矮文人的家眷一头,但现在她悟到了! 现在她不单是将门之女,更有仙人正妻这身份。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 瞬间就觉得底气十足,以后她打算不再穿这种轻飘飘的衣服了,就穿回原来那种舒适修身的劲装,行动多方便啊。 杨金花的眼眉笑得越来越弯,也越来越开心。 也就在这时候,‘电影’开始了。 樊楼的第五层,八贤王等人包场。 整个朝堂之上,就八贤王年纪最大,随后便到庞太师。 在人生六十古来稀的时代,他这已算是高寿,但人的模样看起来,却和五十岁多些的包拯差不多。 这人过了六十岁,就有很多的天然特权,可以很任性。 比如说,喝酒这事,免不了要配碟盐炒豆子。 在公共场合,别的文武百官吃豆子,得老老实实用筷子夹,八贤王不需要,他用手直接抓起一捧盐豆子放在左手心里,再用右手捏着一粒粒放嘴里吃。 吃完后,双手都有污渍,懒得起身用湿毛巾擦,便直接擦在自己身上。 旁人见了,也不敢有意见。 在等着祭祀开始的这一柱香时间里,他吃了两碟盐豆子,身上擦得左一块右一块的油渍。 “这陆真人终于开始办正事了。”八贤王咯吱咯吱咬着豆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希仁,你觉得他会不会做其它的正事,比如说开炉炼丹?” 若是开炉炼丹,那对于国库的耗费可就大了,这可是有先例可循的,而且但凡开始有高人炼丹了,都极易勾得皇帝不理朝政。 包拯坐在窗边,穿着白色素服,气质越发孤寒。 他本身是权开封府,现在又是枢密使,可以说文武两派的官位加身,实权大到惊人。 喝了口酒,他想了会,摇摇头,说道:“应该不会,有自然生产的仙果和蜂蜜,陆真人何须吃那些不靠谱的丹药。” “这倒是。”八贤王点点头:“那开坛作法,道法大会之类的,他估计会开吧。” “这倒是有可能。” 按照传统文人的习惯,将自己的理论,自己所属派系的观念传播开去,这是一个‘弟子’该做的事情。 否则文人间就不会有派系的差别,佛道两家也就会动不动就要互相辩经! 八贤王觉得豆子有点咸了,又喝了口黄酒,说道:“现在他开始主持祭祀了,以后肯定也会讲经论道的,且看着吧。” 包拯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到城墙那边,有光亮起,便说道:“待会再谈,似乎开始了。” 今晚的观影人数,至少是平常的两倍,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人挤在城墙下,或者有一人则到酒楼中坐着。 绝大多数的人,穿的都是素服,毕竟对于祭祀,即使是以皮影戏的形式出现,宋人也有足够的敬畏。 一张张带着虔诚的脸,看着城墙上的画面。 先是一片很暗的画面出来,几乎看不到东西,但随后光线渐渐变亮,隐约看到四个男子跪坐成一排,而在他们旁边,还有数盏汉式宫灯放着。 可即使如此,四个男子也只能隐约看到轮廓,一动不动,表现出来一种相当诡异的感觉,画面还有隐约的雾气在流动。 此时很多普通老百姓在咽口水了。 和之前看动物生存,风土景貌的影片不同,这东西的气氛着实吓人。 特别是对于第一次看‘恐怖片’的宋人来说。 随后一个穿着暗红色,汉式直裾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她捧着一盏宫灯,走得很慢,很轻盈,小心翼翼地,仿佛不敢惊动什么东西。 也就在她走动的时候,突然有缓慢且深远的箫声响起,同时伴有阵阵雷鸣。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很多人心颤,有些年幼的孩子当场就吓哭了。 但立刻被长辈捂住嘴,生怕惊动了画面上的那些人。 随着女子的走近,她手中的灯光也照亮了附近四个男子,个个垂头,都仿若石雕,一动不动。 她轻轻放下手中灯盏时,退后两步,前着无人的前方弯腰行礼,此时已能看清女子的容貌,虽然生得不算极是漂亮,但也是端庄大气,且脸容貌白皙,皮肤光滑,一看就是富贵之家长大的女儿。 汉服女子直起身子,左手缓缓高上搞抬,便是一声滚雷响动,右手心各上亦是高举,再有雷声响起。 每次抬手,雷声轰鸣,同时画面便明显一分,如此两次反复之后,画面已经能让人正常视物,可依然还是昏暗,有一种恰到好处的阴森厚重感。 此时汉服女子的双手已举到高处,接着缓缓放下,而画面中的四个男子‘石雕’在阵阵雷鸣声中,‘活’了过来,抬头睁眼,同时缓缓扭动自己的肩膀,似乎长久的岁月,都没有动弹过一般。 他们四人各有自己的乐器。 此时很多民众已经脸色苍白了。 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一般的祭祀是什么样子的? 阴暗或者空旷的地方,带着面具手无足蹈的法师,吟唱着他们听不懂的经文! 还会烧些钱纸之类的玩意,画点符咒等等。 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神秘的感觉。 但和眼前看到的影像,根本没得比。 那昏暗,烟雾缭绕的场景,面无表情的巫者,滚滚的雷声时不时响起,仿佛已有天神注意到此处,一切都在示意着,这是一场他们根本接触不到的,真正意义上的巫祭。 每当画面中有雷声响起,几乎所有的百姓都会下意识抬头望天,看看是不是现实世界中打雷。 而每一次的雷声,都让他们的心神在一点点瓦解。 画面停顿了三息左右,其中一个汉衣男子开始弹奏起身前的古琴,随后汉服女子便开始作出四方拜祭的动作。 听着轻缓空灵的泛音,很多对乐曲有了解的人,都忍不住惊呼了声:“神人畅?” 这首古曲传承很久了,随着时间的变迁,韵律上可能有稍微的变化,但并不大,熟悉的人一听就能认得出来。 空灵的泛音似乎是沟通天地所用,女子的拜祭与琴音相和,引得空中的雷声越来越大。 最左旁的男子,用越来越急促的箫声,给阴森的空气增加一股焦燥的气氛 随着一记中等音量雷声的响声,正好拜祭回正前方的汉服女子,突然像是昏迷了一样,突然半蹲,身体松软,脑袋歪侧,似乎是睡着了一样。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琴音变得稍稍欢快起来,同时鼓点也打起来了。 听着这样的演奏,似乎是在表达比较快乐的时光,但画面上的氛围阴暗诡异,再配合这有点欢快的乐曲,着实有点矛盾的诡异感。 同时吹箫的男子,在一旁时不时用箫声模拟出那种黑夜中的枭叫声,更加增加了现场的恐怖。 更不对劲的是那名舞者,她跳起了袖舞,动作优美,可总有种违和感,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名女舞者是闭着眼睛的,同时她的动作中,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僵硬,跳到某些节点,会下自觉地停顿一下,似乎是身体没有控制好的样子。 而且她舞蹈的时候,脑袋时不时会左侧或者右侧垂下,软软无力,就像是睡着的人本能动作。 几乎所有人浑身直冒寒意,他们看出来了,这女子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控制了。 在用她的身体跳舞,再想到这首曲子的名字《神人畅》! 他们越发感觉到惊恐和畏惧,可又偏偏不愿意移开目光。 这是神降? 汉装女子越舞似乎越开心,优美的舞蹈,带着一股不自然的,诡异的气质,最后曲子越来越欢乐,在乐曲最终的高点处,随着最声记鼓响,音乐骤然停止,一声滚雷起,女子随着舞姿高举着双手,突然间化成了轻烟消失,现场只有一件外衣跌落。 这一下太突然了。 城墙下方,也骤然响起了尖锐的惊叫,但随后也是同样戛然而止。 无数人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或者旁人的嘴巴。 他们害怕自己等人的叫声,会惊动画面上看不见的神灵。 滚雷渐渐声弱,远去。 画面暗了下来,四个男子动作也渐渐变缓,似乎重新变成了石雕。 等投影机的画面完全消失很久后,整个场面都还是安静的,半座汴京城没有了声音。 直到半柱香后,这才有人试探着起身,脸色苍白地往家里走。 所有看戏的文武百官,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们摇摇晃晃地从酒楼下来,身体似乎都有点站不稳。 只有少数几个官员站得很稳很直,比如说包拯,八贤王,庞太师等! 然后男女老少,回到家都把香炉翻了出来,进行各种的拜祭行为。 陆森从城墙走下,便看到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牵手过来,而且天不怕地不怕的杨金花,此刻居然露出了一幅被吓到的小女儿家模样。 7017k ------------ 0096 有仇是不会忘记的 宋人和陆森这个后世冒出来的人是不同的。 他们普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神人畅》那真实的画面,夸张的阴间滤镜,以及最后那一下人唰声就不见的特效,都触及着宋人脆弱的小神经。 即使是杨金花这样的豪气的将门贵女,也被吓着了。 而赵碧莲……她也很怕,但意外地,在这方面,她比杨金花更有抗性些。 陆森走过去,拉起杨金花的手,便感觉一片冰凉。 他再看看杨金花有点惨白的脸色,有点后悔,早知道她这么怕,就不放这么阴间的玩意了。 “没事的,这样的巫祭很少见。”陆森左右手各拉着自己的一个女人,边走边说道:“正常的祭祀没有那么阴森的。” 其实陆森自己挺喜欢这个版本的《神人畅》,只是人类的喜厌并不相通。 三人手拉着手,行走在城外的小道上,月光鳞鳞,周边草木丛中,已有夏前的虫鸣声,虽然并不多,却给夜晚增添了一份幽静。 “我觉得也不应该如此,必定是有术法在身的女子,才能跳出如此摄人心魄的祭舞。”杨金花感觉官人的手很大很暖,渐渐的,那种恐怖的心态开始慢慢减少。 她看着陆森的的侧脸,光滑俊秀,又想着后者平时的暖润人心,似乎感觉全身都暖了起来。 此时赵碧莲更快回复到平时的状态,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官人,最后那巫祭舞者消失了,是被天神接走了吗?” 陆森愣了下,心中苦笑不已。 那只是特效,但你和宋人说这个,她们听不懂啊。 果然,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遮掩吗? 他想了会,说道:“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这景像,是师尊留下来的,我看过,也问过,他只是笑笑不回答。” 赵碧莲一听陆森这么说,便不再探寻。 作为大门大户的女儿,即使是私生女,她也很清楚,有些事情,是不能探究的。 三人回到家中后,在温泉间进行了一次男女之间的战争,直到三人‘同归于尽’。 两个女人用这种方法,来将自己内心中最后的那一丝恐惧排泄出去。 事实上,她们的恐惧,同时也是整座汴京城的恐惧映射。 连还算有见识的大户女儿,都成这模样了,更别提普通老百姓。 这晚汴京城几乎每家每户的香火就没有断过,一直燃到第二日清晨,当陆森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早朝时,站在山坡上,借着黎明的那抹亮光,他看到整座汴京城都笼罩在一团青烟之中。 起先他还以为是雾气,但看多了会,发现是香烛烟火。 便知道,自己这次似乎玩得有点大了。 自个自地摇了摇头,然后他便来到皇宫前。 《神人畅》的播放时间,其实不足半柱香,比起一个时辰以上的动物影片,短得多。 按理说,这次官员们回家回得早,个个应该都有充足的睡眠时间,然而……除了包拯、八贤王和庞太师等人,其它文武百官,皆是一脸困倦的模样。 甚至还有些人,表现得很萎靡。 陆森走到汝南郡王旁边,打量了后者一会,说道:“看来泰山你昨晚没有睡好啊。” 汝南郡王没好气地白了陆森一眼,说道:“贤婿,你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份了,这是谁的错?” 周围百官几乎都把视线投射了过来,个个都是一脸幽怨的模样。 真的……没有几个不被吓到的。 陆森感觉自己被针对了,他立刻站定望天不说话,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听到。 片刻后,宫门大开,百官进殿,等了会,便看到赵祯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例行的君臣礼毕后,赵视无奈地说道:“陆真人,你这仙家皮影戏里的巫祭,也着实吓人了些。别说宫中的妇孺,连我这大男人,都被吓了个够呛,一闭眼便看到那汉女如提线傀儡的模样。” 朝堂上哄然而笑,文武百官们都是感同深受。 甚至也觉得赵祯这人确实是和善仁义。 换作其它皇帝,可难做到如此平易近人,自爆其短。 “不管怎么说,陆真人这次确实让我们开了眼界,原来前汉的女子居然是这模样,原来《神人畅》巫祭人是会被带走的。”赵祯一脸学到了的模样,还甚是神往地停顿回味了昨晚的影片。 怕确实是怕的,但也感觉相当有意思。 陆森拱拱手,没有说话。 随后便是政事方面的问答和处理。 等到退朝后,陆森跟着汝南郡王去了赵家府,然后在汝南郡王的介绍下,见到了一个武林中人。 “见过陆真人,在下点苍派长老田兴照,请问有何指教。” 陆森跟着汝南郡王过来,是特地要见见这人的。 陆森坐在椅子上,笑道:“听说点苍派在武林中也算是响当当的名门正派。” 田兴照有些得意,但还是拱手说道:“都是江湖朋友抬爱。” 点苍派确实在武林中很有名望,其掌门‘流风剑’齐元白是老一辈的高手,在三十年前,地位大致相当于现在的展昭。 只是没有官身罢了。 “田长老应该听说过我在发布的悬赏令吧。”陆森问道。 “自然是听说过的。”田兴照颇有兴趣地说道:“只要能拿到东海蓬莱掌门的项上人头,就是一瓶蜂蜜。” “现在想想,这条件太低了。”陆森正色说道:“请点苍派替我在江湖中传句话,东海蓬莱掌门的项上人头,由一瓶蜂蜜更为三瓶,且东海蓬莱派的副掌门,以及两名长老,人头也是一瓶蜂蜜。” 田兴照愣住了。 北侠欧阳春靠着一瓶蜂蜜,就已经功力大进,如果有三瓶蜂蜜! 汝南郡王在旁边说道:“贤婿,这奖励是不是太丰厚了?换上百两纹银,江湖人一样会卖命的。” 那怎么行! 要是换个人这么说,田兴照非要怼脸骂人不可。 但说这话的,是汝南郡王,堂堂王爷,他只是赵家的供奉,岂敢乱说话。 所以田兴照急了,立刻抱拳说道:“陆真人请放心,此事我点苍派定会想办法通知其它门派好友。” 说罢,田兴照便急急离开。 他觉得,这事点苍派可以争一争,如果目标全由点苍派干掉,那六瓶仙家玉蜂浆,会大大加深点苍派的底蕴。 等田兴照走后,陆森笑道:“多谢泰山帮忙唱红脸。” “一家人说什么谢。”汝南郡王呵了声,然后略带疑惑地问道:“你不怕点苍派不把这事外传吗?” “只要点苍派的掌门不是傻子,就没有问题。”陆森胸有成竹说道:“他们自己能吃得下,就一派拿六瓶蜂蜜呗。如果吃不下,自然会联合其它门派。无论哪种,我都不会有其它的损失。” 汝南郡王又笑了起来,他用杯盖拨拨手中的清茶水,抿了口,说道:“贤婿你心里有底就好。对了……关于你在城外遇袭那件事,你觉得那些弓卒,会是谁的人?” “这是官家该关心的事情。”陆森身子向后仰,说道:“我不需要知道,我只要对付东海蓬莱派就好。” 军队、将门一直是赵氏和文官们提防的对像,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查清楚,不需要陆森插手。 况且陆森如果去查那些兵卒的事情,反而会挑动赵祯和文官们脆弱敏感的神经。 汝南郡王对陆森的回答很满意。 在他看来,陆森这人的政治嗅觉很高,比绝大多数的文官都要高,人又好相处,碧莲嫁给他,简直是三世修来的福份。 “对了。”汝南郡王突然记起件事情:“官家已按你所言,将皇储送出宫外生活,就在西边的金水街,你或许可以上门去看看。” “皇储定会受到极好的保护,我这从四品祠部郎中,还是算了吧。”陆森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况且皇储是谁,未来的官家是谁,又与我何干?日子还不是照常过!” 汝南郡王盯着陆森的眼睛看了会,说道:“贤婿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且你的影响力,可不低。皇储年纪还小,会依赖他能常见到的,并且又有真本事的人。” 陆森听以这里,眉头一皱:“泰山你这话里,似乎意有所指?” “我看得出来,贤婿你擅长奕子,男儿郎有本事,胸怀大格局,是好事!”汝南郡王拍拍陆森的肩膀:“我会支持你的。” 半个时辰后,陆森从汝南郡王府出来。 他一行走,一路沉思。 他有种感觉,汝南郡王已经看出自己想温水煮青蛙,慢慢改变大宋国民的观念了。 可以这么说,汝南郡王并不算一个很是惊才绝艳的人物,连他都能看出自己心思一二,其它那些九个心窍的文人,多半也看出来了。 比如说包拯,八贤王和庞太师等人。 不过也无所谓,看出来了又如何,自己行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即不妖言惑众,又不谈经论道。 就是放电影给你们看,以后再弄些稀奇古怪的奇观出来,震慑他们的三观,谁能阻止。 这样想着,陆森的心情便又愉悦了许多。 花了近半个时辰,他才从汝南郡王府走回到矮山。 这段路程挺远的,累倒是不累,就是有些浪费时间。 要不弄个代步工具? 骑马就算了。 陆森打开自己的配方,里面有很多格逼很高的‘交通工具’。 比如说五彩祥云啦,但材料太麻烦,什么先天灵气三缕,混沌仙气五缕! 这些都是目前不可能搞得到的东西。 然后就是反重力个人飞行舱,看上面的图示,就是那种科幻概念里的个人飞行器。 大部分材料都可以找到,能量可以外接红石能量包。 但缺一个‘雷电磁石’的材料,实在不知道是啥玩意。 像这样缺个关键性材料的交通工具配方很多。 最容易制作的代名工具,就是木制傀儡了。 像是雪犬这种。 老实说,坐这玩意,他觉得自己还不如走路。 那东西跑起来,颠簸得很,也只有杨金花这种练过的,才能驾御得了。 木傀儡慢走的话,其实效率还不如陆森走路的。 他这样思考着,回到院子里,便发现庞梅儿也来了,她和自己的两个女人,正待在花海里玩耍。 庞梅儿见到陆森,行了个万福礼,笑道:“小女子见过陆真人。” 陆森现在有官身,又有品阶,庞太师站面前都不虚,所以庞梅儿主动行陆森行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刚才在花海里跑跑跳跳,庞梅儿气血活络起来,脸蛋红扑朴的,相当好看。 光从脸蛋来看,她确实是三个人中最漂亮的。 不过陆森又不只那种只看脸的初中生,女人的美是全方面的。 脸、身材、气质、性格统合起来,才是女人的魅力。 这样子一算的话,其实这三姐妹魅力是差不多的。 “不必客气。玩得开心些。” 陆森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请稍等。”庞梅儿叫住了陆森:“昨日爷爷便交待了,今天来矮山与金花玩耍时,得向陆真人你发个邀约。今日傍晚,庞家设宴,恳请陆真人携亲眷上门作客。” 庞太师要请我吃饭? 陆森考虑了一会,答应下来:“嗯,傍晚时分,必定要赴约。” “多谢陆真人。”庞梅儿显得有些高兴。 随后陆森吃过午饭,上楼睡了个午觉,等下午起来,发现庞梅儿已经回去了。 随后便是去洗漱,中途赵碧莲加入,浪费了些时间,最后穿着打扮,一切事情做完时,也快到傍晚了。 等陆森携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到庞府前时,恰好日落西山。 门房恭敬地请三人进府,并且将三人带到内堂中。 庞太师一家人已经坐在那里待着陆森了。 庞太师,三子三儿媳,两孙子一孙女,刚好十个人。 陆森过去抱拳微微弯腰,说道:“多谢庞太师邀请,现在前来叨扰。” 他说完话,杨金花立刻把一大果篮子递上去。 某个美妇站起来,喜滋滋地把这篮果子收下,然后拿到一边了。 “陆真人你还是太客气了。”庞太师站起来,热情地牵着陆森的手,引导他进到厅堂中,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才说道:“你能给面子来作客,就已经很让老夫高兴了,还送什么礼,生分。” 陆森微微轻笑。 随后便是庞太师向陆森介绍自己的三个儿子儿媳,孙子等等。 再吃过饭后,庞太师带着陆森到了自己的书房。 正常情况下,书房才是谈正事的地方。 果不其然,庞太师坐下后,说道:“听说陆真人有件法宝,可医人无数?” 7017k ------------ 0097 你们不能不给 “听说陆真人有件法宝,可医人无数?” 陆森也坐了下来,他看着庞太师一头银丝,说道:“确实有,不能说医人无数,只是可缓慢回复别人的病情和伤势。” 回春幡这东西,现在一直放着陆森的背包里。 “可有造福汴京百姓的想法?”庞太师问道。 陆森点点头:“法宝确实可用,可也要作好规划,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他刚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将回春幡放到城里热闹的地段,让更多的平民百姓享受到这种便捷轻松的医疗。 然而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能随便乱来的,不是说往地上一插,让别人来享受治疗就完事了。 汴京城寸土寸金,如果插在街道上,只会堵塞交通,插到大门大户的土地上,人家未必愿意。 且就算愿意,万一对方想独吞这回春幡,关起门来,不让平民百姓进来又如何是好? 兼之……汴京城人口过两百万,每天大病小患的人数,至少两千起,人人都跑过来蹭医疗灵气,然回春幡的覆盖范围有限,如果没有个规矩,你抢我夺,人山人海的,一个弄不好,就是发生踩踏事件。 届时别说医人,就是死人的事情了。 所以陆森没有急着把回春幡放出来,而是想着等过两三天,再去和汝南郡王,或者包拯等人商议一下。 结果今晚,庞太师倒是先把这事说开了。 听到陆森并没有把回春幡藏着掖着的意思,庞太师轻笑道:“陆真人的忧虑,老夫明白。其实关于此事,我也与晏尚书、八贤王等重臣商量过,有些自己的想法。” 朝廷一直在关注着西夏攻略的事情,现在这可是大宋的头等大事,怎么可能不上心。 而陆森当监军那段时间的事情,也被祥细地记录下来,然后送回到宫里。 赵祯和几个重臣都看过了,知道陆森‘车’敌十万,是依靠地形和计谋才完成的后,他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不是指着人杀的就好。 说明陆真人现在还依然是人,还不是仙。 然后记录中,也讲述了陆森‘回春幡’的事情。 于是这些人便有了些想法。 “请太师指教。”陆森抱拳。 “指教不敢当。”庞太师轻咳一声,说道:“皇储所在的金水街赵府,极是空荡,容纳一张仙幡,绰绰有余。” 陆森没有说话,反而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听着,庞太师在劝自己把回春幡献给赵家? 确实,皇储的身体是不太好,但回春幡可是群体效果的特殊法宝,只用在一人,或者少数十几人身上,简直就是浪费。 见到陆森的表情似乎不太高兴,庞太师不紧不慢地说道:“陆真人请别动怒,我并非想借回春幡谄媚皇家。皇储所在的赵府,确实很大,而且那里有森严的守卫,若将旗子插在那里,一样可以让患病的黎民百姓们进去沾染仙家之气。” 陆森却是不信:“皇储身份尊贵,官家怎么可能让自己的麒麟儿与平民相处一室。” “并不是一室,而是三室!” 庞太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折起来的宣纸,放到桌面上,然后再推到陆森面前。 陆森打开看了会,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一间圆形的屋子,分隔成了三个区间,有一个区间特别特别地大,几乎占了整个圆形图案的三分之二。 而剩下两个区间,写着‘赵氏’的最小,写着‘百官’的区间就稍微大一些。 看起来这样的划分已经很有公平的味道了,但陆森却知道,并不算太公平。 赵家和文武百官,这才占汴京城人口的多少? 居然合起来要占三分之一。 只是陆森也明白,在这个时代,朝廷只拿‘这一点’,已经很仁义了。 要是换作别的朝代,估计就是皇家与百官共占到至少十分八九左右,剩下的十分之一才是屁民的份。 陆森内心中叹了口气,然后问道:“民众那边你们如何安排,要满足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入赵府治疗?” “此事还在谈着。”庞太师又抿了口茶。人老了,唾沫分泌就变少了,总容易觉得口渴:“但主持此事的人,是包府尹和八贤王,所以陆真人大可放心。” “既然是他们两位,我自然放心。”陆森笑了起来。 庞太师陆森答应了,顿时也开心地微笑起来。 但随后陆森说道:“那问题是,我从中能得到什么?” 庞太师眼皮微微一抖,随后又神情平静地说道:“陆真人想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要。”陆森摇摇头:“但你们不能不给。” 庞太师身体微震,他静静地看着陆森,随后才说道:“那我和包府尹等人再谈谈。” 约两柱香后,陆森从庞太师的书房中出来,再带着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回家。 回到自家的院子里,陆森躺在摇椅上,看着漫天的繁星。 没有现代社会城市光污染的影响,他能看到一条星光形成的银河横贯整个天空。 漂亮得让人几乎能忘掉所有的烦恼。 然而只是‘几乎’。 此时陆森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庞太师其实就是在试探……试探陆森的底线,试探他究竟能‘圣人’到哪一步。 陆真人好说话,这是朝廷上下,甚至连市井都公认的一件事情。 虽然看着清冷,但实则没有什么架子。 下朝回家,经过市街时,也会与相熟的街坊打招呼。 甚至偶尔还会停下来,和待坊们唠磕几句。 别人真遇到困难,也会帮忙。 不少人得过他的帮衬。 而很多时候,好说话的人,都是容易吃亏的。 刚才庞太师说了很多回春幡的事情,也考虑了很多回春幡会引起的问题,几乎面面俱到。 但唯独漏了一件事情:陆森自身的意愿。 他在对话的一开始,就故意避免谈这方面的事情,仿佛一开始就认定,这事陆森必定会做,或者必定得做一样。 这便是陆森刚才觉得不舒服的原因。 做好事,他愿意。 但被人逼着做好事,那就不行。 他摇晃着椅子,视野中,夜空银河一抖一抖的。 “官人有心事?”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陆森转头,便看到杨金花不知何时站在了身边,她刚从温泉里泡出来没多久,脸蛋红扑朴的,身体微温,看着极是诱人。 陆森笑道:“也不算是心事,只是觉得,好人果然容易被枪指着。” 杨金花一听这话就不开心了,她怒道:“谁敢惹官人不开心?老娘去……” 说到这里,杨金花顿时就有些害羞,她这一激动,又原型毕露了。 陆森却不在意,笑道:“不用,我没有不开心,倒不如说反而想通了。打明起,我就懒得去早朝了,有事情就看看,没事情就待在家里睡懒觉。你说好不好?” “好啊。”杨金花自然赞同,她也觉得自家官人每天早早就得爬起来,天色都未亮,着实辛苦:“反正我们家又不缺那点奉禄。” 自家方楼后面有个小矿洞,每月都能产块金锭子出来,供一家几口吃穿绰绰有余。 况且自家根本不缺吃的。 见到杨金花同意,陆森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边走边说道:“那今晚我们睡晚些。” 一听这话,杨金花顿时感觉身体有些发软,有些害羞想挣扎,却又舍不得。 然后这夜陆森到快要去早朝的时候,才睡下。 这一睡,快到中午的时候才醒,连杨金花和赵碧莲也是。 他起床后,林檎帮着服侍洗漱,吃了点小米粥当午餐,然后啃着个桃子,大致上估算好时间,便去了汝南郡王府中。 此时百官果然已下朝回家,汝南郡王正在吃着午饭,陆森很自然地跟着蹭了顿。 吃饱喝足后,汝南郡王在书房里看着陆森,笑道:“年轻人,节制些。早朝一事,你确实算是可有可无,但缺多了总算不好。” “以后我会尽量少参加朝议。” 汝南郡王眼睛微睁:“哦,遇着事情了?” “嗯。” 陆森把昨晚与庞太师见面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也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愿为这天下,尽绵薄之力,可没说愿当提线木偶,被人裹挟着动弹。” “哼,庞太师,还有八贤王,又来搞这一套。”汝南郡王不快地说道:“他们总觉得这天下的人,包括官家,都得按他们的理念去行事,嘿!有病。” 看汝南郡王如此义愤填膺的模样,想来以前也是吃过这几人的亏。 “所以,我有个想法。”陆森说道:“回春幡是一定要用的,否则放着浪费。但如何用,放在什么地方,规则如何,什么人能进,得由我们自己来决定。” “哦,贤婿速速道来。” 与此同时,庞太师在开府封见着了包拯,书房内除了他们两人,还有八贤王。 “事情便是如此了。”庞太师长长叹了口气。 八贤王听完后,无奈地笑道:“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你们不能不给!他这是在骂我们啊,骂我们不知所谓,骂我们做事霸道呢。” 包拯给自己倒了杯绿茗,本想喝的,却没有心情,又把杯子放下来,说道:“本府早说过了,陆真人年纪虽不大,却已有自己的是非之辩,你们这做法,自然会引起他的反感。” 他依然记得半年多前,公孙主薄也想用大义压人,结果被陆真人讽刺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地步。 “只是试探罢了。”八贤王身体软塌塌地靠着椅背,最近他的精神劲越来越差了:“只是没有想到,陆真人的反应这么大罢了。” 庞太师此时笑笑,不说话了。 虽然三人坐在一起,但这并不就意味着他们三人关系很好。 只是为了共同的目的,暂时联合起来罢了。 “今日陆真人没来早朝。”八贤王打了个呵欠:“是不是因为而恼怒,对我等失去了信心?” 庞太师说道:“应该不至于。” 包拯却神色黯然地说道:“这可难说,陆真人和我们以前见过的道人都不同。他的想法,他的理念,他的术法,就没有一个可以参照的人选供我们评测。本府曾以为他会是那种祸害天下的妖道,但实则他比我们所有人更不想官家去修长生。” 他的意思,庞太师和八贤王两人都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这两人的做法,是直接把陆森往将门那边推。 本来陆森就对将门有亲近感了,他的妻子又是将门的女儿。这样子一搞,陆森对文官的看法估计更差了。 “只是他这种身负神通之人,如果不加以束缚,等他在朝堂上多待十几年,再待我等入土,他估计就能一手遮天。”八贤王叹气道:“老夫有些担心十几年,二十年之后的朝堂。” 然而庞太师此时却突然说道:“八贤王不用太担心,不管怎么说,陆真人也算是皇亲国戚。” 八贤王皱眉,他感觉得到,庞太师的话中,带着些讽刺的味道。 可惜,找不到证据。 包拯也听出来了,但他装作没有听懂。 现在的赵祯,还有八贤王赵元佐,其实都是赵二这脉的,而汝南郡王是赵大一脉的。 赵二这边龙椅坐得不正,至少不是很合情理,所以陆森就算是皇亲国戚,在赵二这脉的眼里,也不是很顶用,甚至内心中还有点不爽。 看着八贤王那一脸不开心的模样,庞太师笑道:“其实呢,陆真人这次监军立了大功,但官家只给了他官位和品阶,没有实质的奖励。我觉得官家赏点财物,再嫁个公主什么的,也没有问题嘛。” 不得不说,庞太师还是很懂说话的。 先暗讽别人一把,然后再给个主意。 即使是八贤王,也动怒不起来。 此时八贤王甚至还觉得,庞太师的主意很正。 宫中的福康公主,现在十三岁了,还有半年多些就及笄,确实是可以嫁人了。 包拯微微摇头,庞太师的主意听着不错,但其实可操作性并不高:“我方才说过,陆真人已有是非之辩。且观他的妻妾,无论是杨家的女儿,还是汝南郡王的女儿,都与他相识相熟,这才结亲。以陆真人的本事,若要放出风声,京城有待嫁女的文武百官,定会托媒人前去说亲,矮山的青石路,估计都要被媒人踩低两分。如若官家赐婚,他多半是拒诏的,届时官家的脸面不保,公主的脸面也丢完了。” 7017k ------------ 0098 绕过你们 自从与庞太师翻脸后,陆森就已经不太去早朝了。 虽然官家和文武百官们都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太在意。 毕竟陆森的职位和职责,其实都是不需要上朝的,还是那句话,朝堂之上有他没他其实都无所谓。 但朝堂之下,陆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无论是仙果还是玉蜂浆,都是有价无市的玩意。 陆森从来没有‘卖’过这些东西,杨金花也不会卖。 只送……但所有人都清楚,送的是人情,而人情,是最难还的。 就算是庞太师这种纵横朝堂三四十年的权臣,被陆森驳了脸,也没有动怒。 这就是‘人情’在起作用。 吃了陆家那么多的仙果和玉蜂浆,总不能连这点气都忍受不下来吧。 同样的,对于陆森不上朝这事,所有人都当作没看见。 甚至还有些人觉得,像他这样修行有成的道人,就不应该上朝,怕影响到官家。 如此这般,所有人的日子都照常过,百姓们也照常看仙家皮影戏。 现在陆真人不放动物片儿了,开始放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很没有重心,东一榔头西一锤子。 前天放一个叫伊苏美尔蛮族的历史,以及毁灭过程,那金字型的皇陵,真有意思,还建了个巨大的人头狗身大雕镇守。 今天则放送蚁群的战争。 还真别说,蚁群战争居然很得宋人的胃口,他们从中看到了两国战争的雏形。 甚至还会放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一种叫化学的特殊门科演示。 里面讲到为什么有人敢伸手入油锅捞钱,为什么能白纸显字等等技巧。 硬是让很多装神弄鬼的人失业。 有些人还被赶出了汴京城。 但越是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民众们越爱看。 因为好奇心是人类的本能。 绝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陆森此举的隐藏意义,但还是有少数人看出来了。 八贤王的书房中,除了他还坐着四位朝廷重臣。 包拯,司光马,庞太师和欧阳修。 “陆真人已然开始传播他师门的理念,你们有什么想法。”八贤王赵元佐问道。 司马光轻笑了声:“我觉得还行啊,至少现在民众也弄明白了那些装神弄鬼之人的手段。他又不是在给民众灌输邪道。” 庞太师在一旁附和:“我亦觉得八贤王过于杞人忧天,陆真人做事很有章法,至少没有传播不当言论。” 八贤王见两人不赞同自己的说法,又向包拯说道:“希仁,你怎么看?” “暂没有想法。”包拯眯着眼睛,显得很无聊的样子:“就如他们两人所说,陆真人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可他已经开始传播自家师门的精要了。” “也不是坏事。”包拯语气很轻缓。 八贤王愣了下,包拯不附合自己这事,让他颇有点打击。 两人可算是至交好友。 其它人看着包拯与八贤王,表情都有些奇怪。 这次的聚会不欢而散。 因为两人的家住得不远,所以包拯和庞太师此时同路。 汴京城现在的治安极好,即有开封府的捕快巡逻,又有穆元帅天天带着几十兵卒巡游,江湖人士根本不敢随意乱来。 连霸王餐都不敢乱吃了。 原来汴京城就极为繁华,现在治安好转后,显得更繁华了。 庞太师看着自己左侧的店肆,好一会后,现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包拯问道:“希仁,你不觉得八贤王最近有些失常吗?” 包拯沉默了会,行走了一小段距离后,他才说道:“或许八贤王心情不佳吧。” “确实是心情不佳。”庞太师笑道:“你不觉得,他很针对陆真人?” “不奇怪,本府亦是如此,去年压制陆真人的消息一整年。” “不同的,希仁你压制陆真人的消息,是怕陆真人妖言惑众。”庞太师笑道:“但八贤王针对陆真人,是出于另外的考虑。” “什么考虑?” “陆真人和汝南郡王走得近。” 包拯皱眉:“八贤王断不是如此心胸狭窄之人。” “包府尹,并不是人人都如你这般,无论面对着谁,都有一视同仁的气魄。”庞太师边走,边说道:“八贤王之所以能贤,是因为他曾是官家养父,若不是你当年查破‘狸猫换太子’一案,官家现在还叫他父王。人相处久了,就会有感情,从以前的情况来看,八贤王当年确实是把官家当亲儿子一样养育的。” 包拯愣神,没有说话。 但他不得不承认,庞太师说得很有道理。 “之前我说过,如果想要拉拢陆真人,大可把福康公主赐婚于他,然官家拒绝了。”庞太师继续说道。 包拯微微摇头:“理所当然,陆真人已有正妻,如若福康公主要嫁,就只能作妾,否则就得强逼陆真人把正妻休了。官家以仁治国,断不会做出如此荒唐,拆散鸳鸯的事情来。” 庞太师听完这话,嘴角上扬,似乎笑得更开心了:“所以八贤王急了,虽然官家已有皇储,但皇储的身体很差,全靠着陆真人的果子吊着。而陆真人又与汝南郡王相好,要知道,汝南郡王之子赵曙,可也是当过一段时间皇储的。” 包拯听到这里,表情很是无奈,他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所以,你该站边了,包府尹。”庞太师拱拱手,笑道:“我已到家门口,就不送你了,明日朝堂见。” 说罢,转身离开。 包拯看着庞太师的背影消失在朱门之后,在原地站了会,这才缓缓再次走动。 半柱香后,包拯回到开封府,他看着卷宗,但翻来复去好半天,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庞太师的话,一直在耳边响起。 包拯与八贤王关系极好,他不希望八贤王因为这点事情,晚节不保。 因为他个人觉得,陆真人做事,真没有任何问题,不敢说为敢为民,但却也与世无争,断不会有扶持赵曙争龙椅的意思。 他想劝解一下八贤王,却也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八贤王这人虽然性格不错,但真正的性情实则很顽固,认定的事情几乎不会改。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街道外面似乎有很大的吵闹声,正奇怪的时候,便看到副总捕头王朝小跑进来。 “外面出了何事?”包拯问道。 “听说陆真人已经矮山之侧,建了个‘回春疗养院’专治疑难杂症。” 包拯眼睛猛张:“陆真人这是打算与宫中抢名望,打算效仿田氏代齐?” 不怪包拯这么想,现在无论是什么职业,‘好事’做得太多,都会被如此忌惮着。 然后他看着王朝:“带人速去把此事查清楚,晚上回报。” 王朝领命出去,等到半夜的时候,关于陆森在矮山侧起了间大院子的消息,已放在了包拯的案台上。 他看了会,神情变得有些难看。 第二天朝堂,包拯在排队进宫的人里,见到了陆森,这正合他意,就等着在朝堂上,质问陆真人为何如此行事。 结果等到早朝开始后,都没有等包拯出声,就已有三四个言官,站出来弹劾陆森了。 这让包拯极是满意,觉得这几人文人风骨不错,吃了陆真人的东西,依然能秉心直言。 八贤王也露出了微笑。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大出包拯的意料,赵祯坐在龙椅上,居然笑了起来。 “关于这事呢,我早已知晓,而且此事亦有我赵氏参与其中。” 这话一出,文武百官皆有些疑惑。 当下,赵祯便向所有人解释起来。 原来在数天前,汝南郡王就悄悄入宫,说陆森要将回春幡用于治疗民众,但又恐会被人挂上‘田氏代齐’的罪名,便与宫中联手。 陆森只负责把回春幡立起来,建个大院子,而宫中则负责确认,哪些人可以去那里医治。 为此太医院的御医得抽一半左右的人手出来干这事,同时宫中也让一半御医平日免费义诊,写出单子,让人去抓药。 如果是连御医都没有法子的病,或者急病,就可持御医开出的牌子,去矮山的回春疗养院进行治疗。 说起来很简单,但其中的手续有三道审核,正常情况下,只有真正的重病患者,才有资格免费前往。 如此一来,由于宫中的义诊,以及决定谁能去医疗的权力在宫中,所以患者会将七分的感激放在赵氏身上,剩下的三分,才是陆森拿走。 便没有了‘田氏代齐’的烦恼。 听完赵祯兴奋的讲述,文武百官都颇是惊讶,有些还有赤子之心的,当场就向陆森拱手,表示敬佩。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家都有亲人朋友,但凡年纪大点的,谁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陆森的果子和蜂蜜,能给他们这些达官贵人一道生命保障线。 而这回春幡,能给普通老百姓们一份希望。 所谓圣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唯有八贤王觉得有些难受,忍不住嘀咕了声:“他直接绕过中书门,把事情办成了,这在是向我们示威呢!” 陆森很坦然地接受了绝大多数人的感谢,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陆真人送上如此大礼,有功于社稷,众卿家觉得应该如何封赏?”赵祯问道。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但都没有个统一的意见。 最后还是汝南郡王站了出来,说道:“官家,臣觉得可封勋位。” 所谓的勋位呢,就是指特殊的官称和荣誉,比如说像一等功,二等功这种的。 包拯的龙图阁直学士,就是文官勋位,很有面子的,虽然实权不大,但逼格极高。 所以很多人也叫他包龙图。 而且……奉禄极多。 包拯一年奉禄,相当于现代近千万的年薪,大半的钱财补贴,其实就是来自这个龙图阁大学士勋位。 赵祯想了会,点头说道:“可,那就封天章阁直学士,众卿家觉得如何?” “官家圣明。” 封个没有实权,但又很来钱的勋位给陆森,没有人会有意见。 他最近做的事情,人人都觉得他配得上这勋位。 无论是巨轮车敌卒,还是这个回春疗养院的事情,实质上,都是涛天的功劳。 也是从这天开始,陆森又有了‘陆天章’的绰号。 ………… ………… 秦强,汴京内一小民,捕鱼贩卖为生,被亲友称为卖鱼强。 他妻子早些年人就没了,只剩下个七岁的女儿,俩人相依为命。 只是女儿的从前些年身体就变得不好,起先只是单纯的咳嗽,渐渐变成了时时咳黄痰,痰中带血丝,看过不少的大夫,喝了不知道多少的煎药,都不能痊愈。 而最近已经发展到头发掉落,现在七岁的女儿,头顶已秃,就只有侧边还剩下些许头发长着。 女儿痛苦不已,不敢见人,渐渐变得瘦骨嶙峋,加之头发皆无,看着颇像是鬼怪,很是吓人。 为了救治女儿,本就不算富裕的秦家,现在只剩下一处泥房,供父女两人落脚。 但女儿的病情不见丝毫好转,而钱已没有了。 他正考虑着,要不要把最后的立足之处也卖了,虽然只是泥房,但汴京的地价高,卖掉也能凑出一笔对他而言,比较可观的钱财。 足够让女儿治疗两三年的时间,实在不行的话,就离京,带着女儿去乡下过最后一段时间。 就在他犹豫不绝时,医馆中的学徒突然跑过来敲门,兴奋地喊道:“卖鱼强,快带着你家闺女,到金水街去,官家仁善,见不得人间疾苦,派宫中御医出来免费义诊。” 御医,免费? 要是其它人这么做,百姓们是将信将疑的,生怕是什么陷阱。 但赵祯不同,他仁善的名声,世人皆知,也愿意相信。 连辽国的人,都知道赵祯仁善之名。 当下卖鱼强抱着女儿冲向金水街。 御医果然不同,花白胡子的老头,看着就有那种高人的味道,他一眼就看出女儿得了怪症,还给了他个牌子。 卖鱼强拿着牌子,听着嘱咐,迷迷糊糊地跟着一名穿着甲胄的男子,来到了城外的矮山旁。 这里是陆真人的道场,也是汴京城众所周知的事情。 然后被人带到一间很大很圆的建筑之外,靠近后才会发现,这个圆型的房子,其实是一块块木方块垒起来的。 而在大房的中间,有条高高的旗杆,上面有块绿色的帆巾,正散发着一点点绿光。 怎么看都不像是凡物。 “把你女儿放下,给些干粮她,然后你就可以走了。”一名穿着古怪白袍的女子,指了指里面,丝毫不客气地说道:“病人家属不能停留在此处。” 卖鱼强看看女儿,很是担心。 “不用担心,这里是女子间,且又是陆真人眼皮子底下,谁敢乱来?”这中年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你不愿意,就走,把位置留给其它人。” 被这么一吓,卖鱼强立刻抱着女儿进去,然后他发现,这大房子中摆着很多整齐的木床,而不少的床上已经躺有女子了。 大部分的女子精神都很好,只有少部分的女子在安睡。 “眼睛别乱瞄,女间三十八号床。”女子拿起卖鱼强的牌子看了看,又塞回给他,再指着旁边一张干净小床:“把人放那里,你就可以走了。要想给病人带干粮,就得记住她的号单,三十八号,别忘记了。” 卖鱼强连连点头,使劲把这个号数记在心里。 然后他走出大房子,回头看了看,神情极是茫然。 然后视线再往上些,便看到处于矮山半腰处的陆真人洞府,顿时,他突然就有种感觉,女儿的病,这次能好。 因为这地方,是陆真人的道场。 感谢官家,感谢陆真人。 卖鱼强跪下来,先向皇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向矮山磕了三个。 7017k ------------ 099 契丹人出尔反尔 八贤王最近有些不高兴,总有种如梗在喉,吐不出,咽不下的感觉。 很不舒服。 确实,从结果上来说,陆森直接与官家合作,是与八贤王的目标相同,但问题在于,陆森这是自己‘主动’的,没有受他们诱导和控制。 这就很不爽了,特别是八贤王这样的人,生来就位高权重,向来也只把庞太师当成对手,心高气傲着呢,现在被个小年轻摆了一道,那种恶心的滋味,外人难以体会。 此时已入夏,天气渐渐炎热,八贤王仰躺在床头,他觉得身体很累,没有精神。 “大人,吃个仙桃吧。”长子赵允升,也就是平阳懿恭王,用银盘托着个水灵的果子送到八贤王面前:“昨日陆杨氏送来的。” “不吃,看着这桃子就来气。”八贤王不快地摆摆手:“对了,你喊老二老三,还有所有的孙子孙女都回来,明天我有事情宣布。” “待会儿子就去遣人通知他们,不管如何,父亲先吃个仙果吧。”赵允升苦心劝解道:“你身体不好,不开心,整个家里都没有人会开心,都忧心着大人你呢。” 八贤王顿了顿,无奈拿起桃子,慢慢咬了起来:“其实给老夫吃也是浪费了的。” 赵允升笑道:“怎么能是浪费呢?” 八贤王笑了笑,吃完桃子便睡下了。 然后等到第二日中午,他坐在厅堂里,看着堂下满满当当的儿孙,看着就人丁兴旺,笑道:“人差不多都来齐了,那老夫就直说了吧。” 下边一群人下意识站直身体。 “现在说说分家的事情……” 这话一出,所有赵家人都皆是吃了一惊。 长子赵允升双手抱拳急急说道:“大人,此言不吉,你身体安康,又有仙果在身,自当长命百岁。” 赵家众人皆出声附和赵允升,一时间厅堂里吵闹不已。 “闭嘴。”八贤王哼了声,怒道:“老夫说话,你们插什么嘴,都安静听着。” 这一声吼,所有赵家子孙皆不敢再出声。 “老大你本事比其它人好些,这家也是给你的,所以你拿少些,东边的田地就只分一半给你了……” 虽然天气炎热,但厅堂里很凉爽。 通堂风吹进来,扬起众人的衣角。 八贤王平时颇是威严,说一不二,但此时即是絮絮叨叨地,说了大半个时辰,才把事情交待完。 然后他起身,视线扫过堂下所有的孙子孙女们,眼中有些不舍,但很快这神情就收敛了,他腰挺是很直,双手负在身后,笑道:“好了,都散了吧,” 赵家子孙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怎么看都像是在交待后事,但观八贤王脸上气色极好,人也不糊涂,也没有人敢把这想法说出来。 毕竟此时的宋人很是忌讳,怕说出不好的话,真就影响到了老人的健康和寿岁。 老大赵允升跟着八贤王进到内室,正想服侍,结果后者自己脱鞋除衫,很是嫌弃地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跟进来做什么,快走,别扰老夫安睡。” 赵允升见八贤王说话中气十足,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便拱拱手出了卧室,然后再让一群在外边等候着的赵氏儿孙们散了,做自己的事情去。 然后等到傍晚的时候,专门服侍八贤王的侍女一声尖叫,等赵允升进到卧室里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没有了气息,身体冰凉了的八贤王。 当晚,八贤王府哭声震天,先挂白布,再点了鞭炮,这报丧的一种方式。 不到半个时辰,全京城都知道,八贤王走了。 当即举城素缟,哀哭十者有六。 八贤王此人虽然这几天与陆森有点摩擦,但那只是立场问题。而在绝大多数民众的心中,他是位难得的好官,是位好王爷。 文武百官得允十天不上朝,皆去参加了八贤王的吊丧,听说官家赵祯在宫里哭成了泪人。 毕竟他是被八贤王养大的,两人感情本来就极好,和真正的父子无异。 他本来是想参加吊丧的,只他身为皇帝,是不能参加臣子丧礼的,这会坏了纲常。 即使是李世民参加魏征的丧礼,也只是到门口看看就走了。 在北宋,大户人家的丧礼,一般至少要办七天,也是为了‘停灵七日’这种做法,生怕老人假死。 陆森参加了吊唁,一进后屋厅堂,便看到个黑棺放在中央,而在旁边,有极多的孝子孝孙穿着丧服,跪在一旁,哭哭啼啼的。 见到陆森进来,哭声立刻小了许多,头发花白的赵允升站了起来,向陆森拱手。 之前赵允升的头发是乌黑居多的,只是数天,就已经白花了。 “节哀。”陆森神情肃穆。 跟在他旁边的杨金花把祭礼送上,一篮果子,一瓶蜂蜜。 随后陆森给八贤王上了三柱香,烧了些纸钱,便走到一边问道:“为何如此突然,我记得几天前,内人才将些果子到府上。难道八贤王没吃?” “在父亲睡去的前天,还吃了个仙桃。”身心疲惫的赵允升解释道:“而且父亲走之前,全无任何异样,人看着很精神,却没有想到一睡不起。” 说着,赵允升的眼睛又红了。 “哦,那即是时辰到了。”陆森叹口气:“果子只能保人身体安康,却不能延人阳寿。” 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八贤王的生命上限已经探底,怎么都加不上去的意思了。 此时又有人来吊唁,赵允升道了声歉意,便去迎接新的客人。 陆森站在旁边,又看了会厅堂中黑色的木棺,内心里有些失落,也极是感概。 这人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就没有了。 这时候,旁边一队穿着花花绿绿的人走过来,领头的的人围着八贤王的木棺就想吹曲唱经作法事,但领头的人突然看到陆森,全身都吓得僵直。 其他的‘法师’也看到陆森了,个个脸色尴尬,不敢动弹。 没办法,前段时间陆森放的《神人畅》太过于真实和吓人了,现在所有人都默认陆森对祭祀一道是极为精通的。 他们这群装神弄鬼的遇上‘真人’,哪敢乱来! 此时这群人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局促得不行。 陆森转身,和赵允升又说了几句劝解的话,然后离开了赵府。 等他离开大门时,后边的哀乐和悠悠的唱经,这才响了起来。 八贤王离世,整个京城至少哀悼了半个月,直到仲夏,汴京城才从哀伤的气氛中跳出来,重新变得喧嚣和热闹。 与此同时,西夏那边也传来好消息。 三路大军会师兴庆路城下,也就是说,如果西夏朝廷不跑,只要把兴庆府攻下,那么西夏就可以宣告灭国了。 此消息一洗八贤王离世的郁闷,朝廷上下都开心不已。 结果这开心都还没有到几天呢,辽国(契丹)突然大军压境,并且派来了使节,说奉国主耶律只骨之命,希望宋国从西夏退兵,否则他们就开战。 当下把进行上下都给气坏了。 即使是脾气极好的赵祯亦是大怒,指着使节的鼻子骂道:“年前奉绢十万匹,铜钱一百万贯,奇珍百车,以期两朝交好,为何契丹国主要做出尔反尔的小人?” 对西夏攻略这事,当然得和辽国打点好,否则朝廷是不敢乱来的。 但没有想到,眼前就要功成之际,辽国居然横插一脚。 辽国使节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大咧咧地说道:“小人不小人,下臣不敢非议国主,然据我所知,岁贡只有一年之期,现在已经一年半月有余。” 群臣更是气得发晕。 个个都是黑着脸,却无话可说。 辽国信使将话传达完后,大大咧咧地就走了,留下赵祯和一群文武百官在朝堂上干瞪眼。 此时陆森并没有上朝,他在家里待着练气。 随着一天天极有恒心地修炼下来,陆森不但有了气感,此时甚至已经能运气在经脉中流动了。 但……相比于真正的高手,还是差劲得很。 别说和展昭、白玉堂等人相比,连和自家的老婆杨金花相比,都差得远。 不过能运气之后,也有个好处。 能双修了! 并不是那种欢喜禅的双修,而是很严肃正经的双修。 两人盘坐,手掌相抵,内气从双方的手掌通过,融合在一起,再回到各自的经脉里。 对于陆森来说,这种双修法很无聊的,他宁愿来点欢喜禅的双修。 但杨金花却很喜欢,她觉得这样子能和官人变得更加亲密,非常开心。 这才刚双修完,正准备吃个午餐呢,没有想到却来了个客人。 穿着天蓝色常服的展昭出现在栅栏外,他双手抱拳,笑道:“陆小郎,好久不见了,展某前来叨扰。” 夏时的阳光一缕缕从叶隙间穿透下来,光明间隔,配上展昭爽朗的笑容,还有那双明亮的眼睛,所谓英气俊朗,莫过于此。 “确实好久不见。”陆森将展昭请入凉亭中,笑问道:“雄飞这段时间去了何处?” “去调查两个色目人了。”展昭拿起蜂蜜水,饮了口才答道。 陆森一愣,随后明白过来:“雄飞说的可是莆姓两名色目人?” “确实是他们。”展昭解释道:“数月前陆小郎和包府尹提过此事,之后又有贵人提点了展某两句,随后我便向包府尹请了公假,一直在追查那两个色目人。” 这一查就是三个多月? 陆森对展昭的认真感到极度佩服,然后问道:“可查出什么?” “他们祖上约百年前从泉州上岸,做过不少事情,明面上已着我华夏服饰,说我大宋之言,然调查得知,他们蒲氏娶妻必定还是色目人女子,逢年过节也不遵循我华夏禁忌,行的是色目人的礼法。” 陆森眼眉一挑:“虽然正经人家的女儿,定然不会嫁色目人,但只要有钱,风月之所中,打几个女子结婚,或者找几个贫穷女子成亲生子,还是没有问题的。看来他们还是不想改变自己的血脉。” 展昭也跟着哼了声,少见地露出不屑地表情:“这蒲氏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然后数十年积累,全捐了给三十年前的泉州府尹,得入我大宋户籍。” “看来不是小数目。” 北宋文官很有钱的,能做到泉州知府的,钱绝对也不会少。 所以想用钱打动一个大港口的知府,那绝对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字。 “银,八万两。”展昭很无奈地说道:“而泉州知府向上报备,蒲氏是因为献出了南洋海路图,这才得以入籍。这南洋海路图,经查验,其实就是个假地图。” 陆森啧了声,确实够多,差不多相当于现代七千万左右的人民币了。 “然后呢?”陆森忍不住问道。 “我在广州找到了他们,并且将这事告之了广州府尹。”展昭笑着说道:“广州的杨知府以行贿之罪,抄家蒲氏,开除宋籍,限半年内离境出海,此后永民不得踏入我大宋地境半步。” 听到这里,陆森笑了,相当满意。 人这一开心,这心情就舒畅,他拿出瓶蜂蜜,放到展昭面前:“此事麻烦雄飞了,去了我一个心病。” 展昭摆手:“使不得,查明真相,本就是我等捕役之职。” “拿着吧。”陆森笑道:“你的武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长进了。估计现在再打五鼠,也该开始吃力了。” 展昭猛地抬头:“陆小郎你从何得知……” 他在广州的时候,确实又碰上了五鼠,也打了一架。 虽然还能赢,确实比一年前吃力多了。 “这都不用问,一猜便知,你做了官,就必定要去查案,要去做事。还得打点官场的上逢下迎,这一件件事情下来,又有多少时间可以练功?武艺不被拉下来才怪了。” 展昭神色有些尴尬。 “这蜂蜜能让北侠欧阳春功力大进,想来对你也应该有效的。”陆森认真地说道:“你就别推脱了,要惩善除恶,没有足够的实力是不行的。” 展昭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将蜂蜜收下,他感谢地说道:“展某谢过陆小郎,以后但凡有差……” “都是朋友,别说这种客气话了。”陆森打断了展昭,然后扭头看向栅栏之外。 此时那里多了个人出来,留着大胡子,气质狠戾。穿着看似北宋官服,然再细看又是不同的。 展昭立刻站起来了,惊异说道:“契丹人?” 7017k ------------ 0100 不去 契丹人的官场体制,几乎完全照搬大宋。 什么中书门,下书门,六司等等,在大宋为官的人,如果去到辽国,几乎完全可以无缝对接,融入进去。 甚至连官话,都是宋语。 也因此,很多在北宋郁郁不得志的落第书生,被‘挖’到辽国做官,或者是自己投奔到辽国做官。 辽国近一半的官员,原本是宋人! 所以辽国对大宋非常了解。 站在栅栏外的这男人,除面孔稍稍与宋人不太相同外,服装和气质,几乎和宋人无异。 要不是官服的细微不同出卖了他的身份,陆森和展昭只会将此人当作是宋化了的草原人。 “契丹人!”展昭翻跃出院子,带着些戒备问道:“你来此处何为?” 无论是出于朋友的身份,还是出于武人的职责,展昭都觉得自己有保护陆森的义务。 这契丹人模样生得相当豪迈,他抱拳说道:“某乃南院司徒,萧度,字介霜,特来求见陆真人。” 展昭皱眉。 虽然说辽国的官场体制,几乎完全照搬大宋,但还是保留有一些其特色官职。 比如说南(北)院大王这个称号。 两个官职合起来,就可以看作是大宋的枢密使。 主要是掌管对外兵力和对外战争的。 而一名南院大王麾下的司徒,突然跑到汴京城来充当使节,想来是很重要的事情。 这萧介霜,便是不久前在朝堂上,嘲讽文武百官的使节,他出了宋宫后,便直奔矮山而来。 他说着是求见,但只见双手微拱,却不见弯腰,看着颇是傲气。 陆森站到栅栏后,说道:“我就是陆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听说陆真人术法通天,乃大神异之人,可否演示一下,让某开开眼界?” 陆森扯起嘴角,咧嘴笑了下:“凭什么?蛮夷罢了,安得见神异!” 说罢,陆森甩袖转身而走。 是个人就想让他表演术法?当他是狗啊,叫声就应? 展昭也是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而走。 萧度见陆森要回楼去,想冲上去叫住他,只是刚走前两步,便看到个天蓝色长衫的俊朗男子挡在自己面前。 “非请勿近。”展昭双手抱剑,缓缓说道:“此乃仙家重地,契丹人请回。” 萧度微微皱眉,他长得高大,要比展昭还高出半个头。 而且他也是辽国的将门之子,从小习武,也征战过沙场,不敢说以一敌百,但至少也是在人群中出入自如的高手。 但面对着展昭,他却有种相当相当不舒服的感觉。 这就是沙场武人和江湖侠客的区别了。 单打独斗,或者三五人混战,自然是侠客较强。 但要是在沙场上,侠客拍马也赶不上武人的杀戮效率。 武艺的侧重点不同。 “你挺厉害的。”萧度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展昭,然后笑问道:“是陆真人门下走狗?” 这话在宋人耳里听着是侮辱之言,但在契丹人看来,却是很正常的。 因为他们本身就习惯自称是‘某某门下走狗’,用以指待是某人下属。 展昭对契丹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对方的意思,微笑道:“非走狗,乃友人。” 陆森此时也转身,说道:“展捕头是我挚友,这位朋友你说话客气点。” “陆真人愿意和某交谈了?”萧度双手抱拳笑道:“我们北人向来耿直,不像你们南人如此弯弯绕绕的,如果刚才我说话得罪了两位,我道歉。” 说罢,他身体微微下弯,然后又说道:“这次我是带着诚意而来,想与陆真人谈谈。” 对方话说得大气诚恳,落落大方,要是换个人,说不定就一笑泯恩仇了。 但陆森却说道:“你这人挺有意思,把自己伪装成不拘小节的汉子,说了错话便想用这种手段混过去,有意思吗?” 这名为萧度的契丹人一愣,然后双手抱拳说道:“我们北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我这个最讨厌地域的刻板印象了。”陆森冷冷地说道:“看你穿着官服,估计是使节,我就不信了,你一个使节会不了解我们宋人的方谈举止,风俗忌讳!” 契丹人依旧一脸发愣的样子。 陆林见状懒得理他,然后说道:“雄飞,我们进来再谈,此人装疯卖傻,不必理他。” 展昭笑了下,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这萧度在栅栏外等了会,然后走前几步,伸手摸了摸栅栏的上方。 “果然有层看不见的东西隔着外界,这真人应该是有真本事的。”萧度轻笑了声,转身离开。 他要在汴京城待挺长一段时间来,即使现在无法和陆森交谈,以后也总会有机会的。 等萧度走后没多久,展昭提着果篮和一瓶蜂蜜也离开了。 回到家中,展昭便让管家关门,然后他在后院,疯狂地练着自家的剑法。 几乎是全力修炼的那种,内力像不要‘钱’般的挥洒而出,他身旁三丈内,气流纵横,一道道剑气随着武艺招式,四面八方散开,嗖嗖作响。 如此练了半个时辰后,展昭突然力竭,勉强用剑却着地面,一步步往回走。 他此时的经脉已经损伤,在疯狂的压榨之下,变得很是脆弱。 展昭将身体挪回到桌子前,拿起玉蜂浆,轻轻地抿了口,然后他便感觉到经脉的损伤已经被修补后,并且经脉似乎被稍稍拓宽了些。 “果然如此。” 展昭喜不自禁。 北侠欧阳春能突破自身极限,实力大幅度增长,定是和玉蜂浆有关。 而在高手的眼里,对方为什么能在战斗中越来越强,也是能想得个明明白白的。 对于江湖人来说,变强的方式就是那么几种,只要活用排除法,那么玉蜂浆的真正用法,就能被猜出来了。 一口蜂蜜下肚,展昭又变得生龙活虎了,他再次走到场地中央,再次全力练起了自家的武艺。 他相信,只要半个月,自己以及再次摸到北侠欧阳春的背影。 展昭的事情按下暂且不谈,陆森一天后,终于知道了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他这种咸鱼都知道了,那么全城的百姓自然也知道了。 当下整个大宋愤怒起来,这契丹人出尔反尔,真不要脸。 但随后便是感觉到无奈和耻辱。 自己这边眼看就要打趴西夏了,没有想到,契丹人居然横插一脚进来,而且还发生这样威胁,没有几个人不觉得离奇愤怒的。 陆森知道这事后,只是呵呵了声。 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这就觉得耻辱了?要是让他们知道靖康之难,估计朝堂上有骨气的文臣,十之八九得撞柱而死。 他是打算暂时躲进小楼成一统,毕竟现在离靖康之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还有改变的机会。 朝堂上为要不要撤军的事情,吵翻了天。 主战派,自然是说要打下去的,他们认为契丹人现在并不算强,估计是没有办法突破种家防线的。 而主和派,则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反正都打到兴庆府下了,只要让西夏国主道个歉,赔点东西不就完事了?何必同时得罪两个强敌? 双方在朝堂上争论不休。 陆森本来是想摘身事外的,但没有想到,汝南郡王带着庞太师,还有包拯两人到矮山上来了。 如果只是凶拯和庞太师两人,陆森大可牺牲点名气,拒不让包拯和庞太师两人进来。 但汝南郡王带头,那就没有办法了。 四人坐在凉亭中,庞太师说道:“陆真人可真是有闲情逸致啊,这么关键的时刻,居然在赏花。” 他的话中,有淡淡的责备。 似乎是恨铁不成钢。 “庞太师说的是西夏攻略要不要中断的事情?” 庞太师点头说道:“陆真人不在朝堂之上,众官都感觉寂寞了些。你术法通天,学的非孔孟之道,但颇有见地,想来是能给我们这些愚钝的百官一些建议的。” 陆森笑了,他举起手中的大琉璃水壶,给三人都倒了杯蜂蜜水,然后才说道:“政事向来由你们文官处理,况且我这种道人,若是干政,你们才算是寝食难安吧。” “大事临头向前冲,方是男儿本色。”包拯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陆真人不必说气话,老夫看得出来,你心怀天下。” 汝南郡王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来:“何以见得?” “要不是如此,陆真人早就开炉练丹了。” 开炉练丹可是道人的‘专属’技能,况且陆森有真本事,只要他敢在官家面前这么一说,官家肯定应下来。 而且很多愿求长生的官员,也会暗地里支持,绝对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 汝南郡王在一旁笑得更开心了:“贤婿,看到没,这便是文气冲天的文曲星,这便是傲骨耸立的文臣。他们用不上你的时候呢,就会嫌你碍眼,用得上你的时候,就开始花花嘴子抬你了。” 陆森听得也觉得好笑,忍不住咧开了嘴。 想想,确实是如此。 包拯脸色有些尴尬,倒是庞太师神色不变,说道:“汝南郡王,你怎么说也是赵家人,如此说话合适吗?” 汝南郡王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了。 说到底,他也是王爷,这个天下有他一份的。 否则他也不会带这包拯与庞太师来见陆森,只是他实在是气不过文臣这种有事想起你,没事滚一边去的态度。 “我也勉强算四分之一个赵家人。”陆森笑着说道:“那么包府尹,还有庞太师,你们两人想要我做些什么?” 这也不是陆森给自己强行贴金,而是赵碧莲怎么说也是隐郡主,况且汝南郡王是真对陆森好。 自从把赵碧莲嫁给陆森后,汝南郡王有时间,有机会,便教导陆森官场上的潜规则,提点他人情世故。 常带他到家中请饭,嘘寒问暖的,比亲儿子还要亲。 陆森感觉得出来,对方是真心把自己当家人的。 他不做狼心狗肺者,所以冲着赵碧莲和汝南郡王,这恩情也得把回去。 “我们希望陆真人,能去北面,闻合种家,阻挡契丹大军,直到西夏攻略真正完成。”包拯拱拱手,说道。 现时他是枢密使,有统领节制天下兵马之权。 制定战事策略,也是包拯的职责之一。 “只是阻挡,不杀人?”陆森问道。 “不杀。”包拯抱拳说道。 “呵,妇人之仁。”陆森不爽地看着包拯:“你们到底在怕什么?契丹人都在边培陈兵几十万了,狼子之心昭然若揭,你们居然还想着两国邦交,不愿意伤他们?” “我们无法双线开战!”庞太师说道。 “既然你们让我去挡着,想来就应该明白,我也是能杀的。”陆森叹气说道:“可你们居然只想着阻敌于境外,却不想着开疆裂土……不对,应该是不想着大一统,燕云十六州,本本就是我们炎黄后裔的地盘。” 包拯和庞太师两人都不再说话。 双方的气氛沉默起来。 陆森好一会才说道:“我明白了,你们还是怕我名气太大,大到可以压制皇权,可以一言定朝堂是吧。” 包拯和庞太师两人几乎同时往天下看,仿佛上面有什么稀罕的东西一样。 汝南郡王在一旁嘿嘿冷笑,不屑之余,又有种快意的感觉,他喜欢看这些大文臣们吃瘪。 陆森也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不去。” 包拯和庞太师两人同时扭头看着陆森,都急了。 “陆真人,请以大局为重,不要置气。”庞太师急急说道。 陆森哼了声:“大局为重?越真是大局为重,当不惜一切代价请我去北边平定边疆。而不是在这里用话术套我,即要我干活,又要用无形的镣铐把我绑得死死的!我是欠你们这些文人,还是怎么着。黑柱,送客!” 话说到这里,双方算是暂时撕破脸了。 当然,这是陆森单方面撕的。 等包拯和庞太师都走后,留下来的汝南郡王说道:“贤婿,你这事干得漂亮,我看着舒服!” 说罢,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年轻的时候,他可没被这些文臣‘道德绑架’。 现在自己的女婿,给自己出了口气,那自然是爽得不行的。 他算是开心了,但包拯回去后,把事情一说,整个朝堂都有些丧气沉沉的。 7017k ------------ 0101 给陆真人道个歉 整个朝堂对陆森拒绝抵挡契丹人的事情,都表现出了郁闷的态度。 然后这种情绪流入到民间,让市井讨论纷纷。 ‘陆真人为何不去北方帮忙镇压契丹人,只要契丹人不下来,西夏那边就能打下去了。’ ‘怕了吧,毕竟契丹人比西夏强得多。’ ‘怎么可能,陆真人怕的话,之就不会去当监军了。也不会屠了别人十几万的士卒。’ ‘我听说是陆真人想去,但朝廷不让他杀人。’ ‘这是何等荒谬之言,镇压边疆,哪有不杀敌的?朝堂上的大臣们,没有这么傻吧。’ ‘听说是怕陆真人杀戮过重,毕竟已杀十万,再杀十万的话,那就和白起将军有何区,要知道,白起将军可是没得善终。’ ‘且白起将军只是让部下杀戮,自己可没有怎么动手的。陆真人是自己动手!’ ‘某听说陆真人也没有亲自动手,他只是弄了巨石轮子出来,让那些贼配军推下去碾死西夏人的。’ ‘不管怎么说,朝廷想陆真人去,但陆真人不愿意,这不好,不够大气。’ ‘要是我,我也不愿。监军之位都没有坐多久呢,就被拉回来。现在出事了,又让人去帮忙。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谁乐意啊。’ 反正市井中讨论纷纷,吵吵闹闹。 杨金花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回到杨家的探亲的。 她将例行的水果和蜂蜜交给娘亲,然后向坐在厅堂上,正磕着瓜子的,杨家真正的话事人问道:“老太君,关于我家官人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 “不就是森儿不愿意去北面嘛,早听说了。”老太君笑笑。 杨金花坐近了点,问道:“老太君你聪敏过人,应该能看得出来其中关窍,能不能指点孙女两句?” “森儿让你来问的?” 杨金花使劲摇头。 这事陆森根本没有和她谈,倒不是说陆森不和自家女人说正事,而是他觉得,这点小事,没必要和杨金花讲,怕她担心,影响家里的安宁的气氛。 但杨金花搞夫人外交,窜门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这些消息。 她虽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人,但实际年龄并不大,加之一腔热血都几乎放在了武艺上,其实她对于政治方面的认知,是比较浅薄的,只比普通人好点而已。 所以听着这么多风言风语,她也有些着急。 自己家官人看着一点都不上心,她又不好意思询问,便来家里问问老太君。 此时的佘老太君,容貌红润,满头乌发,一点都不已经八十多岁的老人,反而像是四十出头的女子,她呵呵笑道:“森儿都不急,你急什么。男人为天,女人为地。天不乱,没有乌云密布,那女人就安安份份地过日子即可。” 杨金花松了口气,却又说道:“那老太君说说嘛,为什么官人在这样的状况下,反而安坐如山。” “也好,那就教教你,免得森儿觉得我们杨家出去的女子,个个都是草包。”老太君笑了笑,说道:“咱大宋士大夫与官家共天下,而咱将门则是大户中的管家,三方将这天下治得明明白白,头头是道。但这可没说,道人也有治天下之权,同样,这道人也没有报效朝廷的之责。” “这……”杨金花有点想不明白。 老太君继续说道:“那你看,这市井对此事议论纷纷,但朝堂上可有言官弹劾你家官人?” “这倒没有!” “那不就是了。”老太君说道:“你家官人就算有文职,也是祠部郎中,兼终南山真人,天章阁直学士!这可都不是要去边疆的职儿,他不愿意去,没有人能说他是尸位素餐,不干人事,没有敢!” 杨金花这下听明白了:“也就是说,我家官人是否北去,不是朝堂说了算,而是自己说了算!” 老太君点头:“就是这事理。所以说,咱家就金花你命最好,嫁了个最安稳过日子,又贵不可言的妙人儿。” 杨金花听到这里,颇是得意地笑了起来。 此时北宋的政治环境,还是要点面子的,也没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种自我虐待的范儿。 臣子拒诏的事情比比皆是,下官觉得不爽,抗令上官也很正常,只要不是犯法,大不了调动去别地干活,不在你手下做事了。 此时陆森的情况比这更宽松些。 他本来就半游离于官场之外,况且全朝堂的人,几乎都吃人嘴软,他这摆出不愿做事的态度,朝廷还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杨金花明白自家官人有多厉害后,这便底气十足了,她回到矮山,想和官人腻歪一阵子,却发觉官人不在家。 正在练着基本功的赵碧莲说道:“官人被曹家兄弟请走,出去吃茶了。” 现在赵碧莲也开始练武了,反正白天也是闲着。 她才不会说,自己是太羡慕金花能与官人战斗极长的时间,而自己早早就因疲劳睡去了,这才想着要习武。 而此时的陆森,在樊楼与曹家兄弟见面。 自从结婚后,陆森与他们来往的便少了些。 主要是陆森不爱交际,甚少去窜门。而结婚后,曹家兄弟也方便常来窜门。 一来一去,这就交往少了许多。 因为许久未见,所以这次曹家兄弟请客,陆森也没有拒绝。 但现在陆森却有些后悔,因为樊楼里,除了曹家兄弟外,还有一个大胡子坐在哪里。 就是前几天见过的契丹人,萧度。 虽然心里后悔着,但陆森还是抱抱拳,说道:“又见面了,萧使节。” “难得见陆真人一面,甚是欢喜。”萧度抱拳笑眯眯地说着话。 他的面相看起来很豪爽,但陆森似乎总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些阴险。 当然,这只是陆森的自我感觉罢了。 然后陆森看向曹家兄弟,说道:“我以为只有你们两兄弟,这才来的,没有想到,你们倒是带了客人上门。” 曹家兄弟脸色都不是太好。 他们怎么说也是年轻人中的人精儿,情商都极高,自然听出了陆森的话里,隐隐有责备的意思。 曹评抱拳弯腰说道:“陆兄莫怪,此事是家中大人授意,我和诱弟只是听令行事。” 陆森哦了声,然后看向萧度:“萧使节很厉害嘛,居然能让国舅这种皇亲国戚给你当中间人。” “因为曹国舅欠我们萧家一个人情,现在人情还了。”萧度很坦然地说道:“这个人情,可以让曹家帮我们做一件很大的事情,但我还是让它作在了这件事情上,某认为,能与陆真人见面,这人情赚得极大。” 陆森微眯眼睛,他是不太想和契丹人扯上关系的,只是既然都坐到了这里了,而且还是曹国舅做的中间人,那自然不妨听听。 “那么萧使节见我有何要事?”陆森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和陆真人交个朋友。”萧度站了起来,抱拳行礼说道:“本人奉国主之命前来,特邀陆真人前去我大辽居住。” 曹家兄弟脸色大变。 陆森扭头看着他们两人,问道:“想来曹国舅也应该知道萧使节的来意,但他还是愿意做中间人,到底是什么人情,居然如此夸张?” 兄弟两人使劲摇头,表示不知。 其实他们两人也极是惶恐中,陆森的身森和地位其实很超然的,要是真被挖走,曹家就是整个大宋的罪人。 别说官家,那些没有了仙果和蜂蜜供养的文武百官,不把曹家弄死才怪了。 陆森想了想,却笑道:“其实曹国舅很有心计,他猜到我绝对不会投向辽国,这才同意了做中间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人情给弄没了。” 曹家兄弟只能苦笑不已。 此时坐在一旁的萧度笑道:“陆真人,请别急着下结论。可否听听我们辽国的诚意?” “怎么说你都是客人,我们不该拦你,请说。”陆森做了个手势。 “只要陆真人愿意到我们辽国居住,国师之位,真人之位是必须的。且赠南城两座,赐王爷身份,上朝可与国主并肩而坐。”萧度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陆真人愿意开炉炼丹,天材地宝只要写出来,存在于这世人,我们萧家就敢担保,绝对帮你找到。” 曹家兄弟俩听到这话,感觉头皮都在发麻。 所谓的‘南城’是指靠近大宋的城市,这种城市有个特点,就是经济特别好,繁华。 虽然比不上汴京城,却也应该不会差得太多。 两座南城,然后还是一字并肩王,又愿意许诺天材地宝,这确实是极高的诚意了。 至少大宋是做不到这地步的。 虽然明白陆森断然不可能同意,但曹家兄弟还是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陆森听完后,笑了:“你这条件听起来不错,但完全没有意义。我一个方外之人,要两座城做什么!至于什么一字并肩王之类的称呼,更是没有用。好了,既然萧使节你的话已经说完了,那我刚也好有要事需处理,告辞。” 说罢陆森站了起来。 萧度也站了起来,说道:“那真是遗憾……若是陆真人日后想到什么条件,或者想要什么东西,大可过来找我,本人会在汴京待相当长一段时间,只要你开口,一切都能替你办到。” 曹诱此时忍不住说道:“大言不惭,连陆真人都找不到的东西,你怎么可能找得到?” “那可未必。”萧度笑起来,有股调侃的意思在内。 曹诱看着极是不爽,但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在京城公然打辽国的使节,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况且他也打不过。 陆森没有理他们,而是直接回了矮山。 没过多久,陆森面见辽国使节的事情,很快就在全城发酵了,传播的速度有点猛,并且传承着很多古怪的流言。 似乎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但陆森依然没有理会。 反而是文官集团有些紧张了。 包拯、庞太师、欧阳修等人紧急聚在一起,互相见了个面。 “陆真人在樊楼见萧使节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应该知道了。”包拯脸上是化不开的担忧:“我们之前这才恶了陆真人,现在辽国立刻来做说客,此事有些麻烦。” 庞太师说道:“老夫觉得不必惊慌,陆真人应该不会向着蛮夷的。” “问题是,他们真是蛮夷吗?”包拯拍手说道:“契丹行我大宋节制,说我大宋之言,真是蛮夷?” 旁人沉默。 其实他们也明白,如果按照‘入中华则华之’的准则,辽国其实算是华夏一份子。 而且现在很多书生都跑到辽国做官了,也没有见他们觉得有什么不对。 书生去得,陆森这方外之人,更是去得。 “要不,我们把萧使节赶走吧。”欧阳修气得直拍桌子:“放任那小儿在京城乱跑,准没有好事。浮动我等军心不说,还想着挖人。” “这更不妥。”包拯摇头:“在没有真正开战前,驱赶他国使节,等同于侮辱。” 欧阳修摊手:“好吧,这不行,那不许的,我们应该如何办是好?” 包拯捏着自己的胡子想了会,说道:“不管如何,得去和陆真人见个面,探探他的意思。只是现在他对我等已没有多少好感,即使去拜访,也只能是吃闭门羹的。” 欧阳修说道:“请汝南郡王出马,他总不能不见自己的泰山吧。” “汝南郡王前天去苏州了,说是那边出了些事情,需要处理,已经官家告假。” 欧阳修重重一拍桌子,怒道:“他这是故意躲开的。” 7017k ------------ 0102 早操喇叭 夏日炎炎,矮山草木幽深,使得山脚下显得清凉许多。 ‘回春疗养院’的两个入口人进人出,哭哭笑笑,端是人生百态。 包拯穿着黑色深衣,站在路旁,静静看着入口处的百姓,肃穆的脸上难得露出些柔情。 卖鱼强带着自己女儿从疗养院中出来,他看着满头乌发,脸色白皙的女儿,惊讶地不敢置信,连着摸几次眼睛,生怕是在做梦。 自己的女儿,前段时间还是瘦骨嶙峋,顶秃发黄的,怎么一进一出的,就成了小美人胚子了? 要不是女儿拉着自己的手,甜甜地叫着爹爹,声音没变,否则卖鱼强还真不敢认这女儿。 事实上,卖鱼强的女儿,拖了这么久才痊愈,已经算是时间很长了的。 主要是他女儿的身体实在太差,其实病早就治好了,后边的时间都是在修补身体的亏损。 “没事了,真没事了。”卖鱼强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顶,然后他有些忐忑地向旁边穿着白色衣袍的妇人问道:“这位医家,出院可要支付药费?” “都说不用了,快走吧。”这妇人凶巴巴地说道:“杵在这挡路,碍着别的病人进来。” 卖鱼强讪讪地拉着女儿走到一旁。 妇人的态度他完全没有在意,这疗养院把女儿的命救回来了,又把女儿养得白白胖胖的,自己被凶两句,又有什么关系? 走到一旁的卖鱼强,拉着女儿往回走,经过包拯的身边时,后者便听到了这对父女的对话。 “丫儿啊,回去后,我们立两个牌子。一个当家官家的,一个是陆真人的,日日给他们三个磕三个响头,要知道,你的命可是他们救回来的。” 那脸白白的小女孩,很认真地点头应承下来。 包拯再把视线在回春疗养院的前门驻留了一会,看到很多病人的家属在外边等待,他们提着食盒或者衣服,在想办法和守在门口的白袍妇人交谈,似乎是想后者行些便利。 “外边的家属虽然担忧之意,却无死别之愁。从里面出来的人,喜气洋洋,宛若新生。陆真人此举,真是功德无量。”包拯收回视线,一边往矮山上走,一边说道:“展捕头,你与陆真人相熟,你认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陆真人性情直爽,虽明白世间苦浊,却依然保有赤子之心。”展昭穿着天蓝色的常服,落后包拯半步左右,他左手拿着长剑,充当护卫:“以我个人来看,他是一个好人。虽然有点独善其身的意思,但实则心系天下,只是很多时候,受到……有些阻力。” 听完展昭的话,包拯笑道:“你其实直说我们文臣阻挠了他便可,老夫不是那种听不得劝的人。” 展昭尴尬地笑了下。 包拯踏上矮山的石阶,缓缓向上走着,又问道:“展捕头,若是有天陆真人改变性情,你是否会出手?” 展昭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府尹,这话不公平。” “何来不公平?” “陆小郎并没有变,你这假设就已经帮他这了性子。”展昭一直很崇拜包拯的,但此刻,他突然觉得,往常自己奉为楷模的包府尹,其实也有说错话的时候:“若是有人如此询问我,有日府尹变了性情,当如何!我定会说,府尹清明廉洁,一身正气,岂会性情大变?” 包拯听到这话,愣了下,他转身看着展昭,仿佛第一次认识后者。 而展昭,堂堂正正地与包拯对视,没有丝毫的胆怯。 “言之有理啊,确实是老夫做错了。”包拯便走,苦笑地摇头:“亏自己是个读书人,看得还没有个武人通透。” 包拯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就是随便揣度别人的性情。 人确实是会变的,但现在陆森什么错事都没有做,甚至连苗头都还没有,自己这帮人就已经在担心他日后的行为了。 确实是吃饱了没事干,闲得慌。 毕竟是文臣,毕竟在朝廷上浮沉几十年,包拯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同时也摆正了心态。 约半柱香的时间后,他见到了陆森。 会面的地点依然还是凉亭,但包拯此时看着陆森的态度,已经和气了许多。 甚至连陆森都感觉得到,包拯这次来,态度似乎变好不少。 那种若有若无的防备,似乎没有了。 “这次拖展捕头与陆真人见面,实则是为道歉而来。”包拯也不废话了,开门见山地说道:“关于之前的事情,确实是我们不对,还请陆真人见谅。” 说着,包拯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还微微弯下了腰。 对方是长辈,陆森只得起来还礼,但他面对着现在的包拯,心情还不是很好,也就没有说话。 等再次坐下来后,陆森面无表情地问道:“所以包府尹道歉后,还是希望我去北方一趟?” 包拯摇头:“若陆真人不想去,便不去吧。” “这么大方?”陆森有些惊讶。 这不像是文臣那种把‘人’往死里使的态度。 “我想过了,陆真人本就没有镇守边疆的职责。”包拯微笑道:“只是听说契丹使节萧介霜,开大价钱,非常有诚意,希望陆真人跟他回辽国。” “确有其事。” 对于包拯知道此事,陆森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这里是京城,不是什么辽国的地盘,文臣们要知道些消息,还是能做到的。 “无论陆真人如何考虑,老夫在此,都希望陆真人不要去辽国。”包拯再次抱拳弯腰,很诚恳地说道:“只要不欺侮百姓,搅乱天下,陆真人从此后,便可行事百无禁忌,老夫可以在此担保,日后朝廷断不会再恶了陆真人!” 陆森微微瞪眼! 说完话后,包拯拱拱手便走了。 直到半个时辰后,陆森依然还是有惊讶的表情挂在脸上。 “包府尹这次做事大气啊。”陆森喝了口蜂蜜水,叹道:“以他如此谨慎的性格,还说出了这些的话,想来也是下了大决心的。” 坐在陆森对面的展昭也笑道:“包府尹做事向来大气,他只是太过于担心黎民百姓罢了。” 他将包拯送回到开封府后,又折返回来,向陆森赔礼。 正常情况下,展昭也不会带其它人来拜访陆森的,但包府尹对他有恩,既然后者都开口了,展昭不得不帮。 陆森知道展昭的为难之处,没有怪他。 两人闲聊了一阵,矮山突然又来了访客,是庞梅儿,她是来打杨金花的。 既然有女子前来,展昭自然是起身告辞了。 而陆森送离展昭后,便回到了三楼,把草地和凉亭让给三个女子,让她们在里面疯玩。 自己则研究起配方来。 毕竟配方太过于繁杂,一万多个,陆森又不是人工智能,不可能看一遍,就能全记下来。 所以每隔一时间,他就会一次次地梳理配方,看看有没有当前自己可以使用的。 这看了看,便发现有个配方当前可以使用,而且材料也不难获取。 传音喇叭:可将声音扩大,让一定范围内的人都听到很清楚,并且不会听得刺耳。 似乎看着没有什么用……但如果配合上自己的点唱机呢? 陆森本就有改变宋人性格和观念的打算,放映影片确实有效果,但其实音乐也是很陶冶情操的。 要是自己天天放什么‘钢铁洪流’,‘坦克进行曲’,‘精忠报国’等激昂向上的音乐,时间久了,总会被激发一些血性吧。 陆森想了想,觉得此事可以试下,便开始打量起这配方所需要的材料。 记下来后,便和杨金花说了声,带着黑柱去杂市‘淘宝’去了。 等陆森的背影消失在山径,三个女人都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赵碧莲虽然不是很聪明,但偶尔的,她总能问出一些关键的话题点:“梅儿,你及笄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有钟意的良配?” “不急。”庞梅儿笑笑。 虽然表面上庞梅儿不太在乎,但其实赵碧莲这话问得她心酸酸的。 之前她曾暗暗发誓,一定要找个比陆森更好的男人,然后在自己的两个姐妹面前得瑟。 可现在登高四望,汴京城内尚未婚配的男子,别说文武双全超过陆森者,连有陆森一半性情才情的,似乎都没有。 “怎么能不急。”赵碧莲瞪大眼睛说道:“有官人了,就可以天天和他做快活的事情,真的很快活的。而且我听说这种事情过一天,便少一点,还听说男子是越来越弱的,你等多两三年,以后便少两三年的快乐。” 杨金花此时都惊呆了,她实在没有想到,赵碧莲居然会冒出这样的结婚。 庞梅儿更是面红耳赤,这种虎狼之词,要是别人在她面前说,她不当场扇对方大耳刮子才怪。 但赵碧莲……就算了。 姐妹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清楚碧莲这人脑子偶尔会有点问题? “你你你……”庞梅儿气恼羞怒,忍不住伸出双手用力拉扯赵碧莲的脸颊:“你这欲女,居然对我这没出阁的闺女儿说如此艳话儿,找打啊。” 赵碧莲痛得哇哇叫。 而庞梅儿拉着拉着,然后又捏了捏赵碧莲的脸,迟疑地问道:“奇怪了,碧莲你的肤质怎么越来越好了?” “可能是天天吃仙果,然后夜夜泡温泉的关系吧。”杨金花解释道。 但其实……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的,吃果果泡澡澡只是次因,真正的原因她不敢说。 赵碧莲脸颊实在痛得不行,她打掉庞梅儿双手,说道:“梅儿,我还是觉得,你也嫁给官人比较好,这样子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杨金花觉得脑袋有点疼:“碧莲,姐妹同心其利断金,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你要多读点书。” 庞梅儿脸都气红了,牙恨得痒痒的,又想扯赵碧莲的脸。 “那就是姐妹同心,铁棒磨成针!”赵碧莲突然说道。 杨金花正喝水压惊呢,听到这话,顿时心跳加速,一口水呛到肺里,连连咳嗽。 庞梅儿起先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她突然记起不久前,母亲塞给她的那本小人书里,画出来的东西,脸顿时就红完了,脑袋也垂下去,不敢看人。 杨金花好不容易把蜂蜜水咽下肚,轻咳两声后,严肃问道:“碧莲,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艳词儿。” 也不怪杨金花如此反应,她怕赵碧莲被什么其它野男人缠上了,说了这些恶心人的东西。 一旦这样的事情发生,又被外人知道,自家官人肯定会饱受非议,而她作为大妇,有权处理这样的事情,甚至必须得让这样的事情消失在萌芽状态。 “官人说的啊。”赵碧莲理所当然地说道:“前天早上我醒来,那时候你睡得可死了,而官人趴在窗口那里,一幅很累的样子,念了这段话。” 哦……官人说的啊,那没事了。 此时庞梅儿站起来,垂头小声说道:“我先回家了,过些日子再来找你们耍。” 说罢,庞梅儿出了凉亭,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矮山,样子很急促紧张,似乎后边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赶着她。 而当陆森购物回来的时候,发现庞梅儿没在,问道:“庞家小娘子呢,不留她下来吃饭?” 庞梅儿其实也是个好吃的,她以往每次来窜门,都会吃顿矮山的生蔬才会回去。 这次早早就走了,所以陆森觉得有些奇怪。 “哦,她有些不便。”杨金花干巴巴地讪笑道。 哦……生理期啊,了解了解。 陆森没有想太多,他接下来,便把传音喇叭合成了出来,然后挂在院子前方的高树上,然后喇叭口对着汴京城。 第二天,他难得地上朝了。 在文武百官惊讶的目光中,他抱拳说道:“官家,我最近做了个小玩意,可以将乐曲外放让全城都听见,便想着与民同乐。从明日起,太阳初升时,便放首乐曲,全城同欢,可好?” 赵祯想了想,便说道:“与民同乐可是好事,我当然不会大煞风景阻止,准了。” 陆森轻笑起来:“多谢官家!” 7017k ------------ 0103 亲事 开封府向来公务繁忙,展昭这段时间睡少吃少,这才把三个多月积累的卷宗都查看了一遍。 很多小事是不需要包府尹出马的,比如说打架斗殴之类的事情,一般都由开封府的捕头和衙役们处理。 而大案和离奇命案之类的,则会由包拯接手。 确认自己即使不在开封府中,捕役们也做得很好后,展昭终于‘下班’了,他去了不远处的酒楼,花钱吃午餐,快吃完的时候,楼梯口那里上来两人,并且径直坐到他的旁边和对面。 “许见不见了,展护卫!” 这两人同时抱拳。 展昭也抱拳说道:“确实是许久不见了,两位丁兄。” “还叫我们丁兄,不叫大哥和二哥?”比较沉稳的男子笑了起来:“我家小妹的月华剑可在你手里了。” 展昭顿时有些尴尬。 前段时间,展昭去查那两个蒲姓色目人,经过松江的时候,见到有江湖女儿摆下比如招亲的擂台,他本来是不太在意的,只是无聊凑过去看看热闹。 结果却发现,那位比武招亲的女子,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很入他的眼,然后鬼使神差就站到台上去了。 等他自己清醒过来,双方已经打完,甚至还交换了手中佩剑。 丁月华拿走了展昭的石剑,而展昭现在带着是月华宝剑。 这把月华剑也是神兵利器……只是不太出名,毕竟丁月华是大户女子,武艺虽然还行,但几乎不闯荡江湖,当然没有办法把自己的兵器打出名声来。 而丁月华的两名哥哥,便是松江很出名的丁氏双侠。 也就是一年多前,在陆森家外面跪了许久,想学仙术的那两位。 看着自己女人的哥哥找上门来了,展昭当然尴尬。 他和丁月华的情况,颇有点私订终身的感觉,虽然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那也是得分情况的。 看着前边和左边两个猛男使劲盯着自己,大有‘不承认’便要动手的模样,展昭自得抱拳说道:“大哥,二哥,待会把手上的事情办完,定托人去松江说亲。” “哈哈哈哈!”丁兆兰当场开心地大笑,他拍拍桌子,然后从衣衫里拿出好几张盖着大印的纸,说道:“这是嫁妆……一份京城里的大宅子,还有几处城外的良田百顷,拿着!” 展昭顿时就呆住了:“不是,大哥,我这都还没有托人去说亲呢,嫁妆也来得太快了吧。” “要是别人想娶我家妹子,没有三书六礼,没有足够的才情,想得别想。”丁兆兰摆手说道:“但御猫展昭,公认的大侠,无论是武艺相貌,还是品性,都是过硬的。我家小妹能得你青睐,那是她的福份。” 说话的丁兆兰一脸的开心,不像是作假。 旁边的丁兆蕙也是满脸喜色:“妹夫,你叫了我们哥,这事我们就认下来了。我们这就回去给小妹报信,等你来松江接人。” 说罢,丁氏双侠站起来,就要离开。 展昭立刻也站了起来,说道:“大哥二哥,别急着走啊,至少先在京城里待上几天吧,等小弟我作东招待你们。” “早点回去,早点让小妹安心。”丁兆兰摆摆手。 “那至少等明天再走。”展昭说道:“今晚可以看陆真人放的仙家皮影戏,听说明日清晨,还有仙音弹奏,与民同乐!何不留下来一天,见识见识?” 仙家皮影戏? 仙乐? 丁氏兄弟互相看了会,然后同时点点头。 “那好,我们就待上一天吧。”丁兆兰抱拳笑道:“那就麻烦妹夫了。” 展昭双手抱拳:“应该的。” 同时展昭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看来丁家对自己和丁月华的婚事颇是看好。 接下来的时间,展昭便一直在招待了自己的两个大舅哥,带他们看仙家皮影戏,看他们一惊一乍的样子。 然后第二天清晨,又听陆真人放送的仙乐……非常明快激昂的音乐。 他们这些武人,就是单纯觉得曲好听。 但对于乐曲大家,以及那些青楼的名姐儿们来说,却是划时代,震撼人心的作品。 这些音乐涉及到的理论,节奏感,曲风对他们而言,都是能带来灵感和突破的他山之玉。 早上放送的乐曲,对于整个汴京城的人来说,算不得震撼。 毕竟这时代的文艺欣赏水平,平均值不高,而且乐曲又没有画面那么直观,所以陆森放送音乐的举动,只是特殊人群有有震撼。 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清晨时,当作是醒觉的‘鸡号’。 当到了这天下午,陆森在自家凉亭里见到了展昭。 “什么,你让我帮你去说提亲?”陆森摸着自己的脑袋瓜子:“虽然说雄飞你要成亲了,我很为你高兴。可提亲这事,不是得让长辈帮忙,并且还得懂规矩才行?我虽然算是道人,但在这些事情上,真是一窍不通的。” 展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能帮忙的长辈,也就那么两三人,都有事情拌着,总不能让包府尹去帮我提亲吧。” 确实……包拯千里迢迢上门去提亲? 以包报那张严肃得快成黑炭的脸,被不清楚的人碰见,绝对会以为包拯带着展护卫,千里迢迢去抓凶犯了。 还提什么亲啊。 “我也很想帮你,可我真不懂这方面的规矩。”陆森苦笑道:“我自己还是托了折七叔,才能去杨家提亲。” 展昭说道:“放心,届时陆小郎只要坐着便可以了,其它事情我会请人帮衬做好的。” 陆森此时眼眉抖了抖,他盯着展昭的眼睛看了会,然后笑道:“说吧,到底是什么原因,得让我出马才行。” “果然瞒不过你。”展昭无奈地轻笑起来:“其实我家大人长辈,都不会允许我聚个江湖人家女儿的,他们只会让我娶京城的贵女,但我不想那样!” 原来如此! 怪不得展昭想让自己帮忙。 以现在陆森的身份和名气,他去提亲,确实是极有资格的。 此时展昭和陆森并不知道,丁家也是和官场有牵连的。 “那行。”陆森想了想,答应下来:“和你去松江没有问题,但话我说在前头,我去了也只是做泥雕塑像的,别指望我帮你说话,帮你搞什么生辰八字和算命。” 展昭大喜:“多谢陆小郎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展昭很开心地和陆森闲聊起来,然后又吃了顿晚饭,这才离开。 等展昭走后,陆森上到三楼,而杨金花则坐在他怀里,撒着娇问道:“你这次去松江,可不可以带上碧莲。” 嗯?陆森有些奇怪:“你不跟着去吗?” 杨金花摇头:“我和碧莲嫁入到家里没到一年,就已经出去游玩过杭州了,现在又去松江,像什么话?家里常没有人看着,会让人笑话的。” 这便是杨金花‘女主人翁’的精神在起作用了。 北宋时期的女子地位很高的,大妇拥有的权力几乎和男主人没有太大区别,如果双方离婚……官府判定财产分割的时候,甚至会更偏向妇人那边。 而且北宋女子提出离婚的事情,并不少见。 典型的代表就是刘太后了。 所以北宋的女子,常常会把自己家管得很好,让男人在外面可以安心无扰地干活和奋进。 “雄飞和我是挚友,他的忙我肯定得帮。”陆森拍拍杨金后的翘臀:“放心吧,从汴京城松江是有水路直通的,而且我寄放在赵府的‘方舟’,其行驶速度,也比一般船只快许多。短则十天,长则半月,定能回来。所以就不用带碧莲去了吧,让她在家里陪你不好吗?” “官人好女色,有碧莲陪着,你也方便些。”杨金花有些害羞,也有些怯怯地说道。 杨金花这半年多来,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在‘成长’,特别是男女那方面的事情。 毕竟‘夫人外交’里,女人会常私下谈这方面的事情。 正常男子,结婚两三月后,十天能有三四次已经不错了。而自家夫君,天天折腾人,而且一次还是折腾两个。 杨金花倒是不担心陆森在外面吃野食。 就算吃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顶多就是有些不舒服,毕竟现在的风气就是这样,男子外出逢场作戏再正常不过了。 她就是握陆森在外面吃食不小心,让人怀上就不妙了。 家里的两个肚皮都还没有动静,让外面的先结种……这事真要发生了,陆家的脸面,她们两个妻妾的脸面,都荡然无存。 所以说,女人考虑的事情,永远是和男人不太相同的。 陆森只是单纯觉得,杨金花应该是怕自己乱来罢了。 接着过了几天小日子后,陆森和展昭,已经一帮子提亲的人马,上了‘方舟’,顺流东去,往着松江的方向漂流。 展昭对这次的事情是很上心的,这次帮忙提亲,负责下婚书的队伍,是京城里最好的,也是最贵的,在普通市民的眼里,几乎是高不可攀的。 但只是在普通民众的眼里是如此罢了。 事实上,这群人也只有资格负责普通老百姓,或者是一些富商的亲事商谈。 但再加上陆森,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松江离汴京城并不算太远,再之顺流,船工轮班驭船,不到三天,便到了松江地头。 然后一行人把聘礼,聘书等都准备好,浩浩荡荡地往松江丁家走。 陆森和展昭两人混在队伍中间。 而此时的展昭,虽然面淡微笑,但陆森能感觉得出来,他有些紧张。 “擦擦汗,镇定点。”陆森边走边说道。 “哦哦!” 向来镇定的展昭,此时也有些慌张,他拿出手帕,在自己额头上擦了一阵子,然后捏着,左手倒右手,显得无处安放的样子。 陆森挑了挑眉毛,心想展昭看来真的很喜欢那个叫丁月华的女子,否则不会如此模样。 毕竟是连官家都见过的人,正常情况下,没道理会紧张成这样子。 队伍走边走放鞭炮,吸引着大量的闲汉和小娃子跟着。 领头的红娘很大气地一把把扔铜纸,争得大人小孩竞相抢夺。 这红娘长得相当不错,没有一般红娘那种市侩的样子,反而有种见过世面的大气。 下聘就要如此热闹,告诉世人,这两家是堂堂正正,明媒正娶的,不是什么私事定终身。 按照展昭的想法,到了丁家门口,自然是会有人前来迎接的。 只是真到了丁家门口时,却出了点意外。 这门口的人确实是不少,可没有几个是丁家的。 而丁家大门,甚至还半掩起来。 那群人堵在门口大骂。 ‘姓丁的,你有本事杀我家人,没本事出来认事啊?’ ‘丁老贼,你家儿子残忍歹毒,你作为丁家族长,不出来说几句公道话吗?’ ‘丁家的,再不出来,我们就要撞门进去了。’ 所以当下聘的队伍来到门口时,场面是有点奇怪的。 那群堵在丁家门口的人,很奇怪地看着这支突然冒出来的队伍。 而展昭呢,也很是奇怪……自己来下聘的,怎么就突然遇到这种事情了。 双方愣了下,然后还是对面的人先喊道:“哟,看样子是来提亲的。丁家无故杀人,心肠歹毒,你们居然连这种恶女都敢要,不怕她日后把夫家的人也杀了啊。” 这话说得极是歹毒了。 陆森皱眉,展昭的表情也极是不喜。 但也就在这时候,丁家大门突然打开,丁兆兰从里面走出来,怒道:“戴家的,今天是我们小妹的好日子,有什么事情等明日再说,先在速速退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们待怎么个不客气法?”闹事领头是个约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生得挺是威武:“你们家的姨事是事儿,我们家的白事不是事儿?不把事情说清楚,谁都别走。” 他一挥手,街道前后突然又冲出一群人来,把人全堵在门口这里。 展昭此时已经不紧张了,他看看前后,说道:“陆小郎,事情有些不对。这些人不是江湖中人,反倒像是军卒。” 陆森点头,他也看出来了。 毕竟也当过监军一段时间,军卒和江湖人的气质,很容易区分的。 7017k ------------ 0104 直觉 看着街道两头缓缓逼近过来的汉子们,丁兆兰越发恼怒,他拍拍手:“姓戴的,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你家弟弟的死,关我们丁家什么事情。” “怎么不关你们事情。”戴姓男子用手指着丁兆兰怒道:“有人亲眼见着是你家中子弟将他打伤,弃于路边,无人救治,被烈日曝晒脱水而亡,死得好惨。” 说着,这戴姓的男子抹起了眼泪,神情悲切,看着极是真实,即使是陆森和展昭,也无法肯定,这男子的哭是真是假。 丁兆兰越发恼怒:“你说的有人看见,那人是谁?” “怎么,你丁家想杀人减口,然后死无对症?” 从门阶上走下来,丁兆兰所过之处,人群分开,他怒道:“你们戴家连证人都不敢放出来,就指着我们丁家栽赃,天底下没有这道理。” “这天下的道理就是律法。”戴姓的年轻人冲到丁兆兰面前一丈处,也是吼道:“我们有人证物证,三天后公堂上见。” “既然要公堂见了,还堵我丁家门口做甚!”丁兆兰大吼道:“别以为你家大人是钤辖司,我们就怕你。这松江,还没有姓戴!” 这话就有些意思了,暗指戴家似乎有叛乱的意思。 这戴姓年轻人眼睛一瞪,气得更是发抖:“好好,你丁兆兰嘴舌功夫了得,我说不过你。三天后,咱们公堂上见,你丁家也做不到一手遮天,如果松江府尹不能给我们戴家一个公道,我们迟早开封府见!” 说动,这戴姓男子转身而走,随后其它围堵着丁家门口的人,也骂骂咧咧,吐着唾沫走了。 等人走后,丁兆兰走向聘礼队伍,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展昭,抱拳有些羞愧,正要说话呢,然后视线一斜,就看到了陆森。 愣了半秒后,丁兆兰咽下口水,主动快步走上来,先着陆森抱拳行礼,说道:“在下见过陆真人,陆天章!” 陆森抱拳还礼:“好说。” 然后丁兆兰这才向展昭抱拳说道:“妹夫……展捕头,久等了,请随我进家中坐坐。陆真人也请!” 一行人随着丁兆兰进到丁府中。 丁家很大,也有挺多的仆人,这些仆人此时懒洋洋地在一旁坐着聊天,吃着小食。他们见到丁兆兰带着一队穿着红服的人马进来,个个都门起来抱拳打趣。 毕竟自家小娘子丁月华与汴京城的展捕头定下了终身,这事早已在丁家里传开,只是暂时还没有传到外面罢了。 看着这些没人正形的家仆,丁兆兰此时尴尬和郁闷的情绪充满全身。 家风不正啊! 要是只是被展昭看到,这也无妨,反正就快是一家人了,展昭多半不会说什么。 但陆真人可是也在。 陆森无论是名望上的地位,还是实质的文官品阶,以及天章阁直学士的身份,都比展昭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被这样的人撞见家风不严,确实是件很无奈的事情。 丁兆兰在前边带着路,内心七上八下地,患得患失。 但其实陆森没有考虑那么多,他觉得这些仆人都敢和主人家开玩笑,想来丁家平时管理仆从,都是比较宽松的。 这种情况,陆森反而觉得这丁家做事应该比较仁善,反正是加印象分。 快进到内堂的时候,队伍里大多数的人,都被留在了原地,只有红娘和几个担担抬着大箱小包的聘礼进去。 可能是收到消息,丁家的长辈早就在内堂中等着了。 他们见到有人进来,本来还有说有笑的,立刻全装作严肃起来。 陆森看了下,三个老人,七个中年人,还有十几个妯娌。 “父亲,妹夫来了。”丁兆兰快步走上台阶,向着最中间的老人走去:“同行的还有……” 丁兆兰想早点把陆森的身份点出来,让自家父亲说话的时候客气点,别太为难展捕头,然后又惹得陆真人不高兴。 然后还没有等他说完话呢,丁父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神情严肃地说道:“不用你多嘴,我还没有死呢,这么大的事情,没有轮到你插嘴的时候。” “但……” “去一边坐下。”丁父再次和力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然后闭嘴看着就行了。” 丁兆兰只得走到旁边,坐了下来。 然后丁父的视线扫过陆森和展昭,眉头紧皱。 他知道女儿和外人私定终身的时候,是差点被气死的,但后来又听到与女儿私定终身的人是开封府展昭,这才没有那么生气,毕竟展昭的名声,即使是松江这边,也是如雷贯耳的。 然后他只说,展昭年轻,风度翩翩,俊朗不凡。 然后眼前有两个年轻人地,都是俊秀无比。 “你们两人,到底谁是展昭展雄飞?” “我!”展昭走前一步,抱拳低头说道:“在下展昭,见过丁叔。” 虽然展昭为人正直,但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他低头叫人一声叔,也不算过份的。 丁父上下打量了一下展昭,颇是满意。这男子相貌俊秀,面相正气凛然,而且又有官身,确实是难得的良人,配自己女儿绰绰有余。 他满意了,便看看左右,然后眉头皱了起来:“雄飞,你这没有长辈跟来啊。难道你家中已无长辈在世?” “家父家母,世叔等长辈有十一人。”展昭很认真地答道。 “哦,那为何他们不请一人过来,与老夫商量这等大事?”丁父的神情渐渐变得冰冷:“还是说,你展家看不起我丁家?连个老的都不肯跟着过来?” 这时候,红娘说话了:“丁家贵翁,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家展爷家中离此时过远,不方便……” “成亲本来就不是方便的事情。”丁父怒瞪着红娘:“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一介老鸨也敢在我丁家号号!” 这话很伤人……确实,绝大多数的红娘路数都不太干净,但这位红娘还是很自爱的,否则展昭也不会请她们过来帮忙。 红娘尴尬地笑了下,退了两步。 她很懂看气氛,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多嘴说话的时候,最好连抗辩都不要有,否则只会火不浇油,让展爷的婚事徒生波折。 然后丁父的视线看向展昭:“江湖传闻展捕头做事沉稳大气,又是包龙图心腹,还是谦谦君子。只是现在一看,江湖传闻果然信不得,你要娶我家女儿,居然只请了红娘过来,连作证的长辈都没有,你这是小瞧我们丁家吗?” 说话到后边,已经有森然的怒气了。 丁父也是江湖高手,否则培养不出松江丁氏双侠。 展昭被骂得有点羞愧,抱拳不说话,他打算等丁父气消了再说。 而丁兆兰在一旁,已经快急坏了,他站起来,正要说话,但耳聪目灵的丁父猛地扭头:“给我坐下,现在丁家还没有到你做主的时候。” 要是往常,被父亲这么一骂,丁兆兰自然是乖乖听话的,但现在形势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站起来,强自说道:“父亲,妹夫他没有这意思。” “妹夫,什么妹夫!”丁父怒吼道:“我还没有同意。” 丁兆兰此时急了,说道:“妹夫请了个德高望重之人过来帮忙见证。” “什么大人物?哪里来的德高望重?”丁父哼了声,自是不信,他的视线扫过展昭等人:“一个长胡子的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如此大贤!” 旁边有丁家人发出笑声。 “妹夫旁边站的那位,是陆真人,陆天章!”丁兆兰忍不住叫了起来。 “我管他什么陆天……”丁父下意识嘟哝了句,但随后反应极快地说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陆天章,陆真人!” 这下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陆森身上了。 因为几人中,除了展昭,就属陆森气质最好,还有股出尘的味道。 此时陆森的名望,已经传得很广了,整个大宋,没有听过陆森大名的人,除了幼儿,就是死人! 丁家所有人都下意识站了起来。 丁父扭头看着自己长子,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一年多前到京城,与陆真人打个照面。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丁父下意识嘶了声,然后扭头看着陆森,他当下抱拳弯腰行官礼:“下官松江路分都监,松江水军副都统丁阳,见过陆天章,陆郎中。” 陆森可是文职官身,而丁父只是地方的武官,两人的差距可以说极大。 然后丁家所有人都下拜,包括丁兆兰,都喊了声:见过陆天章,陆郎中。 “请起,不必客气,今是我是以展捕头友人的身份过来的,不是官职。”陆森轻轻抬手:“此次过来,只是想见证雄飞下聘而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丁阳站了起来,然后笑看道:“陆天章请坐。还有贤婿也坐下,快,别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 丁阳一下子就热情了起来。 陆森依然坐下,说道:“因为雄飞家中离此地太远,长辈不方便过来,便托了我过来帮忙和丁监督说声,请莫要怪他。” “好说好说,哎呀,早说嘛,那边的红娘,也请过来坐下。”丁阳笑得很开心。 红娘自然说不敢,但她还是走了过来,说道:“丁都监,我们可以淡淡聘礼,还有娶迎的事情了吗?” 丁阳看了眼陆森,见后者没有生气,当下松了口气,笑道:“自然可以,自然可以。” 之后的时间,就是红娘在与丁家的长辈们交流,确认双方愿意,问双方八字,算日子等等。 不到半个时辰,就把所有的事情定了下来。红娘做过那么多人的亲事,就这一次是地位最高的,也是最顺畅的。 这次提什么,对方就答应什么。 甚至还大把大把地多加嫁妆。 而等到下聘的事情结束,陆森和展昭则就暂时在丁家住了下来。 展昭坐在陆森的对面,抱拳说道:“多谢陆小郎了,把你请过来果然是件正确的事情,否则绝对会好事多磨。” “我倒觉得不会,丁家顶多为难测试你一下罢了。”陆森笑道:“我可是听说了,丁家都已经把了一批嫁妆给你了。这明显是急嫁的表现。” “嫁妆给过来,可不代表着人也会跟着过来。”展昭是捕头,自然熟读律法:“万一途中生变,她人不敢嫁了,嫁妆也是得退回去的。” 陆森轻笑了起来:“我可不这么认识,这天底下不愿意嫁你的女子,可是相当少的。” 展昭听到这话,也轻笑了下。 他对自己有信心,无论相貌,气质,还有身份,他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陆森站起来,推开窗子,说道:“对了,今日午时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陆小郎说的是丁家和戴家的纠纷?” 陆森点头:“这戴家似乎也是军卒世家,什么来头?”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戴家应该是松江路钤辖司,兼陆路统领一职。” 陆森哦了声:“也就是说,一个水军,一个陆军。现在居然闹起来了,总感觉有股阴谋的味道在内。” “哦,为什么陆小郎会有这种想法?” 陆森解释道:“雄飞可还记得我辞了监军一职,返回汴京时,在城外被人伏击的时候吗?虽然主使者看起来是东海蓬莱,但他们带着弓卒这事可不是假的。” “那他们和松江这边有什么关系?” 陆森想了想,说道:“看起来没有关系,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可能有关系。” 展昭脸色一沉,思考了会,说道:“那三天后丁戴两家的官司,我们得看看了。” “不但如此,雄飞你最好乔装打扮一下,在松江府此处,打探打探消息。”陆森双手负在背后,透过窗口看着天际:“如果两方都没有错,那么就明显是有人在暗中搞鬼了。” 展昭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陆森是文官,还是天章阁直学士,确实有指挥展昭的权力。 况且两人关系极好,与其说是指挥,倒不如说是互相帮忙。 而且陆森还有句话没有说:有人在挑拨地方军卒的关系,同时也在挑拨他和朝堂的关系,甚至想把他暗中绑走!这些事情,似乎是同时进行的。 暗中做这事的人,估计真的是想逆反。 甚至还把他当成的猎物。 7017k ------------ 0105 鬼樊楼 丁家喜气洋洋。 丁月华这个准新娘,更是开心得笑容成天挂成脸上。 事实上,丁月华因为从小习武,性情是比较严肃正经的那种女子,鲜少在人前微笑,但现在她成天笑呵呵的,开心到了极点。 丁家就没有把戴家的事放在心上,丁阳问过自己的所有子侄和亲戚了,没有人干过这事。 被指认的那位丁家子弟,出事的当天,更是在家里祠堂帮忙干活着,怎么可能分身去杀人。 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丁家应该去查下到底是谁在搞鬼,但随后两天,他们家的子弟就被有袭击,重伤三人,一人身死。 本来定亲是件喜事,结果现在出了白事,丁家自然受不了,当场带人去堵了戴家。 因为有人发现,袭击他们家子弟的人,应该是戴家的兵卒。 戴家本来也是一肚子气,结果双方当场打了起来,双方又重伤十数人,身亡两三人。 这下子事情彻底闹大了。 双方各带兵就要在城里干一场,幸好收到了消息的松江府尹带着一百左右的衙役,蛮横地挡在双方的中央,将事情暂时压了下来,并且将两方家主都带到了公堂之上。 陆森对此事并不知情,因为这两天他都在丁家的客房里待着,除了研究自己的配方,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等丁阳这个家主被拉到公堂上后,丁月华这个展昭的准媳妇出现在房外,请求陆森帮忙去看看情况。 “雄飞呢?”陆森问道。 丁月华摇摇头:“这两日都未曾见他,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说话的时候,丁月华轻咬嘴唇,显得有些担心,也有些失望。 家里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情,自己的意中人在哪里去了,又在干什么? 陆森稍稍打量了一下丁月华,不得不说,确实是长得挺漂亮的,身段好,又有江湖儿女那种洒脱的气质,怪不得展昭会喜欢。 然后陆森便想起来了,自己两天前,请展昭去探查情报,有所发现,所以这两天才一直没有出现! “那我也去松江府看看情况。”陆森从房间里出来:“麻烦丁小娘子,请个家仆帮忙带路。” 丁月华顿时大喜,有陆森在,至少自己家不会被松江府尹针对。 约一柱香后,陆森出现在松江府,用的是自己的官帖。 守着门堂的捕快立刻请他进去,而当陆森进到公堂里时,正在互相对骂的双方立刻停了下来。 丁阳脸露喜色,与之相对的戴家中年人,神色变得很难看。 松江府尹符良站起来,对着陆森下拜作揖,说道:“下官见过陆天章。” 因为被任命为天章阁直学士,因此陆森的文官品阶其实是相当高的,而且又有终南山真人的称号,在朝堂上他见着包拯等人都不用主动行礼,更何况只是地方的知府。 另外就是,这位符知府,也是认识陆森的。 他原本是户部的郎中,因为做事勤勉,被外放至松江做府尹,算是连跳两级。 而在京城中的时候,这位符知府也曾得过几个果子吃,认得并且算是比较崇敬着陆森。 “请起。”陆森作了个抬手的姿势,然后站到一旁,说道:“我过来看看情况的,符知府,请继续。” 陆森摆出这看戏的姿态,符知府松了口气,他就怕陆森插手这次案情,因为他感觉到这次的事情,很不简单。 随后公堂上丁戴两家又开始了争吵,而且越吵双方越是恼怒。 符知府没有劝诫,只是静静听着,寻找着双方话中的信息和漏洞。 就在双方吵得就要开打的时候,门外的捕快进来禀报:“大人,开封府总捕头展昭求见。” 符知府看了眼陆森,然后答道:“请他进来。” 展昭是包拯的心腹,又与陆真人交好,这是京城百官都清楚的事情。 听到展昭来了,丁阳的表情更开心了,而戴家的家主,眉头紧皱,时不时看向陆森。 展昭是提着一个人进来的,他将人掷于公堂之上,然后抱拳说道:“下官开封府展昭,见过符知府。” 然后又侧身陆森抱拳。 虽然什么话都没有听,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展昭和陆森关系极好。 只有挚友才会不太顾忌上下级礼节。 符知府看着堂下那个瑟瑟发抖的平民百姓,问道:“展捕头,这男子什么人?” 堂上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展昭答道:“这位就是向戴家通风报信,说见着丁家杀人的证人,真名章文畦,绰号大田鸡,因为平时常说大话而得名。” 戴家的家主一听这话,走了过来,端详了会,说道:“这大田鸡收了我家三贯铜钱的证人费后,便不知所踪,我还以为被丁家的人灭口了呢。” “事实上,他是自己藏起来了,因为确实有人要杀他。”展昭微笑道。 什么! 这下子,所有人的视线又都落在丁阳的身上了。 丁阳深吸一口气,抱拳向堂上说道:“符知府,我们丁家断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符知府斜斜看了眼丁阳,然后问道:“展捕头,我可否审问此人。” “请。”展昭退到了一旁。 随后在符知府的审问之下,这章文畦便将自己的事情全倒了出来。 数天前,有个中年男子给他一贯钱,让他在戴家面前诬言丁家杀人,然后又得了戴家的三贯钱,欣喜不已,感觉自己赚大了,却没有想到当晚就有人来杀他,背后被砍了一刀。 好在他伤得不重,兼之家住在河边,情急之下他跳水而走,向别的村子遁逃,一路上躲躲藏藏,但没有想到,还是被展昭给追到了。 同时也不得不说,展昭探查追踪之术,确实是一把好手。 这下子,即使是白痴都知道有人在故意挑拨双方对方了。 丁家和戴家和解,随后愤怒地联合起来,开始探查整个松江府的地下势力。 当然,这事和陆森似乎关系不大了。 又过了两天,聘礼队伍回返。 出了松江地界后,在船上,展昭对着陆森说道:“陆小郎,我在松江那里的探查,其实不止于此。那位符知府,有问题。” 陆森抖抖眼皮:“哦……他外调出来,松江就出了这事,看来那个不知名的势力,已经把触须伸到朝堂之中了,也不知道朝堂上,有多少是他们的人。” “另外还有就是,我还听到了关于你的事情。”展昭停顿了一下,说道:“据说已经有人给江湖杀手下了价格,或是能生擒你的妻妾,可得白银千两,或是能把你迷晕,能得黄金三千两。” 陆森脸色阴沉下来:“知道有什么组织接了吗?” “听说鬼樊楼,追命阁等等组织都接了,但会不会动手,则是另外一回事。”展昭说道:“至少在汴京城,现在他们不敢乱来。” 穆大元帅时不时就带着家兵巡游,现在无忧洞和鬼樊楼都被压制得挺厉害,白天都不出来,顶多深夜出来找些吃食。 只是,这种被人掂记的滋味是很不爽的。 陆森用玉蜂浆悬赏东海蓬莱阁的人头,对方也用同等的手段反制。 这很正常。 在回京的路上,陆森的表情就没有好过,等他回到家里后,立刻便让杨金花等这段时间不要外出,同时他去了趟杂市,买了很多东西回来。 确实,陆森的系统中,有很多杀伤力极强的配方都作不出来,缺少材料。 但很多时候,数种不同的配方搭配着混用,也能有同等的效果。 鬼樊楼……北宋最强刺客组织,平时藏于汴京城下水道中。 这里面四通八达,就是个活脱脱的地下王国,要藏一个刺客太简单了。 七月十七,是鬼樊楼一年一度各大龙头聚集议事的日子。 八大龙头,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互相面对。 桌子上一盏幽幽的黄铜灯亮着,照着众人的诡异面具,光暗不定,显得幽森无比。 “最近江湖中没有什么事情,就是陆真人的悬赏闹了些动静。”大龙头后靠着背椅,笑道:“东海蓬莱派这是若到铁板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掺一腿?”有龙头问道。 “还不是时候,东海蓬莱派现在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江湖中人要想到东海去对付他们,光是造船买船,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大龙头的声音很低沉,听着极有磁性,但也分不清大致的年龄,似乎是二十岁,又似乎是四十岁的声音,飘忽不定。 “说到掺一腿。”有个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我们为什么要接下对付陆真人的悬赏,这不是自找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有龙头笑道:“我们藏身于京城之下,谁都找不着我们。陆真人这事,我们吊着就是了,万一真有机会呢,那岂不是发了?” 大龙头也哈哈笑道:“既然有人敢发悬赏,我们自然得接,做不做那是另一回事,否则会显得我们天下第一刺客组织的名头,不地道!” “但万一这事让陆真人知道了,怎么办?”女声显得有些担忧:“他可是真有神通的人,知道我们敢接任务,当场打下来,那可就不妙了。” “这你就放心,关于陆真人的事情,我们搜集了多少他的情报?”大龙头无所谓地说道:“他确实是懂神通,但还年轻,学的都自保和救人的本事,龟缩在家,无人能伤他分毫,但让他主动伤人,那就很一般了。据说连五鼠都拿不下来。” “杀西夏军十万,也不过是靠着地势罢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矮小点的龙头,用尖锐的声音说道。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五鼠确实是挺厉害的,但伤不到五鼠,就说明陆真人的攻击力,没有想像中那么强。 但也能看得出来,这些人,确实是把陆森的情报摸得很深。 戴着红冠公鸡面具的女龙头,想了想,便没有再说话了。 众龙头又说了些关于与官员合作洗钱方面的事情,然后便散了。 女龙头在下水道中左转右转,弯弯折折走了半个多时辰,然后这才从一个窖口爬出来,这里是个极少人来的小巷中,确认附近没有人后,女龙头把脸上的面具摘了,扔回到下水道中,再把外衣也脱了,亦扔回到下水道里,然后整个人变成了风情万种的少妇。 她从小巷里走出来,然后混入街道的人群中,途中买了些药材,再回到一处小宅子中,进去后直奔厨房,起火煎药,自己则去洗澡。 等她洗好后,药也煎好了,便捧着药回到房中。 房里个面色蜡黄的男子躺着,她盘起头发,再拢拢耳边的散落的乌丝,对着床上的男子笑道:“官人,该喝药了。” 说罢,也不等男子睁眼,便一勺一勺子地将药喂入男子的嘴中。 此时男子醒了,喉咙涌动,不自觉地就把药给喝了。 只是他看向女龙头的眼神,惧怕中藏着深烈的怨恨。 喂了药后,男子又睡着了,女龙头到了隔壁房躺下。 等到第二天,女龙头早早便起来,买了豆子,用院子里的石磨把豆子磨成浆,过滤,再用卤水把豆浆点成两桶豆腐和豆花。 “成色不错。” 女龙头用独轮推车把两声东西推到街上,找了个往常的地方开始摆卖。 她这才刚停下来呢,旁边就又一大群男人围过来。 又有就当场笑道:“豆腐西施,今天的豆腐白不白啊。” “白,当然白。”女龙头笑着说了句。 “我不信,肯定没有你的身子白。” “奴家都老了,当然不比豆腐白。”女龙头微笑着,似乎对这样的话早已习惯。 “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 “死鬼,我可是有男人的。让他听到了,会不开心。” “你家那个病鬼男人不顶用,扔掉算了,跟我吧,我养你。” 女龙头心酸地笑了笑。 旁边又有男人说道:“我不用你抛弃男人,每月可给你一贯钱,你只要每月陪我三晚就可以了,做不做?” 女龙头没有说话,她的视线轻轻瞄向远处。 那里,是陆真人的妻子,陆杨氏,正骑着雪犬招摇过市。 7017k ------------ 0106 解救 真是得意呢。 看着雪犬上,意气风发的杨金花,豆腐西施(女龙头)有些愣神。 她愣愣看着杨金花的背影消失在街道远处,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女人再厉害也不如嫁得好啊。” 她小声嘀咕了句,然后转身一巴掌打掉个想摸自己的肥手掌。 后面的男人吃痛,缩手讪笑道:“豆腐西施,你这背后长眼睛的吗?” “你当老娘这几年在街上摆豆腐是假的吗?”豆腐西施叉腰做悍妇状:“防的就是你这种贱男人。” 旁边一群男人笑了起来,被打到手的男人也不在意,跟着笑起来。 这也是在豆腐西施此处买豆腐的乐趣之一,看谁有机会占得便宜。 关于豆腐西施的谣言满天飞,很多男人都说自己又占了她什么什么便宜,但根据常来买豆腐的男人所观察,都是吹牛皮。 豆腐西施鬼精灵着呢,一般人似乎占不到她的便宜。 反而因为常来买豆腐,使得她的生意相当的好。 在一片男人的喧哗调笑声中,豆腐西施的豆花和豆腐很快就卖完了,不到一个时辰。 随后便收拾东西回家,排队没有买上豆腐的男子们,一阵泄气。 等豆腐西施走了,男人们也散了后,旁边那些摆摊的妇人七嘴八舌便爵起舌根来。 说豆腐西施晚上勾人的,偷人的,暗房里卖的,不足而一,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 花了点时间,豆腐西施回到家里,做了饭菜后,端到卧室去,给躺在床上的男子喂食。 天亮后,便看得出来,虽然这男子脸色腊黄,但面骨其实长得很不错,只要稍微洗漱打扮下,便是美男子。 男子吞了几口饭菜,突然能说话了,小声哀求说道:“娘子,我知道错了,你让我起来吧。我和你回老家,夫妻相守过日子,可好?” “不好。”豆腐西施抚摸着男人的脸,轻笑道:“我好不容易把你从绵州双煞的手里救出来,岂能让官人你再次有抛弃我的机会!” “我真不敢再那么想。” “休书都写好了,还说没那么想?”豆腐西施的笑容越来越渗人:“官人你要纳妾,我是没有意见的,但你不该休我。” 男子喉咙滚动几下,他见求情不成,便怒道:“秦香莲,你这贱人,夫为妻纲,且你不守妇道,即使我休妻,亦是合乎法理的事情。” “官人,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女龙头的笑脸突然就灿烂起来:“可以对天起誓,从未与他人有染,但看你的样子,似乎很想如此。要不,今晚我就带几个野男人回来,当着你面欢好,如何!” 床上男子愣了下,随后露出惊恐的表情:“秦香莲,你何时变得如此下作恶毒?” “在你写休书的时候啊。”女龙头眯起漂亮的丹凤眼,看人的模样,如同凌厉的关刀:“对了,你的新妻清谣县主,没有再找你了,她这段时间,偷偷招了不少面首。” “你撒谎,你这恶妇是在嫉妒她。” “我确实是嫉妒,但我可没有撒谎哦。你要知道我的身份,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其实很简单的。”秦香莲 男子被咽得说不出话来,神情再次变得黯然。 等饭菜喂完后,又到下午。 女龙头在家里绣了些花布,正要出门买些家什的时候,却看到道路前边走过两个极为出色的男子。 一个穿着白服,一个穿天蓝色劲装,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黑衣捕快。 女龙头急忙低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退回到院子里。 等这两个男子从旁前路过,女龙头这才抬起头来。 她将脑袋探出墙头,看着这群人远向的方向,心里忍不住疑惑道:“等等,这方向,似乎是去西边的下水道要口?” 虽然说汴京城的地下水道‘深广大长’,但还是有几个口子比较重要的,连接的通道较多,西边这里便是其中之一。 她表情微微紧张,但就在这时候,前边的白衣男子突然回头。 女龙头被吓了一跳,然后直接流露出一种女子看情郎,被人抓包而显得害羞的表情,轻捂嘴角退了回去。 然后她施盈盈地进到房中,这娇羞的表情迅速转变成冷漠,脸上阴晴不定。 好一阵子后,她回到卧室中,对着床上又再次无法说话的男人笑了下,说道:“官人,或许我们该去别的地方住住了。” 在另一边,陆森收回自己的视线,重新往前走。 而一旁,展昭也回头了,他没有看到什么东西,问道:“陆小郎,是否有所发现?” 陆森继续往前走,笑道:“好像是有支红杏在看你。” 展昭无奈翻了个白眼:“在下都快成亲的人了,陆小郎就别打趣了,让月华听到,可不是什么好事!” “母老虎?” “那倒也不是,只是她不高兴了,就会很委屈地看着你,不说话,眼里泪汪汪的,顶不住啊。”展昭长叹了声。 虽然说是埋怨,但语气不知道有多宠溺。 陆森听得全身起鸡皮疙瘩,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打话题岔开:“不过说实在的,以你沉稳谨慎的性格,居然肯来帮我的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无忧洞,鬼樊楼!京城两大脓毒,不切掉的话,全京城的民众就会不停流血,受到伤害。”展昭缓缓说道:“这堂上诸公没有办法,陆小郎你有办法,那我自然听你的。” “但万一追究起来,你说不定会被扒掉一身官衣。”陆森笑道。 “有义士为民请命,死都不怕。我展某没有官衣,又算什么。”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走到一处窖井前,难闻的馊气从井中喷涌而出,弄得附近都臭了起来。 陆森从中拿出一张像是玻璃一样的卷轴,打开,上面便显示出此处的地图,立体的那种,还带旋转。 看着里面四通八达的结构,陆森指了指上面的绿点,说道:“这些就是里面藏着的人,是善是恶,是敌是友我是暂时分不出来,中间这个黄点,就是我扔下去,漂流到此处的探测球,你们下去把人抓了后,再帮我把球给拿上来。” 说罢,陆森将卷轴递给展昭:“麻烦你了。” 然后他又拿出三束火把:“我自己做的火把,很亮,遇水不熄,能燃六个时辰。” “下官遵令。”展昭眼睛中闪着光芒,双手抱拳,然后接过火把点燃,打开窖井的封口,第一个跳了进去。 随后又有十几名捕快跟着跳下,上面还留着四个捕快。 一是保护陆森,二是留下来帮忙的。 而陆森又从系统背包里拿出石镐,与两名捕快一起锄起附近的地板,把地形稍稍改了改,将窖井口弄大,又做了条石阶梯,通到下方。 这举动,很快便引来了大量的民众围观,剩下的两个捕快则维持秩序,让人不要随意靠近过来。 只是民众都是爱看热闹的。 特别陆森一身白衣,人长得又俊,很快就被人认出来了。 ‘等等,那是陆真人,他在哪里作什么?’ ‘旁边是开封府的捕快,窖井被拓大了好多。’ ‘难道陆真人要对无忧洞动手了?’ ‘不会吧,几任开封府尹,每次都派了几百人下去,都摆不平的事情,陆真人能行?’ ‘人家可是陆地神仙,为什么不行?’ 就这样,民众在旁边议论纷纷,然后又吸引更多的人围过来。 好在陆森名望够大,一般人见着他都不敢靠得太近,否则光够四个捕快,还真没有办法维持秩序。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森就站在原地,双手拢在袖子里,闭目养神。 大约一个时辰后,夕阳西下,就快傍晚了。 这无聊的时间,那些围观的民众不但没有散开,反而聚着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没有多少人是笨蛋,连陆真人这样的大人物,都站在这里等待,那肯定是有‘大事情’可看的。 又过了会,下水道的深处突然传来动静,没过多会,展昭带着几个捕快出来了。 他天蓝色的常袍上沾有不少的血渍,一出来便对四个捕快说道:“赵虎,速去通知包府尹,让他派更多的人手过来帮忙,事情很麻烦。” 这捕快点头,立刻挤出人群,奔向开封府。 而陆森在一旁,蹲下身子问还立在下水道里的展昭:“雄飞,情况如何?” “那是一处窝点,解救妇人数十,男童数十,过半受害者身体状况极其不妙,估计挺不了多长时间。” 说这话的时候,展昭的表情很是愤怒,几乎愤怒到快要变得狰狞的地步。 下面的惨状,几乎已经超脱了这个年轻大侠的想像。 陆森听完,立刻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几个盘子,再拿出十几个梨子,每个梨子切成数块,装摆好,然后说道:“让人把这些东西给他们喂食,一粒不行就多喂几粒,不管怎么样,先把他们的命给稳住。” 展昭点点头,然后与几个捕快端着盘子又冲进了下水道里。 没过多久,开封府的大量捕快赶来,先驱散闲人,然后大量的捕快举着火把进到下水道里。 包拯也来了,他站在窖井边看了会,然后向陆森拱拱手。 陆森面无表情地回礼。 现在不是笑着打招呼的时候。 不多会,下水道就有大量捕快抬着浑身脏兮兮的人出来。 不是男童女童,就是妇女。 而且他们全身不着寸缕,每一个都瘦成皮包骨,全身脏得快看不出人型。 甚至一些女童的身上,还有白色粘斑,散发着恶心的气味。 这些人一抬出来,包拯那玉冠似的白脸,阴沉得就快要变成黑炭,而旁边的民众则开始捂嘴后退,因为实在是太臭了。 还有几个民众想冲进来,看看自己失踪的亲人在不在里面,但被维护秩序的捕快拦住。 包拯环视周围,说道:“所有解救出来的妇女,幼童,皆会先送到开封府妥善安置,如若病重过甚,则会送往矮山下的疗养院救治。之前走丢了亲人的街坊,可在两日后,到开封府互相照认。现在父老乡亲们让让路,等捕快们把人先送回到开封府中。” 说完,人群中让开一条路。 捕快们抬着这些有气无力的受害者,快速往开封府的方向转移。 这次的救援一直持续到半夜,期间展昭在下水道还打退了两波想来抢人的乞丐们。 虽然他对地形不熟,但又陆森给的探测仪,哪个方向来人还是能搞得清楚的。 凌晨左右,送到开封府的受害者,几乎全保住的生命。 大部分人吃了陆森提供的水果切片后,精神都有所好转,也能说话,告之自己的身份。 但还是有十几个,精神恍惚,只是无神地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死了般。 她们身上的伤其实已经好了,就是心死掉了,这点陆森也没有办法。 待在开封府中,陆森听到所有人暂时没事后,松了口气,就要离开。 此时包拯走过来,抱拳行礼说道:“多谢陆真人,解救百姓于水火。” “应该做的。”陆森笑了笑:“只是包府尹,有件事情你得明白,此事我会继续慢慢跟进下去,但其中涉及到的利害关系,你得帮我挡下来。” 包拯先是一愣,随后脸色露出愤怒之色:“朝堂上的苟苟营营,老夫早就看不惯了,之前是找不到证据,现在谁敢跳出来,老夫必定要按死他。” 说罢,包拯右手重重一握,似乎在想像中,已经抓爆了某个人的狗头。 看着杀气外露的包拯,陆森笑了,挺开心的。 要说文官里谁的杀性最强,不是那些在边境囤过堡,或者做过监军的文官,其实是包拯。 他自做地方官起,有三十年了,就不知道审了多少案子,期间被他亲手扔令牌,命‘斩立决’的凶犯,没有五百,至少也有三百。 所以当包拯愤怒起来的时候,那杀气几乎和狄青差不多。 陆森拱拱手,离开了开封府,回了矮山。 在泡了一个时辰的温泉,感觉自己身上没有异味后,陆森这才回床抱着杨金花软软的身子休息。 而第二天,汴京城闹起来了。 7017k ------------ 0107 包拯求人 因为成功解救了一批被无忧洞拐带的人,这可是几十年来,针对无忧洞乱象治理最成功的一次。 因此整个京城里,那些亲人失踪的家庭,都派人到了开封府,求包府尹加大救人力度,想把法把他们的亲人们解救回来。 他们也不敢冲击官府,就是一齐跪在门口大声呼喊,救人。 两天了,从早跪到晚,然后散伙,第二天早晨又来过。 包拯出来数次,解释说:事情已经在做了,但出于保密性质,不能让无忧洞的歹人知道开封府的计划,因此具体行动的日期不定。 这才把那些人劝了回去。 走失者的家属们也明白的,如果开封府的行动走漏了消息,那再想救回他们的亲人,希望更加渺茫。 展昭看着门口跪着的街坊们散去,松了口气。 这两天整个开封府上下都忙坏了,安置受害者,打扫现场,以及审问那些被逮捕的无忧洞成员,都是辛苦活。 但即使如此,开封府上下,都没有人埋怨。 毕竟这是开封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伤到了无忧洞。 展昭回到自己的巡房中,换了身常服,拿起一个黄色的空心水晶球,收到衣服里,然后出了开封府,向矮山上走。 两柱香后,陆森在凉亭里接待了展昭。 “无论是什么时候来,此处都让人留连忘返。”展昭羡慕地说了句,然后把黄水晶放到桌子上:“陆小郎,此物在下已用井水冲洗,无异味了。” 陆森把黄色水晶球拿到手上,然后放在一个红色的盒子上面。 随后展昭便惊讶地发现,有一股仿佛微弱的闪电从红色的盒子中涌出来,渗透到水晶球的内部,并且储存起来。 “这法宝是用雷电驱使的?”展昭好奇地问道。 “是的。”陆森点头:“所以每使用两天,都得充能一次。” 展昭又好奇地看了看水晶球,随后移开视线,他抱拳说道:“包府尹让我代他再次多谢你,他说,如若不是陆真人帮忙,开封府即使花再大的力气,一个人都救不回来。” 确实……汴京城的下水道四通八达,完全就是一个立体型的地下王国,况且除了无忧洞和鬼樊楼,没有其它人知道下面的地形。 或者说,即使是无忧洞的人,也只知道一部分的地形,下边每个群体掌握一小片的地形范围,这才形成的众多的小团体,互相对抗,互相合作,互相制衡。 外人进到无忧洞里,想找人,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甚至一不小心,会迷失在里面。 但有了这个探测仪,情况就不同了,虽然只能显示半径两百米左右的范围,但这是立体的探测范围,因此得到的信息,要经平面的地图,多得多,所有通道,都用人人看得通的3d图表示出来。 而越是复杂的地形,这种探测方式就越有效果。 更何况,这个探测仪,还能探测生命。 所以只要两百米范围内有人,它也能将其显现出来。 靠着这样的信息,展昭和陆森就能轻易地定位到无忧洞乞丐大量聚集的地方。 听到展昭提起包拯,陆森也笑了:“再过几天,包府尹的日子,可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展昭有些不明所以。 陆森也没有多说,只是和对方闲聊。 等到傍晚的时候,水晶球充满电,又被展昭拿走了。 他已经懂使用这玩意,自然不需要陆森再跟着。 况且展昭也觉得,让陆森这位真正的陆地神仙跟着自己钻臭哄哄的下水道,是件不太‘人道’的事情。 自己一介武人,风里来雨里去,习惯了。 但陆真人可是出尘脱俗的谪仙人,哪能如此。 之后,展照便依靠这个探测仪,成功地下了三次下水道,约救出五百多名曾经的失踪人员,同时击毙大量恶毒的无忧洞乞丐。 一时间,开封府的声誉在汴京高涨,展昭等捕快名气大涨,而包拯的个人声望,便是到了一个很夸张的境地。 然后,如同陆森预言的那样,对于包拯的诘难也来了。 数名言官站出来,指责开封府这段时间杀戮过重。 半个多月,四次行动,杀了至少六七百名乞丐。殓尸房的人手都已经不够用了。 只能把这些乞丐的尸体用牛拉板车,拖到百里开外的荒山中挖坑埋掉。 包拯站在龙椅下方左侧,他微眯着眼睛,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言官上来,然后一个又一个的下去。 遇到这种事情,他习惯性地往自己左侧看去,但只看到了一团空气。 八贤王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了。 现在朝堂上,能帮得到他的人,已然没有几个,而且全部被外派出去。 他突然生出种‘孤军奋战’的感觉。 只是包拯心神极为强大,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的软弱,随后心境如常,静静地看着最后一个年轻的言官把话说完。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赵祯抚着额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这不是愤怒,或者是熬夜造成的,而是高血压的人,眼球会比平常人有更多的血丝。 “包爱卿,你有何想法?” 赵祯虽然不算是个雄才大主,但也算得上是名合格的皇帝,只是性子偏软罢了。 言官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信,相比之下,他更相信包拯。 包拯拱拱手说道:“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且我在此断言,但凡替无忧洞说话的,必定与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说完话,包拯的视线扫过刚才那几个言官,面无表情,但眼神中的杀意,已迸然而出。 百官哗然。 唯有庞太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几个言官虽然被包拯看得心神不安,但他们也没有多怕,又站出来,用言语指责包拯,说他乱按罪名,排除异己等等。 当然,支持包拯的人也有不少,当下很多人便站了出来,双方互相指责,攻讦。 朝堂一下子就又乱了。 赵祯长长地叹气,抚着发痛的脑门:“明明是好事的,为何又要吵起来了呢?” 相比于朝堂上‘热烈’的气氛,陆森的日子就过得相当逍遥了。 因为下了禁足令的关系,碧莲、林檎、黑柱三人都鲜少离开矮山。 只有陆森和杨金花可以外出。 主要陆森自带‘铁甲’,只要不是被十几个高手同时围攻,想在短时间内破解他的防御,几乎是不可能的。 况且刺杀讲究一击即走,正常情况下,刺客见破不了陆森的防,多半就是跑路了,白痴继续和一个‘刀枪不入’的人硬刚啊。 而杨金花则是武力高强。 嫁给陆森已经有半年了,天天水果蜂蜜供着,她可以天天以一种极高负荷的状态武艺,三个小时顶别人三四天的量。 所以现在她的实力飞速成长,本来就已经很厉害的她,现在更是强出许多。 虽然依然还是比不上母亲穆大元帅,但想在汴京城里暗杀她,难度还是很高的。 特别是她身上不但有陆森做出来的一些小装备,还有件‘防御’+3的极品饰品。 可以大幅度减免受到的直接攻击伤害。 算上这些,真打起来,穆桂英都未必能胜过‘完全状态’下的杨金花了。 毕竟‘装备’对实力的提升是极其巨大的。 陆森现在已经极少上朝,经常去礼部中‘坐堂’。 祠部郎中这职务本来就是闲职,只有大型节日时,需要做出些指示,但也只需要作指示,剩下的工作,都是由手下去操办的。 他个人捧着一壶清茶,再看看礼部里历年的卷宗,就能过一天,颇有老年公务员的风彩了。 对于如此明目张胆‘混日子’的行为,户部上下不但没有觉得陆森做错了,反而赞不绝口。 ‘陆真人当是清心寡欲,与世无争。’ 不得不说,特殊人员,特殊职位,会让人有不同的看法。 如果换作是知府这样的位置,那就是‘尸位素餐’这样的评价了。 陆森这天又喝着清茶呢,没有想到,户部里居然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陆真人,可有些天没有见你了。”包拯拱拱手,坐到了陆森的对面。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陆森停止了阅读卷宗,他抬起头来,看着对方,有些惊讶:“包府尹,你怎么来这了?” “本官怎么说,也是枢密使,知开封府事,来户部走走,问题不大吧。”包拯难得地微笑起来。 陆林坐直身体,抱拳说道:“你来户部没有当然没有问题,但你主动来找我,那就是有问题了。” 包拯笑容一僵,随后无奈地说道:“陆真人说话比本官这个黑脸还要直。” 陆森轻笑了声,也不说话。 包拯刚才所说,其实就是双标。 北宋官场上‘钢铁直男’多,敢直言官家是非的人不少,包拯在其中绝对能排前三。 他自己天天怼人怼得可开心了,现在被陆森怼一人,便觉得陆森说话直,这不是双标是什么! 包拯见陆森笑得古怪,想了想,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那么点‘贼喊捉贼’的意思。他轻咳一声,立刻岔开话题说道:“我想与汝南郡王私下见个面,还请陆真人代为搭线。” 说动,包拯很认真地抱拳。 陆森愣了下:“泰山几乎天天上朝,包府尹直接找他便是了,何必再经我这一道手续?” “他不愿与本官多谈。”包拯表情颇是无奈:“见到本官走过来,便吹胡子瞪眼,要么就是直接走开。” 不吹胡子瞪眼就怪了。 关于这事陆森也知道一些。 因为汝南郡王生意做得大,京城中有点名气的酒店旅馆,都是汝南郡王的白手套所管理。 这生意做大子,钱成数字了,就想做点好事。 所以汝南郡王的酒馆和旅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施粥,或者用其它方式接济一下城中的穷人和乞丐们。 这事做多了,自然就接济到一些无忧洞乞丐的身上去了。 要是一般官员,就把这事给轻轻放过去。 但包拯不同,他暂封了十几间汝南郡王的产业,仔仔细细地查,确认汝南郡王的产业未与无忧洞有关联后,这才把封条撤掉。 这让汝南郡王损失了一大笔钱。 其实丢点钱也没有什么,但丢了面子那情况就不同了。 所以汝南郡王现在是见着包拯就会生气。 “看来包府尹需要找人联手了。”陆森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怎样,被自己人背叛的感觉如何?” 包拯哼了声:“理念不同,何言背叛。” “你这就是单纯的嘴硬了。”陆森笑得很开心:“杀伐过重!这种向来只会贴在武人脑门人的字条,居然贴到了包龙图的额头上,你觉得好笑吗?” 包拯眼皮一抖,坐直身体,就要说话,但想想,身体又微偻下去:“要做些事情,当然得下重典。” “嗯,话说得有理。”陆森啧了声:“但狄将军平定西南的时候,包府尹和八贤王等文官可不是这么说的哦。” 其实陆森还没有说,他做监军斩敌十万后,虽然包拯在朝堂上没有说什么,但他本质上是赞同让陆森回来这事的,也认为陆森确实是杀伐过重。 只是没有把自己的观点说出来吧,但私下和八贤王提过不少次。 包拯感觉到有些难堪。 北宋的文官,就没有几个是靠谱的。 压制武人是国策,能和文人比吗? 文人说话做事自相矛盾,那是‘深意’,你没有悟明白,那是你自个的事情! 只是包拯明白,这样的谬论在陆森这里行不通的,他见陆森对自己颇是嘲讽,便站起来说道:“如若陆真人不愿意帮忙,我本官现在就走了,还有公务事等着处理。” “包府尹莫急,汝南郡王你是能见到的。”陆森也站了起来:“当然,具体谈话的内容我就不愿意去管了。” 包拯松了口气:“那多谢陆真人了,待有意见,便请来开封府通知我。” 说完话后,包拯转身就走了。 他不太想和陆森待着,因为他感觉陆森秉持的理论,或者说陆森的行践之道,似乎有点不太正常。 等包拯走后,陆林也没有了看卷宗的意思,他想回家看看了,结果刚出户部门口没有多远,便看到街道前方中间,有个人堵着他,不让他走。 陆森见到他的举动,立刻便不高兴了:“萧使节,你站在路中间,我走哪边你便走哪边,是不是在消遣我。” 7017k ------------ 0108 回 虽然辽国的国主姓耶律,可皇后,皇太后一直都姓‘萧’,全出自同一个家族,原姓‘述律’。 所以‘萧太后’这个名词,几乎贯彻了辽国从出现到灭亡的历史。 而萧度,亦是出自这个家族的皇亲国戚之一。 他本就身份尊贵,出使大宋亦是他主动要求的,要想在众多的同辈亲戚中脱颖而出,不做点功绩出来是不行的。 来汴京之前,他就开始大量收集情报,自然就也知道了‘陆真人’这个与众不同的人。 在萧度看来,陆森太显眼了,就像是一堆土狗中,站立着一头真正的狼那么明显。 特别是在看了‘仙家皮影戏’,以及参观了‘回春疗养院’之后,他越发觉得陆森的不平凡。 所以萧度对陆森很感兴趣,抱着一定要把此人拉到辽国的念头,一直尝试着去拜访陆森。 结果陆森根本不见他,如此一个月后,他便想着等陆森外出时在路上等着。 结果陆森是个宅男,常常十天半个月不出门。 晚上倒是按时去放仙家皮影戏了,可萧度自己也是个‘戏迷’,不愿意错过看戏的时间,所以他从来不在晚上的时候,去堵陆森的‘门’。 就这样,他又等了十多天,这才在路上碰到了陆森。 难得等到的人,岂能随意放走。 所以他连挡陆森两次去路。 再见到陆森不快了,他便抱拳说笑道:“陆真人,萧某有礼了。” 虽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陆森懒得和这人废话。 天天蹲自己家口门,时不时便往里张望,这人看着就烦。 趁着对方说话的时候,陆森又往侧边走过,但这时候,萧度立刻后退两步,再一欠拦在陆森面前。 他明显是练过武的,动作灵活有力。 “还请听我说几句话,可好!”萧度抱拳笑得很诚恳。 陆森皱了皱眉,对方看着是很有礼貌,但这其实只是错觉。 若真是有礼貌,就不会随意拦人了。 而这笑眯眯的模样,只不过是摆个姿态罢了。 陆森脸色冷了下来,他不想与对方说话,但对方摆明了不给说明,就不算自己走。 难道真要动手? 只是当街动手并不好,更重要的是,对方是使节,要是先动手的话,会落人口实。 陆森不怕麻烦,但朝堂上那些言官真的是‘狗’,他骂你就可以,但如果你真有点错漏,然后还敢反驳,他们就动不动撞柱自杀。 今日朝堂之中,包拯怒斥言官为无忧洞恶人说情,是不是与其有所关联。 结果进谏的四个言官,为表清白,有三个撞柱,两个被拦了下来,另一个撞得满头是血,所幸没出人命,就是失血有点多。 另一个虽然没有撞柱,但人老了,气得当场昏迷。 而这事,也是包拯不得不找‘帮手’的理由。 可以想像,如果陆森先动手打人,言官肯定会参自己。 虽然陆森可以不理他们,但就怕这些二愣子,跑到矮山上来,撞树而死! 想想都觉得晦气,试问谁不怕? “不听。”再森转身而走。 谁知道萧度又立刻追了过来,再次挡在陆森的前面。 陆森的表情越来越不好看,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系统背包里的铁刀之上。 就准备掏出来砍人了。 一而再,再而三,有完没完。 虽然确实是怕那些言官,但对方这么拦着,更让陆森极度不开心,砍了人后,要是那些言官不依不饶,大不了不辞官,去苏州或者杭州居住。 反正吃亏的又不是自己,况且现在陆森‘翅膀’已经很硬了,天下何处去不处? “你这人有完没完。”陆森怒视着对方:“再不让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萧度笑道:“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我们还是兄弟之国。陆真人,你莫开玩笑。” 陆森他已经忍不住了,现在他最烦这种别有用心,且死缠烂打的人。 此时他的意识已经停留在系统背包中铁刀上,就要取出来杀人,萧度却猛地退后了一步,拉开双方的距离。 “你真想杀我?”萧度很是惊奇:“我能感觉陆真人你眼里有杀气。” 此时北宋面对着辽国,是有心理上劣势的。 一般的官员,见着萧度,表面上很镇定,但眼底下都有种无力的郁闷感。 陆森正想说话,这时候,却突然听到后面有娇叱声传来:“北边的蛮子,居然敢挡我家官人去路,该死!” 随着娇叱声的,便是急促的地面震动声。 杨金花骑着傀儡雪犬冲过来,然后在傀儡兽背上一跃而起,飞过陆森头顶,一记腿鞭扫落。 气势极猛。 萧度只得后退两步,避开杨金花的锋芒。 但杨金花得势不饶人,落地后期身而上,使出了杨家拳法。 双臂高起高落,不是在打人,而是在砸人。 同时还会利用步法,以及身体旋转的力量,加强双臂的摆距,变相增加攻击力。 有点类似大开大合的‘通臂拳’,但更凶猛暴力些,毕竟杨家是军阵世家。 萧度也算是个高手,武艺不错,而且他人高马大,要比杨金花高了至少一头,但却被杨金花砸得连连后退。 而且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杨金花每一记双臂砸过去,便是虎啸似的风响。 萧度双手招架着,小臂骨越来越痛,对方的双臂打过来,不是血肉,而是两根铁棍。 他甚至自己感觉到骨头可以要开裂了。 ‘这女人怎么如此之凶猛?’萧度内心大惊失色:‘她看着细皮嫩肉的,怎么会有如此强的外练功夫!’ 其实外练功夫是杨金花的‘弱项’,她更擅长内气招气和鞭法。 弓枪也还行。 而杨家拳法她原本只是会,不精! 现在之所以这么厉害,完全是‘防御+3’的那个饰品的功劳,就是挂在她衣服里的红宝石项坠! 这东西能大幅度降低佩戴者受到的‘直接伤害’。 互相撞击造成的伤害也在其中。 杨金花越打越爽快,以前杨家拳法的不解之处,现在仗着装备带来的效果,完全融汇贯通了,用力几记劈挂破开对方的防御,再一记高踢脚踹到萧度脸上,直接将他踢得倒飞两米,摔落在地上。 萧度惨叫一声,满脸开花,鼻子都塌了大半,鲜血直流。 “记着,以后再敢挡我家官人去路,见你一次打一次。”杨金花双手叉腰,飒爽得不行。 此时街边很多人围过来,使劲鼓掌。 ‘陆夫人厉害。’ ‘陆夫人威武霸气。’ ‘早看这北狗不顺眼了,打得好。’ 众人使劲着吹捧杨金花。 而杨花也小跑到陆森面前,娇笑着问道:“官人没被那条辽狗吓着吧。” “没事,多亏你解围了。”陆森笑笑:“一起回家。” 要是他动手,就只能动刀了,虽然说陆森不怕承担动刀的后果,但想想,为了个辽人离开汴京城,似乎也不个好选择。 但杨金花动手,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随后夫妻双双把家还,而萧度在地上翻滚了好一会后,勉强站起来,捂着满是鲜血的脸,回到了使节暂住的四方馆(四夷馆)。 而负责招待使节的官吏看到萧度这凄惨的模样,连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度打死都不说,被个女人打成这样子,太丢脸。 但四方馆的官员可以查啊,查完就笑了,然后就把事情上报。 到了第二天,朝堂上就因为这事吵了起来。 “陆杨氏此举不妥。”一个年轻的言官义正言辞地说道:“那萧使节本就是抱着善意而来,越是惹恼了他,立刻回辽,在辽国国主面前搬弄几句,到时辽军大举南下,我大宋如何应对?” 包拯在旁边说道:“没有那么严重,现在西边三路大军暂且按兵不动,若真有大事,便可尽数回防。” “包枢密使心理有底使好。但陆杨氏不识大体,视我大宋边防如同儿戏,当应惩戒,以敬效尤。”说罢,这年轻言官退回了人群里。 此时又有个老御史站了出来,他拱拱手,说道:“来者是客,作为泱泱中国,当宾至如归,哪有动手打人的道理,陆真人这事做得确实不地道。” 旁边有武官说道:“打人的可不是陆真人,而是陆杨氏。” “那不一个样吗?”老言官梗着脖子说道:“夫妻一体,这陆杨氏打了,不就当陆真人打了!” 那个武官怒道:“按周御史所说,那你家仆人杀人了,就是你周御史杀人了!” “那当然不可以。”周御史眯眯笑道:“夫妻一体说得过去,这主仆可没有一体的说法。” 赵祯在龙椅上好奇地问道:“周御史,以你之意,陆真人当如何处置?” “以不敬官家之罪论处。”周御史举着牌子笑道:“我觉得很公正。” 赵祯又扭头问道包拯:“不敬我的罪名,应该如何处罚?” “罚铜钱三贯!”包拯笑道:“官家仁善,人人皆可畅所欲言,即使不敬之罪,亦不重。” 赵祯拍拍大腿笑了起来,然后看向底下的老言官:“周御史,那我罚陆真人三贯铜纸,可好?” “既然是律法标明,那就如此吧。”周御史笑眯眯地退回到了人群里。 众人愣了一会,然后很多人笑出声来。 不得不说,周御史这四两拨千金的法子,还是挺有用的。 连官家被人不敬了,都只是罚三贯钱,你一个北方蛮子主动寻事,被个女子打得脸开花,还好意思声张? 难道你比大宋天子还要尊贵? 这一下子便堵住了能找事的所有借口。 这老言官,前段时间差点病死,好在吃了陆森家种出来的果子,这才挺了过来,现在身上无病无痛,不知道有多开心。 朝堂之后,关于陆森的处罚,传遍了全城。 然后有一大批人捧着三贯铜钱,跑到四方馆,往里面扔,边扔边喊:“大辽萧使节,听说你被陆真人的妻子打了脸开花了,她身娇体弱,只是护夫心切,不小心挠了你两下,你莫见怪,这有三贯钱,我替陆真人出了,给你买点枸杞,补补血。” 说罢,也不等萧度回应,便与人合力将三贯钱扔过围墙,拍拍手再离开。 之后来给‘三贯钱’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种骆驿不绝的情景。 咚咚咚扔钱的声音不绝于耳,而且扔之前,还会嚎上一嗓子。 重点突出,陆杨氏,是位弱女子。 还‘真诚’地向萧度道歉。 四方馆的官吏们也不理,只是在一旁笑着说道:“损,太损了。我第一次知道,咱京城的人这么能损!” 事实上,萧度现在的心情极度不好过。 辽国虽然行使宋制,但短时间内,他们自己的文化没有完全遗忘掉。 在辽国,如果在武力上输给女人,是一件特别羞辱的事情。 而越是高门大户,越是计较这事。 萧度躺在床上,现在满心都是忧伤。 听着院子里咚咚咚的声音,他眼角忍不住泛出了两滴苦泪。 帮他包扎的下人以为弄痛他了,急忙说道:“爷,你痛啊,那我再轻点。” 萧度摇摇头,说道:“兀让,你出去看看,院子里的铜钱有多少了?” 这个年轻的下人立刻小跑出去,好一会后,又跑回房里,脸上满是震惊:“爷,至少一千多贯,我估计已经快两千贯了,而且他们还在扔。” 听到这话,萧度猛地扭头,说道:“快,扶我起来看看。” 然后萧度站在门边,睁大眼睛看着一贯贯铜钱从围墙外扔进来,把自己的小院子堆成了一个铜钱的小假山。 他忍不住舔舔嘴唇:“我的妈呀,宋人真是贼鸡儿有钱,传闻不差啊。” 旁边扶着他的下人也使劲点头。 萧度想了想,说道:“去,请四方馆的官员过来,让他们帮忙点点这些铜钱。” 很快,有个大宋官员便过来了,他很年轻,抱拳笑道:“萧使节,可有急事?” “帮我数数这里面有多少贯钱,再送我两辆车,帮我运回大辽。” 这年轻官员眼睛一亮,问道:“萧使节可同回?” 萧度看了看那座小假山,猛地点头:“回!” 7017k ------------ 0109 水晶球 宋人总觉得把钱甩人家脸上,是很侮辱人的行为。 这事其实得分着看。 如果你只甩一贯钱上去,那萧度自然会当作是侮辱。 然而现在却是一大堆人来,每个人都甩两三贯钱过去,这人一多,钱不就多了! 萧度身份在辽国确实算得上尊贵,但并不富。 他是有片封地,但不出产多少东西,人也不多,缴上来的税租,只能勉强维持他这一脉,这一家子的,表面上的体面生活。 底蕴大致上相当于宋人的小富之家。 所以当这么一座铜钱山出现在萧度面前的时候,他是惊喜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所以萧度兴奋地让四方馆的官员帮忙找来载货用的板车,把铜钱给装上去,装了七辆的车子,然后在自己带来的私兵保护下,晃悠悠地离开了汴京城。 而这一切,都在宋人官员的监视之下。 中书门下……包拯,庞太师等人聚在了一起,十几个人排成两列,相对而站。 而在主位上的坐着的,是赵祯。 “那萧家小儿走了?什么话也没有说?”赵祯喝了口清茶,然后咦了声:“这茶,似乎比宫里的还好!” 众大臣都不说话,或者是说故意当作没听到官家的后半句话。 欧阳修甚至主动说道:“辽国使节确实连夜走了,他似乎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 众人哄堂大笑。 赵祯拍拍椅子扶手笑道:“这契丹人即使立国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爱财如命的性子,国家大事,几车子铜钱就摆平了。” 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唯有包拯和庞太师两人表情淡然。 等他们笑话,包拯哼了声:“诸位甚是开心,本官却觉得是耻辱,用钱买来的苟且,不要也罢。” 赵祯脸色讪然,刚才他数他笑得最开心。 其它人也有再笑,同时对包拯也有些无奈。 官做到他们这个地步,哪能不了解用钱买平安的坏处,只是面对着辽国,他们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一下内心的郁闷罢了。 赵祯坐正身体,轻咳一声后说道:“既然辽国使节什么话也没有留下,那我们就可以按计划行事了?” 众人点点头。 “那我就下旨了。” 赵祯示意了下,旁边有公公拿着笔墨和纸张过来。 很快赵祯便写好密旨,同时经中书门下各位大臣盖章,最后这密旨迅速出京,奔往西北前线。 与此同时,陆森在自己家里招待五鼠。 凉亭中,除了白玉堂,其它四鼠都有些局促不安,特别是韩彰,几乎是全程低头不敢看陆森。 白玉堂见自己四个哥哥如此,也颇是无奈,他抱拳主动说道:“陆真人,我等两个月前,乘船去了东海蓬莱岛,虽然没有找得蓬莱派的岛主,但意外却击杀了此派的一位长老。” 陆森颇有些惊讶,江湖上的事情,其实他是知道些的,毕竟展昭常来作客,时常会说起现在的武林界动态。 绝大多数的侠客都还在想办法买船造船,没有想到五鼠就已经去了趟东海蓬莱了。 不过想想似乎也不奇怪,他们五人的‘基地’是在松江府入海口外的‘陷空岛’上,本来就需要船只来往,想来出海这事,根本难不到他们。 “听说陆真人最近追加了悬赏。”白玉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特想用此僚人头,换一瓶蜂蜜。” “嗯,给!麻烦你们了。”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拿出玉蜂浆放在桌面上。 和普通的蜂蜜相比,玉蜂浆显得更清澈晶莹,一下子就抓住了五鼠的目光。 方型的琉璃瓶,配上淡金的光泽,光这卖相便知道玉蜂浆的不凡。 白玉堂艰难地把视线从玉蜂浆上挪开,阴柔俊秀的脸上露出丝不好意思:“陆真人,那长老的人头,我用石灰腌渍了放在旅店里,怕那晦物来到此仙境,大煞风景。陆真人可随我们去旅店里确认一下,或者派人过去也行。” “不必了。”陆森摆摆手:“五鼠义字当头,我信得过你们。” 白玉堂露出感激的神色,抱拳良久。 若是一般人这么说,白玉堂只当是理所当然,他们五鼠本来就是信诺之人,需要你信? 但陆森不同,一来双方之前有些误会,信任感天然不足。 二来是陆森的身份极为超然,朝廷认证的陆地神仙。 无论是早晨的大喇叭仙乐,还是仙家皮影戏,都是独一份的,之前人们从来不敢设想的玩意。 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敢随意冒充会仙术和道术了。 那些什么油中取铜钱,自然生火,白纸显字等等手法,全被仙家皮影戏里揭露了个遍。 现在再有人敢说自己会仙术,就会被京城里的人怼:你能种仙果吗? 你会洞府之术吗? 你能弄仙家皮影戏,能让仙乐响彻全城吗? 有木牛流马之类的傀儡吗? 有漂流如风的‘方舟’吗? 什么?你都不会? 那你敢自称会仙术? 这样一个人说,信得过五鼠,那可比任何江湖同道的话,都有公信力! 别说白玉堂,其它四鼠更是激动地不行。 能被一名朝廷大官、仙师认同,这自豪感,都快突破天际了。 如果此时陆森说一句:可愿护我左右! 这五人绝对会立刻下拜称陆森为郎君。 然后陆森没有这意思,他反而说道:“关于昨日我家娘子殴打辽国使节的事情,你们可曾听说?” 五鼠连连点头。 白玉堂赞赏说道:“陆夫人豪气云天,气魄不弱于男子,不愧是穆大元帅的女儿!” “多谢夸奖。”陆森笑笑,他也觉得金花维护自己,殴打他人的时候,特别有气质,很让人有感觉。所以昨晚陆森性致极高,喝着蜂蜜,把金花翻来复去折腾了几乎一个晚上:“那辽国使节太过于气人,我本想着,揍他一顿也算出气。结果那厮因祸得福,居然得了大量的铜钱,然后连夜带着钱跑了,这让我很不爽。” 说到这事,五鼠也是觉得无奈。 汴京城的富人,听说官家要罚陆森三贯铜钱的时候,可是想着帮陆森出气的。 这本来是好事,但出气的人太多了,便成了给对方送钱。 “所以我想请你们五位,把那些钱神不知鬼不觉拿回来。”陆森笑道。 白玉堂与其它四鼠面面相觑,神色都有些为难。 五人情同亲兄弟,光用眼神,在一瞬间就交流了大量的内容。 最后还是白玉堂说道:“陆真人,如果要把辽国使节强抢走,倒是不难。可要神不知,鬼不觉,这就不是我们能干的了。毕竟那些铜钱加起来,可有数千斤之重。” 陆森微笑着,从系统背包里把一个‘收纳箱’拿了出来。 就在昨天晚上,他的经验够了,从lv1升级到了lv2。 个人属性只是涨了一点点,但很多配方物品可持有的上限都略有增加。 比如说‘水桶’,‘收纳箱’等等有特殊用途的物品,都能多造一个了。 “这东西,受我仙法加持,可收大量的杂物。” 陆森站起来,当着他们的面,反里面用来演示的沙子倒在地上,一会就堆成了座小山,接着又把沙子又收了回去。 五鼠看得心驰神摇,这东西太有用了,要是能有一个,以后江湖中风风雨雨都不会再惧怕。 这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箱子放在了桌面上,然后推到了白玉堂面前:“你们想办法引开萧度以及他私兵的视线,再用这法宝把铜钱都收了,然后带回来给我。事成后,我再送你们一瓶玉蜂浆,及每人一篮果子。” 白玉堂死死盯着桌面上的收纳箱,俊秀的俏脸微微扭曲,好一会后,他表情才变得正常许多:“陆真人就不怕我带着这宝物就跑了?” “我说了,信得过你们。”陆森笑着说道:“况且如果你们真那么做了,我只要向外边说声,五鼠偷了我家的收纳宝物,估计你们永无安宁,江湖人会翻遍天下每一处,把你们找出来。连你们的家人可能都会被牵连。” 五人神色一凛,眼睛都立刻变得正常了许多。 白玉堂站了起来,说道:“此事我们五鼠接下了。陆真人,我们这就去追踪辽国使节,他离开京城也有一天了,再不追上去,可能会让他回到辽国。” “麻烦你们了。”陆森抱拳。 白玉堂拿起桌面上的收纳箱,抱拳行礼,便带着自己的四个哥哥离开了矮山。 五人落到山脚下,又在‘回春疗养院’前观察了片刻,最后才骑马飞奔,向北追去。 等出了汴京城,官道人来往的人少了,五鼠这才开始真正‘交谈’。 老大钻天鼠卢方叹道:“我曾自认为陷空岛在卢家世代经营之下,禾盛木森,已然是人间仙境,等看到了陆真人的林中花园方知瑰美,感觉那小天地的灵气庞涌,这才知道,凡物就是凡物,我等就是井底之蛙。” 韩彰劝解道:“大哥,你也别妄自菲薄,陷空岛在我们兄弟看来,比什么地方都好。” 白玉堂在一旁帮腔:“是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狗窝。” 卢方没好气地说道:“但人家那是仙窝,金银那种俗气的东西怎么能比。” 众人顿时无语。 此时一直很沉默地徐庆说道:“可惜那陆真人,对我等还是有所隔阂。倒是听说,臭猫展昭倒是可以随意出入陆真人的家中。” “这是很正常的。”白玉堂说道:“陆真人没起势之前,自猫便与他结了善缘,我们则是……” 韩彰郁闷地说道:“此事都怪我,否则以五弟之长袖善舞,必能与陆真人交好的。” “不关你事。”白玉堂摇头,他解释道:“虽然我很厌恶展昭,但不得不承认,那只臭猫光明磊落,待人又算是真情真意,陆真人与他相处甚欢理所当然。我不行……我这人见着陌生人,便是先板起脸,看着就让人生厌的。” 其它四鼠听到这话,都是有些诧异。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这个骄傲到极点的五弟,低下了高高的头颅。 似乎是感觉到了四周压抑的气氛,白玉堂展颜轻笑,让人看到他这模样,便是感觉到白光入彩璃,十色艳花。 “四位哥哥,别担心,我白玉堂心境没有那么脆弱。” 矮山中,陆森送走了五鼠后,便带着黑柱去了杂市。 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 宋人轻轻抱拳作揖,表示对陆森的尊敬,而色目人则尽量后退,生怕自己低贱的气息,玷污到这位宋人的圣人,人间行走的圣人。 陆森在杂市里走了一圈,然后停留在一个大篷车前。 这车子前后左右,围着一群穿着紫色或者灰黑色服装的女色目人。 而在蓬车的窗口里边些,放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个晶莹的水晶球。 很大的水晶球,有常人的脑袋那么大。 更重要的是,这水晶球的质地相当好,几乎看不到任何浑浊和瑕疵。 陆森盯着水晶球后边,那个穿着清凉的年轻女子。 “水晶球占卜?”陆森看着对方的眼神:“灵验吗?” 这女人看着陆森,下意识低头,小声说道:“我的魔力不足以看破你的命运,伟大的东方圣人。” 陆森无所谓地笑笑:“那么,你这个水晶球卖吗?” 这个时代的制璃工艺还不行,这么大的水晶球,且没有任何瑕疵,是造不出来的。 所以陆森觉得,这东西应该是很好的材料,毕竟他的配方中,有不少配方需要:大块天然水晶。 这色目人女郎使劲摇头,惊惶地说道:“东方圣人,此物是我等几十个女人的命运核心,若是失去它,等待着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你们怎么敢放到阳光底下,不怕被别人抢?” “普通人不敢抢。”这色目人女子解释道:“只要抢了,他们就会被恶运缠身,痛苦身死,最后水晶球还是回到我们手中。” 真有这回事? 陆森很想拿起来这个水晶球看看,最后还是算了,毕竟抢人东西不好。 但旁边有些宋人看着,其中就有个谄媚想的男子,双眼中闪过明了之色。 7017k ------------ 厚颜请假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身体不好,难受。 抱歉了,兄弟们。 ------------ 0110 快乐盲盒 陆森拎着篮果子从矮山里了出来,递给领头的军汉,然后笑问道:“几位街坊,这男子是怎么回事?” 称‘街坊’,这说明陆森并不以官身与他们交谈。 对于陆森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在这些军汉看来,陆森这种明明身居高位,却又身份超然的人,居然如此平易近人,实在难以想像。 “陆真人,此人在山脚下鬼鬼祟祟,我们本想着抓他扔入监牢,但他说话间谈及你,所以我们等人不敢作主,便把人绑了上来,听你发落。” 这军汉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过陆森手中的果篮子,他们常守着山脚下,吃过这些果子,也知道这些果子有多珍贵。 杨金花经常下山,每隔几天,便会让黑柱送些果子给这些军汉尝尝。 他们帮自己家挡了那么多的闲杂人等,即使再不通人情世故,也得送些东西给人吧。 用这时期的话来说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陆森把视线投向被绑着的人,上下打量了会,问道:“这位朋友,一般来说,矮山非请莫入,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规矩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甚至有点‘高傲’,但是没有办法。 如果不设这个限制,来求仙缘的,来交朋友的,来求救治亲人的等等人流,能把矮山都给踏平了。 这也是陆森很感激汝南郡王的地方,为了帮陆森保住矮山的清静,后者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和力气的。 几个军汉放开了这个男人,他们还围成了一个圈,这并不是为了保护男人,而是怕他突然炸起,惊了贵人。 男人得到‘自由’后,双手互搓,点头哈腰,谄媚笑道:“陆真人,小人是城西的罗开来,现特地为陆真人献上宝物。” 说罢,他指了指旁边军汉捧着的水晶球。 陆森视线看过去,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说,总有人自作聪明。” 这话一出,名为罗开来的男子脸色就变得有些僵硬了:“陆真人难道不是需要这东西吗?我已经请人帮你买来了。” “买来?”陆森哼了声:“对方不像是随意把自己族里精神宝物拿出来卖的样子,你确定是买来?” “确实是小人买来的?”这男从笃定地说道。 陆森扭头看向旁边的军汉,说道:“那麻烦几位街坊,把此人带到杂市的一辆蓬车前,让他们对质。如果属实,就请再他过来一次,如果不属实,就送到开封府去,麻烦几位了。” 陆森拱拱手。 “不麻烦,不麻烦。”几拉军汉笑眯眯地拱拱手,拖着这男子走了。 看着这些人的背影,陆森颇是无奈地摇摇头,回到矮山里。 对于这种突发的事件,陆森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虽然自己做事已经很慎重了,但还是经不住有心人的‘帮衬’,所以他出门在外,鲜少会主动表露出某种强烈的意向,就是想尽量避免这样的麻烦。 这也是所有高居高位的人,本能会做的事情。 一是为了防止麻烦,另一个是为了防止对自己的对手,或者敌人抓到把柄。 陆森回到家里,和杨金花等人吃了晚饭后,便开始制作‘配方’。 昨晚升到了lv2后,又多了十几个配方,其中有个相当有趣,且需要的材料也不多,不算昂贵。 他去杂市,就是为了这配方的材料。 他坐在凉亭里,旁边是杨金花等家人,围成一圈。 在听说陆森要做新‘东西’之后,他们自然相当好奇,想见识见识。 此时陆森的双手散发着金光,然后一个个小小的,宝箱模样的盒子出现在他前面的石桌上。 一会便堆叠了十几个。 杨金花眼睛闪亮,看着那些金黄金色的小箱子,问道:“官人,你做这以多小盒子作甚?难道也是收纳箱那样的宝物?不是说现在只能做三个吗?” 她的疑惑,也是其它人的疑惑。 看着周围几个目光灼灼,陆森笑道:“这是快乐盲盒?” 快乐盲盒? 看着四人不解所以的模样,陆森便把盲盒的概念说了一遍。 杨金花听完后,兴趣便来了:“也就是说,这里面放的东西是好是差,都是运气,就连官人你也不清楚?” 陆森点头:“确实如此。” “好有趣!也就是说,能不能开出好东西,全看个人福缘?”碧莲看着陆森,双眼中萤萤亮光,充满了期待和祈求:“官人,能不能让人开一个试试,我觉得自己福缘不错!” 杨金花其实也很想开一个的,但身为‘大妇’,也自然是要拿捏一下作派的:“碧莲,别耍性子,我们的福缘再强,能强得过官人?” 众人一听,这也是实话。 毕竟有仙缘者,那福气可是杠杠的,绝对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可比。 陆森笑道:“福缘和仙缘是两码事……正好我们有五个人,这里有十五个盒子,每人开三个,比比看谁的福缘更好,如何?” 这样的比试就很有意思了,其它四人兴趣顿时被吊了起来。 他们没有祈望赢过陆森,但比其它人好的话,似乎也不错啊。 于是几个人便开始挑箱子,按身份,本应陆森先挑的,但他说自己无所谓,于是就按杨金花、碧莲、黑柱、林檎这样的顺序下来。 五人围人着石桌而坐,每人身前三个箱子。 陆森笑着说道:“这样子吧,我们同时开,分三轮,如何?” 其它四人自然说好。 “那么现在开始第一个箱子。”陆森把手按在箱子的扣痕处:“我数三声,一、二、三!” 五人同时把箱子打开,每个箱子都喷发惊人的金光,刺得五人眼泪都快出来了。 等两三息后,这金光隐去,五个箱子中的东西,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互相看了下,最后还是碧莲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 杨金花、黑柱、林檎三人的箱子中,都是一声灰不溜湫的小石头,在陆森的系统视野里,就是如此标示的:普通的小石子,没有什么大用。 陆森的箱子里是一串水果:某精灵风干的香蕉! 而碧莲的箱子里,则是一块拳头大的狗头金。 “果然还是我的福缘最好啊。”碧莲快活得哈哈大笑,波涛汹涌。 杨金花扁扁嘴:“还有两次呢。” 陆森则把风干的香蕉拿起来,扔到了系统背包里,他记得自己的某个配方需要用到。 而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后,金色的箱子化成一道金色的光尘,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比第二次。”杨金花看着得意的碧莲,有些不太服气:“这次我来我数数。” 三声后,金光再次荡漾,然后五人看着自己和对面的箱子,先是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都笑了起来。 五个人都是石头。 看来大家这次的福缘都不怎么样。 但碧莲相较来说,还是比较开心的,因为怎么说,她已经开出了块狗头金。 接着便是第三次,因为经过了‘全军覆没’的情况,所以这次大家的心态都平和了许多。 然而就是这次,出了三样不错的东西。 杨金花箱子里,是个拳头大的,蓝色的宝石,外面还围着一圈透明的红钻点缀,这玩意一看就不普通。 “好漂亮。” 杨金花把这宝石拿起来,没等开心多久呢,就看到自己旁边,碧莲的箱子里,有块方型的‘琉璃’,里面有无数的金色光点旋转,流动。 她瞬间就有点无奈,自己确实是得到了好东西,但和碧莲的比起来,明显就是凡物啊。 然后此时,旁边的林檎叫道:“啊,好得意的猫猫。” 原来,她的箱子里,有个黑猫木雕。 而陆森和黑柱两人,箱子里还是石头。 陆森无所谓,但黑柱的心态就有点崩了。 三次石子,黑柱觉得自己果然没有什么福缘。 陆森先把杨金花的蓝宝石项链拿过来,看了会,笑道:“这是很珍贵的珍宝,叫海洋之心,世上仅此一颗,娘子果然是有福气的人。” 杨金花轻笑了起来,其实福缘好些差些,比不比得过碧莲无所谓了,好就是想听自己官人的赞美。 然后陆森把碧莲开出来的东西拿在心里把玩了一会,说道:“这东西叫灵能晶体,是制作特殊法宝的材料……对懂行的人来说,挺有用的,对不懂行的人来说,就是块好看点的琉璃。不过碧莲的运气确实好,这东西我正想要呢。” 碧莲笑兮兮的说道:“能帮上官人就好。” “那这是什么?”林檎捧着猫木雕,放到陆森面前:“不会就是单纯是个木雕吧。” 林檎有些忐忑,她也想帮陆森的。 陆森把黑猫木雕接过来,细看了会。 这猫眼极大,看着很得意,用陆森的角度来看,这玩意就是一个‘可爱的’,‘二次元’风的手办。 而且这玩意他看着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黑猫,额头上有个白色的竖月牙!” 陆森回想了一会,还是没有记起来,这玩意是什么东西,但他能肯定,这东西他年纪还小的时候,似乎见过。 而这木雕也不是凡品。 契约木雕(黑猫):将血滴到木雕上,便可与之产生契约关系,随后木雕化形为猫,与契约者同行,并且可进行合体变身,赋于主体‘灵性视觉’、‘看破’、‘敏锐精神’三个特性。 嗯? 嗯嗯? 陆森越发觉得这东西,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看着陆森沉着脸思考的模样,林檎叹了口气,她认为这东西似乎是没有什么用的了。 顿时失落起来。 隔了会,陆森说道:“我们五人,开出最好的东西,就是这只黑猫木雕了,所以是林檎运气最好。” 听到这话,林檎笑了起来,很是开心。 杨金花没有和一个小女孩吃醋的心思,她问道:“官人,这黑猫木雕有何用?” 陆森便把木雕的作用说了一遍。 听到这木雕可以活过来,并且还能让人‘变身’,杨金花和碧莲都颇有兴趣。 但陆森一句话,就打消了她们两人的念头:“虽然说是变身,但这猫是黑的,万一你们合体后,皮肤也变黑了咋办?” 一听这话,两个女人立刻打消了契约黑猫的念头。 碧莲甚至嫌弃道:“谁会愿意变得漆黑如炭啊。” 漆黑如炭! 陆森脑海中立刻灵光一闪:“等等,我知道谁最适合这玩意了。你们先在家待着,我去拜会包希仁一趟。” 说罢,陆森抓起黑猫木雕,兴冲冲地走了。 留下四个面面相觑。 约一柱香后,陆森出现在开封府。 然后一头雾水的包拯接待了他。 “陆真人,这天色已晚,可有要事相商?在这里,还得多谢前段时间,陆真人帮忙老夫牵线搭桥了。” 包拯很奇怪,陆森对自己没有多少好感的,平时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见着也是躲着的类型。 陆森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那些都是小事,我曾听说,包府尹你酷爱戏猫,家中也养有数只品相极好的猫儿?” 包拯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爱钱财,就独爱撸猫。 看着包拯的赫然之色,陆森便知道这传闻是真的,然后把黑猫木雕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来,说道:“包府尹,我恰好得一奇物,与猫有关,特赠送与你。” 看着桌面上相当q版的黑猫木雕,包拯那肃穆的脸色,居然变得柔和了许多:“这木雕形态憨掬,又甚是得人喜爱,虽然刀功一般,可在形态之道上,已开新河,确实不错。” 连只猫木雕都如此喜欢,陆森便知道这事算是成了:“我想把这木雕送于包府尹,且这木雕可不简单。” 当下,陆森便把黑猫木雕的作用说了。 听完后,包拯脸色似乎在发光,但一看似乎又不是。 他有点着急地问道:“只要一滴鲜血,便能让这木雕活过来?” 陆森点头。 “那可一试。”包拯伸出手,并且向旁边喊道:“展捕头,麻烦但你快剑一用了。” “包府尹,此事三思,万一……”这是公孙主簿在劝解。 “不用如此,本府相信陆真人。他若真要害我,有无数方法,用不着如此麻烦。”包拯很清醒地说道,只是如果他的视线不一直放在黑猫木雕身上的话,说服力会更强些。 展昭自然也是信陆森的,他拨剑走了过来。 一滴血落在黑猫木雕像上,数息后,木雕大放白光,开封府一下子变得极为耀眼。 无数人看到白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7017k ------------ 0111 变身了 开封府晚上那一道光柱,持续了十几息的时间,不知道惊呆了多少人。 许多好事者围在开封府门外,指指点点,或者是想蹭蹭‘热点’,人越来越多,最后还是被展昭劝走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陆真人在里面。 然后这些人便散了。 哦……原来是陆真人又显神通了啊,那没事了。 又过了约两柱香时间,陆森也从开封府离开。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然后表情越来越开心。 甚至有些得意。 时间很快就来到第二天,再次上朝。 陆森依然还是不去的,而包拯出现在宫门前时,很多人都有些惊讶。 因为包拯的肩膀上,趴着一只额头有白色月牙的黑猫。 宋人好撸猫,包拯亦是!这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但把猫带到朝堂上,就不太好了吧。 包拯怎么说也是老臣了,不会这点事情都不明白吧。 只是再换角度一想,正是因为包拯历来沉稳慎重,断不会乱来,想必他带着黑猫上殿,应该有其它原因。 话说回来,他们发现这只黑猫看着很‘得意’,它趴在包拯的肩膀上,脑袋枕着双爪,似乎在闭眼休息,但身后时不时摇晃的尾巴,以及偶尔睁开的眼睛,都说明这只猫只是在休息。 这就稀奇了。 众所周知,猫是种高傲且缺乏安全感的动物,除非真困了,否则很难安静地待在一个陌生且人多的地方。 这黑猫儿,似乎不太平常。 等宫门开,上了大殿,赵祯坐下来后,他看着包拯肩膀上趴着的黑猫,忍不住问道:“包爱卿,你带着黑猫上殿,是否有特殊用意?” 包拯脸抽了一下,无奈地说道:“臣被陆真人坑了一把。” 说到陆森,文武百官就来兴趣了。 赵祯也一样,他忍不住前倾身体,问道:“何是与昨晚开封府的异象有关!” “是的。”包拯拱拱手,说道:“想来大家都很感兴趣,官家可容臣说明?” “自然是好。”赵祯也喜欢养猫,见到这黑猫,他也觉得很有灵性,再一听与陆森有关,便更想知道原因了。 当下包拯便在文武百官的期待之下,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滴血认主! 木雕化形,契约而生,与主人不离不弃!怎么听,这都是神话一般的事情,以往只能在话本里听到。 或者说话本都没有这么神妙的故事。 而这样的事情,就真真正正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赵祯更有兴趣了,他急急问道:“包爱卿,这黑猫可有什么神通。” “平时能看家护院,警示危险。”包拯迟疑了下,他不擅长撒谎,还是照实说了:“以及合体变身!” “何谓合体变身!”赵祯站起来,眼巴巴地问道。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词。 而这也是文武百官的急迫想知道的事情。 “据陆真人所言,这黑猫是仙家灵兽,能化成特殊的能量场与饲主暂时融合在一起,之后饲主便可获得特殊的神通。此谓‘变身合体’。” 哇!赵祯惊叹。 而文武百官则炸开锅了,议论纷纷。 要是包拯说这黑猫是灵兽,他们只愿意相信七成。 但扯上陆森,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十成真金。 赵祯看着下方的包拯,心里痒痒的,思考了一会后,带着商量的语气问道:“包爱卿,你和这黑猫合体变身了吗?” “尚未!”包拯解释道:“陆真人说,因为刚契约,双方还不是很有默契,黑猫吸取的灵气还不足,最好过上几个时辰再合体变身,然后昨晚臣便早早睡着去了。” 其实包拯这次说的是半真半假。 他确实是早早坐到床上了,然后撸了一个时辰的黑猫,非常开心。 此时庞太师站了出来,笑着说道:“那包府尹可演示一次合体变身,也让我们这些同僚们开开眼界。同时也是个见证,因为听你所言,合体变身后,似乎样貌会所有改变,让我们见识一次后,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文武百官纷纷赞同。 赵祯也在龙椅上说道:“我觉得庞师说得有理,包爱卿可让我们这些人见识一下。” 包拯想了会,拱手说道:“那臣就献丑了。” 听到包拯答应了,文武百官们立刻散开,把殿堂中间一大片的空间让给了包拯。 赵祯早已站了起来,甚至下意识站前了几步。 此时包拯扭头,对着左肩上的黑猫问道:“狸奴,可做好准备。” 本一直趴在包拯肩膀上的黑猫站了起来,睁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蓝色的,相当漂亮。 它喵了声,跳到包拯的官帽之下。 众人的视线一直看着这黑猫。 约一息之后,这黑猫身上大放白光,将包拯整个人笼罩进去。 这白光非常强烈,刺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但即使如此,现场所有人都眯着眼睛,拼命地看着中央。 果然是灵兽,是神物。 看着这团白光,赵祯和文武百官们心中都激动不已。 白光时强时弱,隐约能看到白光中的包拯似乎在浮空转圈,但由于白光太过于强烈,细节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与此同时,在这团白光出现的时候,似乎隐约有激昂的音乐响起,但细听似乎又没有,很微妙的感觉。 白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包拯的身形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包拯已经大变样。 他变胖了,也变黑了! 漆黑如炭,虽然如此,但众人还是能认得出来,这是包拯。 另外,包拯的额头上,多了一道竖形的白月牙,看着非常玄妙,似乎有大道至理蕴含在内。 最重要的就是,包拯的服饰变了。 他身体外边,套了一层黑色的氤氲之气,形成宽大的‘官服’,明明这层氤氲的气体在流动,却不会散逸,看着就充满了阴神的味道。 很多正气不足的官员,见到包拯这个样子,就下意识感觉到脚软。 变身后的包拯睁开了眼睛,他环视周围一圈,眼神极为锐利,比未变身前的包拯更为清寒。 本已经脚软的一些小官员,甚至吓得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好在旁边人多,他们抓着同僚的衣服,这才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下。 环视了一圈后,包拯转身,看着正前方的赵祯。 与包拯清冷的双目对视,赵祯心神有些失守,他讪讪地后退,坐回到龙椅上。 包拯身体很直,双手微拱,道:“臣包拯,参见官家!吾将以望舒之名,荡尽天下浊恶!”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很有力量,声音穿透了整个大殿,然后连宫外的禁卫军都听到了。 文武百官都觉得头皮发麻。 汝南郡王忍不住说道:“希仁的性子变了,可能是被灵兽影响。” 庞太师在一旁笑道:“这不好嘛,追求正理大道,本就是包府尹的意愿,现在灵兽再强化了他这种理念,是好事啊。” “至刚易折!”汝南郡王摇头。 虽然如此说,但汝南郡王的眼里,满是羡慕。 庞太师又说道:“至刚易折,那是指人!现在的包府尹,可能算不上是常人了。” 汝南郡王挑了下眉毛,没有说话,似乎是认同了。 而此时赵祯被黑炭版包拯看得难受,他怯怯地说道:“包爱卿,你这眼神,太过于吓人了,能不能变回来。” “解除变身,至少需要一柱香的时间。”虽然说性子有点改变,但主导意识其实还是包拯,况且包拯的心神本来就很强大,这第一次变身对他是有点影响,但这小会下来,他已经习惯了,便收敛了一下自己锐利的眼神,把声音缓和一些,说道:“官家莫怕,包拯依然还是包拯。” 无论哪个包拯我都怕! 赵祯心里嘀咕了句,但他看着这黑包拯,好奇心还是压过了那种惧怕的心思,问道:“爱卿这种模样下,可有什么神通。” “很多,一时无法形容。”包拯左右看了看,说道:“官家早餐吃的可是豆浆和莲子羹?” “爱卿怎么知道?”赵祯反问道。 “臣闻出来的。”包拯看了一眼周围,说道:“汝南郡王吃的是陆真人送的玉蜂浆,庞太师吃的是面食,还喝了点酒,欧阳参政吃的是糯米。” 赵祯看向这被点名的三人。 三人同时点头,眼神惊讶。 包拯继续说道:“除此之外,目力也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官家身后的龙椅顶部,有只黑色小蚁在爬动。” 赵祯转身,扫了几眼,还真发现一只小蚂蚁。 随后包拯闭目,似乎是在思索什么,随后他睁眼,右手宽大的氤氲长袖向前甩动,一团黑色的雾气从袖口处喷出,化成一只疾速奔跑的黑猫,向前跑了数丈后,突然爆开,化成一团巨大回旋的气刃,哧哧作响。 片刻后又消失,只是大殿地板,被切出一大片断茬土垣! 断口如利剑划过。 众人齐齐吸了口气,这可是神仙的手段了啊。 赵祯也愣了,然后他看向暗处的角落,问道:“王禁卫,去评价了一下。” 当下有个着甲的猛士从暗处走出来,到被破坏的地方看了会,然后下跪说道:“禀官家,包府尹这一击,大约相当于三十的内力好手全力出手,而且必须得是修习上等内功的顶尖武人才能做到。” 文武百官此时都麻木了。 他们看向包拯,很快就围了过来。 与包拯相熟的汝南郡王等人,尝试摸了摸包裹在包拯身外的那层黑色氤氲,手指可以穿过去,碰到包拯身上真正的衣服。 这层氤氲凉凉的,摸起来相当舒服。 赵祯看着眼馋,也过来摸摸。 就在众人对着的包拯上下其手的时候,包拯身上突然白光一亮一暗,就解除了变身状态,人也由黑胖子变回了原来模样。 众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两步,然后又围上来。 此时包拯脸色苍白,那只黑猫也趴在他的左肩,显得无精打彩。 赵祯急急问道:“包爱卿,你这是怎么了?” “无妨,只是与狸奴契约的时间太短,精气神没有完全统合,陆真人已说过此事,不碍事的。” 众人都松了口气,随后所有人都极为眼馋地看着包拯肩膀上的黑猫。 这种能让人变得厉害的灵兽,谁不想要一只。 这次早朝,很快就散了。 然后全城都知道了包拯能变身的事情。 特别是那句‘以望舒之名,荡尽天下浊恶’,更是成了包拯的个人代表语句。 关于黑猫的模样,额头上的月牙,还有包拯变身后额上的月牙,在市井中被以各种角度解读。 但无论如何,包拯与‘望舒’扯上关系这事,是洗不清了。 在市井议论纷纷的时候,汝南郡王找上了矮山,他此时是气哄哄的。 “贤婿,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吗?”汝南郡王质问着陆森。 陆森点头:“泰山待我如亲儿子般,自然是一家人,谁敢说不是!” “那为何如此法宝,先赠于包黑炭,而不是送给我。”汝南郡王不满地哼了声:“方才我问过碧莲了,她也没有。” 陆森解释道:“泰山莫急,包希仁的黑猫,并不是最好的灵兽,等我寻着更好的,必然会送给泰山你一只的。” 听到这话,汝南郡王这才满意了:“其实我也不一定要,只要贤婿有这个心就好了,否则我真以为贤婿与包拯的关系,要比我这个岳父还好些。” “那是不可能的。”陆森想了想,说道:“泰山,你门路多,帮我多收些拇指大的宝石回来,要悄悄地收,免得市面上涨价太快。” 宝石是做‘快乐盲盒’的核心材料。 “没问题。”汝南郡王大手一挥:“此事交给我,且等半个月,必给贤婿好消息。” 随后两人聊了阵,汝南郡王便开心地走了。 然后有个军汉弯着腰走过来,抱拳说道:“陆真人,昨晚你让我们查的事情,我们查清楚了。” “如何?” “那罗开来确实走了歪路,他让人把水晶球偷了出来,现在那些色目女子正哭喊连连呢。” 陆森哼了声:“我就知道!黑柱,随我去趟杂市,这事得处理好才行。” 7017k ------------ 0112 想得挺美 跟着这个军汉下矮山,陆森边走边问道:“那个罗开来现在哪里?” 军汉边走边躬身答道:“在开封府里关着呢,昨晚我们就把他送过去了,还是展捕头亲自收押。” 这些军汉把人送到开封府时,提了一口陆森的名字,展昭自然就亲自处理这事了。 “那水晶球呢?” 军汉继续答道:“还在开封府放着,展捕头说,在没有把案件判决之前,赃物不能交还给原主人,但他会尽快把事情办妥,估计陆真人去到开封府,事情就应该办成了。” “那刚好去趟开封府。”陆森笑了下。 随后他便带着黑柱跟着军汉在开封府公堂上找到了展昭……包拯也在。 此时的包拯脸色显得很是苍白,他正坐在案前处理着公务,听到声音,抬头,看着陆森说道:“陆真人到开封府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听说包府尹在大堂上和黑猫合体了?” 包拯点点头。说到这事,他就有些无奈,解除合体后,他对合体时发生的事情,只有隐约的记忆,仿佛那时候做事的,根本不是自己。 不过陆森已经提前告之这事了,他清楚只要随着时间的推移,等他和黑猫的契合度越来越高,以后合体的意识,自然由本人主导。 “以后包府尹遇到难以处理的命案、怪案,大可在合体状态下审判,应该会有意外之喜。” 包拯愣了下,随后轻轻拱手:“那真是多谢陆真人了。” 审了三十年的案子,包拯太清楚了,有些案子根本没有办法侦办。缺少时间点,缺少线索,缺少人证物证……即使是断案如神的包拯,其实大案侦破率,亦不足百分之五十。 如若与这黑猫合体后,能加强破案能力,包拯自然是很欢喜的。 对他来说,合体后实力变强,只是可有可无的鸡肋罢了。 能为民众做更多的事情,才是他的追求。 陆森然后看向展昭,因为是在公堂上,他说话用词也是比较公事化的:“展捕头,关于杂市水晶球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已经结案,正要去找陆真人报告此事呢。”展昭笑着拱手。 包拯抬头看了下两人,然后说道:“展捕头,带陆真人去处理此事吧。” “遵令。”展昭弯腰拱手。 陆森也轻轻拱手,他虽然品阶上来说,比包拯差些,但地位超然,也不需要行下官礼。 行普通的礼节即可。 展昭带着陆森,去赃物房里把水晶球取了出来,然后带着陆森出了开封府。 “陆小郎,给你。”展昭把水晶球放在了陆森手上,然后问道:“这东西有什么特异之处吗?” 出了开封府,便不再是公事场合,展昭便用了亲近的称呼。 陆森一手捧着水晶球,微笑道:“这东西确实有些不简单。” 吉普赛族先祖核心:水晶球中,蕴含着无数的灵魂碎片,这是吉普赛民族祖祖辈辈的积累。当拥有吉普赛血脉的人持有此水晶球,便可获得吉普赛先祖灵魂的庇佑,并且能惠及身边的同族。若是非吉普赛血脉持有,则会被水晶球中的灵魂诅咒,渐渐变得不幸。(好运强度2,诅咒强度3)。 看着系统给出的注释,陆森是颇有兴趣的。 早在几天前,他就对这水晶球很感兴趣了,除了自己很多配方中需要用到水晶外,这个水晶球具有的‘神秘’属性,也是他感兴趣的原因之一。 否则他也不会随便凑上去。 从陆森的角度来看,这水晶球的‘强度’并不高,他随便做出来的饰品,运气值都能+3。 只是三点运气值效果并不算明显。 至于诅咒强度,有些特殊的配方中也能提供,像什么扎绳小草人啊,滴血木偶啊等等! 这些玩意陆森懒得做,很没有意思。 神秘属性值并不是吸引陆森的主要原因,而这水晶球拥有神秘属性,才是让他产生了好奇心的重要因素。 因为这是陆森第一次见到,除自己之外的‘神秘’力量。 轻轻抛了下手中的水晶球,陆森边走边说道:“这是一个流浪民族的精神核心,算是比较有意思的东西,但其实也就那个样子。” 神秘属性并不是强无敌的,要是真那么厉害,吉普赛民族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处流浪,居无定所。 展昭挑了下好看的粗眉,说道:“大篷车处的色目女子,似乎与其它色目人不太融洽,陆真人可知原因?” “色目人中也是贵贱之分的,她们那群人,是色目人中的蛮夷。”陆森笑了笑说道:“甚至有移动青楼的称呼。” 展昭皱眉,觉得不太舒服。 这倒不是他起了什么同情心……作为根苗正红的宋人,展昭的绝大多数同情心,都放在了宋人同胞的身上,他是觉得有些‘脏’。 “陆小郎,你既然知道她们的身份,何必再去见她们。”展昭说道:“你身姿超于凡人,若需要与她们交流,让展某去即可。” 他就是觉得,像陆森这种陆地神仙,就算去自己宋人的青楼都有些放低身段了,更何况是去见蛮夷中的流莺儿。 “有些事情,就必须自己去问了才清楚。”陆森摆摆手:“何况我也没有雄飞你想的那么出尘脱俗,本质上依然是个凡人。” 见陆森自谦,展昭也不好再说什么。 黑柱跟在后边,什么话都不说,相当沉默。 三人花了半柱香时间,行至杂市,找到了大篷车。 这群色目女人依然在原地待着,见到展昭,反而有个中年女子迎上来,双手交叉胸前,重重弯腰,然后语调略显奇怪的宋话说道:“这位尊敬的老爷,是不是我们的水晶球能拿回来了。” 其实这女人已经看到了陆森手上提着的水晶球,但她不敢多问,生怕惹得展昭不喜,然后水晶球再也拿不回来。 这女人不是陆森之前看到的女人,他走前两步,问道:“你们的占卜师呢?” “我在这里。”另一个吉普赛女子从女人堆中走出来,她跪倒在陆森面前,小声说道:“来自冰雪大地的流浪人,爱丝梅拉达,参见行走在东方的圣人!” 圣人! 展昭扭头看了眼陆森。 而陆森也很是无语:“我只是个普通的修行者,不敢称圣人。” “但祖先告诉我,你就是圣人。” “圣人的事情不说了。”陆森蹲下身子,把水晶球放到女人的面前,问道:“你说的祖先,不会是这颗水晶球里面藏着的灵魂吧。” 这女人全身僵硬,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陆森,然后又释怀了:“是的,尊敬的圣人,果然瞒不过你的眼睛。” 展昭在一旁听得有些惊讶,随后也想通了,若不是这些女子有些神异,陆森怎么会找过来。 “叫我陆真人,或者陆天章都行。”陆森看看周围,又问道:“我在这里,只看到了你们族中的女人,你们的男人呢?” 爱丝梅拉达说道:“他们在城外待着,因为你们的官员,嫌他们太臭,还喜欢偷盗,所以不给男人进来。” 陆森笑了下,负责色目人入城审查的官员很懂嘛。 吉普赛女人热情奔放确实没错,但男人嘛,名气普遍不好,这也与他们的行为确实是不太妥当有关。 “这水晶里有神秘力量。”陆森把水球还回给对方:“你之前说过,不怕这东西被偷,迟早会回到你们的手里,现在看来确实如此,而且还是借着我的手。” 这跪着的爱丝梅拉达猛地摇头:“不,这次不同。它并不是自己回来的,而是圣……陆真人你把它送回来的。因为我听到祖行的灵魂在哀嚎,在恐惧,他们很怕你。” 嗯? 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果然……开挂的,和真正的灵异者,看来是两回事。 当然,陆森也没有完全相信对方,他说道:“你起来吧,和我说说,除了这个水晶球,你这里还有什么神秘力量的物品,我可以用些自己特有的东西和你交换。” 爱丝梅拉达抱着水晶球站了起来,神情有些茫然。 和后世不同,现在的北宋,现在的色目人,对宋人是有天然崇拜滤镜的。 别说宋人被西夏和辽国欺负,那是我们自己人的看法。 在绝大多数的色目人看来,辽国和北宋,都是同一个民族的不同‘封建领主’,同样的文化,同样的文字,同样的官制,是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民族。 然后两个分封国王互殴罢了。 虽然说北边的国家看起来军事强些,但南边的国家,经济实力太强了,这里富贵华美,汴京城就是真正的天堂之国。 更何况,陆森每天晚上放电影,杂市这里也是看到的。 东方神明的地上行走! 所以这越发让所有的色目人,更加崇拜和仰望宋人。 而宋人对他们的轻视和看低,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能接受。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爱丝梅拉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陆圣人,可是东方神的地上行走,为什么会对她们这些低贱之人的东西感兴趣? 疑惑归疑惑,爱丝梅拉达想了会,还是说道:“的确有几样,陆真人请等等,我把它们取出来好吗?” 陆森点头。 爱丝梅拉达抱着水晶球回到自己的大篷车里。 实质上,这里有好几辆大篷车,只是爱丝梅拉达的最大,也待在最外面罢了。 在爱丝梅拉达去取东西的时候,陆森打量着四周。 这里大约有一百多名色目女子,老少皆有,而且她们的打扮和穿着,都有些破旧,也只有那些妙龄少女穿得还行,服装挺开放。 也就是这些妙龄少女,负责‘工作’,然后养活其它的老少色目女人。 陆森打量她们,她们也在打量陆森,有几个胆大的妙龄少女,还在不停地对着陆森眨眼睛,时不时轻轻扭动自己的妙曼的身子。 等了一会,爱丝梅拉达从大篷车里走出来,她已经把水晶球放好,双手中捧着些东西出来。 东西很杂,有小块的宝石,有干树皮,有碎莎草纸,还有些暂时看不出材质的玩意。 陆森一一扫过,发现这些东西确实多多少少都有‘神性属性’在,但强度都很差。 倒是有块像是玻璃碎片一样的玩意,引起了陆森的兴趣。 林中花园的碎片:可以对人类使用,使其产生美好的幻觉,搜集到的碎片越多,效果就越好。 嗯,等等!陆森记得在色目人花魁艾莉婕那里听过,他们阿萨辛是来找丢失的‘林中花园’的。 就是这玩意? 陆森把水晶碎片拿了起来,说道:“这东西挺有意思的,能卖给我吗?” “这是很珍贵的物品。”爱丝梅拉达弯腰低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可以卖给陆真人,但请你给我们一个合适的价格。” 陆森便问道:“需要多少钱。” “我们不要钱。”爱丝梅拉达猛地抬起头,急切地说道:“求陆真人赐给我们一块能落脚的,完全属于我们的土地。你是东方的地上行走,应该能做到的吧。” 陆森愣了下,然后冷笑了起来。 旁边的展昭看着爱丝梅拉达,右手已经搭在自己的剑柄上。 少见地杀气四溢。 将手中的水晶碎片放回到爱丝梅拉达的手里,陆森转身就走了。 展昭轻哼了声,也跟着离开。 黑柱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陆森走了,爱丝梅拉达双手捧着所有的东西,高举过头顶,急急大喊道:“我们愿意为奴为仆,只要一块能让我们落脚的土地就好,能让我们建房子,让我们的老人和孩童可以安全地生活。” 她的叫声很大,甚至还有种绝望的凄厉。 虽然条件下降,但陆森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围很多人看着,大多数是色目人,少部分是宋人。 爱丝梅拉达全身的力气仿佛都用完了,她缓缓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用族里的语言喃喃自语:“不对啊,根据占卜,在东方遇到最尊贵的人后,便能获得永久的安宁,到底是哪里错了?” 过了会,她忍不住跑回到大篷车里,用水晶球又占卜了一次,还是得出同样的结果。 接着她吐了口血,全身颤抖。 有个老色目女人进来,用毛巾帮她擦干净了嘴角和台面上的鲜血,叹气道:“爱丝梅拉达,这是我们的宿命,我们注定是流浪者,这是神对我们的惩罚。” “西边的神,管不着东方的事情。”爱丝梅拉达哀嚎道:“我的占卜没有问题,肯定是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对,得想想,再想想!” 老女人叹气,看着爱丝梅拉达,脸色上充满了爱怜。 也就是这时候,大篷车的窗口被人重重敲了几下,爱丝梅拉达喘了两口气,等有力气了点,便起身把车窗打开。 外边是个宋人胖子,看着是商贾的模样。 他见到爱丝梅拉达,便笑了起来:“连我们宋人都没有资格做陆真人的奴仆,你们这些色目女子想得倒是挺美!你们为奴为仆留下来也可以,我愿收留你们,但刚才陆真人要的东西,请交给我!” “对了,你们族里的男人,我不收!”胖商人又补充了句,然后伸出一张大大的胖手:“好了,东西给我,再把你们的东西收拾一下,跟我走。” 7017k ------------ 0113 岳父给力 时间渐渐入秋,清风渐起。 矮山已经些树木叶子开始发黄,随着风打着转儿,缓缓落下。 但在陆森的家园中,依然是鸟语花香,百花争艳。 石材豪商漆权坐在陆森对面,下意识半弯着腰,显得很是紧张和恭敬。 而陆森则拿着手中的水晶碎片,盯了会,又放下来,说道:“漆员外有心了。” “哪里的话,应该的,应该的。”漆权笑得很开心,脸上的五官因为肥胖,似乎快要揉成一团。 漆权是汝南郡王的‘白手套’之一,陆森也曾见过,上次汝南郡王设宴请了这些白手套们又聚了一次,顺便让陆森认识更多的人。 这些人地位确实不算高,但人生在世,总有些麻烦的事情需要有人帮忙解决的,而这些人,就是很好的帮衬。 “那些色目女子如何?”陆森问道。 “暂且放在下人的田地里养着了。”漆权弯身认真地说道:“她们想要栖身之所,那就给她们。另还请陆真人放心,我只收留了女子,色目男子一概不要。” “这样就好。”陆森拿起了茶杯。 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漆权起身,说了些告辞的话,出到门口时,黑柱从旁边走过来,送上一果篮子。 看着新鲜的果子,漆权脸上笑开了花。 陆真人现在可以送出的东西中,最厉害的自然是灵兽木雕了。但也就包相公得了一件,次之便是蜂蜜,然后才是仙果。 但别以为仙果不值钱……整个汴京城,除了能上朝的文武百官,其它人想得一果子吃,难上加难。 漆权能得一篮子,简直是赚大了。平常他想讨得个仙果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真人果然大方,替他办事可真是件好事啊。”漆权美滋滋地走了。 而陆森在凉亭中,再一次拿起了水晶碎片。 看系统说明,这玩意能让人产生幻觉,但如何使用倒是个难题。 毕竟他不是真正的灵异者,只是个开挂的废物罢了。 把玩了会水晶碎片,没有找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便放弃了,然后把碎片放进了自己的系统背包里。 接下来的十几天,他显得无所事事,除了例行的放电影之外,便是练字和练弓箭了。 射箭,作为目前唯一有威慑力的攻击方式,陆森打算下些力气在这方面。 同时他的‘太乙浑元功’现在算是真正入了门,已经能调用内气游走了。 虽然还无法做到像展昭那样内气外放的境界,但将内气依附于弓箭之下,还是能勉强做到的。 这使得他射出去的箭矢,威力有些许上升。 箭矢的飞行速度也快了点点,但并不算明显。 只是这总算是个好的开头,只要有进步,陆森相信自己总能把这种技巧,练到很厉害的程度。 这样悠闲的生活过得很舒服,直到汝南郡王带着一队人马到山上来。 数个骡子驮着沉重的筐筐,等把这些东西运到院子里,然后再倒出来,哗哗哗的声音中,陆森就无奈了。 阳光下,是大量的五颜六色的宝石,全是拇指头般大小,在地上堆了好大一片。 杨金花看得眼花缭乱,但身为仙人妻子的骄傲,让她尽量做出平静的表情,装得毫不在意。 但赵碧莲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她直接扑到宝石堆里打滚,然后欢笑不已。 汝南郡王看得脸都快黑了,这样没有教养的女子,居然是自家女儿? 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看看陆森,见后者没有什么反应,便也松了口气。 虽然说赵碧莲此举在他看来确实不好,但人小两口都不介意,他作为父亲和岳父,也没有必要作什么恶人。 “这也太多了吧。”陆森看着一堆的宝石,相当无语。 “大部分是我赵府的珍藏,约三分之一是从市面上悄悄购入的。”汝南郡王颇是遗憾地说道:“除了汴京城,邻近大城的宝石,都被老夫的手下众人,收购得差不多了,市面上的宝石均价,已经涨了一倍。再收购下去,会很不划算。” 毕竟是王爷,本身的底蕴是足够的。 “金花,拿收纳箱子先把宝石装起来。”陆森然后看着旁边说道:“黑柱和林檎,你们守在院子里,如果有客人来,就说我正闭关修炼,请他们明日再来。” 黑柱和林檎两人连连点头。 陆森又对着汝南郡王说道:“请泰山随我同来。” 说罢,陆森转身就走,杨金花拿着个小箱子,把宝石全吸了进去,随后跟在陆森的身后。 而赵碧莲则扯着汝南郡王的袖子,笑道:“爹爹,跟上。” 四人行至花园,然后又走到白桉树中,找到一处贴着山岩的地方。 这里建有个奇怪的方型石墩子,陆森往上面踹了脚,然后石墩裂开,露出条地道来。 陆森和杨金花先下去,随后赵碧莲也扯着汝南郡王的袖子走下去。 里面很暗,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拿出支火把,轻轻一挥就燃烧起来,随后周围光明透亮。 这里是一间很大的方型空间,汝南郡王走了旁边,摸了下,发现墙壁和头顶天花板,都是用石砖砌成,这可不是随便挖挖就能成的。 “这里有多大?”汝南郡王忍不住问道,因为他还看到,这处方型空间中,还有三个通道通往其它地方,同时还有一个往下走的楼梯。 “很大,整座矮山几乎被我们挖空了。”陆森笑了下,说道:“现在正打算继续往下挖些。” 汝南郡王沉默了好一会,叹道:“估计皇陵也就这规格了,你们这是在防着官家?” 真要发生什么事情,陆森带人往这里面一钻,估计没有人能把他们逼出来。 即使火攻水灌都不好使,毕竟能做出这种工程了,不可能没有考虑到防火防水的问题。 “不止防着官家,也防着众臣。”陆森解释道:“人心易变,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汝南郡王此时有些感动,陆森能把这地方给自己看,说明他是把自己真当亲人了,真不枉自己这一年多来,掏心掏肺的。 “贤婿带我过来,就是让我看看这地下居所?” “只是其中一个原因。”陆森解释道:“既然泰山送这么多宝石过来,那我自然要做许多造物,能开出什么东西,我不敢担保,万一有什么绝世珍品,漫天发光,或者五彩霞云冲天起,那岂不是告诉全天下,我这出了宝物吗?” 陆森的意思是财不露白,这么多宝石,做那么多盲盒,总能开出点真正的珍品出来。 而汝南郡王此时还有点蒙,然后在女儿碧莲的解释下,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开盲盒。顿时就有了兴趣:“拼福缘是吧,我福缘不错的。” 其实不光汝南郡王,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也有点迫不及待了。 陆森让杨金花把宝石再倒出来,他自己把背包中的其它材料也倒出来,然后开始了快速合成。 他只负责制造,而其它三人负责开盒。 这样子效率大大提高。 盒子制造得很快,开得也很快,虽然大部分都是垃圾,但偶尔也有开箱子,会有发光的东西出现。 三个多时辰过去,起初杨金花等人开盲盒是很激动的,但到最后一个时辰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没有什么激动的心思了。 只是偶尔开到‘发光’物品时,会小小惊呼一声。 什么事情玩多了,都会有短暂的腻味情绪。 将所有的宝石消耗完,陆森总制作了一千三百多个快乐盲盒。 其中六百多个盒子开出的是石头,剩下的六百多个盒子,开出了价格不等的实物。 这些实物中,也有很多鸡肋的杂物,丢了觉得可惜,不扔吧,感觉又占地方。 比如说……椅子啊,毛巾啊之类的玩意。 杂物占了总数的两成,剩下的三成,才是陆森觉得比较有用的东西。 比如说高年份的药材,比如说一百年的天山雪莲,两百年的人参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配方材料,连天外陨石都开出了一块。 陆森约摸估算了下,一些特殊的配方,可以制作了。 合成材料占了两成半,最后剩下的半成,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二十二件‘异宝’。 其中十件是契约物品,像什么青丘木雕、虚空鲲、蓝色史莱姆等等。 五件是特殊法宝:疾风衣,白羽罩、大衍灯等等。 剩下的七件则全是‘仙丹’。 什么筑基丹、强体丹等等。 开出这些东西陆森是很高兴的,但一看系统提示,发现这些丹药的名字全是红色,并且后边还有提示:你实力过于弱小,食用后会爆体而亡,请提升自己的实力,至少能做到内气化罡为止。 所谓的内气化罡,其实将内气在体内形成一个圆形的保护罩,并且长时间存在。 这已经是超一流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了,别说陆森,连展昭和欧阳春两人都没有摸到边。 所以丹药这些东西,就只能放先着了。 至于法宝,确实也很厉害,但也用不了。 驱动法宝需要仙力,陆森他们连内气都不强,别说仙力了。 所以接下来,四人关心的重点,全放在了那十件契约木雕的身上。 除了陆森,其它三人都挑了一个。 汝南郡王拿了只绿龟木雕,这龟看着颇是憨厚,趴在地上,并且在眼睛处,系有条红丝巾,不知道是是什么意思。 龟在北宋时,可是祥瑞之物,因为道家盛行,因此龟在此时,又有‘玄武’的别称。 汝南郡王选择乌龟的另一个原因,便是陆森说了契约绿龟木雕的好处:凭白得二十年阳寿,不易患病,且运势会上升。 汝南郡王现在也快六十了,他已经清楚寿命的重要性。 和延年益寿相比,什么帅不帅、厉害不厉害,都是虚幻罢了。 赵碧莲则选了:青丘木雕,一只白色的狐狸。 作为女人,选青丘的目的,就太明显了,都不需要解释。 而杨金花则选了一只火鸟。 不死鸟,也叫火烈鸟。 选好自己的契约物后,三人毫不犹豫进行了滴血契约。 刹时间,整个空间中绿红白的光亮交错,晃得陆森的眼睛,都快要瞎了。 约半个时辰后,陆森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汝南郡王已经离开了矮山,走的时候,他的脑袋上趴着一只绿色的乌龟。 陆森看着,怎么都有种滑稽想笑的感觉。 稍稍揉了一下自己的双手,陆森坐在床上,叹了口气。 此时洗完澡的杨金花走了进来,同时一只火红色的,全身似乎散发着火焰的小鸟落在了窗户上。 只是它的火焰并不是实物,只是特效,因此并没有把窗户烧起来。 杨金花擦着头发上的水珠,坐在陆森旁边,问道:“官人,为何你不契约只灵兽?” “没有喜欢的。”陆森摇摇头。 其实她们三人契约的,已经是最好的三只灵兽了。 剩下来的契约木雕全是些奇葩! 倒不是说不厉害,而是太过于古怪。 什么蓝色史莱姆、小黄鸡、求偶跳舞蛙等等! 他现在不急着契约,以后有好木雕再说。 这样啊!杨金花不疑有它。 在她看来,自己家官人弄出来的东西,哪个都是很厉害的,就是外貌可能有些不同罢了。 杨金花擦干头发,就要服侍陆森脱衣睡下,就在这时候,房门打开了,杨金花看过去,同时说道:“碧莲,怎么上来得这么迟……等等,你这是什么?变身合体了?” 房门那里站着个女人,相貌上来说,还是赵碧莲,但她头上多了对白色狐耳,侧着身子,双手撑在门边上,衣衫半解,曲线流然。 然后,一条白色的,毛茸茸的狐尾在轻轻摆动。 她娇俏地笑着,媚惑天成。 陆森和杨金花同时吸了口冷气。 时间流逝,陆森的房间中,很有节奏的吵闹持续到了天亮微明,然后才静了下去。 而汝南郡王早早就来到了宫门前,很快文武百官们也都来到了。 他们看着汝南郡王官帽上趴着的绿色小龟,再看看包拯肩膀上站着的黑色小猫,羡慕得不行。 庞太师主动走到汝南郡王身边,小声说道:“汝南郡王,帮忙说个呗,可好?” 7017k ------------ 0114 会会她 也不怪庞太师心动,包拯合体变身那动静,那威严的模样,真是很让人眼馋。 更何况那东西,能大幅度增强主人的实力,根据庞家的供奉所说,现在的包拯,实力比肩武林顶尖好手。 而且还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上限。 虽然说文人不太看得上武人,但这种灵兽增强自身的手段,不需要自己努力锻炼体魄,出一身臭汗,且运用仙灵之力,本身就是一件雅事,谁看着不眼热。 听到庞太师的话,汝南郡王得意地笑了笑,也不答话。 他和庞太师的关系还行,平时也有来往,但这契约灵兽可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他给了女婿多少宝石,这才换来千多的‘盒子’,也就开出几件契约木雕。 这些东西几乎掏空了他的私藏不说,连贤婿那边的‘材料’也被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但即使如此,他也是觉得值得的。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虽然汝南郡王从小锦衣玉食,但人老了,身体机能大不如以前,为了养生,差点都戒女色了。 但契约了绿龟后,身体里突然多了股活力,从矮山回到家,便和美妾行了夫妻之事,晚睡早起,依然精神奕奕,仿若回到了壮年。 这样的好东西,自己花了多大的代价,硬是厚着脸皮,才从贤婿手里求到一个! 这还是陆森看在自己是岳父的份上估计才给的。 凭什么,庞太师你让我帮说就帮说? 至于包拯……其实很多官员都看出来了,陆森对于包拯这个人,有一种特别的‘感情’。 这当然不是什么男女之情这类玩意,则是一种认同感。 似乎陆森就是认同包拯比较多,甚至比汝南郡王这个岳父认同度还要高,从包拯第一个得到契约灵兽,也能窥见一二。 但平时陆森和包拯说话,又是一种不太想与其相处的感觉,似乎有些矛盾。 当然,这些都只是文武百官们自己内心的想法,也没有人就此事进行什么讨论。 见汝南郡王不说话,模样得意,庞太师无奈地叹了口气。 见着汝南郡王也有新灵兽了,赵祯便起哄,让汝南郡王也来个当场变化。 但汝南郡王拒绝了,他微笑着说道:“陆真人说,全体变身之事,还是等多几天才好。本王不像包府尹那般,毅力坚韧。” 因为是在朝堂之上,汝南郡王自然不好称陆森为‘贤婿’。另外,包拯合体变身后,性情可是有所变化的,汝南郡王当心自己和灵兽的默契不够,万一让灵兽的意志占上风,自己像龟一样在地上爬怎么办? 所以他早已做决定,第一次变身,必须得在没有外人,且相当安全的地方才行。 听到汝南郡王拒绝,朝堂上一片失望之声。 赵祯现在也没有处理政务的心思了,他坐在龙椅上问道:“汝南郡王,能不能帮我们看看,需要什么条件,陆真人也愿意赐些神物给我们?” 官家的问题,也是百官所想。 感受着周围灼灼的视线,汝南郡王内心是相当得意的。 有多少年了,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瞩目过。在这个文官能指着官家鼻子喷口水的时代里,即使他是堂堂王爷,其实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即使他赚再多的钱,生再多的儿女,顶层的文官见着他,也只是淡淡喊声‘汝南郡王’罢了。 一个称呼,一个头衔,没有多少尊敬可言。 虽然内心得意,但汝南郡王却没有因此而膨胀,他淡淡说道:“不清楚,陆真人并没有多说。” 汝南郡王知道陆森手上的‘契约木雕’不多了,以后即使自己女婿再造一些那种什么‘盲盒’,但开出木雕灵兽的机率不大。 一千多个盒子才开出几个,多想而知这玩意有多珍贵。 见汝南郡王不愿意多说,文武百官皆有些失望。 他们也清楚,这种灵兽肯定是很珍贵的东西,正常情况下,他们是没有机会得到的。 但,念想还是得有的,万一真成了呢? 中午的时候,百官从宫里出来,汝南郡王得了个‘玄武’的事情,也传遍了全城。 而这时候,有些消息灵通的人,根据最近汝南郡王的举动,反推出一件事情:他至少运了好几筐的宝石给陆森,这才得到了一只灵龟。 也就是说,陆真人要制作木雕灵兽,需要大量的宝石。 这事不知怎么地,就传开了,然后先是汴京城的宝石疯狂涨价,随后波及到附近的城市。 特别是赵碧莲变成青丘模式,骑着雪犬游街之后,汴京城的宝石价格就涨疯了。 缺货的商人开始往南边跑,苏州,杭州,泉州,广州这些有色目海商出现的地方,有比其它城市更多的宝石。 不到半个月,这些地方的宝石也涨成了天价。 宝石的涨价,来自于京城妇人们的疯狂。 她们看到了白色狐耳,狐尾招摇的赵碧莲后,妒嫉得快要原地爆炸。 真的漂亮好多。 原来的赵碧莲容貌只是中上之姿,现在变成青丘后,变多了三分媚意,加上那离谱的身段,实在是犯规。狐魅狐魅,谓狐为魅! 狐媚这词……在此时还是褒义。 而且能当得起这个词女人,除了传说中的青丘之外,便是妲己、武媚娘两人! 现在的宋时妇人,哪个不想自己被人称为‘狐媚’,而且根据汝南郡王府传出来的说法,赵碧莲的灵兽是‘青丘’。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瑞兽。 妇人们都想着成为下一个赵碧莲! 听说陆真人制作木雕需要宝石,那就先存着,万一有天能请陆真人帮忙做个青丘木雕出来呢? 女人为了美丽,是很容易疯狂的,这便带动了疯狂的宝石价格。 而将宝石价格大大推了一波的赵碧莲,此时正待在庞府中,和好姐妹庞梅儿聊天。 假山旁边的凉亭中,庞梅儿死死盯着赵碧莲头顶上的那对狐耳,看它小巧可爱,偶尔弹动,便有种抓着用力揉一顿的冲动。 但庞梅儿怎么说都是自诩‘大家闺秀’,她死死地压制住了这个想法。 然后又看着赵碧莲的脸。 脸还是那张脸,但皮肤光滑到似乎已经没有了瑕疵,而且隐隐还有层艳光在闪动,让赵碧莲看起来更加漂亮。 “顶着这行头招摇过市,不会被笑话?不会觉得难为情吗?”庞梅儿忍不住问道。 “怎么会!”赵碧莲这不犹豫地说道:“这可是官人送给我的礼物,仙家神物,别人羡慕都还来不及,怎么会被人笑话,更不会觉得难为情。” 看着赵碧莲自信笃定的模样,庞梅儿内心很是羡慕。 成亲后的杨金花,多了几分成熟。 但赵碧莲却越发地‘纯粹’了,或者用赤子之心未改这样的说辞比较好。 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去找自家官人撒娇,从不考虑有的没的,将一颗心完全绑在了陆森的身上。 相信他,从不怀疑。 庞梅儿抿抿嘴,说道:“你是青丘,那金花呢?别说她没有!” “她是火鸟儿。”赵碧莲笑道:“但她还没有合体变身,所以不清楚好不好看。” 火鸟啊,挺适合金花性格的。庞梅儿幻想了下,如果自己也是陆森的妻妾,那么会得到什么灵兽木雕? 毕方、麒麟、还是白泽? 随后她便感觉有点害臊,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着要当陆真人的妻妾了? 此时赵碧莲却突然把脑袋凑过来,奇怪地问道:“梅儿,你脸怎么那么红,心跳得也好快,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狐狸的听力也是相当不错的。 庞梅儿被吓了一跳,推开对方的脸,然后无奈地说道:“只是天色有些炎热罢了。对了,为什么你能合体了,金花却还不能?” “因为我天份高,这是官人说的。”赵碧莲双手叉腰,志满意得地说道:“我和小白合体,都不需要解除的,小白还能在我的心里说话呢。” “你的灵兽能说话?”庞梅儿有些惊讶,然后期待地问道:“那能不能让它现身,一起聊聊?” 赵碧莲摇头:“暂时不行,因为昨天官人把我和金花折腾得太厉害,连小白都受到了影响,现在沉睡着呢。” 庞梅儿脸这次是真红完了,她站起来,拿着手帕噼哩叭拉地往赵碧莲脸上甩,边甩边骂道:“你这骚-蹄子,怎能在我面前说这些污言晦语,我还没有出嫁呢。” 赵碧莲迅速后退,得益于合体变身后的高身体素质,庞梅儿是怎么都追不到她。 两人打闹了好一阵子后,赵碧莲走了,再不回矮山,天就要暗了,她只是顺路来这里坐坐而已。 将赵碧莲从侧门送走后,庞梅儿回到闺房里,轻掩上门,然后慵懒地躺到了床上,吊吊地看着上方的丝帐。 最近一段时间,家里人也帮她特色了些年纪差不多的男子,但都不合她的心意。 不是长得难看,就是没有才情。 要不就是又难看又没有才情。 每次物色到的人选,她都忍不住拿来和陆森作对比。 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整个汴京城中,颜值能和陆森打个平手的,也就个展昭。 然后像什么赛潘安晏几道,玉面郎君张朝林等等,比起这两人都有所不如。 主要差在形体气质上。 然后才情方面,年轻一代中,现在就算陆森最为天骄。 这年纪轻轻便已有‘天章阁直学士’的勋位,然后又是从四品文官阶,兼祠部郎中! 直接横扫京城中的所有年轻才俊。 唉……想到这里,庞梅儿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回想在半年前,自己还担心金花和碧莲同嫁一夫,会吃亏,会上当,还拼命想阻止她们。 但现在看来,她们两人的眼光才是真的好,自己就是个瞎子,自大狂罢了。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碧莲那一句话:你也嫁给官人算了,然后咱们姐妹三人又能一起玩了。 “才不要!” 庞梅儿下意识急得跳了起来,大喊一声。 随后她发现这只是自己的幻觉,便愣了好一小会,这才缓缓坐下。 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事?都怪碧莲乱说话。 就在她觉得难为情的时候,房门敲响。 “谁?” “是爷爷我。” 庞梅儿轻轻拍了下脸,感觉脸颊没有那么烫了之后,走过去打开房门,问道:“爷爷,有什么事情,进来坐坐吧。” “不用了。”庞太师摆摆手:“就是过来想麻烦梅儿一件事情。” “爷爷你说。”庞梅儿答应得很快,但内心中还是有些奇怪的。 爷爷的能力可比自己强多了,有什么事情他解决不了,然后自己能解决的? 看到庞梅儿一口答应下来,庞太师微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陆真人的灵兽木雕想必梅儿你应该听过了吧,也应该见过了,我刚才还听管家说,陆真人的妾室来找你耍了?” 庞梅儿轻轻点头。 “爷爷对灵兽木雕很感兴趣,你既然和陆真人的妻妾相熟,就去矮山帮爷爷问下,想要契约灵兽,需要何种条件!” 庞梅儿从小到大,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要是以往听到爷爷这么说,她肯定会不高兴,甚至冷脸相对。 但听着要去矮山的时候,她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身体有些微弱燥动。 “那孙女就尽量试试,不敢担保能问得出什么来。”庞梅儿想了想,很严肃地说道。 “无妨,这事让梅儿出马,本来就已经是爷爷不对了。”庞太师说完后,摆摆手:“你先休息吧,记得找时间帮我问问就可以了。” 庞梅儿行了个万福礼,等庞太师走入拐角,人影消失后,她才回到闺房里。 “明天去矮山,得穿套好看的衣裳才行。”庞梅儿嘀咕了声,开始打开墙边的柜子。 里面叠放着数套相当华美的襦裙。 “穿哪一套好呢?” 她喃喃自语。 而在矮山处,陆森再次执行了展昭。 “又得麻烦陆小郎了。”展昭把地图的探测球交给陆森,请后者帮忙充能。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陆森问道。 展昭笑得很开心:“已经在下水道中救起至少五百多人了,而且还斩杀了至少一百多的乞丐,俘获近千人,开封府早已装不下,正想着办法送去别的城里审判呢。” “那可收集到鬼樊楼的消息?” “有!”展昭小声说道:“听说天波水街卖货的豆腐西施,似乎与鬼樊楼有所交集!” “大隐隐于市,没有想到鬼樊楼的人,还精通点心理学。”陆森站了起来,说道:“等了近一个月,终于有占线索了。雄飞,我们一起去会会这个豆腐西施!” 7017k ------------ 0115 找上门 鬼樊楼,最近气氛不算是太好。 开封府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似乎弄清楚了地下排水道的地型,虽然主要是打击无忧洞的那些乞丐,但也有不少鬼樊楼的手下,被顺便逮捕。 甚至还被开封府‘劫’走了两次的鬼樊楼刚运到下水道中的银钱,这让他们损失有点大。 那些银钱都是他们合作‘官员’放在他们手上,负责帮忙洗钱用的。 这一弄丢了,自然得从组织的钱库里把钱拿出来,进行赔偿。 即使是刺客组织,也得讲究信誉的,否则以后谁来找你‘做生意’? 龙头会再一次举行。 昏暗的地下空间中,机关石门关上后,依然只有桌子中央的一盏油灯在散发着幽光。 大龙头佩戴着龙形面具,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特别吵耳。 但没有人有意见,即使有也是憋在心里不说。 “开封府是怎么知道我们这里的地形的?”大龙头的语气相当不好:“还是说,有人做了朝廷的走狗?” 没有人说话。 其它七名龙头都静静坐着。 “那看来叛徒不在我们里面。”大龙头的声音变化莫测,之前还是成年壮汉的声音,说到现在,却成了阴柔书生的声线:“不管是不是有叛徒,再这么下去,开封府迟早有一天会找到我们这里,你们有什么办法?” 大龙头测试别人是不是叛徒的手段其实很简单,听心跳。 他功力高深,听力极为敏锐,加之这里极为安静,只要他想,就能听到所有人的心跳声。 没有人的心跳加快。 或许有大德高僧,或者修心养性的道士,能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都能做到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 可这不包括刺客。 几乎所有的刺客,所修习的功法,都是爆发力特别强的。 而爆发力强,就意味着,要有颗强大的心脏,遇到危险的时候,心脏快速跳动,对身体各个器官进行快速供血,从而达到身体‘超频’的目的,进行爆发型攻击,或者逃跑。 所以,绝大部分的刺客,即使表情上能做到冷静,但实质遇到危险时,身体会以极快的速度,进入到战斗状态,自己都控制不了的那种。 其它七名龙头,听到大龙头的询问,依然没有人说话。 沉默了一会后,大龙头不得不点头:“老四,你来说。” 坐在西南方向的龙头摇摇头:“老大,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擅长动脑子的事情,你让我杀人,我二话不说,直接就上了,但这种事情嘛,还是算了吧。” 大龙头沉默了会:“老七你平时话最多,现在怎么不说了?” “能说什么?”戴着狗子面具的,坐在东北方向的男子语气相当不爽,也有点虚弱:“我几天前和展猫子在通道里撞上,被他踢了一脚腹部,现在肚子都没有完全好,只要吃点凉的东西就拉稀,别说砍人了,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有几人发出轻笑。 老七和展昭撞上这事,他们事后也听说了,没有想到,老七居然输得那么惨。 “算了,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出谋划策,那就按我说的做吧。”大龙头思索了会,说道:“老二老三,你们负责想办法探听清楚,是不是开封府开到下水道的地图了。” 两个男子点头应是。 “老四老五,你们继续负责之前的事情。” “老六……”大龙头看着他们当中唯一的女龙头,突然语气阴森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干掉你那便宜相公?你之前利用他隐藏自己的身份,但现在他被你囚禁,这反而是你的破绽,极易让你的身份暴露。” 女龙头语气轻淡地说道:“找个合适的时间,我就会杀掉他。” 但大龙头却是不信:“你的心跳加快了。我问有没有叛徒的时候,你心跳都没有加快,但现在让你杀个男人,你居然如此激动,不想杀!” “大龙头真是爱开玩笑。”兔子面具下方,女龙头舔了下红唇:“我只是想到可以一刀又一刀,杀凌迟他,就很开心。” 其它几个男龙头,都几乎不约而同摇头。 女龙头排行老六,虽然实力平平,但在心狠手辣这方面,却是他们八人中厉害的。 此时,一直很沉默的第八龙头,突然说话了:“老大,据我所知,地下水道的地图,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被人毁掉了,现在没有任何人真正清楚下水道的地形,连我们也只是知道一小部分罢了。但最近开封府的行动,明显是有了地形图,才敢如此大摇大摆行动的。带头的人是展昭,而展昭又与陆真人交好,所以我在想……是不是陆真人参与到此事中了,他神异通天,用些奇怪的仙术,弄到了下水道的地形图,也不奇怪啊。” 众人神色皆是一凛。 大龙头身体突然坐得很直,这是他感觉到危险时的下意识动作:“老八,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陆森此人来汴京城也有两年了,他如果要对付我们,早就动手了,不需要等到现在!” “可问题是,我们接了他的单子啊。” “接了单子,就要和我们动手,他这是……脑子有问题?”旁边戴着猴子面具的老四郁闷地说道:“杀手组织接单挂着,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接了单子,就不一定说要去杀他啊。” 老八呵呵笑了声:“陆真人可不这么认为,他又不算是江湖中人,怎么会知道我们江湖的规矩。最重要的是,即使是挂着,只要时机适合,我们还是会去杀他的,陆真人天纵奇才,估计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才想着与开封府合作,把我们和无忧洞连根拨起。” “既然是要对付我等鬼樊楼,又有地图在手,展昭为何要一直冲着无忧洞去?”老二问道。 老八笑了起来:“二哥,你刺杀敌人时,是不是会把那些有可能随阻碍你的外人干掉,以提升自己的刺杀机会?” 众人现在完全明白老八的意思了。 “若真是陆真人参手,那事情就麻烦了。”大龙头觉得有些头痛:“即使我们鬼樊楼藏得隐蔽,估计也会被陆真人慢慢找出来。” 也不怪大龙头觉得为难,陆森早上放大嗽叭音乐,晚上放电影,光这两样事情,就已经让大部分的人,崇拜敬仰他了。 鬼樊楼的人也一样,他们几乎也会天天去看电影,其实内心中,在认同陆森‘真人’身份的同时,也对其有比较大忌惮的。 老八说道:“所以现在我们最好的做法,就是在江湖上公开说,已把陆真人的悬赏放下,然后我们八人再到外边去躲一段时间,等过上一两年,陆真人忘这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人,再自行回来。” 大龙头想了下,说道:“老八所说有理,就这么办吧。” 但有人却有不同意见,老三突然拍着桌子说道:“我们鬼樊楼什么时候怕人了,我不走,要走你们走。” 老大嘿嘿笑了声:“老三,我话放这里了,你心疼自己打下的基业,不愿意走我也理解,我们走后,汴京城里的人力随你怎么折腾都行,但真出了事,我们就不救了,如何?” 老三猛地站了起来:“好,老大,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不反悔。”说完这话,老大就站起来,离开了这处方间。 随后其它人也迅速离开,很快方间里只剩下老三一个人。 老八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他看到面具下,老三那双如果燃烧着的,充满了野心的双眼,微微叹气,也走了。 女龙头在下水道中弯弯绕绕,走了很久后,回到地面,就变成了风情万种的豆腐西施。 她回到屋前,见到有个白衣男子,双手拢在袖口里,在自家门口站立,身形挺拔。 是谁?豆腐西施心中有些警觉,缓缓踱着小碎步,慢慢靠近。 等到家门口近处,便发现,这人侧脸很熟悉,再一细想,心里便大惊:矮山陆真人! 她心中一突,转身就想走。 但就在这时候,她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身后边不远处,多了个头戴黑纱官帽,身穿大红官袍的俊朗男子。 御猫展昭。 糟了!豆腐西施内心中充满了惊惧,心跳已然加快。 但她脸上表情依然很淡定,看看后边,然后又看看前面的陆森,她故意装出有占害怕的模样,行了个万福礼后,小声问道:“敢问前面这位郎君,可是陆真人当面。” 陆森抱拳笑道:“确实是本人,听说豆腐西施磨的豆花,是京城一绝,特来尝尝。” 这话呢,若是普通男子说来,怎么都有股耍流氓的味道。 但陆森容貌清秀过人,气质又出尘,他这么说,反而给人一种挑弄的感觉,风流而不下流。 豆腐西施脸红垂头,微笑道:“多谢陆真人抬爱,但我家里的豆花已经卖完了。” “不可以再磨些吗?”从后边把人堵死的展昭走了上来,他从衣衫里拿出一小袋黄豆:“这些大娘子请放心,我们已经备好了豆子,你只要帮忙磨磨就行了,钱两也不会少于你。” 豆腐看着展昭手中那个小袋子,心中暗恨,可脸上却是羞涩轻笑着:“那就请两位进来吧。” 说罢,豆腐西施打开自己家门,走了进去。 陆森和展昭两人互相对视了眼,然后也跟着进去了。 而在豆府西施家门口,有不少人在探望,美人家门口,永远不缺想占便宜,想偷窥的男人。 见到两个大美男子跟着豆腐西施进去了,顿时有人发出长叹声:“豆腐西施一次带两人进去,还是两个看着就俊俏的,以后估计我们是没有戏了。” “别乱说,那两人一个是陆真人,一个是开封府总捕头展护卫,如果一个人找豆腐西施,说不定是那事,但两个人一起,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有人顿时问了:“你的意思是说,豆腐西施犯事了?” “有这可能,但也有可能与她卧病在床的丈夫有些关系。” 而陆森这边,三人进到院子后,豆腐西施请陆森和展昭两人在正厅坐下,自己则到旁边的卧室中坐下,稍稍打扮了下。 她此时内心中极是紧张,虽然自己来了卧室,但这里并没有多余的通道,要想离开,必须就得经过正厅,陆森和展昭都在哪里,几乎是不会给她机会逃跑的。 “事情麻烦了。”她下意识将自己的手指放入嘴中,轻轻啃食着拇指的指甲。 她特别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 此时,床上躺着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豆腐西施的背影,双眼中充满了怨恨和恶毒。 似乎是感觉到了这样的视线,豆腐西施站起来,手里多了张白帕,轻轻在男人鼻子上扫过,十数息后,男人迷迷糊糊地就闭上了眼睛。 将男人迷晕后,豆腐西施再打理了下自己的装扮,然后走出卧室。 她见到陆森和展昭正等着自己,便笑着走上去,说道:“我现在就给两位贵人磨豆花,还请稍等片刻。” 展昭把手中的小袋子递过去。 而陆森则在打量着豆腐西施,这女人长得挺好看,还喜欢穿白裙,长得真是颇有味道。 即使很多有曹老板属性的人,会特别好这一口。 而展昭把装着豆子的袋子交给对方后,突然说道:“我听说此家男主人,得了重病怪病,卧床不起,大娘子你为何不帮他申请去‘回春疗养院’?” “向回春堂的丈夫们申请过了,但没有通过。”豆腐西施一脸郁闷之色:“要是能进去,该多好啊,听说只要住两天,死人都能活过来。” “没有那么夸张。”陆森笑了起来:“虽然我医术不算很好,但也有点让人回复健康的手段,豆腐西施,可愿意让我看看你家男人?要是不太麻烦的病,我就帮他医好,如何?” 现在京城谁不知道陆森有仙果和蜂蜜可以治疗重症。 豆腐西施内心一沉,随后惊喜地叫了起来:“当真?” 这演技,完全没有任何违和感。 陆森站了起来:“自然是真的,带我去看看你家男人吧。” “好。” 豆腐西施转身,却突然猛地扔下一样东西,顿时屋里尘烟滚滚,什么都看不清楚。 7017k ------------ 0116 送命题 扔烟雾弹这东西……其实并不是倭国忍者的专利,倒不如说是他们学自中原。 烟雾弹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制造工艺并不算难,但在北宋时期,则算得上独门绝艺。 豆腐西施扔下的这颗烟雾弹,算是有点‘伤害’的,里面放了很多刺激性的粉尘,借着微量火药燃烧引发的动能将粉尘抛得四处都是。 扔出烟雾弹后,豆腐西施猛地冲进了卧室中,抱着自己的男人就往外跑。 不得不说,练武的人力量就是强,豆腐西施外表看着是娇柔的弱女子,但真动起手来,却是迅如疾风。她用公主抱的方式搂着男人,再用背部撞拦窗子,跳到外边,正想使出轻功飞檐走壁离开,但只是瞄了一眼,身体便僵硬起来。 原因很简单,在她家周围附近,已有大量的捕快就位,而且一些制高点,还有弓手看着。 说是天罗地网也不过份。 展昭也从窗户那里跳了出来,他捂着口鼻,出来看到豆腐西施定在原地,便笑了下,轻轻拍去自己红色官服上的红色粉尘。 而陆森则缓缓从屋子正门走了出来,他走得很从容,身上即没有沾染到任何杂物,而且也不需要像展昭那样捂着鼻子。因为所有的粉尘,在离他身体一寸的地方,便不得靠近,有层无形的力场,将杂物与他隔离开来。 展昭看到这一幕,挑了下眉毛。 豆腐西施也看到了,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 在她看来,自己被展昭,以及大量的捕快盯上,就已经够麻烦了的,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个不知深浅的陆真人也跟了过来。 自己只是个弱女子而已,有必要吗? 陆森看看豆腐西施抱着的男子,笑道:“我好心想帮你丈夫治病,你反手甩我们一颗烟弹,这招待也太过于热情了吧。” 豆腐西施缓缓将怀中男人放下,再转身向着陆森,说道:“小女子认栽。陆真人,我与你无怨无仇,可否放我夫妻一条生路!” 陆森轻轻摆手:“抓捕你的是开封府,与我无关。这次我过来,只是想听些情报的。” 唉!豆腐西施表情哀怨,显得很是无助。 此时包围圈之外,已经有很多闲着无事的民众在聚集,指着这边议论纷纷。 豆腐西施是这片小区的名人,很多人认识她,见她这模样,一些好色鬼便热血上头,对着展昭等人指指点点,说话也渐渐大声。 展昭双眼冷漠,扫过那些声音渐大的好事之徒,盯得这些人心里惴惴,逐渐失声。 等民众情绪稳定下来,展昭过来,对着豆腐西施说道:“跟我们走,有什么话,到开封府公堂上再说吧。” 然后近一百名捕快,押着豆腐西施,以及抬着个动弹不得的男人,回到了开封府。 因为豆腐西施涉及到鬼樊楼,这刺客组织杀性其实挺狠的,对知道他们秘密的人,向来不留活口,因此这次的审讯并不公开,不让民众听堂,是闭门审判的。 包拯坐在主位上,低头看着跪着的豆腐西施,眯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着,应该从什么地方做为切入口,开始审问。 而陆森坐在旁边,他看着包拯,总觉得不对劲,思来想去好一会,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包府尹,你为什么不合体变身啊?你不变成黑炭,总感觉味道不对!” 包拯听到这话,内心中顿时有些无奈,当下拿着惊堂木,重重一拍桌面:“无关人员切莫惊忧公堂,否则逐出堂外。” 陆森立刻不说话了。 虽然说包拯没有变黑变胖,但这铁面无私的范儿,确实有那味道了。 这没等包拯开口呢,豆腐西施倒是先开口了:“包府尹,小女子招了,请莫伤害我和我家官人。” 然后在众人奇怪的眼神中,豆腐西施在脸上搓了好一会,竟搓出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出来。 嗯? 别说包拯,这下子连陆森都被惊到了。 拿下人皮面具后的豆府西施,完全变了个人,面容看着更漂亮了,少了两分凌厉,多了五分的柔和。 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贤惠的人妻味极浓。 “小女子秦香莲,拜见包府尹。”她接着又向陆森微微弯腰:“拜见陆真人。” 包拯身体微微前倾,捊着自己的胡子,说道:“秦氏,看来你似乎另有隐情。” “包府尹明见!恳请听小女子细细道来。” 说罢,秦香莲见包拯和陆森两人都没有反对,便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在一年多前,秦香莲还只是个弱女子,与丈夫陈世美在乡下生活,日子和合美满。 一年前,陈世美进京赶考,成功中举,然后被榜下捉婿,与清谣县主成亲!并且写了休书寄回到乡下。 悲愤的秦香莲不明白,为什么丈夫去趟京城,人就变心了,并且还把休书都写了。 绝望之下,她投河自尽。结果命大,没死成,被冲到下游岸边。 然后岸边除了她,还有个身上受伤染血的女子也同样昏迷着。 秦香莲醒来后,便想着救援重伤昏迷的女子。 结果女子很快醒了,见她心善,便说自己命不久矣,把一身内力和绝学都传给了她,甚至还把女龙头的位置也‘传’给了她。 半天之后女子死去,而秦香莲便成了一流高手。 埋了女子后,秦香莲也不想着寻死了,她来到京城,想着要找到官人,质问他为何要休掉自己。 结果一来就打听到,自己官人被绵州双煞掳到外地山寨去了,随后她便单人单剑,追杀过去,大破山寨,把官人救了回来。 然而,人是救回来了,但秦香莲却又被自家官人伤透了心。 他定要休秦香莲,好与清谣县主过日子,而秦香莲便是他飞黄腾达的阻碍。 听闻此绝情言,心生怨恨的秦香莲便把自家官人控制了起来,不让他外出,而自己则在京城,一边冒充女龙头,一边当豆腐西施,养着自己和男人。 听到这里,无论是包拯,还是陆森,甚至是展昭,都觉得这事真是有些离谱,个间情节曲折怪异得让人难以想像。 包拯惊堂木轻拍,喝问道:“按你所言,你并非鬼樊楼真正的女龙头,而是良民?” “是的。”秦香莲垂着头,声音诚恳:“这一年多来,小女子冒充女龙头,也当着豆腐西施,虽然确实是帮组织侦察了些情报,但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也没有绑过一个人。” “可有证据?”包拯问道。 秦香莲想了想,说道:“小女子没有证据,毕竟待在鬼樊楼中,如履薄冰,凡事都要极为慎重,生怕露了马脚。” “既然如此,本府就暂且先信你,但在本案没有完结之前,你得待在监牢中,直到事情真相浮出水面。”包拯又重重拍了下惊堂木:“堂下嫌犯秦香莲,可愿听从判决?” “小女子愿听府尹发落。” 包拯点点头:“待会展捕头会负责将你收押,你丈夫暂且也会先收押在监牢中。在哪之前,陆真人似乎有事情想要问你。” 说完话后,包拯便离开了。 秦香莲则转身陆森的方向,盈盈一礼,说道:“陆真人请问吧,只要小女子知道的,都会说出来。” 陆森上下打量了一会秦香莲,心下颇是佩服。 从一个丈夫变心了就想着自尽的弱女子,变成现在能在刀锋上跳舞,能撑起一个家的女强人,这转变确实有些夸张。 或许是因为掌握了‘力量’的原因? 陆森心中猜测了会,然后说道:“我想知道很多事情,鬼樊楼组织的人事,地点布局,接头口号等等,都告诉我吧。” “是。” 当下秦香莲便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这一说,就是将两个时辰。 然后陆森离开了开封府,回了矮山。 而展昭则又带着一群捕快,去了下水道里,抓捕了不少鬼樊楼的喽罗,并且搜出很多装着银两和铜钱的箱子。 折算下来,至少三十万贯的钱。 一下子便惊动了整个朝廷。 最近开封府动作频频,不但打击无忧洞,救回大量的被拐民众;现在还把鬼樊楼的‘头皮’切了一块出来,算是近几十年里,最有成效的治安整顿了。 赵祯当即大喜,在朝堂上对包拯夸奖连连,赐下大量的钱财。 包拯几乎已升无可升,只能赐钱财了。 只是有很多官员,则开始攻击包拯,说他最近杀戮过重,有违仁和! 两个多月下来,开封府差不多杀了八百多无忧洞恶徒,人头滚滚,煞气冲天。 而包拯听着这样的攻讦,完全不反驳,只是看着这些人的眼神怪怪的。 像是猫看到了老鼠。 特别这时候,他肩膀上趴着的那只黑猫,也会露出差不多的眼神,那些被他盯着的官员,个个心惊胆颤。 另一边,陆森回到矮山后,便看到与火烈鸟合体变身的杨金花,正借着背后的红色双翼,在林中花园中滑翔,与群蝶嬉戏。 发出一串串好听的欢笑声。 红色烈火‘特效’将杨金花全身包裹,并且化成一套带着翅膀的羽衣,转绕飞舞,轻盈灵动,怎么看着都像是毕方仙女下凡。 她在空中漂浮了一阵子后,看到陆森,立刻调转身形,飞落到陆森身前,欢喜地问道:“官人,这衣服好看吗?” 好看!陆森点头,眼里满是惊艳:“有翅膀了,你这是能飞了吗?” 杨金花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还不行,就是能让我的轻功跳得更高,然后可以落到更远的地方。” 哦,陆森明白了。就是提高轻功的跳跃高度和滑翔距离。 “不过我有种感觉,等有天我完全掌握了毕方的能力,就可飞上青天。” 陆森听到这里笑了:“那你就成嫦娥了,飞上广寒宫,不下来了。” 陆森本是开玩笑的,但杨金花听到这话,顿时惊怕起来,她立刻拉着陆森的手,急急说道:“官人,我定不会舍你而去的,我们夫妻两人永结同心,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若真有天羽衣带着我上青天,不让下来。那我就把羽衣脱了,即使摔死摔成肉尼,也在落在官人面前,和官人在一起。” 杨金花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坚毅无比,绝没有任何半分的动摇。 陆森愣了下,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没办法,后世人都比较洒脱,比较放得开。相比之下,此时宋人严肃许多。 “嗯,是我说错话了,我们夫妻恩恩爱爱,金花岂会抛下我走掉。” 陆森轻轻将杨金花揽入怀,轻抚她后背,两人温存一阵子后,问道:“对了,金花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杨金花从陆森怀中抬头,表情露出点点疑惑。 “我想组建一个只听从我们指挥的班底,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陆森现在越发觉得,自己没有可用的人手,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总不能事事都麻烦岳父,或者展昭吧。 况且有些事情,他也不方便透露给外人知道。 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杨金花微微惊喜,问道:“官人是想养死士,还是想养家将?” “有什么区别?”陆森问道,然后他看看杨金花:“你似乎很高兴?” 杨金花使劲点头:“我们陆家,怎么说也算是京城中有头脸的人物了,但手中却无可用的人手。我早想把这事安排起来,但生怕这样做,会影响到官人的修行。毕竟我听说,修行方面,有很多忌讳的。” “没有那些说法,只要不让手下去作恶就行。”陆森说道。 “那就好办了,官人是从四品文官,本就有养家丁护院的权力。”杨金花想了想,说道:“我们自己从无到有组建的话,会很麻烦!官人,同我一起回娘家,我们问问娘亲与老太君,从她们那里请几个人手过来帮忙。” 半个时辰后,陆森与杨金花同骑着雪犬傀儡去了天波杨府。 而且杨金花还是用‘毕方’形态回家的。 一路上,不知道惊爆了多少人的眼珠子。 而当两人进到杨府的时候,穆大元帅见到女儿的模样,先是一惊,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拉着女儿就往演武场跑。 “听说灵兽合体,实力会大增。乖女儿,让我瞧瞧,你现在能及为娘实力几分!” 然后母女俩便在演武场兵兵当当对打起来。 陆森欣赏着两个大美女‘轻歌曼舞’,惊涛拍岸,好不惬意。 不知何时,他身边多了个人,冷不防问道:“陆真人,你觉得这两人,哪个更漂亮些?” “当然是……” 陆森差点就回答了,然后立刻反应过来,猛地扭头看过去,心想这是谁出的‘送命题’,结果发现满脸慈祥之色的佘老太君。 见陆森反应过来了,佘老太君虽然还是微笑的样子,但嘴角微扯,似乎很不爽的样子。 7017k ------------ 0117 我脸盲的 看着佘老太君那幅不太满意,想知道答案的神色,陆森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凭心而论,即使现在的杨金花有‘毕方羽衣’在气质和容貌上的加成,依然还是拼不过她的母亲穆大元帅。 那种过历过风雨的成熟气质,以及常年练武带来的美妙身段,都不是现在还没有完全长大的杨金花,所能媲美的。 除非杨金花换上赵碧莲的身材,勉强能打一打。 只是这答案能说出来吗? 但如果说杨金花漂亮,又有不敬岳母的嫌疑! 当然,这过错并不在陆森的身上,而是在把问题抛出来的佘老太君身上。 转过身,陆森看着气色极好,完全不像八十多岁老人的佘太君,微笑道:“老太君,你这是想坑我啊。” 佘太君眯了下眼睛,像极了狡猾的老狐狸:“呵呵,森儿你这么说话,很让老身心痛啊。平日里白疼你了。” 陆森过去搀扶着她的手臂,带着她缓缓往边上走:“这就是在坑我啊,有些问题怎么答都是错的。” “我知道啊。”佘老太君笑笑:“只是老身都多少岁的人了,有些事情看透了,就无所谓了。其它人觉得大逆不道的话,在我这里,只是轻风细雨罢了。” 陆森笑笑,不接话。 有事情东西,长辈他们可以说,但你可不能去做。 演武场中,母女俩越打越来劲了,手中的兵器对拼完,就各自几乎同时抽出了腰上的软鞭,互相叭叭叭对抽起来。 软鞭这种偏门武器,使用难度很高,但只要功力足够,技巧够好,其实杀伤力极强。 鞭子挥动的时候,尾梢很容易超过音速,打出音暴声,如果被那一瞬间的鞭尖打中,可就不是身体外边一道鞭痕的事情,而是内脏都会受到极大的震击伤害。 所以在没有内气的情况下,用鞭子的高手,最容易打出类似内气透体的效果。 而有了内气的人练鞭子,那战斗力会极大地提升。 杨家擅长枪、马、弓三样兵器,而穆桂英则更擅长剑术和鞭术,这是师承自黎山老母那边的绝学。 特别是鞭术,才是穆桂英最擅长的。 陆森扶着佘老太君到旁边的石墩处坐下,两人看着场中的母女好一会,然后佘老太君突然问道:“森儿,这世上真有长生不死之术吗?” “不知道!”陆森摇头。 佘老太君很是惊讶:“连你都不知道?” “师父月影道人,具体多少寿数,他没有和我说,问也不答。”陆森双手拢在袖口中,语气怅然地缓缓说道:“但我想来,应该是没有的,否则师父也不会想着要飞升。他常说宁在人世间逍遥,也不愿飞升去争斗。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飞升,估计真是在人世间的寿数快到了。” 听完陆森的话,佘老太君微微抬头,看着不远处还在打斗的两母女,停了许久后,才说道:“桂英师承黎山老母,这事森儿应该清楚吧。” “听金花提过一次。”陆森答道。 “前几天,黎山老母那边派人过来转告桂英,想请你到洛阳骊山去一趟。” 陆森有些惊讶了,扭头看着佘老太君,问道:“请我过去?不是他们自己过来?” 佘老太君开心地笑了起来:“黎山老母成名许久,几百年前就有她的传说了,怎么说都得自峙身份,森儿你说是不是这理?” 毕竟是活了八十多岁的老人,佘老太君对‘黎山老母’这个组织玩的是什么把戏,也略为清楚。 “道理是这道理,我明白。”陆森点点头:“要是老太君和岳母希望我去,那我去便趟。若是让我自己决定,是不太想去的。” 佘老太君看着陆森,笑得很开心:“森儿还真是实诚。” “都是一家人,实诚点不好吗?” 佘老太君笑得更开心了:“对,都是一家人,黎山老母是桂英的师傅,也算是你半个师尊,算是亲人,你去看看也好。” 其实佘老太君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黎山老母那边,不会对陆森不利的。 “那便去趟吧。”陆森点头。 “带上金花,那边也希望金花能去学点东西。” “好的。”陆森点头把事情答应下来。 话说到这里,事情都讲透了。 佘老太君轻轻舒了口气,然后再用揶揄的神色再次问道:“金花这妮子生得越来越像桂英了,森儿觉得吗?” 陆森轻眯眼睛,视线斜斜地看着佘老太君:“告诉老太君一个秘密。我脸盲的,从来不知道女子长得美不美。” 哈哈哈哈!老太君笑得极是开心,然后指着陆森骂道:“滑头,不像仙家修行人,倒是像市井无赖。” 陆森反驳道:“老太君也不像是正经长辈,哪有问小辈这么离谱的问题的?” 佘老太君嘿嘿笑了两声,似乎清楚陆森的答案了,然后自己晃悠悠就离开了演武场。 过了不久,场中的母女也打完了,两人浑身冒着热气走过来。 旁边一直待着的侍女小桃立刻给母女俩人各递上一块毛巾。 穆桂英擦去头部和颈部的汗水,对着陆森说道:“这灵兽合体不愧法宝之名,变身合体后,金花实力大增,居然能差不多和我打成平手了,就是对敌经验还差些。” 此时的杨金花已经解除了合体状态,小火鸟趴在她的头顶,显得无精打彩。 和穆桂英的比斗,实在消耗了小火鸟太多的精力了。 “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能赢过母亲了。”杨金花显得很兴奋。 陆森此时从系统背包里,把蓝色的史莱姆木雕拿出来,双手递向穆桂英:“岳母,请收下。” 穆桂英漂亮的桃花眼看了下造型看着相当q版可爱的史莱姆,再看向陆森:“这是市井传闻中的木雕灵兽?” 陆森点头。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穆桂英摆手。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穆桂英的眼睛,还是一定盯着森雕灵兽的。 但凡武人,没有几个人能拒绝变强,所以就没有资格拒绝这玩意。 陆森笑道:“汝南郡王已经有了一个,那么您自然也得有一个。否则就有厚此薄彼之嫌。传出去,外人也会笑话。” 杨金花在旁边劝道:“对啊,娘你就收下呗。” 穆桂英真的很心动,她美目一直盯着陆森手中的史莱姆,忍不住问道:“这小东西看起来很别致,从未见过,不知是何名。” “这是水木之精‘藻兼’。” 陆森自然不会说这玩意的名字叫史莱姆,因为在北宋此时看来,这名字应该是比较难听的。他便把传说中的某物名头,安在了史莱姆的身上。 穆桂英有些发愣:“藻兼不是个小小的老翁模样吗?” “当然不是,它要与人交谈,自然得变成人的模样,实质上它就长这个样子。” “哦。”穆桂英对陆森的话深信不疑:“确实,这模样看起来,更像是草木之精。” “请收下。”陆森双手捧着史莱姆,又往前伸了下。 穆桂英想了会,笑道:“却之不恭,那我就收下了。” 她接过史莱姆,相当欢喜的翻来复去把玩了会,然后毫不犹豫地从旁边抽了把长剑,在自己左手中指上抹了下,将一点红血涂了过去。 半会后,天波杨府有光柱冲天,即使白天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很多人驻足观看,等光柱散去后,又继续自己的事情。 很多人都已经猜得出来,应该是天波杨府某人又契约了灵兽,估计多半是穆大元帅。 毕竟汝南郡王都有了灵兽,身为大妇杨金花的娘家,当然也应该会有。 片刻后,光柱消去,穆桂英的脚下,多了一坨蓝色的,圆型的蓝色软体生物,正在蹦蹦跳跳的,极是可爱。 穆桂英感觉到全身似乎都多了股‘力气’,便知道是灵兽反馈过来的灵力,稍稍感知了一下后,她招呼两人在石墩处坐下,问道:“你们这次过来,也应该是有事情的吧。” 杨金花作乖巧状不说话,毕竟谈正事的时候,有丈夫在场的话,妻子是不能随便先说话的。 陆森点点头,说道:“我想组建个自己的班底,也好有些人手可用,否则老是要麻烦赵泰山和展昭,也不太好。” “森儿有这想法,我能理解。”穆桂英点头表示认同,她轻拨了下自己耳边的一束乱发到耳后,然后继续说道:“求人终不如求己,以后真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外人未必能帮得上忙。话说回来,你是要家将,还是要死士?” “这有什么说法?” 穆桂英解释道:“家将就是荣辱与共的亲人,族人。死士就与字面含义,一些可以在关键时刻抛弃的,专门干脏活的活人傀儡。” “家将吧。” 陆森毫不犹豫地作出了选择,以他正常的三观,确实没有办法把人当作工具看待。 “明智。若你选死士,我可就要骂你几句了。”穆桂英笑道:“这事可以去找老齐,他会作出安排的。” “多谢岳母!”陆森拱拱手。 “一家人客气什么。”穆桂英俯下身子,把蓝色的‘藻兼’抓到自己肩膀上放着:“倒是我要多谢你送的灵兽了。” 半个时辰后,陆森从天波杨府出来,身边跟了四个汉子,然后又去牙行买了十四个孩童回来,十男四女。 因为要训练家将的话,从小培养比较好,一来是未来成就上限比较高,二来是对主家容易产生认同感,忠诚度较高。 回到矮山后,陆森便在院子的‘桉树林’里,给这些人建了几处木屋子,给他们安家。 等这些人习惯两天后,陆森便制定了一些规矩。 比如说个人的月例是多少啊,平时的待遇,一些门禁和忌讳啊等等,说完后,便让四个汉子带着十四个孩童去训练了。 虽然说他们的住处是在院子里,但训练是在外边的。 毕竟陆森的系统庭园只有十二亩的地,真正要训练出像杨家那些的好手家将出来,地方还是太小。 况且杨金花的个人演武场也占去了一场不小的地方,再弄个演武场的话,就得拆掉大部分的桉树林,以及小部分的‘花园’了。 四个汉子带着十四个孩童出了院子,便在矮山的树林里游荡起来,他们这是在找合适的训练场所,然后自己改造。 不多会,便在山顶处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打量了一阵子后,领头的张永言说道:“都说陆真人大方仁善,果然如此。” “是啊。”另一个汉子找了个石块坐下来,说道:“我们四人每人月例两贯钱,这些孩童每月一贯钱。待十六岁成年后,升至和我们一样的两贯铜钱,杨家都没有这么大方。” 第三个是体形显得比较壮些的中年男子,他看着不远处十四个还显得比较惊慌,甚至处于迷茫状态的孩童:“这些小东西,一贯钱是多大的数,他们估计都还没有明白。” 第四个汉子淡淡地说道:“走运了呗,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 其它三人都笑了起来,显得极是开心。 事实上,在这四个壮汉眼里很大数字的一贯钱、两贯钱,对于陆森来说,真不算什么。 类比一下物价,北宋的一贯钱,大致于相当于现在的4500元左右,两贯钱也就是9000。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数字确实挺大了,一次还得养十六个人,加上得包吃包住,似乎花销不少。 但问题是,陆森现在是从四品文官,兼天章直阁学士,他一年的俸禄,大约相当于300万人民币多些。 虽然比起包拯的近千万人民币,有不小的距离,但也算是极高的工资了。 况且这只是基本工资,其它好几种隐性收入还没有算在内。 比如说,杨金花的夫人外交,带着水果和蜂蜜出去,总能捎些金锭,宝石,奇珍之类的东西回来,这些只是意思意思的回礼,其实根本比不上果子的价格,毕竟能治疗百病的果子和蜂蜜,市面上是买不到的。 但积少成多,也是很大一块收入,一年下来,折算成现钱,不会低于陆森的基本‘工资’。 此外还有每月系统矿洞自动出产的小块黄金,汝南郡王那边给过来的‘分红’等等。 所以陆森现在根本不愁钱的问题,养十几个家将毫无负担。 枯叶飞舞,数天过去,转眼深秋。 组建班底的事情,比陆森想像中的还要顺利,那四个杨家的军汉子,做事很努力,很认真。 十四个小娃,训练也很刻苦,即使再苦再累,也从来不多叫一声,那股拼命的劲,任何人看了,都会动容和佩服。 这时候,陆森已收拾好行礼,准备带着杨金花,以及赵碧莲去趟骊山。 原来他只带杨金花去的,但实在顶不住碧莲一哭二闹三撒娇,只得也带上她了。 “我们三个都出去了,家里就缺少个作主的。”杨金花趴在陆森胸口,说道:“要不让母亲上来小住一段时间,同时也帮着训练一下那些未来的家将们?” 7017k ------------ 0118 美人鲛 在陆森离前开,杨金花便将穆桂英请到了矮山里,并且将临时访问权限的时间,设定成了半年。 也就是说,穆桂英在半年内,可以自由出入矮山。 等陆森三人离开后,矮山的事务就交由穆桂英处理了,包括水晶和蜂蜜的产出分配。 这可是很大的权力,没有足够的信任是不可能将权力将过去的。 穆桂英早就问过杨金花如何分配了,因此这事难不倒她。 将黑柱和林檎两人都用上,再加上自己带过来的三名家里人,把这事办得妥妥的,毫无问题。 对穆桂英暂时‘主持’矮山这事,汴京城文武百官和普通民众们,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男女主人都不在家,由亲属长辈暂代管理,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常有的事。 唯一觉得有些不忿的,大概就是汝南郡王了。 为什么把矮山交给穆元帅管理,而不是我? 只是没过多少时间,汝南郡王自己也想通了。 谁叫杨金花才是陆森名正言顺的‘妻’,而自己的女儿只是妾。 大妇的脸面、尊严和权力,就体现在类似这种的地方了。 秋意渐深,汴京城的人们已经多加了一两件衣裳。 弄墨居,听起来像是书房的名字,但实质上是一间酒楼。 得益于此,来此饮酒的都是些文人骚客。虽然酒楼的名气不如樊楼,却也是有不少熟人常客。 晏几道很喜欢来这酒楼饮酒,同时带上一群狐朋狗友。 “诸位,明年便又是新的春考了,各有人愿与我一道东华门扬名?” 晏几道举着酒杯,询问周围常一同玩耍的伙伴。 当下有三人举起酒杯:“同去同去。” 又有几人摇头称自己文气才情未足,尚不足以去参加科举。 其中有个年纪更小些的少年,模样长得挺清秀,正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周围众人。 他是来自‘乡下’的洛阳城。 其实洛阳也是经济和交通重镇,但在京城人看来,除了自己这地儿,其它地方,哪处不是乡下! 在少年的眼里,周围这群比自己稍大两三年的同辈人,个个全身都闪闪发光,有着洛阳士子没有的气迫与骄傲,端是让人向往。 能和晏几道这些京城贵子一起出来玩耍的,少年的身份也不低。 当朝信王的儿子之一,赵其,字谦明。 信王的封地在洛阳那边,所以赵其是在洛阳长大的。 他受父亲的影响,对京城极其向往,因此也就对京城的人和事,都天然带着一层厚厚的滤镜。 所以能和京城的哥哥们一起玩耍,他非常开心。光是听这些人吹牛皮,他都觉得自己增长的见识。 赵其听得正开心的时候,楼下传来喧哗的声音,他侧身探头往下看,见到一群捕快押着个囚服男子,正与一群家丁对峙。 家丁这边领头的是个妙龄女子,簇拥在家丁中,指着对面的捕快大骂。 “尔等区区捕役,居然敢抓我官人,还不速速放开,否则我让父亲参开封府一本。” 这女子说话极是大声,即使是吵闹的酒楼也听得到她的声音。 而对面的捕快双手抱拳,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位小娘子,还请让路,否则就以阻碍公务之名,亦将你抓到开封府中了。” “你敢!”说话的女子,气得脸都要歪了。 赵其看得颇是起劲,此时晏几道等人也听到声响,从旁边聚过来。 等看清下面的情况后,晏几道轻笑起来:“原来是清谣县主,怪不得敢当街咆哮。” 清谣县主!哦……赵其明白了,和自己一样,都是皇室中人。 只是赵其可不敢像她如此,在来京城之前,父亲信王三令五申,在京城要低调做人,虽然身为郡王家世子,不怕事,但也不能随便惹事。 “听说被押着的男子,是她的夫君,好像叫陈世美。”旁边有个朋友卖弄着自己的情报:“这清谣县主荒淫无忌,前段时间陈世美失踪,她频频招面首入帐闱,不知怎么的,现在陈世美被开封府抓了,要送入狱。” 在古时候,监、狱是分开‘读’的,这并不是一个词。 正常情况下,审官觉得那人有作案的嫌疑,却没有证据,要暂时关押,不让他乱跑或者逃跑,使其等候判决,这叫收监。 而判定对方的罪名,正式结案,则要正式关押,这就叫入狱。 之前陈世美只是收监,现在要入狱了。罪名则是无故休妻,且隐瞒自己在乡下已经成亲的事实,又与清谣县主成亲,这是犯法的,自然得关起来。 正常情况下,即使是官家,也只能一妻多妾,皇后只能一个,更别说普通人。 所谓的平妻,更多只是一种‘妾’的高情商叫法。 而陈世美现在有两个妻子,就是犯了重婚罪,以包拯的性格,不判他入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清谣县主不这么看,她指着领头的捕快怒骂道:“卑贱之人,你可知我是谁!快快放了我家官人。” “清谣县主。”领头的捕快不慌不忙地说道:“请不要再阻碍公务,否则小人等只好行公务之责了。” “你!”清谣县主气得全身在发抖,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小小捕快,居然敢如此猖獗,等着包龙图扒你一身官衣吧。” 这捕快只是微笑。 见对方不惧,清谣县主转身就走,根本不顾身后陈世美的求助声。 晏几道在上面看得直摇头:“东平郡王为人仁和,却有这等女儿,真是家门不幸。” 现在的晏几道,已经算是‘改邪归正’了。 他去年和狄咏吵了一架,被当场打晕,又被陆森在脸上踩了脚。 之后醒起,被狐朋友狗友告之事情,便愤然回家,把此事说给父亲晏殊听,结果后者听完后,当场抄起烧火棍,追着把晏几道的腿差点打断,躺了十几天才能下地走路。 当时晏殊更指着儿子晏几道的鼻子大骂:朝廷众臣,能指责狄大将军,那是因为我等皆东华门唱名,皆是朝廷重臣。你一介小儿,无官身无名望,何德何能,敢当街诋毁官员,说完后还不解气,连扇儿子数个耳光。 当场就把晏几道给打蒙了。 第二天晏殊带着礼物去了狄青家一趟,赔礼道歉。 过多数天后,晏殊心情平伏后,这才和儿子细细解说其中缘由。 晏几道听完,冷汗直流,这才知道,自己算是在阴间路上走了一遭。 之后洗心革面,虽然说依然和狐朋友狗友鬼混,但言谈接物,皆收敛许多。 他看到清谣县主的作派,便隐隐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似乎也是这样不懂世事,便觉得有些尴尬。 等清谣县主走后,这群捕快也押着陈世美离开。 见到没有热闹可看,陈其等人正想回到酒楼里,却又看到前方有个巨大的白狼走过来,上面还坐着个少女。 街上的民众虽然让开白狼的道路,却没有人惊讶,显得见怪不见的样子。 赵其眼睛猛地这了起来:“叔原,那白狼便是陆真人的座骑吧?怎么是个女童坐在上面?” 晏几道视线移过去,看了会说道:“陆真人很少坐这巨狼傀儡,都是他的妻妾在使用。” “可惜小弟来得迟了,陆真人已经外出。否则定当去矮山上拜见,一睹仙人风采。” 赵其来的时候,陆森已经出发去西安了。 现在汴京城最有神秘色彩的人是谁?当然是陆森! 赵其这两年听得最多的,就是陆森的‘传说’,早已转化成崇拜者了。 晏几道轻笑了声:“我等晚辈可没有上去拜见的资格。” “连叔原你都没有拜见过陆真人?”赵其显得很吃惊:“令尊可是礼部尚书,我听说陆真人只是官拜祠部郎中罢了。” “很多时候,职位并不是一个人尊贵与否的绝对因素。”晏几道唰一声打开扇子,摇起来说道:“能拜见陆真人的,除了几位朝廷重臣,就只有陆真人的几位好友了。” 这时候,旁边有人揭短:“叔原,虽然你不能拜见,但也与陆真人有缘啊,你可是‘面托真人足’的奇才啊。” 晏几道顿时脸红起来,扇子合起来,追向那个出声的狗友,骂道:“好个张小三,居然敢编排我,站住,待我撕了你的嘴。” 两人便在酒楼里打闹起来。 赵其的视线一直看着外面,等雪犬从楼下走过后,他突然问道:“各位哥哥,你们有谁家中有仙果,或者玉蜂浆,小弟原高价收购!” 众人视线相交,随后皆摇头:“仙果和玉蜂浆,皆有医百病之功效,正常情况下,只有长辈患疾,或者要补补身子时才会吃,我们这些年轻人,暂时没有资格享用,除非你得了重病,就快死了。” “这样啊。”赵其愣了下,随后神往地说道:“要是能一尝仙果,重病亦无妨啊。” “有你这想法的人很多。”晏几道走回来,说道:“信王回京,亦算是大事。过些日子,矮山应该会送些果子到府上,你到时看看,能不能让信王给你尝尝。” 赵其重重点头,却又突然问道:“对了,我还听说陆真人有灵兽赠人,此事可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包府尹和汝南郡王,皆得了灵兽傍身。” “叔父啊。”赵其想了想,站起来说道:“各位哥哥,我有事情,先告辞了,待明日再相聚。” 说罢,赵其起身行礼,然后争急离开了酒楼。 他快走回家,挑了些礼物,带着两个仆人便去汝南郡王府。 听说是信王贵子,汝南郡王在后厅接待了赵其。 让仆人将礼物送上,赵其很恭敬地行后辈礼,然后才抬起头打量着汝南郡王。 接着他眼睛瞬间这也了起来,因为他发现汝南郡王的头顶上,趴着只绿色的小龟。 “叔父,你这灵兽可真得意。”赵其看得甚是眼馋,然后他说道:“叔父,侄儿有个请求,希望你能帮我向陆真人求个灵兽。” “森儿去外地办事了。” “此事我听说了。”赵其点点头:“待陆真人回来,还麻烦叔父代为转告侄儿的意思。” “这事可不好办。” 汝南郡王觉得这赵其不太懂事,自己可是陆森的岳父,为了灵兽都花了大代价,你一个外放王爷的儿子,居然想托个亲戚关系,就想得到个灵兽? 真是想得太美了。 而赵其看着汝南郡王的脸色,他有些赫然说道:“叔父别误会,侄儿并不是想白得一个灵兽。这些年父亲在外地收集了很多的奇物,都赠与我了,侄儿愿意用这些东西换得一个灵兽。” “奇珍啊。”汝南郡王的声音显得有些奇怪:“我家里也不少,但贤婿可没有看上几个。” 赵其有些着急,他连忙说道:“真的是很稀奇少的奇珍,比如说各种大块的宝石,千年钟乳灵琼石,美人鲛等等。” 汝南郡王本来是没有兴趣的,但他突然愣了下,问道:“你说什么,美人鲛?” “对。”赵其见汝南郡王终于有点反应了,立刻答道:“确实是美人鲛,我亲自看过了,虽然已经是干尸,但人身鱼尾,并且鱼鳞光滑明亮,且相当坚韧,只有用宝石才能刮下一两块。” 汝南郡王想起来了,陆森有些来家里作客,和自己吹皮牛的时候曾说过,他会很多特殊的造物,可就是没有材料。 如果能有美人鱼的鳞片,他就能把洗体丹给炼出来,到时候吃一颗,便能延寿十年。 虽然自己有了灵龟,多了二十年的阳寿,但谁也都不会嫌弃自己的寿命长。 想了想,汝南郡王说道:“美人鲛确实有些用,你可以先留着,等贤婿回来,你再去进献,如果你找不着人带你上矮山,可以来找我。” 赵其点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开心地直点头。 之后宾主欢。 此时,陆森与妻子两人,已到达了骊山脚下。 葱绿的高山在眼前耸立,前方站着两个少女,穿着绿萝衣,看着极是漂亮可爱。 “恭迎陆真人。” 7017k ------------ 0119 我都知道 骊山地处秦岭,西安城东边临潼县内。 这地方陆森以前来过,跟旅游团来的,爬上去,走马观花看了一圈,结果看了个寂寞。 就隐约记得什么兵谏亭、烽火台、七仙桥之类观览景点。 而这次来,上面所述的景点全没有了,只有一条蜿蜒向上的石阶。 周边是绿色黄相间的树林,因为已经深秋,越往高处走,寒意越甚。 两个穿着单薄绿萝衣的走得挺慢的,明显在迁就陆森三人。 实质上,也确实需要她们放慢脚步,因为赵碧莲快撑不住了。 杨金花不必说了,将门虎女,嫁给陆森后,天天喝着蜂蜜超负荷练武,功夫一日千里地成长,虽然比起母亲穆大元帅来,实力还是差得多,但在同龄女子中,几乎已经没有对手。 陆森……太乙浑元功练了一年多,前期进展缓慢,但最近功力进度比之前快了不少,此时系统中的显示,数字已经突破四位数。 加之自己的人物等级又升到了lv2,增加了些许的总体人物属性,再上太乙内气的缓缓流动运转,现在他的体力已经比两年前刚到北宋时,增加了一大截。 虽然依然比不上纯粹的武人,可已经比普通人强出很多。 唯有赵碧莲身子骨显得比较差些,虽然她已经开始跟金花学习武技了,但短时间内没有明显的提升变化。 似乎感觉到后边渐渐变大的喘气声,两个绿萝衣少女行步更慢了些,又走了会,其中一个转过头来,问道:“三个贵客,是否需要休息片刻再继续前行?” 此时赵碧莲被杨金花搀扶着,她抹了把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再看看陆森和杨金花两人游刃有余的模样,心中难得起了好胜之心,她摇头说道:“不需要,我有办法。” 说罢,她摸了摸一直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小狐狸,说道:“绣绣,帮我!” 肩膀上的小狐狸清脆地叫了声,轻轻跃到赵碧莲的头顶,再化成一团光球,将后者包裹起来。 站在石阶上方些的两位绿萝衣女子,见状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在北宋此期,消息的传闻是需要时间的……陆森弄出木雕灵兽也没有多久,暂时还没有传到骊山这边来,所以两个绿萝衣女子见到一圈光团,顿时就显得很惊讶。 而等见着头顶白色狐耳,身后摇头毛茸茸大长尾巴的赵碧莲从光团中走出来的时候,惊讶的表情更是明显了。 不过毕竟是‘玄门子弟’,两人很快就收拢了表情,对着赵碧莲轻轻地行了个万福礼,然后又在前边带路。 有了合体效果加持的赵碧莲,再无辛苦艰难之色,反而跳脱了起来。 她在石阶上蹦蹦跳跳,一时快跑到前方等着绿萝衣女子和陆森,一会在前方三季介,留下个残影,本体则跑到树森里乱窜乱逛,等陆森走到残影附近时,她本体直接瞬移过来,又随着陆森和杨金花一起走。 前面两个绿萝衣女子见她如此频繁地施展‘神通’,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杨金花见时机差不多了,淡淡说道:“碧莲,不要胡闹了。” “哦。” 碧莲立刻停了下来,乖巧地走在陆森的后边。两人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心有灵犀,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的。 两个绿萝衣女子此时也发现了,杨金花的肩膀上站着一只火红色的小鸟,很是漂亮。 其实她们早就发现了,但没有神异方面想。 现在有碧莲的例子在前,她们明显猜到了杨金花也有类似的神通。 顿时两人的表情更肃正了些。 因为夫人外交的关系,杨金花的人情世故,察颜观色能力有了极大地提升。 陆森觉得两个绿萝衣女子表现很正常,端正有礼。 但在杨金花看来,这两个少女虽然表面有礼,但看他们三人的时候,眼中还是有些轻视的。 轻视自己可以,轻视官人不行。 所以杨金花就没有限制碧莲胡闹,否则她早动用‘大妇’的权力,把碧莲训斥一顿了。 现在两个少女眼中,已然没有了任何轻视和看低,一丝丝都没有。 陆森并没有发现杨金花与两个绿萝衣女子的暗中交锋,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走路这件事情上了。 因为一路上他发现,自己等人已经走过了七次分岔路口,而且每次的分岔路口,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迷’阵? 陆森心中有些好奇。 只是可惜他没有把探测器带过来,否则利用探测器,可以把经过的地形都绘制出来,根本不怕这种物理意义的上迷阵。 得益于碧莲处于青丘狐模式下,五人的行进速度大幅度提升,又过了近三柱香的时间,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岩洞之外。 这个岩洞旁边种有一棵巨大的榕树,巨大到夸张的树冠将至少十亩地的空间给‘笼罩’了。 很多气根从木枝上垂下,落到地面的土里,变成一根根树干。 看着是又从地上长出一棵树的样子,但其实还只是一棵而已。 只是榕树有独木成林的特性罢了。 四人在洞口处停下,两个绿萝衣女子转身,轻轻向陆森等人行了个礼后,其中一个说道:“三位贵客,请稍等,待会秦师姐,会出来迎你们入洞府。” 说罢,两个少女往旁边走,顺着小径消失在榕树林中。 陆森双手负在身后,点点头,然后端详起前方来。 这洞口倒也不算太大,只能勉强挤进两辆普通的马车,高也就一丈左右的样子。 洞口的上方,用红色的漆字写着‘斜月洞’三个楷字。 嗯,斜月洞? 名字好熟……斜月三星洞? 就在陆森惊疑不定的时候,从洞中出现个人影,很快便走到亮处。 也是个穿着青萝衣的女子,但年纪上看起来稍大些,且她头戴珠花,衣服上的纹饰也更多些,一眼就看得出来,她的身份绝对要比刚才两个女子高。 “陆真人和杨师妹当面?”这女子走出来,先行了个礼,然后眼神落在碧莲的身上:“这位是?” 她迟疑不定地看着碧莲,这身段傲人的女子,头上狐耳是真是假,身后的尾巴……居然像是狗一样在摆动,难道是真货,还是利用提臀巧劲作出来的假象? 陆森抱拳笑道:“我是陆森,这是正妻杨金花,你说的这位,是我的妾室,赵碧莲。碧莲,先解除合体状态。” “好的,官人。”碧莲乖巧地应了声,身上光芒一闪,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而小白狐则跳到碧莲的肩膀上趴着,眯眼睡觉。 “这!” 这青萝衣女子神情很是惊愕,呆立了好一会后,她才干笑道:“陆真人果然神通盖世,不知这异术,叫何名字?” “契约灵兽,只是小道尔。”陆森很谦虚地说道。 望文生义!这青萝衣女子大约也明白了陆森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看向杨金向肩膀上的小火鸟,好看的嘴角扯了下,随后说道:“本人是老母座下三百八十七期,第四弟子,秦采绿。杨师妹,还有两位贵客,请随我来。” 她转身往洞里走,之前从洞里出来的那股冷傲劲,至少不见了大半,现在只能勉强维系着自己的表情和状态罢了。 三人跟上,进到洞内后,便感觉到寒意袭来。 只是陆森和杨金花都不算怕冷,而碧莲很鸡贼地又与小狐狸合体了,也不怕冷。 这是个溶洞,前边还很正常,但在洞里走了半柱香后,便发现了新天地。 洞中路径周围,很多钟乳石,而走道壁中,有异光从内壁中渗出,五颜六色,看得极是漂亮。 而这些异光在剔透的乳石玉柱中透射反光,让整个洞窟一路上,都是光芒万丈,氤氲艳光。 陆森一脸见怪不见的表情,但杨金花和赵碧莲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都张开小嘴,完全合不拢。 “不愧是黎山老母的洞府,好漂亮啊。”赵碧莲忍不住叹道。 杨金花抿抿嘴,她很想说碧莲不要一幅没见过大场面的土包子模样,会堕了自家官人的威风。 但她自己也被震撼了,完全反驳不出口。 走在前边的秦采绿,嘴角露出些笑意,心想着终于算是把玄门正宗的场面给找回来了。 然后这时候陆森却突然说话了。 “其实不难的,周围的墙壁能发光,是因为他们把里面掏空了,然后把和石乳同样物质的墙壁面磨薄,然后在里面点上烛火。虽然壁面透光,但模糊不清,看不到里面的火烛,便会以为是墙壁在发光。” “那这五颜六色又是怎么回事?”碧莲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她最喜欢自家官人指点江山的自信模样了。 “在内壁涂上一层薄薄的画漆,只要不遮光就行了。”陆森笑道:“随便涂,越乱越好,光亮颜色就越不成规则,反而会给人一种玄妙奇幻的神秘感。” “原来是这样。”杨金花惊叹了声。 陆森一解释,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与此同时,她还看到了走在前方的秦采绿,身体微微抖了一下,甚至还没有见她反驳,便知道,自家官人说对了。 果然还是自家官人最厉害。 杨金花心里甜甜的,然后她又突然想到了,在前段时间,官人放映的仙家皮影戏中,有戳穿那些假法术的内容,现在想想,这骊山,似乎也是假术法? 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虽然骊山是她母亲穆桂英的师门,但母亲学的只是武艺,并没有学到任何的法术,是骊山不教,还是骊山不懂教? 杨金色的心思在这里千转百转,而走在前面的秦采绿,内心中更是乱得如同浆糊一般。 用陆森这个后世人的糙话来形容,就是跟哔了狗一样。 事实上,陆森说得全对,就是这么多‘戏法’。 每次有外人来,她们都会把这套光影手段弄出来唬人,在这之前,从未失手,但没有想到,这次不但没有成功,甚至连老底都被人揭了。 若是普通人,把这手法揭了,她们可以恼羞成怒,想办法让人把这事闷在肚子里。 无论是软手段,还是硬手段,她们都有。 但这陆森可是真懂术法的,之前她还有点不信,但看到陆真人妻妾那与灵兽合体的手段,她便不敢再质疑对方的神通了。 现在的秦采绿表面上很平静,但其实浑身难受。 她没有回头,总感觉身后三个人似乎都用一种嘲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后背。 甚至有种感觉,她只要一回头,便能看到三张古怪的笑脸。 这条通往山洞内部的路很长,以往她带人进来,都是一种骄傲的心情,在前边走,恨不得这段路再长些,听着后边那些崇拜的赞叹声。 但现在……她只希望这段路越短越好,最好两三息走完。 只是人越是焦虑的时候,就会感觉到时间过得越慢。 以往仿佛一会就能走完的通道,现在却仿佛走了半年之久。 她走得身心疲累,双脚发软。 等到目的地时,在一处宽大的空洞入口处,秦采绿转身,说道:“三位贵客请进,接下来,就是由大师姐接待你们了。请进。” 说完话,这秦采绿就走了。 而陆森三人进到洞中,便看到只一丈多高,全身透着不同光彩的琉璃巨鸟展翅欲飞。 这只巨鸟身上每一处,都有彩光闪耀,而且随着人的观侧点不同,彩光的颜色也不同,甚至有时,还会产生一道道的小小的弯曲彩虹光。 “哇,好漂亮。” 杨金花和碧莲两人呆了一会后,把视线投向陆森。 “这是利用了棱镜透射的原因。”陆森解释道:“将玻璃或者琉璃制成三角型,或者方型,再让白光从一个合适的角度射入,便可产生这样的效果。虽然明白原因,但不得不说,制作这只凤凰琉璃雕像的匠人,真是个奇才,应该花了很多时间,很多精力才能把这个雕像给做出来。” “哦?”杨金花问道:“我们家也有玻璃,难道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当然可以啊。” 此时骊山大师姐刚好从后门进来,听到陆森的话,满头的问号。 7017k ------------ 0120 黎山老母 大师姐名唤方灵琳,年纪十九,在北宋这个时代看来,已经快要变成剩女了。 她方才身体不舒服,回自己的‘房间’换了衣物,所以来迟了些。 结果刚到门口,就听到有把男声在说什么棱镜透视,什么三角型琉璃,方型琉璃之类的话。 虽然名词上是听得不太懂的,但意思她是隐约明白了。 对方看穿了这樽琉璃凤凰闪闪发光,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真相。 她先是惊讶,随后便是觉得有些丢脸。 老实说,身为玄门正宗,搞这些小动作,她一直是不太喜欢的。 但这是老母传下来的规矩,她自然没有反对的权力。 她觉得尴尬,就不太想出去与人见面。 然后便又听到里面有交谈声传来。 “官人,既然我们也可以做出这种漂亮的东西,为什么不在家里也弄一个。” “碧莲,不要任性,官人不做应该是有缘由的。” “倒也不是什么缘由,而是纯粹没有想到。” “那官人,我们也弄个吧,一定很得意,到时候整座京城都会羡慕我们。” “可以啊。” 听到这里,方灵琳微微吸了口气,走了出来。 她见到前面一男两女,正围着巨大的玻璃雕像正在指指点点。 轻轻咳嗽了声,她一边走过去,一边说道:“黎山老母门下,方灵玲见过陆真人与金花师妹。” 她知道男的肯定是陆森,至于谁是杨金花,她是暂时不知道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念喏。 至于另外一个人……根据采绿师妹的传话,似乎只是陆真人的妾室,无关紧要。 陆森抱拳:“幸会。” 杨金花也是双手抱拳行江湖礼:“见过师姐。” 至于赵碧莲,她只配站后两步,行万福礼。 没有办法,妾室的身份地位就是如此之低。 “老母让小女子来接待三位,请随我来。”方灵琳侧了侧身子,示意他们三人跟上,然后边走边说道:“我们斜月洞这里,四通八达,整座骊山都已改成了洞府,所以还请三位跟随在后,不要落得太远,免得迷路。” 三人点头。 毕竟对方是这里的主人,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之后一路上,依然是五彩光斑连连,但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对此都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 就像魔术一样,不知道手法的时候,看得忒惊艳,解密了手法之后,便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 现在她们两人,甚至已经在怀疑,骊山这里,是否有真法术传承。 不求多神奇,至少得像自家官人一样,拿出几样让世人都无法理解的能力出来吧。 一路上,陆森三人发现,这洞中确实有很多岔路口,他们估计这里的人,也把骊山几乎给凿空了。 这次方灵琳走得很快,随着越来越深入山体内部,原来寒冷的深洞,居然变得温暖起来。 再往前走些,甚至渐渐变得炎热起来。 空气中甚至充满了硫磺的味道。 之后下了两条石阶,再转了几个弯,三人便看到前边一阵红火之色。 原来是有条红色的小型岩浆流在流趟,即使隔着十丈多远,也能感觉到热气从前边扑过来。 “这是老母从地府中引出的地火,吞金熔铁,极是厉害。”方灵琳小心翼翼地解说着。 她现在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太自信了。 而此时杨金花和碧莲又将视线落在了陆森的身上。 “这是地下熔浆。”陆森小声解释:“不管身在何处,只要向地下挖到足够深的距离,都能见着。这里估计有条通道直通到地底深处,然后熔浆热量勃发,自己顺着通道蔓延上来了。很多的温泉的底下,都是有这样的地火在流动。” 而此时杨金花和碧莲都隐约听明白了。 骊山的神秘感再次下降。 而方灵琳内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心累,她没有再说话,带着陆森三人一直走,又走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离开了地热区域,绕了好几圈,最后从熔浆小溪的上方,走过一处石拱桥,进到处大殿之内。 大殿金瓦绿墙,地面用的是一大整块的白石铺成,上面雕着许多花纹和鸟兽图案。 等走到大殿,上到二楼廊道处,方灵琳指了指旁边的一间房子,说道:“请三位在此客房内休息些许天,老母正在闭关,等她出关了,自然会传唤你们三人。” 传唤! 杨金花听到这词,心中就有些不爽。 自己官人可是公认的陆地神仙,这个黎山老母名字虽然传得广,甚至还是自己母亲的师傅,可在她眼里,依然完全比不上自己男人。 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实力。 只是她想了想,还是将情绪忍了下来。 方灵琳等三人进去后,便离开了客房,然后她走进大殿中,进到内部最深处的小厅堂里。 那里有个三个女子正在盘坐着,正互相聊天打趣,见到方灵琳进来,便个个起身问候。 方灵琳摆摆手,自己也找个蒲团坐下,说道:“可累死我了,带着那陆真人走了大半个洞府,都没能让他起丁点的惊奇之色,这下子麻烦了。” “咦,那个叫陆森的男子,修心养性的功夫,居然如此厉害?”一个圆圆俏脸的少女惊讶地问道。 秦采绿此时也在这里,她无奈地说道:“刚才我忘与你们说了,那陆真人,几乎看透完了我们所有的布置,会仙迷幻阵通道没能让他生起一点丁的崇拜之心。因为他知道那些光彩流影是怎么弄出来的。” “这么厉害?”另一个脸有点方的女子说道:“是不是他也懂类似的障眼法,还是我们骊山中出了叛徒?” “不可能的。”大师姐方灵琳摇头说道:“我们这些内门弟子就没有出过骊山,而外门弟子,只在斜月洞外练武学艺,不可能知道洞里的事情。” “那看来这陆真人,确实是有点本事的。”旁边的一个少女笑道:“就等老母出来,和他谈谈秘笈的事情了。” “其实不单是秘笈的问题,陆真人的神通很特别。” 刚才见识过赵碧莲合体变身的秦采绿,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说了一遍。 说完后,内人表情都有些怪异。 而方灵琳更是表情恍然:“原来刚才那个头顶狐耳,身后有白尾的女子,不是服妖啊。” 这时候,她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成熟的女声:“关于那个合体变身的事情,和我说说呗。” 五人听到这声音,都欣喜地站了起来,然后齐齐向着墙壁拱手说道:“徒儿拜见师傅。” 随着她们话音落下,墙壁上有暗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个穿着白襦长裙的女子,梳着妇人的发型,一束完全由乳白色圆型宝珠制成的串珠帘,包着她的头发,耳垂上挂着通体透明的琉璃坠子。 她身体修长,脸色白皙,气质沉稳成熟,看着极具温婉贤惠的风情。 这女人也坐了下来,挑下眉毛说道:“采绿,把事情完完整整说上一遍。” 待到半柱香后,这女子也听完了采绿的讲述。 她当下站了起来,说道:“看来这陆真人确实是有真材实学的,只是不知道他如何聚起天地灵气。” 说着话,她皱起眉头思索,那模样看着就让人怜惜,下意识地让人想持平她眉头上的为难。 似乎是想了好一会,她想不出来,便将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拿出团绿色的气体放在手掌心上,说道:“既然对方来势汹汹,那我们也不能凭白丢了脸,这团灵气你们平分了,找些机会,在陆真人面前,显现一下我们骊山的法术,免得被人看轻。” 这五人看着那团绿色的,仿佛气凝胶一样的绿色气团,齐齐地咽了下口水。 最后这是大师姐方灵琳说道:“师傅,这团灵气得你至少花上半才年才能练化出来,极为珍贵,就用在这种撑门面的事情上,不划算啊。” “我们骊山的门面,也很重要的。”这女子表情渐渐由温柔变得霸道起来:“都取走些,记着,以后别坠了我们骊山的威风。” 五人迟疑了好一会,最后依然还是方灵琳这个大师姐先伸出手,拿了份绿色的灵气吸入肚中,然后盘坐在蒲团上,开始练化。 其它四人见状,也依样画葫芦。 见五人分食了灵气团,这成熟妇人微笑道:“我还得再闭关三天,这三天内,你们想办法让陆真人对我们斜月洞有所改观,免得我们都被人称为骗子。” 是! 五人同时应答。 然后这成熟女子回到了暗门里,再次将自己关了起来。 陆森进到房间中,左右看看,相当满意。 房间很大,而且被褥之类的东西也很齐全崭新。 两人女人在里面整理房间,而陆森则来到门口廊道处,眺目望远。 刚才没有时间,但现在静下来后便发现,这座大殿座落在很‘高’的地方。 从陆森的位置看下去,巨大的溶洞空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半椭圆,远处有地火流过,形成一道漂亮的红线。 然后一些地方点燃有烛火,配合着溶洞中钟乳石之类光滑物体反光,整个大溶洞,波光鳞鳞,显得很有神秘感,以及仙气感。 陆森是有些佩服的,在没有强力工具的情况下,骊山的先人凭着双手和双脚,靠着几辈人,或者十几辈人的努力,从外面运建材,然后一砖一瓦把这座大殿盖起来,确实是件很辛苦,也很值得赞美的事情。 相比之下,陆森要凿空矮山内部就轻松太多了,别说铁镐,就算是石镐干起活来,也是极其方便。 陆森三人在客房坐下,等到傍晚的时候……因为在溶洞里,见不着外边,正常情况下,是无法判断时间的。 但陆森的系统,自带‘时间’功能,它在右下角明确指出了现在的时间是多少,所以陆森才能判断得出,现在是傍晚时分。 也就是此时傍晚的时候,骊山的人送饭菜过来了。 没有等送饭人靠近,饭菜的香味,就已经把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的馋口勾了起来。 又等了一小会,送饭人已经来到了门前,依然还是大师姐方灵琳。 她微笑着说道:“三位想来应该是饿了,请慢用。” 说着话,她身边一直漂浮着的饭菜盘子,自个飞了过来,向着杨金花。 而杨金花下意识双手接过。 接着大师姐微微一笑,说道:“请慢用,饭菜中加了少许仙灵之气,很好吃的。” 说完话后,大师姐就走了。 等人走后,杨金花和碧莲看着陆森,想听听他的解密。 而此时陆森摇头说道:“看不出假来,应该是真的漂浮术。” 确实是看不出来,刚才大师姐离陆森很近,而陆森又不近视,如果盘子上挂着的是其它飞丝之类的玩意,没道理看不到。 杨金花和碧莲两人都是比较信服陆森的,闻言便不再追问。 然后接下来两天,又有四人来访,都是漂亮女子。 说是要与杨金花师妹做好朋友,做贴心手帕交。 然而说着说着,这四人便开始展现自己的各类神通。 比如说什么‘飞头残影术’了,‘隐身术’了、‘瞳孔占卜术’之类的神奇玩意。 等到第三天早上,陆森笑着说道:“看来骊山是坐不座了,用这种方法证明自己是玄门正宗,挺有意思的。” 而就在陆森说完话,没有等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发表意见,大师姐方灵琳又来了,她说道:“老母请陆真人去后厅一叙。” 陆森自然应允,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见黎山老母的。 走到大殿的后边,便见到小厅堂里几乎坐满了人,全是女子。 她们都拱卫着,厅堂正中心的女子,那位有着长长乌黑长发的女子。 “陆真人,抱歉让你久等了。”主位上的女子站了起来,说道:“现在本座已经闭关结束,有些事情想问问您。” 陆森轻轻拱手,说道:“请!” “我听说,你师尊叫系统!”女子站了起来,看着陆森的眼睛:“我从未听过此人,可是真事?” 说话间,她的眼睛中有光在流转。 7017k ------------ 0121 灵气 这漂亮的成熟女子眼中,真的有光在微光在流动,淡银色的,像是微小的旋涡在眼瞳内缓缓转动。 看到她眼睛中的微光,杨金花和赵碧芝两人身体微微一颤,人就失神了。 但她们两人身上的灵兽却没有。 刹那间,两团光球闪过,杨金花和碧莲两人都进入了合体模式,同时也迅速摆脱了对方的心神控制。 看着两人身上的‘神异’,这成熟女子微微点头,然后看向陆森。 在她想来,陆森也应该受到影响才对,估计也应该会用灵兽模式解除自己的术法。 然而却发现,陆森却用一种很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颇是好奇的模样。 “你居然没有受影响。”成熟女子缓缓走上前来,离陆森大约只有一丈远:“看来你的定力,要比我想像中的更强。” 骊山的女子们,脸上都露出讶然的表情。 杨金花则右手按在了自己的腰带上,保护着陆森,只要她轻轻一抽,就能抽出条鞭子来,然后给对方一鞭。 成熟女子侧头看着杨金花,微笑道:“你杨家的鞭术,还是从我这传过去的,何必班门弄斧?” 杨金花心中听得一突,反而向陆森靠得更近了。 在她后边些,是一脸迷糊的赵碧莲,她到此时都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的绣绣会突然合体了。 见杨金花警觉地看着自己,这成熟女子没再理前者,而是看着陆森,继续问道:“可否回答我,年轻人。” 陆森内心有所戒备,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很快,他没有什么感觉,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应该和神秘学那边有关。 其实从遇到那帮吉普赛女人后,陆森就明白了,这个世界其实也是有神异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隐而不显。 说得更直白些,就是不强。 他上下打量了一会眼前的成熟女子,微笑道:“你年纪也不大。” “住嘴!” “无礼之辈。” “居然敢唐突老母。” 旁边围坐着的女子们,瞬间跳起来了大半,个个开始指责陆森,表情极是不友好。 成熟女子举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那些女子们,立刻全停了下来,再坐回到自己原来的蒲团上。 “我可是黎山老母,自己都不记得多少岁了。”成熟女子轻笑道。 陆森摇头:“这不可能,长生之术,我师尊都做不到的事情,其它人肯定也做不到。” 这是陆森在诳人,不管对不对,先把自己的‘设定’牌打出来再说。 “当真这么自信?” 这成熟女子一抖袖子,周围的环境便变了。 厅堂消失不见,地面疯狂地生长着绿草,鲜花盛开,头顶上蓝天白云,还有一颗金色的光团在散发着光明与热量。 “这……” 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都被这情形吓了一跳,齐齐靠近陆森的身边,显得有些害怕。 对面的成熟女子,笑颜如花,看着美艳之极:“我虽然不会洞府之术,但这乾坤挪移之法,应该能入眼了吧。” 陆森看看左右,发现这突然变出来的环境很真实。 空气中充斥着草香花甜,微风轻拂,吹动所有人的发丝。 阳光灸热,远处的空气甚至还在流转升腾,形成肉眼可见的透明气流,扭曲着远处的景像。 “陆真人,这法术可入你眼?” 成熟女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陆森没有说话,而是弯腰摘了根绿草放在眼前端详,他发现,草叶断茬处,纤维参差不齐,还有少许汁液流出。 “几乎以假乱真,确实厉害。”陆森扔下手中的草叶。 成熟女子看着他,挑挑漂亮的柳叶细眉:“陆真人认为这是幻术?” 其它骊山女子们,此时对陆森怒目而视,或者露出轻视之色。 陆森则没有答话,他从系统背包里‘掏’出十几个木栅栏,对着杨金花说道:“把我们自己围起来。” 其实不需要陆森多说,杨金花与赵碧莲两人就已经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毕竟是夫妻。 三人迅速把木栅栏插在地上,围成一个方型。 也就是方型阵成之时,陆森三人所处的区域,草地与鲜花迅速消融,不多会,他们所处的地方,便变回了原来厅堂地面的样子。 但栅栏之外的地方,依然还是草地与鲜花的平原世界。 “厉害!”看到这一幕,成熟女子忍不住赞叹道:“这便是洞府之术?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陆森双手负在身后,笑着答道:“果然还是黎山老母更厉害些,我的洞府之外只能护住自己,可破不了你这幻境。” 成熟女子轻笑了下,猛地一挥手,整个草原世界开始破碎,最后化成一个绿色的光团,重新回到她的手中。 周围的环境回复如初。 “再厉害也只是无根之物罢了。”成熟女子轻轻下蹲,行了个万福礼:“第七十九任黎山老母,道号融元,见过陆真人。” 第七十九任! 陆森心中舒了口气,果然如自己预料的那样,传闻中活了数千年的黎山老母,其实就是一代代人的称号。 不过即使如此,这些人确实是有些法术的。 不管是昨天表演的飞头术,还是只能隐身一半的隐身术等等。 就是看着极为吓人。 “系统流门下弟子,道号月影,见过融元道友。” 陆森象征性地拱拱手。 这便是有‘真材实学’的好处。 普通人别说进斜月洞,连靠近洞口都不许。 穆桂英幼时来此处学武,从未进过洞中。 而且就算位高权重,进到斜月洞,也得被各种光影效果‘震慑’,不敢对骊山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甚至,黎山老母都不会出来见人。 但现在,黎山老母不但出来见人了,甚至还和陆森切磋了一番。 并且还以平等的姿态待他。 现任的黎山老母,也就是融元,微笑着说道:“此次能与陆真人相见,真是件幸事,现时天下能持术法者,无没有多少人了,能得见同道,甚是欢喜。” 陆森有些惊讶地问道:“哦,很少了吗?” 其实陆森也知道肯定很少,否则神仙早满天飞了,不会轮到江湖人士到处乱跑。 “这已经不是少不少的问题了。”融元的美目在陆森脸上转了两圈,好奇地问道:“陆真人似乎对修行界之事不太了解呢!” 陆森答道:“惭愧,自小陆师父久居深山,他也从未对我说过这些事情,让是让我修行即可。” 融元琢磨了下,然后说道:“一时要讲清楚,确实有些困难。不如这样吧,陆真人先回房休息,待我去书房中找几本书籍出来,等你看完便应该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那就麻烦融元道友了。” 随后,双方散了。 陆森回到房中,关上门后,赵碧莲和杨金花两人立刻解除了合体状态。 然后赵碧莲卟通一声就趴到了床上,有气无力地小声说道:“好吓人,好累啊。那个黎山老母的眼睛有问题,看一眼便心惊胆颤,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陆森惊讶了下:“这么厉害?” 为什么他完全没有感觉,就是觉得对方的眼睛能发光,似乎有点怪异。 杨金花也在一旁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也的眼神看着极是吓人,我看到她,竟有种看到天敌的感觉。” 陆森微微皱眉,当时他的心神全在对方身上,没有想到杨金花和碧莲还经历了这样的情况。 “不用担心的,官人。”杨金花不想陆森为自己两人伤神太多,笑着说道:“我们的灵兽可以抵御那种感觉。” 原来这就是她们突然合体的原因,陆森之前还以为,两人突然合体,是想给自己摆场子。 这并不是陆森的疏忽和过错,着实是对方真没有给到他一丝一毫的压力。 没往那边想。 此时杨金花又问道:“官人觉得这黎山老母,实力比你如何?” 陆森想了想,说道:“不好比较,没有打过,而且我总感觉,她似乎有些外强中干的样子。不过她那手叫‘乾坤挪移’的法术挺有意思的。” “那不是单纯的幻术?” 陆森摇头:“不像是单纯的幻术,更像是将一处空间与我们所站立的地方进行重叠。若是幻术,不可能把感官和物理效果做得那么真实。” 杨金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虽然对方这手挺厉害,但陆森也不怕。因为实验已经证明了,用家园系统附带的能力,完全可以克制对方。 而与此同时,大殿最内部的厢房中,黎山老母融元正趴在床沿上,大口大口喘气,显得很是痛苦。 旁边有三个女弟子急得不行。 喘了好一会后,融元的神色好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惨白。 她在弟子的搀扶下,坐回到床上,半躺着,说道:“这陆真人,着实不简单。” “我看他没有多厉害啊,连师傅你的乾坤挪移之术都破不了。” 融元苦笑道:“已经破了,只是我强撑着维持着残破的阵法而已。那洞府之术,简直无法想像,他从纳芥子中取物时,没有仙灵之气的波动,起洞府之术破我阵法时,亦没有任何灵气涌出,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是用何种手段,破了我的阵法。” 几个女弟子面面相觑。 “那陆真人当真如此厉害?”有个女弟子问道:“连师傅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若是他早来十年,我倒是能和他斗一斗。”融元苦笑:“但这十年来,天地灵气越发匮乏,只要出洞,连我们体内凝练的灵气,也会渐渐消失,这世间已经没有多少真仙了。” 众女弟子都沉默了。 修仙,结果越修实力越差的,也就她们这一辈人了吧。 现在她们靠着山脉地火,还可以勉强凝炼些灵气出来,可现在地火中散发的灵气,也越来越少了。 “虽然斗不过这陆真人,但为师却发现,他的路数似乎是和我们不同的。”融元想了想,说道:“他作法时,似乎不需要灵气,也不知道如何办到的,若是能得到修行之法,他山之石可攻玉,或许能让我们骊山一脉的术法,能得到改进。” “那就请他献出来呗。”有个女弟子说道。 “师门绝学,岂可轻易示人。”融元摆摆手:“我骊山可不兴巧取豪夺之事,平时装神弄鬼摆摆场子没有问题,但这是开山祖师划下来的底线,我们不能破。” 刚才的女弟子,连忙认错。 休息了一阵子后,融元神色显得更好了,她说道:“采绿,你去书房里,把最上面三本镶着金边手抄书拿去给陆真人。” 秦采绿称是,转身出了房间。 “灵琳,你手艺比较好,接下来几天,陆真人与他妻妾的膳食,就交给你了。” 大师姐方灵琳占点头,表示明白了。 “红虹,你去宝库里,把那只琉璃灯拿出来,赠于陆真人,看他能不能启用。” 一个长得很少女的,容貌大约十三岁左右的女子,领命出去。 约半个时辰后,陆森就拿到了三本关于修行界常识的手抄本,以及一盏很奇怪的琉璃灯。 这琉璃是相当晶莹的青绿色,造型是个有着底座的灯笼模样,里面有个灯芯,但奇怪的是,这琉璃通体浇灌,没有一丝缝隙,浑然一体。 根本找不着放灯油的口子,也找不到点火的机关。 “这是什么东西,纯观赏用的吗?” 碧莲对这琉璃灯还是挺喜欢的,毕竟这琉璃灯叫碧水紫莲灯,和她的名字极为相配。 而且造型还相当好看。 陆森本来在看书的,毕竟他看过的玻璃制品太多了,根本不觉得稀罕。 但听到碧莲这么说,他便放下手中书籍,走过去看看。 这一看,便发现系统视野中出现了这玩意的介绍。 碧水紫莲灯:可源源不绝将特殊能量转化为灵气。 嗯,灵气?特殊能量? 灵气他没有,但特殊能量倒是有。 他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了红石能源包。 结果这才刚拿出来,琉璃里的灯芯,便有紫色的微光亮起。 “有效啊。”碧莲大叫起来。 陆森把红石能量包再放近些,这灯芯便更加旺盛地燃烧起来。 一股淡紫色的透明气体,从琉璃中缓缓飘出。 7017k ------------ 0122 交换吧 这紫色的气体,居然透过了完全密封的琉璃壁,向四周散发。 而且随着其越发扩散,紫色气体渐渐变得稀薄,在离开琉璃灯两远的时候,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是毒雾?” 杨金花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还拉着陆森和碧莲两人。 在江湖传闻中,很多毒气都是颜色艳丽的,杨金花虽然是将门之后,但穆桂英年轻的时候,可是侠女,曾仗剑走过两三年的江湖,这方面的经验还是算不错的。 杨金花小时候,有事没事听母亲说当年闯荡江湖的故事,因此在这方面,也算是懂得比较多。 但刚把两人拉走远些,她便知道,自己过于激动了。 因为被那些紫色的气体环绕后,她竟然有种通体舒泰的感觉。 “不用担心。”陆森拍拍杨金花白嫩的小手:“这只是一种灵气。” 灵气! 杨金花眼睛亮亮地看着陆森:“修仙的那种灵气?” “对。”陆森点头。 “那可不能浪费了。” 看着紫色的灵气在散逸,杨金花觉得极是心疼,她立刻盘坐下来,运功引气。 陆森想了想,也盘坐下来。 他的太乙浑元功根基其实算是挺稳扎的,应该也能吸引到一些灵气。 赵碧莲在旁边眨了眨眼睛,见到陆森和杨金花两人,都盘坐练功,自己也坐了下来。 最近赵碧莲也开始练武了,而且挺认真和勤奋的,因为她不想自己每次坚持的时间,不到杨金花的一半。 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受到的宠爱也少了一半。 本来就是个陪嫁丫环了,再在这方面输人,赵碧莲总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不得不说,她这种想法很奇怪,而且陆森也一直觉得,碧莲的想法和三观,稍稍与正常人有点点不同。 不管怎么样,现在他们夫妻三人,都在盘坐练功。 在进入打坐后的深度冥思状态时,眼前都是一片漆黑的,只有正中心有个光点。 这个光点,按照练气的人来说,就是自己的内视丹田。 光点越大,证明自己的内气量越大。 正常情况下,要想看到这个光点有‘变大’的过程是不可能的,你只能天天练着内功,然后半年一年过去,猛然发现:咦,这个光点好像比一年前大了些的样子。 又好像没有变大!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但现在,陆森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吸取什么清凉的东西进来。 一缕缕的,从自己的皮肤的毛孔渗进来,然后在他的冥想‘世界’中,就是一缕缕的白色光丝,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内视的光点内。 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这个过程,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感觉到相当地愉悦,非常舒服。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光丝汇聚,无悲无喜,无忧无愁,仿佛天地间,就剩下这么个光点了。 这种状态,其实就是所谓的‘入定’。 暂时抛开一切的思维,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感觉不到,只有精神世界的构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汇聚的光丝越来越少,而且‘内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陆森开始感觉到手脚,身体地存在。 并且,身体在发出一些异样的,不舒服的信号过来。 他轻轻睁开眼睛,发现赵碧莲和杨金花两人还在盘坐着,而桌面上的琉璃灯,已经停止散发紫色的气体了。 他起身,揉了揉有点发麻的双腿,再看了看系统界面中自带的‘时间表’,然后惊讶地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六个小时。 修炼了这么久? 陆森极为惊讶。 ‘入定’是需要消耗自身体力和精神力的,入定的时间长短,由自身的精神力来决定,个人体力也有一定的影响。 而杨金花和赵碧莲还没有坐起来,并不是说她们两人的精神力强过陆森,而是她们的效率不怎么高。 陆森修炼的,可是北宋现时道家无上真决,太乙浑元功。 虽然只有‘敛气’的技巧,而且还是稳稳当当地修炼了近两年的时间,同时他自身还是展昭口中所谓的什么经脉通畅的体质。 再者,太乙浑元功,也不注重初始修炼的战斗力,而是堆叠精神力的内功心法,本质上,是道教高人创出来修仙用的。 所以,陆森不但吸取灵气的速度要快过自己两个老婆,连精神力在太乙浑元劳的作用下,也高出她们许多。 之所以陆森比她们更快从入定状态下醒过来,主要是效率太高了。 就像跑车油门一脚下去,虽然耗油大,但跑得也快啊。 而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大致上就是手扶拖拉机和自行车了,跑得慢,精神力的消耗自然也低。 见她们两人还在入定,陆森便去看看桌面上的琉璃灯,然后发现,并不是琉璃灯坏了,而是红石能量包没有能量了。 正常情况下,红石包提供的能量,能连放一个月的电影,但给这个碧水紫莲灯充能,却能七个小时都撑不住。 可想而知‘灵气’这种玩意,蕴含的能量有多大了。 不过好在红石能量包能自我充能,只是时间久些,二十天才能充满。 听起来时间很久,但陆森觉得,自己可以多做几个红石能量包的嘛。 因为无聊,他便拿起桌面上的琉璃灯看了起来,想看看这玩意是怎么造的。 结果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因为这东西,只有两个部件……一个是琉璃构架本身,另一个是‘灯芯’。 灯芯看起来,应该是一种银色的金属做的,暂时不敢断言是何物,陆森清楚,银色的金属,一般都是有色金属单质,数量极多,很难摸清楚到底是啥玩意。 不过好在这东西,黎山老母送给自己了,拿回去后,可以配合多个红石能量包,慢慢使用。 陆森在房间里又等多了半个时辰,随后杨金花和碧莲两人都先后‘醒’过来。 杨金花站起来后,随便活动了一下身体,惊喜地说道:“官人,这的内力至少增加了三年左右的量,而且更加精纯了。” “好事啊,以后就更需要你多多保护我了。” 陆森笑着说道,他个人并不介意被自己老婆保护的。 “官人就会讨人开心。”杨金花表面上是娇嗔着,但实质上,听到这话,她开心得眼睛都弯成月牙状了。 赵碧莲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丹田处,有些奇怪地说道:“似乎内力有所长进,又似乎没有。” “你这才练三个月的内功,哪有那么快见效的。”杨金花走过去,拍了拍赵碧莲的手臂和后腰,感知了一下对方的内力状态,然后笑道:“还行,内气挺稳定的,练功不能心急的,否则容易走火入魔。” 赵碧莲嘟起小嘴:“知道了啦!” “我肚子有些饿了,官人,去找骊山的人,要些东西吃吧。”杨金花笑道。 其实陆森的背包中,放有不少的食物,但在别人这里作客,你自带食物,还自己吃,就不太好了。 “那就出去问问吧。” 结果陆森一打开房门,顿时吓了一跳。 因为门外不远处,至少有三十多名穿着打扮差不多的女子,正急巴巴地看着他们三人。 见三人出来了,她们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仿佛夜猫子看到了宵夜,也仿佛耗子看到了香油。 那种想把人都吞了的感觉,刺激得杨金花和赵碧莲花容失色,差点就做出防备的姿态出来。 陆森也不太舒服,他找到站前边站着的黎山老母,轻轻拱手,问道:“融元道友,为何你等全聚在此处,似乎在等我们出来?” 身为黎山老母的‘融元’,此时竟抿了抿嘴唇,仿佛在咽口水一般,她的视线越过陆森,看向房间里边,然后问道:“请问陆真人,你们是启动了那个琉璃灯吗?” 陆森愣了下:“确实是,这不是转换灵气的东西吗?也是你们送过来的啊。难道有什么忌讳说法不成?” “倒也不是!”黎山老母坚难地把自己的脸扭向陆森,说道:“只是我们好久没有闻到过,如此精纯的非地脉灵气了。” 非地脉灵气? 陆森把这个词暗暗记在了心里。 “这是你们骊山的宝物,难道你们自己不用的吗?” 听到陆森的质问,黎山老母无奈地说道:“我们知道琉璃灯有什么用,但我们不知道,它怎么使用!” “看来你们在琉璃灯里,设置有机关呢。”陆森心情不太爽,自己这边一启动琉璃灯,她们居然就知道了,还无声无息地堵在了门口。 见陆森表情不太好,黎山老母融元无奈地解释道:“并非我们在琉璃灯里设置了机关,而是这动静对我们来说,太大了。” 接下来,黎山老母便把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 原来在这个时期,天地灵气越来越少,以前骊山的绝学大多数不能使用,所以前十几任的黎山老母便开始着手想办法解决灵气日渐枯竭的问题。 但走遍五湖四海,也没能明白天地灵气为什么会减少。 于是她们的研究重心,便从解决灵气枯竭这方面,转移到了想尽办法寻找和储存灵气的道路上来。 现在骊山的修行弟子,修行的功法,全是加强自己感官,想尽办法增大灵气寻找能力的。 再用简单的话来说,她们个个都算得上是用来寻找灵气的狗鼻子。 即使在沙漠中,隔着上百里的距离,也能嗅到绿洲的那种程度。 因此陆森刚把碧水紫莲灯启动,这些骊山的女子们,便全‘感应’到了,然后就集中了过来。 只是陆森三人一直关门,而且她们三人吸取灵气的速度也相当快,只有稍许散逸的灵气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这点点灵气,一个人吸取的话倒是算得上大有可为,可她们骊山至少有四十多名修行者,虽然现在只有三十多名在斜月洞中,其它人在外边寻找着机缘。 陆森听完后,便明白为什么这些骊山的女子们,现在一个个如此激动和兴奋的表情了。 “那我把碧水紫莲灯还与你们?”陆森拱拱手问道。 “这倒不必。碧水紫莲灯只是个转化灵气的道具,我们手上还有不少。”融元漂亮成熟的脸蛋上,流露出些许的不好意思:“陆真人,你是否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启动琉璃灯的?” 陆森想了想,觉得对方很实诚,几乎把骊山的历史全说了,那自己也不需要藏着掖着。 “是这个玩意。”陆森把红石包拿了出来:“里面特殊的能量,只要放在琉璃灯边,便可转化能量。” 黎山老母用自己的神魂力,感应了一下陆森手中的东西,随后便惊讶起来:“这神物居然在自我恢复能量?” “对,二十天就能回满。”陆森解释道:“而且只要不故意破坏,理论上来说,它的寿命是无限的。” 也就是说,没有使用次数的限制。 听到这里,骊山所有的女弟子,眼睛都变得像是饿极了的雌狮子,个个凶神恶煞,仿佛就要抱成狮子团过来抢陆森手中的东西似的。 但良好的道德修养,让她们克制住了自己的急迫的心情。 黎山老母盯着陆森手中不算太大的红石能量包一会,然后问道:“请问此物,陆真人可自行制作?” “虽然麻烦些,但确实可以。”陆森答道。 黎山老母的俏脸明显变得光亮起来,一幅极是开心的样子:“麻烦无所谓,麻烦陆真人帮我们造一个这样的红石……能量包?骊山上下,必有厚报。” 话说到这种程度,陆森已经猜测出很多东西了,他问道:“难道你们已经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转换和吸引灵力了吗?” 所有的骊山弟子们,都露出尴尬地神色。 真是这样!看着这群女人的表情,陆森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家丑被揭,现在黎山老母的样子最尴尬,甚至给人一种坐立不安的别扭感。 对方想要红能量包……陆森本来不太想给出去的,但他突然想到了点事情,便说道:“只要你们提供材料,我可以帮你们做个红石能量包,但我也需要能拿到点东西。” “陆真人想要什么?” “你们骊山的一些修行术法,如何?” 7017k ------------ 0123 四选二 一个成立了几百年,甚至可能是上千年,专攻修行的组织,应该有不少的修行法术的。 像那天看到的飞头术,隐身术其实都不错。 要是愿意给攻击类的法术,那就更好了。 听到陆森的话,融元很是吃惊,成熟娇艳的脸蛋上,满是不解:“贵派没有杀伐之术?” 不愧是能当上黎山老母的人,一瞬间就看清了陆森这边的‘弱点’。 “嗯,本派更擅长制器。”陆森笑了下。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但凡一直在侦察陆森的情报,多半都能得出这个结论。 骊山派对陆森了解不多,能看得出来,完全是融元自身的聪慧在起作用。 “天机门。”融元说了这个词后,又问道:“贵派与天机门,可有渊缘?” 陆森摇头:“不清楚,师尊从未和我说过外面的事情。” “我师尊可真是护着你,也不怕你出来闯荡了,会被人坑害。”融元说到这里,随后又无奈地苦笑起来:“现在能修行者,十不存一,仙人已名存实亡,唯你们系统派还有真仙之术,贵师尊应该是认为这天底下,应该没有什么人能伤着你了,这才如此宠护与你。” 陆森听到这里,心里有点想发笑,凭由对方脑补自己这边的情况,反正不说话就完事了。 “术法秘笈之事,极为重大,陆真人可允许我等商量数天时间?”融元想了想,说道。 “自然,这事确实得好好合计的。” 融元听到陆森同意,笑着轻点下巴,然后带着其它女弟子离开了。 那些女弟子走的时候,都显得依依不舍,很想在这里多待会。 虽然之前陆森关着门,而且绝大多数的灵气都被他们夫妻三人吸引了,可还是有少量泄露出来。 对于常年生活在灵气荒漠中的她们来说,这少量的灵气,就是天降的杨枝甘露。 渴到不行的人,都想上去舔一舔。 之后又过了三天,陆森只在客房附近活动。 融元这三天没有来,倒是二师姐秦采绿来了,她交给杨金花一本手抄秘笈,说道:“这是凡俗武学,也是之前请你们过来时应承的功夫。里面有架式图和对应的运气路线图,想来以你的能力,应该学得会的。” 说完话后,秦采绿就走了。 杨金花很是开心,她最大的爱好就是习武,当下忍不住翻开书来,只看了两个,便呸了声,脸红红地说道:“这骊山派怎么如此不正经。” 陆森有些奇怪,从杨金花手中取过秘笈看了会,也笑了:“原来是双修之法。” 其实更准确地说,是合击之术。 一剑一刀,有配套的招式表,陆森对武学不太了解,不能看得明白其中的好坏,但他倒是看明白了,里面有让两人合击时默契更高的锻炼方法。 从图画上来看,就是一些羞羞的合体动作,再加以内气运行。 不得不说……这个法子其实是对的。 男女之间那点事,确实很能增加双方的亲密度和默契值。 陆森翻了一会,然后笑道:“我觉得不错啊,以后一起练。” “这武技简直……但如果官人想练的话,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杨金花说话的时候,脸红得像是涂满了胭脂。 旁边的赵碧莲见状,立刻也靠过来,喊道:“我也要练,三个人一起练。” “只能两个人练的。”杨金花嫌弃地推开靠近过来的两团果冻:“不要碧莲。” “我们是了姐妹,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碧莲委委屈屈地抽泣着,假得不行。 杨金花不爽地啧了声:“那我前二十天,你后十天。” “不公……” 杨金花立刻打断了赵碧莲的申诉:“再吵我就把这权力收回去了。” 赵碧莲顿时便不敢多言了。 陆森在一旁看着两女互动,笑得极是开心。 然后过了大半天,融元找上门来了。 她提着一个蓝色的布包上门,进来后,把包布放在桌面上,拆开,露出里面四本书。 “让陆真人久等了。”融元微笑着说道:“我与门中众人商议后,决定将四本秘笈拿出来,陆真人可选择其中两本。若是陆真人觉得可行的话,这交易便成了。” 陆森想了想,问道:“四选二,那么这四本秘笈的特性,融元道友可否告之?” 融元伸出美手,将四本蓝色封面的秘笈并排摆在陆森的面前,动作优美而雅致。 “第一本是唤雷法,此法修炼较易,但难精通,而且雷电刚猛,不易掌控,容易失手。”融元美目轻轻眯起来,继续说道:“自从这雷法现世以来,本派练习它的人,练有三十,其中十五在修炼雷法的过程中,被雷击而亡。剩下五人重伤放弃修炼,只有十人将雷法真正练成。” 三分之一的成功率。 陆森有些佩服地看着对方:“融元道友可真是实诚人呢。” 把这功法的优缺点都说了,为了提高说服力,甚至连自己门派里的数据都提供了,不怕被别人嘲笑。 “本派建立以来,除了最近十几年,因为灵气匮乏,不得已做了些装神弄鬼的事情,其它方面,绝对没有任何违心之事。”融元颇是自豪地微笑道。 陆森抬起下巴,示意了第二本秘笈:“那这本呢?” “祝融之术。”融元笑着说道:“在杀伤力上,不如雷法暴烈,可相对的,也更好控制些,此法自被先贤创出,直到现时,门中修习者无数,也只有三人走火入魔,且后面都救了回来。” 陆森心中微微点头,看来这火法的完成度已经很高了。 以前陆森的时候,总看到某种内功心法多厉害多逆天,但练习的人,可能不出一掌之数。 然后陆森便觉得有些不合理。 众所周知,越是传泛得越广的东西,就越安全,越完善,且……上限更高。 因为在陆森看来,成千上万人的智慧,一代一代人的修改和完善,肯定要比几个天才来得强。 这祝融之术便是个很典型的例子,不但出事的人极少,就连出了事,都还能救回来,这便是功法完善的好处。 “这祝融之术不错,那其它两本呢?”陆森问道。 “这本是御剑之术。本不是我骊山的绝学,但天剑蜀山派传承已绝,其最后一任掌门在二十年前,苦寻弟子无果,在将此秘笈交给我骊山保管后,便含恨兵解而亡。” 陆森听到这里,颇是惊讶。 看着陆森的表情,融元露出些许的悲哀之色:“这便是当今修行界的现状了,绝大多数的门派,皆成已在往日朝雾,随风而逝,本派也是靠着地脉灵气,苟延残喘至今罢了。” 陆森轻轻吸了口气,他仿佛看到了天剑蜀山派最后的掌门,临死前的绝望表情。 顿时这本秘笈,给他的感觉,也就变得沉重起来。 “御剑术及真正的杀伐之术,对修习者要求极高。”融元拿起御剑术的秘笈,轻轻翻着。她也不是在看,只是用‘翻’这个动作,来梳理此时她内心中的郁抑之情,因为如果天地灵气再这么消失下去,天剑蜀山派的悲剧,就会出现在她们骊山派身上了:“但威力也是极大的,它唯一的门槛,就是要求高,只要能入门,你就能一帆风顺修习下去,如果你达不以资质要求,无论你多努力,都不可能练得会里面的一招半式。” “御剑术能飞吗?”陆森问道。 “当然能!”融元笑得很开心:“这修行界能飞行的门派,只有我们骊山派的祥云术,以及天剑蜀山派的剑舟术。” 陆森有些神往,飞行……虽然系统配方里也有不少的飞行器具,但那都是外物。 剑舟术,应该是真正的飞行仙术。 他忍下心中的悸动,问道:“第四本呢?” “葬花术。”融元笑道:“这术是本派一位高人先师所创,她观世间花开花落……花开时美艳清香,花落后枯黄衰败,心中极是伤感,便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创出了这门葬花术。” 陆森静静听着。 “说是葬花,其实是护花。”融元继续解说道:“要修习此法,得寻一处花开不败之所,日日汲取花香精华,百花灵气,将自身肉体锻炼成花体,自此后,身轻无病,体带花香。” 陆森愣了下:“这听着是修养之术?不是杀伐之术!” 融元似乎知道陆森会这么说,又解释道:“这花有盛开时,自也有枯败。修练时,你持花开,便可定他人为花败!这便是葬花术的杀伐之道。” 原来如此,是诅咒术。 陆森明白了。 “这四本秘笈精要,都已大略与陆真人诉说。请选其中两本。” 陆森想了想,他先拿起一本御剑术。 这本肯定得选。 剩下来三本……他思索了一会,正想选雷法的时候,却感觉到自己的袖肘处被人扯了扯,扭头发现是杨金花,后者脸色微红,她见陆森看过来,便轻轻指了指那本《葬花术》。 不但杨金花心动,连赵碧莲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那本葬花术。 女子喜欢这法术,似乎不奇怪。 她们都喜欢自己身上香香的。 男人也一样,也喜欢她们身上香香的。 那好吧,第二本就葬花术了。 陆森伸手,便把葬花术也拿了过来。 融元在对面,嘴角轻轻抿了起来,她自然看到了陆森夫妻三人的互动,见陆森如此宠着自己的妻妾,心中便生出些好感来。 心想着这陆真人,还挺有人情味的。 不像别的门派那样,男子修行,大多数是斩断情念的,必要时,杀女子,以证道心是很正常的事情,即便这个女子是自己亲人。 骊山这门派,也是因此而建立起来的,修行界弱女子们抱团取暖的地方。 陆森拿着两本秘笈,说道:“秘笈已选,那么融元道友,你想要全新的红石能量包,还是我手上的这个?” “新旧可有不同?” “没有任何区别。” “那便你手上的这个吧。” 陆森把红石能量包从系统背包中拿出来,放在桌面上。 淡金色,外边包裹着黄铜的‘砖头’以烛光下,显得很是朴害无华。 虽然说是‘红’石能量包,但其实这玩意是金色的。 而且系统配方中合成出来的玩意,大多数都是金色的。 “二十天充满能量。”陆森开始讲解红石能量包的特性:“不惧水火,但无法抵御雷击,我相信贵派中肯定有人修习雷法,千万别让这种人过手这个红石能量包。” “红石能量包……这名不雅。”融元将差不多双掌大的能量包捧了起来,眼睛在发光:“等过几天,我必定给它起个好点的名字。” 陆森有些无奈,系统配方中,就是这么称呼这么玩意的,他有什么办法。 “如此交易便成了。”融元双手一抹,手中的能量包消失不见,她似乎也有类似空间背包的玩意:“陆真人可愿在此多留几天,我们也好交流下修行方面的经验。” “不了。”陆森摆摆手:“我们出来也有段时间,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融元满脸的遗憾:“那就先祝陆真人一路顺风了。” 陆森不留下来的原因很简单,他自己就是个靠开挂的废物,对方是正儿八经的修行人士,有什么好交流的。 就像小学都没有读完的街溜子,与主持了数次重大试验发明的大佬,讨论数据心得? 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所以,只能溜了溜了。 虽然融元一再挽留,但陆森还是带着杨金花等人离开了骊山,从水路回到了汴京城。 这人才刚到城外,就被人认出来了。 毕竟他那艘‘方舟’实在太显眼了,天底下,只此一艘。 当时很多画舫和豪船就围了过来,大量的名士豪绅站在船头与陆森抱拳打招呼。 陆森也只昨站在船头,左抱拳,右摇摇,露出笑脸和他们打招呼,笑得脸颊的肌肉都快抽筋了,然后才得从热情的人群里‘逃脱’。 陆森回到矮山,与穆桂英交接了一些事宜,后者便离开了。 女婿回来了,穆桂英再留在这里,不太好。 陆森正想休息呢,然后白玉堂等人就一脸喜气找上门来了。 7017k ------------ 0124 喜宴上的意外 凉亭中,陆森对面坐着的是义气风发的锦毛鼠,眼眉流转间,似乎艳光四射。 其实五鼠个个都十分神气,但锦毛鼠的容貌实在是太出挑了,就显得其它四鼠相貌平平。 “不负陆真人之托,贼子的钱财,我们都已经收了回来了。”锦毛鼠把个小盒子推到陆森的身前:“请陆真人检查。” 陆森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确实是堆叠着大量的铜板,算下来,有几千贯之多。 “麻烦你们了。” 陆森将盒子收了起来,再从系统背包中,把玉蜂浆拿走,以及还放上了五篮子水果。 “可否说说,你们是怎么把这钱给追回来的。” 白玉堂虽然表面上看着生性高冷好强,但实质上,他对于自己认识的朋友,从来都是极为热情的。 其实有点话唠。 陆森的提问,恰好骚到了他的痒处,做了这么大一件事情,没有听众,那岂不是如锦衣夜行? 当下,白玉堂便把他们在辽国境内截停车队,并且把钱财偷走的经过说了一遍。 “那辽国蛮子在我大宋境内时,相当谨慎小心,我们兄弟五人完全找不到机会。”白玉堂滑嫩的脸上反射着明亮的光泽:“但在进入辽境后,他们就放松了许多,我们这才能得手。这事做得无声无息,估计直到现在,那辽国使节都没有弄明白,他的钱是怎么丢掉的吧。” 陆森听完后,轻笑起来。 白玉堂五人的行动,并没有多少的惊险情况在内,就是突出了一个词:耐心。 他们一直吊在车队的后面,不露身影,一直在寻找着合适的机会,因为他们清楚,一旦被敌人发现他们五人的踪迹,然后是有所怀疑后面跟着人,就不会再让他们有得手的机会。 而这样的耐心,也恰恰是侠客们最为擅长的。 陆森和五鼠聊了一阵子,等快到傍晚的时候,五鼠便离开了。 同时拿走了陆森许诺的玉蜂浆和几篮果子。 在临前走,白玉堂说他们五人想办法,把东海蓬莱派的人头给提过来。 之后的日子,陆森又进入了悠闲的时段。 展昭来的次数少了很多,因为他现在主要是带人清除下水道,慢慢刮着‘无忧洞’这个毒瘤。 成果相当不错。 而朝堂上的事情,陆森则懒得理。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变化,那便是陆森开始修行真正的法术了。 一开始他想练御剑术的,想着自己是什么经脉通透之躯,想来应该是能练的,结果试了大半个月,根本没办法入门。 别说练成剑骨了,连入门剑气都感应不到。 杨金花也不行。 陆森本以为,自己这本御剑术是换错了,浪费了的。 结果……赵碧莲入门了。 她就是看了几眼入门口决和剑修运气图,当场就激发了剑气。 看得陆森和杨金花两人一愣一愣的。 这不对啊……剑修乃顶尖的杀伐之术,气质孤傲天地,心性坚韧,方可修炼。 这赵碧莲哪点和资质要求相同了。 能修炼御剑术,赵碧莲自然是高兴万分,但杨金花就不太高兴了,她不是在嫉妒,而是她发现,自己连葬花术也炼不了。 葬花术要求修炼者性子温婉动人,以及悲怜万物的心态。 杨金花试了好几天,都无法入门,气得她差点就把葬花术的秘笈也给撕了。 陆森在一旁见她烦躁的模样,便拿起葬花术秘笈,劝解道:“不用着急,这葬花术要求不高,你看这上面写着:身处花海,内视丹田,以铸花形,说白了,就是要想像力,把周围的花香吸引……” “官人!”杨金花突然出声打断了陆森:“你你你,你看你周围!” 陆森刚才诵读秘笈要义的时候,相当认真,心神都沉了进去,因为并没有发现,此时凉亭之外的,有片片花瓣飘了过来,围着他的身体旋转。 虽然吸取到的花瓣不多,但确实是有的,明显不是什么怪风所导致。 因为系统家园名,不可能有什么怪风作妖。 “这!”陆森看着围着自己旋转的花瓣,自己都麻瓜了:“我又不符合葬花术修习的心态,怎么如此容易入门!” 杨金花有些失落:“官人可以修习葬花术,碧莲可以修习御剑决,就我什么都不行,是个废人。” “话不能这么说的,你还是很有本事的。”陆森想了想,说道:“毕竟你和我一起修习合击之术时,进展比碧莲快得多了。” 杨金花脸色顿时红完了,她轻捶陆森胸口,嗔道:“官人别净说些让人丢脸的话出来,让人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但这是事实嘛。” 陆森的表情颇是回味,在骊山的时候,陆森觉得御剑术是最香的,葬花术第二。 但现在……他觉得合击之术,才是真正最契合自己的东西。 只是练了半个多月,他的基础属性便涨了许多,而且连带着,还能加快太乙浑元功的修炼速度。 简直是神技。 虽然算是老夫老妻了,但听到这样的话,杨金花依然心跳加速,她往前看了看,发现赵碧莲正在花海中盘坐着,修炼御剑灵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更红了。 她扯扯陆森的衣袖,小声说道:“既然觉得合击之术好,那我们便多炼会呗。” 陆森有些惊讶……一直以来,杨金花表现得非常传统。 她不太喜欢白日宣‘淫’的,当然,陆森如果硬要来,她也会配合,只是事后会埋怨。 所以陆森很少强求她这么多。 一般都是在白天的时候,找赵碧莲玩。 但现在杨金花居然主动要求在白天的时候,修行合击之术,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陆森先是一愣,随后拉起杨金花的小手,笑道:“好,一起。” 什么是神仙……什么是逍遥? 以前陆森是不太明白的,但现在他已经有些心得了。 不需要理会世事,就按自己的步调生活、成长。 每天都有丝丝的进步,积累下来,时间久了,便是能惊艳到自己的距离。 陆森每天就是修行,练字,家门都少出,顶多在大节日出去走走亲戚。 比如说中秋节这种。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入冬,并且快要到除夕了。 而这时候,有个熟人亲自上门拜访。 是常老夫子。 自从知道陆森真实身份后,常老夫子就很少来窜门了,似乎觉得自己不太配和陆森这种尊贵人士来往的样子。 但陆森依然会偶尔带点绿菜,去常老夫子家走动走动。 毕竟是邻居。 所以两家的关系,并不算生疏。 至少陆森不觉得生疏。 现在见常老夫子亲自上门拜访,陆森当然亲自迎接。 而黑柱和林檎两人也是在一旁行弟子礼:学生见过夫子。 因为黑柱和林檎两人没有功名,所以正常情况下,他们是不能自称学生的。 但北宋时期,没有那么强烈的尊卑情绪,也没有那么严密的礼教,所以只要是当过学生的人,在老师面前自称学生是没有问题的。 陆森将常老夫子迎进凉亭,亲自给对方捧了杯蜂蜜水,然后笑道:“常老丈人难得来我这里坐坐,这次可不能早早就走了,至少得在这里吃顿饭再说。” 听到陆森这么说话,常老夫子内心中是有些感动的。 他之前主动疏远陆森,是担心自己这种无官无权的身份,着实没资格和陆森这种‘真人’来往。 毕竟他也发现了,除了陆森少数几个朋友,朝中的大官们,也只有寥寥数人有资格登上矮山。 可陆森从来没有看低他们常家,时不时上来窜门,每次都会带着绿菜过来。 也得益于绿菜的‘滋补’,常老夫子看着气色极好,虽然年事已高,可手脚依然利索,自个一口气能登上矮山,热汗都不会流几滴。 “吃饭倒是不用了。”常老夫子尽量把自己‘儒生’的傲骨表现出来,不让自己在大人物面前,丢了气势,唯唯诺诺:“只是犬子再过数日,便要成亲,作为邻居,这事不能不邀请你,否则便没有了邻友之谊了。” 说罢,常老夫子将一份红色请帖递了过来。 正常情况下,喜事请帖一般都得新郎官去发的,然后新娘那边发亲家的。 但陆森什么身份,常老夫子觉得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根本没有资格见陆森的面,所以只得亲自上门过来,投递请帖。 陆森将请帖接下,然后笑道:“威哥儿的喜事,这可是大好事啊,届时我必定到场。这新娘子,是何方人士,什么家境背景?” 陆森这也就是一问,找话题的,没有什么意思。 但常老夫子此时却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新娘乃时西城外一农家女子,虽然家境一境,但胜在是良家子,与犬子极是相配。” 这时候讲究个门当户对,常老夫子从来没有想过让儿子去攀附高枝,所以娶一农家女子,他是很满意的。 “女方性情如何?” “勤良持家。”常老夫子很是满意地说道:“且人长得也可以,端庄大气,一看就是有福相的。” 虽然常老夫子一开始有些拘谨,但话题聊开后,人也便放开了。 他在凉亭中与陆森聊了许多,极是开心。 最后他还中婉拒了在陆森家里吃饭的邀请,自己先下山了。 他背着双手,回到家中。 一进门,老妻便小跑过来,急急问道:“陆真人可愿意参加儿子的喜事?” 常老夫子先是板着一张脸,然后淡淡地说道:“陆真人同意了。” 这老婆子听闻后,开心得直拍自己胸口:“唉,只要陆真人愿意来,以后威哥儿日子不敢说一帆风顺,但至少是没有人祸了的。” “是啊,我们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啊,搬到这里来,居然能得与贵人为邻。” 这老婆子想了想,说道:“陆真人身份尊贵,我们得给他另开一桌才好,免得其它俗人惊扰了他。” “不必。”常老夫子摆摆手:“我送拜陆真人的,是亲戚帖,他和我们坐一桌即可,你将陆真人一家孤而远之,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老婆子想了想,说道:“可陆真人不会生气吗?” “邻人之谊,不分贵贱。”常老夫子想了想,说道:“且我观陆真人为人行事,也不是那等冷傲之人。” 老婆子想了会,笑道:“便都依你,谁叫你是一家之主。” “再过十年,威儿才是一家之主了。”常老夫子轻轻长叹。 时间过得飞快,陆森修炼合击之术上瘾,几乎忘掉世间岁月,好在有黑柱和林檎提醒。 等到常家喜事的吉日,陆森穿了身青衣,带着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便下山了。 一进门,便受到了常老夫子的亲自迎接,然后坐在主家那一桌上,与其它人相谈甚欢。 无论是书生商贾,还是走贩农夫,只要来敬酒,陆森一律不拒,算是给足了常老夫子的面子。 然后等到新郎把新娘子迎接回来,酒席又开第二茬,陆森继续喝。 反正有果子和蜂蜜醒酒,陆森不怕。 等到傍晚吉时正式拜堂的时候,新娘子披着红巾从房子里出来,陆森坐在一旁,越看越不对劲。 因为在他的眼里,新娘子的身上,缠绕着一股黑气。 陆森愣了下,我这是不是眼花了?他揉了下眼睛。 刚想和杨金花说话,却见杨金花也看过来,问道:“官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样?” 此时司仪在前面高喊着:“夫妻对拜!” 这对新人,便互相面对面,跪了下来。 只是这一跪,新娘子身上的黑气,便传了一部分到新郎官身上。 然后司仪又高声大喊:“新人奉茶。” 有人从旁边递了茶水过来,新人各持一杯,向堂上父母敬献。 但也在这时候,新娘手中的茶杯被黑气笼罩,然后被常老夫子的老妻,笑眯眯地一口喝了下去。 而在陆森的眼中,此时常家老婆子,身上也多了股黑烟。 这事在他眼里极为明显,但周围的宾客们,却全然没有在意。 似乎是完全看不到一样。 “味道好难闻。”杨金花轻轻地嘀咕了句。 7017k ------------ 0125 变质的灵气 看着黑气传染到常老夫子的老妻身上,陆森终于有点坐不住了。 他扭头小声问杨金花:“刚才你说好臭,是怎么回事?” 陆森他自己并没有感觉到臭味,只是单纯地看到了新娘子身上的黑气。 “新娘子身上传来的。”杨金花亦扭头,小声在陆森的耳边说道:“我能肯定是她,起先以为是她数日没有洗澡,但后来发现,那味道更像是肉块腐烂。” “你没有看到黑气之类的东西?” 杨金花摇摇头。 陆森愣了下,轻轻喝了口黄酒,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看着新郎和新娘子奉茶,将成亲的礼仪步骤继续进行下去。 等到新郎新娘转入洞房之后,陆森起身,找到了常老夫子,不由分说将他拉到一旁。 陆森虽然一直是宴场的中心之一,但他这举动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陆森和常老夫子是邻居这事,来的客人几乎全知道,两人在一旁商谈些事情,不是很正常? 常老夫子此时满脸的开心,儿子成亲了,儿媳也是颇合他与老妻两的心意,对于老来得子的他来说,这已经是完成人生的重要目标之一。 接下来就是等着抱外孙了。 “陆真人,你这是有什么要事吗?”常老夫子乐呵呵地问道。 陆森轻轻点头说道:“情况有些不对,我们应该到一个更安静的地方谈谈。” “什么不对?”常老夫子愣了下,随后他明白了什么,说道:“难道是与威儿有关……陆真人,请来!” 当下,常老夫子带着陆森去了旁边一间偏室中。 关上门,外边吵杂的声音,便变得隐隐约约起来。 常老夫子老态龙钟的脸上,满是担忧:“陆真人,威儿是出了什么事情?” “新娘子身上有些不对。” 陆森接着便将自己看到的东西,以及杨金花感知到的臭味说了一遍。 “我不知道那黑气到底是什么,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真人方才说,家中老妻身上亦被传染上了这样的黑气?”常老夫子急急问道。 陆森称是。 “那老夫我立刻让她过来。”常老夫子马上出了门。 陆森留在偏室中,这也是个方法,先从老妇人身上确认黑气到底是什么玩意再说。 不多会,常老夫子便带着自己的老妻过来。 这老妇人叫‘黄氏’,她看看陆森,又看看自己丈夫,有些不明所以。 今天可是威儿的大好日子,为什么丈夫要在这里与陆真人商谈,脸色是那么严肃,且还要喊自己过来。 她总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麻烦陆真人了。”常老夫子拱拱手。 “我试试看。” 陆森围着老妇人转了一圈,发现黑气环绕在老妇人的体外,像是条盘旋的黑蛇,但隐隐有丝丝缕缕往老妇人的身体里钻。 绕了一圈后,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把木剑,当着两人的面,对着黑气空挥了一下。 黑气断开两息时间,但又迅速粘合在一起。 倒是老妇人被陆森举剑空挥的动作吓了一跳,毕竟老人了,容易被冷不防的动作惊到。 出于慎重方面的考虑,陆森想了想,又从系统背包里,取出数样装备,想斩断黑气,都没有很好的效果。 此时老妇人看着陆森的举动,也明白了自己身上肯定有所异样。 她胆怯地问道:“陆真人,我是不是被邪物上身了?” 陆森没有说话,只是挑了下眉毛。 但这老妇人,却从陆森这个动作里,看出了答案。 她脸色苍白了一会,然后就往外走。 此时常老夫子急了,急问道:“老婆子,你要去哪里?” “离开家里,哪里没有人就去哪里。”老妇人轻轻挣扎着,老脸上满是释怀:“听说邪异会传给别人的,我离开家,就不会给你们带来灾祸了。” 常老夫子怒了:“你这老婆子懂个屁,陆真人都没有发话,你急什么!” “可是……” 此时陆森在观察着这两人。 常老夫子抓着老妇人的右手,已经穿透黑气的环体,但黑气却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也不是说黑气不想上常老夫子的身,它甚至还分出了缕缕气丝,往常老夫子的身上钻。 但却没有什么效果,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了下来。 看来这东西也不是见人就传的,陆森心中有所猜测,走上去,主动伸出右手,对着老妇人身上的黑气一抓,然后用力往外扯。 他似乎抓到一根油腻的东西,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抓到。 被他抓住的东西咔嚓一声就断在了两截,然后被陆森从老妇人身上扯开。 与此同时,常老夫子和老妇人都吃惊地大叫一声。 因为在他们的视线中,陆森在老妇人身上一扯,就扯下一条黑漆漆的,仿佛蛇一样扭动的怪异气绳。 “这就是缠在老婆子身上的邪气?”常老夫子愣了下。 老妇人更是吓得连连后退,心跳加快,差点昏倒。 陆森没有回话,他发现自己抓到的黑气随着使劲的扭动,然后渐渐缩小,最后在他的掌心中,化成一颗大约鸡蛋大小的黑色雾气团子。 静静地躺着,完全没有了刚才乱扭乱动的怪异模样。 而此时在陆森的系统视野中,已经给出了这玩意的资料。 变质的灵气:天地灵气经过某些特殊的作用后,拥有了其它的特性,并且绝大多数是负面特性。 原来是变异了的灵气! 陆森想了想,把这雾气团子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他似乎记得,自己的配方中,就有些需要变质灵气的。 而此时常老夫子猛地记了起来:“陆真人,你刚才说,芹丫头身上也有这种黑色的邪气?” “是的。而且还很浓。” “麻烦陆真人出手相救。”常老夫子行了个大礼。 旁边的老妇人听到这话,也是吓得脸色都白了:“请陆真人出手救救我家媳妇,她可是个好女娃,如果被邪气上身,中了邪,那可就太惨了。” “他们在洞房吧……”陆森觉得有些尴尬。 这时候,新郎应该已经和新娘喝完交杯酒了,估计正在行鱼水之欢。 但常老夫子却大声说道:“人命关于的事情,顾不上那么多了。” 陆森苦笑着脸:“但有邪气在身,不一定就会给立刻发作的,否则早就出事了,要不等到明日,我再下来一趟?” 听着儿子即使被传染,似乎暂时也应该不会有事,常老夫子也冷静了些许,他点点头,说道:“那明日就麻烦陆真人了。” “客气,都是邻居,理所应当的事情。”陆森拱拱手。 随后陆森回到了酒席中,和其它宾客喝喝喝,再胡乱闲聊。 若是正式的场合中,这些人都不敢随便与陆森搭话的。 但现在是喜宴,而且陆森是以主家邻家身份参加宴席的,所以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自然也得以普通人的身份,与其它人胡吃海喝。 等吃喝得差不多了,陆森送上红包,然后再着杨金花,赵碧莲,黑柱和林檎四人离开,回到了矮山。 进到家里后,陆森又喝了点蜂蜜水解酒,然后翻了下,找到了那个需要变质灵气的配方。 隐密之眼:使用后获得特殊能力‘隐密之眼’,可以召唤一只完全透明的邪恶眼球,此眼睛可以飞行和飘浮,并且将它看到的一切事物,都回传给召唤者。飞行距离与使用者的等级成正比。(力量没有正邪之分,但使用者会有正义与善良的区别。) 一只能飞行,并且外人看不到的侦察眼位? 陆森颇是心动。 只是材料不够,其它的材料陆森都可以找到,唯有核心材料‘变质的灵气’不足,现在陆森只找到了一缕,而配方需要三缕。 只能等明天,去常老夫子家,把他儿媳身上的变质灵气给剥下来了。 在温泉间中,陆森和赵碧莲洗了个鸳鸯浴,事毕后,碧莲趴在陆森的胸口上,时不时嗅嗅:“官人,你身上似乎越来越香了。” 然后陆森的表情就不太好了。 他最近主要都是在练太乙浑元功,以及与杨金花共同研习合击之术,就没有理过‘葬花术’这门玄门奇功。 然而,他的经脉通畅,无垢体这两个特性,太适合这门功法了。 其实要说明也很简单,陆森的身体是在时空穿越中,被系统改造过了的,不但人变年轻了,而且连身体的基本构成,也重组了一遍。 他现在的身体,可以用‘数据化’这个词来形容,但又比那更高级些。 也就是说,他的身体其实是相当‘干净’的,没有其它任何杂质和异味。 而葬花术的本质,就是将花香精华挤入到人体中,用来取代人体的杂质,并且不让外来杂质再进入人体,从而达到一种有外物的‘伪无垢’态化。 因为陆森的身体本来就是‘空’的,没有杂质的,因此花香精华进来就特别简单,只运功一次,身体就本能记住了这种对身体有益的‘材料’,自个在不停地吸引。 加之陆森院子里本就有百花盛开,所以他都不需要练功,身体就会不停地吸收百花精华。 而现在,他的人物界面处,又多了个两个能力。 双修合击术:333 葬花术:122 合击术这么高,是他和杨金花使劲努力的结果,但葬花术,他根本不想练,可却架不住这功法自己运转。 现在陆森已经无奈了,他都已经看到十年,或者几十年后,自己身边花瓣环绕,香飘百里的‘盛况’了。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陆森吃过早餐后,便自个来到了常老夫子家。 而常老夫子早在门口等着了,见到陆森便迎上来,拱手说道:“陆真人,这次真麻烦你了。” “威哥儿呢?” “和他媳妇都在内厅等着呢。” “那事不宜迟。” 陆森和常老夫子两人走进正压厅中,更拐了个弯,来到内厅堂中。 此时威哥儿和一个相貌还算清秀的少女并排坐在一起。 两人身上都还穿着红衣,而且他们两人神色都相当不自然。 特别是那个新娘子,脸色极白……但下巴脖子处的肤色,却显得褐黄。 按理说,褐黄才是她真正的肤色样子,毕竟是农家女,不可能脸色太过于苍白的。 陆森走过去,威哥儿和女子都站了起来,齐齐行礼。 陆森回了一礼后,说道:“常老丈应该和你们说过是什么事情了吧。” 威哥儿连连点头。 这新娘子更是把头点得像是叩米虫的样子。 陆森视线打量着农家女,她身上的黑气依然和昨晚一样,而威哥儿身上,没有黑气。 看来变质灵气的传导,应该是有限制的。 估计身体好些的人,都不会受到影响。 陆森不再废话,走上前,在新娘子身前虚空一抓,和晚昨一般,抓出条不停动弹的黑色长绳。 吓得常威和新娘子连连后退,神情惊骇。 对于古人来说,这种神神道道的玩意,是很可怕的。 等黑色长绳变成变质灵气团子,陆森将其收了起来,然后问道:“芹娘子是吧,你是从哪里染上这种不洁之气的?” 虽然是灵气,但变质了,大多数情况下会对人体有害,说是不洁之气非常合理。 而这芹丫头的气色,明显差了很多。 按理说,农家女常日劳作,是不可能脸色苍白的,除非得了重病。 芹丫头使劲摇头,她一个农家女,从未出过远门,也从不与神鬼之类的玩意打交道,哪里懂得这些东西,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沾染上的。 此时常老夫子在一旁问道:“芹丫头,你最近可遇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芹娘子本来想摇头的,但她神情突然定了下,思索了会,小声说道:“前几日,有个老道从我家讨了些水喝,然后还送了我家一块黄色的木牌,很硬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制成。” 陆森和常老夫子互相对了眼。 然后陆森问道:“可否带我去看看那个牌子?” “陆真人,我带你去吧。”常威站出来,拱手说道:“刚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和岳父那边说声。” 陆森点头同意了,谁带不是带,他就是想看看,那个黄木牌能不能提供更多的变质灵气,或者这方面的线索。 毕竟……现在他只收集到了两缕灵气,还差一缕呢。 能飞的侦察眼位……陆森挺想要的。 7017k ------------ 0126 我觉得丢脸 陆森之前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是没有‘仙神鬼怪’这些玩意的。 直到遇到那个有神秘力量的水晶球,再看到骊山派,便知道这世间有鬼神。 虽然看起来似乎不强了,但终究是让他有了点点的紧迫之心。 但也只是‘点点’。 系统家园的防护能力很强,但完全的防守,有时候太过于被动了,所以情报上的收集也是很重要的。 而这个能飞行的,几乎完全隐身的侦察眼位,可以弥补陆森的一个短板。 当然前提是,飞行距离足够远才行。 不过陆森相信,系统配方弄出来的东西,一般都不会让自己失望。 因为事关自己妻子,以及全家的‘祸福’,常威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带着陆森去了妻子娘家。 在一间很普通的农家土砖院子里,陆森拿到了芹丫头口中所的黄色木牌。 这东西很‘漂亮’,上面用一种很厉害的雕工,勾勒出许多层层叠叠的花纹,第一眼看上去是只玄龟,但再细看,却是一幅地形图。 而且这东西很厚实,只有手掌心那么大,却相当沉。 估计应该有个三斤左右。 本来这东西,这家的户主,一位看着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是不愿意让出来的,毕竟没有人是傻子,这东西看起来,就很不凡。 但常威把陆森的身份一,再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这中年农人立刻就把牌子交给陆森了。 这固然是陆森在民众中名望极好有很大关系,另一个原因自然是普通人对这种神鬼妖魔之类的玩意,极是害怕。 陆森留下了一小块银锭,算是买下了这个木牌子。 而且他还专门帮这户农家看了看,暂时没有其它人感染到这种扭曲的灵气。 陆森回到系统家园了,看着这块黄色的木牌,轻笑了起来。 赚大了。 变异的门牌令牌:天机门掌门才能持有的灵牌,于很久以前,采自扶桑木断枝制成,原本能自然产生微量的灵气,但现在天地异变,产生的灵气已经变异,变成了不祥之物,除非你能消除这种变质灵气,否则恶运会积累。 在这块令牌上,陆森看到上面环绕着一大团漆黑的雾气,撕扯下来后,很快就变成了三缕变质的灵气。 而且这东西,后面还能源源不断地生产变质灵气,虽然速度有点慢。 变质的灵气,不但可以用来做眼睛,也可以用来做一些特殊的傀儡,可以这些傀儡要的特殊材料有点多,即使有了变质灵气,也暂时不能合成。 陆森将木牌放入木盒子中,接着便开始合成隐密之眼。 很快一个小小的,几乎完全透明的眼珠子,出现在陆森的面前。 这东西看起来也不是很难看,就是它的瞳孔时不时会收缩一下,有点渗人罢了。 陆森毫不犹豫地‘使用’了这个玩意。 眼珠子化成一道流光,没入陆森的身体中,数息后,他就感觉自己的体内,似乎多了点东西。 只是轻轻凝神,便明白了这能力的用法,如果本能一般。 他默念了声‘召唤’,便看到一个脸盆大的眼珠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与自己对视。 而有幅奇特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此时他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到自己的样子。 操控着眼珠子飞上天空,然后去了三楼窗口,视野看进去,能看到杨金花在轻轻哼着歌,整理着房间里的物件。 等陆森控制着眼珠子再靠近些,杨金花似乎有所感觉,她回过头,皱眉看着窗户那里,轻轻叫了声:“官人?” 陆森控制着眼珠子往前飞,到了窗口那里。因为离得近了很多,而且杨金花又是习武之人,最近练着合击之术,功力突飞猛进,已经隐隐能感觉到很多普通看不到的东西了。 比如变质灵气的臭味。 这一靠近,杨金花看到个脸盆大的,几乎透明的眼珠子出现,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抽出了自己小蛮腰那里缠着的皮鞭,正要甩下,动作又停了下来,露了一幅无奈的样子:“官人,别吓我啊。” 眼珠子上下晃动,表示了肯定的动作后,立刻离开了小楼,飞上了天空。 等飞上高空后,陆森便知道了这个眼珠子的飞行距离范围。 因为只有在范围内,看到的东西都是清晰的,而远处一有个圆球型的雾盖子,将整片区域笼罩了起来。 “以矮山为中心,那大概是两公里左右……”陆森心里思索了会,便很快就明白了眼珠子与自己飞行距离的关系:“自己是lv2,所以隐密之眼不能超过两公里的控制距离?” 也就是,如果自己能活个七八十岁,那么飞行半径为是七八十公里? 那挺厉害的。 事实上,即使只有两公里的飞行探测距离,也厉害了,因为这东西,飞行速度极快,看得又远,在高空一百米处,都能清晰地看到地上奔跑的小兔子。 陆森控制着眼珠子在矮山附近飞来飞去,但突然便看到,有个公公模样打扮的人,骑着马,带着四个护卫,上了矮山。 陆森‘解散’了隐密之眼,站起来,去了院子那里,没等多久,便见到那个公公小跑了过来。 对方站在栅栏之外,对着陆森拱手道:“陆真人,官家遣小人过来代为传话,明日务必要上朝,因为有要事相商。” 陆森想了会,应了下来。 这公公见陆森同意了,便松了口气,立刻离去。 陆森也没有想太多,现在他已经打算懒得理朝廷的事情了,明天上朝就上朝吧,反正这么久没有去,偶尔去站着看看戏,也无妨。 等到第二天凌晨,陆森出现在宫门口,这个时间段算是比较早了的,往日此时并不会有多少人等着,但这次,大部分的朝官居然都到了,而且个个神色严肃。 真出大事了! 陆森一看众人的神色便明白了。 他也没有多话,只是走到汝南郡王旁边。 汝南郡王的肩膀,照旧趴着那只小绿龟。他见着陆森,便微微笑了下,算是打过招呼,随后便道:“贤婿,待会上朝,多看少,别要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 陆森抬抬眼皮,点头算是答应了。 很快宫门就开了,比平常还要早了一刻钟左右。 文武百官进到大殿上,赵祯早已坐在龙椅上等着他们了。 而此时赵祯的脑袋上,绑着一条白色的布带,他整个人双眼无视,眼睛下方黑了一大圈,明显没有休息好,看着极是萎靡。 而偏偏他的双颊又是艳红色,似乎血气旺盛,看着极是矛盾。 “今日我亦不多废话了,直入正是。”直视左手撑了下自己的脑门,又用力按了下,才道:“昨日西北那边发来军情,永兴军路大败,二十万大军,死伤过半,西夏骑兵逐之。秦凤路狄青救援,这才稳住了后续的溃败,但亦损失五万左右,且退兵五十里,全军士气大跌。” 听到这里,文武百官们个个面露惊骇之色。 只有少数早收到情报的重臣,如包拯、庞太师等人,才没有多少表情变化。 只是他们的表情,一直都不太好看罢了。 陆森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早有这种感觉。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成真了。 但想想,这也并不奇怪。明明都兵临城下了,再努力一把,就能把西夏的京城兴庆府打下来,但因为惧怕辽国的威胁,硬生生拖了一个多月才重新开战。 一个多月……在兵贵神速的战场上,足够西夏把后方的大军重新调派上来了。 当下有言官站了出来,怒斥道:“折家为何犯下如此大错,明明已是我方优势,居然攻不下兴庆府,还累得大军溃败,该死。官家,臣谰议,剥去折家所有人官身,令他们自缚双手,回京请罪,等候发落。” 也不怪这言官如此愤怒,任谁听到本要胜利的战事,居然搞成目前这样子,都会血压上升。 “不怪折家。”赵祯轻轻摆了手。 另有言官站出来,不解地反问道:“他是永兴军路的大元帅,战略皆由他制定,如今出了大错,难道不是由他来顶罪,还要我们文要去给他背……”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这个言官愣了下,恍然大悟,又拱拱手:“官家,臣话不经思索,勿怪,刚才的进言臣吞回肚子里。” 完话,他脸色火辣地退回到了群臣之中。 不但是这名言官,几乎所有人都猜到了,前线发生了什么。 监军……夺权。 之前永兴军路的监军是陆森,而陆森与折家交好,甚至算得上半个亲戚,因此陆森肯定不会对折家的军略三道四,即使有意见,也会好好商议。 但现在的监军,王安石可不同。 这人是出了名的顽石,固持己见,但偏偏他在政务上有很深的见解,因此他的固持己见,都是对的。 而庞太师也很哲这位后进,对他颇是照顾,所以王安石便以三十岁的年纪,便能进朝堂与众大臣们议理政事了。 甚至为了锻炼他,庞太师还力排众议,将其派去永兴军路,接替了陆森的监军一职。 只要这次西夏攻略一成,王安石便可扶摇之上三千里,直入中书门下,成为新进朝廷重臣。 但没有想到,却出了这档子的事情。 能站在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没有几个是白痴的。 他们清楚,以折家的能力,即使是短时间内打不下兴庆府,也不会溃败至此。 定是有人硬生生改变了折家的军略计划。 而这人,除了监军,不作其它猜想。 庞太师感觉到脑门一阵阵抽搐,忍不住脸色通红,然后又变得铁青。 此时直视站了起来,愤怒地道:“除了永兴军路大败之外,兴庆府派出的使节昨日已到达四方馆,他们递上文书,要我大宋俯首认罪,承认战败,割让秦凤路给他们的同时,还要把陆真人送与他们,随他们一起回兴庆府,否则他们西夏大军铁骑,便会继续南进,攻下西安,踏平我东京城。” 到这里,赵祯的脸已经变得完全通红,他重重将手中捏着的纸团往地上一甩:“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落在陆森的身上。 而陆森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 众人看不出陆森有什么想法,便又将视线放回到赵祯身上。 此时赵祯已走下龙椅,走到包拯面前,怒问道:“包爱卿,此时你可有良策?” 包拯低下头,不疾不缓地道:“城西的禁卫军可以动一动了。” “动有什么用!禁卫军什么战力,百姓不清楚,难道你们还不明白?” 这是赵祯难得地直斥包拯。 要是平时,他肯定不敢,但此时极度的愤怒之下,这事做出来,也不奇怪。 包拯摇摇头,道:“无妨,禁军战力是弱,但那是要看谁统军。我等文人统领,肯定是蟹兵虾将,但若是武官统领,应该能有一战之力。” “那谁来统兵?”赵祯怒问道:“曹家,王家,还是折家三郎?他们现在还有统军之才吗?” 曹家和王家都已几乎快成文官世家了,而折家三郎就是个浪荡街溜,从小到大都是在汴京城当质子,从未上过战场。 包拯不紧不慢地道:“官家忘了一位大才。” “何人!” “穆大元帅。” 赵祯愣了下,随后他失落地哈哈大笑起来:“包爱卿的意思是,让穆元帅再次挂印?要是这么做,这便是她第二次救我等这些伟岸男子了,你们这些心高气傲的文人能忍得?” 文武百官没有人话,绝大部分都低下了头。 赵祯笑得更大声了,声音中似乎有着些无奈和嘲讽:“昔日穆元帅大胜而归,你等千般刁难,卸了她的实权,还打压杨家到此。现在军情危急,东京危在旦夕,你等又要让人挂印去拼命……要不要脸!反正我是觉得丢脸!” 百官被骂得垂头丧气。 赵祯骂完后,双颊红如赤血,他吐出一口怒气,返身想坐回龙椅处,但没走两步,却突然眼前一黑,直挺挺倒了下来。 7017k ------------ 0127 羞与为伍 看着赵祯直直倒下,文武百官发出惊叫声。 包拯和庞太师两人立刻冲上前,想去搀扶,但旁边的公公更快一步,两步就跨到了赵祯的身边,将后者的身体翻转扶正。 此时赵祯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但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还伴有呕吐的症状。 “快喊御医,快!” 公公发出鸭子似的惊恐尖叫声。 “大概率是中风!”庞太师一看赵祯的模样,便皱眉说道:“事情麻烦了。” 文武百官听到这话,个个神色不同。 他们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 中风这病,视情况而定。有的人喝汤药能渐渐清醒过来,有的人一辈子就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死去,屎尿都无法自理。 包拯倒是很淡定:“也不算麻烦。” 然后他向陆森拱拱手说道:“请陆真人出手。” 刚才众人都被赵祯倒地的情况给吓到了,现在被包拯一提醒,这才想起,除了御医外,朝堂上还有个陆地神仙。 而这时候,刚好有两个中年御医夹着药箱从外面冲进来,他们来得快很正常,因为上朝的时候,总会有两个轮值的御医在外边候命。 在上朝的臣子中,有不少是老年人,体弱身虚,如果上朝时间太长,偶尔会有老人昏晕的现象。 陆森站到赵祯身边的时候,这两个御医也冲到了赵祯的身边。 他们面色惶恐,但长久丰富的诊疗经验,使得两人分工极为明确。 一个把脉,另一个掐赵祯人中,同时拨开后者的眼皮观察。 数息后,两个御医都肯定地说道:“中风。” 他们正要给出建议,包拯此时站出来,说道:“麻烦两位诊断,接下来就看陆真人的了。” 两个御医愣了下,然后站到一边。 他们两人看着陆森,又是羡慕,又是无奈。 以前御医这行,还是挺吃香的。 无论是宫里宫外,但凡达官贵人身体不舒服了,只要不是他们当天在宫内轮值,就可以上门帮忙诊断,出诊费那是收到手软的地步。 然后现在不行了,陆森家的仙果供应几乎覆盖了绝大部分的朝臣,虽然他们的俸禄没有降低,人也轻闲了许多,但‘外快’这方面,却几乎没有了。 只是他们也不敢对陆森怎么样,现在整个汴京城的官员,都指着陆森的果子治病强身呢,谁敢动陆森,就是和整个官场作对。 除非你能做到像陆森一样的事情。 陆森没有注意到两个御医那幽怨的眼神,他走到赵祯身旁,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瓶蜂蜜,蹲下。 示意了旁边的公公帮忙撬开赵祯的嘴,然后有些粗暴地把半瓶玉峰浆灌进赵祯的嘴巴里。 在周围文武百官期待的眼神中,赵祯很快就清醒过来,他起先还是捂着自己的脑袋直喊痛的,但过不了十几息,便又放下手,挣扎着要站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赵祯在公公的搀扶下,捂着额头看向四周。 包拯拱拱手:“回禀官家,方才你太过于激动,内风冲脑,得了卒中风,昏倒过去,是陆真人用半瓶玉蜂浆将你救了回来。” 赵祯愣了会,他仔细回想了一阵子,然后记起来了:“是了,方才说到包拯欲让穆元帅重新挂印,统率禁军出战。” 说到这里,赵祯的火气又起来了,他这一激动,脑袋又开始痛了。 “官家莫要气坏了身子。”庞太师在一旁劝说道:“有事好好说。” “我怎么好好说,大好局面变成……” 刚怒骂两句,赵祯的脑袋又是一阵刺痛。 好在此时依然是玉蜂浆起效的时间内,否则他多半又要躺地上了。 “官家,喝口,喝口先。”旁边的公公将剩下的半瓶玉蜂浆怼到赵祯的嘴边:“你就听庞太师一句劝,莫要气坏了身子。” 赵祯下意识抿了口玉蜂浆,便感觉到满嘴的甜味,随后便是感觉胃里一股清凉之气散开到四肢百骸,端是舒服。 “我这还是第一次吃到玉蜂浆!”赵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文武百官都有些奇怪地看着陆森,玉蜂浆确实是很少见,但听说汝南郡王府,折家,杨家,包拯都能隔两三个月得一瓶,没道理身为天子的赵祯,却一瓶都拿不到啊。 陆森笑了下,没有说话,也不解释。 但赵祯帮着陆森解释了:“陆真人托汝南郡王,每隔两月也送一瓶玉蜂浆到宫中,但吾家小幺身体向来不好,所有的果子和玉蜂浆,都给他喝了。” 原来如此!心疼自己的儿子啊。 赵祯虽然不是个合格的皇帝,但却能算得上是个好人和好父亲。 北宋一朝,相对来说,就他这个皇帝勉强靠谱点。 将剩下的小半瓶玉蜂浆抓在手里,赵祯看着陆森说道:“多谢陆真人赠药。” “官家客气了。”陆森拱拱手,又退回到群臣之中。 “都回自己位置上吧。”赵祯自己也回到了龙椅上,他看了下方一圈,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包爱卿的意思,我也明白,现在也只能靠穆大元帅统军了。只是我怎么想都觉得不明白,我大宋怎么说也是人才济济,现在家国危险之际,居然得让妇人上前线统军杀敌,难道不丢脸吗?” 群臣心里臊得慌,但脸上却个个表情淡然,似乎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见下方没有人说话,赵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宣诏穆元帅,请她再次挂印吧。另外西夏向我等讨要陆真人,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陆真人乃朝廷之栋梁,社稷之福星,岂能让蛮子带走!”一个言官站出来大声说道:“若是讨要公主,西夏要和亲,我们愿意谈。但要讨要陆真人,断然不可行。” 赵祯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送公主和亲……如果不是从自己的女儿中选出来,那便是皇室中的其它郡主或者县主。 无论是那个,对于赵氏来说,都是个打击。 文武百官个个点头称是,一时间场面有些吵闹。 但在这个吵闹的环境中,却突然有道笑起响了起来,虽然不大,却异常刺耳。 众臣立刻就停止说话,这下子整个朝堂中,只剩下那道笑声了。 众人视线看过去,表情皆是有些不可思议。 发笑的人是陆森,他笑得似乎很开心,但谁都听得出来,其中充满了嘲讽。 赵祯亦觉得这声音刺耳,他忍不住问道:“陆真人何故发笑?” 陆森声音停了下来,但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他这次也不拱手作揖了,双手拢在袖口里,半闭着眼睛说道:“送我过去不行,送女子过去就行,挺有意思的。” “陆真人这是……厌恶和亲之举?”赵祯大喜,他也是这看法。 其实北宋一朝,并没有和亲的记录。 即使强如汉唐,亦有和亲之举,可北宋是真没有的。 陆森点头说道:“这种情况下,和亲只是懦夫之举。若是官家听人言欲与西夏和亲,那不如我带着家人投奔西夏而去!” 这话一出,文武百官皆是变色。 包拯、庞太师、汝南郡王等重臣,倒是一幅意料之中的表情。 刚才说欲行和亲之举的中年言官又站出来,说道:“只要一个女子和少数财物,便可避免生灵涂炭的惨事,和亲有何不可?陆真人莫以一己之私,致国事涂靡。” “国事不国事,世间惨不惨,其实与我等修行之人无关。”陆森笑笑:“只是我个人单纯觉得,大难临头之时,推女子出去挡灾,非大丈夫所为,我羞与其为伍。若和亲之事能通过,那整个朝堂皆是懦夫,我何必再待在这里!” 这话说得直白又讽刺,就像一把尖刀,直接插到很多想和亲之人的心口里。 特别是那个中年言官,脸色苍白。 他以大义为借口,却终究只是借口。 陆森自持执念,不愿与懦夫同朝为官,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道不同不相为谋。 只是陆森宁愿去投奔西夏,都不愿意与和亲之人同处一片土地,这话确实让很多官员都觉得相当‘过份。’ 虽然过份,但赵祯是高兴的。 他想了想,说道:“那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待会我会将帅印再送至杨府,中书门下做好后勤统计的准备,以及各项事宜。现在众爱卿退朝,穆大元帅挂印出征这事做好。” 文武百官拱拱手,都挪步往大殿外走。 他们走的时候,会时不时看一眼陆森,神情又是敬佩,又是无奈。 汝南郡王与陆森并排而走,等出了大殿,他颇是郁闷地说道:“贤婿,我不是让你别卷入麻烦的事情里吗?你怎么还……” 陆森不但卷进去了,还将整个朝堂鄙视了一番。 得罪了很多人。 陆森却无所谓地说道:“有些话不说出来,我待不下去的,修行这东西,讲究信念。” 汝南郡王愣了下,随后笑道:“也是……贤婿你终究不是我这样的俗人,被俗世纠缠。” 汝南郡王失落地摇摇头,然后又看着陆森,笑了起来,说道:“不过转念一想,贤婿你有这样的想法,就说明你以后绝对不会亏待莲儿,作为岳父,我也是颇为欣慰的。” 随着文武百官回家,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下子就传到了四面八方。 陆森那句‘我羞与懦夫为伍’,顿时就成了流行语。 虽然偶有不同声音者,但绝大多数的民众,都认为陆森说得好,提气。 特别是汴京城的女子……之前陆森的名气本来就已经够大了,而且隐隐已经有京城第一美男的风头,只是有个展昭在,两人颜值上打了个对开,女子们一时间无法把他们两人分个高下。 但现在,陆森这为女子张目的话,立刻让他完全坐实了‘第一美男’、‘最佳良配’的称号。 京城中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为这句话又哭又笑的。 即使是庞梅儿,听到这事后,也把自己关了起来,拿出白纸和狼毫,在上面涂抹。 约半个时辰后,画中便有了内容,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站在笔直的青松之下,衣袂飘飘,清傲如仙人。 她看着完成的画作,先是脸色微红地笑着,但过了没多会,脸色又露出失落和忧郁之色。 而在矮山,杨金花抱着陆森,看着自家夫君,双眼含情,崇敬有加,双颊潮红。 赵碧莲因为太过于认真修习御剑术,并未外出,所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在一旁看着,还暗笑杨金花大白天居然发骚得这么厉害,居然从外边冲回来要找官人欢好。 “官人乃当世唯一真男子,金花能嫁你为妻,不知道是多少前世修来的福份。”杨金花双眼水汪汪地,拉着陆森就往卧室里走:“就让奴家好好服侍你。” 一个时辰后,合击之术熟练度+4。 而此时的杨家,穆桂英坐在佘太君面前,将诏书放到桌面上:“老太君,官家又让我挂帅了,这如何是好?” “那就去呗,难得的机会。” “此次可不同上次,上次我杨家还有些将才,还有些妇人能骑马射弓。”穆桂英哼了声,说道:“有人方能帮忙统军,现在我杨家就只剩下你老和我,大郎又在折家那边,我杨家现时拿什么统兵?” “不是还有杨金花吗?”佘老太君笑道:“况且金花的后面,还站着森儿呢。” “森儿他愿意去吗?”穆桂英表情显得犹豫不定:“若以长辈之令,倒能请他加入大军帮忙,但他可是得道高人,又是天章阁直学士,岂会居人之下!事后百官也必然会拿此事做文章。” 佘老太君无奈地摇头说道:“桂英啊,大多数时候,你都很精明,但涉及到家人,就变笨了。森儿的身份高贵,确实是不太适合作为你的部下。但你不会让他当监军的吗?” 穆桂英的桃花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和官家讨价还价?” “你临危受命,我们杨家现在又一穷二白的,不向官家诉诉苦,怎么能行!”佘老太君狡猾地眨了眨眼睛。 “明白了。”穆桂英站了起来,双手叉腰,颇是得意地笑道:“刮油水这事,身为山寨女儿的我,最擅长不过了。” 杨金花开心的时候,也喜欢双手叉腰,表情得意。 完全是学自穆桂英的。 7017k ------------ 0128 天然克腹黑 宫内椒房,赵祯躺在床上,而曹皇后则坐在床边上,细心地给前者的额头上,放上一块冰凉的湿毛巾。 “我头已经不痛了,皇后不必如此。”赵祯有些无奈地说道:“陆真人的玉蜂浆可不是凡物,我已喝半瓶了,只要不是死人,都能救过来,何况只是区区卒中风罢了。” “但陆真人今日退朝前也说了,官家的头痛乃是过于肥胖所致,玉蜂浆只能治标,却不能让人形体削瘦。”曹皇后语气温柔地说道:“他说了,官家要想免受头痛之苦,就得清减下来才行。” 赵祯苦笑了下,说道:“陆真人也是强人所难,我近十年来,胃口渐开,每餐无肉不欢,非得吃得肚子涨痛这才觉得爽快,哪里还清减得下来。” 年轻时的赵祯体形挺立,人也不胖,完全可以用美男子来形容。 但坐上龙椅不到十年左右,便开始急剧发福。 其实这是赵祯压力太大,又缺乏睡眠的关系。越是这样,人体就越是嗜食,最后也就越来越胖。 曹皇后回忆了下当年赵祯清瘦时的模样,嘴角露出轻柔的微笑。 赵祯又躺了会,觉得自己光睡觉不干事,有些过于倦怠了,便起身,扭头对旁边站着的公公说道:“王阿伴,你去外面,通知包爱卿,庞太师以及欧阳参政到御书房议事。” 旁边的公公点头离去。 曹皇后忍不住问道:“难道又有什么变故?” “穆元帅接了旨,但让人传话回来说,她要自己指定几名将领,让陆真人做监军,同时还为佘太君请赐一品诰命夫人。” 听到这话,曹皇后先是神情微愣,随后皱眉说道:“杨家以忠烈扬名,现在国难危急之际,怎能趁火打劫。不说诰命夫人的事情,监军一职事关重大,岂能任由将领来挑选。” “话是这个理,可我觉得特事特办,所以这才请包爱卿等前来议事。” 曹皇后哼了声:“陆真人是她女婿,再作监军,呵呵,穆元帅这是想作什么?官家,你可不能让穆元帅再挂印了。” “她这提议,确实是让人不想把禁卫军给她统领。”赵祯悠悠地叹了口气:“但如果这就是穆元帅的想法呢,她不想统军。” “为何,如此殊荣!” “是啊,殊荣,上一次穆元帅挂印,大胜而归,可谓是千载难得一见的功绩了。”赵祯神情郁闷地说道:“然后杨家便被文官打压,杨家的品阶一降再降,短短十年左右,便由鼎盛变成了现在的岌岌可危。” 曹皇后顿时没有话说了。 她现在以皇家人自居,但毕竟是出身于将门曹家,她很清楚将门被文官打压的程度有多厉害。 大胜后,便被卸磨杀驴,让人心寒。她将自己代入到穆桂英的角度,便觉得,若是自己,定不想再次出征了。 见皇后不说话了,赵祯拍拍她的手,起身离开了椒房。 片刻后,赵祯在御书房中,召见了包拯等人,议事的时间,长达近两个时辰。 等第二天,赵祯便宣布了新的诏令,是经中书门下盖章的。 任穆桂英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有从京城将门调遣将领之权,统领西城禁军二十五万兵马。 再任陆森为随行监军,任张载为走马承受,辅助前者大小事宜。 同时承诺,若穆桂英大胜而归,会重重赏赐杨家。 几人都欣然接受任命。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朝廷为禁军‘动’起来的事情而努力,穆桂英在曹家和王家两个将门中,挑选了一些勉强还行的将领。 曹家和王家虽然嫡系开始往文官的方向转,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亲戚中,还是有不少出色的武人和将领的。 同时穆桂英还带上了自己的女儿,杨金花。 虽然杨金花也从来未上过战场,知女莫过母,穆桂英很清楚女儿的本事不弱,特别是现在有了‘契约灵兽’之后,个人实力大增,连带着整个人似乎都‘灵敏’和‘聪慧’不少。 带到战场上去锻炼一下,应该是可以的,反正杨金花的官人,自己的女婿陆森也跟着上战场,在人身安全上来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因为事关紧急,朝廷只花了两天的时间,便将一切准备妥当,然后大军开拨。 赵碧莲站在小山坡上,看着大军渐渐远去,最后只能看到一束黄土,便觉得心底有些怅然。 官人跟金花都走了,现在矮山中除了自己,就只有林檎和黑柱了。 虽然说她并不歧视林檎和黑柱,但想比之下,她更想和陆森以及杨金花待在一起。 所以现在甚是寂寞。 等到连土黄色的烟柱都看不见的时候,赵碧莲往回走,却无意中在送行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眼睛亮了起来,小跑过去。 “梅儿,梅儿。”赵碧莲挤进人群中,找到了里边的好姐妹:“你怎么也来了。” 庞梅儿的脸色有丝丝的不自然,不过很快就被她掩盖过去:“没,就是来给金花送行的。” 她其实是来看看陆森的,给杨金花送行只是顺带。 但这话当然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说啊,而且因为心里有鬼的原因,她甚至只敢躲在人群中送行,以为这样子熟人便会见不着自己。 但没有想到,还是被赵碧莲撞见了。 “那你应该先来找我啊,我们姐妹一起送行。”赵碧莲有些不解,但随后她便把这小小的疑惑扔到爪畦国去了,拉起庞梅儿的右手,一边轻轻摇头,一边说道:“对了,梅儿来矮山陪我吧。” 庞梅儿愣了下,眼中闪过些难以言明的情绪,随后她像往常那样显得很得意,也很骄傲地抬头挺胸说道:“你害怕一个人睡空房,便让我陪你,太势利了吧。没事的时候想不起我,等有麻烦了才来找我耍。” 赵碧莲干笑两声,继续摇头庞梅儿的手:“好梅儿,好姐姐,你就来矮山陪陪我呗。” 嗯……庞梅儿玉指轻轻按压着唇下的光滑肌肤处:“让我想想!” 见庞梅儿在考虑的样子,赵碧莲二话不说,拉着庞梅儿的手就往前走:“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段时间都得陪我,否则我会不开心。你不是很想泡温泉吗,现在官家不在,我们可以去试试啊。” 虽然矮山中有三个温泉浴室,但除了陆森专用的那个,无论杨金花还是赵碧莲,都不会进去林檎的那个,更不会去黑柱那个。 穆桂英在矮山上帮忙看家的时候,倒是和林檎共用一个温泉浴室。 “别拉我,别拉我,我跟你去就是了。”庞梅儿本来就很想在矮山上住一段时间了,此时被强拉着,心中意图得逞,便不装了。 听到庞梅儿愿意上矮山,赵碧莲开心得不行,当下放开了庞梅儿。 “你现在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了,抓得人好痛。”庞梅儿一边走着,一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那是当然的了,现在我开始练武了,而且练得还是玄门仙法哦。” 庞梅儿薄薄小小的耳朵似乎微微动了下,问道:“玄门仙法,很厉害吗?能得长生?” “应该不能得长生。”赵碧莲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一边走路一边和庞梅儿说道:“但官人和我说,就算不能得长生,也能延年益寿,同时还能青春长驻。” “青春长驻?” 庞梅儿下意识问了句……但凡正常点的女人,没有不对这个词感兴趣的。 “是啊,官人说,只要把现在的玄门仙法练好,即使活到五十岁,我也能依然能艳如二八少女。” “这么厉害?”庞梅儿眼睛都快瞪圆了,心中好是羡慕。 “我练习的功法一般般啦,官人和金花练的才厉害,你把耳朵附过来。” 庞梅儿很好奇地将脑袋贴了过去。 赵碧莲在她耳边,吱吱喳喳地说了好长一段,越说庞梅儿的耳朵越红,并且这红色的开始往脸颊和脖子上蔓延。 没过多会,庞梅儿整个人似乎成了煮熟的龙虾。 她整个人精神恍惚,身体微微左右摇摆,仿佛能晕过去一样:“仙法,哪有……哪有如此肮脏的!” “什么肮脏啊,你不识货。”赵碧莲哼了声说道:“夫妻欢好,人间美事。在这样的美好与舒服之中,还能练功,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吗?” 庞梅儿被刺激过头,眼睛都快变得茫然了,她死死抓住碧莲的手:“你,你若再和我说这些肮脏的东西,我就……就不陪你了。”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当下赵碧莲把话题岔开,两个女子在汝南郡王府高手的护卫下,回到矮山。 走了一路后,庞梅儿终于不再像刚才那样,神情恍惚了。 站在栅栏外,看着里面青翠的绿植,庞梅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这庭院的出入权,不是在陆真人和金花手上吗,你又没有,怎么能请我进去。” “哼哼。”赵碧莲很得意地哼了两声:“官人在离开前,将金花的主母之权暂时交给我了,也就是说,我也能想让谁进来就让谁进来了。” 这样啊……庞梅儿深深地看了赵碧莲一眼。 她觉得,赵碧莲真的运气很好。 虽然赵碧莲乃汝南郡王的私生女,但似乎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而且长大些后,又被汝南郡王带回到了家里,锦衣玉食地养着,除了没有郡主的名份,其它和郡主没有什么区别。 而现在,更是陆真人的妾室。 享尽陆真人的宠爱,想来一辈子也会无病无灾,开开心心过完一生。 而自己……想到这里,庞梅儿就觉得有些心痛。 两人进到矮山中,赵碧莲找到黑柱,说道:“代我去庞府通知一声,就说梅儿这段时间住在山上了,让庞太师等人勿要担扰。” 黑柱领命而去。 现在黑柱在汴京城里,名气也越是比较大的。 毕竟宰相门房七宫官,陆森的超然地位,加之手中又垄断着仙果和玉蜂浆,所以他的存在感很强很强。 连带着黑柱的地位,都水涨船高。 但凡是大家大户的门房,不但认识陆森,也认识黑柱。 等黑柱走后,赵碧莲便带着庞梅儿到花田里去扑蝶,玩草藤编织,还互相打闹,好不快活。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比较匮乏,扑蝶是千金小家们,最喜欢的‘趣味’之一了。 在花园里打闹了一段时间,三人便去泡温泉,半个时辰后,庞梅儿从温泉水中爬起来,她看着自己仿佛又软嫩了些的肌肤,露出些喜色,但随后又叹起气来。 因为刚才她悄悄观察过赵碧莲的皮肤了,比自己好很多。 嫩得就像是刚满月的婴儿,而且又白又光滑,全身上下一点瑕疵都没有。 庞梅儿记得赵碧莲小时候调皮,到处乱跑,常摔跤,手脚上是有些微小伤痕的,但现在全不见了。 应该是陆真人的仙法,或者是常年吃仙果和玉蜂浆的原因吧。 她穿好林檎拿来的浴衣,等赵碧莲起来后,两人一起回到了三楼。 “你是住客房,还是与我一同住在内卧这里。” “当然是客房了。”庞梅儿脸色微红地瞪了赵碧莲一眼。 自己又不是陆森的什么人,怎么能随便睡到他的床上去。 赵碧莲此时却是一脸嫌弃地说道:“早上你和我们一起嫁给官人算了,你偏不愿意。现在连住的地方,都得重新帮你布置,多麻烦。” 庞梅儿再听到这话,脸色又红了起来,说话吞吞吐吐的:“谁要嫁给陆,陆真人了,我,我才不稀罕呢。” “不稀罕?这地底下,还有比我家官人更好的男子吗?”赵碧莲哼了声:“你不愿意嫁,那是你没有眼光。” 庞梅儿下意识退后一步,神情表现得欲言又止。 “算了,不说这事了。”赵碧莲挥挥手,然后她露出讨好的笑容,整个人缠了上来:“梅儿姐姐,帮我个忙呗。” “什么忙?” “官人离开前,让我接手金花之前管着的仙果和玉蜂浆配给,她还留有记录,但我看得不太懂,你能不能帮我讲解一下。” 庞梅儿微愣,随后说道:“在哪里,我帮你看看。” 就这样,她上了贼船,第二天带着赵碧莲,去各家官员的家中唠磕。 这事让整个汴京城都燥动起来。 “庞家小娘子做着陆杨氏之前的事情?” “她什么嫁入矮山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而庞家也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7017k ------------ 0129 可是王介甫? 其实以庞梅儿的聪明程度,本来是不那么容易‘着道’的。 但问题在于,赵碧莲实在是太‘废物’了。 即使庞梅儿帮碧莲分好果篮,甚至写好那个篮子送哪家,去了对方家里应该说些什么,聊些什么……但赵碧莲都记不住。 她带着果篮子去到指定的官员家中,没说几句话,就顾着吃别人家里的美食,和同龄的女子玩耍了。 然后就变成庞梅儿负责场面上的应酬和交谈。 本来庞梅儿就是过来打‘协助’的,结果变成了主力输出,成了‘话事’的。 别人看她自然也就觉得她像是陆森的妾室了。 起先庞梅儿没有觉得什么,但到傍晚回到矮山,泡在温泉中的时候,她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了,呆立了片刻后,她双手捂脸,后悔中带着几分羞涩。 “完了,外人怎么看我啊。” 而赵碧莲此时没有注意庞梅儿的状态,她在给自己的小狐狸绣绣洗澡,撸狐狸撸得相当开心。 晚霞中的庞府,一家人聚着吃晚饭,除了庞太师依然吃得很香外,其它人都没有动筷子。 厅堂中的气氛,显得极是涩滞。 庞家人,无论是男子还是妇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吃着东西的庞太师,就生怕他突然甩筷子拍桌子。 庞太师吃了一会饭菜,吃其它人一直没动弹,便抬头奇怪地问道:“怎么,今晚的饭菜不合你们胃口?” 众人皆是有些奇怪,看样子自己家主似乎没有生气的样子。 长子庞元鲁,也就是庞梅儿的父亲,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你没有生气?” “为什么动气?你们谁又做了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庞元鲁嘴唇动了动,不敢把女儿庞梅儿跑到矮山,今天以陆真人妾室的身份与众官员亲眷往来的事情说出来。 其它三个儿子也不敢,最后还是庞太师的妾室刘氏小心小心翼翼地说道:“大老爷,是事关于梅儿的,要不让她回来吧。” 所有庞家亲眷都觉得有些丢脸。 庞太师曾当过枢密使,也称过相,还曾任赵祯太子师,所以也有人称他为庞相,庞枢密。 一路从外放小官,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四十多年了,庞太师积累了大量的人望和威望。 而在家中,他更是说一不二的主,几个儿子见着他,就仿佛是老鼠见着猫那么紧张。 现在庞梅儿做的事情,在庞家后辈看来,是丢脸的,让庞家蒙羞的。 自家大老爷什么身份,他的孙女怎么能给人做妾。 又不是汝南郡王那个不太见得光的私生女。 当然,现在也没有人看小赵碧莲,毕竟她现在已经是陆森很宠爱的妾室,不看僧面看佛面,正常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得罪陆森。 “梅儿?”庞太师扫了一下周围的儿子和儿媳们,放下手中的筷子,轻笑了起来:“你们是说梅儿今天带着仙果出入众官员后院的事情?” 众人都讪笑起来,他们就怕庞太师为这事发火。 庞太师的脾气向来不算太好,他早年率军抗击西夏的时候,军中有兵卒犯错,被他用军令活活打死的可不少。 做开封判官的时候,遇到犯法之人,更是严判重判。 在家中,亦是严肃森穆。 可以说一直都是个非常强势的人。 “这事我觉得梅儿做得好。”庞太师笑了笑,说道。 堂中众人都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庞太师。 甚至还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太过于生气,而在说反话。 看着众人仿佛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庞太师说道:“我一直很看好陆真人,梅儿若能作他妾室,是件好事。” “陆真人确实良配,这点不可否认。”庞元鲁拍着桌子,怒道:“但我庞家可是四代太师,梅儿这番作法,丢的可是我庞家的脸面。待她回来,我非要打断她双腿,令她半年不得出门。” 庞太师似笑非笑地看着长子:“你如此故作愤怒,是否想帮着梅儿减轻疚责?” 庞元鲁尴尬地笑了下。 确实就如庞太师说的那样,庞元鲁是想着自己先骂了女儿,或许能消消父亲的怒气,不至于被责罚得太惨太过。 但没有想到,却被父亲看穿了。 “放心吧,我没有说反话。”庞太师微笑着说道:“梅儿嫁于陆真人为妾,不算辱没了我们庞家。” 众人看着庞太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再听他这番话,个个都是惊得下巴都快合不拢了。 老二庞元英忍不住说道:“大人,即使陆真人乃真陆地神仙,把梅儿给他做妾,也不太妥当吧。” 庞家都是书生,本身就有傲骨。 况且又还是钟鸣鼎食的世家,从来不知道人间疾苦,个个心高气傲。 大概就相当于,小有家产的家庭,都不太想自己女儿去给大资本家作情人一样。 反正家里不缺钱,何必去受气。 庞太师笑了起来:“这事得一分为二看待,看明白了,就知道为什么我认为梅儿该嫁给陆真人。” 其它子孙辈听到这话,皆露出迷茫的表情。 看着他们这样子,庞太师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我庞家四代太师,但等我身陨之后,庞家也就没有人能再维护这鼎盛的气象了。” 这话很是不给面子,可四个儿子,却没有人敢反驳。 他们确实也勉强算得上是高官了,但和庞太师年轻时的履历一比,那就差得远了。 “既然都看不明白,那我就把想法和你们细细说说。” 庞太师把手中筷子放下来,说道:“这事情得看两个方面,陆真人乃真术法高人,而且是有人情味的高人。若是终南山那些牛鼻子,清心寡欲,活得就不像是人了,老夫自然不会放梅儿过去,但陆真人却不同,他有人味,且我观察了他很久,虽然杨家小娘子是大妇,可赵碧莲受到的宠爱,也丝毫不差,只是缺个名份罢了。梅儿真嫁过去,定然不会受苦受累受气。还有,梅儿与杨家小娘子,赵碧莲情同姐妹,嫁过去了,只会开心热闹,断不会有妻妾不和的说法。” 此时庞元鲁插嘴问道:“但给人做妾,终究是不好。” “是啊,若是给普通人做妾,包括给官家做妾,名声上都是不好听的。”庞太师点头,但他的声音立刻高昂了两分:“可陆真人不是普通人啊,其实可以说,他不是凡俗之人,这么下去,以后极有可能成真仙的。若是梅儿给凡夫俗子做妾,那自然辱我庞家门楣,然是给未来仙人做妾,那就没有说法了。仙人不沾名利,我们也不求名利,梅儿嫁过去,只是单纯嫁人罢了,没有媚附和下嫁之说。” 众人一想,确实是如此。 陆真人名声极好,从未有过欺男霸女,行凶作恶之事。 反而广施仙果,又有回春幡救助穷苦百姓,用大善人来形容,完全不过份。 看着他们听明白了,庞太师便继续说道:“其二,便是梅儿心高气傲,普通男子已无法入她眼界。若是强逼她嫁人,估计会出祸事。” 关于这点,家里所有人其实都清楚的。 庞梅儿琴棋书画样样皆精,且聪慧异常,常解读政事,眼光虽然还不及庞太师,但却比父辈叔伯几人厉害些。 人长得貌美如花,又常与杨家小娘子情同姐妹,这杨家小娘子一身武艺相当厉害,能压过京城里绝大多数的男子,这使得庞梅儿对于同龄人的‘武艺’也不太看得上。 连自己家姐妹都比不过,凭什么看得上? 所以导致庞梅儿看绝大多数同龄男子,完全没有感觉。 有才的,容貌气度不行。 有相貌的,又没有才情。 其实硬要说下来,开封府的展昭,在相貌和才情上,是可以配得上庞梅儿的。 可问题在于,展昭的身份地位,与庞家相差甚远。 “所以,现在能让梅儿服服帖帖,甘心嫁过去的,只有陆真人了。”庞太师给自己倒了杯黄酒,美滋滋地抿了口,又说道:“梅儿性情倔强,如果我们做长辈的,强硬让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看不上的人,只会郁郁寡欢,那是害了她。” 旁边有个儿媳无所谓的说道:“我们女子,嫁人生子后,就认命了的,我觉得不必那么麻烦,还是让她嫁给门当户对的才俊比较好。” 庞太师轻轻瞄了一眼这个儿媳,让后者心中一突,吓得够呛,全身都在起寒毛。 随后庞太师语气轻淡地说道:“你是你,梅儿是梅儿,不可一概而论。”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次庞太师是真生气了。 当下所有人都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矮山中,庞梅儿恼怒地拉扯着赵碧芝的脸颊,气冲冲地问道:“说,你是不是在故意戏耍我。” “我戏耍你什么了?”赵碧莲脸颊好痛,但她看着庞梅儿脸黑如锅底,知道对方是真生气了,也不敢挣扎,只是不解地说道:“我真不知道你说什么啊。” 庞梅儿用无神的眼瞳死死盯着赵碧莲。 好一会后,她放开赵碧莲的脸,叹了口气,抱着衣物去温泉浴室里洗澡了。 很快,赵碧莲也走了进来。 两人待在雾气腾腾的水池中,庞梅儿忽然说道:“明日你得带着仙果到山下的回春疗养院,让人把果子切成颗粒,经那些人治病,因为陆真人已经把回春幡带去前线了,现在回春疗养院那里需要‘药材’。” 赵碧莲先是点点头,随后她靠近到庞梅儿身边,抱着对方的手臂,撒娇道:“你帮我嘛,我一个人不太会这些东西。” “那你会什么?”庞梅儿无奈地说道:“作为陆真人的妾室,他和金花不在家的时候,这家就得由你来管束,明白吗?” “可我真不会啊。”赵碧莲脑袋靠着庞梅儿的香肩上:“所以再多个姐妹来做这事,我就不用做了嘛。真不考虑一下,嫁到我们家来?” 庞梅儿感觉到脸皮发热,但好在温泉水本来让人体温上升,肌肤微红,她这点小小的改变,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稍稍安抚下自己激烈的心跳,庞梅儿装作无可奈何地说道:“行吧,我明日和你一起去山下,和你做姐妹,我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赵碧莲可不管庞梅儿的讽刺,她听到后者愿意帮自己,顿时就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与没心没肺的赵碧莲相比,现在的杨金花脸色苍白,又拳紧握,坐在自己的营帐中。 现在穆桂英率领的二十五万禁军,已经与狄青的秦凤路军,还有种家的永兴路军成功会师。 之前他们几人正聚在元帅大帐中商议战事,而陆森则扛着回春幡到伤兵营中立了起来,杨金花也跟着。 然后杨金花便看到了仿佛地狱一样的凄惨景像,她整个人先是发愣,然后恼怒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和一般人不同,大多数人愤怒的时候,脸色因为激动而变红,但杨金花恰恰相反,她是变白的。 好一会后,陆森从外面进来,见她模样,便问道:“很不开心?” 做夫妻也快两年了,陆森怎么不知道杨金花这是在生气,而不是被血腥的场面吓着了。 “刚才我去揍了一顿王介甫。”杨金花抬起头,看着陆森:“现在想想,冲动了,怎么办?” “没事,揍得好。”陆森抚摸了下杨金头的头顶:“不愧是我看中的娘子。” 杨金花听到这种情话,脸色终于由青白变成了粉红:“官,官人……这里可是军营大帐,你可别乱来!” 很多时候,陆森说情话,就是想和她亲热了,丝毫不掩饰,弄得杨金花都有本能反应了。 “放心,我没有那么不分场合。”陆森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小看和误会了,但很意外的,又不觉得讨厌:“你先缓缓情绪,我去和王介甫谈谈。” 杨金花点点头。 陆森出了帐篷,在军营里绕了会,来到偏西的角落里,进到灰色的帐篷内,便看到里边有个青年,正盘坐在地上,手捧一书册,念念有词。 听到声音,这青年抬起头。 陆森定眼望去,便看到这青年鼻青脸肿,仿若猪头。 当下陆森就笑了:“可是王介甫?” 7017k ------------ 0130 来了 王安石这人呢,历史上是褒贬各半的。 赞扬主要是来自于他勇者革新政弊方面,而对他不好的评价,则在于他做事过于执拗这方面。 留下了不通人情,硬石头等负面评价。 若是掌管刑法,这倒是好性格。但在执行新政方面,因为过于执拗,不懂得变通,使得一些原本支持新政的官员,倒向了保守派,最倒导致新政的全盘崩溃。 陆森并不很清楚历史这些东西,而且学校都的历史也只是个皮毛,每个朝代都只讲些重要的大事件,浅尝则止。 要说北宋的历史人物,学校教的最多的还是苏东坡……没办法,大文豪,上下五千年就属他和李白最为让文人喜爱,自然‘说’的最多。 至于王安石,陆森就清楚他弄过新政,然后还有拗相公的称号。 看着鼻清脸肿的青年,陆森笑道:“可是王介甫?” 陆森和王安石并没有很熟悉,只是上朝时的点头之交,不过杨金花倒是偶尔会拿着果篮子去王安石家,与他妻妾闲聊两句,然后放下东西就走。 虽然王安石现在算得上青年才俊,但官位还不算高,庞太师将监军的位置强推给他,也是存了提拨的心思。 但没有想到……搞砸了。 王安石抬起头,看见陆森,哼了声,说道:“陆真人这是来看笑话的……嘶!” 他这一开口,牵扯到脸部肌肉,立马就痛了起来! 陆森也盘坐下来,说道:“确实是来看笑话的,我家娘子揍了你一顿,我很开心。” 王安石双眼中流露出几分羞怒,他瞪着陆森说道:“陆真人纵亲眷行凶,殴打官员,不怕我上书官家,参你一本?” “呵呵,参呗!”陆森无所谓地摇摇头,冷笑道:“你该庆幸,是我家娘子先动手,否则就是我动手了。我武艺不精,下手没有个轻重,打死人没有什么,就怕把人打得半残不死,一辈子躺在床,拉屎拉尿都要别人服侍。” 王安石听到这威胁,怒气冲顶,立刻站了起来,喝道:“陆真人是打算以权势压人了,我王安石不服!” 陆森也猛地站了起来,拉着王安石的衣领,冷冷说道:“到底是谁以权势压人了?好好的战事,被你这白痴一顿指挥,硬生生弄成了大败!十多万的宋人白白冤死,你好意思说我以权势压人?要不是你这监军乱来,事情何至靡烂至此。” “哼,只看表象,陆真人你也不太聪明!” “你不会是想说,这是在救折家吧。”陆森哈哈哈笑了三声,随后怒道:“说什么折家得此大功,必定功高盖主,为人所不容的,所以必须得由你等文官来指挥获胜,否则种家大胜后,必有大难,就像杨家一样!对吧?” 王安石脸色煞白,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所以说,你们文官有时候真的很无耻。”陆森眼中充满了鄙视,将王安石向后一推:“要不是没得选,我还真不想和你们同站在一个朝堂上。” 说完话,陆森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个内帐。 陆森出到门外,看到张载和几个士兵站在一侧。 张载见陆森出来,微笑着拱拱手,以示行礼。 陆森看看周围,说道:“从此时开始,中书门下平章事、郎中王介甫,只得待在帐篷内,不得参与任何军机要义之事,明白没有?若他踏出帐篷一步,你们就请他回去待着。” 守在旁边的士卒很开心地大声应道:“遵令。” 王安石从里面冲出来,怒道:“陆真人,你这是借机打击报复,你是折家的亲戚,应当是你得避嫌!” 陆森笑着回头:“王郎中,现在我才是整个西夏攻略大军的监军,我还是从四品文官,天章阁直学士,无论是品阶,还是实权,都高你很多。现在我下令了,你这是打算抗令不尊?” 他的笑容,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似乎就等着王安石抗令,然后好拿人呢。 “你……” 王安石还想说话,但却看到对面的张载使劲在给自己使眼色,他顿时忍下了。 陆森自然也看到了张载的小动作,但他没有理会,而是径直离开。 等陆森走后,张载走上前,拖着气冲冲的王安石回到帐篷里,然后命自己的亲兵在外面守着,这才说道:“介甫,陆真人现在也是在气头上,你何必与他硬顶。” “我就不服气。”王安石盘坐在地上,重重一锤毯子:“他陆真人也许在修行上,确实是有天份,但这治国统军,他懂什么?” 王安石向来高傲,总觉得天底下能与自己媲美的人不多。 这也与他年纪轻轻,便能登殿上朝有很大的关系,以他现在的年纪来说,他的官位已经很高了。 当然……陆森则另算。 张载轻笑道:“陆真人确实是不懂治国统军,但他有个优点,就是不乱插手。” 王安石皱眉,心想你的意思是,我乱插手。 “我最近在中书门下做着校员,等任命呢,结果没有想到,倒是得了个副监军之职。”张载笑得有些开心,但随后正色道:“也因为如此,我能接触到一些消息。根据皇城司的秘报,陆真人之前担任监军的时候,从未下达过一条命令。” 王安石哼了声:“他腹中空空!” “即使腹中空空,他也知进退。这已经绝大多数的人强了。”张载叹了口气,说道:“庞太师让我前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字:忍!” 王安石听到这,脸上一惊,随后眼中满是不甘和屈辱之色。 只是这样的情绪不到五息,便全隐去了,王安石似乎无喜无悲地说道:“庞太师是打算放弃我这个无用之人了?” ‘无用之人’这四个字,王安石咬重了语调。 “庞太师知道你会这么想,他特地交待了,说介甫有大才,日后必定能登殿拜相,然现在还缺少些历练和资历,希望你能忍忍,等多几年,他年老辞官之前,必定帮你铺好前路。” 王安石愣了下,随后轻轻点头:“庞太师真乃吾之伯乐也。” 他很感激庞太师,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么重要的职位,都让自己坐上来了,就是等着给自己刷资历的。 监军也是。 张载见王安石听下了自己的劝解,松了口气。 当下帐内的气氛变得和谐了许多,王安石内心中的焦燥和郁闷都散解了。 之后两人聊起天来,聊着聊着,便发现两人有很多观点都相近,比如说,都认为现在朝廷弊政极多,再这么下去,必定会有大祸,需实施新政,去除冗政方可。 然后两人一见如故,便觉得对方是自己的人生知己。 话说回到陆森这边,他从王安石的帐篷离开后,便来到元帅大帐。 穿着银色鳞甲的穆桂英,当真是即美艳,又飒气。 她正在和折继祖,以及狄青两人商量军要。 而杨文广站在一旁,像是个亲卫一样守着门口。 陆森进来,杨文广急忙拱手:“陆监军。” 这里是公共场合,不是家里,所以杨文广只能称呼陆森的官职。 穆桂英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微笑道:“陆监军,一起来商谈军务?” 旁边的狄青,还有折继祖也微微抱拳,算是行礼了。 都是熟人,不必太过于客气。 陆森摇摇头,在一旁坐了下来,笑道:“我听着就是了,反正不懂军阵之事。” 穆桂英和狄青都微微一笑。 两人都做过大元帅,很清楚有这样不理事的监军,对他们而言,是件大好事。 折继祖叹气道:“要是之前的王监军有陆监军一半的心胸,这场仗,也不至于打成这样。” 本来永兴路的元帅是折继闵的,但在之前的溃败中,折继闵受了重伤,早已经被送回到西安城里治疗了。 因为西安城里有陆森留下的一瓶蜂蜜,只要不出意外的话,折继闵很快就能重返战场。 其它两名元帅,都有些心戚戚然。 随后三分又商谈起军务来,其中也偶有争执,但很快就统一了共识。 最后狄青皱着眉头说道:“虽然说按照这布置,确实是能应对西夏的进攻,但就怕现在士气不足,战场一触即溃,那样子再精妙的布置也发挥不出来。” 穆桂英也是长长叹了口气。 这一路上,禁军的军纪如何,她是完全看在眼里的。 不能说完全是废物,只能说是半个废物。 而秦凤路大军,还有永兴路大军,刚溃败至此,虽然说还有一定战力,但士气也是高不到哪里去。 这种情况下,他们很难保证,军卒能按自己的布置与敌人战斗,而不会逃跑。 她想了想,问道:“陆监军,你可有提振士气的法子?” 穆桂英的眼中充满了期待,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婿其实很有本事的,也是个能创造出奇迹的男子。 陆森想了会,反问道:“要不要我开坛作个法?” 帐中三名元帅都露出了一脸问号的表情。 而第二日,军营中便有人传言:“陆真人要作法剿灭西夏蛮子了。” 这消息越传越快,也越传越真。 在军中,狄青和穆桂英两人威望极高,都是能让人誓死跟随的主。 折家两兄弟也不错,个人魅力也行,但稍次之。 而陆森……估计没有军卒在战场上追随他,但也没有军卒想与陆森作对,且他们希望陆森是站自己这一边的。 陆真人或许不懂打仗,但他懂仙法啊。 现在伤兵营中的那张‘回春幡’,其效用,谁看不见。 而且之前也有陆真人驱巨轮,车二十万敌卒的事迹。 所以,他们想信,也愿意信。 而在这传闻越演越烈的时候,很多人惊讶地发现,有支骑兵队,去后方取了很多沙砾回来。 而且军营的中央,突然多了十四架奇怪的玩意,乍一看很像是攻城用的井栏,方方的,还装有移动的轮子。 但奇怪的是,在其最上部分,不是弓手平台,而是一个方型的大框,典型的头大身小,看着怪怪的。 随后元帅大帐后方,有十几道黑色的浓烟冒起,一开始还以为是烽火传讯,但不到一个半时辰就熄灭了。 奇怪归奇怪,但看到那十四架至少五丈高的大型‘井栏’,所有士卒的心中,就有了些期待。 而这期待的外面表现,便是士气立刻就高了一截。 穆桂英、狄青和折继祖三人在元帅大帐里,听到亲兵的回报,个个都松了口气。 折继祖相当佩服地说道:“果然还是陆真人厉害,简简单单就把大军士气提振起来了。” 狄青在一旁问道:“穆元帅,你可知那十四架像是井栏一样的攻城器械究竟是何物?” 穆桂英摇摇头,然后她摸了摸自己肩甲上趴着的‘藻兼’,轻笑道:“但肯定是很厉害的武器。” 狄青看着穆元帅肩膀上的藻兼,眼中颇是羡慕。 宋军此时卡在丘陵的唯一通道口处,因为即使士气不振,也能勉强守住。 而他们对面的西夏军,一直在与其僵持着。 毕竟久守必失这个道理,谁都懂。 此时率领西夏大军的是没藏酥儿,是没藏国相的亲侄子之一。 他坐在大帐中,听着周围将领的建议和布置。 此时突然有侍卫冲进来,说道:“报,敌宋军中,一夜之间立起了十四架奇物,用途不明。” 没藏酥儿立刻起身,持剑而出,其它西夏将领立刻跟上。 因为西夏的军营立在一处丘陵之下,比宋军大营高个几十米,所以只要出帐,便能远远看到宋军大营的大致情况。 确实是有十四个井栏一样的东西,一夜之间立了起来。 而且这些井栏的‘上首’显得很大,并且还用缝合的白布或者黑布遮盖了起来。 “听说陆森陆真人已经到了宋军中。”没藏酥儿脸上满是忌惮:“这可有点麻烦。这东西不知道用途,要是……” 他不想再说下去,生怕坏了士气。 只是不管如何,心中总有股不妙的感觉在起伏游荡。 旁边一个原宋的降将,抱拳说道:“没藏大人,这陆森妖道,用的都是奇技淫巧,只要不在宋军下首,他那万轮大阵,就用不上。” 没藏酥儿表面上觉得这降将说得有道理,但内心中鄙视不已。 ‘降将就是降将,没有骨气,居然叫自己大人!’ 7017k ------------ 0132 赢两次 西夏不怎么怕狄青,也不怎么怕穆桂英。 在没藏酥儿看来,这两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他需要注意的人,就是陆森陆真人。 因为狄青和穆桂英再怎么厉害,都还是‘人’的范畴,但陆森不同,这人是真陆地神仙,有术法的。 在战场上,最可怕的,就是未知的敌人和军情。 因为未知,所以也就不知道应该如何防守和应对。 远远看着宋军大营中竖起来,十四架模样相当怪异的攻城器械,油藏酥儿越发觉得身体不舒服,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按理,他个人是希望能退兵的,暂避宋军锋芒,弄明白这十四架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再考虑如何调军布阵。 可问题是,现在退不得。 在他出征前,大伯没藏国相就过,这次西夏三分之二的兵力都交给他了,如果不能在入冬前,再次把宋军压回到西安附近,那么他就自己提着人头回去。 这已经是下了死命令。 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半步。 没藏酥儿眯眼又扫了一次那十四架攻城器械,然后道:“何人愿带兵去一探宋兵虚实?” 周边的西夏将领们,个个嘴角带着笑意,一动不动。 倒是来自宋朝的降将们,个个蠢蠢欲动。 这些降将互相看了一会,很快便用眼神交流完毕,一个年轻人站出来,抱拳道:“没藏大人,此事可交给我。只要一个时辰时间,我必将那十四架异器的用途逼出来。” “别叫我大人,我没有你这样的子孙。”没藏酥儿不快地冷哼了声,随后又道:“不过念你忠心可嘉,去吧,若能探得虚实,我必向国相为你请功,连升两阶不成问题。” 这年轻人大喜,拱手离开,到大营中点了自己的数百骑兵,冲向宋营正前方。 此时陆森看着熔炉中产出的一块块玻璃镜子,满意地点点头。 这些玻璃镜子的背后涂层,是银。 只要五份玻璃和一份银子合成,便可得到五块镜子。 而穆桂英等人,则看着一块块镜子运到井栏上,按照架框装卸,便隐约明白了这些东西用途。 她看看那一块块方方正正的镜子,道:“这可是琉璃镜子,难得的宝物,要是放在京城,一块绝对不下于两锭黄金。” “岳母喜欢的话,拿几块回去呗,反正这东西对我来,也比较容易制作。” 穆桂英无所谓地笑笑:“不急,等班师回京后再。” 反正这东西自己女婿能造,战场上不必需要贪这些小东西,回家了,什么都有。 杨金花也穿着鳞甲,站在陆森的旁边。 她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兴趣,因为家里已经有了。 只是陆森没有贩卖这些东西的兴趣,这才没有传到外面罢了。 几人看着一块块镜子从熔炉中出来,估计着再过两三个时辰,就能把十四架井栏装好。 也就是在这时候,突然有士兵来报:“禀穆元帅,大军前方,有西夏人在叫阵。” 叫阵这事,在古代冷兵器战争中,是很常见的。 双方将领比拼武力或者是辨才,赢方士气大涨,败方军卒心神动摇。 经典的例子便是孔明骂王朗,王朗被骂死后,曹军立刻退兵,便可见叫阵的作用了。 虽然这段是虚构的! 听到有人叫阵,穆桂英与陆森等人立刻去到军阵台上,这是元帅和将领们所站高台,在军营正中或者后方,一般情况下敌军弓手是射不到的,方便元帅观察战场局势。 几人登上阵台,便看到大营前方,有除约三百人的西夏骑兵,正在手舞足蹈叫骂,想来不会什么好话。 “三百人骑兵队,领头的人似乎还是降将!”穆桂英目力极好,即使隔着很远,也能大约看到对方的容貌和体形,她想了想,道:“杨金花,你领两百杨氏家将,去会会那降将,如若可以,将其击杀。” “是!” 杨金花双手抱拳,接过穆桂英递过来的领兵符,再向旁边的陆森笑了下,然后疾步离开。 陆森没有话,只是也笑着回应了下。 旁边的杨文广站前一小步,抱拳道:“穆元帅,下官请战,协助妹……杨将军杀敌!” 杨文广这是不放心自家妹妹,毕竟战场有多可怕,多无情,他再清楚不过了。 “放心,杨金花能就会得了。”穆桂英上下打量了会杨文广,装作冷淡的样子道:“倒是杨校尉,你实力似乎进步缓慢,得努力些了。” 杨文广脸色一红,退了回去,他听明白了,妹妹现在比自己厉害了,不用他担心。 狄青在旁边微笑道:“穆元帅,要不要我暗中布置几个强弓手?” “不用,此营中,就以杨金花弓术最强。” 狄青愣了下,心想着杨家虽然弓马枪三绝,但杨金花一个女子,臂力天生弱于男子,如何能当得起最强弓的称号。 难道是肩膀上的那只‘毕方’能让杨金花射术大增? 有这可能……想到这里,狄青把视线看向陆森,琢磨着如何从陆森那里,也弄只契约灵兽过来。 作为武人,他太喜欢这玩意了。 且他见穆桂英也有一只,更是羡慕得不行。 杨金花在营中,带着两百杨家私兵,冲出了大营口。 杨家的私兵,也全是骑兵,总四百之数,几乎全带着这里来了。 没办法,宋朝缺战马,杨家以之前的落魄之态,能养着四百骑兵,已经很了不起了。 当然,杨金花嫁给陆森后,杨家日子立刻好过不少,还能再状多两百骑兵。 不是他们杨家钱不够,而是……按现在杨家的品级,就只能养这么多,再多就有谋逆的嫌疑了。 冲到大营外,前边约百米处,便是西夏的骑兵队。 杨金花马鞍侧挂着红宝长弓和一袋子箭矢,手中提着陆森的给他制作的红石长枪,身上盔甲……就是宋军将领常容易穿戴的白鳞甲。 但杨金花还带着陆森做的首饰,增加‘4’点防御,可以有效的阻挡各种直接冲击力道。 再配上白鳞甲,一般的流矢,和刀剑,是不可能破开她身上防御的。 手中漂亮的的红石长枪换了个枪花,然后向前一指,杨金花娇叱道:“前方敌将何人,报上名来。” 这年轻人策马走前几步,看清杨金花的模样,先是愣了下,随后大笑起来:“宋军已经无人的吗,居然派个小娘子上阵!” “废话少,你之前叫阵,不就是想与我宋将阵前单挑吗?”杨金花内力运气,清脆的声音很好听,却也给人一种异常明亮的感觉:“本人杨金花,穆大元帅幺女,大宋定西军游骑将军,特来讨教。” “小娘子,你不行,换个人来,赢了女人我也胜之不武,除非是穆元帅亲至才差不多。” 这话引得年轻人后边一群西夏骑兵哈哈大笑。 此时宋话就相当于通用语,即使是西夏军中,也有很多人都能听得懂的。 “既然觉得我不行,却又不敢与我对战,难道你只是嘴巴子硬不成?”杨金花收回平举的长枪,哼了声道:“不愧是降将,嘤嘤吠吠,懦夫罢了。” 这次轮到杨家私兵哈哈大笑了。 “你这是自找的。”这年轻人挥舞了手中的红缨枪,怒道:“西夏没藏酥儿元帅走狗,游击使方青,见教了。” 罢,他双脚一夹身上战马,疾冲向前。 杨金花也‘驾’了声,提着红石长枪迎了上去。 两骑对冲,相对速度看着快得吓人。 众人的呼吸都屏了起来,生怕看漏任何一个画面。 只见两马对冲而过,随后杨金花双手平举着长枪,上面挂着一个物体,再一细看,竟然是西夏游击使方青挂着了杨金花的长枪上。 现场很多人都大吃一惊。 宋军这边先是发愣,随后欢呼起来,狂喜不已。 声音一浪又一浪。 而西夏那边,则是悄然无声。 杨金花将长枪用力一甩,方青被甩飞到地面上,滚动了两圈,他此时还没有断气,口吐鲜血,挣扎着往前爬了两三米,然后才猛地趴在地上不动弹,真正死去。 看着主将死了,方青手下骑兵仓惶回逃。 而杨金花则在宋军的欢呼声中,回到了军营中。 狄青有些激动,拍着手掌道:“厉害,厉害,凤母无犬女啊!她手中的长枪,应该是陆真人赠于的兵器吧,我看着它在一瞬间,似乎长了些许我,然后又缩短。” 陆森在一旁佩服地道:“狄元帅好眼力。” 陆森送给杨金花的红石长枪,除了坚韧、尖锐、破甲三个特性外,还有‘丈长’的特性。 也就是,这把红石长枪平时的状态下,只有两米左右长,但在战斗中,可以触摸某个机关,能使其枪尖能往前再弹出一大截,达到一丈长,也就是三米多些的长度。 方青就是不知道这点,误判了杨金花红石长枪的总长度,这才被一击打倒。 否则他至少能和杨金花过上十招左右,才会被斩于马下。 杨金花回到阵台前,笑着抱拳道:“三位元帅,下官不辱军令,已将敌将击杀。” 此时杨继祖也到了阵台前来,之前他一直在忙着后勤方面的事情。 穆桂英笑道:“做得不错,记你一功。” 狄青笑道:“确实得记功,此次斩将,有效提升大军士气。” 杨金花走到陆森身边,眼神期待地看着后者。 陆森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夸奖道:“厉害,不愧是金花。” 听到陆森的话,杨金花开心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杨继祖见状,忍不住调笑道:“小表妹……咳咳,杨游骑将军似乎更稀罕陆监军的夸赞啊,对我们三名元帅似乎爱理不理。” “没有这回事。”杨金花脸红红地解释道。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这里几乎都是亲戚朋友,没有什么不能的。 相比于宋军的快乐,西夏军这边,就显得乌云密布了。 没藏酥儿站在山包上,亲眼看着方青被斩杀的。 他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盯着杨金花的身影好久,直到后者进了宋军大营才问道:“那小娘子……可是杨家的人。” “应该是。”旁边有个降将道:“狗宋除了杨家,就没有其它将门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将了。” 此时旁边有个降将道:“禀没藏元帅,那小娘子应该是杨家的小女儿,杨金花,现在是陆森的正妻,陆杨氏。” “哦,你见过她?” “五年前,我曾去杨家拜见过佘老太君,曾见过杨家小娘子,确实是英姿飒爽,颇有其母风彩。” 没藏酥儿闻言笑了:“我亦曾听穆桂英临危挂帅,大败契丹的事情。只是那时杨家还有些人才,凑凑的话,还能凑出十几名大将。现在听杨家除了那个老不死,就只有穆桂英,以及儿女一对了,能顶什么事?穆桂英她能把自己当五六个人用?” 在冷兵器时期,将领的作用非常重要。 领兵严纪,执行军略,与敌交战,都得由将领来执行。 好的,厉害的将领越多,可展开的战术就越多,否则……就只能傻傻一波流了。 这也是没藏酥儿不太怕狄青和穆桂英的原因了。 不久前那一波大胜,直接让宋军折了至少三分之一的将领。 现在宋军的战术执行力,和之前相经,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所以没藏酥儿也很奇怪,为什么之前宋军明明有大优势,已兵围兴庆府,却突然摆出了那么白痴的阵型,以及进军路线,被他抓到机会,直接打了波逆袭,攻守调转。 旁边的降将们,一顿马屁拍得极响,得没藏酥儿英明神武,武力如同项羽转世,军略和白起不分仲伯。 这让没藏酥儿听得极是开心,刚才方青战死的郁闷也消除了。 反正死的是降将,不是自己人,不心痛不心痛。 他想了会,问道:“可有人愿意再去叫阵,逼宋军的大将出来和我等对战?” 没藏酥儿想着,反正自己这边将多,降将加自己西夏的大将,至少有三十名好手。 他不信宋军那边,还有那么多将领。 就算是打出二比一的战损,赢的也是自己这边。 如果对方不出名,那更好……被人叫阵不应,那可是会大降士气的。 这一波,他没藏酥儿双赢,赢两次! 7017k ------------ 0132 终究扛下了所有 只是没藏酥儿也清楚,不管自认为赢了多少次,但凡没有弄明白对方那十四架异物器械的用途,他心里没底,其它将领的心里也没有底。 不过,优势现在暂且还是在他们西夏大军手里的。 因为宋军不敢退,不敢动弹,现在他们卡住的这个丘陵口子,就是倒数第二个关卡了。 再退的话,就会回退到庆州,那将是中原腹地的最后一道防线。 若庆州再失,西夏大军便可南下,毫无阻碍。 而庆州虽然易守难攻……但也只是难攻罢了。 这天底下,没有不落的城池和守关。 所以,只要事情没有到绝境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让庆州成为最后的守关。 现在宋军的三位元帅明白这一点,没藏酥儿也明白这一点。 “现在轮流叫阵。”没藏酥儿指了指宋军大营:“从前锋校尉开始,一阶一阶往上,我就不信了,宋将能顶得住车轮战,若是他们不出,就用言语侮辱他们。” 这命令一出,无论是西夏的将领,还是宋方降将,都轻笑起来,甚是满意。 没藏酥儿的这命令,是让降将打头阵,尽量保全西夏将领的有生力量。 这让西夏将领很开心,觉得元帅果然是心疼自己人。 而宋方降将却觉得,没藏元帅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先交给他们这些卑贱之人,果然是对他们寄以厚望,当成自己人看待,不枉他们‘弃暗投明’。 心中感激得无以复加。 所以说……‘贩依者狂热’这种情结,有时候就是这么没有道理,让人心智失常,连最简单的小心计,都看不透,或者说不愿意看透。 当时降将们兴高彩烈地先去大营里领了自己的下属,虽然有些近不及待,但还是一个个排队,轮流去宋军大营前叫阵。 然后依然是杨金花出营挡阵。 她连挑三个敌将,两个被她刺死,还有一个见机不对,趁势跑了。 看着地上的尸体,她再想回营透口气呢,却又有西夏的人上前来叫阵。 在宋军大营中,三名元帅站在阵台上,看着又一个西夏将领在叫阵,要与杨金花单挑,都是沉默无言。 好一会,狄青说道:“西夏大军的统领是何人,倒是有些小聪明。” 折继祖皱起眉头:“事情有点麻烦。” 宋军擅长单挑,和擅长带头冲锋的武将,在之前的大败中,几乎都死完了。剩下来的,只是那种擅长带兵的指挥型将领。 这些人执行力很强,但让他们去单挑,估计也就比熟练老兵厉害一点点的程度吧。 而西夏这边,敢前来叫阵的,都是对自己武艺有相当自信的人。 杨金花武艺确实相当不错,但毕竟是人,而且还是女人,在耐力上,依然还是短板。 再打退两兵敌将后,杨金花明显有了疲惫之色。 即使是在杨金花的背后,但穆桂英等人,依然能从前者的动作上看得出来,她累了。 杨文广立刻站出来,急忙说道:“穆元帅,请让卑职前去替换杨将军。” 虽然说狄青也位高权重,但现在三个元帅中,实权最高的还是穆桂英了。 她摇摇头,说道:“不必,杨金花将军自有应对之策。” “可是……” 杨文广还想说些什么,但穆桂英摆摆手,让他不必多言。 他立刻将视线看向陆森。 现在唯一能制衡穆桂英实权的,只有陆森这名监军了。 陆森笑笑,也摇摇头。 杨金花有多厉害?他很清楚的。 况且杨金花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准备不上去和人对阵,除了一身的‘装备’外,还有补给品。 玩游戏,只要上点心的,打boss前,不得准备些回血回篮药? 逼退一个敌将后,杨金花感觉有些手软,便从马鞍准备的小袋子中,掏出个梨子,慢慢吃了起来。 而在西夏大营中,没藏酥儿远远看着站在军营前的杨金花,忍不住叹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杨家确实有点本事,年轻一代的女娃子,居然都能连败五名好手。” “不过她身体也乏了。”旁边一个梳着额前小方尖发型的西夏将领狞笑一声,往大营中走去,同时说道:“就让我去会会她,要是能生擒,说不定能逼得宋人的穆桂英元帅投诚。” 没藏酥儿笑笑,他觉得即使抓到了杨金花,也不可能迫使穆桂英投诚的。 虽然说宋人有很多没骨气的人,但同样也有很多骨头比钢铁还要硬的豪杰。 他看着这名自己麾下的西夏将领进入大营,然后带着一百多骑兵上前叫阵。 在他看来,如果没有人替换杨金花的话,自己这位爱将,很大机率能把杨金花给杀死,或者拿下。 而且这种明显抢功的行为……他也并不在意。 宋人降将确实是花了不少精力才将杨金花逼得目前的地步,但身为主子,他们拿功劳,这难道不是很合情合理的行为? 他看着爱将冲到大营前,正满心欢喜地准备看着宋将杨金花落马……然而,他却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爱将仅仅数招后,便被杨金花用长枪刺穿了胸腔,然后甩到地上,估计是没法活了。 怒气顿时就涌了上来。 他重重挥了下手,怒道:“扎西玛这是怎么了,连一个没多少体力的弱女子都拿下不,丢我们大白高国男儿的脸面。” 旁边立刻有个西夏将领说道:“没藏元帅,让我去把大白高国的脸面挣回来。” 没藏酥儿点点头。 这个将领虽然不算他嫡系,但武艺也确实是不错的。 然后他看着这第二个西夏将领,又折在杨金花手中。 随后第三个,第四个! 已经连死四个西夏将领了,杨金花还是那幅看着就要力竭的样子。 没藏酥儿此时的脸色很难看,即使他人再傻,也明白杨金花这人有问题了。 此时,旁边有个宋人降将,小心翼翼地说道:“没藏元帅,那杨金花似乎一直在吃东西。” 吃东西? 战场上吃东西不奇怪,但补充体力是需要时间的。 现在已经共八名西夏将领连着送命了,就算吃东西也补充不上体力的。 除非……没藏酥儿突然想起了一个传闻:“听说陆森陆真人,家中种有仙果,食之解百毒,医万疾,可是真的?” 周围一片人连连点头。 关于陆真人的消息,他们也听过不少传闻。但因为北宋和西夏对立,传过去的消息,半真半假的,他们也不敢全信。 不过无论如何,陆真人有仙果这事,他们确实是听说了。 “难道这仙果,还有补充体力之效用?”没藏酥儿看看宋军大营,怒气上升,说道:“即使能补充体力又如何,说白了还是没有人能胜过一个女子,若是能几招擒下,她断没有机会再食用仙果。现在可有人觉得自己能胜过杨金花,一举将她擒下的。” 在场的将领,武艺有高有低,但基本的眼光都还是有的。 经过八场战斗,他们也看出来了,这杨金花的实力很强很强,他们没有信心可以胜过对方。 见没有人回答,没藏酥儿一甩袖,转身就往大帐里走,同时哼了声:“一群废物,平时吹嚷着自己多厉害,关键时刻连个女子都不过。传所有的幕僚,到我大帐中议事,一刻钟内不见人来者,按逃兵处置。” 说罢,一群人跟着没藏酥儿回到了大帐中。 而杨金花这边,她等了好一会,见没有人再过来叫阵了,颇是可惜地啧了声,随后策马往大营里走。 所过之处,大宋军卒欢声震天。 杨金花以一己之身,连挡西夏八名大将,杀敌三人,可谓是勇猛无双。 极是提震士气。 原本大宋军卒们都已经心慌慌了的,但现在这事极其鼓舞了他们的战斗欲望。 连女子都能与西夏蛮人作战,他们这些爷们,难道就怂得跟卵蛋似的? 当下大军的面貌便激昂向上了起来。 杨金花回到阵台前,穆桂英坐在上首中间处,笑道:“杨游击做得很好,辛苦了,功劳已记下,请先回后营休息,等待军令召唤!” 杨金花得母亲夸奖,笑得极是开心,抱了下拳后,便离开了。 而张载作为副监军兼走马承受,拿着狼毫便在空白书册上,记下这次的战斗记录,以及众人对答。 狄青此时说道:“杨游击连胜八场,军心士气皆可用,我觉得可以分兵了。” 折继祖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 之前宋军败得太惨了,士气低到快要哗营的地步,所以三路大军只能抱团合作。 但现在士气上来了人,便可分兵了,否则三路大军总待在一起,很多战略和战术都没有办法实施的。 然后三名元帅都扭头看着陆森。 作为监军,是有权监管大军作战路线的。 一般来说,必须得按即定的计划进行,如果要更改路线,必须得经过监军同意。 上面给穆桂英三人的命令是:死守沙关,庆州不容有失! 也就是说,他们三人只有防守权,没有进攻权。 陆森见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则看看张载,问道:“方才狄元帅的建议,你可记到行军对答录中了?” 张载摇头。 陆森轻笑了起来:“狄将军不懂军略,刚才他只是胡言乱语,不必记录。”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用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陆森随后说道:“本官夜观天象,再看地脉之走向,便测出今日乃分兵强攻的好日子。现以监军之职发令,三路分兵,秦凤路行左翼,永兴路走右翼,禁军坐镇中路,各司其职,自主决断,务必要拿下对方大军,再次攻到兴庆府城下。” 这话说得很过份了,似乎是抢了狄青的‘军略’,抢了他的功劳。 但在场的都是人精,立刻便明白了,陆森这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在自己身上了。 中书门下给的命令是死守,但现在他们觉得时机合适,要进攻。 这本身就是违令。 这些命令和建议,若是狄青说出来,别说战事败不败的问题,即使是大胜,他回到朝中,也是被文官们攻讦的份。 什么不听号令,唯我独尊等等的名号肯定是跑不了的。 但由陆森说出来,那意义就不同了。 首先陆森是‘神棍’,他说自己算到了此日适合进攻,暂时没有人敢反驳他。 除非找到个比陆森更有法力的人出来。 第二就是……陆森虽然自己不觉得是文臣,但朝堂上下,都默认把他当作是文官中的一员。 否则也不会给他一个‘天章阁直学士’的勋号。 这文人维护文人是传统艺能。 像王安石乱指挥,弄得军势大败,死了十多万的士卒,也只是被剥去监军一职,留候待审罢了。 文官的留候待审,其实就是自罚三杯的意思。 武官的留候待审,那可就是天崩地裂了。 所以陆森不理中书门下之前的命令,让狄青等人进攻,真追究起来,完全可以用‘行使监军之权’来搪塞过去。 张载也有心交好陆森,当下没有记录狄青的刚才的建议,而是直接把陆森的话写了上去,再在陆森面前示意了下,这才转身离开。 等张载走后,狄青抱拳说道:“多谢陆真人。” 穆桂英觉得女婿这作法很暖人心,越发觉得女儿能嫁给这样有担当的男子,是大福气。 折继祖则笑得很开心,他早清楚陆森的为人了,大家都是亲戚,互相方便帮衬,理所当然的。 张载抱着记录册子,来到王安石的帐篷中。 经过一晚上,王安石脸上的青肿消了不少,已经能隐隐看出是个大帅哥的样子了。 他正在捧书阅读,听声音抬头,便笑道:“子厚,看你一脸惊叹的样子,可是遇着了好事?” “介甫你看,这是今日的行军问答记录。” 张载把册子递了过去。 王安石先看前半部分,微微点头:“这陆杨氏确实厉害,连败八名西夏大将,颇有穆元帅年轻时的风彩了。” 等他看完后,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陆真人居然要抢狄元帅的建言之功?”随后他猛地反应过来:“不对不对,这陆真人是要替狄元帅扛下之后的非议,有这必要吗?” 张载一脸佩服地说道:“同辈之中,我服气的人不多,介甫你算一位,这陆真人现在亦是一位!” 7017k ------------ 0133 光照 同意狄青的分兵计划,况且将所有的责任都扛在自己身上后,陆森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准备休息一会。 因为要架设十四架井栏,大多数东西都得他亲自建造,以及监督,所以已经有近十五个小时没有睡觉了。 虽然说系统出产的水果确实有补充体力的效果,但如果太久没有睡觉,即使有果子补充体力,系统状态栏中一样会出现‘精神不振’这样的状态。 会导致‘认知力’的暂时性下降,以及‘逻辑思维’,‘本能反应’等等与大脑相关的能力方面降低。 而且越久不睡觉,这样的状态数值越是‘低下’。 他这才刚眯眼没有多久,便听到外面有人说道:“陆监军,下官张载,请见。” 陆森打个呵欠,起身说道:“请进。” 帐篷掀开,张载走了进来,行了个官礼后,盘坐在陆森对面的毛毡毯子上。 “子厚,可有要事?”陆森问道。 虽然休息的时间不多,但状态栏里的负面数值,都减了不少。 张载点头,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语言,数息后才说话:“下官有一事不明,为何你要帮狄元帅等人担下所有责任,若是失败,以后骂名全在你一人身上。” 陆森笑了笑,反问道:“王介甫瞎指挥,坑害了十数万的军卒,你可见又有多少人非议?” 这……张载愣了下。 这确实没有,倒不如说,这事其实文官集团一直在按着,庞太师带的头,即使是与庞太师对着干的包拯那一系,也帮着压制民间舆论。 民间即使有非议,也很快被按了下来。 “所以说,如果这事失败,我顶多就是除去天章阁直学生之职,或者剥去官身。”陆森笑了笑,继续说道:“大不了沉寂几年,又有何事。” 张载沉默了下,确实如此。 他已经能猜到王安石回京后的‘处罚’,官身降阶,去掉平章事这个辅助宰相的实力,然后外放地方‘历练’数年,然后又可回京述职了。 王安石都能如此,人脉通天,手握仙家奇物的陆真人,受到的处罚,估计更加微小。 张载又沉默了会,然后才说道:“我只是想说,陆真不必与将门走得太近,虽然说你妻子是杨家出来的人,但嫁给你了,她便是陆家的人。” 张载对武将没有特别反感,但也没有喜欢,倒不如说,持中立态度多些。 这是立场所决定的,他是文人……天生的立场便在文人这边。 这是时代的限制,没办法的事情。 但陆森不同,他很清楚,如果没有人保将门,并且任由这样子下去,等过多几十年,便有惨事发生。 “我没有与将门走得近!”陆森语气淡淡,笑容如清泉洁净:“我也没有与文人走得近,因为在我眼里,文人武将,都是一样的。” “都是一样的?”张载表情有些奇怪。 “对,都是一样的。”陆森确认地说道:“我之所以更帮杨家和折家多些,是因为他们算是我亲戚。除此之外,文人武将,又与我何干?” 张载愣了好久,随后讪笑道:“也是,修行之下,众生皆蚁蝼。” 他起身,对着陆森抱抱拳,又说道:“王介甫托我过来,想请陆真人过去一叙。” 陆森摆摆手:“我现在对王介甫此人,没有多少好感,见着他便有些着恼,暂时还是别见的好。” “其实王介甫也只是一片好心,陆真人懂得帮狄将军挡灾,他的做法亦是。” “我不管他是不是好心。”陆森摆手说道:“我也不管官家和百官怎么想,害死十几万士卒这事,在我眼里,就是他王介甫一辈子都洗不干将的脏事。” 听到陆森斩钉截铁的回答,张载叹了口气,然后失落地走了。 陆森打了个呵欠,继续眯眼睡觉。 大军开拨,不是那么简单的,现在至少需要有两三个时辰进行各种安排,妥当后才会分兵。 在这段时间,他可以休息一下。 其实他挺想找杨金花了的,但想想有违军纪,便算了。 而张载回到王安石的营帐里,盘坐而下。 王安石的视线从书纸上收回,抬头看了会对面的朋友,然后哼了声,说道:“观子厚失意的模样,想来陆真人是不愿意屈尊来我这里坐坐了。” 张载苦笑了下:“介甫果然聪明。” “他估计还批判了我一顿吧。”王安石的视线重新回到书纸上,只是他拿着书纸的手,青筋冒出来不少。 悠悠地叹了口气,张载说道:“我本以为陆真人也算是我们文人的一份子,但没有想到,他居然游离在我们之外,他没有把我们当自己人。” 王安石轻哼了声:“陆真人自许修行者,又岂会在乎凡夫俗子的想法。” “这倒也不是。”张载说道:“陆真人至少没有为祸人间,也没有欺侮百姓的恶行,甚至对百姓还极好,并不是无情之人。” “他确实不算是无情,然却无义。”王安石手下手中书籍,哼了声,说道:“修行者逆天而行,与天争命,凡夫俗子在他眼里,皆是平等。可这平等,却将我等苦窗苦读十几年的文人,与那些庄稼汉、奸鄙商贾看作是同等的,端是无义。” 张载想了会,叹道:“介甫所言,确实有些道理。” 很多人以为‘无情无义’这个词,指的是没有感情,不讲义气。 这样的解释,是有一定的道理,但那是千年演化下来,格局‘小’的了关系,才把这成语微妙地曲解了。 实质一开始的无情无义解意,情是指大爱,义是指大仁。 大仁是什么? 在儒家书生的眼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士农工商。各在其位,各司其职;尊卑有序,上行下效。 这一套下来,在儒家书生的眼里,就是大仁,就是大义所在。 而陆森,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的眼里,人的身份地位确实是有高低,但人的灵魂,或者说从人的生物本质上来说,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陆森怜惜百姓,也愿意为百姓做些事,在很多官员的眼里,这是‘情’的表现。 但义嘛……他们看不到。 其实王安石并不是第一个这么评价陆森的人,私下里,包拯和庞太师都有过类似的评价。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认为陆森是个好人。 ‘情’与‘义’,如果不是立场的关系,情大过义,这点是所有人都认同的。 况且陆森确实是修行者,不是儒家的人,他不认同儒家的义,并不是什么大事。 然后和包拯、庞太师等人的宽广心胸不同,此时的王安石,还是比较执拗的,甚至说有点点偏激也不以为过。 所以他其实挺看不惯陆森这个样子的。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没有再谈下去的心思,一时间,帐中寂静如空室。 张载想着陆森担下责任的事情,又想着自己学过的先贤理念,脑中思绪百转,道义在碰撞,渐渐的,他似乎摸着了些什么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摸着。 且不说张载心性上似乎有所得,王安石此时倒真是气坏了。 只是他这人还是要点脸面的,没有将自己的情绪完全表达出来,可终将是越来越不爽陆森此人了,他总觉得陆森的生存态度,为人处世,都有种做作的味道。 这样的情感让他极不舒服,连手中的书都看不下去了。 话说到西夏这边,没藏酥儿与一众幕僚待在元帅大帐中,商讨了两个多时辰后,心情越发不爽。 虽然说之前大胜,导致宋军回退到沙关处,据关不出,算是赢得漂亮。 但也就到这地步了。 宋军守城能力极强,要想攻下一座宋军据守的城池,即使是切断了城池的补给线,宋军也普通能支撑一个月以上。 而此时据守沙关的,又是狄青和穆桂英这样的名帅,还有后勤补给,即使军队士气不高,也是极难攻下的。 “你们就没有个靠谱的计策,把沙关拿下来?”没藏酥儿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没有人说话。 寂静了好一会,突然有个宋人降将说道:“禀元帅,此次我们确实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攻下沙关。但我们可以等,等多些时间,说不定会有转机。” “有何转机?” 这宋人降将笑道:“等宋贼犯傻。” 帐中众人一愣,随后齐齐笑了起来。 笑声好快活,也很得意。 没藏酥儿摸摸下巴上的胡子断茬,也觉得这话似乎挺有理的。 像之前,宋人三路大军,明明都已经包围着兴庆府了,就算不进攻,只要大军再围城一两个月,兴庆府自然不战而降。 因为没粮食吃了。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宋兵就突然摆出了个复数小圆阵的阵形出来,三路大军分开,变成二十多个小圆阵,像是围棋一样,围着中间的‘天元’兴庆府。 这样的阵型,让整个西夏的军界大开眼界,然后一波骑步协同攻击,直接将种莫明其妙,表面看着很厉害,但实际上完全没有任何阵型联系和攻守同步的怪阵给破了。 宋兵大败的时候,西夏军追着砍,砍得刀卷刃,人跑不动了,这才想着休息一下。 只是……宋军这时不时犯傻的毛病,并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有时候很快就会出现,但有时候,一两年也未必能碰到。 可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国相说必须得入冬前解决,否则等寒冬来临,大军就只能先行回撤。 是派兵引诱宋军出战,或者使用奇计突袭破门? 还是等等看? 正当没藏酥儿犹豫不绝的时候,门外有士兵进来,单膝下跪急急说道:“禀元帅,宋军大营有动作,似乎要分兵了?” “什么?”没藏酥儿愣了下,随后大喜:“真分兵了?” 难道宋兵真像刚才的宋人降将所说,又犯傻了? 没理由吧,现在的监军可是陆真人……但是仔细想想,陆真人只是个修行之人,似乎也不通战事的。 若真是陆真人‘手痒’,想指挥一下军队,享受一下排兵布阵的舒爽感,那也似乎说得通。 “走,都随我出去看看。”说罢,没藏酥儿带着将领和幕僚出到帐外的山丘上。 果然看到宋军大营动了起来,分成了三路。 除了中路还镇守在中间的关卡处,其它两路都已经往左右两侧移动。 从宋军左右两翼的‘大小’,移动时产生的烟尘来看,两翼的人数估计在十万左右。 这数字不是很准备,但也不会差太多。 “分兵!”没藏酥儿哼了声:“这就不怪我一口吃掉你们了。” 说罢,他让手下拿来地图,仔细看了会,说道:“前军和中军,直接去包围左翼,后军骑兵军绕着右侧敌军牵制,铁鹞子镇守中路,只要敌军中军刚动弹出来救人,你们就冲过去杀敌。” 随后没藏酥儿把地图重重一甩,兴奋地说道:“此战优势在我,破敌指日可待。” 随着没藏酥儿的命令下达,很快,西夏大军的主力便往宋军的左翼包围过去。 而宋兵左翼似乎很快就反应过来,原地停住,先是在前后左右都布设了极多的拒马,又有弓箭手压阵。 虽然措施做得很足,但西夏大军压上,兵力是他们的两倍之多。 且西夏军的士气更高。 按理说……这波左翼应该是被吃定了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西夏大军遇到这宋兵左翼的时候,却打得相当辛苦。 明明大军都压上了,花了两个时辰,才勉强退得宋军左翼回退半路的样子。 而西夏军战损比更高些。 “确实很顽强,但也就是如此了。” 没藏酥儿很开心,他似乎看到了这宋军左翼崩溃大败,然后引起连锁反应,引得中路救人,但被铁鹞子重骑兵冲击的样子。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西夏大军确实是就要快要压垮了左路,但此时宋军左翼中,有七架井栏,突然大放光明。 真的是大放光明,剧烈的光线,照在了西夏大军之寂。 7017k ------------ 0134 大胜 陆森建造的,其实是‘简易型光照蓄能器’,系统自带的农业设备,主要是用来解决极地附近,农业种植方面的光照需求。 是游戏中的一种相当初级的物品。 只要有玻璃、水银(白银)和一些品相普通的宝石便能制作出来。 它的原理是通过吸收日光蓄能,转成电流储存在‘蓄电池’中,等需要的时候,再把电流重新转换成光亮,对一大片的区域进行光照覆盖。 有强中低三个光照档次,兼散射、集束、聚焦三个模式。 这玩意在游戏中的应用并不广,因为没有什么人跑极地附近种植。 当然,用来作灯塔其实也是不错的。 理论上,这玩意因为是农业用的,杀伤力很弱。 但架不住两架以上的蓄能器往同一个地方照射。 游戏中有提示的,即使是散射模式下,三架蓄能器的‘强’模式下,对着同一片区域照射,种植也会在十个小时内失去水份,变成干柴。 而现在,对着西夏大军前线照射的蓄能器,有十架之多。 被照射的区域,先不说温度什么的,光是光射强度,就已经让所人被光照笼罩的人,睁不开眼睛。 周围全是光,前后左右仿佛都是太阳。 眼睛极度刺痛,即使是闭着眼睛,眼前也是一片白茫茫的。 所有处于光照区域的西夏军卒,所有人都疯狂地嚎叫着,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疯了。 “我看不见了。” “光,为何全是光。” “我的眼睛好疼,谁来帮我。” 这些深陷在光照区域的西夏士卒发疯地奔跑嚎叫,因为看不见周围的情况,他们像是无头的苍蝇四处乱撞,然后被人碰到或者撞到,无法视物兼惊恐之下,他们便挥刀四处乱砍。 有人跌倒,有人踩踏,有人发疯。 被笼罩的区域并不算太大,只有大约五亩地的样子,可这里的人,短短十几秒便已经崩溃了。 形成了溃散的‘孔洞’,并且在向四周蔓延。 而这只是十五秒钟内发生的事情,十五秒钟后,那些还处于被照射区域,没有跑出来的人,则不管身体有多强壮,都在原地打起滚来,拼命地嚎叫,甚至开始脱去身上的盔甲和衣物。 原因很简单,太热了。 这种蓄能器本身就是模拟阳光的,一两架同时照过去都让人觉得全身发热,更别提十几架同时照射一片区域了。 不知何时,战场已经阴天,随着天色变暗,而这十道光柱越发显得明显。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在了那片被照射的区域内,无论是西夏大军,还是宋人。 他们看着区域里的西夏人,在之后的二十多秒内,使劲翻滚,气雾蒸腾,但很快就没有了声息,变成一个个不会动弹的尸体。 并且这尸体还在渐渐缩小,并且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大量的人油被榨了出来,流淌到地面。 又过了数秒,这些汇聚地在地上人油形成一个个小‘沙滩’子,再被高温蒸烤,最后某具尸体的易燃布料率先着火,在遍地人油的作用,这点火苗哄一声就变成了大火,并且在短短十几秒内,扩散到整片被照射的区域。 此时所有蓄能器的光照都停了下来,整个战场也安静下来。 就看着那片燃烧着火焰的地方。 十架同时照射的井栏也熄灭了下来。 双方的气势迅速逆转,宋军这边所有将士都嗷嗷叫着,不停地高举自己的武器,发出疯狂的怒吼。 而西夏这边,士气下降得厉害,几乎所有的士卒,视线都放在了宋军后方那高高的‘井栏’上,充满了恐惧。 很多人已经有逃跑的心思。 在这个时代,能发强光,能伤人的玩意,都是神物。 况且陆森陆真人的名气,西夏大军中,也是有一定流传的。 西夏的督战队在后方拼命地斩杀那些蠢蠢欲动的西夏士卒,这才勉强稳住了那些士气和阵形。 他们依旧按原计划与宋军作战。 双方发出了激烈的战斗,狄青佩戴着面具,亲率一支骑兵队杀人敌阵中,疯狂收割着敌军士卒的生命。 但西夏军派往左翼的人太多了,即使此时宋军有着士气上的优势,但双方依然还是处于胶着状态,短时间内双方都无法奈何对方。 而宋军中路这边,穆桂英看着哑火的蓄能器,问道:“陆监军,为何停止了强光照射?” “能量没有了。”陆森摊了下手:“得重新蓄能。” 这很正常的,蓄能器这才制作出来多久?这大半天的时间,能开强光扩散模式一分多钟,已经很了不起了。 因为光能的转化率,其实并不高。 穆桂英轻轻哦了声,再笑道:“但西夏人不知道,趁这机会,中路骑兵出击,由杨金花统领,吓走敌方的铁鹞子,再令旗传讯,右翼折元帅带兵往前直扑敌人大营,并且在有敌人靠近的时候,可自行判断是否使用陆真人的神物。” 很快,旗令就传到了折继祖的右翼那边,在杨金花率骑兵直奔中路的铁鹞子。 铁鹞子是西夏的重骑兵,也是‘特色兵种’,正常情况下,宋军的骑兵是不敢与铁鹞子对冲的,但问题是,现在宋军士气暴涨,而西夏军早被那十几架井栏给吓到了。 而且为了配合杨金花的‘骑兵冲锋’,穆桂英甚至让中军六架井栏偏转了方向,对着铁鹞子的方向。 这一个配合便把铁鹞子骑兵给吓着了,立刻调转马头,直接往后跑。 而在山头上的没藏酥儿,看着自己右翼大军被狄青挡着,中翼铁鹞子骑兵后撤,而左翼空虚,折继祖的部队又扑了过来。 “传令,后撤五十里。” 没藏酥儿怒吼了一声,随后他恨恨地看了眼宋军中路的‘井栏’,转身就爬上了侍卫牵过来的骏马,率先后退。 随后西夏大军抛下一部分的士兵,‘断尾’救生,后撤了五十里,退到一处沙陵关隘处。 这地方并不算险关,但至少防守起来的时候,有地形优势。 等他们在此处站稳脚跟后,宋军也追了过来。 不过宋军并没有继续追击,而隔着五里地外,就地埋锅造饭,设置拒马等等措施。 甚至……那十几架井栏,也慢悠悠地运了过来。 此时已傍晚,落日在戈壁滩上放着,显得红艳无比。 没藏酥儿此时已经没有了早上的意风发,只有愤怒和无奈。 之前的战事交锋,西夏军折了约四万人左右。 “上当了。”没藏酥儿怒气冲冲地说道:“之前那些光柱停止的原因,绝对是陆真人的‘灵气’没有了,他要同时启动十几束这种大日仙法,想必会有极多的损耗,但凡我们当时再拼一把,说不定就能把战事拿下了。” 旁边的西夏将领们,个个沉默不语。 他们觉得没藏酥儿说得极有道理,但问题是,当时所有人都被那些光柱吓坏了,谁想得到那么多。 况且……他们这些将领心性强,见识广,能理解神异,并且硬顶着头皮往上冲,可那些士卒不行啊。 在这世界,可是人人信有鬼神的,普通西夏士卒看到那些光柱,没有当场下跪哭喊着祭拜,还能和宋军打一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别求他们有多强大的内心和意志。 “现在你们都给我想想,该如何防止陆真人的仙法。”没藏酥儿说到这里,脸孔扭曲,突然发泄似地大吼了声:“仙人掺合人间事作甚,天道不公!若没有陆真人,宋军与鸡犬无异。可恨!” 与西夏军的士气低落、无奈相比。 宋军这边可就完全不同了。 士气高昂不说,人人都是兴高彩烈,对战事充满了信心,一扫之前的颓势。 “果然陆真人的仙法厉害啊。” “上一次我们能大胜,也是陆真人的仙法起效果,连杀二十多万。” “所以说,以后但凡战事,只要把陆真人请出来,我们就能必胜。” “这天下,说白了就是我们宋人的,西夏人和辽人厉害,我们打不赢,于是老天爷就派陆真人来帮我们。” “嘿,还是陆监军好,他在我们能打赢,不像里面那个……” “吁,小声点。” 王安石在帐篷里,神情阴郁。 他颓然地放下书,脸颊忽红忽白,他眼睛定定看着帐篷前方处,似乎在冥思苦想着什么,一动不动。 片刻后,张载走了进来。 他在王安石面前盘坐下,再递给对方一个酒壶:“哦,我军大胜,饮之。” 王安石的思绪清醒过来,他瞄了眼张载手中的酒壶,说道:“军中不能饮酒。” “不是酒,是蜂蜜水。”张载轻笑道:“因为此次大胜,陆真人便将十数瓶王蜂冻倒入到我军水源中,人人皆可舀一勺饮子。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王安石迟疑了会,还是接过来,饮了两口。 张载轻笑起来:“介甫果然大气,我还以为得劝说你几句,你才会饮食呢。” 王安石哼了声,说道:“我与陆真人,并无私仇,只是理念冲突。他的作派,我看不惯罢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次的大胜,陆真人居功至伟。”张载颇是佩服地说道:“陆真人前次做监军的时候,已有大功,这次又用仙法更改敌我攻守之势,真男儿也。” “不算吧。”王安石装作语气淡然,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说道:“韩相不是说过,东华唱名方为好男儿。陆真人还算不上好男儿。” 张载摇头:“韩相这话,可不敢在陆真人面前说。不过他估计也快回京了吧。” 此时韩琦还在被外放,数年前他在对辽国的战事中,坑死了十多万的军卒,为了保他,赵祯将其外放到地方做官,现在已有五年了,估计也快宣诏回来了。 而张载断言王安石不会被真正意义上的‘处罚’,其判断就是源于此。 韩琦没事……有庞太师保着的王安石,一样会没有事。 想到韩琦,王安石愣神了好一会,然后说道:“子厚,可再帮我去与陆真人传话,我想求见他,可好?” 张载先是一愣,随后轻笑道:“当然好。” 说罢,他就站起来,急急往外走。 他钦佩王安石的才情,敬佩陆真的性情,所以他不希望这两人势同水火。 之前王安石让陆真去见他,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 但现在是王安石主动放下身段,想求见陆森。 只要有点情商的人,都能明白王安石以后的前途有多明朗,无论是谁,都应该不会拒绝王安石的折身求见才对。 张载是这么想的。 然后他见到陆森,把这话一传,笑容立刻就凝固了。 “不见。”陆森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一丝的犹豫。 愣了好一小会,张载惊讶地叫了起来:“为何啊,陆真人,介甫他才情惊人,心中又有大志和大义,你们两人若是携手,必能将我大宋推上高峰,成就汉唐霸业。” 陆森扯着嘴角笑了下,是冷笑:“一个不把军卒当人看的,怎么配得上大义这词。” “可是。” 陆森摆摆手:“在王介甫真正的处罚没有落实之前,我是不会去见他的,也不希望他来见我。子厚,劳烦你替他传话了。” 看着陆森态度强硬,张载只得离开帐篷。 他恍恍惚惚地走到王安石的营帐中,愣愣坐下。 王安石见他这模样,叹气问道:“看来陆真人是不想见我啊。” 张载嘴唇动了动:“小生愧对介甫嘱托。” 王安石摆摆手:“无妨,其实我多少也预料到了,子厚你眼皮子发黑,想来已经很久没有睡了,何不休息片刻?” 张戴想了想,起身离开了,走的时候一路叹气。 等张载走后,王安石双手紧紧握拳,脑门上的青筋都冒了两根出来,但随后他还是稳住了自己的心态,没有让自己变得歇斯底里。 同时,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我真的错了?士卒保家卫国本就是理所当然,埋骨沙场得偿所愿,不是好事吗,陆真人他到底在气什么?” 7017k ------------ 0135 针对 虽然宋军没有攻到兴庆府下,但这一次的攻守逆转,完全粉碎了之前西夏军的军事意图。 在入冬之前南下,打到汴京城附近,届时黄河差不多结冰了,西夏军便可威胁到大宋京都。 如果有机会,定灭赵宋。 但即使灭不了,也可以将其围城和赵宋谈‘生意’。 让赵宋花些钱买他们的石头,羊角和草皮回去,互利互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这样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 现在的西夏,要完全吃下赵宋是有点难度的,但并不妨碍他们想着从赵宋身上挖下一块肥肉。 然而……这样的打算,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宋军在关隘之外,进行了合流之势,而狄青主动抽了一小部分的兵力,从西北方向的某个低矮处,爬过丘陵,正算进行迂回绕后,进行包抄。 这举动,甚至没有瞒着西夏军,光明正大的进行。 但西夏军即硬是没有办法。 那处丘陵的地形比较崎岖,骑兵施展不开,派步兵过去……根本打不赢。 可以这么形容,如果说骑兵战斗力的话,西夏和辽国是张飞对李逵,半斤八两,而宋军是李鬼! 但要说步兵战斗力,宋军能大喊一声:还有谁!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宋军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得以步卒对抗西夏和辽国铁骑,这是被逼出来的。 在骑兵无法参与战斗的情况下,北宋对西夏步兵其实是有压倒性优势的。 就像现在,西夏人明明知道宋军开始打算翻跃丘陵,却无可奈何,只得派一队骑兵在丘陵的另一边防着,不让宋军随意下来,对自己后方进行包夹之势。 元帅大帐中,没藏酥儿脸色极是阴沉。 “现在,你们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眼前的难题?”没藏酥儿视线扫过帐中所有将领,包括那些宋人幕僚:“根据我们安放在宋营中的探子秘密回报,这次的监军是陆真人,他不但放权给宋军三路元帅,甚至还愿意把责任挡在自己身上,颇有我大白高国的豪杰风彩。如此人物,居然身在宋人之中,着实少见。” 没有人说话。 这时候谁说话,都是在触元帅霉头。 等了好一会,见没有人愿意出声,没藏酥儿继续说道:“现在看得出来,陆真人同时发动那十几架大日仙法的器械,是很耗法力的,持续时间不长。但只要发动一次,便会让我军士气大降,诸位,你们可有好法子。” “我们可依城墙而动,只要死守着关隘,不让陆真人的仙法照到,便无事。”最后还是有个宋人幕僚站了出来,低头说道:“想来陆真人的仙法,虽然能点燃人体,却依然没有办法晒裂砖石的。” 他们现在所处的关隘,城墙挺厚的,而且城门也是巨型青石制成。 况且城墙的高度,要比那十几架井栏高出极多。 正常情况下,只要站在城墙之后,是不怕被那光柱照到的。 前提是,陆森不再加高井栏的高度。 这时候,穆桂英也问出了相同的问题:“陆监军,可再将那十四架仙物拨高数丈,这样方好照射到西夏的城墙之后。” 陆森摇头:“已经不能再拨高了。” 再高的话,头重脚轻,极易倾塌,并且重量会增加,底盘容易变得不稳。 有的朋友则会说,那加大底盘,多放几个轮子不就完事了? 但要考虑到,这里是戈壁滩,不是什么路面光滑的沥青大道。 现在的井栏已经很重了,再增加高度,放大底盘……先不说重量导致压强过大,井栏下陷的问题,这多造些轮子确实可以解决。 但井栏移动时的摩擦系数得考虑下,越大底盘,轮子越多,摩擦力越大,需要的‘推动力’就越大。 现在的井栏就已经够重了的,远比普通步卒的行军速度要低,再加重的话……几乎动弹不了。 “那真是可惜了。”穆桂英叹了口气。 她现在觉得,有陆森这女婿在,打仗真是爽快过瘾。 不抢功,不夺权,还帮你把责任都扛走了,你只要放心做事便成。 但陆森突然说道:“我可以做些抛石机出来。” “哦?”穆桂英大喜:“如此攻城神器,那不是墨家机关妙物?陆监军亦懂?” “略懂略懂。”陆森轻笑道:“不过穆元帅得想办法帮我遮掩一下,需要个两三天。” 穆桂英使劲点头:“没有问题。” 随后的三天,宋军也不急着攻城,就在大营里大搞操练,各种跑步变形阵形等等。 这里是戈壁滩,本来就是干燥的地方,这有大量人马跑动,立刻就扬起大量的黄尘,将整个军营都包裹在里面。 远处的人,即使站在高处,也看不到宋军大营内任何动静。 此时没藏酥儿站在城墙高处,看着宋军大营中如此飞砂走石的景像,久久都屏着双眉,时间长了,开得双眉之间,左右各有一道清晰的紧刀皱纹。 “宋人这是故作何种玄虚?” 虽然他身后跟着一大帮子的人,勇猛者有,智慧者亦有,但没有一个人现在能回答他的疑惑。 “想来应该又是陆真人的仙术作祟?” 没藏酥儿越来越觉得没底,普通人他真的不怕,无论是狄青还是穆桂英,或者是折家将。 这些人即使强过自己,那也是有亦可循的。 可陆森不同,这个陆地神仙,总搞些神神怪怪的手段,从来未出现过,兵书中亦未曾记载过,使得战事古怪奇离,让人防不胜防。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宋军中的黄尘似乎淡了不少,他皱眉看了会,便发现宋军大营中,有队伍出阵,走得很慢,护送着些奇怪的器具,在向自己这边走来。 那些器具没有后边的井栏那么高,但似乎有一定长度,细数下来,发现有七架,而且有至少五万人围着圈在保护着这些东西。 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又来了,而且这次相当强烈。 没藏酥儿已经很想发布撤军命令的,但想着国相的命令,就只能将这种不安的心思死死地摁住先。 只是这一迟疑,宋军那边,移动的阵形倒是停了下来,对方在离城墙约一里处多些的地方,就地驻扎,并且设置拒马。 这已经是宋军的习惯,只行军停止,就立刻设置拒马,免得被西夏游骑突袭。 而等宋军停下时,那六架器具似乎在远处展开了,随后似乎在远处同时跳动了一下……因为实在隔着有点远,不太能看得清那些器具是啥样子。 而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每个器具的那里,飘起了一个黑点,而等数秒后,便听到巨石破空的声音而来。 呼呼哗拉响的,有点像是衣服快速挥动时的声音。 但要大很多。 没藏酥儿和西夏众人都被这声音给吸引了,他们看着六个黑点快速飞行过来,然后迅速变大,有三个划过自己的上方,落在城墙后边的营地上。 方型的巨石? 他们正这么迷惑的时候,听到咚咚咚连续六声巨响。 城墙宽厚的地面在颤抖,似乎感觉到脚掌与地面的接触点,也因为颤抖而在疼痛。 怎么回事? 没藏酥儿下意识看回到城墙后方的大营中,便见三块方型巨石落地后,还滚动了十数米,所过之处,皆是血溅喷射,带出一条红艳艳的‘丝带’。 这是……抛石器? 没藏酥儿的视线拉回来,然后便看到自己二十多米处的城墙顶面上,有快巨大的方型体,‘嵌’入到城墙的顶垛上,还造成了墙面的数道裂痕。 他再扶着箭垛往下一看,发现已经有两块方型的巨石,嵌入到城墙的正面,大门的左右,各有一块。 果然是抛石器,想来又是陆真人的手笔。 没藏酥儿重重地砸了一下手,他很清楚,这次的关隘又要守不住了。 “这些石头哪里来的?”他只是不明白,陆森这种方型的石头在哪里弄出来的,戈壁滩是不可能产出巨型的,坚硬的岩石的。 戈壁滩昼夜温差大,干燥,空气流动速度快,这就哈戈壁滩上的一切,都无时无刻不在被快速风化着。 即使再坚硬的东西,在戈壁滩上暴露到空气上一段时间后,都会变得易脆易碎。 所以戈壁滩上是找不以坚硬的石头的。 这里的岩体,顶多只能算是相对坚硬。 而建筑城墙的砖石,都是用火锻烧过的,防风化能力很强,所以正常情况下,戈壁沙海上的城墙,是没有办法正面攻破的。 但现在没藏酥儿看到了什么? 一块块巨大的,方型的岩体,从远处被抛射过来。 每一块方型岩体都能轻而易举地撞碎一大块城墙,或者强硬地嵌入到城墙中,蛮横地在城墙上撕开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网状的裂痕。 “该死,绝对又是陆真人的手段。”没藏酥儿大喝一声:“传令,继续后撤,撤到五十里处的横断山再继续驻扎。” 说完话后,没藏酥儿立刻下了城墙,骑着自己的战马,迅速离开了关隘。 而在这过程中,时不时有巨石从空中划地,落在他的前方,或者后方处,砸出一团团血花。 此时西夏军的士气再一次下降,任谁被如此攻击,却没有任何还击手段,皆会如此。 大军后撤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心惊胆颤,因为关隘地形是细长的通道,所以即使没藏酥儿迅速下达了撤退命令,大军也不是能在短时间内撤走的。 而在这过程中,时不时有巨石呼啸中从空中砸下来。 落下来的时候,叭叽一声,便是十几或者二十几人变成肉靡,再滚动数米,又是二三十人死亡。 幸好落下来的都是方型的巨石,滚动距离并不远,要是呈圆型的巨石,落在地上能滚上数十米的那种,可就是真正的灾祸了。 而且还好宋军那边只有六架投石机,且大多数的石头都用来砸城墙了,只有偶尔有块因为弹道计算错误,落入到城墙之下,砸死大量的西夏士卒。 但即使如此,时不时落下的巨石,依然也成了西夏军的心头恶梦。 所有人都祈祷着,巨石不要落到自己头上,包括了没藏酥儿。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如此脆弱。 但凡有块巨石不长眼,自己就和那些卑贱的士卒同一个下场,死无全尸。 但好在……没藏酥儿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他很快就脱离了巨头的抛射范围,并且迅速往兴庆府的方向狂奔。 也得益于他的果断,居然逃过了一劫。 狄青在看到那些抛物线的巨石时,便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强袭,忍痛拼着一定的战损,打退的之前骑兵的骚扰,冲往关隘的必出路口处。 没藏酥儿跑得快,他刚从狭长的通道中逃脱没多久,狄青带着精锐步兵团扑了过来,拦住了出口。 还是那句话,只要没有人瞎指挥,宋军打阵地战,几乎是无敌的,便何况是狄青带的兵。 至少十二万的士兵被拦在了关隘的通道中,冲不出来,而后方抛石机很快就把城墙打崩塌了,穆桂英带着大军冲上,与狄青前后夹击,杀敌三万,俘敌约九万左右。 如果说之前陆森的万轮车二十万士卒,是把西夏国打成了重伤的话。 那么这次的大胜,直接又在西夏上又捅了一刀,直接把对方快捅休克了! 近九万的俘虏,可不是九万头猪,看守他们需要大量的精力,所以穆桂英等人,即使想着乘胜追击也是不可能的了。 很快,这次大胜传开了。 西夏自然知道这事。 辽国知道后,迅速囤兵三十万在南边境线上,防着种家突然发疯。 而京城很快也收到了大胜的消息。 赵祯在朝堂上,开心得像是个小孩子。 之前的敌人就要快南下子,汴京城感觉岌岌可危,但没有想到,现在不但把敌军打退了,而且还把敌军的有生力量,都快消灭完了。 “具体的情况,众卿家应该已经知晓,现在穆元帅正让人把九万俘虏送到京城来,你们哪家想收些干活的蛮奴,可要好好打听消息了。”赵祯笑得很开心:“昨晚穆元帅的折子也递了上来,她在折子中问中书门下众卿家,现在她是继续打下去,还是班师回退?” 此时一个中年官员站出来,说道:“臣启奏,陆真人作为监军,不顾中书门下,所发出死守的命令,主动指挥狄青等人发起进攻,有违抗朝廷之嫌,请将其速速召回,同时剥去他天章阁直学士的勋位,臣斗胆请官家斟酌以上提议。” 7017k ------------ 0136 我也可以很任性 对于这个中年官员的提议,朝堂上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感觉到意外。 朝堂上文武百官,代表的势力和组织大大小小也不不下十几个,有人喜欢陆森,自然也就有人不喜欢他。 即使陆森常拿仙果出来分享亦是一样。 赵祯摸摸额头,要是以往上朝,遇到这种直接‘语不惊人誓不休’的官员,他会脑瓜子贼疼的,但现在没有这样的事情了。 主要是最近小儿子迁到宫外住,又常食陆真人家出产的仙果,身子骨渐好,以往大病小病不断,现在半年多了,也没有得过一次小疾,人都白白胖胖了许多。 小孩子身体好,仙果的食量就少了一半以上,而些剩下的仙果,一部分进了赵祯的嘴里,另一些分给了后宫的妃子们。 由于时不时的仙果滋养,现在赵祯的身体健康了许多,头痛这毛病,也不会再随时就犯了。 救了自己儿子,给了儿子健康的身体,现在又让自己的身体慢慢恢复,这样的恩情下来,赵祯是比较感激陆森的。 若是其它那些心怀天下、霸道无双的君主们,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觉得陆森是在用仙果拿捏自己这个帝王。 但赵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即使陆森从不主动给他送果子和蜂蜜,皇宫的蜂蜜都是从汝南君王那里送来的,是二转手的,他也没有这么想过。 他对陆森个人的看法,只有感激。 毕竟这是一个未来以‘仁’字为庙号的皇帝。 所以他听到有人直接‘参’陆森的时候,是比较头痛的,但现在头又不痛……他就讪讪放下手,问道:“李爱卿,虽说中书门下的命令是死守,但战场形势千变万化,为帅者有自己的决断也不是坏事吧。” 这李姓官员继续说道:“官家,这非我故意刁难陆真人,实属这次的军略极为异常。杨家和折家与陆真人乃是亲眷,狄元帅也陆真人亦是交好,现时我大宋军力十之七八,皆在这几人身上。他们违背中书门下的命令,主动进攻,看着是灵活应变,但若是他们有二心……前朝之事,便可再现矣。” 这话一出,全朝堂的人的视线都忍不住看过来。 这是为了打击陆森,而把整个赵宋的遮羞布都给扯开了呀。 这李姓官员,是有多恨陆真人? 当下朝堂中,吸冷气的人有,议论纷纷的人有,嬉笑者,嘲笑者皆有之,仿佛就是幅人生百态图。 赵祯血压一下子就上升了,也真感觉到有些头痛了。 他看向群臣的前排,问道:“包爱卿,庞太师,你们有什么看法?” 包拯拱手说道:“臣认为,陆真人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他就是个清心寡欲的修行者,对人间富贵没有留恋。” 庞太师也在一旁说道:“臣附议。” 赵祯松了口气,心想着无论是包拯还是庞太师,都没有针对陆真人,其它人看到这情况,应该不会再针对他了吧。 谁知这时候,那位李姓官员,继续上前一步,痛哭疾呼:“官家,请明鉴……当年太祖亦没有二心啊,但身侧将领有,身不由己啊。” 如果说刚才李姓官员的话只是让人头皮发麻,那么现在他的话,就是让所有人都如坠深渊了。 这下子连包拯和庞太师地,都不再敢维护陆森。 两人都微微低下头。 见到如此,又有几人站出来,说要追回陆真人的监军之权,让他回矮山听候发落。 赵祯头皮有些发麻,他是很感激陆森,但又觉得,这些人说得有道理。 陆真人监军就算了,居然违背死守军令,主动进攻西夏。 若他有将领劝他皇袍加身! 赵祯感觉到心都在发颤,只是他突然想起来,说道:“陆真人曾说过,天子不可修长生,想来修行者也应该不可当天子才对,他……” 此时,李姓官员拜伏在地,哭嚎着打断道:“官家,糊涂啊,陆真人确实说过天子不得长生,但修长生何其艰难,若有当天子的时机,难保陆真人不动心。” 赵祯将视线看向包拯和庞太师两人。 但他们两人都低头不说话。 在这种涉及到皇权争斗的事情中,他们不不愿意掺和进去的。 包拯确实是爱民如子,但陆森不是民。 他是官员,是真人,强大无比,不需要包拯去爱护。 当下又有几人出列,气势汹汹进言要追回陆森的监军之职,免得陈桥之事再现。 听着下方叽叽喳喳的进言,此起彼伏,再看着连包拯和庞太师都沉默了,赵祯的耳根子本来就软,便越来越觉得,让陆森继续监军下去,确实不好。 于是便说道:“百里加急,速发金牌,以中书门下诏令,令三路大军立刻回防庆州,陆真人卸监军一职,由平章事王介甫继续担任。” 这令一出,许多人在轻叹,很多人无喜无悲持中立态度,也有人欣喜若狂,比如说那位李姓官员。 以包拯、庞太师等重臣为首的中书门下朝臣,摇头者居多,但没有人帮忙说话。 倒是汝南郡王冷哼一声,狠狠地扫了一圈那些‘参’了陆森的官员,然后甩袖而走。 赵祯见状,在龙椅上大喊:“汝南郡王,你这是何意?” “身体不恙,头晕眼花,反胃欲吐,就不居朝堂上丢人现眼了。” 说话的时候,汝南郡王头都没有回,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完全没有任何一点病弱的样子。 曹国舅看着汝南郡王的背影,有点想跟随,但最近想了想,还是站着没动。 当下,汝南郡王一个人出了朝堂,跟在他同行的,还有一个捧着金牌和圣皆的公公。 两者几乎是同时出了皇宫。 汝南郡王出到外边,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煌煌艳日,嘲弄似的哈哈笑了两声,离开了。 当天,朝堂上的决断,让整个汴京城都轰动了,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矮山上,赵碧莲知道这件事情后,只是‘哦’了声,然后又开始地自己学着炊‘蜂蜜馍馍’,打算学做得更好吃些,等官人回来让他开开眼,换下口味。 庞梅儿在一旁问道:“你都不着急吗?” “急什么?” “如此大事,陆真人回来后,必备除去官职。”庞梅儿想了想,眉头间有些忧虑:“从此白身布衣,再想回朝堂,就难了。” “有哪必要吗?”赵碧莲反问道。 “什么必要?”因为心绪杂乱,庞梅儿没有听明白自己闺蜜的意思。 “我家官人需要官身?”赵碧莲笑了:“他从不贪恋权财,要不是看在官家心诚的份上,他懒得当什么天章阁。若真卸了官身,对于官人来说,反而是件开心的事情。” 听到这里,庞梅儿也反应过来了,确实……陆森是不需要什么官身的。 她之所以这次反应比赵碧莲慢些,是两者的出生立场不同。 赵碧莲年幼时是在贫苦人家长大的,内心的根子,就是草民。 而庞梅儿一出生,便是贵璜世家,说白了便是被官本位的观念熏陶到骨子里了。 所以两人的立场不同,看待事情的第一反应也不同。 庞梅儿有些惊讶地看着赵碧莲的背影,心中惊讶万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个闺蜜,并不是除了两个大馒头外,就一无是处的,现在看看,反而有种大智若愚的味道。 ‘原来丑儿竟是自己么?’ 庞梅儿苦笑了一下,她坐在凉亭中,思考了很久很久后,写了封书信,托黑柱带人了自己家人。 庞太师拿到信的第一时间后,笑得很开心:“不愧是我家凤凰子,只是可惜非男儿身,这担当和决断,男儿也未必能比得上啊。” 京城的风云暂且不谈。 陆森这边,攻破了沙关后,抓了数万俘虏,分出一支队伍,把这些俘虏送往大宋境内。 战俘可是好东西啊,可以卖于富贵人家做仆人,可以发去边荒开拓农田,亦可发往矿场做活,是实打实的生产力。 但运送俘虏也是个麻烦事,弄了六天才把事情做完,正要继续进军呢,就听到有人禀报:“三位元帅,陆真人,京城来加急金牌,附有中书门下和官家的诏令。” 元帅大帐中,所有人脸色都有点难看,皆有点不妙的感觉。 一柱香后,等特使宣读完皆意的第一时间,最冲动的折继祖就重重一拳把身边的帐篷打穿了个大洞。 他憋得满脸通红,却又不敢说什么。 狄青倒是很淡定,他从军多年,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 穆元帅只是摇摇头,她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明明打赢了,可以乘胜追击的时候,却下达撤退的旨令。 陆森没有接旨,而是对着旁边三个元帅问道:“接下来,我们便可直扑兴庆府,若要攻下,需要多长时间。” “短则三月,长则半年时间。” 狄青抱抱拳,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敬佩。 “后勤军粮还能撑多久?” “至少四个月。”折继祖眼睛发亮,他似乎明白陆森要做什么事情了。 “那就继续进军。”陆森笑了笑。 穆桂英美目盯着陆森,小声问道:“你觉得值得吗?” “值得不值得无所谓,我自己喜欢就好。” 听到这话,穆桂英笑了:“也是,修行之人当道心通透。” 陆森转身看向特使,说道:“回去告诉官家和百官,陆森拒旨。” 这特使大骇,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两个士兵架出了大帐之外,他愣了愣,立刻跑出大营,骑着马往西安城驿站狂奔。 三路大军再次开拨,这次行军的速度,似乎比之前更快些。 行军至兴庆府境内时,与西夏军发出小股兵力战斗,打退敌人后,就地驻扎休息。 第二道金牌就过来了,这次圣旨的用词语气,明显严厉极多。 陆森再次拒旨。 连拒两道金牌,整个京城都沸腾起来,而赵祯这次真的有点慌了,他发怕陆森真的要‘皇袍加身’,或者是投奔西夏。 于是连着三天,每天各发一道金牌。 最后有官员建议,陆真人性格坚韧通透,发金牌给他是没有用的,要发就发给狄元帅,穆元帅和折家元帅。 赵祯和中书门下恍惚大悟,深以为然,又连发三道金牌给三位元帅。 而陆森这边,大军行至兴庆府下时,第二道金牌也刚好到。 拒旨后,陆森让三位元帅自己商议如何破城,而他则站在阵台前,借着月色,看着前方的兴庆城城墙。 银色的月光下,青黑色的城墙巍峨展开,像是横放在天际线上的断崖,隔断着大地与夜空。 旁边有脚步声走过来,陆森扭头,发现是王安石和张载。 “我不是让侍卫不准你出来吗?”陆森笑问道。 “哼,现在我才是监军。”王安石站到陆森旁边,冷冷地说道。 “但你觉得又有多少人愿意听你的?”陆森笑了起来。 确实没有多少,连走出帐篷都是他对着两个小兵说了半天威逼利诱的话才行。 现在全军都知道陆森拒旨的事情了,也知道陆森按理说,不再是监军。 但几乎全军的人,都依然还认为他是监军。 “你先别管我,打下兴庆府就真的那么重要吗?”王安石淡淡地问道。 陆森点头:“很重要。兴庆府打下来,西北便再无隐患。且能让我们宋人,再兴勇武血气。” “可你这是逆君,是大不道。” “逆君的事情,你们文官没有少做。”陆森的笑容更是嘲讽了:“怎么,你们做得,我陆森便做不得?” 王安石张张嘴,想着什么却说不出话。 旁边的张载眼睛在发亮,问道:“陆真人,你为扫平西北忧患而愿大义身殒?” 张载此时还是个小年轻,对于为大仁大义而身死的高尚情怀,还是极为崇拜的。 但陆森摇头:“只是拒旨而已,死不了。” 王安石哼了声:“你这是仗着仙果和人脉为所欲为。” “你王介甫坑死十几万士卒都死不了。”陆森扭头看着对方,呵呵冷笑:“我就是拒旨而已,更死不了。顶多就是把所有的官身和勋位都还回去罢了。” 王安石听到这话,脸都青了。 极是难看。 7017k ------------ 0137 羞与尔等懦夫为伍 宋军再次兵临兴庆府城下,这让西夏人觉得极是难堪。 从来都是西夏压着赵宋凌辱,现在却是在一年内,赵宋大军连着打到都城下两次。 不足三岁的小皇帝,坐在龙椅上,像是个木偶,几乎不会动弹的样子。 没藏国相站在龙椅左侧边些,他看着下方的朝臣,语气阴森地说道:“你们皆说那赵宋不可能打得赢我大白高国,但现在,他们又在城下了,而我们这边,却没有勇猛男儿敢出城应战!” 朝堂上的百官个个神情讪然。 若是在野外行军中,占着骑兵优势的西夏国自然敢与宋军交锋,只要地方够大够宽广,骑兵在机动性的优势下,就是无敌的。 但攻城战的情况不动……对方大军已经合流,而且周围布置了大量的拒马,和陷马坑。 就算重骑兵铁鹞子再厉害,也不敢去冲击列阵了的大规模步兵群。 只有在魔幻世界,才有可能出现精锐重骑兵,冲锋后凿穿整个大规模步兵阵线的事情。 在现实世界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重骑兵冲进步兵阵里,就跟陷进泥潭差不多,能多走十米都算厉害了。 所以只要是阵地战,没有大量步兵配合的情况下,西夏骑兵是不敢乱来的。 没藏国相见没有人说话,满脸的腮络胡子都在气得颤抖。 此时有个宋人官员站出来说道:“国相,据我所知,赵宋的狗皇帝,已经在用金牌催大军回返了,只要我们再据城坚守些时间,必能等到胜得。” “这事不用你说,我早已知晓。”没藏国相哼了声,说道:“废话连篇,我大白高国什么时候遇着宋狗得等他们自己退兵了?挫我大军士气,把他拖出去,杖三十。” 听到这话,刚才说话的宋人降官急了,立刻跪下来磕头大声祈求道:“国相,饶命啊,小人忠心一片,饶命啊,我愿为大白高国奋勇杀敌,现在就去,求你饶我狗命啊……” 直到这男子被拖出大殿,没藏国相也没有改变主意。 也不怪宋人降官哭得如此凄惨,杖三十,是要人命的,即使侥幸不死,下半辈子也是在床上度过了。 宋人降官的声音似乎依然袅袅在大殿中回荡,百官都度下脑袋,即使是龙椅上的小皇帝,也是把视线下意识往下看。 杖毙了个人,没藏国相似乎气消了许多,他语气缓然说道:“宋军来势汹汹,但此时已近寒冬,只要我们坚守多些时间,他们必定会回防。此次依然由没藏酥儿主持防务,谁还有意见?” 这种情况下,谁敢有意见。 之前的降将明明没有说错什么,不一样被拖出去杖毙了,白痴才在这种时候出声。 有的没藏国相的命令,整个兴庆府动了起来,大量的兵员被放到了城墙之上。 而下朝后,没藏太后直接找到没藏国相,问道:“哥,要不我们先后撤吧,兴庆府这次估计守不住,据酥儿侄子说,宋人那边来了个陆真人,制造出来的器具端是厉害。” “走是要走的。”没藏国相哼了声:“但不能走得太明显,否则兴庆府根本顶不了多少天,先做好准备就是了。” 没藏太后轻笑道:“我明白了。” 说回到陆森这边,第三次拒旨后,陆森对于穆桂英说道:“金花就调派到我的身边,听我差遣。” “这是为何?”穆桂英有些奇怪。 “我要在后方镇守,不让敌人有机可趁!”陆森微笑着说道。 “我们后方怎么可能……”穆桂英话说到一半,也反应过来,她先愣了会,随后思索了数息时间,指着地图上一处,说道:“要是敌人绕我后方,此处是必经之路,在此镇守即可。” 陆森看看地图,记下后,便带着杨金花离开了帐篷。 半柱香后,一支人马悄悄地离开了大帐,往大后方走。 约走大半夜,终于到达了指定的隘口。 此时天已经亮了,陆森让杨金花布置好防线后,便坐在了隘口的山坳上,看着天边火红的朝霞。 不多会,有两个书生打扮的人,也跌跌撞撞地走了上来,是王安石和张载。 陆森离开大营之前,把这两人也给抓过来了。 若是留他们在前线,指不定就把指挥权又抢走了。 “陆真人,你真是胆大包天啊。”王安石走上来,不快地指着陆森的脸,骂道:“你如此行为,无君无父无……” 啪! 陆森一巴掌把王安石的手指打开,用的力气很大:“我不是儒生,别把孔夫子那套用在我身上。” 王安石吃痛,捂着手指脸色扭曲,陆森刚才下手挺狠的。 张载立刻走上前来,作和事佬:“俩位有话好好说,不要急不要急。” 陆森斜眼看了王安石一会,说道:“我不想和他吵,但不代表着我可以忍让他。再有类似这种无端的指责,他直接把他牙齿打掉,免得说话难听。” “你!”王安石气得不行,他向来骄傲,若是平时,定不会忍着这气,可不知怎的,他最近总觉得心虚,特别是与陆森对面的时候:“可是人人皆像你这般出征便抗命,朝廷可不敢再让名将挂帅了,你明白吗?” “呵,本来名将挂帅就没有什么意义。”陆森嘲讽地看着王安石:“大好局面都被你这样的监军浪费掉的,还坑死了十几万士卒,还不如不出征。” “你!” 说到这事,王安石便被怼得无话可说。 他拼命地忍住怒气,然后苦口心长说道:“陆真人,你别再任性了,即使你挡着来自京城的金牌,即使真打下兴庆府了,你回到京城,一样会被言官诘难,会被官家犯忌,这划不来。” “顶多就是罢官而已,怕什么。”陆森笑道:“但打下兴庆府,可就不同了。” 王安石叹道:“没必要,即使打下来,估计也守不长久。” “打下兴庆府,可防守西北,又可东望辽国,与种家边境那边形成夹击之势,你居然说没有用?”陆森歪头看着王安石:“你搞政务或许还行,但这种军事上的,还是别掺和了。” 王安石深深地吸了口气:“兴庆府打下来了,谁敢守?这里是李元昊的龙兴之地,我问你,谁敢守?” “龙兴之地?”陆森冷笑了:“打下来的地盘,就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守不住,北宋还不如现在就灭了算了。” 王安石正想说话,但突然间,他觉得似乎有些不对,皱眉连连回想了陆森刚才说的话,突然问道:“你说北宋……难道还有南宋不成?” 旁边的张载听到这话,也是身子一抖。 陆森坐着着向天边泛起的朝阳,没有说话。 “北宋,南宋……”王安石不停地咀嚼着这两个词,很快他猛地扭头看着陆森:“你是修行之人,有预见之术不奇怪了。告诉我,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陆森扭头看了王安石一眼,不再说话。 王安石走到陆森面前,抓起陆森的衣襟,怒道:“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能看到……” 啪! 一发重拳打成王安石脸上,他鼻子喷血向倒仰着连退数步,之后惨叫一声,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痛得差点跪倒在地上。 陆森收回拳说,冷然说道:“我之前警告过你了,别再烦我。” “介甫,介甫,你没事吧。”张载立刻跑到王安石身边,帮后者顺顺后背,似乎想用这种方法减轻对方的痛苦。 陆森继续坐在山坳上看着日出。 王安石捧着脸,恨恨地盯了会陆森,下山去了。 之后王安石就再没有再与陆森打过照面,见着陆森,也是主动转身避开。 但根据张载的说话,王安石这段时间一直在念叨着:北宋……南宋……这样的词。 陆森懒得理。 不过他也确实有丝丝佩服,这王安石果然七窍玲珑心,自己只是口误一下,多说了个并不算明显的词,都被他发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森卡在这里,拦截到很多‘敌人’。 催他交出监军之权的有三道,然后催促穆桂英、折继祖、狄青回防的金牌,每人各两道。 再加上之前的三道,已经有总共十二道金牌了。 陆森把玩着一道金牌,他的身边,是个风尘仆仆的驿站特使,他抱拳忧苦地说道:“陆真人,请放我过去,小子一定要把金牌送到穆大元帅的手中,否则上面必定会怪罪下来。” “不可能的,你都被我抓了,只要不是白痴的上官,都会理解的。” “可我们的上官就是有点白痴。” 陆森笑了:“那就别干了呗,要不换个工作?我这边正招收有上进心的家将呢。” “当陆真人的家将?”这信使愣了下,然后喜上眉梢:“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退下,记得把让人把我绑起来啊。” 然后这信使美滋滋地走了。 陆森抛着手中的金牌,再看了诏书的内容,无奈地轻笑起来。 果然和他预料的那样,自己拒旨后,中书门下便把主意打到了将领的身上。 陆森不敢接旨,不肯让出监军之位,也不肯回防,那是因为陆森现在是文官,不好拿捏,他们自己很明白这点。 因为就连司马光在边境筑堡的时候地,都说过: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这个将,当然指的是文官担任的元帅。 要是将门担任的,那就是别外一个说法了。 所以当旨令和金牌出现在穆桂英等将领的身上,那他们不得不接令。 所以这也是陆森要在后方关隘设卡的原因,挡住所有的金牌和诏令,直到兴庆城被攻破为止。 现在想想,二十多天过去了,估计也快了。 有投石机,有光昭蓄能器,三路元帅都是真正的兵法大家,又没有文人干扰他们,陆森怎么都想不出来,这仗怎么输! 想到这里,他嘿嘿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几名撑着杨家旗的骑兵过来,他们下马后,便立刻被带到陆森面前。 是熟人……老齐! “姑爷,不对是陆监军,大喜事,兴庆府攻下来了。”他们身上满是血尘,疲倦的脸上,带着欢欣的喜悦。 陆森早预料到了,所以他并没有吃惊,只是站起来,回到营帐中,对着几百双期待的眼睛,笑道:“兴庆府攻下来了,我们胜了。” “万岁万岁!” 将士们发出疯狂的吼声。 此时王安石和张载也出到了帐篷之外,他们两人看着兴奋的士兵们,神情冷淡,却也充满了纠结。 陆森走过去,笑道:“恭喜王平章事,贺喜王平章事,作为监军攻破兴庆府,从此后,便可平步青云了。” 阴阳怪气的,让王安石的脸都快扭曲了。 说罢,陆森将其中一封诏书和金牌扔到王安石手中:“拿着这些东西,带着这些士兵作为侍众,去兴庆府接收战俘,以及安抚战后事宜吧。” 王安石哼了声:“也就是说,我是监军了?” “对。” “那陆真人请自缚双手,作为抗命中书门下的惩罚,可好?” 看着王安石那气愤的表情,陆森笑道:“你想再被我揍一拳?” 王安石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但又觉得在陆森面前做这个动作,有认怂的疑惑,他便冷笑了下,昂首挺胸带兵离开。 穆元帅等人做为元帅是很合格的,但却不擅长内政和治安方面的事情。 所以兴庆府的战后事宜,还必须得王安石和张载两人上阵才行。 陆森看着杨金花,以及数名杨家的老兵,笑了笑,说道:“我们也走吧。” 十数日后,在信使快马加鞭的传递下,兴庆府城破的事情,传回到了汴京城。 同时穆元帅,狄青元帅也已经班师凯旋,而兴庆府,则暂由王安石和张载管理。 兴庆府在文官手中管着……那就好。 听到这里,无论是官家,还是文武百官,都松了口大气。 之前所有的金牌特使出去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消息传回来,这事还真吓坏他们了。 真怕陆真人在北边,已皇袍加身。 这时候,那个李姓官员又跳了出来,哭嚎道:“金牌特使无音讯一事,必定是陆真人搞鬼,且现在也没有关地他的消息传出,此事极为可疑!” 朝堂上文武百官都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汝南郡王站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个小木箱子。 之前他有一个多月没有上朝了。 赵祯问道:“汝南郡王,你这箱子里装的是何物?” “陆真人的官袍,官印,地产文书,以及辞官信。” “什么!”赵祯猛地站了起来。 汝南郡王拿起其中放着的一张白纸,笑着念道:“羞与尔等懦夫为伍。就这一句话。” 很多时候,话越少,事越大。 念完后,汝南郡王抖了抖手中白纸,又放回到箱子里。 赵祯重新坐回到龙椅上,神情黯然。 而文武百官的表情,一个个都显得怪怪的。 今日退朝时间极早,一队禁卫从皇宫中冲出,去了矮山……然后在环绕的树林中,只看到一个平平的地基。 再无方楼,再无林中花园。 陆真人走了,消失了……这事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 7017k ------------ 0138 寻找真人 当知道陆真人消失这事后,整个汴京城陷入一个很诡异的状态。 大家都很想讨论这事,可实际上在公共场合,却没有多少人讨论这事,就算偶尔有人讨论,也会在周围人诡异的注视下,中止这个话题。 民间不讨论,但不代表着官方不讨论。 陆森的消失,不单只是朝堂汴京城少了个人那么简单,带来的连锁反应是很强的。 比如说,没有了仙果的供应,文武百官的身体素质开始渐渐下降,变回原来的样子。 回春幡留在了兴庆府城外,所以很多病人开始往那边走,包括一些重病的达官贵人。 同时汴京城的人们,没有了早上激烈或者轻快的音乐‘早铃’,也没有了几乎天天晚上能看到的仙家皮影戏。 “盐铁司本月收上来的税,比上月足足少了三成。”又是一天早朝,包拯拱拱手,继续说道:“起先本府还以为是有人贪腐,可随后查明,是因为每晚的税收大幅度下降。少了仙家皮影戏,城里的百姓们夜晚出来的少了,买卖少了,特别是大酒楼的买卖,如此收上来的税自然就少了。” “既然此事没有猫腻,那就放一边先。”赵祯抚着额头,看向人群中,找了半分没有找到汝南郡王,心中颇是失望,问道:“众卿家,你们谁可有陆真人的消息?” 没有人说话。 朝堂人很多,但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来一般。 赵祯吐了口气,语气失落:“李怀仁爱卿可来了?” 众人摇头。 “既然没有上朝,那就让他自个请辞吧。”赵祯不爽地说了句。 李怀仁就是那个之前使劲‘参’陆森的李姓官员。 此时他正坐在家中厅堂处,看着时不时有枯叶从后院里飘过来,打着旋儿落在地面上。 一个月前,他意气风气,几次进言,终于将陆森将监军之位上拉下来,他想着等其回京后,官身肯定是被剥的,届时自己便能出口恶气了。 这李怀仁如此‘参’陆森,无非就是为了报复。 因为陆森那里送出的仙果,没有他的份。 其实一开始也有的,但有次杨金花送仙果过来时,这李姓官员站在远处,对着前者口花花了句。 他以为杨金花听不到,但谁知道杨金花习武有成,目聪目灵。 或许在他自己看来,这不是什么很过人的调戏,就是说了句:“陆杨氏当真是美艳至极,让人心神荡漾。” 可在杨金花看来,却是侮辱。 况且那时候杨金花刚与陆森成亲没几天,还处于和自己官人亲热都会害羞得不行的时间段,被人这么在后边说一句,没有发场发飙打死人,就已经很克制了。 之后杨金花就再也没有给这李姓家里送过任何水果。 李怀仁是盐铁司的一名郎中,官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在杨金花看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但他自己不这么看,人大多数都是比较自我中心的。在李怀仁看来,很多不如自己的人,都拿到了仙果,而自己这个身居高位的人,却被遗忘,这便是陆森的不公平,是他的刻意的冷漠和无视。 然后怨气就这么慢慢积累下来了,越积越深,这才有了他‘参’陆森的事情发生。 其实李怀仁并不想把陆森赶走的,他只是想用这种激烈的手段,让自己重回到陆森的视野中。 心想着,这样子陆森总算会正眼看自己了吧。 毕竟自己如此刚正不阿。 然而他完全没有想到,陆森居然跑了! 跑了! 现在事情的后续反噬,几乎全压在了他的身上。 往日熟悉的官员朋友不再与他来往,甚至不再与他说话,就算他去上门拜访,得到的永远也是那句话:我家老爷今日不在,李郎中请回吧。 “一群欺软怕硬之辈。”李怀仁哼了声:“明明是你们都同意的事情,却全算在了我身上,卑鄙。” 他只能这样麻痹自己,否则他根本无法坚持下去,现时他的社交活动和人脉网,几乎已经完全断绝了。 坐在寂静的厅堂里,听着外边北风的轻啸,他发了一会呆之后,便看见厅堂二进门那里冲进来个中年的瘦弱男子,神情恍惚。 李怀仁装作轻淡的语气说道:“老张,别慌慌张张的,失了我李家的门面。” 这名为老张的中年男子轻呼几口气,抱拳小声犹犹豫豫地说道:“郎君,此时朝会已散,我听人说……官家剥了你的官身,宣诏使估计一会就到了!” 什么! 李怀仁猛地站了起来,双眼大睁,随后右手猛地抓着左胸口处,瘫坐到椅子上,脸上黄豆大的汗珠儿一颗一颗落下来。 傍晚时分,盐铁司的李郎中得了心疾的事情,在小范围内传开来,但过两天便没有了声息。 现在谁管一个不大不小,没有什么才情名气的官儿死活啊。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陆森陆真人,把他请回到京城来。 否则仙果儿,玉蜂浆,谁来供给! 特别是年纪大的官儿,个个逼得更是紧,就差请着官家发放天下海捕文书了。 当然……海捕文书是不可能发的,倒是发了悬赏榜,只要有人提供陆真人的行踪,就能得到千两黄金的重赏。 大约相当于现代的1000万人民币,而且只是提供个消息而已。 这消息发出来,先是向天下确实了陆真人隐遁的事实,然后让很多人都兴奋起来,特别是那些游侠儿,使劲向深山老林里钻,就梦想着找到陆森的踪迹,然后暴富成为人上人。 然而……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陆森仿佛消失了一样,任天下人找来找去,也没有半点消息。 很多人开始放弃,毕竟陆森是真陆地神仙,他想藏着,谁能找得到? 寻找陆森的浪潮这便渐渐淡了下来,也只剩下一些特别有韧劲的人,还在坚持着。 这一年多来,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王安石带着张载,联同折继祖在兴庆府周围练兵筑堡,硬是把兴庆府打造成了铁桶一块。 两次打退西夏的进犯,立下赫赫战功,虽然回京后被贬至西南地方为官,但所有人都清楚,不出数年,王安石必能再次站在朝堂之上。 而西夏失去兴庆府后,后撤到宣化府定都。 并且数次派使节前来,强硬要求大宋将兴庆府还给他们,同时还要赔偿大量的白银,否则开战。 此事被包拯连连拒绝,并且怒斥:此后,我大宋再无胜者向败者赔偿之荒唐事发生。 包拯是枢密使,又是中书门下重臣,关于军事这方面,他说话如果没有其它中书门下其它重臣反驳的话,即使是皇帝都难出声改口。 他这话,即是对西夏说的,也是对大宋朝臣们说的。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陆森那句‘羞与尔等懦夫为伍’给刺激到了。 总之,陆森消失后,大宋朝堂似乎强硬了那么一点点。 但也不是很明显。 面对着辽国,依然还是有很强的畏惧心。 不管怎么样,陆森消失后,除了那些京城的达官贵人外,整个大宋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改变。 歌照唱,舞照跳,靡靡浊世热闹宣哗,天下似乎一片太平。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又是一年深秋。 这天,杭州城大量的民众早早便挤在了入海口附近的海岸线上,即使吹着冷冷的海风,也热情不减,个个兴奋不已。 因为他们早早收到快船的消息,前年去出发去什么‘香料群岛’的船队回来了。 杭州大部分的人都兴奋起来。 因为之前船队出发的时候,杭州里很多人都是‘参股’了的。 现在船队回来了,就意味着他们的投资要有回报了。 还有更多的人是在等活干。 大量的船只回来,那肯定得卸货啊,不得底层的苦哈哈们去干? 这个世道下,不怕活苦活累,就怕没活干。 海岸线上的人熙熙攘攘地闹了近一个多时辰,然后在朝阳快悬挂到半空的时候,海平线上终于出现了白帆。 先是看到两三支,随后越来越多的白帆出现在海平面上,迅速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白帆海。 又过了约两柱香的时间,大多数的船只都已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共中有一艘方型的巨舟看着特别显眼,它一出现在海平面上,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不像别的海船,在海平线上,看着小小的,只有极为远眺才能勉强看到个轮廓。 看到大量的海船出现,岸上的人们兴奋的叫了起来。 不管有没有参与‘投资’的,都兴高彩烈。 欢吹的声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大量的海船也进到港口那里,密密麻麻地排成连绵不绝的阵列。 接着便是许多小船从港口里涌出,开始帮忙海船卸货。 整个港口热闹朝天,人声鼎沸。 卸下的香料,一船船地运到杭州城内,然后又经由大运河,运往北方以各州水路。 吕惠卿站在楼台上,看着下方热闹的市街,再远眺那艘巨大的方型宝船,叹气道:“神船今尤在,却已不见当年谪仙人。” 现在吕惠卿是权杭州事,暂代殴阳修管理杭州城。 年纪轻轻便能管理一州这事务,足以证明他的政务能力有多强。 根据事后统计,出发去香料群岛的船,只有三艘因船体老旧,龙骨断裂沉没,船员皆无事,被安放到其它海船上待着。 在采摘香料的过程中,有十五人中疫病而亡,四人死于当地毒物之口,另有三十二人自愿留在香料群岛,与当地土著妇人结姻,落地生根。 而运回来的香料,无法计数! 真的是没有办法统计,所有的船都超负荷装载,数种香料堆到船上,混杂在一起,香到快臭了的地步。 而且很多香料是私人海船运送的,卸货后就直接运往内陆了,根本不过官方的计量。 即使是这样,大量的海船停留在港口,卸了一个月的货,都还没有卸完。 巨量的香料进入大宋,冲击着之前的香料市场。 之前一枚铜币只能买二粒肉豆蔻,但现在一枚铜板能买二十粒肉豆蔻,其它香料亦是如此,其价格跌到离谱。 可即使这样,所有参与这次远航的香料商人们,依然个个赚到盆满钵满,晚上做梦都会笑醒。 当然,有财富,那自然就会有纷争,甚至说灾祸。 杭州北边城外的巧水河,几个江湖人趁着月色,把一条船截了,杀了上面所有的人,并且每个人背了一大袋的香料遁入河边的深山树林里。 他们背的香料换算下来,差不多相当于背了五倍重的铜板。 翻过这座山,他们便能把货出了,大赚一笔。 领头的江湖人戴着面巾,在山林间纵跃几下,然后咦了声,落到地面。 “怎么了,大哥,有敌人?” “这里怎么来的石阶?”头领踩了地面,很是奇怪:“我前年来这山藏人的时候,还没有这条山路的。” 他举起火把,便看到这条石阶很平整,弯弯曲曲通往深山高处。 石阶被高大的树木遮蔽,从山下和远处是根本看不到的。 “要不要上去看看?”旁边有个兄弟问道。 这些人刚杀了几人,正上头的时候,要是深处有人家,再杀一波消消火似乎也合理合理啊。 头领面巾下的嘴角勾起狞笑:“看他们运气了,若是普通人,咱见着了就当自己家人。若是厉害的,速走,大家觉得如何?” “好!” “听大哥的!” 数道声音响起,于是几人各背着一包香料,顺着石阶往深山里走。 这石阶做得特别好,特别整齐,加之江湖人的脚程极快,不到半柱香,便沿着石阶到了山半腰处。 之后,便见着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前边是方方正正的山壁洞口,而洞口旁边长着一棵怪树。 树干很直,很大,但却长不高,也就三米左右。其树冠则呈一个圆伞状,树叶很多很宽,密密麻麻的,长成一个大大圆圆的盖子。 将整个洞口附近盖得实实死死的,看不见天上的夜空。 而在树下,有处金色的栅栏,从洞口那里延伸出来,将整棵树和洞口都围了起来。 树冠下是张青石桌子和数张小石墩。 树枝上挂着一盏漂亮的鸟型琉璃灯,柔和的光芒从琉璃灯中透出,照亮了附近,但光芒都被周围的树木所遮掩,根本传不远。 也只有靠得极近了,才能看到这里有光亮。 而在树下,还有两个女子坐在石墩上围着石桌对奕,她们似乎听到响动,皆把视线移了过来。 一个是未出阁打扮的女子,穿着素色绸缎,人很苗条,脸长得十分漂亮。 另一个是穿着漂亮的青萝衣,扎着妇人金步摇的美貌女子,她皱皱眉头:“阿黄怎么把人放进来了?” 领头的大哥看看琉璃灯,再看看这两个女子,心中大骇,立刻叫道:“遇邪了,快走。” 这一声大叫,立刻就惊醒了身后几个色心开始上头的兄弟。 然而还是迟了,不知何时,他们的身后多了十几个黑衣人。 7017k ------------ 0139 被逼的戏 看着身后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这几名江湖人的冷汗刷一下就全冒出来了。 在江湖里漂荡,要想活得久,有很多说法。什么察颜观色,什么胆大心细等等……毕竟江湖然机重重。 然而再谨慎也有倒霉的时候,遇着不可抗力,那完全就是运气问题。 就像现在,这群江湖人的领头,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只是想看看这新建的石阶到底通向哪里,居然踢着了铁板。 看着后方出现的黑衣人,再看着他们缓缓围过来,领头的江湖人急忙抱拳说道:“两位夫人,可允许我们兄弟离开,擅闯贵地确实是我们不对,可不知者无罪,两位夫人貌美心善,请原谅则个。” 正在树下对弈的,正是杨金花和庞梅儿。 两人出来是赏月的,结果树冠层太厚,根本看不到月亮,但两人又懒得离开‘安全范围’,便坐在树下玩起围棋来了。 不得不说,一盏琉璃灯,夜风吹树涛,沙沙声中带着静谧的安逸,还是挺有韵味的。 但可惜的是,这样的意境被一群人给破坏了。 听着江湖人半是救饶,半是威胁的话,杨金花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然后向着旁边的黑衣人说道:“阿黄,这群人浑身血腥味,看来刚杀人不久,把他们全部拿下,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是在沙场上混过的,杨金花对于血腥的味道很熟悉。 “给你面子,别不知好歹。” 领头的江湖人突然暴起,扑向杨金花和庞梅儿。 在轻功身法的加持下,此人速度非常快,他打算挟持这两个貌美女子,好从包围圈中出去。 而对面两女人似乎也像是傻了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眨眼间,他就快要摸到这两个女人身边了,而身后的黑衣人,似乎才刚刚开始有所动作。 ‘高估他们了?’领头的江湖人心中正奇怪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不对。 因为他突然看向,那个已婚美妇居然突然转过头来,对自己露出了笑脸,极其嘲讽的那种。 ‘糟,有诈!’ 细节决定成败,领头的江湖男子见杨金花的反应速度如此之快,便知道对方有武艺在身。 但对方依然没有躲和反击,这说明必有所倚仗。 只是他现在变招已然开不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冲过去,自己怎么说也是一流高手,就算有诈,也能应对一二。 这一转念间,他离两个貌美女子已不足一丈,只要再越过那道栅栏,就能将两个极其貌美的女子擒住。 然而……就在他的身子要越过栅栏的一瞬间,却突然感觉到,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石墙。 他的轻功速度很快,但越是快,此时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就越是夸张。 他整个人先是贴在半空中一会,随后摔倒在地上,双手捂脸,痛得翻滚来翻滚去,无法出声。 只得哼哼哈哈痛苦地叫着。 鼻子都塌成一块肉饼的样子了,大量的血从两个扁成一条缝的鼻孔中流出。 “大哥!” 后面几个江湖人见状,齐齐出声,想上来救援。 却无法做到。 那十几个黑衣人,虽然实力比他们都弱些,但互相之间的配合十分熟练,进退之间完全就是一个整体。 明明只是十几个人,但连携攻势下来,这些江湖人感觉自己在和上百个人对打的感觉。 不到三十息时间,便被全部放翻擒住,个个都挂了彩。 而在地上翻滚的江湖领头男子痛了好一会后,勉强能出声了,他半是疯狂,半是惊恐:“看不见的墙壁,这是陆真人的绝学,陆真人,陆真人,黄金千两,我要领钱……” 庞梅儿看着地上打滚的男子,拍拍平平的胸口:“吓到我了,这些江湖人还是那么野蛮,武林盟主在干什么?” “已经做得不错了,至少现在的江湖人没有以前那么疯狂了。”杨金花站了起来,对着最前边的黑衣人说道:“阿黄,查查这些人最近干了什么。若是奸邪之徒,直接杀了,尸骸扔到百里之外去。” 名为阿黄的黑衣人点头,挥挥手,让手下,把所有的江湖人都给拖走了,然后又有两三个人冲出来,提着水桶和扫把,将这里的场地冲洗了一遍。 “煞风景,我们回去吧。”庞梅儿站了起来,走在最前面。 两人进到洞中后,一堵石门轻轻拉下,将内外隔绝。 一开始的二十米的走道,显得很昏暗,但再走过一个转弯,打开个暗门后,一切都豁然开朗了起来。 前边是巨大的方型洞窟,被做成了一个超大型的复式庭园。 分成上中下三层。 下层有漂亮的花园,长满果子的桃树,明明现在已经是夜晚,但这里却亮如白昼,洞窟的最上方,悬挂着数个白色的明灯,散发着艳阳光芒。 草地上百花盛开,还有彩蝶纷飞。 从中层开始,便是用琉璃做成的建筑物,在头顶明灯的照在下,这些琉璃反射着五彩光芒,远远看着,氤氲虹光,点点簇簇。 其中还有喷泉冲天,水珠到达最高处后,化成细雾降下,整个中层显得雾气缭绕,仙光飘渺,整一个人间仙境。 而在上层,则是用琉璃制成的简单屋子,简单的大阳台,配上造型朴素的琉璃桌椅。 一切看起来都很简单,但琉璃制成的物件,又岂能用简单来形容。 更何况下方的仙境,更是示意着这地方的不凡。 杨金花和庞梅儿两人来到上层,见着陆森正坐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然后两人便走过去。 杨金花先在陆森对面坐下,而庞梅儿则是轻轻行了个万福礼才坐下。 这两人的动作,很能说明两人的身份地位了。 “碧莲呢?”杨金花问道。 陆森也不抬头,继续写着自己的东西,同时答道:“才穿上衣服没多久,不是在泡温泉,就是去花海里练御剑术了吧。” 庞梅儿脸色微红,杨金花倒是无所谓了。 她和丈夫又练了差不多一年的合击之术,在自己人面前提起这事,虽然心中还是有点羞涩,但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庞梅儿还不行,她现在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那个臭妮子又偷吃。”杨金花嘀咕了句,因为根据她们两人约定好的,这段时间陆森是归她的。不过她也只是嘀咕句罢了,并没有其它意思:“对了,刚才我和梅儿在外面对弈,被几个江湖人吓了一跳呢,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现在我们心还在急急跳着,所以待会等你有时间,得好好安抚一下梅儿。” 陆森终于抬头了,他看了一下杨金花,然后又看了一下庞梅儿。 庞梅儿很是害羞,不敢与陆森对视,倒是用力掐了杨金花一下。 陆森等两人的小动作闹完,说道:“有江湖人上门,那倒是正好,我正愁计划所需要的炮灰不知道哪里找呢。” 听到这里,杨金花惊喜地问道:“官人你准备要出山了?” “是有这个打算。”陆森将桌子上的书册合了起来:“做了一年多的计划,该是实行的时候了。” 庞梅儿也很激动,但她没有说话。 陆森站了起来:“人还在阿黄那里吧,正好,我去看看,不知道哪些人适合不适合。” 话说回到江湖人头领这边,他被黑衣人拖走后,先是被灌药水,又是被关小黑屋,折腾了一遍,等自己什么都招了后,某个黑衣人在他脑门上重重打了一击,随后他便不省人事。 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低洼的谷地里,而旁边是自己几个兄弟。 他爬了起来,愣了会,然后发出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我居然没死,天不绝我!” 他笑了将半柱香,才从狂喜中缓过来,然后爬过去,查看一下自己几个兄弟的气息。 每一个尸体都凉了,但他还是伸出手掌,在每个兄弟的心脏处,又打了一记内力进去。 “兄弟们,别怪我,这便是人生啊。陆真人的消息值黄金千两,多一个人分,我便少一分。” 确实自己真的死绝后,他便踉踉跄跄地爬出低洼的坑地。 走着走着,随着内息渐渐回复,他有了些力气后,用轻功抓只兔子和小鸟,喝血补水,吃肉治肚饿,走了近一天,才从荒凉的大山中走出来。 他寻着林间小道,来到城外,本以为自己还在杭州城的,结果一看城墙口,却发现上面写着是‘苏州城’。 数百里弃尸……这便是仙人的本领吗? 学到了,以后自己也要这么做,杀人一定要远遁。 他这么想着,进了城。 进城的时候,他总觉和有怪怪的视线盯着自己,但看向周围,又没有怪异之人。 进到城里后,他用些小手段,从别人的身上偷了些银两,住了间还算舒适的旅馆。 他一边休息,一边想着该如何去京城把消息上报。 一定要找信得过的官禀告,包拯是最好的选择,其它的官信不过。 就怕其它官员把自己据为己有。 躺在床上,这人想着未来幸福的富家翁生活,露出了傻笑。 吹灭蜡烛,正要入睡时,却猛地听到头顶上有微弱的声响。 “有贼?” 他抬头大喊一声:“本人清贫,梁上君子莫来。” 平时若是喊上这么一声,房顶上的人多半都会跑了,可这次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一道人影破瓦而落,两道寒光在黑暗中仿佛两道前闪电,凌厉而下。 他纵身跃出窗外,然后用轻功飞到屋顶上,使劲往前跑,同时向后边追着自己的人怒问道:“朋友,我与你可有过节。” 身后的蒙面人不说话,不管不顾地追着。 他轻功比较厉害,渐渐甩开了这蒙面人,正当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大惊失然,因为他突然发现,周围又有数人转了过来。 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各不相同。 华衣者有之,乞丐装有之,各门各派的打派也有些。 甚至还有人数个江湖女侠混在里面。 同时这些人的目光,都是落在自己身上,明显目标就是自己。 怎么回事? 他吓蒙了,然后跑得更快了。 好在后边很快就有人给他解惑了:“青阳客,你这卑鄙小人,陆真人隐居深山,你既然得缘相见,还得于招待,吃仙果喝仙蜜。如此大恩,你不感恩,不愿回报也就罢了,居然还偷了陆真人的仙器,当真该死。” 什么! 这人便是江湖中比较有名的青阳客,表面上的名声算是个好人。 但实质上嘛……只要有机会,杀人越货无恶不做。 “我没拿!”青阳客便跑便大声喊道:“陆真人在冤枉我。” “人家乃是仙人,可不会冤枉你。” “和他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先把人抓了,交给陆真人发落。” “你们看,他的背后在发光。” “真的,是在发光,仙器一定在他的身上。” “这么明显了,居然还在狡辩。” 听到这些话,青阳客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他虽然看不到自己背后,但听后边追击者的议论声,想来自己背后一定是在发光的。 陆真人为什么要害自己? 青阳客的轻功算是顶尖的,他越跑越快,在惊恐的情绪下,跑得更快了些,连带着轻功技巧都有所突破,很快便利用地形,甩开了大部分的追击者,跑到了城外的山林中。 躲在一处山洞里,他这借着漆黑的光亮,这才看到真有光从自己背后渗出。 可他伸手后挠,却什么都摸不到。 好不容易等天亮了,他乔装了一下,重新进到苏州城中,打听消息。 酒楼是最好的地方了,即能吃饱肚子,又能听到江湖的小道传闻。 “那青阳客真不是人,听说是偷走了陆真人仙行用的丹器,现在陆真人连丹都炼不了啦。” “我听说偷的是一件仙兵,可以藏在体内,与本人同存,在危急时刻仙兵出鞘,自行护主。” “我怎么听说是仙种啊,可以改变命数的,让人有修行的资质。” 吃着东西的青阳客,越听越是害怕。 自己根本没有偷任何东西,仙人的东西是那么好偷的? 而且自己根本连陆真人都没有见到一面,也没有受到招待,反而差点身死。 陆森人为什么要害自己? 他正迷惑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外面冲上来几个人,他们不约而同地找到自己的同伴,同时传递了一个消息。 “青阳客偷的是陆真人的大道仙劵,里面写着仙道的种种。” 7017k ------------ 0140 计划施行 青阳客依然不明白,为什么陆真人会放过自己,他到底想让自己做些什么? 吃喝着茶饭,补充着体力,青阳客相当不解。 当然,即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觉得自己能活下来,终究是件好事,至少自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而不是像自己的几个兄弟,现在已经身体都凉透了。 昨晚他躲在山洞里,用手摸索了后背好一阵子,确实是摸到一条伤疤,还有一处婴儿拳头大的突起,想来里面是被埋入了什么东西。 陆真人为什么要埋……等等,未必是陆真人埋进去的,有没有可能是他的手下? 比如说他的手下想吞了这个所谓的大道仙券? 不不不……怎么想也不合理,如果真要私吞,不需要把东西埋在自己身体里,直接藏到其它地方不更好? 乔装后的青阳客,在苏州城里逛了很久,探得了不少与自己有关的情报,然后趁着夜色来临前,出了城,并且躲进山里。 他用厚厚的布条缠着自己的腰间和后背,用这种方法尽量不让后背里的‘仙器’露出光来。 然后他打算去汴京城一趟。 因为在那里,他有个信得过的红颜知己,先去她那里躲一段时间,同时让她帮忙,把自己后背的东西取出来。 这个红颜知己他藏得很深,连自己的兄弟都没有提起过,想来这天底下,应该是没有人知道的。 至于‘陆真人行踪’可以拿到黄金千两这事,他暂时不考虑了,自己去上报,就是‘自首’,大把人想抓自己,拿到仙劵,或者想把自己当成礼物,交好陆真人。 让信得过的人去上报? 容易被顺藤摸瓜把自己找出来,这傻事他才不干。 心中有了决定之后,青阳客便出了苏州城,往汴京城的方向去。 同时,在杭州城,赵宗华将手上的事务处理完后,便静坐在自己家后院里,喝着苦茶,看着天上的云儿飘过。 虽然已经深秋,但杭州城还不算冷,只是显得有点凉爽罢了。 一年多的时间在海上飘荡,他人黑了许多,但也看着成熟了许多。 这一趟他帮家里赚了大量的钱银,汝南郡王在京城专门写了封信夸奖他,让他开心异常。 做了一件大事后,眼界阔了,平时的小打小闹,小生意也就看不上了。 关于陆真人,或者说姐夫家失窃的事情,赵宗华也已经听说了,他虽然心里替姐夫着急,想帮忙,但苦于没有任何帮忙的手段,甚至他连姐夫家藏在哪里都不知道,所以有心无力,就只能等着了。 大道仙券,一听就是好东西,怎么就被人偷了呢? 姐姐太不小心了。 没错……他没有觉得是陆森的错,反而觉得是自家姐姐没有帮姐夫看好家,是姐姐的错。 想着这事,他正郁闷的时候,却听到管家前来禀报:“小郎君,外面有生人来访,看着不像是善人。不过他们手中有赵府的令牌。” “哦,请人到正堂,我去见见他们。” 只要持有赵字令牌,甭管什么人地,是见见,这是赵家的规矩。 等赵宗华到正堂的时候,只见两个黑衣人站在堂前,笔直如松。 他们见到赵宗华出现,只是拱拱手便算行礼了,傲气得很。 ‘这是死士?还是家将?’ 赵宗华现在眼界也不差了,自然能看得出来,眼前两人的气势,不像是普通的将士,像是经过大量特殊训练的家将。 只是自己赵家,似乎没有以黑衣为特色的死士营啊。 他心中暗暗提防,然后坐到椅子上,说道:“两位持有我赵家令牌,是哪一房的高手?” 其中一个黑衣人拱拱手,说道:“我等两人奉二主母之令,请赵小郎君前去一叙,说是你姐夫想见见你。” “姐夫?”赵宗华皱皱眉头:“我姐夫至少有十几个,哪一个敢这么嚣张拿赵家令牌来请我……等等。” 他猛地想起了一个人:“可是陆真……可是森姐夫?” 说着,眼睛极度地明亮起来。 现在陆森仙遁的事情,全大宋尽知,不过他也清楚,就算姐夫再怎么躲,估计也是与自己的父亲,也就是汝南郡王应该有一定联系的。 只是自己接触不到罢了。 而现在姐夫专程来找自己,这可是莫大的荣幸。 他当下蹦起来,说道:“两位,请速速带路。” 两个黑衣人点头,然后便往外走。 赵宗华急忙跟上,碰到管家便说自己有事外出,可能要段时间后才回来。 接着两个黑衣人带着他在城中七拐八拐,走了很长时间,赵宗华也不觉得麻烦,跟在后面不说话。 其实他也向两个黑衣人搭过话,但对方就是不愿意多开口,他也只能作罢。 走了很久后,赵宗华跟着黑衣人出了城外,然后上了外河的一条船,漂了大半天后,又在一个无人的码头下般,再在山里走了半个时辰,最后进到一条地道,摸着昏暗的灯光又走了近一个时辰,他双腿都快走断了,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的赵宗华,张大了嘴,满脸惊讶的表情。 眼前这琉璃光影,霞光飘渺的洞府,就是姐夫的藏身之所? 真不愧是陆地神仙。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却突然见到前方高空跃下一道白色的身影,同时有声音娇叱:“华弟,接招。” 破风声至,赵宗华武艺不错,下意识双手格挡,但对方一记脚踢打在他双臂上,他惨叫一声,双手被打得挡到自己胸膛上,整个人连退数步,这才勉强站稳身体。 而这时候,对方一记前踢就打了过来,赵宗华双手痛得无法抬起,只能看着对方鞋底往自己脸上打来。 劲力十足。 想着自己可能要破相的时候,这鞋底离自己鼻尖还有半分距离的时候,便停下来了,然后又收了回去。 同时熟悉的声音响起:“华弟,你怎么这么不经打!” 赵宗华一看,眼前这女子不正是自己同父异母的莲姐,他顿时大吃一惊:“姐,你怎么这么厉害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他连姐姐一招都没有挡下,这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一年半前,赵碧莲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女子。 “不会是你太弱了吧。”赵碧莲嫌弃地说了句,然后又开心起来,伸手拉着赵宗华的袖口衣服,往花园里走:“我们姐弟好久没有见面了,聊聊。” “姐,你让我处理一下手上的伤。” 赵宗华此时双臂疼得要命,他估计自己是骨裂了。 “处理什么,待会果子吃起来,蜂蜜水喝起来,还怕伤不会好?” 这倒也是! 当下姐弟俩人在花园的凉亭中坐下,一边吃喝,一边谈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聊着聊着,两人的生疏感便淡了许多。 赵宗华忍不住问道:“莲姐,你的外练功夫怎么如此厉害了?” 一拳能把他这大老粗打退几步,打得骨裂的女人,想想力气得有多大? “我还是收着力打的呢。”赵碧莲忍不住骄傲地笑了起来:“但和金花比起来,还是有点差距。” 赵宗华自然知道她嘴里的金华是谁,杨家的幺女,大名鼎鼎的陆杨氏。 “那也很厉害了,我练了十年的功夫,在你这里连站着的机会都没有。”赵宗华忍不住无奈地摇摇头。 他真的很羡慕,能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姐,在两年内培养到现在这个程度,可想而知仙家的本事有多大了。 “我真动全力,你看都看不见我。”赵碧莲哼了声,手指一勾,就听见铮的一声,不知何时,桌面上多了把斜斜插着的剑:“仙家御剑术,练到极致,十里之外取人首级。” 赵宗华使劲咽着口水,他是亲眼看见,这把剑从凉亭外飞进来的。 御剑术? 赵碧莲再一勾,长剑飘了起来,在她身后浮着。 赵宗华此时双手双脚都在抖着,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眼中更是羡慕无比。 “想学吗?”赵碧莲微笑道:“我可以帮你在姐夫面前提提这事。” 赵宗华朴嗵一声就给跪了,他大声喝道:“请莲姐助我,请在姐夫面前美言几句。” 赵碧莲一愣,随后立刻把赵宗华给拉了起来。 赵宗华其实不想起来的,但他的力气没有赵碧莲大,硬是被拖了起来。 “你姐夫老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最见不得人跪了。”赵碧莲把赵宗华摁回到凳子上,说道:“你也应该清楚,你姐夫为什么不愿意为官了,还不是被朝堂上那帮子动不动心里给人下跪的懦夫们给气到了。” 这事……赵宗华也听说了。 反正自从陆森辞官后,整个大宋官场的名声,是差了许多的。 很多人在私底下都说,这届文武百官不行啊,没有血气,太怂了。 赵宗华也是觉得朝堂上百官,真没几个汉子。 “给自己姐夫下跪,那不是懦夫,是崇敬。”赵宗华大义凛然地说道:“光姐夫护着三位元帅,把兴庆府攻下来这事,就值得全天下人给他跪一个。” 赵宗华说的也是实话,因为这事,有些人给陆森立了生祠。 “比以前会说话了。”赵碧莲笑了笑,然后拍拍赵宗华脑袋:“在这等着,你去唤你姐夫下来。” 赵宗华乖乖坐下,耐心等待。 同时趁这时间打量周围的景色,越看越是觉得震撼,忍不住说道:“这应该可以称得上小天宫了吧。” 陆森此时刚好走过来,听到赵宗华的自言自语,心里颇是无奈。 老实说,在他这个现代人的眼里,这地方的光染污实在太严重了,一睁开眼,便是各种折射光,彩虹光,闪烁光……但架不住自己三个……暂时是两个女人,一个即将成为女人的三个女子喜欢。 她们三人就是喜欢这种闪啊闪的环境。 “小天宫可不敢当,只是个住处罢了。”陆森一边笑着,一边走到赵宗华面前,抱拳说道:“好久不见了,华弟。” “姐夫。”赵宗华站了起来,笑得十分热情。 “坐。”陆森指指桌面,说道:“这次请你过来,其实是想让你帮个忙的。” “姐夫有事请说,弟弟义不容辞。”赵宗华双手抱拳,极其认真。 “关于有人偷走我家仙器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姐夫是让我去追回那宝物?”赵宗华拍拍胸口说道:“我回去立刻就抽调人手……” “不是,我是想让你去演场戏。”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几样物件摆在桌面上:“你以赵家追杀者的名义,将那名青阳客逼往辽国都城,不用杀他,但戏要做得像,做得逼真。” “但万一有人在我动手的时候,多手帮忙,杀了那个青阳客怎么办!”赵宗华不是不想接这事,而是怕坏了陆森的事情,他清楚,自家姐夫多半要做什么局了。 这很正常,大人物都这样,自己的父亲汝南郡王就常做局套人……他对这些事太习惯了。 姐夫陆地神仙,做的局估计更大更吓人。 陆森笑笑,说道:“那个青阳客没有那么好杀的,我们埋他在肉里的东西,可以在危急的时候保护他。” 原来如此! “这桌上的东西,是我给你的护身之物。” 陆森当下讲解了桌面上物件的用途,赵宗华越听眼睛越亮。都是仙家宝物,人间没有的那种。 “等你事成了,我再送你一件更好的东西。” “多谢姐夫了。”赵宗华站了起来,弯身抱拳说道:“这事交给我吧,如果事情没法做好,我自己把脑袋切下来,摆在锅里油炸。” 陆森摆手说道:“不用那么自虐,事情没做好,你回家乖乖结婚生子就好了。” 陆森说的是实话,有那么好的装备和条件,如果赵宗华的任务还是失败了,那么说明他的能力不过关,或者是没有‘时运’。 那还闯荡什么江湖,学什么仙法啊,老老实实给家里传宗接代算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然后陆森让黑衣人把赵宗华送走了。 然后杨金花从上层下来,坐在陆森的对面,她就是想和自家官人聊聊天,交流一下感情。 陆森却说道:“你们三人在这里憋了一年多,估计也快憋坏了,要不明天你们三人,结伴出去玩玩?” “能出去吗?”杨金花兴奋地问道:“不会坏了官人的大计?” “只要走秘道,别把家里的位置暴露出去就行了。”陆森抓着杨金花柔嫩的小手:“况且你们三人出现在世俗中,对我的计划,也有推进作用的。” 7017k ------------ 0141 拼图 听闻可以出去逛街了,三个女人都极为兴奋。 倒不是她们有什么怨言,而是再漂亮的地方,窝久了,都会有点无趣的。况且逛街本来就是女人的重要喜好之一,无论古今中外。 杭州城是商业重镇,虽然现在暂时还比不上京城汴梁,但随着来宋的外国商船越来越多,泉州和广州的货运吞吐量几乎已经到达上限,因此有不少的外国商船开始往这边走。 加之杭州又刚好在大运河的线上,这里的交通极为便捷,往来的商人渐渐增多。 况且一个多月前,从香料群岛回来的船队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卸完货,大量的商人和劳工聚集在城里,所以杭州此时极为热闹。 街道上人山人海。 陆森家三个女人在街上走来看去,专往胭脂水粉店,还有布店里钻。 但只看不买,因为不需要。 胭脂这东西,其最初目的,是为了遮掩容貌上的瑕疵,后来才渐渐有了妆容的说法,让人更美些。 可这三个女人天天吃系统出产的水果,喝蜂蜜水,甚至还开始练‘仙法’了,全身上下已无皮肤上的瑕疵,美得不行,根本不需要涂抹胭脂。 至于布料……陆森为了让三个女人不那么无聊,在家里种了些桑树,养了些蚕,让这三个女人待在深山里有些事情干。 而养蚕织缎这事……庞梅儿和赵碧莲一开始就很擅长。 事实上,养蚕在北宋的大户闺女中,几乎是必备技能。她们从小看着长辈做,再大点跟着长辈做,到了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能熟练掌握了。 而且养蚕织缎这事本身,是连书生们都公认的好‘活计’,普通小门小户想养蚕,想织缎……嘿嘿,先不说有没有足够的地给他们种能养出蚕丝的桑树,有没有足够的人手管理蚕房,光是煮茧拉丝的技术,也是有说法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弄。 倒是杨金花不太懂养蚕和织缎,她从小到大光练武了,这事没有赵碧莲和庞梅儿熟手。 经过系统‘改良’的桑树和蚕种,弄出来的丝绸,质量是高级得不行。 吐出的丝是五彩的,是渐变色层,又是淡色。丝质极好,看着透明,把丝织成绸缎,稍远看着,便不再觉得那是布,而是一抹淡淡的彩虹。 三人现在就是穿着这样丝绸做成的长裙外出的,走在街上,极为惹人眼球。 当然,肯定有普通的常衣在里面,否则容易被人看见亵衣。 看着这三个女人身着漂亮的虹绸,很多人想过来搭讪。倒不是什么邪门歪道的念头,只是单纯想问问,这种虹绸是哪里产的,他们也想要几块这样的布匹。 杭州城富豪极多,特别香料船队回来之后,就更多了,已经到了随手扔块砖下去,便能砸到个豪商的地步。 这人钱一多了,就会有更高的追求。 普通的锦绣他们已经见惯了,突然出现这种漂亮的虹绸,怎么想着都极是心动的。 不过也没有人敢随意贸然上来,都是驻足看看,就想方设法打听去了。 看看自己的朋友,有没有人知道这种虹绸的消息,或者是认识这三个漂亮妇人的。 杨金花三人也清楚很多人在注意着自己,不过她们没有在意,安全上来说嘛,无论杨金花还是赵碧莲,现在都是好手,庞梅儿因为还是完璧之身,没有与陆森双修,因此武艺进度极慢,一年下来,只勉强练了个‘健体’的效果。 实力顶多和普通人差不多。 不过她的衣裳里,藏有只漂亮的玉石蜗牛,这东西是契约灵兽的一种,就是变身后的模样不太好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陆森手中能看得过去的契约灵兽都有主了,她只能选这个自己看着还觉能入眼的小东西。 其实契约灵兽之间的实力,并无优劣之分,只有特性不同,以及……好不好看罢了。 当然,也有适配性上的说法。 像赵碧莲,就是所有人中,最适合与灵兽契约的。 不变身的情况下,杨金花摁着赵碧莲打。 但同样变身的情况下,赵碧莲反而小胜半筹。 况且她们身后,还跟着四个黑衣人,脸容肃穆,目不斜视,煞气腾腾,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用心培养出来的家将,安全性上没有问题。 一般的豪商可没有这种排场。 三个女人从早上逛到下午,近三个时辰,终于有些累了……其实就是庞梅儿累了而已。 于是三人便找了间清雅的酒楼坐下。 这间酒楼也是汝南郡王府的产业,所以赵碧莲豪不犹豫出示了‘赵家令牌’,拿到了最好的位置。 坐在三楼的云台上,一边喝着热羹,再看着杭州城的街景,三人都觉得极是新鲜。 “终于感觉到世间的人烟了。”庞梅儿眼神迷离地叹了声。 虽然住在山里也很安逸,但她不是什么修行上的高人,对于人间繁华还是有所迷恋的。 “梅儿撑不住了?”杨金花喝着银耳羹,问道。 “还行,出来逛一天,然后我又能回山里住一年。”庞梅儿微笑道:“人世浮华终究只是点缀,出来看看世间变迁便可以了,其它时间待山里过日子更舒心。” 杨金花笑笑,她也是这么觉得。 然后杨金花把视线看向赵碧莲,后者正努力地吃着手里的煎肉,一幅专心至致的模样。 然后杨金花心里便有些哀叹。 从前以为赵碧莲性子过于纯朴,不如她和梅儿那般聪明伶俐。 但现在想来,反而是赵碧莲这样性子容易修行。 她和庞梅儿在山里住久了,便总有点想到山下看看的念头。 可赵碧莲从来没有……她就是每天练御剑术,然后有时间便缠着官人双修。 就专心做这两件事,根本没有别的杂念。 所以赵碧莲现在的修行速度,完全是一日千里,以极快的速度在追赶着杨金花,估计再过五六年,在不变身的情况下,赵碧莲应该能和杨金花打个平手了。 要知道,杨金花可是多练了十年时间的啊。 三人吃着东西,说说笑笑,然后看时间,太阳已要偏西了,想着干脆就回山里了,正要起身的时候,倒是有三个男子径直走了过来。 这三个衣着打扮看着挺不错,但从气质和身形上来看,应该是侍候人的。 果不其然,这三个男子走到杨金花面前,拱拱手,说道:“三位女贵人有礼了,本人是襄阳王府的管家,本家王爷,请三位到王府坐坐。” 此时旁边有很多客人,听到这话,视线都看了过来。 杨金花皱眉:“此时阳日即将西下,襄阳王居然请妇人入府,打算强抢民女不成?” “非也。”这管家抱拳说道:“本家王爷没有这意思,他只是替王妃传话罢了,实质上是王妃想请三位到王府坐坐,她想与三位女贵人交个朋友。” 杨金花表情更冷了:“一时是襄阳王要请人,一时又是王妃要请人,都没有个准数的?况且襄阳王身为皇亲国戚,自当明白妇人夜不外宿的道理,这时候请人,他不怕瓜田李下影响清誉,我还怕自家官人误会呢,让开。” 这话刚落,旁边便有人笑了起来。 很多人都议论纷纷,说这襄阳王清誉了大半生,这下子可能得晚节不保了。 这管家皱皱眉头,又说道:“三位女贵人是初来杭州吧,这里可是王爷的封地。” 这便是威胁了。 杨金花双眼瞪,就要拍桌子站起来踹人。 但没有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只见一个劲装打扮的年轻侠客从旁边窜出来,直接站在管家前面,大声喝斥道:“我听说襄阳王仁义豪爽,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这管家,不会是拿鸡毛当令箭吧。” 管家眉头拧得更深了,他看着眼前少侠,不快地说道:“我们民间的事情,你们江湖人凑什么热闹?” “嘿嘿,本人天机门的弟子。”这少侠抱拳嘻笑道:“也与襄阳王府有些关系,要不我去问问,这究竟是不是襄阳王的意思?” 管家双眼一瞪,犹豫了片刻,随后拂袖而去。 等管家下楼后,这少侠转身,弯手拱手,拿出自己最帅气的笑容,说道:“三位受惊了,还请……呃?” 此时杨金花三人已经站起来,也往楼下走了,这少侠见三人都不理自己,讪讪笑着直起身体,有些失落。 因为杨金花和赵碧莲梳的都是已嫁妇人的发型,所以这少侠的目标其实是长得最漂亮,又是未出阁闺女打扮的庞梅儿。 不得不说,庞梅儿是三人中容貌最漂亮的,贵气中又带着才女的书卷气,看着极是动人,也难怪这少侠心动。 “师弟,你总算是撞次南墙了。”旁边有个年纪更大点的江湖人走过来,拍拍少侠的肩膀:“对方非富即贵,看不上我们这些粗人的。” 少侠叹气道:“难得见到个一眼就觉得好的女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缘。” “实在不行,我们悄悄跟上去,看看是哪家女子,待以后再让师傅想办法过来提亲。” “尾行妇人,非我等名门正派所为。”少侠摇摇头,坐回到自己的桌子上,长长叹气。 话说到管家这边,他带着两个仆人下楼后,便到了后方的一条小巷里。 里面有个年轻男子正着急等候,见管家过来,便急急上来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三人?不是让你去请那三个女子回府吗?” 客家抱拳说道:“那三位女子气度不凡,一身贵气且能说会道,听到我们王府也不露怯,估计应该是北边京城来的。” “我管她们哪里来的,来到我杭州城,来到我家的地盘上,就得给我们管着。”这青年气得用手上的扇子重重扫了一记管家的脸颊:“让你办点事都办不好,又有何用。” 管家脸颊上一下子便有了道红痕,但他没有动弹,只是垂下脑袋,说道:“愧对三公子嘱托。” “别在这干等着,去帮我打听一下那三个女子今日落脚何处。”青年哼了声:“她们身上的衣物,可不简单,要是能拿到货源和技术,父亲必定会高看我一眼,甚至胜过大哥也有可能。现在盯着她们的人很多,我们若不先动手,说不定就错过了。” 这管家点头,便又要正去做事,然后一转身,便看到两个黑衣人从小巷子那边走过来。 “你们是何人?”管家心中有些不妙,便大声喊道。 然后这两个黑衣人不理他,径直快步走了上来,同时露出古怪的微笑。 杨金花三人在天黑前,回到了山中,与陆森打过招呼,便去温泉里泡着了。 陆森坐在洞口处,吹着凉风。 很快便有个黑衣人在他面前禀报道:“郎君,事情便是这样,那青年确实是襄阳王家的三公子,但他不是为了劫色,而是想知道三位夫人身上的虹绸从何而来。” 陆森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也确实是他的目的之一。 “告诉黄大,就是第二步计划可以开始了。” 黑衣人点点头,转身而走。 杨金花三人逛街只出现了一天,但带来的效果却是轰动性的。 很多豪商和官员的家眷都在讨论,那天的三位妇人究竟是谁家的,她们身上的虹绸来自何处。 而且这事越演越烈,传言也越来越多,似乎有势力在其中推波助澜。 然后第四天,又有件奇事发生,失踪了三天的襄阳王三公子,被发现倒在城外,而他的手中,抱着一匹漂亮的红绸。 这事一下子就成了奇谈,很多人开始拜访襄阳王府。 两三天内,客人络绎不绝。 又过了数天,有消息突然爆出,说有京城来的大商,要在城里拍卖一百匹虹绸。 这事立刻就成了热门话题了。 很多商人都握紧了手中的银票,不够就开始找人凑,谁都知道,这次的拍卖,绝对是件千载难逢的时机。 只有商人们才清楚,一种新出的,如此漂亮的彩绸,绝对会成高市场上的爆款。 所有的贵胄女眷,会为这种虹绸疯狂,为了拿到一匹虹绸,互相间会打破脑子。 他们不要多,只要拍到一匹……无论是用来买卖,还是当作礼品送给达官贵人,都是极为划算的生意。 7017k ------------ 0142 诱饵 绸缎这东西,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什么‘长进’了。 来来去去都是那些把式,顶多就是谁家的丝绸制工更细密些,或者是做得更轻薄透明些。 染色方面,依然处于瓶颈期,不是草染就是石染。淡色容易掉,艳色虽然长久些,可又会让丝绸的透明感下降,两者很难兼得。 所以古时丝绸都是淡色和素色居多。 当然,也有印花工艺,可……那种多种颜色混合的染色方式,很难将丝绸的颜色染得漂亮,色彩纹理会显得很杂。 但虹绸是不同的……但凡常接触到丝绸的人,无论是不是相关从业者,都能看得出来,这东西绝对是布料行业的一个巨大飞越。 得益于从襄阳府中流出的虹绸布片,所有人都看得明白,这虹绸的颜色,不是染上去的,而是……天生自带的。 甚至还是很自然的渐变色层,看着非常漂亮。 宋人讲究一个‘自然’,什么道法自然,中庸之道,佛性平和等等,都是追求人性上一个自然且顺滑成长的过程。 表现在实质生活中,就是喜欢事物的平滑过渡。 比如说山水画的浓淡相宜,就是明显的特征。 而这种虹彩,拥有独特的颜色过渡层,就很符合当下北宋上层文化主流的审美喜好。 襄阳王赵珏推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有一小片虹绸,送走这位客人后,便告之房门,今日有要事,暂不接待来访客人了。 随后他去了后院里。 三儿子赵礼躺在床上,依然还是鼻清脸肿的模样。 自数天前,赵礼在城外被发现后,昏迷不醒。经大夫检查后,发现只是被揍了一顿,受了皮外伤,休息一阵子即可。 赵珏坐在床沿边上,说道:“还在睡着吗?” 赵珏睡得迷迷糊糊,毕竟他已经睡了好几天了,即使睡着也是半睡半醒的,听到父亲的声音,立刻睁眼,要坐卢来。 “躺着。”赵珏长像上和汝南郡王有点像,但眼眉又和赵祯有点相似,毕竟这三者系出同源,相像也是正常的:“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那三个女子相貌大致如何了?” 赵礼躺在床上想了会,说道:“三个女子皆是年轻美貌,硬要说的话,似乎都是官宦女眷。” “你真没有劫色的心思?”襄阳王赵珏笑道。 “断然没有。”赵礼急忙否认:“我只是想让她们先暂住家里,好弄清楚,她们的身份和那身虹绸的来历。” “无论你有没有那等心思,如此做法,都已经有强抢民女的嫌疑了。”赵珏无奈地摇摇头:“那你被人带走后,可曾见着正主?” “那些人胆大包天,把我眼耳蒙上,也不知道押运到哪里,问了我的身份注脚,便揍了一顿,再把我打晕,之后醒来,便是在城外了。” 赵珏站起来,叹气道:“谋定而后动,这话我和你们兄弟说过多少次了,你看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这事现在咱家的名声又有所污染,明白吗?” “父亲,怎么回事?”赵礼急了:“难道在杭州城,还有人敢我们家对着干不成?” 襄阳王站了起来,用一种无奈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三儿子,随后说道:“你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富贵子弟吧,别搞那么多事情了。” 说罢,襄阳王转身离开。 赵礼床上猛了会,然后猛地重重一拳打在自己的床上,表情极是后悔。 襄阳王出了儿子的房间,旁边便有个留着长长鼠须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同时说道:“王爷,我这几天派人查了下,发现事情确实是有些不对,似乎有人在查我们。” “不对才是正常的。”走在庭院湖心的小桥上,襄阳王低头看着湖水中的锦鲤,说道:“暗地里那帮人,故意把虹绸的事情与我家扯上关系,现在大量的视线看着我们,事情很难做。传令下去,除了明面上能见人的事务,其它的事情全停下来。” 这中年幕僚模样的男子轻轻点头,然后离开了。 等小桥上没有人后,襄阳王赵珏轻轻用拳头锤了下白石栏杆:“究竟是谁,如此一来,要想起事至少还得再等三年!人生又有多少三年可等!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一会后,他才将自己的怒气收敛,重新将神色变回原来风轻云淡的样子。 等了七日,虹绸的拍卖终于开始了。 杭州城有数个拍卖场地,而虹绸的拍卖,则放在了碧天阁。 这是一个张姓豪商的产业,但仔细调查的话,会发现他背后的人是汝南郡王。 原本碧天阁在杭州城是排不上号的,里面拍卖的奇货数量不及襄阳王的‘济海楼’多,质量也比不上有朝廷背景的‘倚正坊’。 但这次虹绸的出现,着实让汝南郡王设置在这里的拍卖行,火了一把。 看着一楼正厅处的人山人海,碧天阁张员外真是笑得后大牙都能看得到。。 这次杭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即使是襄阳王,也坐在了天字号的贵宾室里。 与他同室的,还有权杭州知事吕惠卿。 吕惠卿进来后,先给襄阳王行了个礼,然后在对面坐下,笑道:“没有想到,小小的虹绸拍卖会,居然把急公好久的襄阳王都请来了,这碧天阁真有面子。” “吕知府还不是一样过来了?”襄阳王抱拳笑笑,看着没有什么架子。 听着襄阳王的名头很大,地位很高,但其实真要算起来,也就是可以欺负一下平世百姓、豪商与小官吏的程度,真正的文官高层是不太看王爷脸色的。 可以这么说,北宋的王爷,就没有几个能支棱得起来。 吕惠卿虽然还没有成为真正的文官高层,但他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年纪轻轻已经是正六品官,甚至还得到庞太师、欧阳修等高层文官的常识,前程不可限量。 兼之他此时又年轻气盛,心气极高,即使是对上襄阳王这种大人物,也是不带怯的。 “听说这事与陆真人有关,自然得前来看个究竟。”吕惠卿抱拳笑道。 关于虹绸的出现,有很多说法,但最让人信服的,莫过于是‘陆真人赐下’这个传闻。 毕竟之前,陆真人款待一个江湖人,结果被人把家中的仙器都盗了这事,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了。 现在自认有点实力的江湖人,都在想着办法去追杀那个青阳客。 杭州城中,已经有很多有从襄阳王府中拿到了虹绸的一些边边角角。 道听涂说不可靠,只有自己亲眼看见,亲手摸到,他们才晓得,这些虹绸的质量有多好。 那手感,那色泽,做成手帕光是拿在手上,就已经让人爱不释手了,要是用丈半红绸,做件外衣穿在身上,那感觉……想想都觉得美。 这种几乎不似人间能造出来的玩意,丝绸相关产业者,全部惊为天人,甚至觉得人力不可及。 既然人力不可及,就只能把猜测往鬼神之力上靠。 这天下,能真正有法术的,除了陆真人还有谁? 在得知这虹绸可能与陆真人有关后,吕惠卿即使是百忙之中,也得抽时间过来看看。 因为朝廷一年前就下了公文,所有地方上的官员,但凡听到陆真人的消息,都有确认的职责,若是见着真人,必须立刻上报进行,遂即要挽留陆真人,并且恳请他回京。 这令公文不但有官家的诏印,还有中书门下各位大佬的印章,所以身为地方官,吕惠卿听到疑似陆真人出现的消息,当然得过来查看。 “陆真人消失的这一年多来,倒是让很多人牵挂不已。”襄阳王赵珏摇着扇子,笑道:“只是京城的官爷们,有很多不懂感恩,以前吃着陆真人的仙果和蜂蜜,都把人当猴子一样耍,现在没有供给了,先是慌了一阵,然后有很多人甚至埋怨起来。换作我是陆真人,我也得归隐山林,懒得管这世间的龌龊事。” 吕惠卿双眼微动,随后笑道:“襄阳王倒是能与陆真人共情,只是这地方人多嘴杂,万一让就京城里的贵人们听到,那可就不太好了。” “我一个外封的王爷,只要不铸甲藏甲,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由他们参去,反正又不会掉一块皮。”赵珏一边说话,一边快速摇着扇子,看着好不潇洒。 襄阳王在民间的名声还是不错的,就是他的三儿子,实在是……有些拉胯,活脱脱的街溜子。 吕惠卿笑笑,顺着对方的话说道:“这倒也是,这天下是赵。” “也是你们书生的。”襄阳王对着窗外的天际拱拱手说道:“赵家与士丈夫共天下,这可是祖宗的法令。” 吕惠卿轻笑几声,神情颇是得意。 在宋朝,做人最开心的是什么? 自己是书生,又能科举成名,未来就是坦途,无非就是官能做到什么程度罢了。 两人聊了一会,拍卖会开始了。 碧天阁的张员外挺着胖胖的身子,说道:“现在场中贵人极多,所以我们就当了个规矩,前六十匹虹贯,底价一贯钱,最高不超过十贯钱。后四十匹虹绸,拍卖价不设上限。” 听到这里,襄阳王笑道:“这张员外倒是会做人。” 前六十匹说白了,就是送给杭州城大人物的。就看哪位贵人愿开尊口了。 吕惠卿也笑道:“汝南郡王家的门人,自然是不差的。” 听到汝南郡王这词,襄阳王笑容淡了些,虽然不明显,可吕惠卿还是发现了。 随后虹绸起拍,第一匹襄阳王直接叫了满价十贯,没有人敢和他争。 吕惠卿也以十贯拿到了第二匹。 之后的争夺也不算激烈,前六十匹几乎都是在互相谦让中拍出去的。 从六十一匹开始,那些坐在一楼正厅的商人们,立刻就撕开了刚才温文尔雅的面纱,开始脸红耳赤地叫价。 期间还互相对骂,比家世,戳别人的痛处等等情况发生。 拍卖的时间很长,足足有四个时辰,期间换的茶水和甜羹都不止五道了。 等拍卖完后,碧天阁张员外又站了出来,笑道:“多谢各位贵人,各位同行给面子,小人感激不尽。现在拍卖已经完了,我来复述一下主人要说的话。” 听到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是神情一凛。 而襄阳王和吕惠卿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不枉自己多等了三个时辰。 主人? 是汝南郡王,还是陆真人? 或者说,都算? 吕惠卿微微眯起了眼睛。 张员外用手帕擦擦自己额头,接着说道:“主人说了,虹绸虽然不防利器,然水火不侵,用来做衣服确实是好。但这并不是虹绸的真正用途,这玩意,确实是丝绸,但其实是这东西是用来吃的。” 吃的?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襄阳王和吕惠卿两人的表情很是同步,一愣之后,立刻就想到了陆森的身上 张员外双手向下一压,说道:“一匹虹绸十丈,水煮一丈食之,可加三月阳寿,然神物有灵,每个人最多只能食十丈,也就是一匹,再多就无效了。” 这话一出来,底下就炸开锅了。 所有人议论纷纷,语气疯狂。 要是以前有人说,丝绸能吃,吃了还能涨阳寿,不被人打成猪头才怪。 但现在,他们愿意信。 因为陆森陆真人,这世界确实是有神仙的。 “这东西便是三年阳寿?”襄阳王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虹绸,脸上满是开心,随后又叹气道:“可惜只能食用一匹,可惜可叹。” 吕惠卿没有那么大的感触,因为他还年轻,不像襄阳王已经接近老迈了。 此时张员外拿出一个小锣,重重敲了一下。 刺耳的锣声惊醒了一楼正厅里所有的客人,然后他继续说道:“主人还说,他会不定期拍卖一些特别的物体,具体情况,请时刻关注我们碧天阁门口的告示牌子。” 整个碧天阁再一次吵闹起来。 吕惠卿叹道:“看来确实是陆真人的无疑了。” 襄阳王表情则怪异得多,神色时明时暗。 而远在百里之外的深山洞府中,陆森正结束了与杨金花的双修,后者躺在他的臂湾里,说道:“可惜那么多的虹绸就换成银子了,那东西对我们一点用都没有。” “没事,也算是资源。总有用上的时候。”陆森笑笑:“况且要让整个天下按我的想法‘动’起来,不扔出些诱饵,谁愿意为我冲锋陷阵!” 7017k ------------ 0143 无中生有 洞府中,陆森的对面坐着汝南郡王。 翁婿两人喝着系统家园里新出的青茶,整个凉亭异香飘远,让人心旷神怡。 “你这茶水喝着感觉很不错。” “过几天泰山回京时,捎上几斤呗。” “一出手就是几斤,看来产量挺大的,能作商品不?” 陆森摇摇头:“一个月也就两三斤的样子,主要是喝得少。碧莲她们更喜欢喝蜂蜜水,而我一个人也喝不了多少。” 青茶炒成碧螺春的样子,两三粒便可反复煮上三四壶,就这样,茶水依然扑鼻喷香。 “这样子的话,就只能作奇珍了。”汝南郡王想了想问道:“可有虹绸那样的功效?” “有!”陆森点点头:“但效果没有虹贯明显。” “能延寿多久?”汝南郡王急急问道。 “顶多一年。” “也就是说,你现在手里的东西,能让人延寿四年?”汝南郡王想了想,又问道:“那么,还有其它能延寿的东西吗?” “也有,但暂时弄不出来。”陆森笑道。 长长地叹了口气后,汝南郡王说道:“贤婿,你给我交个底,等你术法大成那天,你所有手段加上,能作为奇珍出售的,大概能给人延寿多少年?” 陆森闭眼想了会,给出一个数字:“大约五十年左右还是有的。” 陆森不敢把话说得太过,他相信随着自己等级的提升,更多的配方和系统功能解放后,能延寿的东西应该会越来越多,但……现在他的所有配方中,能延寿的就那么几样,除了材料特别难搞的,延寿数值比较大的之外,其它的可以‘批量生产’的,加起来,也就五十年左右。 但这数字在汝南郡王听来,却已足够吓人了。 “要是让官家听到这话,估计更要发疯地来找你了。”汝南郡王轻轻叹气道:“他现在身体越来越差,虽然有御医以及终南山等道人帮着,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时日无多了。即使有虹绸再添三年阳寿,但他那亢阳症,持续消耗着他的精气神,估计也得打个折扣。” 陆森笑笑不说话。 老实说,陆森对赵祯这人没有什么恶感,毕竟后者已经算是北宋所有皇帝中,相对来说比较靠谱的一个了,就是性子弱些,容易被朝臣的进言影响。 虽然比不上那些雄主,但也是算是明君了。 不过即使这样,陆森懒得再去侍候赵祯此人,毕竟之前受的教训实在是太深了。 赵祯此人,还有现在朝堂中的文武百官,思维和人生观已经定势,靠着他们来改变北宋的命运,已经不可能。 所以陆森打算另开炉灶,慢慢地,一步步地改变民众的思想。 这过程可能得二十年,三十年才算见效,但想着以后新生代的百官,思想变得勇猛进取的话,那想来应该能让整个大宋的风气有所改变的。 其实陆森也明白汝南郡王的意思,无非是希望陆森看在他的份上,进贡些水果到宫中去,压压赵祯的肝阳亢升症。 只是陆森不想,他说道:“我离京时说过,羞与朝堂上众人为伍,这也包括官家的。” 汝南郡王听到这话,愣了下,无奈地摇摇头。 他其实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没有很强烈的想帮赵祯说话的心思。 毕竟皇位原本是他们赵大家的呀。 “京城的事情就不说了,宗华这事,是怎么一回事?”汝南郡王问道。 陆森当下便把他的想法说出来,汝南郡王听完后,拱拱手,说道:“贤婿有心了,我代华儿多谢你。” “泰山别说我把华弟往险境上逼就好了。” 汝南郡王摇头:“富贵险中求,这是他的造化。且他是庶出,我顶多能给些钱财上的支持,否则就于嫡子不公。有你这姐夫照顾他,愿意给他一份机缘,真是太好了。” 除了比较宠溺赵碧莲外,汝南郡王对其它的骨肉几乎都是一视同仁的。 但这时代的风气,就是嫡子要比庶出高贵,且有继承权。 “应该的,在杭州这里待着,能常见的,也就华弟一个亲人了。”陆森笑笑。 汝南郡王也笑了起来。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阵子,估计天快黑的时候,汝南郡王说道:“我准备回杭州城了……对了,现在很多人已经猜到你在杭州城外的深山中隐居着,我估计总会有人找到你。” “找不到的。”陆森笑道:“前几日我重新布置了机关,除了三处秘道可以进入到山体中来,其实人到深山里来找,只会绕来绕去,什么也找不到。” “那我就放心了。”汝南郡王放心地点点头。 陆真人重新现世的消息,现在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宋。 如果说之前青阳客的事情,只是很多非亲眼所见者将信将疑外,毕竟陆森消失的时间有点久,别说见人了,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但现在有人得招待不说,还是个江湖人,还被偷了东西……仙家的东西有那么好偷? 所以非江湖人对青阳客的事情都是不太相信的。 但现在虹绸的出现,却让大多数的人都相信了。 陆真人是真的回来了。 当下杭州城涌进来一大批人。 有求仙缘的,有想办法混那黄金千两,想把陆森找出来的。 反正现在杭州城外的几座高山,深山,都有人在攀爬走动,调查。 甚至势力大点的人,还进行了地毯式搜索。 然而,都失望而归。 杭州外的山头,他们几乎都走远了,人倒是看见不少,却全是来搜山的人。 至于陆真人那标志性的栅栏和花园,他们是一点都没有看见。 如此这样,大半个月后,来搜山的人就少了很多,只有偶尔零星的执着者还在山林中努力奔走着。 虹绸的事情,在向四面八方发酵,毕竟能增人阳寿的东西,真的不多。 原本只要一千多贯的虹绸,直接变成了需要七千贯左右,才能拿到一匹。 这还没有什么人想卖。 能让人多活两三年的奇珍,傻子才随便出手,能拍得起虹绸的人,就没有几个是穷人。 而且很多豪商知道自己实力不是很强,为了不让虹绸被人抢走,回到家后,立刻就把虹绸煮了,和家人分享,或者独自吃掉。 所以不到一个月,整个市面上,虹绸数量十不存一。 甚至已经变成了一种‘传说’。 武林界甚至为了此事也在疯狂,因为有个江湖人运气好,得食一丈虹绸,发现自己的精气神好上少许,且内力都涨了一大截。 这事爆出去后,虹绸更成了江湖人中的心头宝。 甚至江湖上有‘陆氏仙果,天下无双,陆氏虹绸,人人愁。’ 愁什么?愁自己没有! 当这说话专到陆森耳朵的时候,他是觉得挺好笑的。 以前他看武侠剧,里面演绎整个武林为了一本武功秘笈,互相杀得腥风血雨。 现在自己的虹绸,估计应该快到这种程度了。 但他没有想着会有这样的轰动,因为虹绸的数量实在算是多,一百匹,即使被吃得很多,依然还是有十匹左右存世的。 这东西一多了,就不算得太珍贵。 然而,陆森还是低估了自己系统出产虹绸的价值。 他其实已经预估到,为了虹绸,武林人可能会有些躁动,但他依然还是低估了虹绸的真正价值。 或许说,是低估了‘阳寿’、‘内力’两样东西在所有江湖人心中的价值。 杭州城的武林盟主楼,欧阳春正听着下属的报告。 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很强,一对一能和他过招的,除了一些隐居的老不死外,就只有展昭了。 当然,真打起来,展昭还是要比欧阳春差上一点点的。 没办法,这是天份的问题。 展昭其实也算是习武天份过人,如果说他有95的资质,那欧阳春就是一百。 不过……展昭扣除‘5’点资质,换来了惊人的俊郎相貌和魅力,他的魅力值,估计快满了,而欧阳春的魅力值,大概只有80左右。 这么一折算下来,似乎也不算是很亏。 总之,现在的欧阳春已经鲜有敌手,但听完下属的禀报后,他很郁闷地叹了口气。 江湖人又在发‘病’了。 一家富户的虹绸没有吃,北上打算献给京城的高官,但刚出杭州城,坐船的时候,被劫了。 是江湖人干的,这批人得手后,还没有撤退呢,结果就遇到了数队人追着他们杀。 原来埋伏在江边的江湖人,可不止这一批,至少六队。 这批人一边打一边逃,打着打着,事情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去了,然后整个武林都知道这事了,各门各派都出动了大量的好手,先往杭州城赶,随后一边行路,一边打听消息,追着那匹虹绸而去。 真武山的道人袁文滨,一剑将个黑衣蒙面人挑死,再将对方背后的长状物体取下来,打开袋子一看,果然是一匹漂亮的彩虹丝绸。 “虹绸。” 袁文滨大喜,立刻把这奇珍背在身后,往山上狂奔,但没有走多远,前边突然出现了几个穿着劲服的男子。 他立刻停了下来,装作也在四处寻人的模样。 对面的人见到他,抱拳问道:“看兄台服饰,想来应该是真武山的师兄,可曾见着回风剑张英来?” 袁文滨摇摇头,说道:“我也是在寻他。” “等等,你背后的圆柱是什么?”有人看着他,冷冷地说道:“可否让我们看看?” 袁文滨皱眉:“真武山子弟,你们也敢乱来?” “看看无妨,如果不是我们想要找的东西,自然放你走。”说话的这人抱拳说道:“甚至我们愿意作出赔偿,如若是的话……” 没等这人说完话,袁文滨就扑了过去,长剑出鞘,舞成一团银光。 半个时辰后,袁文滨左肩处的衣服,被黑血浸染了好大一块。 虽然刚才他杀掉了六个人,但自己也还是受伤了。 “不行,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虹绸煮了吃掉才行。” 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后有劲风声袭来,连忙侧身跃开,只见数枚梅花镖钉在前边的树杆上。 袁文滨脚下没有停顿,立刻转身就跑,但没有跑几步,突然身后一大泼箭矢射来,他躲闪不及,被数支箭矢穿透,当场身死。 在他的视线完全归于黑影之前,看到个娇小的女子,惊喜地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虹绸。 就是这样,这匹虹绸在一个个武林人士的手中传递,半个多月过去了,虹绸从杭州跑到了苏州,然后那里又出现了很多的江湖人尸首。 欧阳春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接到报告的。 叹气归叹气,无奈归无奈,欧阳春还是站了起来,说道:“告诉甲字队,随我出发去苏州,再这么放任下去,江湖得乱完了。” 旁边立刻有人去传令。 而欧阳春一边收拾自己的包裹,一边埋怨道:“陆真人干嘛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出来,这不是有意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吗?” 此时一位黑衣俊俏男子进来,闻言说道:“盟主此言差矣,陆真人无伤人心,伤人的是贪念。” 说话的自然是锦毛鼠白玉堂,他除了帮陆森对付东海蓬莱派之外,同时也是欧阳春‘雇佣’的好手。 五鼠都在武林盟主楼这里帮忙。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陆真人不把这东西放出来,武林便没有这场浩劫。” 欧阳春觉得极是头痛。 根据他收到的情报,现在为了这匹虹绸,至少已经有上百的武林好手死掉了,那些没有找到尸体,算作失踪的,还没有算进去。 死者中,各门各派都有,魔门和佛门也有……甚至还有一些是各门派中的精英,着重培养的那种。 结果都死在杭州和苏州之间的这条山路上了。 白玉堂还是摇头:“欧阳盟主,此事真不赖到陆真人身上。你看虹绸那么多,上百匹,为什么绝大多数商贾和高官,都能忍着自己的贪念,都选择用钱财和官位来交易,就我们武林人干出了劫道,并且互相厮杀的事情出来?” “白兄有何高见?” “陆真人曾和我说过一句话。”白玉堂冷冷说道:“有实力的人,没有匹配的心性,容易动怒。” 7017k ------------ 0144 徒弟 夜晚,杭州城的内河上,飘荡着明亮的画舫,灯红酒绿。 作为经济重镇,杭州的夜生活文化不比京城差多少,在某些方面甚至更‘高级’些。 但真要说夜生活文化的话,其实还是扬州最厉害。 大名鼎鼎,或者说臭名远扬的扬州瘦马,据说就是从北宋时期就有了基础的雏形培养制度,到了明清之后才发扬光大的。 没办法,扬州一直都是盐商的聚集地,这帮子人极其富裕,钱多了又用不掉,就会搞些稀奇古怪,甚至是没有底线的东西来满足自己空虚的灵魂。 如果说杭州的豪商还需要出海去赚取利润的话,这帮子的盐商躺在盐粒上,就能吃得饱饱的。 而豪商之间,也是有鄙视链的。 大多数的商人都歧视盐商,觉得他们就只会炮制食盐,靠着朝廷发放的食盐专卖特权做生意,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是纯粹的爆发户。 大概就相当于现代的电商背地里鄙视煤老板,类似这样的感觉。 洪世重就是个从扬州过来的盐商。 三船的黄盐,一船的青盐,拿到杭州城来,便是夸张的利润。 杭州虽然近海,但北宋这时期,晒海盐的技术并没有普及,况且杭州城也没有几个人拿到‘卖盐’的特权。 明明是海港城,却还要从外边进口食盐。 只花了几天,便将四船的食盐卖完,洪世重在杭州城的奇珍阁里,买了两件价格昂贵的宝物,然后来到了襄阳王府前。 普通的盐商是没有资格求见王爷的,但洪世重将一块令牌递上去后,便得到了进去的资格。 半柱香后,洪世重见到了襄阳王,他即使坐着,背脊也是弯的,甚至脸上堆满了媚笑。 “王爷,信王令我带了份书信给你老人家。”说着,洪世重起身,弯腰恭敬地将一个淡黄色的信封递了过去:“说是请你在无人的时候再看。” 襄阳王微微一愣,随后说道:“本王知晓了,还有其它事情吗?” “王爷!我从扬州带来两只瘦马,是近三年里,我们扬州最好的货了,这次得见王爷尊容,深感荣幸,便想着最好的货物,自然得给真正的贵人才行。” 瘦马啊……襄阳王微愣了下。 虽然此时扬州瘦马还不算很出名,但在一些有这方面爱好的达官贵人中,已经是有点说法了的。 他想了会,说道:“你有心了,待天黑昏暗后,便从偏门那边把人送进来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洪世重。”盐商极是高兴,他知道,自己成功搭上襄阳王这边的线了。 “我记得住了。”襄阳王端起了茶杯。 这是要送客了,洪世重立刻起身离开。 从襄阳王府出来后,他极是高兴。 能拿得到食盐专卖的,一般都有京城方面的背景。 他背后是信王,现在又成功搭上了杭州王爷的线,以后路子就更宽了。 这人高兴了,连着身体似乎都会轻上几分。 他摇摇晃晃走着,回到自己暂住的旅店,领着两个漂亮的小女孩出来,打算给她们再买些好点的衣物,再打扮打扮。 虽然一般扬州瘦马培养的时候,也是锦衣玉食喂大的,还有各种文艺才能方面的锻炼,但那只是针对一般的达官贵人的程度,要送到襄阳王的身边,她们的穿着应该还要更好些才行。 两个小女孩怯怯地跟在洪世重的后面,表情充满了茫然。 她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估计是要被送人了,所以正处于不安的状态中。 洪世重带着她们来到杭州城最好的布匹店,刚进门,便被大厅最里挂着的那匹虹绸给惊到了。 仿佛彩虹被摘下放到这店铺之中。 洪世重看了会,然后赞叹道:“不愧是仙家物什,看着就充满了灵气。” 掌柜就在长长的柜台后面站着,听闻这话,傲然一笑。 现在市面上的虹绸差不多都被人吃完了,他这匹算是极为珍贵的。 这样的好东西,他也不怕人抢,就大咧咧地放在店铺内。 因为这间布匹店,也是汝南郡王名下的产业,只要亮出汝南郡王的名号,就没有什么人敢造次。 谁不清楚,汝南郡王就是陆真人的岳父。 洪世重后面两个小女孩,看着虹绸,眼中也满是惊艳,以及闪烁着心动的渴求。 北宋没有几个女人能拒绝彩虹做成的面料和衣服。 洪世重指了指虹绸,问道:“掌柜,卖吗?” “你觉得吗?”胖掌柜得意地反问道。 洪世重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 “麻烦掌柜给这两个女娃子,选最好的面料,做两套最好的花裙。” 掌柜皱起眉头:“花裙?” 裙子上纹花不奇怪,但专门用‘花裙’这词来指成衣的话,那就有另外的意思了。 一般这种花裙只有小姐儿才穿的,追求一个若隐若现和半露不露。 “是的!做不来?我听说你们这里是最好的布店了。” 掌柜摇摇头:“抱歉,本店已经不做花裙有两三年了吧。” “为何?”洪世重奇怪地反问道。 布店掌柜笑道:“主家不让。” “是何原因?”洪世重又问道。 “哪有那么多为何!”掌柜摆手,笑容淡了些:“客人要做花裙,可以出门右转,约一百丈的地方,有间铺子叫‘李氏布店’,他们应该帮做花裙的。” 掌柜懒得和外人多说,汝南郡王自从成为了陆森的岳父后,就有意无意地关掉了很多之前比较‘脏’的产业。 原本的青楼已经关掉大半,要不就是转手了。 “但我就是要最好的布店和师傅做出来的花裙。”洪世重面有不快,他身体前倾,微声说道:“这两人是要送到襄阳王府的。” 这是商人的本能,总会想方设法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来获取更多的便利和利益。 掌柜笑笑:“真不能做,我们主家身份,不比襄阳王低。” 洪世重一愣,他久居扬州,鲜少外出。 况且食盐不愁卖,所以他实质上的商业关系网,并不算广阔。 自然不知道,眼前这间店,是汝南郡王的产业。 不比襄阳王低的? 朝中重臣,还是其它的王爷? 不论是哪种,都不是洪世重可以得罪的。 “那打扰了。”洪世重转身就要离开。 商人嘛,怂点正常。 但他带着人就要离开时,却突然有人在旁边说道:“请稍等。” 洪世重扭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旁边多了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看着模样极是俊秀,又有出尘之气,似乎不像是凡人一般。 而在这青年男子旁边,还有个穿着绿萝衣,梳着妇人发型的女子,美艳之中,又带着飒爽的气质,想来应该是这男子妻妾。 洪世重直觉得来人不简单,他抱拳问道:“这位郎君,唤小人可有要事?” 这白衣男子自然就是陆森,他这次从山中出来,就是存了想散散心的意思。 庞梅儿和碧莲都在山中练着武艺,就杨金花陪着他。 当然,还跟有几名家将,只是隐藏在外边的人群中罢了。 两人穿的是都是普通的丝制衣,没有穿虹绸,所以就没有什么人把他和陆真人这个身份联系起来。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摄影,没有什么视频。 而且传闻中陆真人三头六臂,长相惊天地泣鬼神,人见皆不敢直视……反正传闻总是越来越歪的。 所以只要不表现出独有的‘仙法’,一般人也不会把他和陆真人联系起来。 “朋友后面站的两位少女,可是牙货?”陆森笑着问道。 听到这话,本来在看着布匹的杨金花,立刻靠近过来,有些委屈地问道:“官人,难道我们三人还不能满足你,还想着娶小妾?” 其实只是两个……庞梅儿依然还是黄花闺女之身。 “没有那个想法,她们有些不同。” 这两个大约只有十二岁的少女,怯生生地看着陆森,眼中又有些期待。 她们两人知道自己的命运,终究是要卖给他人的。而且很大机率是卖给老男人,或者是丑男人。 眼前这位郎君,白衣飘飘,肌肤如玉,轻笑着的时候,仿佛有股春雪中暖阳的味道,让人很舒服。 所以,真要卖人的话,被眼前这位漂亮的郎君买走就好了。 洪世重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森,又用余光打量了一下杨金花,越发觉得头皮发麻。 他在扬州城中,也算是有点名望的豪商,常出入高官府宅,也曾去京城拜见过鼎鸣贵胄。 眼前这少年身上,除了出尘之气外,还有股贵气,贵不可言的那种。 “这位郎君,她们两人确实是牙货,是我从扬州带回来的。”洪世重抱拳弯腰,小心翼翼地说道:“但已许给襄阳王了。” 陆森轻轻皱眉。 旁边的杨金花问道:“官人,这两个小女娃,真的很特别?” 陆森点头,低声在杨金花耳边说道:“撞大运了,这两人也是天道的漏网之鱼。” 杨金花微微惊讶。 虽然她和碧莲,还有梅儿三人也算是接触了‘仙法’,但她们之前也问过陆森,知道她们三人算是被‘强行屏蔽’天道监管的,未来的成长,存有着一定的局限性。 在仙道上的每一点进步,都要花更多的资源。 但天生就是漏网之鱼的人不同,他们在修行的时候,进展会一日千里,并且不会消耗多少的资源。 但这其实只是陆森对外的说法。 真正的原因是……他现在lv3了,除了个人属性上的增长,还有多了些配方外,还解锁了一个‘师徒’功能。 而且根据其系统功能中暗下去,没有亮起的部分来看,这个师徒功能最后应该能演化成一个‘门派’功能。 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很多网络游戏系统中,都有类似的功能块。 叫法不太一样罢了。 现在陆森可以收6个徒弟,但问题是,条件很苛刻。 要个人福缘达到一定数值,系统才会认为其有拜师资格。 在陆森的‘配偶’候选栏中,至少有两三千的人物卡,但没有一个人能达标,即使是已经变得更强的穆大元帅,福缘也只有系统要求的三分之二。 更别提其它人了,绝大多数人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可眼前这两个看着颇是漂亮的小女孩,福缘不但达标了,而且超出不少。 在陆森的眼里,这两个少女的轮廓,甚至被系统标记‘高亮’了起来。 收徒的好处多多,徒弟修炼来的灵气,会有五分之一,直接供给陆森,同时每收一个徒弟,家园系统的面积,会多出两亩。 除此之外,陆森每收一个徒弟,还能得到属性上的加成。 等等! 可以这么说,于私来说,陆森肯定是要收徒的。 而于公来说……收徒也是陆森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他本以为自己要找徒弟很难,都想着过多一两年,要在杭州这里搞个盛大的海选。 然而没有想到,自己出来走一趟,居然碰到了两个。 而且还是双胞胎。 听到与官人的大计有关,杨金花站出来,说道:“这位员外,我家官人对两位小女娃颇有兴趣,可否割爱?” “方才我已经说了,这两个女娃子已赠给襄阳王了。”洪世重小心翼翼地说道:“还请两位见谅。” 旁边两个‘瘦马’听到这话,眼神立刻暗了下去,虽然襄阳王名声不错,但已经是老男人了,岂能和眼前的漂亮郎君相比。 “我听到了。”杨金花微笑道:“这事我们会和襄阳王说的。” “请不要让我为难。”洪世重假惺惺地说道:“如若我失诺,让人知道了,以后怎么做生意?” 陆森和杨金花自然不会被洪世重的表演骗到,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有笑意。 陆森说道:“放心,我给出的东西,襄阳王不会拒绝的。” 洪世重脸色好奇了起来。 陆森拿出一块赵字令牌,放在掌柜面前,说道:“这匹虹绸,我先要了,能让让吗?” 陆森不想表明自己身份来,便想着借用这匹虹绸先。 掌柜看到令牌,眼中闪过惊愕之色,随后笑道:“郎君请。” 然后洪世重看着放到自己面前的虹绸,表情十分好看。 7017k ------------ 0145 拜师 洪世重看着自己手中的虹绸,犹豫不绝。 既然说了要把两个瘦马送给襄阳王,那就应该送的。 可眼前的虹绸……他也真的很想要。 毕竟是难得一见的东西,又能增长寿命。 洪世重现在也有四十多岁了,在现代,这个年纪叫做正当壮年。 但在北宋时期,大多数四十多岁的男人,都已经是爷爷辈的了。 况且洪世重身为豪商,年纪轻轻便开始纵情声色,身子骨早已经空虚,虽然才四十多岁,却已快到了隐患爆发的地步了。 既然吃不了陆真人的仙果,那吃一匹虹绸,似乎也可以啊。 实在不行,把虹绸送一半给襄阳王也是可以的。 他想了好一会,将两份文书从怀里拿出来,说道:“这位郎君,多谢了,此事成,两只瘦马是你的了。” 陆森微微轻笑。 洪世重双手臂捧着虹绸,艰难地行了个抱拳礼,然后带着自己的手下走了。 两只‘瘦马’留了下来,眼睛亮亮地看着陆森。 而陆森转身,抱掌柜笑道:“麻烦掌柜了,过上一两日,我定会将一匹虹绸再送来店里,还给你,不会让你难做的。” “哪里的话,郎君开心就好。”这掌柜诚惶诚恐地行了个礼。 陆森见对方的模样,便知道这掌柜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了,笑了笑,便带着杨金花往外走。 虽然陆森还没有和她们说话,但两个少女七窍玲珑心,立刻就乖巧地跟在两人的身后。 走在大街上,杨金花回头看看两个少女,然后向自己男人问道:“官人,要不我们回去?收徒这么重要的事情,得好好准备一下。” 听到陆森是要收徒,杨金花就没有那么着急了。 陆森摇头说道:“没事,我陪你逛逛,况且这两个女娃子的生活用品,也得购置一些。” 这倒是……杨金花又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少女。 布料之类的东西,家里多得是,虹绸想穿就穿,想吃就吃。 但实质上,虹绸的味道怪怪的,吃过一次的人,绝对不想吃第二次。 那么要准备的,就是一些女儿家特有的事务了。 “官人,既然要帮她们两人购置东西,不如就由我带她们去逛逛吧。官人你在城里走走,散散心,过上两个时辰,我们在东城门口碰头如何?” 杨金花这话,确实是中肯之言。 北宋女儿家的小玩意,一般是不给男人见到的。 更何况这两个少女明显还是黄花大闺女之身,更不能让男人见着了,即使是未来的师傅也不行。 陆森来北宋也有三年了,很多常识和风俗习惯都已经了解。 当下也明白杨金花的意思,他点点头说道:“那就麻烦你了,另外让阿黄他们在暗中保护你们。” 杨金花甜甜地笑了下,转身对着两个少女说道:“随我来吧。” 两个少女看看陆森,见他没有反对,这才走到杨金花身边。 随后陆森和杨金花分开,他自己在城里闲逛。 老实说,他很久没有这么自在了。 在京城,因为他的容貌被大多数人所知,因此远论去到哪里,都会被一群人包围着注视。 感觉怪怪的。 但在杭州城,熟悉的人并不多,杭州城又足够大,想要碰着很难的。 说到熟人,陆森便去了城北的民居群处,找到了柳永的家。 门外有个胖乎乎的,头顶只有一块‘西瓜皮’式头发的男童,正在追着鸡跑来跑去。 屋檐下,有个白头发的老人正坐在摇椅上,微笑看着男童在玩耍,偶尔说声:“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 陆森走近前去。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靠近,这老人扭头看了过来,先是一愣,随后大喜,立刻站了起来:“陆小郎,怎么来了?” 这头发花白的老人便是柳永,他急急迎上来,拱手说道:“两年多未见,早想你千百次了,来来,快进来坐。” 说着,他拉着陆森往屋里走。 而小男童见状,也跟着进来,他看看陆森,然后躲在柳永身后,只探出一个头来。 “这小家伙就是胆小些。”柳永满是慈爱地摸着男童的脑袋瓜子,然后说道:“快叫陆叔叔。” “陆叔叔。”这小男娃甚是乖巧,叫了一声事,又把头缩回去,躲了起来。 “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暂时没有起名。”柳永呵呵笑道:“以前老人常说,男孩名字要贱些才能好养活,现在他叫鸡娃。” 陆森一听,顿时就笑起来了,无奈地摇头说道:“怎么说你柳三变也是文坛大家,公认的大词人,怎么能这般……嗯,接地气。” “词写得再好有个屁用哟。”柳永呵呵轻笑起来:“即不能护我家亲眷安康,又不能当饭吃。” 其实倒也是能当饭吃的,要不是你柳三变词写得好,得了青楼小姐们的欢喜,你早饿死病死了。 但这话陆森自然不会说出来,他叹气道:“可惜你的才华了。” “我现在已经不想这些东西了。”柳永摆摆手说道:“余生最大的奢望,就是看着这娃子成亲生子,为我柳家开枝散叶。若是能等到第一日,第二日身死也值得了。” 陆森此时仔细地打量着柳三变,见他双眼澄清,气质安然,便知道他没有说谎。 此时那个小男娃又从柳永背后把脑袋伸出来。 陆森对小家伙笑笑,然后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枚玉牌,递了过来:“小小心意,给小家伙戴上,能护他无病无灾,利器难伤。” “真的?多谢多谢。”柳永双手接过玉牌,郑重地挂在了小男孩的脖子上。 虽然玉牌就是单纯一块单纯的方型玉片,上面即没有雕花,亦没有刻字,看着平平无奇。 但柳永很清楚,陆真人送的东西,绝对是不会差的。 事实上,陆森送出的这枚玉牌,确实也算是好东西。 有两点防御力,以及附加‘每日回复1生命值’的特性。 两点防御力,普通刀剑难以伤他,而且每日回复生命值这个属性,可以小男娃的身体更加健康,只要不是自己特地去喝毒,把玉牌扔了,估计他到死,也不会得一次疾病。 看着玉牌挂在儿子身上,柳永轻松了许多。 他老来得子,对儿子算是极为溺爱,平时总担忧儿子日后的祸福,现在有了陆真人的玉牌护身,安全和健康应该是不成问题了的。 当下柳永又对陆森千恩万谢,两了聊了一阵子后,当年的赵大家,现在的杨夫人也从外边回来了。 她此时容颜消逝许多,少了做‘大家’时的艳气,却多了几分市井妇人的朴素和安稳。 虽然看着依旧漂亮,却已没有了两年多前的明媚。 两人互相打了声招呼,然后赵香香便进了厨房,忙活着做菜做饭招待陆森。 在柳永这里稍稍吃了些饭菜,又与他聊了阵,陆森便走了。 能看到柳永生活安康,他便放心许多。 而在陆森走后,赵香香捧着小男孩脖子上的玉牌,开心得不行。 她和柳永一样,最担心的就是儿子的健康和安全问题,现在陆森来一趟,他们两人的心头大事便解决了,两人都感激得不行。 “能遇到陆真人,是我们夫妻两人的福缘啊。”赵香香靠在柳永的肩膀上,笑得很开。 夫妻之间,其乐融融,又有着舒适的安宁感。 柳永顿时词性大发,正想去写首词出来,但旁边的小男娃突然喊道:“爹爹,我要噢粑粑。”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柳永立刻把词性憋回肚子里,美滋滋地带着儿子向如厕方向走。 现在孩子还小,还不会自己蹲着拉屎,得大人抱着才行。 好好的一个大词人,现在就算有写词的才华,也没有写词的时间和环境了。 而陆森在柳永家待了三个多时辰,看看天空中的太阳方位,感觉快到和杨金花汇合的时间了,便往城门的方向走。 走了近两柱香的时间,这才走到城门附近,远远地,他就看到了杨金花,带着两处少女在城门附近站着。 即使进出杭州城的人们排队长如流水游龙,人多如蚂蚁,但陆森依然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杨金花。 毕竟她的气质现在已经很出众了。 杭州美人挺多的,容貌身段不相上下的情况下,要分辨谁更美,就是看谁更有气质,在人群中更容易被人‘找’到。 而在这一点上,杨金花已经很厉害了。 但事实上,现在的赵碧莲,才是在人群中最容易被找到的。 她那只青丘狐来来的能力,就是极高的‘魅力’加成。 杨金花自己本来就很出众,然后旁边又跟着两个小美人,自然就很引人注目。 只是她板着一张脸,那种属于将门虎女,上过沙场斩过大量敌人的杀气就散发出来了。 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她。 但偶尔也是有例外的。 比如说陆森,也比如说……一些头刀口舔血江湖人。 陆森与杨金花汇合后,带着两人小女娃便走了。 而在不过处的阁楼上,天机派的小师弟拿着装满红葡萄酒的玉杯,呆呆地看着杨金花和陆森离开。 旁边有个男子靠近过来,对着发愣的青年男子说道:“小师弟,既然还在想着酒楼那位女子,何不上前去问问这妇人,至少得把别人的家世搞清楚啊。” 小师弟摇摇头,放下酒杯,说道:“无妨,人生相逢本来就是一出戏。她美如天仙,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强求。况且我似乎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天那位那美人儿,眼中根本没有我,她的心,应该已有所必。” “你又知道?”这位师兄满脸惊叹。 “天机,天机……”小师弟笑道:“连凡人都看不透的话,又怎么参透天机。” 这师兄无奈地耸耸肩,回到酒桌上,继续和其它同们玩耍了。 而没有了人打扰,小师弟突然叹了口气,表情变得极其失落。 作为天机门,试图参悟天命的门派,除了要修习武学之外,奇门八卦和占卜之术也是得学的。 小师弟的占卜之术其实相当不错,他给自己占卜了姻缘,结果显示‘无缘无份’。 明明都已经见过了,这都不算缘? 天机门小师弟,很是无奈,然后他也想明白了,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就是‘无缘’啊。 见个她算什么。 他在这里长嘘短叹,然后又有一个成年男子靠近过来。 这男子比之前的青年更要成熟许些:“小师弟,你还没有陆真人的头绪?” 小师弟摇头:“没有,陆真人藏得很好,而且他根本不受卦术的影响。能知道他大概在杭州,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也是,毕竟是天道的漏网之鱼。”这成熟青年叹气道:“小师叔也真是的,居然把门派令牌给普通人,然后那人又把令牌给了陆真人,结果现在陆真人不见了。没有令牌,我们怎么找得到扶桑树。” 小师弟也是叹了口气。 现在天机门的人,都狠死他们的小师叔了。 找不到扶桑木,天机门很多的武学都无法学习的。 而陆森这边,他与杨金花两人,带着两只瘦马,以及四名家将,在城外的山脚找到密道,然后又从秘道出来,再乘船走了近半个时辰的水路,再进到一片高高的芦苇荡中,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陆森等人回到了洞府之中。 然后两只瘦马看着五彩十色,斑斑光华的世界,都呆住了。 陆森坐在两人的面前,说道:“现在你们也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 听到这里,两个少女立刻回过神来,几乎是同时下跪低头说道:“贱婢见过陆真人。” 整个天下,就陆森一个人是真仙。 这已经是公认的事情。 但凡聪明点的,看到眼前的美景,都能猜得出来陆森的身份。 “起来。”陆森语气变得有些命令的味道。 两个少女立刻站了起来。 “你们是双胞胎,似乎心思也是互相接近相通的,看你们刚才同时下跪的表情就明白了。”陆森坐得很直,脸色也很严肃:“我听说双胞胎之间有简单的心电感应,一个人学的东西,会有许些传递到另一个人的大脑里,也就是说,以后你们会很有天份。但现在我想问的是,你们俩人愿意拜我主师吗?” 两个少女眼睛同时变得极大,然后晶晶明亮:“愿意!” 异口同声。 7017k ------------ 0146 赵宗华受挫 陆森新收的双胞胎女徒弟,姓余,一个叫瑶瑶,一个叫琨琨。 很符合北宋时期,小姐儿们艺名喜欢叠词的习惯。 另外瑶和琨,在此时间,都是美玉的意思。 陆森坐在凉亭中,笑问道:“这两名字我不太喜欢,你们原本的名字呢。” “我幼时父母唤我招弟。” “我幼时父母唤我迎弟。” 啧……陆森在内心中忍不住叹了声,这两人的小名,太符合传统农耕家族的起名习惯了。 但他这微微摇头的动作,在两个小女孩看来,却是很不好的迹象。 毕竟她们两人都是在青楼里长大的,被培养着各种能讨人喜欢的技能,也就包括了如何察颜观色这一部分。 但年纪还小,又没有完全学到家,陆森这微微一摇头,她们便感觉心里打堵。 郎君不喜欢我们? 我们的名字不好听? 还是郎君听我们的名字,就想起了我们是青楼里出来的人? 各种想法在她们的脑海里回荡,神色也忐忑起来。 没办法,仙家子弟的身份太高了,而她们则是扬州瘦马,云泥之别,真的有资格? “那还是叫你们瑶瑶和琨琨吧。”陆森笑道:“虽然说招弟和迎弟也行,可终究不像是个仙家子弟该有的名字。” 老实说,名字这东西,没有身份上的区别,只有合不合适。 农家女娃,起个招弟很正常。但陆森现在要扮的是‘仙家’身份,起个招弟就画风有点不正常了。 当然,要是走沙雕仙家的路线,还是可以的。 只是要改变这个世界,还是高大上的画风比较好。 “能不能请郎君给我们两人赐个新名儿?” 也不知道瑶瑶还是琨琨的少女拜伏下身体,诚恳地说道。 她们觉得,瑶瑶和琨琨这两个名,虽然好听,但总有一股子风尘的味道,还是担心以后师傅念起这两个名字,总想着她们的过往。 陆森神情顿了顿,随后哑然失笑,觉得这两个少女真的太没有自信了。 他暂时还没有办法分别这两人,除非打开系统视野的功能。 不过那种情况下,视野中会有很多物体的名字出现,时间久点会眼花,所以陆森正常情况下不会打开系统视野。 陆森摇头说道:“无所谓,现在我又觉得挺好听了。好了,接下来便是拜师环节,过来跪下。” 陆森一直不喜欢别人跪他,只有死人才受跪。 但没办法,系统自带的收徒功能,就是要徒弟在自己面前跪着,才会触发此功能。 瑶瑶和琨琨两人,立刻小碎步走过来,轻轻跪倒在地,同时低下脑袋。 ‘检查到有人拜师,触发师徒功能模块,开始检查拜师者天份。’ ‘检测完毕,两名拜师者资质通过,可收为徒弟。’ 看到这样的提示,陆森用意念点击了‘确定’。 随后便看到身前两个跪着的少女,身上冒出一阵子金光,再接着,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惊讶。 “这是……师傅,我脑袋里好像多了个东西。”这是瑶瑶在说话。 旁边的琨琨也使劲点头。 这便是‘道统’,陆森微笑道:“自己去消化一下,明白了吗?” 两人连连点头,乖巧得不行。 随后陆森站起来,对后边说道:“林檎,带她们熟悉一下这里。” 已经长大不少,皮肤白皙的林檎站了出来。 因为吃好住好,天天又有果子吃,现在她已经有小美人胚子的模样了,只是可惜与瑶瑶及琨琨比起来,有点差距。 毕竟瑶瑶和琨琨是扬州瘦马里的‘顶流’,就是培养来送给真正大人物的。 那容貌底子必须得好。 随后陆森便离开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了下来,吁了口气。 瑶瑶和琨琨,拿到所谓的‘道统’,其实就是‘子系统’,还是被严重阉割过的那种。 同样有人物属性栏,有空间背包,但空间背包的格子,只有十个。 然后也有配方,可配方的数量,只有三十个左右,与陆森上万的配方数量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可以说,两者天差地别。 当然……徒弟要想把自己的系统功能提高增强,也是可以的,那就是不停地练功,给师傅提供大量的灵气抽成,以及强大后,给师傅极高的属性加成。 这样子,‘弟子等级’就会提升,然后空间背包会增大,配方的数量也会随机增加。 但最终,子系统的功能,顶多只有陆森主系统功能的四成左右。 所以对于陆森来说,收的徒弟越多,便对自己越有利。 另外,徒弟也是他理念的传承者,以后随着徒弟们成长起来,出山走动,必定也会将他的理念散播到四面八方。 在京城的两年生活,他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太容易得来的东西,没有人会珍惜的。 其实这个道理他早懂,只是现实再让他重温了一遍罢了。 以后他的东西,外人别想那么容易拿到。 无论是系统出产的物品,还是他脑袋里的‘知识’。 陆森坐回到椅子上,赵碧莲从外面凑过来,她坐在陆森怀里,狐媚笑着,语气滟潋道:“官人,一起修行可好?” 嗯?陆森迟疑了一小会,然后说道:“等我把计划书的内容改改先。” “好,我等你。”赵碧莲下意识舔了舔鲜红的嘴唇。 而在花园中,林檎已经带着双胞胎走一圈了,最后来到一处空地上,指着旁边说道:“这里是练武场,谁都可以来的。但夫人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我们最好别和她们争,自己先行离开,明白了吗?” 瑶瑶和琨琨两人使劲点头,这点她们当然能明白,尊卑有序嘛。 林檎见她们两人模样,便知道两人想歪了,便说道:“倒不是尊卑方面的问题,郎君就没有把我们当外人。这里的仙果蜂蜜,我们随便吃,随便喝,无论是郎君还是夫人都不会有意见。我让你们先自先离开,是因为夫人们练功的时候,动静有点大,生握怕伤到你们。” 瑶瑶眨眨美目,问道:“夫人们也很厉害吗?” “确实很厉害。” 林檎笑了笑,拿起旁边的长弓,搭箭对着洞壁那边的石人射了一箭。 嗖一声后,坚固的石人被箭簇洞穿,甚至上半身碎裂成几块,掉落在地上。 而箭矢则全部没入到洞壁中,消失不见。 “我这一箭,连夫人们的一成实力都不到。” 瑶瑶和琨琨下意识都拍起了手,惊讶万分,但有些浮夸。 这是习惯性地应合,奉承。 她们只懂得琴棋书画,不知道这一箭代表着什么。 若是武林人士过来,看到这一幕,估计是冷汗直冒了。 经过两年多时间的练习,林檎的箭术已经相当了不得了,虽然未来还能变得更强,但还是会止步于凡人的境界。 因为她没有办法修仙。 一是没有足够的福缘,二是没有足够的资质。 赵碧芝和杨金花等能修习从骊山拿来的‘仙法’,那是因为两人都与陆森练了双修之术,这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修炼方法,但前提是,必须至少得有一个人有灵气才行。 这也就是为什么无论是杨金花,还是赵碧莲,都喜欢和陆森腻歪的原因之一。 林檎见她们两人惊叹的模样,也轻轻笑了笑,她知道这两人现在还看不懂,但没有关系,以后会懂的:“接下来,就是带你们去自己的房子休息了,先睡会吧,等吃饭的时候,我会来叫你们的。” “多谢林檎姐姐。” 两个少女相当乖巧,没有因为自己已经是陆森的弟子,就在林檎这个婢女面前趾高气扬。 林檎将她们带到二层的一间房门前,便离开了。 而瑶瑶和琨琨两人把门关上,看着房间中整齐又干净的家具,还有床上轻柔漂亮的被褥,她们先是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两人抱在一起,又轻轻哭泣着。 终于从魔窟和悲惨之中逃离出来了。 陆森这边收了两个徒弟,自然开心不已,但另一边,赵宗华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美妙了。 他拿着陆森给的追踪令牌,花了大半个月,终于找到了青阳客,但自己不但被刀了一记右胸,然后还让人给跑了。 虽然本身就要放人跑,但这种不在自己计划之内的意外,还是让他觉得羞愧难当。 “要是姐夫知道我这么狼狈,估计会很失望吧。” 他躺在床上,苦笑着自言自语。 之前他以为,有了姐夫给的神物,他自然会把那个青阳客耍得团团转,并且将他逼向北方辽国才对。 然而事实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拿着追踪符找到青阳客后,他发现自己前面,除了几个孤寡老人外,就没有其它人。 当时他还以为是追踪符坏了。 毕竟追踪符只能提供大致的坐标,却不能准确地指定某人。 结果没有多少江湖经验的赵宗华就一边看着自己的追踪符,一边寻找着周围,他以为青阳客应该是躺在周围某个地方。 结果靠近一个弯腰老人的时候,却被对方突然一记短刀刺中自己的右胸口。 要不是身上带着姐夫给的护身饰口,他当场就得去世。 但即使如此,他还得重伤躺在床上了五天,这才痊愈。 当时的短刀,要是再推进一厘米,就捅到肺部了。 房门噫呀一声打开,外面进来个男子,手上捧着水盆和毛巾,见到赵宗华醒了人,便笑道:“赵小郎,来洗把脸吧,我们掌门请你过去一趟。” 赵宗华起身,洗了把脸后,跟着男子去了宅子的正厅,在哪里见到个留着长胡子的中年男子,穿着青衣,看着相当有风骨。 他上前抱拳说道:“多谢刘掌门救命之恩。以后若有需要之处,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中年男子摆摆手,笑道:“赵小郎客气了,我想问一下,你应该是世家公子吧,按理说你应该没有什么江湖经验才对,但你是用什么法子找到青阳客的。” 赵宗华迟疑了下。 眼前这中年男子,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天机派掌门,刘福荣。 面像上来,确实是个好人,看着极是正气。 而且对方还救了自己。 想了会,赵宗华从衣衫里拿出追踪符,说道:“能找到青阳客,全靠着这东西的功劳。” “我可否一观?” “自然可以。” 说罢,赵宗华就要走上前把追踪令递上去。 但刘掌门右手一抓,这令牌就入了他的手里。 这一手功夫,自然让赵宗华颇是佩服,但想到自己姐夫,似乎又觉得很一般了。 刘福荣翻来复去看了会,轻轻一抛,这追踪令便像是羽毛般,轻轻飘落到赵宗华手上。 “仙人的东西,果然不同凡响啊,完全看不出来制作原理。” 赵宗华身体下意识僵硬起来:“刘……掌门,你怎么知道的?” “既然青阳客身上携带着陆真人的东西,那陆真人那边,怎么可能不派人过来追寻。”刘掌门笑道:“其实我们也是为了天道仙券而来,恰好看到你被青阳客偷袭,可青阳客的全力一击,只是伤了你的皮肉,想来你身上也应该有陆真人给的护身之物吧。” 赵宗华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问道:“刘掌门,我能不能问句冒昧的话?” “请。” “若是拿到了大道仙券,你们打算怎么办?” “没怎么办,看看!”刘掌门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再还给陆真人,帮他寻回宝物,总得给看一眼吧。” 赵宗华有些为难,但随后他也就释然了,他想到陆森给的命令,是将人逼到辽国去,至于大道仙券的下落来去向,他根本不需要理会。 只是这事不能让对方知道,他只得装出很为难的样子,说道:“但陆真人给我的命令,是让我保护大道仙券,不让其它人触碰。” “也就是说,赵小郎打算阻止我们?” 赵宗华郁闷的沉默了会,随后说道:“可你们救了我,我也不能恩将仇报,所以刘掌门,在下这就告辞了,若是以后见着,还请手下留情。” “彼此彼此。”刘掌门笑得很开心,很慈祥。 等赵宗华离开后,刘福荣的笑容冷了下来:“我之前还不敢肯定,但现在可以确定了,陆真人在布局,他划了个棋盘,天下众生皆是他的棋子!” 旁边走出一个老人,笑道:“那你是想跳出棋盘?” “没有哪资格,只能先当着棋子,至少得先知道,陆真人的大棋局,是在谋划什么才行!” 老人双手负在身后:“希望杭州那边,能把陆真人的洞府找出来。” “我觉得很难。”刘掌门摇头:“不受天道控制的人,卦算之术是没有用的。” 7017k ------------ 0147 袁氏巨人稻 天机门、曾经的东海蓬莱,骊山派被称为三大仙门。 但这事还是有待考究,毕竟这事只在小范围内流传,甚至连朝廷都不太认可。 因为……这三门的功夫练到高深处,在外人的眼里,似乎与普通武林中人,差别不大。 顶多就是轻功跳得高些,然后看着不太容易老。 而这事,道门和佛门似乎也能做到,甚至能做得更好。 便但事实上,天机门确实是出过‘仙人’的。 活了一百三十多岁的掌门,直到死前都颜如少年,而且功力高深,全力一击,剑气可取十丈之外敌人首级。 当时天机门的人,都以为这位掌门,估计是能成仙了的。 但最后还是死了,莫名其妙地爆毙,当时还是在开门派大典,掌门在众目睽睽之下,翻白眼倒地,化成飞灰。 从此之后,天机门再也没有类似的‘仙人’出现,天地间的灵气也越来越少。 而且之后天机门调查得知,其它两派,以及佛道两门,都是类似的情况。 类似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况且现在三大仙门几乎已和普通门派差不多的感觉。 好在三派各有底蕴。 天机门的扶桑木,东海蓬莱的仙岛清池,以及骊山派的洞府灵脉。 靠着这三样神器散发出来的,微弱的灵气,三派勉强保持着仙术方面的传承,但无论如何,弟子们也是越来越弱了。 不过对比于普通的武林门派来说,还是高出一大截的。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陆真人横空出世。 地上建洞府,仙家皮影戏,仙果和玉蜂浆的效果离谱地强。 不知道比他们这三个门派的玩意强到哪里去了。 更别提,之后出现的契约灵兽,更是让他们惊为天人。 虽然陆真人消失不见了,但包拯和汝南郡王都还在京城活跃着。 特别是包拯,遇到怪案奇案,立刻化身黑炭头,顶顶白月牙,日审人间,夜审鬼神,现在任何胆敢在包拯面前耍滑头的犯人,都被重新刷新三观教做人。 因为包拯变身后,总能看到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现在陆森就是天机门想要‘了解’和‘接触’的对像。 他们想弄明白,为什么其它人,其它门派都无法有效地吸取灵气的时候,他却可以随意挥霍。 比如说,在京城漫天发仙果,乱放仙家皮影戏,消耗灵气之类的。 “不管怎么说,大道仙券我们一定得拿到。”刘福荣轻轻地拍着椅子把手:“没有个手信,如何能与陆真人见面。” 旁边地老人笑道:“你格局还是小了,我们也未必一定要拿到大道仙券,多救几次那个赵家的小郎,一样可以。既然他是陆真人派来的,想来也应该是心腹,或者亲近之人,陆真人总不能对自己亲人的救命恩人不管不顾吧。” 刘福荣掌门笑道,双手抱拳:“还是长老看得通透。” “害,就是年长几岁,遇到的事情多点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老人笑着摆摆手。 而在此时,杭州之中,襄阳王看着半匹的虹绸,笑得很开心:“洪员外,你可真是厉害。居然能用两个没用的小女娃子,换来半匹虹绸,当真是商行鬼才。” 洪世重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哪里的话,都是沾了王爷你的光。” “哪里,这福缘我可不敢抢功。” 洪世重笑着又奉承回去。 两人都显得很开心,互相吹捧一番后,洪世重就离开了。 等人走后,襄阳王喝了口茶,笑容渐渐平淡下来。 此时一个中年师爷出现在他的旁边。 襄阳王脑袋没有动,视线依然看着前方,但他却知道自己的身边有人:“隔上几天,让人把这贱商给埋了,别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中年师爷点点头。 “这虹绸就是漂亮啊,这洪世重的运气也真是好。”襄阳王抚摸着光滑的丝绸:“只是他不敢没有经过同意,就自作主张把两只瘦马送人。什么是尊卑,这人完全不理解。” 师爷谄媚地笑了下。 “商贾的事情先不谈了。”襄阳王从旁边拿出张地形图:“汝南郡王店里的那匹虹绸,一般来说没有人敢动的,但有人居然可以直接借走!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定是陆真人。”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襄阳王轻笑道:“虽然杭州里外我们都找遍了,但陆真人的妻妾先出现,现在陆真人也出现了,说明他们绝对在杭州地界内生活。要想办法把他们找出来才行。” 中年师爷问道:“怎么找?”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他还在这地界活动,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中年师爷想了想,说道:“王爷,容我说句忤逆的话。陆真人乃是天道的漏网之鱼,天网恢恢这词,可能用不到他的身上。” 襄阳王顿时皱眉。 他不是听不进劝的人,刚才下令要杀洪世重,是因为他感觉后者似乎有把自己当成白痴的迹象。 “你说得有理。”襄阳王想了想,又问道:“师爷你可有什么法子?” 师爷闭眼想了会,叹气说道:“要是一般人躲起来,我总能想法方子逼他出来。但陆真人非常人,有大神通在身,说不定我想的法子,在他的面前,就是个笑话。只是单纯地失手还好手,若是因此惹恼了他,想来可能会对王爷的大计,造成不好的影响。” 襄阳王愣了下,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后,说道:“那暂时就先这样吧,我们不惹陆真人,反正现在他与朝廷的关系极差,想来我们……之时,他也不会帮着那边的。” 师爷笑着点点头。 “所以说,赵………那人太没有气魄了,放着那么好的机会,居然把陆真人这样的真神仙给气走。”襄阳王哼了声,颇是不服气地说道:“若是本人,必定将陆真人好好供着,他要杀多少蛮夷,就让他杀多少,绝对不会让他寒心。这内外有别的道理,那人都不懂,实在是无能!” 师爷听到这话,立刻低头说道:“王爷自然是要比那人更有才情的。” 襄阳王听了哈哈大笑,颇是开心。 而在山中洞府,花园中香气袭人,蝶闹蜂忙。 陆森对着前边的两个少女说道:“道统这东西,你们以后可以慢慢熟悉。现在我同意传你们基础的练气法。说到练气,在下层的池子旁,有个灵气间,里面有个琉璃盏,每隔三天便可以去哪里打坐两个时辰,修炼灵气的时候,去哪里坐坐,可以事半功倍。至于具体的时间,到时候你们问问碧莲师娘便好了。” 两个少女穿着虹绸做成的长襦衣,连连点头。 她们不敢不将陆森的话记在心中。 毕竟眼前的一切,漂亮的喷泉,晶莹剔透的琉璃建筑,这初冬都有百花的大院子,甚至是头顶永不熄灭的光灯,都告诉他们,这是她们这辈子,最好的机会,最好的前程。 错过了,或者因为不听师令而被逐出师门的话,就算是自杀也后悔不来。 陆森看着两个乖巧的少女,心中也颇是无奈。 虽然她们两人很适合仙行,也被系统认定具备‘徒弟’资质,但两人由于从小在青楼里长大,那种地方,九流混杂,又被教导着察颜观色,因此这两个徒弟年轻尚幼,就满肚子心思了。 当然不是说什么坏心思,而是说情绪很杂,颇不稳定,总喜欢东想西想。 因此,她们两人是练不了御剑术的。 别说她们,就连陆森都没办法练御剑术,只有碧莲可以。 但陆森可以和杨金花练双修之法。 然后问题又来了,他又不可能与两个少女双修,毕竟是自己徒弟不说,还是未成年人,他根本不可能往这方面想。 因此,两个徒弟只能修炼最基础的练气法。 打基础其实是件好事,只是……入门很难。 即使有灵气炉帮着把其它能量转成灵气,让她们吸收,也是很难的。 庞梅儿就是典型的例子。 她在这里待了一年多了,经常泡在灵气炉的旁边,但因为没有与陆森双修,她的经脉迟迟无法扩展和改变性质,也就无法吸引灵气。 即使吸收了一点点,也很快散逸掉。 当然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至少在灵气了滋润下,庞梅儿身体更好了,皮肤也更光滑漂亮了。 等到赵碧莲带着两个女徒弟去见识灵气炉后,陆森则招来了黑柱。 黑柱现在也不黑了,经过三年的食补,以及时不时练点武艺,现在他人也长得牛高马大,面盯憨厚,看着颇是可靠。 “黑柱,你去一趟杭州城,拿着我的令牌,让碧天阁给我散播这些消息和内容。” 陆森将一张写满字的纸推到了黑柱面前。 “好的,郎君。”黑柱没有看纸上的内容,直接就把东西收在了怀里:“可需要我从杭州城带些豆花回来,小人估计你应该嘴馋了。” “也行,麻烦你了。”陆森想了会,点点头。 天天待在家里吃果子,喝蜂蜜,吃山上的飞禽走兽,虽然味道都不错,但吃多了还是会腻味的。 虽然这里离杭州城远,但陆森现在lv3了,可以多做一个纳物盒子出来,给黑柱带上,只要在隐蔽的地方把东西收进纳物盒里,就算是几个时辰后再取出来,豆花依然会热气腾腾的。 味道依旧鲜美。 黑柱轻陆森微微弯腰,然后走了。 凉亭周围一下子就没有了人,静悄悄地,只有喷泉的水声,以及周围飞行玉蜂发出的嗡嗡声。 陆森闭眼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计划,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没过多久,杨金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陆森的背后,然后双臂缠上后者的颈脖,身体靠了上来。 “官人,我现在很闲,要不要一起修炼啊。” 杨金花脸红红的,虽然说成亲也快三年了,两人老算是老夫老妻,但她主动出击的话,还是会觉得害羞。 陆森反问道:“准我喝蜂蜜吗?” “不准!” “那没有意思,看不到你求饶的样子。” “官人就只会欺负我。”杨金花脸更红了,随后她突然想到件事情,问道:“你什么时候要了梅儿,再不把她收入房中,她就要成老姑娘了。” 现在庞梅儿就快十八岁了,在北宋这时候,十八岁还没有‘出嫁’,会被外人暗中讥笑的。 陆森想了会,说道:“待过段时间,我带她回趟京城,去见见庞太师。不管怎么说,这事虽然不能明办大办,但至少也得给梅儿一个堂堂正正的交待。” 杨金花愣了下,随后她摸上陆森的脸,开心地说道:“我家官人做事就是大气。” 又过了数天,立冬。 因为杭州就是海港城,因为这段时间挺冷的,但由于海水能大量放热,因此杭州城还没有下雪的迹象。 但接近结冰的温度,挟着湿湿地海风吹到人的身人,刺骨得冷,比下雪的时候还要难受。 然而就是在这种气温下,杭州城的街道依然热闹喧哗。 而与此同时,一则很有意思的传闻,在杭州城传播开来。 “你听说没有,陆真人放新的神物出来了,听说是什么仙稻。” “好像叫袁氏巨人稻,似乎是这个名字吧。” “碧天阁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一位姓袁姓仙人弄出的种子,长成后,稻高近一丈,结出的稻米比普通的大得多,而且据说不用施肥,只要有水就能长。” “我早听说了,现在传得极为玄乎,说什么亩产能到千斤以上。” “哪里玄乎了,那是陆真人弄来的稻子,仙稻啊,这产量很正常好不。” “就是,陆真人是什么人,那可不是一般的术法。” “你们说稀奇不,别的真人,都是搞什么开坛施法,撒豆成兵,呼风唤雨之类的,陆真人总搞些什么仙果蜂蜜,仙家皮影戏之类的怪玩意,现在又弄起稻米来了。” “不好吗?我觉得很好,要真是有亩产千斤以上的稻种,种遍全天下,世间再无饥垺之苦,那陆真人就是再世神农了。” “陆真人不算,那是袁氏巨人稻,不是陆氏巨人稻,陆真人只是把这东西从仙界带出来罢了,真要说的话,是袁神农。” 7017k ------------ 0148 禾下乘凉 只需几天时间,关于陆森要放出‘袁氏仙稻’的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 甚至已经往其它地区散播了。 杭州城里大街小巷,公开场合或者私下会所,人们几乎都会讨论一嘴这事。 因为嫌弃‘巨人稻’这个词不好听,所以杭州城的人们,都自动换口改成了袁氏仙稻。 对于此事,虽然也有少部分人持怀疑态度,但大部分人都是愿意相信的。 或者说,想要相信。 现在北宋气候还算行,作物收成尚可,一亩地水稻产个三百斤左右很正常,但还没有算上交粮后的剩余。 且总体上来说,北宋时期的农民,是缺口粮吃的。 而且这事态也在慢慢变得严重,最主要的问题,便是土地兼并。 这也是后来方腊起义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北宋并不缺清醒人士,或者说,大部分的书生(知识份子)其实都看到了这一点,但没有几个人愿意提出来。 因为他们是即得利阶层。 而现在,一种能高产的水稻种子出现,必定能缓解这种情况。 这是有远见官员们乐意看到的。 而普通人的感官更直接,谁都永远不会嫌粮食多。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杭州城的达官贵人们,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而且碧天阁甚至还贴出了兑换袁氏巨人稻所要求的东西。 对,这次的袁氏巨人稻并不是采取拍卖的模式,而是采取兑换的形式。 不要金钱,只要一些少见的材料。 比如说百年人参能换一百市斤的稻种,天外陨石能换万斤。 这乍看起来,似乎只有达官贵人才能换了,没有普通人的份。 这也让那些自诩人上人的豪商和贵胄们很开心。 天上来的神物,陆真人请下来的仙稻,泥脚子岂有享用之理。 另外,碧天阁也明说了,巨人稻来自仙力的催化,因此只对一代种子后效,巨人稻产出的稻子,再用来发芽,就和普通稻种差不多了。 民众们看到这条解释,也觉得合理。 毕竟老子厉害,不代表着儿子也厉害,把这代入到水稻来看,也是成立的。 现在的杭州城,富人和高官们是喜气洋洋的,他们普遍有很多的田地,因此都摩拳擦掌着收购着可以用来兑换的货物。 而普通民众,只得叹气。 只是他们也没有对这种做法有什么意见,他们也习惯了,毕竟人家确实是‘老爷’,而他们只是良民罢了。 在杭州府衙中,吕惠卿正和自己的主薄处理着政务。 两人都算是聪敏之人,一边批改着册子,一边聊天也显得很轻松。 “吕知府,你觉得陆真人此举为何?”师爷也挺年轻的,但相比于吕惠卿,气质上却多了些世故:“以往他总是向着民众一边,但这次,他居然设置这么高的兑换门槛,完全是把普通农户排除在外了嘛!” 说话的时候,这位师爷的表情有些失落,似乎有种偶像幻灭的感觉。 “你真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吕惠卿得意地笑了笑:“陆真人此举的真正意图,几乎瞒过了绝大多数的天下人,可总有几个聪明人能看得清楚。” 师爷愣了下,抱拳问道:“请知府教诲。” “要中你把我们杭州的土地册子仔细看过一次,便明白了。” 这师爷皱皱眉头,还是不太明白。 “我们杭州城外的良田,十之七八,皆在一百多位大户的手中。”吕惠卿笑了起来,神情有些微冷:“依附在这些大户庄子里的佃户,细算下来,应该也有十数万以上,也就是说,陆真人虽然提出的兑换要求很高,但十之七八的民众,其实都是可以拿到仙稻来种植的,剩下的小农小户,也不存在没有仙稻,便没有饭吃的问题。” 这师爷明白了,他的眼睛再一次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也就是说,陆真人这是在劫富济贫?” “劫富自然是有的,济贫就未必了,陆真人可不穷。” 年轻的师爷点点头,笑得很开心:“陆真人自然是不穷的,从他在京城的过往来看,是个愿意济世普通百姓的好人,这些从富人那里抢来的东西,想必总有一天,会回馈到世人身上。” 吕惠卿听到这话,神情颇受震撼:“嗯……这是我没有想过的观点,确实有这可能。” 师爷吕惠卿的话,越发开心起来。 而在洞府之中,瑶瑶和琨琨现在有些烦恼。 因为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陆森还没有真正教她们什么东西,只是让她们自个修炼,也没有教什么东西。 似乎不太上心的样子。 但说陆森不管她们两人吧,也不像。 因为平时陆森吃饭都会让她们一起上桌,然后每天也会和她们聊会天,问问她们的心情和进度,以及心得如何。 反正给她们一种有些矛盾的感觉。 都不像正常的师父。 打个比方,她们在青楼里被妈妈们教导着各种技艺的时候,那可是时时跟在屁股后面的,不但教得认真,凡事皆说得清清楚楚。 只是有点做错了,便是一顿毒打,或者惩罚。 用的手段很都古怪刁钻,不会让她们的身体上留下任何伤疤,却相当痛苦。 而在陆森这里,她们过得极其轻松,甚至给她们一种,只要吃了睡,然后睡了吃就能得到认同的感觉。 “林檎姐,是不是师父不喜欢我们啊。” 瑶瑶站在林檎的旁边,小心翼翼地道。 在她们看来,或许陆森还是介意着她们瘦马的身份。 林檎正在练箭,闻言回头看看两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女娃子,便把弓收了起来,再用白巾给自己擦了汗,说道:“去凉亭那里,我和你们聊聊。” 两个少女自然不会拒绝。 虽然说林檎名义上是婢女,但双胞胎可不敢这么想。 这一个月来,无论是黑柱,还是林檎,吃饭的时候,都是和家主一起的,而且三位夫人也没有说什么,显得很正常的样子。 当然,她们两人也能上桌吃饭。 普通的富户家里,哪个仆从和婢女敢这么做? 不被打死才怪。 所以瑶瑶和琨琨,真不敢把林檎当做婢女随意使唤,甚至还得乖乖地叫声‘姐’。 “郎君他虽然贵为陆地神仙,但为人一直谦和仁善,既然我和黑柱哥是他捡回来的下人,没有见他把我们当外人,是世上最好的人儿,你们不反对吧。” 瑶瑶和琨琨两个漂亮的少女连连点头。 当然好啊,长得那么俊秀,又是救她们于水火,说两个少女没有点绮思,那绝对是假话的。 只是她们两人年龄太小。 在那些喜欢幼伶的变态眼里,她们两人已经秀色可餐。 但在陆森眼里,那tm的就是犯罪。 所以陆森看她们的眼神,一直很干净的。 这种表面里一,都那么漂亮干净的男子,谁敢说他不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儿,瑶瑶和琨琨一定会和对方拼命的。 “既然你们都觉得郎君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儿,那他会讨厌你们吗?会装作看重你们吗?不需要吧。” 瑶瑶连连点头,她觉得林檎姐说得很有道理。 只是琨琨还是怯怯地问道:“那为何师傅都不愿意教导我们,要是我们哪里没有做好,他重重责罚我们也行啊,总好过现在这种心里没底的情况。” 林檎听到这里,捂嘴轻笑,她记起来了,自己刚到矮山的时候,也是这般患得患失的,总怕这种美好的生活是个梦,总想做点什么,用来弥补自己的不安,并且害怕自己什么也不做的话,有天会被郎君赶走。 看着林檎笑着,瑶瑶和琨琨两人都有些忐忑。 随后林檎说道:“我刚跟着郎君的时候,也和你们一样……” 花了半一柱香的时候,林檎才把陆森的性格和行事立刻掰开给两个少女知道。 “也就是说,师傅他一直是这样的吧。”瑶瑶拍拍胸膛,松了口气。 “我还听过一句话,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林檎说道:“你们两人得到了师傅的‘道统’,那是连夫人们都没有福缘拿到的东西,所以不必着急,就和郎君所说的那样,慢慢了解自己的道统就好了,无须想得太多。” 瑶瑶和琨琨都念叨着‘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句话。 然后她们有些明白了,师傅早就指出了自己两人‘修炼’的核心,弄明白脑海里的‘道统’是个什么意思。 于是接下来,她们两人便开始试验配方,利用系统功能开始试验自己心中所想。 好在她们两人得到的配方,都是比较容易搜集到材料的。 于是乎,洞府里又多了些奇奇怪怪的物体。 有的很有用,有的纯粹就是坑人玩的。 弄得两个少女尖叫连连,开心之余,也是惊得一蹦三跳。 陆森见到她们主动探索系统功能,很是满意。 很多东西,自己探索得来的,远要比别人教着做的,记得更牢靠,且容易生出自己的想法和体会。 如此这般,转眼间过去三个月。 杭州的冬天极少下雪,又是一年春时,离春耕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也就在这时候,碧天阁终于开放了兑换仙稻的口子。 大量的富豪和贵人,捧着手中的奇珍,冲进了碧天阁里。 除了杭州本地的名人名仕外,还有周围的豪商赶了过来。 因为碧天阁事前雇佣了大量的人手,所以这么的兑换很顺利,恰恰好一个月,就把一仓库的巨人稻种子,全给放出去了。 “你们看到没有,那些仙稻种,壳子金黄,又大又饱满,一看就是上等谷种。” “还用你说,我家老爷给了我五斤种子,已准备放入溪水中泡发,明天就要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传闻的那样,不用施肥,只要有水,放几条鱼进去,就能自己长得高高大大的。” “据说稻禾最后长得比人还要高。” “且看着吧。” 因为这一次陆森合成出来的种子并不算太多,主要是他怕普通人接受不了这种夸张的事情,所以有些低估的地主们对于新式粮种的热情。 现在只有杭州城外的大部分良田,以及周边两个城市的一些土地,种上了巨人稻。 而且,当这些稻子种下后,就受到了几乎周围所有人的关注。 无论是种植者,还是那些观望者。 甚至有人做了试验,同一天种下巨人稻和普通稻种,都是一亩地左右,就隔着一块土垄。 这样子就好判断,仙稻究竟是不是陆真人许诺的那样,非常了不得。 然后对比的结果非常明显。 从第二天开始,巨人稻这边的生长速度,就明显快过普通稻种。 而且明显看得出来,叶茎更粗更大,甚至连绿色都深上许多。 然后一个月后,普通稻禾刚长到膝盖窝那里,而巨人稻的苗高,就差不多到正常男人的肚脐处了。 这不但是一亩田这样,而是所有的仙稻苗,都是这样,长得贼快。 到这时候,大部分人的疑惑都已经打消了,接下来的,就是看仙稻收成的时候,究竟有没有亩产千斤这事了。 又过了两个月,陆森带着一家子,坐船往京城的方向走。 河岸沿途,是已经高高的稻禾,比人都高,上面已经结穗,估计就快要成熟了。 七月的阳光已经很炙热了,而在巨人稻的田中,蛙声一片。 有河风吹来,便看到绿色的波浪在两岸晃动。 小孩子们在高高的稻禾下跑动,欢叫,时不时抓出一条鱼来,然后跑到一旁收些干枯的枝叶,再用泥石垒个土灶,便把鱼开膛破肚,串着烤来吃。 同时很多农户,坐在稻禾的阴影之下,美滋滋地笑着。 他们现在天天都待在这附近,看着稻禾,生怕被人偷了,也怕被野猪之类的山兽弄毁了。 “禾下乘凉。”陆森轻轻地叹了口气:“终于见着这一幕了。” “这都是官人的功劳。” 陆森摇头:“不是我的功劳,是一位真正的心怀天下,心念苍生的老者所为,我只是个搬运工罢了。” 7017k ------------ 0149 庞府交锋 随着袁氏仙稻的传闻越来越广,奔向杭州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很多外地过来的河船,一艘接一艘,在左侧排成一条长线,浩浩荡荡的。 而陆森这艘北上的河船,自己行驶在相对来说比较空荡的右侧,就比较显眼了。 由于运河并不算宽广,因此双向航向的时候,陆森是能隐约听到左侧船体的声音的。 很多人都挤在靠陆地的船舷处,盯着河堤后面的稻田。 “真是好高的稻杆……不止一两处,几乎全都是。” “看到那些稻穗没有,又长又多又沉,几乎都把禾尖给坠弯了。” “世间难得一见的奇景,真有比人高的稻子,如果能推广出去,这天下就再无饥荒之苦了。” “袁氏仙人从此封圣了。” “那是……不过把这稻子交给天下的陆真人,从此功劳也不会小。” 船体微晃,陆森与杨金花等人在船里围桌而坐,喝着蜂蜜水,聊着天。 杨金花甚至还和庞梅儿在对弈。 此时庞梅儿眼眉微皱,她越来越感觉到杨金花棋艺渐长,甚至已经对自己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要是放在一年前,庞梅儿让杨金花三子,也能轻轻松松下赢。 “修行了仙法就是不同,聪慧了许多啊。”庞梅儿落子,将杨金花整条大龙截断,但她的表情却是怪怪的,显得有些烦躁。 “不用急,等到了京城后,你也会慢慢变得更聪明的。”杨金花毫不在意庞梅儿的酸意,她现在是大妇,就算以前庞梅儿再怎么胜过自己,只要她想着入家门,以后就得被自己‘欺负’:“官人已经给你留有契约灵兽了。” 庞梅儿脸色微红,偷瞄了旁边的陆森一眼,又把视线收回来,刚才的酸意不见了,反而显得有点开心。 此时的陆森则在和瑶瑶与琨琨解释着一些‘系统功能’上的问题。 “所谓的配方合成,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没法解释。”陆森抿了口蜂蜜酒,说道:“这也是道统和普通仙法的区别,明白了吗?” 瑶瑶和琨琨两人,脸还没有完全长开,但一双眼睛都已经漂亮的,明眸汪泉,看着就让人没错得舒服。 她们轻轻点头,两人手上转动,便把两块‘木材’变成了两个木杯子。 碧莲在一旁看见,羡慕得很。 虽然硬要说的话,现在整个陆家,就她战斗力最高。 青丘狐模式下,再用御剑术,连杨金花都得认输。 但她清楚,御剑术这种东西,只要有灵气供应,能学的人很多,并且只是单纯的杀伤力强而已。 而自家官人的‘道统’,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君不见蜀山派已经灭门,骊山派苟延残喘,而自家官人凭借着道统,真是活得潇洒得意,甚至还敢在人前显圣。 而且官人那一手手神奇的‘造物’法术,相比于御剑术来,更像是仙法。 毕竟武功高到一定程度,剑气放个十几丈出去,也不是难事,御剑术更像是更高阶的武艺罢了。 而官人的造物法术,那是更高深的境界的东西,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 可惜自己不能学。 想想都觉得遗憾。 不过她想想,又觉得无所谓了,反正自己都跟在官人身边了,生活没有任何烦恼,乐无边,所谓的仙途逍遥,指的应该就是这个吧。 说罢,赵碧莲也就懒得再想那么多了,自己在一旁闭眼休息。 这次上京,除了庞梅儿有点急之外,其它人一点都不急,所以就存着游山玩水的心思,船儿一日三停,走走看看,硬是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才回到了汴京。 因为陆森等人在汴京城都是名人,但凡露面,便会被人认出来。 所以从内河入到京城后,他们一直待在船上,等到夜色昏暗,下起了小雨,街道上没有多少人后,才一起撑伞往庞太师府走。 细雨连绵,将暑气驱散了大半。 庞府中,仆人来来往往,显得很是急燥。 原因很简单,庞太师病倒了。 毕竟是七十岁的老人了,身体自然大不如前,只是简单的风热症,就让他感觉以全身无力,骨子里疼痛。 他躺在床上,等御医把完脉后,有气无力地轻笑道:“麻烦张御医又多走一趟了。” “太师言重了,这是下官应该做的。”张御医抱抱拳,说道:“你的问题不大,就是普通的风热,之所以这么难受,主要是你年纪大了,身体内正气不足,只要安心静养一段时间即可。” “看来明日的朝堂我是去不了啦。”庞太师无奈地笑了下。 “还是身体为重,想来官家和朝中大臣也能理解的。”说罢张御医站了起来:“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太师休息了,告辞。” 庞太师点点头,说道:“老白,送送张御医。” 旁边的老管家走过来,做了个手势:“请张御医随我来。” 两人便往外走,出到中堂的时候,便有人上来,给张御医封了个红包,后者欣然收下了。 随后两人出到正门,恰好看到庞府门外走来三人,男子撑着描青纸伞,旁边站着个妇人模样的女子,两人端是秀丽,看着就是天作之合。 而在他们两人身后些,还有个少女,再盯睛一看,张御医只觉得这三人眼熟,而旁边的老管家却身体激动地颤抖起来,老眼中似乎有泪花:“梅小……” 这下子,张御医也反应过来了,他先看看庞梅儿,最后视线落在陆森身上,身体一股颤栗,就要说话,但此时白姓老管家,却突然挡在了张御医面前。 “张御医,路上请小心,老头子我就不远送了。” 张御医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陆森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这边,而且对方还有股生人勿近的味道,便明白,陆森这是次私人访问。 他拱拱手,很惆怅地走了。 而老管家则走到庞梅儿面前,流着泪花笑道:“梅小娘子,你终于回来了,老爷夫人,还有老太爷,都很想你。” “白爷,你又老些了。”庞梅儿神情又喜又忧,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因为白管家是从小就跟在庞太师身边的书僮,两人一起长大的,不是亲人已胜似亲人。 可以这么说,白管家的话,在庞府里,甚至要比所有的大娘子都管用,庞府中除了庞太师,其它子孙辈都得叫他一声白伯,或者白爷。 随后白管家的视线落在陆森身上:“恭迎孙姑爷。” “白老客气。”陆森抱拳。 白管家又看向杨金花:“小人见过陆杨氏,见过杨将军。” 白管家这一番问候,亲疏远近都能看得出来了。 杨金花笑着行了个万福礼。 随后白管家擦擦眼睛,对着几乎快吓傻了门房说道:“待会你把门关好,对外就说今日我们庞家有要事处理,不再接见外客,明白了吗?” 这门房连连点头。 随后白管家在前边带路,将陆森三人迎进庞府中。 庞家是典型的江南风格庭园,讲究草木和谐,山水流长,曲径通幽。 这一路上走来,也见着不少仆人,很多人看到庞梅儿,以及陆森,那表情先是像见了鬼似的,吃惊得不行,随后又是个个狂喜起来。 但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他们就是默默退到一旁,低头等几人过去后,这才继续自己的工作。 只是小道消失的传递,那自然少不了的。 走了好一会后,来到一间大房前,白管家在门外敲敲问道:“老爷,可睡熟了。” “老白啊,进来吧,这身体怪难受的,一直睡不着,天气还热,你回来得正好,进来给我扑扑扇子。” 里面传来庞太师虚弱的声音。 庞梅儿听出来了,脸色有些着急。 “老爷,梅小娘子带着孙姑爷回来了。”白管家轻笑道:“你得准备一下才行。” 屋里沉寂了一小会,随后声音中气十足了起来:“老白,你先进来服侍我穿衣。” 老白眯眯笑着,转身说道:“就麻烦梅小娘子,孙姑爷还有杨将军先在此处等会。” 陆森笑笑表示无妨。 老白把房门轻开个门缝,然后挤了进去,又关上了。 而庞梅儿站在外边,表情有些难受。 陆森拿出篮水果,交给庞梅儿,说道:“待会帮庞太师削个果子呗。” 庞梅儿连连点头。 房间里传出衣服摩擦的声音,不久后,老白打开房门,说道:“老爷请三位进去。” 陆森自然迈步,庞梅儿和杨金花跟上。 宽敞的声音中,陆森看到很多制作精良的家具,但这些家具的造价几何,他是完全不清楚的,想来应该很是奢贵才对。 而庞太师坐在一张圆桌前,脸色显得有些萎靡,他看到陆森,哼了声,似乎很不喜的样子。 陆森走过去,抱拳笑道:“许久未见了,庞太师。” “我不和牙诱说话。” 牙人指合法的奴隶人贩子,牙诱指那些拐带妇嬬的犯人。 庞太师哼了声,随后视线看向庞梅儿,上下打量了会,笑道:“梅儿过来坐下,让阿爷好好看看你。” 庞梅儿眼中滴泪,在庞太师面前坐下来。 将最疼爱的孙女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她没有受苦,而且发现她没梳妇人发型后,庞太师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段时间你日子过得还不错,阿爷放心不少。” “阿爷你病了?”庞梅儿立刻将果篮子放在桌面上:“别说话,先吃些果子。” 看着桌面上熟悉的仙果,庞太师也没有拒绝,他自己拿起一枚桃子,慢慢地吃着。 年纪越是大,人越是老,就越是敬畏疾病,崇尚健康。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吃果子,等了好一会后,庞太师终于把果子吃完了,并且他的精气神,以明显的速度开始好转起来。 “一年多没有尝过这种好吃的味道了。”庞太师看着陆森,不满地说道:“你陆真人不辞而别也就算了,居然把我庞家最美的凤凰儿也给拐走,这次你不给个解释,别想走出庞家大门。” 陆森听着对方中气十足的声音,笑了起来:“庞太师你这病才刚好,就想着骂人了,可真是性情如火。” 性情如火这词,放在庞太师身上,是褒义词。 庞太师又哼了声:“说吧,我要的解释呢?” “一年两百斤的袁氏巨人稻种。”陆森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以及两瓶玉蜂浆,这样的解释,庞太师觉得如何?” 庞太师眼睛一亮:“可是之前传闻中的袁氏仙稻?” 一般来说,五斤稻种可以铺一亩水田,一百斤的稻种,就是四十亩地了。 庞太师家,明面上的良田,也不过是五十亩,差不多了。 那当然,私下的水田有多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庞太师想了想,又说道:“老夫还想要个灵兽。” 陆森皱皱眉头。 庞太师见状,说道:“我就是不服气,为什么包拯有,汝南郡王有,穆大元帅也有,就老夫没有。” “包拯先不说。同样有女嫁到你家中,汝南郡王能得,穆大元帅也能得,就老夫不能?你是觉得我家梅儿,不配与杨将军,还有赵小娘子相提并论?” 说到这里的时候,庞太师的表情明显变得很不快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庞太师想要灵兽固然是一方面,而想争一口气,也是实实在在的。 毕竟他是庞太师,从年轻起,便是万众瞩目的庞太师。 他庞家,是三世太师之职的钟鼎世家。 陆森还在皱眉。 此时庞梅儿显得很急,但又不敢说话。 男人谈正事的时候,没有女人说话的份! 这时候,杨金花在旁边,轻轻地扯了下陆森的衣衫,对他笑笑。 她这动作,其它人都看到了。 陆森闭眼,似乎是想了会,然后点点头,说道:“那就请庞府选个黄道吉日,给个时间,那天我带着诚意来,再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将梅儿接走。” “纳妾你也愿用八抬大轿接人?”庞太师脸上明显有些欣喜。 “当然。” 听到这话,庞太师猛地一拍桌面,高兴地叫了起来:“好,就冲着你这句话,黄道吉日那天,老夫会把事情做得风风光光的,嫁妆也不会少。老白,送客,梅儿留下。” 7017k ------------ 0150 波折 庞梅儿留在了庞府中,她先是去见了父母,被狠狠地批了一顿后,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的闺房被打理得很好,和她一年前离开前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很干净,没有任何异味。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床上的被褥换了套,然后自己梳妆盒中的胭脂不见了两样。 虽然现在她已经不需要胭脂来涂抹自己的脸了,但那两样胭脂都是碧莲送的,凭白不见掉,总有些不快。 她正想着该找谁问清楚,胭脂怎么不见了的时候,一个侍女推门进来。 对方看到庞梅儿,满脸欢喜,小跑进来说道:“梅小娘子,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那些人乱说的呢?” “露儿,有年多未见了,你最近还好?”庞梅儿主动过去拉着对方的手,问道:“没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这侍女眼眶顿时红了,随后她吸吸鼻子,笑道:“没事,就是有些想小娘子你了。” 庞梅儿很擅长察颜观色,见状便知道这露儿肯定是受委屈了,但自己这才刚回来,如果立刻就替露儿出头,那就显得太过于强势了。 她只得把这事记下来,然后笑道:“没事的,以后就好了的。对了……抽屉里的两盒子胭脂呢,就是碧莲送我那两盒。” “被琛爷儿的小主母给拿走了。”露儿眨巴眨巴眼睛:“我不敢阻拦。” 其实露儿阻拦了,但被扇了一巴掌。 庞梅儿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将自己的包袱拿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个小盒子,再从小盒子中拿出一篮果子。 这篮子里至少装有十数个仙果,她想了想,去掉一半,然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露儿在旁边见到这一幕,捂着小嘴惊喊道:“梅小娘子,你真像他们说的那样,跟着陆真人私奔了啊。” 作为京城人,露儿当然是听过陆森绝大多数事迹和能力的,当然也就看出来了,这小木盒子,肯定就是陆真人制作出来的‘须介子’,内部玄妙无常,可以存放大量的器具。 庞梅儿脸色微红,她扯着露儿的脸颊嗔道:“什么叫私奔,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人总归是跟着陆真人走了没错吧。” 庞梅儿顿时气虚,且无话可说。 随后她拿起果篮,说道:“露儿,你随我走一趟。” 接着两人便出门,往西院的方向走。 很快便来到一间房前,庞梅儿上前敲敲门,便听到里面有人问道:“谁啊?” “三哥,是我梅儿。” 很快房门打开,披着长衣的青年有些奇怪地看着庞梅儿,问道:“现在也快睡觉了,小妹你来找三哥有什么事情?” “送些果子给你,顺便问问丽芬嫂嫂些事情。” 这青年看到庞梅儿手中的果篮子,眼睛立刻就变直了:“可是陆真人家的仙果儿?” “正是。” “那快些进来进来。”这青年接过庞梅儿手中的果篮子,将后者和露儿都请进房中:“你有什么事情来找三哥都行,还带这么贵重的手信过来,真是太见外了。” 庞梅儿眼眉抖抖。 本来就是一家人,有什么见外不见外的,这三哥见到仙果连话都说得乱七八糟的。 三人进到房中,青年拿着果篮子就往后房走,同时说道:“我这就去把丽芬给你叫出来。” 庞梅儿点点头。 等青年的背影消失后,露儿捂嘴轻笑,但很快就忍住了。 庞梅儿静静地坐着,神情无喜无悲。 没过多久,有个少妇从后边门帘那里钻出来,她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但走出来的时候,神情迅速变幻,一下子就显得极度热情起来。 “哎呀,梅妹,这么晚了,你还登门送礼,想来是遇到些麻烦的事情了吧,有什么尽管和嫂子我说,我都给你摆平了。” 这丽芬嫂子是有资格说这话的,她的身份是县主,爷爷是信王,身份也算是极为尊贵了。 庞梅儿站起来,行了个万福礼,笑着说道:“这么晚打扰嫂子了,甚是不好意思,只是我听说嫂子这里,有白雪寻梅,有清风落花红两种少见的胭脂,想借来一用。” 这丽芬嫂子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难看了。 庞梅儿继续说道:“我对那两种胭脂极是喜爱,但市面上极难寻到,还请嫂子割爱。当然,小妹也不是白要你的,这是用仙家花蜜与无根水合制而成的美肤露,世间难得一见,愿换嫂嫂手中两样胭脂。” 听到这里,丽芬嫂子神色又是难看,又是无奈。 好一会她才尴尬地说道:“梅妹儿,那两样胭脂我已经用完了。” 庞梅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一般来说,胭脂这东西,是用得很慢的,因为正常情况下,北宋的女子平均五六天才会出门一次,大多数时间在家里,是不会涂抹这些东西的。 而且那两盒胭脂的份量很足,正常情况下,用个两三年都不到一半的量。 丽芬嫂子见到庞梅儿脸上的神色难看,也知道自己过份了,但她看到庞梅儿手中那用透明琉璃装着的透明液体,有种神秘灵气的味道,再听说是仙家花蜜和无根水等等高大上的东西制成,心中更是喜欢,伸出手就想去拿,同时嘴里还说道:“梅妹要把这么稀罕的玩意送给嫂子,嫂子真是受之有愧啊。” 说说着,就要伸手碰到琉璃瓶了。 但这时候庞梅儿的速度更快,她右手一抖,琉璃瓶回到自己袖口里。 丽芬嫂子脸色也变得不忿起来,她皱眉说道:“梅妹,你这不是送给我的吗?” “我没有说要送给嫂子,只是说交换罢了,毕竟我只剩下这一瓶‘胭脂’了,若是再送给嫂子,那以后还用什么啊。” 堂堂庞府,最受庞太师庞爱的孙女,自然不会没有胭脂用。 她这话就是挤兑丽芬嫂子的,是后者没经人同意,就把自己房中的东西拿走。 老实说,要是拿走钱银,庞梅儿还不会那么生气,拿走那两盒胭脂,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就金花和碧莲两个朋友,这两人送的东西,她都喜欢得很。 丽芬嫂子也听出了庞梅儿嘴中的讽刺之意,怒道:“梅妹,你这话里有话啊。” “嫂子多心了。”庞梅儿话轻轻的,皮肉不笑。 丽芬嫂子本来就有些收虚,被庞梅儿当面怼,还不太敢发作,毕竟她也清楚,自家大老爷有多疼爱眼前这个最小的孙女。 只是她一腔怒气无从发泄,扭头便看到露儿站在一旁,当下眉头一皱,骂道:“就是你这贱婢在后边乱嚼舌根吧。” 说罢,就要一巴掌甩过去。 露儿眼中充满了惊惶,吓得使劲闭上眼睛,身体颈脖也下意识缩了起来。 但丽芬嫂子这一巴掌被庞梅儿拦了下来。 毕竟这一年多,庞梅儿都在学习‘武艺’,虽然进不步大,但相较于普通的贵胃小娘们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她抓住丽芬嫂子的手腕,冷然说道:“露儿是我管着的,什么轮到嫂子你来打骂了。” 随后她甩开丽芬嫂子的手,哼了声。 丽芬嫂子差点摔倒,吓得花容失色。 这时候三哥刚好从后边出来,他看到自己婆娘扶着墙,一幅委屈的模样,再看小妹满色寒霜,便感觉到场中气氛不太对,便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嫂子走路不太小心,差点摔着罢了。”庞梅儿转过脸,对着青年说道:“我想和丽芬嫂子说的都已说了,就不打扰三哥休息了,容小妹告退。” 说轻,庞梅儿带着露儿离开。 而丽芬嫂子看着庞梅儿离开,贝齿咬着自己的下唇,有淡淡的血丝流出。 等到第二日下午,京城便传出了奇奇怪怪的消息。 “听说庞家小孙女回来了,是被陆真人休掉的。” “这没有三书六礼,连纳妾的仪礼都不走,这女方也别想在男方家里有太好过的。” “陆真人不像是这样的人吧。” “陆真人不是这样的人,但庞家小娘子未必是良配啊,我听说她向来刁蛮任性。” 在现代社会,刁蛮任性的贬义程度并不高,甚至还会有种‘极有个性’的说法。 但在北宋此时,刁蛮任性就是一个相当贬义的词语,打上这标签的女子,想出嫁极难的。 “咦,这么说庞家小娘子应该知道陆真人住在哪?” “嘿,难说。毕竟是陆地神仙,赶走个凡俗女子不是很正常?后者想找回去,还得看陆真人让不让她找得到路!” “这确实也是。” “呵,庞府三代太师,不可谓不显赫,却出了个这样的女子,真是给他家中丢脸。跟人私走不算,还被休了,滑天下之大稽。” 这样的传闻,不到半天,就已经在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了。 而庞府中,庞太师将所有的亲眷都如果召集了起来,怒道:“现在你们都知道,外面是如何编排我们庞家了吧。” 所有人都吓得脸色惨白,个个低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梅儿回家的事情,除了张御医,就没有人知道。”庞太师右手捏着手中的瓷杯,掌背上青筋直冒:“张御医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断然不会在短时间内说出来,定是家人有人传了出来,而且还在其中添油加醋。” 庞梅儿听到这里,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的丽芬嫂子。 而庞太师,也捕捉到了庞梅儿的这个小动作,随后不着痕迹地看了赵丽芬。 这时候,大儿子拱手说道:“大人,会不会是陆真人来我们家的时候,被人看到真面目了。” “不太可能,陆真人来我们家中时,天色昏暗还下着雨,路上行人稀少,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他。况且要是知道陆真人回到汴京城,整个京城的人都就闹腾起来了,断不会如此安静。”庞太师哼了声:“而且这传闻的主体并不是陆真人,而是梅儿,也就是说,这事情应该是从我们家中传出去的。” 大儿子点点头,觉得父亲判断很有道理。 其实人亦是如此觉得,当下几乎所有人,都在想着,是谁透露出去的消息? 难道是下人? 而就在这时候,庞太师问道:“梅儿,你是不是发现什么发现?” 庞梅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旁边的丽芬嫂子。 这时候,所有人都发现了庞梅儿的暗示,他们也将视线放在了赵丽芬身上。 很快,他们便发现赵丽芬神色极为紧张,而且双眼中隐隐带着心虚和恐惧。 庞太师双手拢在袖口里,直直坐着,像是不会动的石雕:“丽芬……七娘,你可有话说。” 赵丽芬勉强扯起个笑容:“没有,太老爷。” “没有就好。”庞太师视线从赵丽芬身上收回,然后看了圈所有人,说道:“我虽然与汝南郡王并不算交好,但拜托他的酒楼和青楼查查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到底是谁的手下,还是能开得了口的。” 说着,庞太师的表情越来越冷:“现在自己站出来,事情还有婉转的余地,等我自己查出来,别怪老头子我不客气。” 毕竟是当年打过仗杀过人,坐着高位的庞太师,他说话的时候,自有一股沉重的压力,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特别是赵丽芬。 她的表情更是惊慌,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冒出来,豆大豆大的,她不停地擦试,却感觉冷汗怎么也擦不完。 这时候,场中的所有人的动作,就属她最明显。 而且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明白了,真就是赵丽芬搞的鬼,即使不是她,也与她有极大关系,否则不会这么心虚。 “丽芬,你很热吗?”庞太师语气轻缓地说道:“还是说,你有话想和我们说?” 赵丽芬抬起头,她看着庞太师那寒冷的眼神,再看看周围那些惊讶,或者嘲笑的眼神,她脑中的一根弦断了。 越是害怕,有时候爆发起来,就越是歇斯底里:“对,就是我怎么样?我就看不惯庞梅儿,一进这庞家就看不惯,凭什么所有妇孺中,就她最爱庞爱,她就是个快要嫁出去的陪钱货,就是泼出去的水,凭什么要压我们这些媳妇一头,凭什么?我们这些媳妇才是庞家人,她以后是外姓……” “啪!” 赵丽芬被一巴掌打得身体歪向一边,倒趴在桌面上,差点摔倒。 并且她的左脸颊以极快的速度肿了出来,嘴角也有血迹流出。 庞梅儿真的快气疯了,自己好不容易才等到陆森说要下聘,但现在大街小巷上流传的这些话,何其恶毒,直接就是毁了她的清誉。 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陆森,如何面对自己的两个好姐妹。 本来做妾就已经很难受的了,现在想清清白白嫁过去都困难,这让她如何不愤恨。 7017k ------------ 0151 十三石 北宋的女子,对于名份看得很重的。 庞梅儿很中意陆森,这一年多来,跟在陆森身边生活,越发让她更加喜欢这个男人。 她为人确实骄傲,而越是骄傲,就越发对自己的要求高。 不能作正妻这事,本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了,所以她就更看重自己的‘合法’性。 陆森愿意八抬大轿,愿意光明正大的地把自己娶回去,她是很开心,甚至很感激的。 因为她太清楚,男子纳妾,从不大声嚷嚷,正常情况下,随便拿个轿子,静悄悄就把人抬走了。 毕竟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而现在陆森的意思是,他想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把庞梅儿娶走。 虽然不是正妻,却也有正妻的气派。 这让庞梅儿很是感动,甚至有点欣喜若狂。 毕竟跟着陆森,是她主动和自愿的,甚至有点赖皮的味道。 然而陆森现在愿意接纳她了,她自然想让自己以最好的状态,嫁给自己喜爱的男人。 可现在赵丽芬,传出的话像什么样子。 一下子把她在京城的好名声,全给毁了。 毁人名声,就是毁人清誉,在这时候,是一种极其恶劣的行为。 这一巴掌打下去,赵丽芬趴在桌子上,整个人都蒙了。 其它人都静静地看着,毕竟赵丽芬的行为,确实是影响到了他们庞家所有人,任谁走到外面,都得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 虽然赵丽芬犯了众怒,但终究还是有人帮她话的。 庞梅儿的三哥从人群中挤出来,扶起赵丽芬,怒看向庞梅儿,道:“你怎么能动手,这可是你嫂子。” “若她自己是嫂子,当是我们庞家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情吗?”庞梅儿怒指着赵丽芬,气得眼圈都红了:“三哥难道你没有听到,外面的人如何编排我的。” 三哥叹了声:“可她终究还是你嫂子。” 庞梅儿听到这话,气得脑袋都快晕了。 这时候,庞太师话了:“都别吵了,把赵丽芬赶回她娘家,若是信王不亲自过来把事情解释一下,以后她就别进我们的家门了。” 听到这话,赵丽芬吓得魂都快散了。 三哥更是激动:“大人,不至于,不至于,饶过丽芬吧。” “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我没有当场打杀她,就已经很给信王面子。”庞太师环视周围一圈,道:“谁若还有意见,那就是没有把我当一家之主,自己想着做主了,明白吗?” 这下子,厅堂中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只有赵丽芬突然嘤嘤泣泣地哭了起来。 好委屈的样子。 这时候,老白管爱从旁边走过来,小声道:“郎君,包知府前来拜访。” 庞太师看了众人一眼,道:“都散了吧,老白把包黑炭给我请过来。” 听到家主发令,庞家人都走了了,三哥扶着赵丽芬缓缓离开,而庞梅儿也不甚开心地走着。 虽然甩了赵丽芬一巴掌,但自己名誉受损已成事实,再怎么揍人,又有何用! 等庞家人都离开后,老白也刚好带着包拯过来。 包拯穿着深蓝色的常服,他看看左右,最后落在庞太师的身上,拱手笑道:“昨日听闻庞太师身体不适,今日特来探访,现观你神色,想来应该是好了。” 庞太师笑笑:“只是些小病而已,睡上一阵子便好了。” “我看未必只是睡睡吧。”包拯语调微微升高:“庞太师面色红润,看着身轻气爽,想来应该是食了大补之物,才会如此。” 庞太师笑了下,不接这话,反而问道:“昨日和今日,朝堂中的情况如何?” “庞太师莫岔开话题。”包拯摆摆手,严肃地道:“我来庞府,除了探病外,就是想问问,陆真人回京一事,是否属实。” “陆真人自己长有脚,他回京属实不属实,与我何干。” 包拯皱眉:“庞太师,官家现在身体越发不适,若是你知道陆真人的行踪,还请告之。” 庞太师摇头:“不知道陆真人落脚何处,像他这种奇人,真要藏起来,谁能找得到。” 轻轻地叹了口气,包拯知道庞太师得很有道理。 陆真人确实是难找,否则也不会一年多了,都没有人清楚他到底在哪里隐居,只知道是在杭州附近。 可惜杭州城附近都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依然还是不见真人踪影。 “你的孙女……” “别,这事没得谈。” 包拯正想让庞梅儿把陆真人给请出来,但庞太师立刻伸手制止了对方。 “希仁,现在你没有穿着官服,想来也不愿以公事论处。既然如此,私人之事,当管不到我庞府家内事务。”庞太师面有不愉:“若是你以公事为由,请穿上官服,带上中书门下所有重臣们的盖印令书过来。” 包拯表情顿时就卡住了。 不得不,庞太师得有理。 你想以私人身份在别人家里处理公事,这本身就是一种过份的行为。 好一会,包拯愁眉道:“然官家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御医们皆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官家身体恶化,现在唯有陆真人的仙果和蜂蜜能把官家的病情稳定下来。” 庞太师没有话。 包拯继续道:“庞家受过官家数次恩惠,太师不是如此绝情吧。” 此时庞太师觉得极是烦躁,他不得不承认,包拯得很有道理,庞家连受两任官家的喜爱,获益极大,现在官家身体不适,他确实有帮忙的义务和职责。 只是……他摇摇头:“我真不知陆真人落脚点,你们可以在城里查查。” 包拯无奈摇头。 他就是查不到,这才来求庞太师的。 此时庞太师也有些迷茫,他表情变来变去,最后道:“希仁,你且在此处等会。” 罢,庞太师转向回了内卧之中。 包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庞太师有所动摇,这对他来,就是好消息。 好一会后,庞太师走了出来,手中拿了个桃子。 现在不是桃子成熟的时节,而且桃子色泽看起来,很是新鲜和饱满。 “这是昨日我吃剩下的,只有这一个了,带回去给官家吧。”庞太师颇是不舍得地又看了会手中的桃子,然后放到桌面上:“应该能让官家身体舒服上一小段时间。” 包拯毫不犹豫地看仙果收入到袖口里,又道:“然而这是治标不治本,一段时间后,官家再犯病,那又如何?” “这我也没有办法,难道我能抓住陆真人不成?”庞太师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会包拯,颇是奇怪地道:“倒是你,希仁,对于官家的身体,也太过于上心了。换作是以往的你,断不会如此。” 包拯沉默了。 好一会后,他抬头道:“储君还小,尚不足六岁,若是官家不测,这朝堂你觉得谁了算?” 庞太师哈哈一笑:“无非就是曹皇后垂帘听政,再现当年刘太后之雌风罢了。” “牝鸡司晨,岂是江山社稷之福。”包拯轻轻拍了下桌面,再哼了声:“只要本府还在,就断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庞太师似笑非笑,但终究还是没有什么。 包拯拿着桃子,站了起来:“若是太师有陆真人的线索,定要告之,本府先告辞了。” 看着包拯离开,庞太师终于冷笑了起来,随后又极是心疼:“这天杀的包拯,居然让我痛失一枚仙果,可恨。” 包拯先回到开封府,命令展昭带人搜察陆真人落脚点,而自己去进宫去,把桃子给了赵祯。 吃过桃子后的赵祯身体立刻就变得舒服了许多,他靠在床头上,还是有些虚弱地问道:“包爱卿,你觉得陆真人,还愿意与我们为伍吗?” 包拯沉默,一直在沉默。 原本眼中还有些期待之色的赵祯,看着包拯这模样,顿时也苦笑了起来。 “是啊,陆真人还在京城的时候,我们那般对他,换作是谁,都想走的。” 别赵祯后悔,现在整个京城的文武百官,都在后悔。 这也是在听了陆真人又现世后,他们非常激动的原因。 而此时的陆森,其实就躲在矮山里,只不过是在矮山的山体中。 之前他们早把矮山中挖空了,并且还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到隐密的汴水河边。 两束金色的火把,将一处宽敝的空间照得通亮。 陆森对面坐着汝南郡王,以及折三郎。 “又要麻烦你做个喜事场子了。”陆森微笑着对折三郎道:“这次的对像,是庞太师府的庞梅儿,生辰八字在这里。” 陆森点了点桌面上的白纸。 “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妥妥的。”折三郎极有魄力地拍拍自己的胸膛。 虽然陆森在杭州,但与汝南郡王,还有折家,以及杨家,在暗中都有一丝丝联系的。 偶尔会有玉蜂浆,或者是仙果,从信得过的渠道,分到这三家手中。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数量极为稀少罢了。 汝南郡王看着陆森:“什么时候也帮莲儿还弄一次这种喜事场子?” “泰山你个时间,只要不和庞梅儿的喜事场子冲撞上就行了。” 汝南郡王想了想,最后摇头道:“算了,碧莲本身就是庶出,而庞梅儿是嫡孙女,她排场大些应该。” 况且汝南郡王也明白,婚事排场再大,也不及婚后男方对女方的庞爱和宽容来得重要。 “碧莲的事情,就先放一边,贤婿,我可是听了,你在杭州那边,又弄出了什么仙稻之类的好东西,我们能有份吗?” “有,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每家一百斤稻种,先种着试试看。” 两人一听,都兴奋起来。 虽然他们两家都算是有钱人,但粮食这事种东西,永远没有一个世家会嫌多的。 汝南郡王忍不住问道:“贤婿,你给我托个底,真能亩产千斤以上?” 真能! 陆森肯定地点点头:“并且你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现在杭州的袁氏巨人稻,已经成熟,可以收割了。 因为巨人稻的成长速度比普通稻种快些,所以现在提前半个多月开始收割。 第一次收割仙稻,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得把祭祀和庆典搞起来才行。 而且普通人信鬼神,很多人认为那些长得快有一丈高的稻禾,上面沉甸甸的稻穗,都是福份。 这种福份一般人是受不住的,必须得有一个命硬的,或者福份特别强的人,先割稻子,把福份摊薄了,他们才能跟着割稻杆。 而福份最明显的特往,便是达官贵人了。 因此权杭州府事的吕惠卿,就被所有人推选为,第一个在祭典上收割稻子的人。 等鞭炮响过,庙祝唱过祷词,吕惠卿便拿着红色木柄把手的镰刀,走下了水田。 他赤脚下到水田中,用镰刀割倒了一束高高的稻杆,然后还喘了一会吃。 没办法,普通的稻禾杆子很细很小,但这种巨型稻的杆子,明显就高得多了,割起来十分废事。 吕惠卿抱着高高的稻禾上了岸,现将禾杆放到地上后,喊道:“正式开始收割仙稻,捕快们做好称量,谁敢弄虚作假,别马我不客气。” 一群捕快应了声后,着急地冲下水田。 先是水田的水被放口,然后一束束的稻杆被割断,再放到水田边上。 而在水田旁边,挤满了人。 他们看着官田中的情况,兴奋地议论纷纷。 “哇,这稻苗真的高,稻穗好多好沉,真不愧是仙稻,不枉我千里迢迢从金陵过来。” “这些捕快不懂干农活,这都割半天了,连一半的地都没有收到。” “估计是稻杆太粗了,割着有些难吧。” “那还不是他们废物,若这田是老子的,我一个人半个时辰内,就能把稻谷全收回来了。” “荒谬。有本事你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给镰刀我。” 争吵之中,这一亩的稻谷都收割完毕了,捕快们在紧张地给这些稻谷称重。 其实旁边围观的人,都大约知道了这些稻谷的重量。 但他们依然还是想听听官方的数据,来一个确实的答案。 一阵子后,满头大汗的主薄抱拳对着吕惠卿道:“禀知府,三次称重,皆是十三石多些。” 这话一出,水田旁边的民众都尖叫起来。 十三石! 十三石! 这数字像是有魔力一样,迅速就在田野上传开了去。 此起彼伏。 很多老农叫着喊着,然后就开始抹眼泪。 7017k ------------ 0152 就在近侧 杭州城周边的袁氏巨人稻,在三天内,便已全收割完成了。 几乎所有种了巨人稻的水田,其收成都大约在11至13石之间。 整个杭州几乎都稳入了疯狂的情绪之中,很多人已经雕起‘袁圣’或者‘袁农’的长生牌位,已经开始祭拜了。 连带着陆森的长生牌位也多了不少。 而那些跑来杭州看热闹的‘游客’们,更是激动不已,他们留一些人手在杭州城,等着陆真人下次再‘发放’仙稻种子的时候也好有人报消息回来。 袁氏巨人稻的扩散,比陆森想像中的更快。 就在吕惠卿主持收割仪式的第六天,消息就已经传回到了汴京城。 因为朝廷也一直在注意着这消息,毕竟粮食是一个国家稳定的重中之重,但凡有点常识的官员,都会明白。 于是乎,朝堂上关于‘仙稻’的事情,又出现了争执。 赵祯坐在龙椅上,虽然最近他吃了个果子,身体好了许多,但这架不住他是肥胖症引起的高血压,只要一天不减肥,他的高血压就会反复发作,即使是吃着系统出产的果子,也无法根治。 毕竟果子不治疗肥胖症。 轻轻揉了下自己的脑门,赵祯说道:“现在驿站的三名信使都已经快马加鞭回到京城,袁氏仙稻确实能做到亩产十一石以上,多的甚至有十三石,且稻秧如其名,近一丈高,伐倒除穗后的稻杆,晒干用来烧火也极为好用,草木灰还可以拿来肥田,端是奇物。” 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在自己家的田中耕作过,虽然贵为帝王,赵祯也是懂农事的。 朝堂百官议论纷纷,吵闹之极。 很快包拯站了出来,在服举起手中玉牌的时候,所有人便为之一静。 “官家,陆真人此举大善,泽民甚多,只是可惜听说这稻种高产量只能保持一季,之后的稻种便是凡种了。”包拯拱拱手,说道:“这天底下,也只有陆真人可以点化稻种,故臣建言,官家应再诏陆真人进京,专职大量供应稻种,为天下万民分忧。” 很多官员听到这,都使劲点头。 陆真人回来好啊,先不说可以重新供应仙果,而且仙稻种子这东西,没有人会嫌弃的。 当官的,谁家没有点良田啊。 赵祯先是轻轻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现在陆真人行踪不明,找都找不到,如何宣诏。” “那便天下告之,陆真人不是不出世,而是他藏得太好。”包拯沉着一张脸,继续说道:“相信只要官家诚心,每月宣诏一次,陆真人必定会被官家的赤诚所打动。” 赵祯听到这里,愣了下,苦笑道:“每月宣诏一次,可行。但我还是怕,陆真人不愿意应诏进京,毕竟一年多前,他走得真的很干脆和绝决。” 包拯也叹了口气,微微拱手说道:“不管如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先把事情做了,再考虑得成功和得失的问题吧。” “也只能这样了。”赵祯叹气道。 包拯退回到群臣之中,这时候欧阳修又站了出来:“官家,最近盛传,陆真人已经回到了京城,似乎与庞太师家有所牵连,何不从庞太师这边入手,追查陆真人的下落?” “这事我也听说了。”赵祯沉吟了会,左右看看,说道:“庞太师似乎又没有来上早朝,他身体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百官都摇摇头,他们确实也听说庞太师身体好了,但为什么依然称病不上朝,这事他们还真搞不清楚。 “莫非是为了庞家小娘子的事情劳神?”人群中有个年轻人站了出来,长得冠面英武,他微笑着说道:“臣王安石有事欲奏。” 王安石依然还是那么地骄傲,正常来说,建言都是先称‘欲奏’,等官家同意了才能继续说话。 也就包拯、庞太师、欧阳修等重臣可以例外。 但王安石此时已不再是平章事,并且准备外放地方,以弥补‘罪责’过失的,品阶很低了。 但他依然敢像那些重臣一样,直接建言。 但赵祯性格温和,对此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抵触,他点头说道:“继续说。” “我在永兴军路时,与陆真人相处过一段时间,有感于其心性之傲,前所未见。”王安石微微低头,说道:“臣自觉已经傲骨,然陆真人表面平静温和,然则其内心,却是如平地之泰山,孤峰伫立。下官自愧远远不如。” 百官皆是好奇,为什么王安石会有这样的评价。 毕竟陆森也曾在京城待过两年,时常上朝,百官皆与他有过点头之交,平日偶尔也曾闲聊。 在他们的印象中,陆真人是个很温和,甚至软到可以快可以欺负他的地步,感觉和官家的性格差不多。 这样的人比王安石你还要傲? 开玩笑呢。 你王安石天天眼珠子往天上看,除了几位朝廷重臣和官家,你把谁放眼里了。 赵祯也是知道王安石一些风闻的,当下便奇道:“陆真人不似骄傲之人啊。” 所有人都用类似好奇的眼光,看着王安石。 他则不慌不忙地说道:“老子曾言,天地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以百姓为刍狗。而陆真人,似乎已经有这味道了。” 文武百官皆抬眉,赵祯轻轻地嘶了声:“何以见得。若真是如此,陆真人便不会想办法让海商们去取香料,亦不会把仙人稻种放出来。” “圣人眼中,还有百姓、儒生、官家等区别。但陆真人眼中,已没有了宝贵贫贱的区别。”王安石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陆真人观我的眼神,和看一名乞丐,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我从兴庆府回到京城的这两个月中,一直在收集着陆真人来龙去脉,言谈举止,终于得出这个结论:他眼中,众生平等。” 众人先是莫名其妙,随后很快一个个都明悟过来,吸气声此起彼伏。 赵祯很聪明的,就是性格偏软,听到这里,他也吸起冷气来:“真当如此?” “绝对如此。”王安石十分肯定地说道:“大修行者,必定有大气魄方可能人所不能。我曾听说龙虎山的高人说,要想修行,必定要有大信念,大格局,方可触之常人所不能见闻的境地。但这世间,有大气魄和大格局者,又有几人?那位高人自言做不到,下臣曾以为自己能做到,现与陆真人见过后,便觉得,自己亦做不到。” 这下子,朝臣都纷纷议论起来。 唯有包拯沉默不语,甚至似乎有叹息的意思。 其实他早看出陆森的理念了,这种思想,不说大逆不道,但至少是很不合群的,要是被太多人知道,肯定会被排挤和垢病。 毕竟所有的官员,都认为自己是高百姓一等的,即使他包拯自己,也有点这个意思。 所以为了保护陆森,他从来没有提过这事。 没有想到,被王安石给曝了出来。 赵祯疑神苦思,随后苦笑道:“所以这便是陆真人平时不愿意给我上供果子和玉蜂浆的原因,只有我家幺儿重病了,他才把东西奉上。那不是在讨好我,而是单纯地,不想见到幼儿夭折?” “若是如此,那如何解释陆真人在京城时,给我们所有人送果子的事情。”有个言官站出来,讥笑道:“若不是高看我们一眼,难道会把果子送过来吗?” 很多官员,都觉得这位言官说得有理。 但王安石很冷静地说道:“送果子的是陆杨氏,不是陆真人。” 百官的议论声突然就这么静止了,像是有个总开关控制着一样。 特别是那位言官,他的表情先是惊愕,随后变得惨白。 王安石继续说道:“所以陆真人觉得我们懦夫的时候,立刻抽身就走了,一点挽回余地都不给。因为他就没有把我们当成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在他眼里,我们和百姓,和乞丐,没有什么区别。” “只有在陆杨氏眼里,我们才算是官?”这言官感觉到自己的三观似乎有些崩溃的迹象:“也就是说,那些果子送不送人,陆真人都没有关系,所以他才这么大方?” 王安石微微点头。 他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下子,议论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好一会,赵祯让旁边的公公敲响了小锣,咣当一声后,整个朝堂再次安静下来。 赵祯看着包拯:“包爱卿,若是王爱卿的猜测是真的,那我即使发再多的宣诏,陆真人都不会接的。” 包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了。 见包拯不想说话了,赵祯便习惯性地想去问问庞太师的意见。 结果这一望过去,却没有找到人,然后便起来了庞太师称病了。 赵祯苦笑道:“现在朝堂上可缺不了庞太师,可他偏偏没有来……” 正说着这话的时候,却听到皇宫外隐约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鞭炮声,甚至是热闹的样子。 北宋的皇宫,其实有点小,而且皇墙也不算高,因为外边的动静大些,声音是可以传进来的。 甚至到了北宋后期,宋徽宗的时代,那些商贩们跑到皇城下摆摊,还形成了一条商业街,吵吵嚷嚷的,弄得皇宫里的大臣们难以议事。 赵祯示意了个眼色,旁边的公公立刻小跑出去,片刻后又回来了。 这公公惊叫道:“官家官家,外面出大事了,是陆真人在纳宠府的小娘子为妾,红色八抬大轿已经把人快抬到矮山下面了。” “什么!” 赵祯几乎是从龙椅上跳了起来。 而其它文武百官也差不多是同样的反应,他们一直在找陆森,但没有想到,陆森居然在矮山? 时间调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庞府中,庞太师看着一身红装,头上盖着红色大盖头的孙女,眼中微微有泪水。 “一眨眼梅儿就要嫁人了,尤记得你是个肉团子的时候,时光匆匆不饶人啊。” 庞梅儿轻轻行万福礼,更咽地说道:“孙女……孙女。” 她有些伤心,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庞太师又轻笑起来:“这样也好,嫁给自己的意中人,总好过嫁给你不喜欢的人,天天自怨自伶。你的性格刚强,嫁到陆真人家后,要稍稍收敛一下性子,陆真人性格温和,对自己人特别好,断不会亏待了你的。” “梅儿晓得的。” “好了,去和你父母说几句话吧。” 说着,庞太师揉揉眼睛,走到一旁。 然后汝南郡王走了过来,调笑道:“没有想到,我有天能看到庞太师性情的一面,当真是奇事。” “人老了就是如此。”庞太师也没有狡辩,他看看左右,问道:“嫁妆都安排妥了?” “妥了。”汝南郡王抱拳笑笑:“从此以后,我们也算半个亲戚了。互相间多多帮衬吧。” “理应如此。”庞太师也笑了起来。 毕竟是庞太师府,因为庞太师随出的嫁妆,是相当丰厚的。因为有些东西是金钱换不来的,特别是契约灵兽,所以庞府再一次大大加多了嫁妆的价值。 庞府确实有钱,但具体变现的话,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好东西,便托了汝南郡王帮忙。 一箱箱,一车车的珍贵药材,奇珍美酒等等东西,都放过来了。 而陆森这边,只有三样东西报过来。 庞梅儿和父亲说着离别的体己话,这时候便听到外边喊道:“陆真人聘礼:契约灵兽一只,玉蜂浆十瓶,以及袁氏帷人稻种百斤。” 哇! 这样的惊呼声从墙外传了进来。 这次庞府把事情办得很热闹,而折三郎更是用心,迎亲路上张灯结彩,地铺红毯。 红娘走两步便散一捧红包铜纸,所以当大轿子停在庞府门前的时候,已经有大量的人应声围了过来。 由于庞府保密工作做得好的关系,因为他们根本不清楚,这次是谁来迎娶庞家的娘子。 毕竟庞家也有好几个待嫁闺女了。 况且也没有人把事情往庞梅儿身上想,因为在传闻中,她早是陆真人的女人了。 所以当陆真人这一词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了。 他们没有想到,居然是陆真人在纳妾。 再听到陆森的聘礼时,惊呼声更大。 无论是契约灵兽,还是玉蜂浆,或者是第一次在京城‘露面’的仙稻种,都是超重量级的物品。 更何况是一次出‘三’样。 7017k ------------ 0153 命 当宫中反应过来,派了包拯、欧阳修等人去庞太师府的时候,迎亲的活动已经结束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八台大轿上了矮山,最后消失在树林中。 也不是没有人想跟上去,妄想蹭一蹭仙缘,但都被几队人马拦了下来。 杨府的,庞府的,折家的,汝南郡王的手下,以及陆森自家的黑衣人小队。 即使再厉害的高手,也难以突破这几队人马的拦截。 在矮山的内部,陆森揭开了庞梅儿的盖头,轻笑着。 庞梅儿满脸通红,虽然害羞地不行,但还是勇敢地和陆森对视,眼中艳光秋波,仿佛风吹起了平面的湖面。 碧莲从旁边靠近过来,抓着庞梅儿的手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和我们一起嫁给官人的,嘻嘻。” 庞梅儿脸色更红了。 想起自己一年多前,对陆森有多不屑,现在就对陆森有多爱慕。 还想着要嫁给文武双全的人,现在想想,除了自己家官人,还有哪个敢称文武双全! “官人,要不要我帮忙整理一个婚床出来?”碧莲挽着陆森的手笑道:“如果梅儿不经欺负,我可以帮忙掠阵的呀。” 庞梅儿一年多来,都和碧莲、金花混在一起,早已明白很多‘术语’了,闻言又气又羞:“你这丑妮子,居然乱说话,等……等我打歪你的嘴。” 今晚可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洞房,她可不想和其它的女人一起服侍官人,就算是好姐妹也不行。 以后嘛……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陆森却摇头说道:“一会我们就要转移了,朝堂里的文武百官,可有不少的聪明人,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弄明白,矮山中另有乾坤,到时候估计会找过来。” 事实上,要想破掉矮山的外层机关,进到内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陆森不喜欢自己缩在一个地方,任别人在‘门外’敲敲打打的。 所以干脆直接走人比较好。 庞梅儿点点头,笑道:“都听官人的。” 现在她已经很满足了,虽然只是嫁过来作妾,但这么风光,已足以证明了陆森的诚意。 碧莲自然也不会反对,至于杨金花,此时她在外边待着,指挥着那些自家的黑衣人。 什么样的人能拦,拦到什么程度,杨金花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 而且硬要说的话,其实杨金花才是三人中,最无条件相信并且听从陆森意愿的女人。 而在另一边,庞府的正厅中,十几名重臣坐在庞太师的对面。 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打着,包拯看着庞太师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再看着庞太师左肩上趴着的小细犬,无奈地叹了口气。 “原来庞太师知陆真人行踪啊,为何数天前,不告之于本官。”此时包拯穿着的是官服,说话自然就比较公事化了:“陆真人身系天下苍生是否得饱腹,极为重要,你居然放他走了。” 庞太师笑了:“陆真人又不是朝廷重犯,为何我要限制于他。且我确实是不知陆真人行踪与落脚处,他不会说的。” 坐在旁边的欧阳修拱拱手说道:“但庞太师可以让他把自己的落脚处说出来,他不要是娶你家孙女吗?知道孙姑爷的住址,不是什么过份的要求吧。” 旁边还有几名中书门下的重臣,闻言轻轻点头。 庞太师却是淡淡说道:“陆真人只是纳妾,不是娶妻。女子为妾出家门,便不再姓庞了,你们也应该明白。” 妾此时的身份地位是很低的,被人赠送来赠送去很正常。 所以庞太师的‘歪理’完全站得住脚。 包拯却说道:“观庞太师肩上,亦有灵兽,本官不觉得只是纳妾,陆真人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出来。只有陆真人认定的,比较重要的亲人会得到这种奇物,比如说穆大元帅。因此本官不觉得陆真人只是单纯把你家孙女当成妾室。” 庞太师哈哈笑了两声,说道:“难道诸位认为,我家这个除了长得漂亮点,一无是处的孙女,能‘值’一只仙家灵兽?” 众人皱眉。 从内心上来说,所有人都不认为,庞梅儿有这个价值。 就算她是庞府最受宠的小娘子,依然不值。 因为陆真人根本不重权势,所以也不可能以纳庞家小娘子为妾,来得到庞太师的青睐和扶持。 看到这些人被自己说动了,庞太师将视线放在了包拯身上,他又笑道:“况且包知府即没有嫁女,又与陆真人不算是亲近,却也得一只黑猫灵兽,你们说是什么原因?” 哦……所有人都看着包拯。 几乎全朝堂的人都清楚,陆真人对包拯算是极为‘关切’的。 “无非是包知府行得堂堂正正,做事为民为天下罢了。”庞太师很得意地摸着自己的胡子,趾高气扬地说道:“虽然本官在名望上不及包知府,但论为国为民,亦不差多少。因此陆真人也送我一只契约灵兽,这不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嘛。难道我庞某,就差包知府极多,云泥之别吗?” 十几个文官听到这话,都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然而却也没有办法反驳。 庞太师为官虽然强硬了些,但也确实是做过很多有益民生的事情,这容不得抹黑和忽视的。 包拯再一次领教到了庞太师阴阳怪气的毒舌。 其实自从八贤王去世后,两派之间的摩擦便没有那么严重了,而庞太师也收敛了自己在朝堂上的锋芒。 可现在,又冒了出来,一字一字地,说得他人不敢随便还嘴。 包拯再一次叹气,这段时间来,他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了:“既然庞太师不肯帮忙,那本官就先告辞了。” 说罢,包拯转身离开。 其它十几名大臣见包拯走了,他们也跟着离开。 庞太师坐着,没有起身送客,等所有人都走后,他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小细犬,得意地笑道:“你们越是这样,陆真人便离你们越远,我明看明白了,你们就只想着让陆真人给予天下,却从来没有想着,你们该如何回报于他。” 包拯出了门外,向后方拱拱手,说道:“诸位,本官先回开封府了,有事明日再说。” 唉! 很多人都在叹气,他们都想着让陆真人回京,毕竟一年多来,他们的身体大大小小的症,也犯了几次。 这人只有在试过病痛之后,才会深刻了解到,一个健康的身体是有多重要。 虽然说陆真人在兴庆府那边留有一个‘回春幡’,可那地方离这里太远,一来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那边蹭仙气,二来是车马劳顿,他们年纪也不小了,万一路上有个小风小热的,对于他们这些老人来说,说不定就是催命符。 还有就是,回春幡被折家牢牢把持,文官要想去蹭仙气,可是得向折家低头的。 文向武低头? 他们有点不太愿意。 包拯回到开封府,先到后院迅速脱去官服,然后把展昭唤来。 穿着红袍官服的展昭抱拳问道:“知府,唤下官来,可是有政务要交与?” 包拯看着展昭的眼睛:“展捕头,你应该知道陆真人的行踪吧。” 展昭愣了下,又沉默了会,随后点点头:“不算清楚,但能推断得出来,他应该会在何处出现,如果下官没有算错的话,一个时辰后,他应该在城外乘船了。” 展昭身为捕头,有很强的观察能力,同时对整个汴京城极为了解,其实陆森回到的路线,他这几天经过询问和调查,也清楚了。 甚至摸到了矮山地道的一个出口。 只是这事他和谁都没有说,毕竟陆森是他的朋友,他不会随便背叛自己的好朋友。 然在而包拯问起来了,他也只能如实回答。 毕竟包知府,也是他极为敬重的人。 “还我去守着他。”包拯站了起来,往外走。 展昭没有动,他身体微弯抱拳问道:“府君,你是以官身去见陆真人,还是私服?” 包拯回头看了下展昭:“要是官身,你便不带路是吗?” 展昭点头,说道:“陆真人没有欺压百姓,没有做有背弃大宋的事情,他不是犯人,不该被朝廷追着走。” “放心,我这是常服。”包拯叹气道:“我就是想以长辈的身份,和他聊聊。” 展昭直起身体,笑道:“那下官放心了,知府请等我换身衣裳。” 随后,两马快马从开封府冲出,向着城外而去。 虽然包拯是文官,但其实他的也很擅长骑马。 君子六艺,除了‘射’他不太在行外,其它都学得不错。别看他平时极为严肃,等到私下在后宅无人时,会经常抚琴解闷的。 琴艺相当不错。 两匹快马很快就出了城,沿着汴水河的小道往下游走,大约半柱香后,便看到一艘画舫停在河岸边,有一行人正往船上走。 “正好赶上。”展昭笑笑。 包拯眼尖,很快就看到在岸边准备上船的陆森,他策马小跑过去,然后翻身下马,站在了陆森的面前。 “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地方见着包枢密使。”陆森拱手笑笑,然后又看向展昭:“雄飞,实在抱歉,明明已经来京城了,却没有去见你叙旧。” 展昭无所谓地摆手:“我知道陆小郎有苦衷,另外,你别怪我把包知府带过来就行了。” “我明白的。”陆森看看两人的衣服,笑道:“你带过来的只是包希仁,不是包知府,已经很顾及我这个朋友的面子了。” 展昭松了口气。 陆森又看向包拯,笑道:“不知道包知府追到这里来,又有何指教?” 包拯稍稍打量了一会陆森,然后双手负在身后,问道:“若是老夫跪求你留在京城,你愿意吗,陆真人。” 陆森笑了,脸上若有若无的挂着些讥讽:“男儿膝下有黄金,没跪的时候,非常值钱。可一旦跪下了,便只是两块普通的膝骨罢了。包知府,我一向很敬重你的为人,请你不要做这种让人看不起的事情。” “若是一跪便能换你留京,我跪了又如何。”包拯很是失望地摇摇头:“只是你铁石心肠罢了。” 陆森面容一惊:“别,铁石心肠这词轮不到我身上,先把朝堂上百官都砍完了,这才有可能轮得到我。” 包拯皱眉,陆森这话,甚至比一年前那句‘羞于懦夫为伍’还要激进些。 “一年多了,你还是在气着撤职你监军的事情?”包拯问道。 陆森轻轻咧开嘴,这下子他脸上的嘲讽已经非常明显了:“包知府,请不要装作你不懂原因的样子。就算不方便说出来,那不说就是了,何必自欺欺人。” 包拯愣了好一会,以往都是他敢于直言不公,痛斥那些遮掩真相的官员。 但现在,他却是扮演着以往自己鄙视的那种人。 莫名的,他就有种讽刺的的感觉在自己的心头萦绕。 好一会后,包拯才说道:“好吧,既然如此,便把话说开吧。老夫希望你能回京,朝堂百官和官家离不开你的仙果,仙稻种子由朝廷进行管理,会更有容易泽被万民。” 陆森听到这里,笑了:“百官离不开我的果子,难道其它人就离得开吗?给百官吃,和给百姓吃,有什么区别?” 包拯皱眉,他说道:“官员教化万民,他们身体健康,长寿延年的话,可让更多的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哈!”陆森笑了起来:“然后就坑死十几万的士卒对不对?” 包拯轻轻抬眉:“所以,陆真人你还是在意王平间事的过错没有处罚的问题?那我可以作主……” “不是,包知府你完全没有明白我话里的重点。”陆森摆手说道:“我不是在意王介甫有没有被责罚这件事情,而是北伐西夏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没有一处是对的。为了你们的那点小心思,朝令夕改,先坑死了十几万士卒,并且在这过程中,我看明白了,你们就没有把士卒的命,当作是人命。” “士卒保家卫国,乃理所当然……” 陆森伸手挡住了包拯继续说下去:“包知府,在我眼里,官员的命是命,士子的命是命,百姓的命是命,而刺字丘八们的命,也是命!” “没有高低。” 7017k ------------ 0154 荡尽天下浊恶 此时庞梅儿还站在岸边,她看着陆森,满眼的崇拜与爱慕。 从内心上来,庞梅儿也和这时代绝大多数人一样,对于贼配军是没有什么关切的感觉的,但……这并不妨碍她被陆森此时的模样给‘触动’到。 用最平淡的语气,着这天底下,最不符合主流观念的语句。 但也正是这份平淡,越发衬托着,陆森是打从心底这么认为的,因为越是觉得这些话理所当然,起来自然也就是越是轻巧和飘然。 什么是‘强者’? 很多时候,一些枭雄的观念与正在做的事情,明明与正常主流三观不合,但为什么却仍然会有很多人觉得他们富有人格魅力,就是因为他们坚信自己的理念,有了自己的‘道’,并且为之向前,且毫不动摇。 陆森算不上枭雄,但他接受的教育,接受的观念,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人的出生或者是能力确实是不平等的,但人的灵魂绝对是平等的。 这种从一出生的观念,已经完全映入到了和他一样生活环境,绝大部分同龄人的骨子里。 而现在,这种观念也就完全地这些人面前,展现出一角。 但也就这一角,足够让所有人都觉得震撼了。 即使是见过大风大雨,看过人世沉浮的包拯,此刻看着陆森那张俊秀得不像话,却很显得很漠然的脸,内心中也不住颤抖了一下。 其实包拯早猜到陆森是这样的人,今日王安石在朝堂上也讲了,但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陆森把他的理论讲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那种震撼的感觉,仿佛黄钟大吕在自己的耳边鸣响。 陆森的话中提到了贵胄,提到了平民百姓,也提到了卑贱之人,但唯独没提到官家! 包拯很想问问,难道官家在他的眼中,也是如此。 只是他问不出口,他很清楚,只要问了,陆森肯定会回答,然后答案必定就如同他想像的那样,石破天惊。 既然已经知道答案,那就不必问了,否则尴尬的只会是自己,而不是这个又准备归隐的陆真人。 “你真不愿在京城里,让百官协助你泽润万民?”即使知道陆森的答案了,包拯依然还是想争取一下:“人在朝堂,终究是好办事许多的。” “但凡有心,哪里不能悬葫济世?”陆森笑笑,然后对着旁边站着的庞梅儿道:“你先上去吧。” 庞梅儿很乖巧地点点头,陆向包拯和展昭行了万福礼,这才缓缓走上画舫。 包拯脸色微动:“悬葫济世?陆真人的意思是,这天下有疾?” “包士何时亦成了这等俗不可耐之人,如此曲解人言了?”陆森轻笑道:“我不是什么大人物,无须过度解读我所的话。” “陆真人可真没有名士的自觉啊。” “随你怎么想。”陆森摇头,随后便抱拳道:“话就暂且谈到这吧,此次一别,再见遥遥无期,望两位珍重。” 罢,在手负在身后,身形挺立,轻轻晃晃地走上了画舫。 再之后,包拯和展昭两人,便静静看着画舫离岸,在艳阳之下,随着鳞鳞的河面波光,渐渐消失在远处。 即使画舫不见了,包拯依然在看着远方。 好一会,旁边的展昭道:“府尹,该回去了。” “唉,那便回去吧。” 包拯翻身上马,驱动着马匹缓缓往回走。 河边小道在树荫下弯延伸展,包拯坐在马背上,随着马匹的慢行,身体微微晃动。 他双眼看着前方,却没有固定的焦距,明显是在思考着事情。 此时仲夏,蝉鸣连绵,偶尔头顶的树冠上,还有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 思考了好一会后,包拯扭头看跟在自己旁边的心腹:“展捕头,陆真人眼中,无君臣之尊卑,无主仆之贵贱,端是离经叛道,你觉得他是否有走火入魔之迹象?” 展昭想了会,道:“或许在府尹眼里确实如此,但陆真人乃修行之人,所行所为,自然与我等常人不同。” 在展昭话的时候,包拯一直在观察着前者的神色。 包拯在展昭的眼中,看到了憧憬和向往。 “你和陆真人是好友,似乎很认同他的理念?” “下官只是一介武人,不懂过于高深的道理。”展昭骑着马,缓缓前向,英气逼人的俊脸上,满是灿烂:“但凭心而论,下官亦只是脸上没有刺字的丘八罢了,能得陆真人真心认同与对待,此生无憾矣。” 包拯再一次愣住了。 随后他皱眉,陷入了深深的自我省视之中。 这倒不是他开始怀疑自我,而是在思考着自己毕生所的理念,是否有缺漏的地方。 前者是推翻重来,而他想着的是高屋建瓴。 陆森的话,展昭心态上的补充,对他来,是一次震撼,也是一次心境上的突破。 他一直在思考,等回到汴京城下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青砖城楼,进出的百姓和贵人,一格格,一片片,甚至是一段段。 吵闹声,训斥声,欢喜声,四面八方传过来。 天地仿佛成了个棋盘,这人就是一个个棋子,黑色的,白色的,似乎真没有什么不同。 “不,还是有区别的。”包拯轻轻地摇摇头:“有的棋子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就得把他们放到更合适发挥才干的地方,但陆真人也得对,所有的棋子也只是棋子罢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包拯自嘲地笑了笑:“古人就明白的道理,老夫直到现在才参透,白话了几十年。” 罢,包拯渐觉得自己身心皆轻,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左肩上趴着的黑猫,然后笑了:“以望舒之名,荡尽天下浊恶。” 回到家中的包拯,好好地睡了一觉,然后第二天朝堂上,他直接站出前列,双手持玉牌道:“禀官家,臣有事奏。王平章事一年前,滥用监军之权,致使北伐大军死伤十数万,且溃败百里,险成大难。虽后筑兴庆城、又打退西夏大军反扑两次,有大功劳,但功过须分明,且要先过后功。故臣建言,剥去王平章事所有一切职务与官身,发放琼州劳役十载,等刑期过后,再行讨论功劳,届时该赏再赏,该升再升。” 这话一出,朝堂上文武百官皆惊,王安石脸色由红润变得惨白。 而庞太师,更是惊得把自己一把小白胡子都给扯了下来。 “包黑炭,你这是想杀人不成?”庞太师站出来,指着包拯怒骂道。 也不怪他这么着急,此时的琼州(海南),乃公认的险恶之地,气候炎热无比,瘴气和毒虫横生,且路途遥远,人烟稀少,路上一点点小问题,都有可能致人死亡。 自古以来,发放到琼州的罪犯,十去九死。 王安石是他用心培养的心腹和接班人,自然着急。 包拯语气坚定地道:“这已经是从轻发放了,若不是我大宋律法,刑不上士大夫,本府甚至想把王平章事斩首于午门之外。” 话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包拯这次是来真的,而且确实是手下留情了。 王安石愣愣地看着包拯,他不太明白,之前中书门下的重臣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 自己只要外放地方,做县官三年,就能再回朝堂。 现在怎么成流放了,而且还是琼州那等苦凶之地。 正常来,朝堂上的文官们,如果没有杀父仇人般的大恨,是不会把政敌往那个地方赶的。 自己到底是什么得罪了包枢密使! 赵祯坐在龙椅上,有些燥动难安。 他又仿佛看到了,还是监察御史时期的包拯,那时候的包拯还年轻,也是如现在一般,锋芒毕露,双眼视人如剑。 不……现在的包拯眼神更为吓人,不但像是剑,甚至像是带着神光的剑。 那种被指鼻子喷了一个时辰,满脸唾沫不敢还嘴的恐惧感,又回来了。 他讪讪地笑了下:“包爱卿,不……哦,听你的。” 他话不到一半,就收嘴了。 文武百官们,个个都如同木柱呆立,不知道该什么是好。 只有庞太师站了出来,怒道:“包府尹,此罚过重,我不同意。” “我以开封府尹之权,维持判决,若谁不同意,可与我对辩。”包拯站直身体,冷冷地看着庞太师,话掷地有声:“大宋律法,本府熟读于胸,倒背如流,对王平章事的判决,合法合理!若庞太师不服,急可用律法来反驳本府。” 庞太师一下子就急了,他知道自己肯定急不过包拯的,毕竟包拯就是靠着一脸办案,帮百姓解决纠纷升上来的。 而他庞太师带过兵,打过仗,囤过田,经营地方政务,虽然事情做得多,但办案这些事情,却不算多,和包拯比起来,远远不如。 怎么可能争辩得过。 他气得咬咬牙,然后哼了一声,重重甩袖侧立,气得话都不想了。 王安石看着庞太师都服输了,惨白的脸色,变成了灰败。 等退朝后,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仿佛传遍了整个京城,随后向着东南西北的宋境发酵。 很多北伐士卒的家人,躲在屋里暗暗流泪,然后把包拯的长生牌位悄悄挂上了。 陆森暂时还不知道这事,他带着家人,顺着运河水,回到了杭州,然后又躲回到了洞府里。 同房之后,庞梅儿终于有修习‘仙法’的资格了。 这事让林檎颇是羡慕。 而双胞胎徒弟则更加努力地在修行着,因为昨天,她们两人被杨金花教训了一顿。 虽然瑶瑶和琨琨两人很懂事,但毕竟还是年少,在陆森的身边待得久了,便有点懈怠。 修行不那么努力了,也不地么认真了。 沾染上了陆森那种得过且过的习惯。 毕竟徒儿随师傅,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杨金花看不惯,陆森是自己的丈夫,又是家主,她当然不会什么。 可瑶瑶和琨琨两人却不能这么算。 她们难得有机会习仙法,居然敢不上心……再不管束,以后再过份些,必定会惹得自己官人动怒的。 杨金花太了解陆森了,毕竟夫妻一心同体。 陆森是那种平时你只要不犯线,他就不会生气的人。 但人都是有惰性的,瑶瑶和琨琨从小在紧张忙碌的环境下长大,骤然间得到了这么轻闲的生活环境,加之年纪又小,心境变化很正常。 可就怕这变化刹不住车,变得越来越懒。 到时候触及到自己官人的底线,那可就不是一两顿骂就能解决的了。 官人事情多,考虑的事多,他没有时间管,那自己这个师娘给她们管上! 于是乎,杨金花拿着鞭子,把两个小女娃给抽了一顿。 专往肉多的地方抽,抽得两个小女娃叫哭讨饶。 打完后,杨金花亲自拿着蜂蜜水,给她们两人敷伤,然后道:“别怪师娘心狠,你们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来我们洞府里习仙法,是你们天大的福份。官人的姓子我了解,他不是那种喜欢啰嗦的男子,他不注重你什么,只看你们做了什么,现在你们两人想想,最近你们修行上的态度如何?” 瑶瑶和琨琨两人本来有些生气的,师傅都没有怪我们,你一个师娘怎么能这样。 但现在一听,就觉得满脸尴尬。 她们也知道自己的事情。 “不论如何,好好修行,不要倦怠。”杨金花叹气道:“你们两个妮儿,知道我们三个师娘有多羡慕你们吗……那可是道统啊,真正的仙界法术,不是我们现在练的这些伪仙法。” “御剑术都是伪仙法?” 杨金花笑了下,给琨琨的小屁股蛋子抹上把蜂蜜水,然后用力拍了拍,道:“御剑术再厉害,也是人创出来的。但官人的道统,是他飞升仙界的师尊,留下的仙道之息,你们觉得人间法术再厉害,能比得上真正的仙道?” 听到这话,两个少女眼睛都亮了,琨琨抱着杨金花的手臂,撒娇道:“大师娘,那就和我们再师傅的事情呗,好多东西,师傅都不和我们的。” 7017k ------------ 0155 反骨 陆森自然不会和两个徒弟说太多,毕竟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系统的来龙去脉。 而且说多错多,倒不如让她们自己脑补。 毕竟人类最相信自己的判断嘛! 杭州已经初秋,效外的稻田纵横,按理说此时应是稻子收成的时候,但大部分的巨人稻稻田都早已收割完毕。 只有数块普通稻田还处于正准备收割的状态,金黄色的稻穗随轻风舞动,像极了金色的波浪。 陆森与庞梅儿并肩走在田垄上,还有一把白色的纸伞挡着两人的头顶。 纸伞是庞梅儿在撑着的,在这个时代,夫妻出行,正常情况下,都是妻子帮丈夫撑伞的。 特别是在有外人的情况下。 因为绝大多数的稻田已经收割完,这些东方来的人便少了,偶尔能见牧童牵着水牛从远处缓缓走过。 而陆森顺着田垄,带着庞梅儿缓缓往远处山脚下走。 然后在入山处,看到个小小的石径。 石径能见青苔,两人顺着小径而上,曲蜒弯绕,头顶是青郁的树林冠丛,落下一束束斜斜的光柱。 随着越来越往上,鸟啼虫鸣的声音越发多了起来。 也越发显得山体幽静。 两人走得并不算慢,但在这过程中,两人的身体都没有任何疲劳的迹象,也没有任何的汗滴流出。 等走入山腹后人,便在一处平坳处看到间灰瓦祠堂。 整个祠堂的墙体已经斑驳,显得特别老旧。 而在门口那里,有个汉子双手抱胸,倚墙而立,听到动静立刻警觉,身体转过来,看到是陆森后,立刻双目一喜,再拍拍自己身上的衣服,小跑过来,抱拳笑道:“许久不见了,陆真人。” 陆森也抱拳回笑道:“是啊,许久不见了,韩兄。” “两位这边请。”韩彰也稍稍向庞梅儿拱手后,指了指祠堂门口:“其它四位兄弟在里面等你们,货也在里面。” 陆森跟着韩彰进了祠堂,因为这是一座被遗弃了的建筑,里面到处都是破烂的木家具以及蜘蛛网,地上也有很多尘土,所以显得特别破败。 过了二道堂门后,在最里面的内厅,便看到四位汉子围着一个俘虏在聊天,随着陆森进来,他们四人也将视线投射过来。 “陆真人!” 四个齐齐抱拳。 陆森也抱拳一一回礼:“许见不见了,卢兄,蒋兄、徐兄、白兄。” 这几人正是陷空岛五鼠。陆森走过去后,看着地上那个被五花大绑,嘴上塞着烂毛巾的汉子,笑道:“这便是东海蓬莱派的长老之一?” “是的。”穿着黑衣的白玉堂依旧俊秀无双。 他的模样对于女子来说,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即使是庞梅儿,也觉得对方很俊俏,就是阴柔了些,不如自己官人来得端正大气。 而被绑着的俘虏,见到陆森,双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然后不停地挣扎,被塞着烂毛巾的嘴里,唔唔唔地叫着。 陆森蹲下身体,扯开对方嘴里的毛巾,笑问道:“不自我介绍一下?” “尊下便是传闻中的陆真人?”这俘虏是个中年男子,形体极为精壮,一看就是从小修习外功,并且已经步入高手行列的人:“小人东海蓬莱派长老,洛泰,江湖人称千斤铜臂。与陆真人为敌,非小人所愿,乃是掌门命令,只要陆真人愿放小人一条狗命,小人什么都愿意做。” 混了二十多年江湖的人,没有点机灵,都活不到中年。这人也一样,他被五鼠抓获,从东海蓬莱派外运送至此,一路上担惊受怕,但也有时间一直在思索,五鼠为什么要抓自己。 结合江湖传闻,再看到陆森本人,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很识时务。”陆森满意地点点头:“我这有些专门用来逼供的手段,本来还想试试的,洛兄这么识想,真是太好了。” 看着笑眯眯、毫无杀气和戾气的陆森,其它几人都感觉到背心有点在发凉。 所谓人的‘地位’高了,他所说的话,即使是假的,也容易被人当成真的。 而且陆森说话的时候,玩笑居多,看着极是正常,但在别人先入为主的观念下,必定会觉得这人言行气质,与实质行为有种矛盾的割裂感。 然后便会产生轻微的‘恐怖谷’效应。 感觉这人似乎不像是真人,有点可怕。 但实质上,陆森只是‘口嗨’而已。 特别是东海蓬莱派的长老,此时被吓得黄脸都快白了,他下意识咽着口水,说道:“陆真人请尽管问,小人知无不言。” “你们的掌门人武圣人于和,实力如何?” “自然不及陆真人一根指头,但在武林中,绝对能排前三。” “他可有家眷?” “没有,他打小就嗜武成性,每天的时间大多数用来修炼,不曾成亲,倒是有三个弟子。” “东海蓬莱派,为何要与我扯上关系?” “掌门曾说,天下修行者皆是一家,都出自衍派,所以东海蓬莱挂上陆真人的名头,也是理所当然的。” “衍派?” “掌门曾提到过,是邹子晚年创立的修行门派,用以求长生。” 陆森听到这里,笑了:“阴阳家求解宇宙自然运行之道,怎么会求长生……等等,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看到陆森皱眉,这洛泰使劲点头说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掌门练有一门物我两忘功,极是厉害和神奇,不似人间武学。” “怎么个厉害法?”陆森颇是好奇。 他现在对这世界也抱有一定的认知了,特别是从骊山回来后,他便明白,即使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神仙,但亦有一批前行者在求生长的道路上探索着。 别的不说,光是骊山派里的‘修行功法’就已经挺厉害的了。 而灭门的蜀山,那本御剑术,更是已经被碧莲练出花来了。 所以在听到武圣人于和,似乎真与修仙门派有牵扯后,他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位洛长老见到陆森很感兴趣,便说道:“掌门的物我两忘功,在修行时,能常常人让忽略掉他。有时候他明明站在我们身边,可我们却常注意不到,要不是他自己突然发声,我们还以为他不在场。” 陆森皱眉。 洛泰继续说道:“而且掌门的功夫极为诡异,他在驱使功法的时候,常常双目无神,不像是人在动,倒是像木傀儡自己在动。” 陆森听到这里,略为沉思。 “那他的实力到底如何?”陆森又问道。 “很强,五丈外,隔空一掌能把数百斤的石块打成碎渣子。” 陆森啧了声,扭头看向旁边的白玉堂:“你能做到吗?” 白玉堂微微摇头:“做不到,五丈外,我用内气击打过去,能留下一个手印就已经不错了。能把数百斤的石块打成碎本,这不太可能。” 此时地上的洛泰急忙说道:“五爷五爷,我真没有骗你,这事我是亲眼看到的,而且不止一两次。但凡掌门开始练武,周围就没有完好的大块石头。” 白玉堂依然不太相信。 若于和真这么厉害,那几乎都快成半仙了吧,自己兄弟五人上了东海蓬莱岛估计就被发现了,根本不可能偷偷把洛泰给劫出来。 但陆森是有点信的,因为自家的碧莲,就差不多做到这点了,不过她是能指挥着长剑,将十丈外的石头切成方方正正的碎块罢了。 “我明白了。”陆森轻笑了下,说道:“你给我留个东海蓬莱岛的地形图,以及航线图,就可以离开了。” 洛泰大喜:“当真?” 其实洛泰对自己的下场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正常情况下,将俘虏的情况全问出来后,多半都会杀掉。 毕竟若是易地而处,他自己也会这么干。 而且他还被劫到这种深山老林中来,杀人弃尸再方便不过。 但人都是活死的,有强烈求生欲望的,即使是一丝希望,也不会放过。 洛泰也是因为这种心态,这才把所有的情报说出来,赌一把。 然后,他觉得自己似乎是赌对了。 “别在地图上耍滑头。”白玉堂蹲下身子,将洛泰身上的绳子割开:“陆真人心善,见不得血。但我们五鼠不同,若是以后我们发现地图有丝丝不对,即使是天涯海角,我们总能把你找出来,还包括你的亲人家眷,明白吗?” 洛泰使劲点头,不敢有丝毫迟疑。 他清楚,只要自己敢有点点不妥,白玉堂的短匕就会插到自己的心窝里头。 陆森站了起来,对着白玉堂说道:“这次麻烦白兄了,这是之前说好的酬劳,请收下。” 白玉堂接过一个小布袋子,拎了拎,有些诧异:“似乎多了。” “五位辛苦了,多的就当作是跑腿的润喉钱。” 若是一般的钱财,白玉堂不会多要的,他只会要自己的那份。 但陆森送出来的是玉蜂浆,这可是极为难得的好东西,多出一瓶,那便是天大的便宜。 自己可以清高,可以但求无愧,可他不能代表其它四位哥哥拒绝这份机缘。 其它四位哥哥,在武学天份上远不如自己,他们需要各种天材地宝来强行拨高自己的资质,否则现在就已经是他们的上限了。 若只是自己,白干白玉堂都愿意,但为了四个哥哥,他愿意作一辈子贪得无厌的小人。 “那就多谢陆真人了。”白玉堂抱拳,俏脸上充满了感激。 “不用谢,其实多给你们两瓶呢,是因为展昭最近功力大涨。”陆森轻笑了起来:“猫鼠相争,本就是江湖雅事,但如果猫太强,老鼠太弱了,这花式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什么,臭猫实力又强了?”一说到展昭,白玉堂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白皙的俏脸似乎因为激动而变得微红:“有多强了?” “具体武学上的境界划分我不太清楚。但他挥出的剑气,已经能飞出七丈远了。”陆森想了想,说道:“这还是我还没有离开京城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这时间又过了一年多,他的实力估计又涨了些。” “臭猫!”白玉堂银牙咬得咯吱咯吱响:“我不会让你那么得意的。” 现在白玉堂挥出的剑气,大概刚好五丈远,所以从实力上来看,白玉堂确实还差展昭一截。 陆森在旁边看着白玉堂这恼怒的模样,点点头,笑道:“白兄,我这刚好又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请说。” “你们在江湖上传播消息,就说我陆森,会在三月之后,攻打东海蓬莱派,让蓬莱岛上不相关人士,全部撤离,否则有所误伤,本人概不负责。” 听到这话,白玉堂先是一愣,随后眼睛笑了起来:“陆真人,可否让我们兄弟五人助拳!” “求之不得。”陆森笑道。 此时洛泰拿着钻天鼠卢方给的纸笔,正画着地形图,时不时抽空看一眼陆森,听到这话,顿时吓得手中的笔都差点扔出去了。 他急忙转身抱拳说道:“陆真人,陆真人,小人亲眷还在岛上,请手下留情啊。” 陆森眨眼说道:“不是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吗?你回去把人迁走不就行了?” 洛泰连连作揖:“陆真人,非小人不愿意把亲眷带走,而是掌门派有帮众管理,说是帮衬,实则是监视啊。” “那便是你们自己的事情。”陆森笑道:“届时我带人打到岛上,只能尽量做到不去伤害普通百姓,如果真有不测,只能说……这都是命了。” 洛泰听得脸色苍白,但他也知道,陆森能做出这样的保证,就已经很是够意思了。 只是……一想到自家掌门那冷酷的性格,真发生战事,他不把帮众亲眷拉出来放在前面当阻拦的弃卒才怪了。 洛泰很着急,想到那种情况,他满身是汗,突然间,他想到了个点子,说道:“陆真人,你攻打蓬莱的时间,是否能放宽一个月,给我多一个月的时间,我必能将岛上大部分的普通百姓带走。” 陆森颇是惊奇:“你能做到?” “能!”洛泰使劲点头:“掌门虽然冷酷,但他嗜武,平时不太管理帮忙的,只要给我多些时间,我能联合其它几名长老……” 话不需要说尽说透,陆森明白了洛泰的意思。 “行,那就往后推一个月!” 7017k ------------ 0156 把事宜谈妥 若是没有陆森,五鼠现在估计还在京城和展昭玩躲猫猫的游戏。 但多了陆森这个变数,整个世界就已经不按原来的方向发展了。 虽然白玉堂依然对展昭抱有古怪的敌视之情,但现在他的人生视野已经广阔不少,注重点并不完全都已经放在了展昭的身上。 比如说……他现在对陆森想要攻打东海蓬莱派的事情,非常非常感兴趣。 所以接到陆森的委托,确实是打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实行的。 所以一个月后,江湖中已经开始传闻陆真人要攻打东海蓬莱的事情了。 一开始,江湖同道们都是不太相信的,毕竟陆森向来隐居,喜欢宅在家里不出门,谁说他坏话也不太理会。 而且东海蓬莱之前打着陆真人的旗号,可是着实干了不少事情的,也没有见他有什么反应。 现在突然传出这样的消息,可信度自然就不高啦。 不过无论可信度高不高,这事还是渐渐扩散开来,并且听说第一手把消息传递出来的人是五鼠。 五鼠嘛,名声不错,而且传闻中他们和陆真人的关系,也似乎还行。 这就进一步加深了传闻的可信度。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陆森出现在了杭州府中,与吕惠卿面对面。 “又见面了,陆真人。” 吕惠卿起身,给陆森拱拱手后才坐下来。毕竟陆森没有离开京城之前,就是从四品文官,又是天章阁直学士。 虽然陆森把官服交了回去,自辞而走,但朝廷可没有收回陆森的身份和官职。 “确实是很久未见了。”陆森笑着打量了一会对面的年轻人,说道:“短短一年多些的时间,吕兄便以主簿之身,做到了权知杭州事,真当是平步青云,让人羡慕。” 要是其它人这么夸奖,吕惠卿肯定会有些得意的。陆森这么说,他就不敢受下来。 “哪里哪里,陆真人莫要取笑在下了。”他连连摆手。在听到陆森称呼自己是‘吕兄’的时候,他便知道陆森是以私人身份拜访的,当下也不做什么官场上的话术交流:“这次陆真人来访,可有要事?” “想送一份大功给你。”陆森轻笑道:“最近关于东海蓬莱的消息,你听说过没有。” 听到这话,吕惠卿还很年轻,甚至还有些青涩的脸庞上猛地就露出了些兴奋的神色:“关于陆真人要攻打东海蓬莱派的事情?这是陆真人你放出来的消息?” 陆森点头。 吕惠卿神色越发开心起来:“这不太好吧,毕竟陆真人你只要节制天下僧道之权,没有动兵的权力。” “我是没有,但吕兄你有啊。”陆森笑笑:“东海蓬莱的那些贼人,常来沿海城镇闹事,想必吕兄也很烦恼吧。” 何止是烦恼,简直是恶心。 东海蓬莱派的贼人,常客串海盗,在沿海烧杀抢掠,否则以蓬莱岛那点地形,都是山石居多,没地种粮食,怎么可能养得活几千人。 吕惠卿也曾组织过小规模的水军攻打,但大败而回,几乎全军覆没。 其实吕惠卿和王安石有点想像,在内政方面,这两人都是奇才,但在军事上,能力就有些差了。 而且还极为自傲,喜欢自作主张。 不过好在吕惠卿现在只是‘权知’,也就是暂代,不算正职,不敢做得太过份,否则以他骄傲的性子,失败了肯定还会组织第二次,第三次的水军去攻打蓬莱岛。 吕惠卿闭眼想了会,问道:“若是我不与陆真人合作,会有其它事情发生吗?” “可能某天蓬莱岛上的人,也会自己消失吧。”陆森微微笑了下。 老实说,北宋时期虽然海运发达,但官方水军对于沿海地区的控制力,并不算高。 一样海盗横行,只是没有明朝中后期那么夸张罢了。 这主要是北宋的朝廷,对于海外的兴趣不大。 吕惠卿听明白陆森的意思了。 无论他帮不帮忙,陆森是打定东海蓬莱岛了,但因为陆森没有动兵的权力,所以就来找自己合作,算是送个功劳给自己。 要是不愿意帮忙,陆森也会对付那些贼人,但事情会做得比较隐密,不会给别人抓到痛脚的机会。 况且以现在朝廷对陆森的‘着紧’程度,别说区区蓬莱海岛上的贼人了,就算是像王安石一样坑死十几万兵卒,也不会有任何事情。 权衡利弊之后,吕惠卿笑道:“那就多谢陆真人送在下一场富贵了。” “好说好说。” 两人对视一会,然后同时哈哈大笑。 摆平了吕惠卿,陆森就感觉轻松得多了。 有了官方的介入,很多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比如说……大义名份。 陆森以后要做的事情很多,暂时不想让自己的名声臭掉,或者有所瑕疵。 随后两人拟定了时间和计划,又随便聊了会,陆森便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一回到家,陆森便坐在花园里,欣赏百花盛开的美景。 而庞梅儿则在他的身后,温柔地帮他捶着肩膀。 享受了一阵子庞梅儿的‘服侍’后,陆森笑道:“梅儿今日这么主动,难道是有想要的物件?” 庞梅儿脸色有些微红,犹犹豫豫了好一阵子后,她才低头含羞道:“官人,能助我修行吗?” 哦! 陆森有些惊讶地回头,庞梅儿有点心理上的洁癖,她认为男女之欢,就是夫妻之情的具体表现,是崇高的,是神圣的,不应该掺有其它的因素。 所以一开始她还是挺抗拒双修之术的,因为她觉得这样子夫妻之间的亲热,便掺杂了其它‘利益’方面的因素,会玷污她对陆森的真挚感情。 但前几天,为了帮庞梅儿打通经脉,以便她修行术法,陆森半强硬地和她双修了一回。 现在看来,她是明白了双修之术的好处了! 陆森转过身,牵着庞梅儿的小手笑道:“娘子有所求,为夫自当满足。” 这话更是把庞梅儿羞得不行。 与陆森快乐的生活相比,赵宗华的生活就有些艰苦了。 虽然他曾随着‘宝船’去了趟香料群岛,海上漂泊,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听着很辛苦,但实质上,他身边跟着很多自家的仆从服侍,再辛苦也辛苦不到哪里去。 然而现在追踪青阳客,却是他独自一人。 就算有着陆森给的饿品护身,也是极为困难,那个青阳客轻功不高,身手了得,更离谱的是,易容术厉害得不行。 变中年人,变胖子,变老头都只是小事,有次追踪过去,赵宗华追踪过去,发现对方居然化妆成了农妇,几乎没有破绽,要不是有追踪符,还真把人给搞丢了。 作为失微的代价,他又挨了对方一掌,不过好在有饰品的保护,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就是胸口隐隐作痛了两天。 而此时的青阳客更不好受,他正化妆成个小贩,推着木制独轮车,装着些石炭,往城外走。 事实上,作为被追杀的人,他的精神状态,永远是处于紧绷之中的。 不但要防备各路有可能把自己认出来的武林好手,还得防备着那个从南边跑过来,一直追着自己的贵胄子弟。 起先他是容易戏耍到对方,甚至能打得对方轻伤,然后得到十几天左右的空闲。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姓赵的纨绔,居然越来越厉害了。 江湖经验越来越厉害不说,警备心也强了极多。 要是以前,他能近身到对方身旁一太,突袭过去定能把对方打成重伤而逃。 但前天,他化妆成农妇,偷袭过去,居然被对方发觉,然后反击,虽然依然轻伤了对方,但自己也差点被砍伤,因为怕引来更多的江湖侠客,他不得遁走,不敢与之纠缠太久。 推着独轮车,青阳客走了出城外。 这地方是大名府(北平),离契丹国已经挺近了,居然再走个三四百里路,就能到辽境之内。 到了辽国,想来自己能喘口气。 但青阳客有些不甘心,作为纯粹的宋人,他是不太想去辽国生活的,除非形势真恶劣到了极点的地步。 并且他本来是想去东京城的,没有想到居然被个纨绔子弟逼得逃窜到这地方的程度。 出了城,再往北边,便看到很多车马驮着大量的货物来往。 虽然说契丹与宋朝的关系不算太好,但现在也没有到战争的地步,特别是双方还签订了通商条款,所以在北方这里,商业活跃程度其实还挺高的。 当然,和海运没有办法比就是了。 青阳客走的是官道,所以一路上都有人,甚至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些小摊小贩在旁边摆着吃食。 走了一阵子后,青阳客在无人的地方,将独轮车扔掉,轻装上阵,走到一间路边摊里,找位置坐下,用着北方人的口音说道:“店家,来点解渴的汤水。” “客官人你是要黄酒,还是米酒?” “黄酒吧。” “好嘞,那咱家给客官上碗梅子酒如何?” “行。” 用黄酒泡出来的梅子酒,味道确实不错,青阳客两口喝完,又叫了些吃食,便看到后边来了三个戴着竹编斗笠的江湖人。 他们来到摊子里,视线扫过所有人,也在青阳客身上落了一阵子。 但青阳客神情自若,他们便又将视线收回去。 在让店家上了酒菜后,这三名江湖人便交流起来。 “三师兄,你说那青阳客跑哪里去了?” “应该出北平城一段时间了。” “娘希匹的,真能跑。我们从苏州追到这里,一路上吃风喝沙,连个人的影子都见不着。” “听说青阳客易容功力极高,所以一路上我们要注意点。” “那当然。” “不过他易容术这么厉害,为什么江湖人的上,还能知道他在哪里?” 听到这里,青阳客眼皮抖了一下。 其实这事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甩掉追踪者了,甚至换了两三个身份,然后那些人又追了过来。 他估计这事和陆真人,以及那个贵胄子弟脱不开干系,只是猜测终究是猜测,他想要个确切地答案。 这不,那三人就又议论了起来。 “听说是陆真人那边,也派出了个追踪好手,能感应到被青阳客偷走仙器的方位,这才一直能追到青阳客。” 果然是这样! 青阳客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心里却愤怒不已。 他很想把背脊血肉里的那坨东西取出来,却不敢……也不甘心。 这东西不是自己偷的,但未必不是陆真人家里出了内鬼,悄悄把东西缝到自己身上的。 要是这样,这东西他肯定得想办法带走。 当然……陆真人利用自己达成什么目的这个可能性,他也考虑过,但他觉得不高。 一种贪欲,让他催眠自己,欺骗自己的潜意识本能,渐渐不理会,然后忽视掉这个可能性。 “听说北侠欧阳春也过来了。” “嘶,他不是在追查虹绸的事情吗,怎么也来凑青阳客的热闹了。” “虹绸能有多大的事,他几下就摆平了。现在正朝着北平来,听说是打算帮陆真人找回仙器,以报陆真人的恩德。” “那倒是,要是没有陆真人那瓶玉蜂浆,他根本达不到现在的实力。” 现在江湖中人都已经知道了,三年前的武林大会,奖品原本只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但后来被人偷走,御猫展昭去求了陆真人,这才得到一瓶蜂蜜作为武林盟主的奖品。 听到来欧阳春都过来了,青阳客心情越发变得恶劣了。 欧阳春是什么人? 公认年轻一辈中,就他最强。 而且还是武林盟主,现在带着手下往这边赶过来,再和那个能追踪自己的小子一汇合! 妈的,想想都觉得心颤。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必须得赶快离开大宋,去北边,去辽国。 有了这种想法后,青阳客起身,将几枚铜板放在桌面上,再用憨厚的声线说道:“店家,结账。” 随后,他便装着有点喝醉的样子,摇摇晃晃地走了。 三个江湖人的视线,扫过他,没发觉什么异样,又继续喝酒。 而就在青阳客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赵宗华也赶到了这里,他把追踪符拿出来看看,发现两人已经比较近了,估计再追上半天,就能找到人。 所以他也不急,坐了下来,准备吃些东西,再追上去,毕竟肚子饱了,才有打架的力气。 就在他快吃完东西的时候,有个碧眼汉子的胡缌汉子,领着三个劲装汉子,也进到了这间摊子里坐下。 赵宗华的视线和这汉子对上了。 “欧阳盟主?” “赵小郎?” 7017k ------------ 0157 俯观人间烟火 赵宗华与欧阳春两人也是相识的,毕竟都算是杭州城的‘大人物’。 而且从地位上来说,赵宗华要高于欧阳春。 但从所周知,侠客这个‘职业’,是比较有傲骨的,因此欧阳春也没有觉得自己比赵宗华怎么怎么样,更不会随便去攀附什么达官贵人。 两人见面只是稍稍抱拳行礼的点头之交罢了。 然,那是在杭州本地的情况。 出了自己的家,出了杭州城,两人在外边相见,这便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了。 欧阳春带着人大大方方地坐到了赵宗华面前,抱拳爽朗地笑道:“居然能在外边见着赵小郎,真是奇事!” “得遇欧阳大侠,这才是我的幸事。”赵宗华也笑了起来。 他其实是有官身品阶在身的,毕竟跟着官方船队去了趟香料群岛,又有父亲汝南郡王在朝中运作,即使是私生子,拿个没有实权的文官品阶还是没有问题的。 双方如此互相吹嘘了一番,然后才让店家上酒菜。 吃喝一阵子后,欧阳春忍不住问道:“赵小郎为可来此北方,再往前便是辽国了,以你的身份,若踏入辽境可不是什么好事。” 赵宗华笑道:“这次我是来帮姐夫做事的。” “姐夫?”欧阳春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原来你就是陆真人派出来的追击者?” 江湖中传闻,陆真人派了个擅长追踪的好手,一直咬着青阳客的尾巴,这才没有让其逃脱隐藏起来。 欧阳春本以为是个什么高手,没有想到,居然是赵宗华。 他个人对赵宗华没有什么恶感,当然也谈不上什么好感,但看着这小年轻身为大家公子,一幅风尘仆仆的模样,也不见喊辛苦,便起了点欣赏的心思。 “要不,赵小郎与我们一起追捕青阳客吧。” 听到这邀请,赵宗华愣住了,随后他尴尬地说道:“欧阳大侠,抱歉,我不太习惯与人一起行动。” 欧阳春神色微愣,随后轻笑道:“那是某唐突了。” 虽然欧阳春做事比较豪爽大方,看着就像是典型直来直去的武夫,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没有‘情商’,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赵宗华的为难之处。 两人又吃了一阵子酒,随后欧阳春找个理由先走了,同时抢着把酒钱给付了。 随后欧阳春带着属下往顺着官道向北方走,但过了个弯后,立刻进了小树林,折返回大名府。 旁边有个下属奇怪地问道:“咦,盟主,为何不继续北上了?” “不需要了。” “为何?” 欧阳春笑道:“陆真人就没有想着要抓着那个青阳客,否则他不会把赵宗华派出来,而是会让更厉害的人接手。比如说锦毛鼠,或者是南侠展昭。以陆真人的身份人脉,要请动这两人轻而易举。” 这下属听懂了,他思考了一阵子后,才说道:“盟主你这么一说,确实很有道理。” “既然陆真人有自己的打算,那我们何必凑热闹。” “盟主,你说陆真人为什么要戏耍那位青阳客?” 欧阳春一边走,一边笑道:“我怎么会知道,要是能清得清楚,那我就可以修行了,而不是当个武林盟主而已。” 旁边的下属叹气道:“可惜了,否则能把东西带回去的话,说不定能讨得陆真人高看一眼,从而得个仙缘什么的。” 欧阳春无所谓地笑道:“时也命也,求不来的,看缘份吧。” 欧阳春也想修行,也想登仙,但他更清楚,仙缘这种东西,太过于虚幻和飘渺了。 赵宗华见欧阳春先行一步了,松了口气,随后又紧张起来,姐夫给自己的命令是把青阳客逼到辽国境内,万一提前被欧阳春抓住……那就麻烦了。 不行! 赵宗华急急吃完东西,把追踪符拿出来看了眼,又继续启程。 现在离陆森要带人攻打蓬莱岛,还差上两月,他也在为这事做着准备。 此时的洞府中,陆森的面前立着个白色的,像是半截蛋型的奇怪东西。 其上面一半是透明琉璃,下面是银白色的金属,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装饰和物体,通体浑圆,找不出一丝缝隙。 “这是什么?”庞梅儿问道。 此时全家人都在这里,而碧莲已经围着这东西左转右转,甚至上手摸来摸去了:“好光滑,而且能看到琉璃里面,似乎有坐椅!” 其它人的视线也投射过来,期待地看着陆森。 “这是飞行器。”陆森笑道:“可以吸取所有能量化为己用的飞行器。” 在陆森的配方表中,有很多‘飞行坐骑’,但他看来看去,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款。 这款即不拉风,除了飞行也没有其它特殊的功效。 但它有着三个最大的特点:安全,充能方便。 其它的像什么太阳飞舟,浮空城,悬浮战舰,异空葫芦等等‘飞行坐骑’,要不是制作材料太过夸张,要么就是耗能太大,甚至是根本不可能造出来的东西。 比如说悬浮战舰就要手搓核能引擎出来才行! 而这个蛋型飞行器……它就真叫蛋型飞行器,最大的特点就是安全,并且充能方便。 在配方的介绍中,这东西是给普通人通勤的交通工具,应该是星际时代的产品吧。 最高飞行时速只有六十公里每小时。 但这足够了,至少对现在的陆森来说,足够了。 材料要凑齐不算太难,核心还是‘天外陨铁’,其它都好办。 听到陆森的话,他们几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杨金花仗着大妇的身份,立刻走到陆森的身边,急急问道:“官人,这东西能飞?” “能飞!” “能载人吗?”杨金花又问道。 陆森点点头。 “哇啊啊啊啊……” 家里所有的女子都尖叫了起来,无论是陆森的三个老婆,还是林檎,瑶瑶,或者是琨琨。 也只有陆森和黑柱态度很淡定。 不过黑柱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他只是强装着淡定罢了。 “官人官人,我们飞上天试试。好不好?” 赵碧莲飞扑过来,整个人埋进陆森的怀抱里,抖着硕大的不可细说之物,歪腻腻地撒着娇。 杨金花走前两步,把赵碧莲拉出来,推到一边,她抱着陆森的手臂恼怒说道:“妾室而已,争什么。作为大妇的我都没有说话,好好站着。” 哦……赵碧莲委屈巴巴地站回到了庞梅儿身边。 瑶瑶和琨琨在一旁捂嘴轻笑。 对于这个的情况,其实众人都就习惯了。 陆森微笑道:“就由我和金花也测试一下,毕竟金花与毕方合体后,有滑翔能力,我们对这东西都还不太熟,万一真出现什么意外,金花还能带着我从天上飞下来,比较安全。” 众人听到这,都觉得陆森所说,是老成慎重之言。 接着陆森把这蛋型飞行器,收进了系统背包里,然后再带到了山顶上,放出来,让其接受光线充量,同时也在旁边还多放置了两个红石能量包,放电给其充能。 蛋型飞行器的能量吸收率,还是挺强,而且即使没有阳光,他也能从附近的物质中吸引热能。 只要不是绝对零度,所有的物体都有热传导,或者热辐射,蛋型飞行器也能将这些能量利用起来。 但即使有多么多的充能方式,将这蛋型飞行器的能量从零充满,还是花了近一天的时间,等到傍晚的时候,能量终于满了。 “可以了。”陆森看着蛋型飞行器的侧面,微弱的黄灯变成了绿灯,他便拉着杨金花走了过去。 而其它人早已等得不耐烦,见状立刻跟了过来。 陆森走到蛋型飞行器的前方,看到右侧的玻璃上,有个淡淡的手掌印型,便将自己的手掌了接了上去。 飞行器的正前方射出一道光柱,将陆森包裹进去,随后玻璃盖子打开,整个内舱向陆森开放。 跨过只高出自己膝盖一些的舱体,陆森拉着杨金花进到了飞行器里面。 空间不算大,两个人坐着略为宽敞,但如果是三个人的话,就显得有些挤了。 两人进到内舱后,玻璃盖子自己扣了起来,随后陆森的左侧那里,弹出了一个黑手的把手。 陆森下意识握上去后,整个蛋型飞行器便出现了许多道光纹。 “哇,真是神物啊。”这是赵碧莲在外面尖叫。 陆森在里面,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在外面人的视角中,这蛋型飞行器的外壳上,突然出现了数道整齐的间隔圆纹,是浅黄色的,看着极是漂亮。 “原来这东西,是意念控制。”陆森握紧了些把手,想像着飞行的样子,这蛋型飞行器立刻就漂浮了起来。 由于突然向上的动力,还让杨金花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抱住了陆森的手臂。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赵碧莲兴奋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 陆森继续轻轻推动操纵杆,蛋型飞行器继续升空,并且朝着杭州城的方向缓缓飞去。 此时已经是傍晚,因为蛋型飞行器上有数道浅黄色的光流纹路,所以当它飞行的时候,这些纹路会在空中残留下一抹光带,远远看着,像是一个黄色的轮子在旋转飞行。 赵碧莲等人看着飞行器渐渐在远处变成小道,兴奋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我也好想要一个,这样子就能天天到处跑了。”赵碧莲满是神往地说道:“到时候,想回去看大人就回京城,想去玩就去桂郡,不开心了就去海洋上空,还可以到天上的云朵看看,那里面究竟有什么。” 听着赵碧莲的话,庞梅儿也露出神往的表情,好一会后她说道:“这神物的核心材料是天外陨石,我们家现在只剩下三颗了。” “那就让官人再发些奇珍异宝出去,和别人兑换天外陨石回来,然后我们人手一个。” 庞梅儿点头,她这是这么想的。 蛋型飞行器的速度并不快,六十公里的时速,对于‘飞行’这个程度来说,只能用蜗牛来形容。 但在这个时代,它就是最好的交通工具,没有之一。 飞行器中很安静,起先杨金花还有点紧张,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渐渐习惯了,便双手撑在玻璃上,俯视着下方的大地和夕阳美景。 “这才是真正的一览众山小。”杨金花感叹着,然后扭头:“官人,这东西能飞到月亮上吗?” “不能?” “为何?” “主要是速度不够。”陆森笑笑:“况且它飞得也不够高。” 本来就是民用的东西,当然不会给太强的性能。 “那我们去杭州城看看吧。”杨金花看着远处的城池:“现在就快到夜晚了,从天下看杭州城,应该自有另一番美景才对。” 陆森这便控制着蛋型飞行器,往杭州城的方向而去。 当它来到杭州城的上空时,太阳刚好下山。 下边方型的城池中,点点灯火亮了起来,很快就连成一大片,仿佛萤虫汇成光的海洋那种感觉。 杨金花望着下方,心情澎湃,好一会后,她转头看着陆森,眼中满是柔情蜜意:“官人,能与你结连理,定是金花前生十几世才修来的福份。” 她有这感触,也很正常。 虽然生在杨家不愁吃不愁穿,但如果没有遇到陆森,她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少年郎,然后相夫教子。 多半连武艺都不能再练,更别提有这样高高在上,如仙人般俯视世间烟火的事情发生。 人的理想,会随着能力和人生视野的提升而提升。 之前杨金花的理想,就是守着陆森,但现在她又多了个理想,那就是成为和陆森一样的,可以俯视世间的仙人……仙女。 两人在上空柔情蜜意,浑然不知,下方的杭州城已经炸开锅了。 他们两人在飞行器里面,并不知道,飞行器的光纹不但很漂亮,底座下面,还有特殊灯光的。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7017k ------------ 0158 杭州百姓第一次接触飞行器 古人有过不少关于不明飞行物的文字或者图画,比如说贺兰山岩画中,就有疑似飞碟的玩意。 然后文字方面的,有《晋阳秋》、《游金山寺》、《梦溪笔谈》等等。 所以说,古人对于鬼神,游仙之类的玩意,也是极感兴趣的。 此时吕惠卿正与一众商人在酒楼的大型露天云台上寻欢作乐,听到周围人的惊呼声,便也往天上看去,然后便见着了那个闪着明亮绿光的飞行器。 众商人惊奇连连,和街上的市民们差不多。 吕惠卿心中也是啧啧称奇,但身为官员,而且也算是高官了,他表面上倒是很淡定,举杯说道:“诸位不必惊慌诧异,观其上似乎有人影流动,想来应该是陆真人又有仙器制成,正在尝试着呢。” 众人一听也颇觉得有道理,又觉得吕知府养气功夫相当不错,年纪轻轻便已经此肚量,难怪能平步青云,坐上高位。 这些人都坐了下来,不再显得过于惊奇。 吕惠卿亦坐了下来,笑道:“此时已临近仲秋节,有美酒有佳人,若是陆真人从上边下来,与我等畅饮,那才真是人间快事。” 他这话刚说完,空中的绿光便渐渐放大,明显是那神物要降下来了。 这么准? 周围的豪商都看向吕惠卿。 而此时吕惠卿亦觉得有些诧异,莫非自己的想法,传递到陆真人那边去了? 他转念一想,觉得陆真人有大神通,能通晓人心,似乎也不是什么太过于让人惊讶的事情。 这便定了心神,整整衣冠,等着空中的神器降下。 而在陆森这边,他是确实看到了吕惠卿。 毕竟作为飞行器,基本的影像设备还是有的。 他本来也不想打扰吕惠卿,自己和金花在上边二人世界,观赏杭州城夜景不妙吗? 但想到关于攻打东海蓬莱岛的事情,还有些细节方面的需要和他沟通,便操纵着飞行器降了下去。 这酒楼的云台很大,而且看到飞行器降下来,下面的人也很醒警地把台子中间的桌椅迅速搬开。 飞行器稳稳地缓落下来,周围所有人都看到了,街道上很多人想冲进酒楼,想来到云台这里,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自己是否能得些机缘。 但都被吕惠卿带来的几个官兵挡了下来。 有人破口大骂,几个官兵一人出示令牌,另一人作拨刀状,就能挡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而剩下的百分之一,是一些侠客,他们用轻功蹦上云台,围成一群,同时也与吕惠卿等豪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毕竟江湖人都不太喜欢朝廷中人。 而吕惠卿看到这些江湖人,也是微皱眉头,但对比了一下双方的战力,他心中驱逐的欲望被暂时压了下去。 这时候,飞行器终于落到了云台上。 因为本身是反重力机器,没有什么大的气浪,只有微弱的滋滋声,一般人不太听得到,只有耳聪目灵的江湖人听得比较清楚。 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贪婪和好奇混合的目光看着这个带着数道明亮金色光纹的飞行器。 飞行……从人类诞生智慧以来,就是所有人心目中最神圣的事情之一。 而现在,这种让人魂牵梦萦的梦想,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谁能不激动,谁能不狂喜。 即使是表面风轻云淡的吕惠卿,此时也轻轻吐了口气。 在众人灼灼的视线中,飞行器的光线暗了下去,透过特殊的钢化玻璃,所有人都看到有两人在里面坐着。 “果然是陆真人……还有陆杨氏。” 吕惠卿嘀咕了一句,随后眼睛亮了:“能载人?” 自己是否能让陆真人载到天上观白云,揽群星,搂银月,拜骄阳? 想着那样的情景,吕惠卿觉得心潮澎湃,他没有考虑过被拒绝的问题。 连陆杨氏都能上去,想来自己也能尝试一下的。 在他激动地幻想时,眼前的飞行器‘吃呀’一声,上半截的玻璃盖子打开,陆森从里面跨过出来。 杨金花整整衣服,也跟着出来了。 “陆真人!你这可把我们给惊吓到了。”吕惠卿主动抱拳上前,一边向陆森走去,一边打招呼:“难道你已经修行成仙?这就是你的五彩祥云?” 因为飞行器自带两种光色,因此给此时宋人的感觉很是酷炫的。 陆森抱拳笑道:“没有打扰你们吧。” “断然不会。” 吕惠卿此时视线都看向了飞行器,越看越是喜欢。 旁边围观的商人们,还有江湖人也同时抱拳喊道:“拜见陆真人。” 说着齐齐弯腰,声势还挺浩大的。 陆森抱拳环顾四方,笑道:“各位有礼了,陆某唐突而来,请多多包涵。” 众人连称不敢。 吕惠卿艰难地把视线从飞行器上移回来,指了指旁边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美酒佳肴:“恳请陆真人及令正赏脸入座。” 这桌子上的东西,是刚送上来的。 这酒楼的老板很聪明,他早让大厨停下了其它人的菜肴,专门供应这一桌子。 陆森和杨金花入座。 随后吕惠卿才坐了下来,之后旁边的商人们按身份,或坐或站。 侠客们就随意多了,有站在栏杆上的,站在旗杆上的,还有人站在楼顶俯视的。 “今早把这飞行器物制好,到了傍晚时才能让其飞起来。”陆森颇是不好意思地笑道:“没想着动静太大,惊到了城中百姓。” 吕惠卿笑道:“无妨,倒不如说,陆真人能驾着飞天仙器来杭州城,反而让我等觉得与有荣焉啊。” 旁边的商人们很会烘托气氛,立刻连连称是。 陆森笑道:“本来不想打扰吕知府逍遥快活的,但想到有件事情还得与你说说,便下来了。” 吕惠卿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可需要到无人的地方祥谈?” 陆森摇头:“不用,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请说。” 陆森点点头:“待打下东海蓬莱岛后,里面的财物,吕知府可有想法?” 吕惠卿眯了下眼睛,似乎是一瞬间就思考了很多的问题般,随后他笑道:“这倒无妨,届时我们再慢慢谈。” “我这人喜欢事前做好约定。”陆森摆摆手说道:“毕竟这事还算重要!” 吕惠卿哦了声,接着问道:“可是东海蓬莱岛有什么奇物?” “不敢肯定。”陆森喝了口桌面上的青梅酒,然后继续说门道:“但东海蓬莱派,也曾是个修行门派,虽然现在没落了,但其中应该有些普通人用不上的东西,我想拿走。” “陆真人作风真是……坦荡!”吕惠卿虽然是在称赞陆森,其实也是在头痛。 他从自己的本性出发,来推断陆森攻打东海蓬莱派这事。 认为其必定是为了某种利益,或者某件很重要的物品,这才行动的。 否则谁会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兵事之所向,必有缘由。 为利,为名!甚至是名利双收都有可能。 所以吕惠卿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暗中招募了几个相当厉害的‘好手’,就是那种特别擅长找出宝贝,然后又擅长悄悄拿走宝贝的武林好手。 若是能抢在陆真人之前把东西顺走,然后再让自己拿出来,送给陆真人,这不就是妥妥的人情嘛。 吕惠卿很聪明的,修行之人用的东西,自己多半用不上,但白给和赠送,那意义是不一样的。 可陆森现在直接把这事给说开了,要是吕惠卿还让人把东西顺走,那就是不应该了,甚至事后两人起冲突都有可能。 见自己的小心计被提前破掉了,吕惠卿有些无奈,但他想了想,又说道:“如此的话,那上边的罪徒与钱财,皆归我杭州府了。” “可!”陆森不缺钱,就缺制作材料,他端起一杯酒,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吕惠卿和陆森碰了一下,强颜笑道:“就这么定了。” 不能‘双赢’羸两次,吕惠卿有些不开心。 两人饮完酒后,便开始闲聊了,但其实都是吕惠卿在问。 “陆真人,这奇物普通人可用?” “可用,但要进行认主仪式。” “凡人御之,可行几里?” “从此到京城,没有问题。” “可上天揽月摘星否?” “不可,只是普通器御,只可逐飞鸟。”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虽然说不能上天摘星揽月,但能如同鸟儿一般飞行,就已经足够让常人心潮澎湃了。 然后吕惠卿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所有人最关心的:“此物可售?可兑?” “非卖品。”陆森拍拍手:“只有亲眷和我的徒儿,才有可能得到。” “为何?” “太难制作。”陆森看了眼旁边的飞行器,笑道:“有些材料太过于贵重,可以这么说,其中一物,将整个杭州城抵给我,也不及其一半的价值。” 旁边众人听得直吸气。 吕惠卿亦是一样,但不怎么相信,但看着陆森那张没有什么太大表情波动的脸,他就有些信了。 事实上,陆森也没有算吹牛。 因为从商业的属性出发,这东西现在绝对是垄断产品,只有陆森能造得出来,而且产量还极低。 他喊价多少,就值多少! 就看买家愿不愿意接受那个价,或者是拿不拿得出‘钱’罢了。 聊了一阵子后,陆森站了起来,说道:“诸位,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了,等有缘一起喝茶闲聊。” 说罢,他也不等别人的反应,轻轻拉着杨金花的小手,就跨进了飞行器中。 吕惠卿本来还想和陆森多聊一阵子的,但陆森走得很坚决,他也不好意思出口,只得静静看着陆森驾驶着飞行器离开。 旁边其它人也一样。 吕惠卿在杭州城,算是第二高官,他都不能挽留,其它人更不能。 就在飞行器飘上夜空,闪着绿色的光芒往城外飞的时候,有个中年人推开云台入口的侍卫,冲了进来。 众人一看,赫然是襄阳王。 他的衣服有些凌乱,气喘吁吁,左右看了一眼后问道:“陆真人呢,听说他今日从天而降,霞光绕身,已然成仙……” 吕惠卿指了指天边正在渐渐变小的绿色闪烁点:“王爷,你来迟一步。” 襄阳王看着那个光点,郁闷地叹了口气,然后扭头看着吕惠卿:“你为何不多留他片刻?” 吕惠卿不卑不亢地抱拳说道:“那可是陆真人,无论是官身还是实权,皆高于我。下官可没有那本事留人。” 作为科举正途出身的吕惠卿,他不太需要看大多数王爷的脸色……除了极有实权的汝南郡王。 而襄阳王这个外封王爷,在他眼里,也不比自己强多少。 他主动行礼,不是敬襄阳王,而是敬赵氏王权。 陆森载着杨金花回到洞府的山顶处,碧莲她们早在哪里等着。 陆森一跳飞行器里出来,赵碧莲就飞扑了过来,抱着陆森委屈巴拉地撒妖:“官人你和金花出发太久了,下次载我的时候,得从早上到晚上才行。” 杨金花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她越来越觉得,碧莲这小妮子说话有种绿茶的味道……哦,这个时期应该称作‘狐媚子’。 不过想想,碧莲的契约灵兽就是只青丘狐,杨金花就又释然了。 庞梅儿也走了过来,眼睛闪闪发亮,她想说的话,就全在这眼神中了。 陆森笑道:“家中还有三块天外陨铁,刚好给你们每人做一架飞行器,这总行了吧。” 杨金花三人眼睛大亮。 “官人当真?”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许诺你们的事情没有兑现的?” 陆森觉得有些心虚,自己似乎说了很多的假话,所以这才匆忙改口。 杨金花三人点点头,确实如官人所说,他承诺的事情,都做到了。 “不过做好了之后,你们得好好跟着我学如何使用这飞行器。”陆森说道:“看似简单,但有些技巧和知识,你们是必须得知道的。” “官人放心,我们三个会好好学的。”赵碧莲拍着胸膛,波涛汹涌:“然后我们三个便可以结伴常回京城探亲了,然后吓傻京城那帮子土老冒,哈哈哈!” 7017k ------------ 0159 只要有配方,有材料,要制作一个飞行器是件相当轻松的事情。 所以第二天,三台蛋型飞行器就摆在了杨金花等人的面前。 杨金花站在陆森旁边,问道:“怎么分?”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这三台蛋行飞行器必定是给她们三个‘夫人’准备的,但身为妻妾,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得问一声,得到自家郎君切实回答才会完全放心的。 “当然是你们三人,每人一台。” “哇哈哈哈哈。”赵碧莲立刻就冲向了最中间的那台蛋行飞行器,站在飞行器面前,等待着身份录入。 杨金花和庞梅儿也走了过去,她们明显矜持得多了,虽然表情也很激动,但至少还是保持了大户子女的礼仪和庄容。 看着三个女人开始尝试进入飞行器中,陆森扭头对着旁边站着的林檎,黑柱,双胞胎徒弟说道:“以后拿到新的天外陨铁,你们也会有。” 四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但黑柱想了想,说道:“郎君,我们下人也能有这种神物,外人知道了,会不会说我们过于狂妄?” 陆森笑了:“我的家事,与他们何干!” 黑柱和林檎对陆森,对这个家极为认同。他们即认为自己是仆从,也认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黑柱和林檎两人听到陆森这么说,都感觉到心里暖暖的。 倒是瑶瑶和琨琨,两人的表情显得很是惊讶。 此时,对面金花三人都已经进到飞行器里了,陆森走过去,拍拍手,将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说道:“飞行器拥有很强的保护措施,但你们也要记着,不要进行快速超低空飞行,万一碰到人就不好了,这玩意撞到人,可比纵马伤人来得厉害多了。特别是你,碧莲,悠着点。” 毕竟是民用商品,安全性是最重要的,飞行器自带高强度避障ai,失重姿势调整,内部冲击力阻尼器等等! 所以驾驶员的安全性有很大的保障,就怕驾驶员乱来进行超低空快速飞行。 这个时代的房屋大多数都是实木构造的,低空飞行时,能轻而易举把一幢木楼撞烂。 三人连连点头,表示都把话听进去了。 陆森继续笑道:“好了,我知道你们等不及了,自己玩去吧,记着别飞太快,否则迷路就不容易回来了。” 杨金花笑道:“官人放心,我会看好她们两人的。” 陆森摆摆手,笑着又退后两步:“去玩吧。” 得到陆森的准许,三个飞行器缓缓飘上天空,然后慢慢地往杭州城的方向飞去。 起先速度还很慢,但随着渐渐熟悉,三个蛋行飞行器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看着三个飞行器消失在远方,陆森摇摇头,下到半山腰,回到洞府里去了。 此时的杭州城是正午时分,又是阴天,大多数吃饱喝足的杭州百姓跑出来,和街坊聊天打屁,或对弈,或打花牌。 北宋时有种类似扑克牌的社交活动,叫做叶子戏,民间也叫花牌戏,相传是韓信所创。 无论何时都热热闹闹的杭州城,此时再一次寂静了下来,和前几天夜晚第一次见到陆森的飞行器那样。 寂静之后,便是各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陆森虽然说过,不能超低空飞行……但人和人之间的‘定义’是不太相同的。 陆森说的超低空,是指不足五十米的高度,都算是超低空飞行。 但在杨金花三人的观念中,低空应该是指贴地飞行。官人怕她们撞着人,就是不让她们贴地飞行喽。 所以她们三人到杭州城后的飞行高度是……二十米左右。 因为正矮的话,就容易撞到杭州城的民居了。 此时杭州城虽然繁华,但大多数的建筑,高度都没有超过二十米,只有少数特殊建筑超过了这个高度。 比如说衙门,一些商业高楼,像酒店,旅店,宗教场所等等。 只要避开这些比较高的建筑,飞行器便能很自在地飞行。 三个女子驾驶着飞行器,看着下方的街道和人群,很是高兴,特别是赵碧莲,更是开心得哇哇哇直叫。 而杭州城的人民,此时心态也是很兴奋的。 之前陆森驾驶蛋型飞行器出现的那次,一来是晚上,二是飞得比较高,虽然后边降落了,但也是落在普通百姓不太能,也不太敢上去的高级酒楼上。 真正和飞行器接触了的,只有那帮达官贵人,以及少量的江湖人。 而现在,三个飞行器在杭州城的上空盘旋,只有二十米左右的高度,不但能看得清楚,甚至有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这就大大地提升了‘印象感’。 之前陆森那次的飞行器现身,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地,都有种朦朦胧胧的不真切感。 而这次,三个飞行器呈品字型,速度也不算快,就这么盘旋游走,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 地面上,甚至还有一群小孩子,跟着飞行器在跑。 在武林盟主楼的楼顶,天机门众人都站在走道上,看着不远处的三个飞行器。 “这便是陆真人的制器之术了,这次是三个能飞的仙器,我们真能请得他与我们合作?” 说这话的,便是天机门小师弟齐东。 天机门相比于普通的武林门派,依然很厉害,不说各种神奇的武功,一手卦术便能让人觉得神妙无常。 但天机门的弟子,不到关键时刻,没有多少人想用这种卦术,因为用一次就折一次的寿,占卜的事情越‘大’,折寿越严重,一个不小心,一夜白头也不是什么奇事。 就是这种看着很强,但实质就比普通武林人强出一点的门派,真的能与陆真人齐驾并驱? 旁边的大师兄见状说道:“别妄自菲薄,我们天机门兴盛的时候,陆真人这边连点动静都没有折腾起来过。人生在世,难保没有起伏,门派亦是一样。我们天机们的底蕴,肯定不比陆真人的系统大道差。” 小师弟齐东轻轻笑了下,没有反驳。 但他内心对于大师兄的话,并不认同。 因为他早查阅过天机门的典籍,知道天机门最兴盛的时候,也只是出了个能活一百多岁的半仙人而已,除此之外,就是‘功法’强些,并无异状。 而陆真人这里,先不说那些能让人延寿十年的虹绸,光是仙果和玉蜂浆,就足以让所有人趋之若鹜了,更别提什么飞行器,仙人稻种等等。 要是天机门有这种神物,早大开仙门,运作一下,便能成为‘国’教,甚至与皇权平起平坐都有可能。 但陆真人坐拥如此多神物,却选择低调行事,根本不在乎名望与名利之类的东西,着实费解。 或许,真正的修行人,就是这种性格吧。 世间再好,又能有修行好? 齐东觉得自己似乎悟到了。 就在他东想西想的时候,便看到三架飞行器缓缓飘了过来。 离他们还有三丈远的地方,绕着酒楼转了起来。 天机门一群人个个都有些紧张,有些人都已经把手按在兵刃的把柄上了。 若是其它门派的江湖人如此欺到他们面前,他们早动手了。 但现在这些东西与陆真人有关,他们根本不敢乱来。 倒是大师门显得很淡定,他拱拱手喊道:“请问三位贵人可是陆真人亲眷,在下天机门大师兄福石林,代天机门掌教刘福荣求见,请陆真人能得见一面,有要事相商。” 他喊得很大声人,在内力的碃下,半个杭州城的人都能听到,但三个飞行器没有理他,绕了一圈后,便离开了。 大师兄看着飞走的三个飞行器,悠悠地叹了口气。 而旁边的小师弟齐东也叹了口气,刚才三个飞行器离他们只有三丈的距离,可以清楚地看到飞行器中的三名女子。 皆是美人,而其中一位,则是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只是那位极美的女子,已由数月前的少女发型,变成了现在的妇人妆容。 嫁人了啊! 果然无缘无份。 齐东觉得很失落,如此全他心意的女子,自己活了近二十年,才得见一位,然而却如此…… 就在他伤情的时候,旁边的大师兄福石林说道:“小师弟,你轻功最好,快跟着这三个飞行仙器,估计不久后,它们便要回陆真人洞府的。” 齐东点点头,从二十多米高的楼上跃下,落到地面时打了个滚,便轻松卸去冲击力,随后朝着三个飞行器飞奔而去。 此时很多‘达官贵人’,都站在高处,看着杭州城的三个飞行器。 比如说吕惠卿,也比如说一些豪商。 个个脸上都是布满了羡慕之情。 唯有襄阳王的脸上,满是忌惮之意。 他在自家六楼的窗口处,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前方远处的飞行器,眼睛一眨不眨,脸色极是阴沉。 旁边站着的中年师爷弯腰轻说道:“王爷,我已让所有的暗棋全隐藏起来了,正常情况下,陆真人应该发现不了他们,而且陆真人不管世俗之事,想来也不会专门去找这些人的。” “这我明白。”襄阳王咬牙切齿地说道:“陆真人已经间接数次破坏了我的计划,我也清楚他不是故意为之,但次数如此之多,莫非这就是天意,本王没有真龙天命?” “小人不觉得如此。” 襄阳王扭头问道:“何解?” 中年师爷不慌不忙地说道:“陆真人乃天道漏网之鱼,天命不可能加之在他身上,或者说,他本身无‘命’,即无命,何来天意。” 襄阳王点点头,说道:“你说得也颇有道理。只是我若要想起事,陆真人根本绕不开,毕竟赵允让那个商贾王爷,可是他的岳父。若是他帮着那厮,我这边可没有什么胜算。” “王爷,你这是灯下黑,看迷眼了。”中年师爷笑道。 “哦?细说。” “汝南郡王确实是陆真人岳父,但陆赵氏只是妾。且赵允让胸无大志,只好钱财,有陆真人如此佳婿,却依然不想争夺龙椅,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如何能与王爷的雄才大略相比。” 襄阳王被‘拍’得很开心,笑道:“确实,赵允让那厮,就是个运气好些的酒囊饭袋罢了,有陆真人这等佳婿,却不御之使之,徒让人笑话。” “所以我们不必理会赵允让,若是真担心陆真人与王爷不太对付的话,我们也可以像赵允让一样,嫁个漂亮女子给陆真人作妾的嘛。” “作妾?”襄阳王有些不快,微皱起眉头:“你是说云楚嫁给陆真人作妾?” 赵云楚是襄阳王的大孙女,平时也多得他痛爱。 中年师爷弯腰认真说道:“云楚县主容貌才情不在庞梅儿之下,甚至还略胜一筹。庞太师孙女嫁得,汝南郡王女儿嫁得,小人认为云楚县主亦嫁得。” 襄阳王还是皱着眉头,他虽然痛爱大孙女,但也没有到那种不会让大孙女受任何委屈的程度。 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己把大孙女,堂堂县主嫁给人作妾,会不会让世人诟病? 但随后他又思索了会,觉得似乎没不是什么问题。 陆真人身份高贵,庞太师嫁孙女给前者作妾,也没有什么人说闲话。 而且看陆真众待他女人的娘家极好,无论是汝南郡王,穆大元帅,还是庞府,都得到了很多的益处。 这提议似乎不错? 他越想便觉得越行,然后便扭头看着师爷:“你这议策不错,但问题是,我们怎么找到陆真人?” 中年师爷苦笑了起来。 想找陆森的,除了襄阳王外,还有天机门。 小师弟齐东跟着三个飞行器的后方,一直往城外跑,经过了数座山头,就在他双腿发软,快跑不动的时候,终于看到三个飞行器在前方的山顶上降落了下来。 他心神大震,从山脚处往上跑,没过多久,便发现一条石制小径出现在幽暗的森林里。 他愣了下,站到石径上,抱拳对着前方大喊:“东海扶桑树登仙门,世称天机门弟子齐东,求见陆真人,本教掌门有关于仙法之事,愿与陆真人祥谈。” 7017k ------------ 0160 这东西怎么飞? 齐东被麻袋套着双眼,眼前一片黑暗,随着两个男子的裹持,一路向前走。 似乎经过了很多的弯路,甚至还往下方走了很久,然后带路的两个男子终于停了下来。 “先待在这里,等我请示郎君再说。” 齐东嗯了声,心中轻叹。 其实就算蒙住他的脑袋,他依然能凭着自己的直觉和‘卦术’,记下自己前后左右移动方位,和行走步数,用以在心里把路径给勾画出来。 但这些人很谨慎,他们居然先带着齐东绕了圈水路……坐着小船似乎在某个地方转了转,然后这才带着他继续走。 然后齐东就蒙了。 水流这东西太不靠谱了,不停地起伏,还有流水因为水量的充沛与否,流速都不太相同,根本无法判断。 而且也不知道船的行驶速度,因此齐东无法计算这些水路的距离,行驶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 不愧是陆真人的下属,这手段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在原地等了会,然后便听到有人说:“这位兄台,可以摘下布袋了,我们家郎君有请。” 头上的麻袋被摘走,齐东眼前光芒大涨,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好一会才能睁开来。 然后便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此时按理说已经是傍晚,但这里亮如白昼,有百花盛开,有泉水倒涌,虹挂水雾。 不同于凡间的三层式渐变琉璃仙居,五彩虹光遍布整幢建筑的表层,显得极有方正之感。 “这才是仙居!” 齐东喃喃自语了声。 此时林檎站到了他的面前,轻轻行了个万福礼,说道:“这位少侠,请随我来,郎君在前方等你。” 齐东哦了声,从惊叹中清醒过来。 他跟在林檎的后面,同时使劲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他看得出来,这地方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里边。 仙人爱钻洞府似乎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眼前的景像,依然惊呆了他的双眼。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本以为他们天机门所在的扶桑孤岛,那飞流直下的细长瀑布,水雾迷漫,若隐若现的林海已经是很美的地方了。 但和这里比起来,天机门什么都不是。 真的能与陆真人谈合作的事情? 齐东越来越没底。 他心里轻叹着,跟着林檎来到凉亭处,陆森坐在哪里,见他过来,微笑着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多谢。” 齐东抱拳微微弯腰,然后坐了下来。 接着他开始打量陆森……传闻的陆真人,有很多‘形态’,什么面目俊美如仙女,什么身高三丈,面孔如虎,眼眉如电等等。 反正是怎么夸张怎么来。 但真见着人后,齐东就发现,陆森长像极为俊秀,但又不失男子气概,是那种从骨相上就十分‘美’的类型。 并且他还在陆森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凛然的气质,像是巍峨大山立在眼前。 极有迫力。 “请。”陆森将一杯蜂蜜水放在对方面前,笑问道:“这位少侠,你说的合作,是哪方面的?” 齐东忍住自己想到处乱看的心思,毕竟这地方真的太漂亮了。他抿了口蜂蜜水,感觉到有股温暖的气息混在水中,顺着自己的喉咙而下。 果然是好东西。 “在下天机门弟子齐东,见过陆真人。”齐东放下杯子,抱拳小心翼翼地说道:“本派世居东海扶桑树之下,鲜少与凡俗间往来。但半年多前,有位师叔偷走了本派的掌门令,逃入中原。掌门为了找到他,动用了卦术,却意外算到中原将有巨变。于是派人入中原打听消息,却没有想到,居然知道了陆真人的事情。” 陆森颇是好奇:“本人的事情,天机门有关系?” “陆真人手中应该持有本派的掌门令吧。” 掌门令? 陆森想了想,便记起来了:“你说的是这木牌?” 一块木牌子放到了桌面上。 齐东看着这东西,松了口气,抱拳说道:“就是这令牌,多谢陆真人代为保管,掌门在派弟子等人出来之前说过,若是陆真人愿意归还令牌,便可向我们提出一个条件。” “条件的事情先放一边。”陆森摆摆手:“我挺好奇的,你们是怎么知道令牌在我手中的。” 齐东轻笑道:“只是取巧。掌门先用卦术探探陆真人的来历,结果卦象却没有反应,仿佛陆真人并不在世间。然后又用卦术来寻找令牌,结果令牌也消失了。所以掌门便猜测,令牌应该在陆真人手上,才会有如此变化。” 原来如此! 什么都找不到,这本身也是一种‘信息’。 聪明的人自然可以利用上。 “你们天机门很擅长卦术?”陆森问道。 “略懂罢了,与陆真人的神通相比,只是米粒之光。”齐东笑得很憨厚的样子:“我们天机门最擅长的,其实是修行功法,可惜这人间的灵气越来越少,即使背靠着扶桑树,依然还是无法突破仙凡之别。” 陆森越发好奇了:“扶桑树?神话传中说,三足金乌所栖的扶桑树?” “三足金乌倒是没有见过,只是那树很大很大,我们天机派的先人,为了给自己门派找个比较唬人的根脚,便给起这名字了。” 这齐东还挺实诚的,陆森嘴角露出丝微笑,说道:“但你们的扶桑树,确实不是凡品,这上面,有灵气的味道。” 齐东尴尬地挠挠头:“现在已经不是灵气了,而是一种很邪门的气息,而我们也搬离了扶桑树附近,改名成了天机门。” 不过随后齐东猛地抬头:“陆真人能感觉到这上面的邪气?” “能感觉到点。” 其实这玩意一直躺在他的系统背包里,处于‘时停’的状态,虽然这东西能产生扭曲的灵气,但陆森的配方中,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到这玩意,所以就一直处于闲置的状态。 “既然陆真人知道我们天机门的一些秘密了,那么可否考虑本门的提议,一起合作?” 陆森双手捧着杯子,缓缓问道:“合作的内容是什么?如何合作?” “我们想请陆真人去一趟天机门,帮忙看看扶桑树到底怎么了。” 陆森表面上没有什么,但内心中却是下意识点点头。 从那个令牌自主散发的‘扭曲灵气’,便知道这玩意的主体,可能性质变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医好你们的扶桑树?”陆森问道。 齐东点头:“这是一个合作内容,至于其它的,还请陆真人和我们掌门商量,在下只是个门中普通弟子,无权多作承诺。” 齐东说的确实是有理,两个势力的合作内容,不是他一个门人可以决定的。 陆森想了想,说道:“不得不承认,我对扶桑树确实有些兴趣。什么时候方便去你们天机门拜访?” “掌门说,随时恭候陆真人大驾。”齐东先是惊喜,随后连连抱拳笑道:“需要我为陆真人引路吗?” “不必,你画张地图给我就好。”陆森想了会,说道:“等我把事情做完后,自然会前去天机门。” “可是东海蓬莱岛的事情?”齐东有些兴奋地问道:“可需要在下助拳?” “多谢,暂且不用,届时若无法打上东海蓬莱岛时,我定会求援。” 齐东有些失望,他想着如果陆森同意助拳,便可卖个人情了。 现在这天底下,谁的人情最重要? 自然是陆真人。 至于陆真人所说的‘求援’,无非就是个场面话罢了。 随后陆森拿起了酒杯,轻轻抿了起来。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林檎立刻将纸笔放在了桌面上。 将天机城所在的位置画出来后,齐东很识相地站了起来,退后几步,轻轻拱手。 随后林檎将他带到刚才来的入口处,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两个黑衣人重新把麻袋套在了他的头上。 依然是长长的通道,还有微微摇摆的船体。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旁边的人终于说道:“好了,可以把麻袋摘了。” 齐东吁了口气,把麻袋卸了下来,然后便看到有个黑衣人递给自己一个果篮子,里面装有三颗卖相特别漂亮的果子。 “这是?”齐东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前边的两个黑衣人。 “这是郎君送给你的见面礼,收着吧。” 说完话后,两个黑衣人就回到了山林之中。 齐东提着果篮,站在山脚,仰视着巍峨青山,极是羡慕。 “真正的洞府,这才叫仙人居所啊。”他苦笑中带着些许羡慕。 虽然说天机门周边的景色也些是绝美,但和这种明显是工人制造的光影仙境来说,还是差得远了。 他很清楚,陆森的洞府应该就在眼前这几座山的内部,但如何进去、进不进得去,都是问题。 “我们天机门算啥仙门啊。不是把门派建在漂亮的地方,高山之上就能自称仙门的。”齐东苦涩摇摇头,提着果篮子往回走:“另外这才三个仙果,掌门和长老共有四人,怎么分?” “算了,这不是我该担心的。” 齐东不再想着去找出洞府的入口了,他现在已经能深刻地认知到,天机门在人家面前,真不算什么。 等齐东走后,杨金花走了过来,她刚在在旁边坐着,因为花丛和果树的关系,她的身影被遮掩,齐东并不知道有人就坐在凉亭不远的地方。 “官人,不担心那个天机门是设下陷阱吗?”杨金花坐了下来,说道:“他们并不像骊山老母那边,与我们有着因缘的。” 陆森点头:“是有点担心,所以届时我想带你过去,然后再请岳母压阵。另外陷空岛五鼠也请来同行,还有阿黄他们也跟着过去一半左右的人,应该没问题了。” 杨金花现在实力很强,如果加上有契约灵兽的穆桂英的话,母女两人联手足够横扫一片了。 算上五鼠和这段时间培养出来的家将们,这么一帮子人去拜访,不是陆森有危险,而是估计能把天机门给灭了的程度。 听到这,杨金花兴奋起来:“官人打算请母亲过来?” “嗯,我待会修书一封,明日你坐着飞行器带去京城,若是岳母愿意帮忙,就自己载她过来呗。正好打蓬莱仙岛的时候,也可以请她助拳。” 杨金花连连点头:“母亲一定会愿意的,对了……明日干脆让碧莲和梅儿也随我回京城一趟吧,让她们也探探亲。” “没问题啊。”陆森笑道。 “多谢官人。”杨金花开心得坐在了陆森的怀里,人变得羞答答的。 然后两人就是一阵腻歪,中途赵碧莲强势加入进来。 等到次日清晨,杨金花便带着赵碧莲、庞梅儿两人驾驶着飞行器,北上京城了。 虽然没有飞行路线图,但杨金花用了个简单的法子,那就是顺着京杭大运河飞行,她们三人乘船往来杭州和京城也有数趟了,算是老马熟途。 京杭大运河的货物和人流吞吐量,在这个时代是最高的,三个飞行器在上空掠过,硬是惊讶到了无数的人。 关于飞行器的传闻,此时还在杭州城附近发酵而已,再远一点就没有什么人听说了。 虽然六十公里的时速并不算快,但在这个时代来看,却已经是极快的速度,毕竟大部分的骏马,奔跑速度都难以突破60公里时速,而且冲刺的距离还不能太远,否则极易暴毙。 因为不是直飞京城,而是顺着京杭大运河绕了远路,因此杨金花等人不可能一天就飞到汴梁,他们在途中找客栈休息了一晚上,然后第二天继续飞行,大约在下午申时到达了汴梁的上空。 随后三人分开,各回各家。 而这一幕,自然也被整个京城的人看到了。 此时关于飞行器的消息还没有完全传过来,只有一直在注意着杭州消息的宫内,知道这三个是什么玩意。 连带着包拯等重臣也知道。 天波杨府内,穆桂英手持亮银枪,双眼灼灼地看着空中降下来的蛋行飞行器,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必要的警惕还是有的。 若是从中出现个妖魔鬼怪,她当场就和自己的藻兼合体变身,打杀过去。 但没有想到,她居然看到了自家女儿在里面坐着。 而杨金花刚把玻璃盖子打开,高兴地想和母亲打招呼,便突然天旋地转,居然是被人抛起来了。 愣了一息,她在空中扭正身形,轻盈落地,然后便看到自己母亲穆桂英已经坐在蛋行飞行器里面了。 速度快得无法想像。 “这东西怎么飞?” 穆桂英端坐其内,身形秀丽挺拨,她看着女儿,眼中满是热切! 7017k ------------ 0161 蓝色药丸子 曾经的穆桂英,也是非常‘跳脱’的少女,她年轻的时候,比杨金花要胡闹得多。 因为不愁吃不愁喝,又得家人宠爱的关系,穆桂英向来都是比较调皮捣蛋的,否则会也不做出绑美男回家做夫君这样比较荒唐的事情出来。 虽然成亲后性子有所收敛,但内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变化的,依然还是那个爱玩爱闹的穆桂英,从来没有变过。 只是套上了个‘识大体’的壳子罢了。 而现在看到女儿坐着飞行器从天而降……要是陆森的话,她肯定不会有什么动作。 但自己的女儿,呵呵,那还不是随着自己揉捏的。 杨金花小跑到飞行器前,看着里面坐着的母亲,无奈地说道:“娘,这东西是绑定的,一人一器,就算我也改不了,或许官人能帮忙改改。” “一人一器啊。”穆桂英全身的气劲仿佛都泄掉了,她生无可恋地仰望天空:“我还以为自己从此就能在天上飞来飞去了呢。” “娘亲,我可以带你到天上转转啊。”杨金花也跨坐了进来:“可以多载一个人没有问题的。” “真的?”穆桂英的眼睛再一次亮了起来。 就这样,杨金花的飞行器再一次飞上天空,刚飞没有多久,发现庞梅儿和赵碧莲的飞行器也升空了。 她们的舱内,也坐有其它人。 三人的飞行器聚在一起,相视一笑后,又散开。 这一天……整个京城的人们,都看到了三个绿色的东西在头顶上飘来飘去。 然后陆森再一次成为了街头小巷,以及高档场所里谈论的对像。 京城的人们,也越发怀念陆真人还在矮山时的日子。 现在他们连仙家皮影戏都没得看了,真的好悲伤,好郁闷,好无聊。 而同样的时间,陆森则坐在洞府的门口,看着身前跪着的十几个蓝衣人。 这些人被绑着双手跪在地上,他们见到陆森,又是敬畏,又是害怕。 陆森暂时没有理他们,而是看向旁边的一个黑衣青年,问道:“阿黄,我们这边的情况如何?” “郎君,只了老牛的手臂被斩断了外,其它人都是小伤。” “老牛的手臂接上了没有?”陆森急忙问道。 “接上了。”名为‘阿黄’的黑衣青年用释然的语气说道:“我们按照郎君所说,老牛的手臂断后,第一时间用洞府里的无根水清理断茬处的伤口,并且将断肢和手臂重新接在一起,然后立刻用蜂蜜涂沫,再给他喂了半瓶的蜂蜜,他的断臂就重新接起来了。” 陆森点点头,内心松了口气。 而那些跪着的蓝衣人听到这里,个个露出惊奇的神色。 但此时阿黄挠着后脑勺说道:“不过也出了点小问题。” “什么问道?” “帮老牛接断臂的时候,我们没有什么经验,导致接上时,他的断臂稍稍往里面转了点,接上后,他的手现在成了内拐手!有点难看,也不方便发力。” 陆森顿时无语了。 阿黄继续说道:“所以现在老牛正在考虑重新把断臂砍下来,再接一次。” 陆森更无语了,好一会后才说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反正痛得又不是我。” 阿黄也极是尴尬,干笑了几声,退到一边去。 陆森将视线看向这些蓝衣人。 跪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吁了口气,主动说道:“陆真人,请给条活路,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嗯,你们只是奉命行事,我就得给你条活路。”陆森笑笑:“那如果我没有一定的势力和实力,你们会给我活路吗?” 这些人一个个都苦笑了起来。 陆森继续说道:“当然,你们只要主动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会网开一面。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请陆真人守信。” 陆森笑笑,守信? 他自然会守住,但这话不应该由对方说出来,而应该由自己来决定。 这人见陆森不说话,便知道自己算是触怒对方了,顿时不敢再耍什么小心思,把自己的事情,像是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这些蓝衣人都是东海蓬莱的帮众,他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想把陆森的洞府入口找出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能绑架到一两个陆真人的亲眷。 毕竟现在整个杭州城,以及附近的人都清楚,陆真人的亲眷,时不时会出现在杭州城购买生活用品。 “就这么简单?”陆森自是不信的。 这人犹豫了一会后说道:“如果找到了陆真人洞府的话,可以扔些毒烟进去。” 旁边的阿黄走出来,将几个竹筒放在了这些人的旁边。 “剧毒吗?” 这人沉默了好久,然后点点头。 此时所有俘虏的身体都在发抖。 他们在害怕,自己等人都想着要杀掉陆真人的亲眷了,想来陆真人也应该不会放过自己。 陆森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阿黄说道:“把他们带到地下去,给他们铲子和木镐,让他们帮你们干活。每天就给两顿饭吃,别饿死就行。” 好的……阿黄等人走上来,把这十几名东海蓬莱派的蓝衣人给拖走了。 陆森坐在石椅上,揉了揉额头。 他倒不是因为东海蓬莱派的事情而心烦,只是单纯地觉得心累。 他得考虑很多事情,特别是一些关于自己计划上的事宜。 常常得复盘和重新推算,很是耗费心神,也只有和金花他们腻歪一下才能放松,但她们三人现在又回京城去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对玉手按在了陆森两侧太阳穴上。 手劲很是轻柔,让他感觉到相当舒服。 “林檎啊,麻烦你了。”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林檎笑笑:“夫人们都不在了,自然得由我来照顾郎君。” 因为陆森还没有孩子和女儿,因此林檎都是称呼杨金花三人为夫人,要是有了儿子和女儿后,就是喊她们大大娘子,二大娘子之类的称呼了。 生没生孩子,称呼是不一样的。 来这个家三年多了,好吃好住,林檎不但人变白了,个子也高了不少。 如果说之前刚捡回来的时候,只是个黑乎乎的黄毛丫头,那么现在就是相貌柔和的小美人胚子了。 享受了一下林檎的按摩后,陆森走出洞府,在通道中的拐角处,他听到有人在前面大喊。 “等下,让我再缓缓神先。” “还等?这都第六次了。” “瘦猴,这砍的又不是你的手臂,你当然可以在旁边说风凉话。” “你老牛死都不怕,难道还怕再断一次手臂。” “这不同的,砍人的时候当然不能怕死,但不准我平时怕痛啊。” “就一眨眼的时间,快点,老子要带那些傻子去地下干活了。” “要不,你给我蒙上眼。” “这法子不错。” 陆森走到转角前,扭头看过去,发现是五个围在一个蒙眼壮汉的身边。 壮汉的右手被拉得很直,而旁边有个汉子提着出鞘的单刀,正在上下摆动,似乎在找准位置的样子。 而蒙眼壮汉全身似乎都在微微发抖,同时声音沙哑地说道:“要确就快点,你这不上不下的,让我等得难受。” 陆森看到那个蒙眼壮汉的右手肘子,确实是有点内翻,看起来不太和谐的样子。 “我在找位置。” “快点,老子紧张得快要尿了。还有蜂蜜一定要准备好啊,还有这次要帮我接得整齐些,老子不想手臂一天之内被人砍上三次。” 陆森摇摇头,趁着这几个人没有看见自己,先离开了。 出了洞府,他拿出飞行器,乘坐下去,然后降落到了吕惠卿的前院。 两个正在前院干活的吕家仆人,见到飞行器落下,当场惊得连滚带爬回去禀报了。 得知陆真人的‘祥云’降在自己的前院,吕惠卿连衣服都没有换,急巴巴地从屋中小跑出来。 连鞋子掉了个,还穿反一个,真是倒屣相迎了。 陆森从飞行器中走出来,看看周围,笑道:“吕知府这庭院装修,挺别致的。” 吕惠卿嫩脸一红。 这庭院中,除了花花草草外,便是摆放了三个吕惠卿自己的小型雕像。 而且这些雕像姿态,个个都是意气风发,像是在指点江山的模样。 吕惠卿急忙咳嗽一声,压抑下自己脸上的躁热,说道:“陆真人难得来访,真是蓬荜生辉,里边请。” 陆森跟着他到了内厅坐下,再打量周围一会,笑道:“吕知府这府邸盖好应该没两年吧,看着真是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是一个高情商的词。 反正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都可以用这语来形容,不容易得罪人。 吕惠卿干笑两声,直接说道:“不知道陆真人这次来访,是为何事?” 他不想让陆森再左看右看了,毕竟自己这里面的装饰如何,心底是有数的。 用其它同僚的话来说,就是不知所谓。 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就会往里面搬,所以这里面有奇石,有扇子,有奇怪的椅子,还有一些动物的标本。 他吕惠卿就是这么一个有趣的人。 但这有趣的‘自傲’,只能在凡俗之人的面前保持。 你不喜欢,那是因为你没有情操。 没有内涵。 但在陆森面前,他这点自傲是站不稳脚的。 毕竟仙凡有别……况且陆森长得那是真的俊秀,又细皮嫩肉的。 完全就是贵公子的模样。 于是仙人加上贵公子的双重身份,那气度(逼格)就是当世难寻的。 连他都觉得不好看的东西,那多半是真不好看了。 听到吕惠卿的话,陆森将自己的视线扭转回来,说道:“其实是关于东海蓬莱岛的。” “哦,那边有什么消息?” “不久前,有批东海蓬莱岛的人,摸到了我家附近,然后被我的家将们抓起来了。”陆森身体后仰,用轻缓的语气说道:“他们想对我亲人不利,所以我现在意难平。” “陆真人要提前发动攻击?”吕惠卿表情有点兴奋起来。 他就是想让陆森快到点东海蓬莱的人干掉,这样子他的功劳就能更快一些上报。 “不,攻击海岛还是按之前的计划,毕竟计划都准备好了,最忌讳乱改。” 吕惠卿好奇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陆森笑了笑,把一数从系统背包中拿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吕惠卿的视线落在桌面上,发现那是一个蓝色的圆丸,还散发着清香,闻之心旷神怡。 “这灵药有何作用?”吕惠卿问道。 陆森小声说道:“灵药倒也不算,这东西最大的作用,便是让人回复雄风。无论你多少岁!而且效果持久,不是那虎狼之药,而是真正治愈身疾的药丸子。” 有这等好东西? 吕惠卿立刻抽起冷气来。 在华夏,最贵的药是什么? 能壮阳的,然后才是延寿的。 只要陆森敢说句,苍蝇食之能壮阳,估计粪蛆都被会捞上来洗净油炸。 没有老男人不敢吃的壮药阳,就怕你没有。 只是吕惠卿又觉得奇怪:“陆真人,但这药丸子,又与东海蓬莱派有何干系?” “当然是没有关系。”陆森笑了:“你觉得这样一粒药丸子如果拿来拍卖,会有人买吗?” “那是必须的。”吕惠卿竖起了大拇指。 其实他也想要,虽然他现在还年轻,但最近一段时间他夜夜笙歌,身体也着实有点顶不住了。 普通的虎狼之药吃多了伤身,但陆真人这边出产的,就不同了。 现在他终于没错得陆森有点方士和修行人的样子了。 方士不就是要炼丹的嘛。 但吕惠卿还是觉得,陆森拿出这药,绝对和东海蓬莱派有关!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田。 7017k ------------ 0162 重振雄风真君 陆森在吕惠卿眼跟前笑了下,然后带着蓝色药丸子走了。 而吕惠卿看着陆森离开,感觉到有些不快,随后却又无可奈何。 他很清楚,从常理上来说,确实是他自己错了。 “陆真人是怪我倦怠了吗?” 吕惠卿的表情越发难看,可却没有多少生怕的意思,更多是自省。 他二十二岁科举及士,外放地方做官不到两年就被欧阳修看中,调到杭州城给自己当主簿。 然后又花了一年的时间,成为权知杭州事,在欧阳修有要事回京的时候,暂代杭州府尹一职。 从政短短三年,就已经开始半只脚踏入大宋权力中心的门槛了。 而且他还很年轻,才二十五岁,前程似锦。 况且数天前,越森还说要送他一场功劳,若真成了,那三十岁前进入朝堂,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然后他就有些兴奋过头,夜夜笙歌了! 政事松懈。 吕惠卿原地想了会,双手微微向远方抱拳,然后对着旁边的管家说道:“帮我把三个石像撤了吧。” 而另一边,陆森来到碧天阁,将一大玻璃瓶的蓝色药丸子交给阁主,再飘然而去。 陆森这次算是来敲打吕惠卿的。 因为根据他从东海蓬莱派俘虏那里得来的信息,这些人是大摇大摆上岸的,然后大摇大摆在杭州城里打探消息,然后再闹了几波纠纷,然后才大摇大摆地来到陆森洞府附近打探。 所以陆森便觉得,吕惠卿这人做事飘了。 东海蓬莱派本身就是兼职海盗,常在沿海杀扫抢掠,这样的人定是要剿的。 说白了,这些人一上岸就全杀了,都不算过份。 但他们居然在杭州城里晃荡了这么久,都没有什么事情,同有捕快去盘查他们,甚至还是穿着东海蓬莱门派装束的情况下。 可想而知现在杭州城的治安效率有多差。 也可以想得出来,吕惠卿这段时间,是有多懒政。 陆森摇着扇子往家里的方向走,因为杨金花她们去了京城,现在回城也是无聊,便走走逛逛。 杭州城认得陆森的人没几个,又没有穿虹绸之类很招眼的衣服,所以在外人的眼中,他只是个富家大少罢了。 他走着走着,却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陆小郎,等等!” 陆森往后一看,发现是穿着天蓝色常服的展昭,正一脸喜色的快步走过来。 “没有想到,真撞见你了。”展昭走到陆森旁边,抱拳笑道:“近来可好?” 陆森也笑了,回礼说道:“真是缘分,一起到路边吃碗豆花如何?” “那就得陆小郎你这东道主请客了。”展昭很爽朗地大笑起来。 “自然!” 一碗豆花便宜得很,似乎不衬这两人的身份。 但两个容貌极其过人的男子坐在简陋的食肆里,却硬给外人一种,他们坐在高档场所里的感觉。 旁边路过的小姑娘和少妇们,露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放慢步伐,半遮着脸庞,含羞带笑,等走远了还依依不舍地频频回头。 陆森和展昭两人都是心性坚韧之辈,被这么多人盯着也不生怯,一边吃着豆花,一边开开心心地聊着天。 有种大气洒脱的豪气。 “这次来杭州,其实是送帖子的。”展昭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喜色露出:“我与月华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在明年开春。来这里是给外公和外婆他们送请帖的。” 陆森笑道:“没有我的份?” “怎么可能,早写好了。”展昭把红色的请帖从包袱里拿出来:“请收下。本来正愁着如何找到陆小郎你呢,结果这才刚到杭州成,就遇上了。” 展昭满脸的开心。 陆森打开看了会请帖,点头:“明年三月三啊,京城老宅,那时候我必定到场。” “那我就恭候大驾了。”展昭以豆花代酒,一口闷了。 陆森也把豆花一口闷了,明明只是甜点,硬是给两人喝出了烈酒的气氛。 展昭放下瓷碗,突然正色道:“陆小郎,我听说你的什么大道仙券被抢了?这事有没有内幕?” “有。”陆森不想骗对方,毕竟展昭算是他的好朋友。 “包府尹也知道这事,他说也应该有内情在个中。”展昭点点头:“而且包府尹说,你似乎是有意把那犯人逼往北地,所以他在怀疑,你是不是在策划什么!” 陆森眉头微皱,随后又松开:“包学士胸有经伦,智谋过人,能看出些东西也不奇怪。” 展昭叹了口气:“所以,包府尹想阻止你,已经派了些好手过去抓捕青阳客了。” 嗯? 陆森有些奇怪地看着展昭。 “其实包府尹本来想让我去把青阳客抓回来的。”展昭又要了碗豆花,一边喝着一边说道:“但我以要送请帖之事给推脱了。” 陆森拱拱手,表示承了展昭的人情。 展昭见状急忙说道:“陆小郎,你这样就太生分了。我们是朋友,你愿意为我们这些丘八张目,张我等辞官,舍弃荣花富贵,我展某深感大恩,心服口服。” 陆森轻笑了下,有些开心:“你夸得有些过了。” “没过,陆小郎当得我等武人敬佩。” 展昭太清楚武人在朝堂上的地位了,并且一般家境殷实的武人,多多少少都与军卒有些关联。 不是有亲人在军中任职,要么就是为军卒服务,或者有所合作的。 展昭的远亲,有人在军中做官,甚至也有族中子弟做了刺配军。 他自己也是朝堂中人,虽然明着说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但受过的气,可是不少的。 这还是有包拯照拂和撑着门面的情况下。 前有韩琦临阵脱逃,扔下十万军卒被敌国屠戮,却只有一个不轻不重的外放为官为罚。 后来又有王安石胡乱指挥,葬送十多万的士卒,也是一个不轻不重的‘暂留待审’的裁决。 展昭虽然很不甘心,内心中也很不忿,但其实也算是认命了的。 这世道便是这样,能如何。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陆森居然站了出来,为死去的贼配军震声呐喊。 甚至还骂了包府尹一顿,逼得包府尹直接把王安石扔到琼海去。 于情,陆森是自己的好友;于理,陆森做了他展昭不敢做的事情,甚至说了天下人都不敢说的事情。 把整个朝堂骂得狗血淋头。 这样的男人,如果不值得他展昭敬佩? 那还有谁? 所以展昭愿意把这些官府中的事情,说给陆森听,要是以往,他是不会透露半点内容的。 “说回包学士的事情,他这事情做得不太地道啊。”陆森叹了口气:“朝堂上的贪污大把,他不想着清除,怎么跟我杠上了。” “他觉得贪腐只是小疾,而陆小郎你,才是有能力颠倒众生的源泉。” 陆森叹气:“他怎么又来了?” 展昭叹气道:“特别是陆真人你把虹绸弄出来后,他就更这么认为了。我曾听包府尹直言:这虹绸与丹道何异,只是换了个名称罢了。” 陆森的眉头越发拧巴,随后猛然松开,他笑了:“唉,包学士还是那种爱操心的习惯。” 陆森前面还觉得包拯有些麻烦的,但现在他对包拯的阻挠已经没有多少担心了。 大势之下,包拯再厉害,也无法只手挡狂澜。 展昭见陆森没有生气的意思,他便说道:“陆小郎不觉得包学士是恶人便好。” 包拯怎么会是恶人,只是太过于爱操心罢了。 陆森摇摇头,说道:“不说其它那么多了,聊聊其它的,比如说你与丁氏成亲后,有什么打算?比如说,要多少个孩子?” 展昭脸色微红:“这自然得多多益善。” 哦……陆森了然。 随后两人聊闲了近一个时辰,随后才分开,展昭去给自家外公外婆送请帖,而陆森则回到了洞府之中。 蓝色药丸子的事情,在数天后急速发酵。 一大波男子,青壮,中年男子从四面八方,全国各地汹涌而来,把碧天阁挤了个水泄不通。 一粒蓝色药丸的价格,拍到了可怕的平均三千贯价格。 而陆森放出了两百多粒,也就是近七十万贯的拍卖收入。 只说这么一个数字,可能不会给人太直观的印象,但如果说整个杭州,全年所有税收加起来,什么实物抵扣之类的,也不过是一百五十万贯。 也就是说,碧天阁短短三天的拍卖成交额,就抵杭州城半年的税款了。 这几天,碧天阁是一车车的铜板往里拉,然后再一车车往外拉。 杭州城大把大把的人都能看到这一奇景。 而吕惠卿站在不远处的高楼上,看到这一幕,心口都在发疼。 本来这些铜板,都应该是杭州官府的,他至少能分一份,这是正当的合法的收入,同时还是一笔巨大的功劳。 可现在,都没有了。 “陆真人当真是狠心啊。”吕惠卿捂着心口,脸色苍白:“宁与商贾,不与学士,这刀子刮得狠。” 他真是后悔了,自己那段时间,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居然放任了政事和城中治安。 好后悔。 其实后悔的还不止他一个人,还有那些来迟了的,或者钱不够没有拍到蓝色药丸子的豪商。 因为现在效果出来了,只要没有身残者,食用那蓝色丸子后,当真是强悍如年少时。 也因为这个关系,杭州城的画舫生意陡然间变得特别好,吃了药的人都想试试效果嘛,导致吃喝玩乐的消耗价格,暴涨了一倍。 顺带着让整个杭州城的其它生意也变得红火起来。 比如说布匹啊,蜡烛啊之类的。 吃的方面也不少。 商业这种东西,是环环相扣的。 可以这么说,光这一波拍卖,就让杭州城的全城税收,今年内至少提高了三成。 也是在这种的气氛下,杨金花等人回来了。 顺便也带来了穆桂英这个超级打手。 在洞府中,陆森设宴给穆桂英接风洗尘:“岳母,多谢你能过来帮我。” “客气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穆桂英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笑道:“老太君现在的身子骨极好,拐杖都不用了,估计再这么下去,快要返老还童了。已不需要我照顾,所以趁着这机会,我过来玩玩,散散心也是挺好的。” “娘,你别说这么多托辞了。”杨金花在一旁拆穆桂英的台:“你不就是听说东海蓬莱岛的武圣人号称天下第一高手,你想和他过过招嘛。” “丑妮子,在女婿面前不给我点面子。”穆桂英伸手过去捏了下女儿的脸,然后他自己也笑了:“有了藻兼后,最近功夫增长极快,和金花打没有意思,她总是只出五分力,软绵绵的,便想着拿江湖上的高手试试剑了。” 毕竟当年也是侠女,穆桂英的江湖气息是刻在骨子里的。 以前刚嫁入杨府,常能打仗,还能放松一下内心中那种打打杀杀的欲望。但后来杨家兵权旁落,被困京城后,她‘动弹’不得,只有偶尔欺负一下女儿,缓解心中的郁躁了。 能活动活动身手,她是很乐意的。 之后,她便在洞府里住了下来。 穆桂英来得比较早,离计划好出海的时间还有一个月左右。 于是穆桂英这段时间除了在洞府中蹭蹭灵气外,便是和女儿外出逛街了。 几天后回来,她看陆森的眼神都不对了。 而杨金花则把陆森拉到一旁,悄悄问道:“官人,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你怎么突然卖药丸子了?娘亲在外面听到这事了,拉着我问,你是不是吃不消三个女人,这才做那种虎狼之药的。” 陆森顿时无语了:“我都有蜂蜜水,干嘛要吃那玩意啊。” “家里有那么多好东西,你怎么卖那玩意啊。”杨金花表情显得有些讪然。 “那东西好卖啊,比死更可怕的就是不行,这是男人最大的痛。”陆森笑道:“而且我限定了时间和数量,下一次要拍卖的人,必须是碧天阁的会员才会,现在已经有好几千个豪商入会了。这可是一股很厉害的力量。对我的计划有极大帮助的。” 杨金花脸红得有些娇俏:“那官人你知道外面的人现在怎么称呼你了吗?” “不就是陆真人之类的吗?” 杨金花用小拳头连打几下陆森胸膛:“现在外面的人,都叫你重振雄风真君,甚至有人刻了你的长生牌放入道观中。有些没钱的平头百姓们,拿着香火,对着你的三跪九拜说要保佑他们龙精虎猛,多子多福,就差给你立塑了。” 听完后,陆森满脸的问号。 不是,这些人有病吧! 7017k ------------ 0163 飞龙骑脸 陆森自认为不是个什么雄才大略的人。 他没有过人魅力天份,无法像枭雄那样,快速地聚拢人心;他也没有智者那种算无遗策的谋略,可以观世间如棋盘。 但他有一个北宋大多数人都无法企及的优点。 他看过的书很多,非常多,接受过的的知识信息也非常多,知识面广到能让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汗颜的地步。 他确实是不算天才,但在大量的知识堆砌作用下,他的‘才情’不比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低。 他确实是无法聚拢人心,也无法像智者那相,将所有人都当成棋子来引导。 但他有个北宋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优势:他很清楚当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程度时,社会将有什么样的改变。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开始推动生产力的发展,那首先,建立自己的名望和势力,这是必要的一环。 他拍卖奇怪的东西,引起整个北宋的注意,然后吸引更多的人关注到这边。 关注的人多了,那必然就有好有坏,他从中选择一些人才出来帮自己推进计划。 为此他思考了很多,也预测了一下自己会遇到的意外,或者说阻力。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一个‘名号’。 真的……这名号在他看来,实在是有够让人无奈的,完全是不知道怎么吐槽的那种。 看到陆森这郁闷的表情,杨金花忍不住笑了起来:“官人也别太沮丧,有个名号,总比没有名号好,多少人想要在世间有个名号都求而不得呢。” 她说得有些道理,陆森只得无奈地叹气,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事实上,陆森一直是没有确切的‘名号’的,因为民间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起。 仙果真人? 蜂糖真人? 还是皮影仙真人? 听起来都不够霸气,所以当这蓝色药丸子出来,使用者感受到了其神奇的功效后,便真正意义上对陆森感恩戴德了。 和现代社会丰富的夜生活文化不同,在北宋这时候,绝大多数人的夜生活,就是那点事情。 而越是有钱人,就玩得越花,然后身体就越差,越容易……成为‘贤者’。 陆森的药,就是给了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生命啊。 所以他们对陆森十分的感激,甚至觉得,这才是修行者该干的事情。 就应该多炼一点这种药出来,造福天下有难言之苦的男人同胞们。 至于陆森所说的什么会员制,他们二话不说就加入进去了。 反正免费,只要有足够资历和人望就行了,这本身也是对他们的一种肯定。 更甚至,听说加入会员后,会有内部消息可以先知道。 比如说陆真人下一批拍卖的奇珍是什么。 两百多粒的蓝色药丸子,造就了两百多名亢奋的中老年人,他们在杭州的画舫中出入,带来了极大的消费,同时也是最好的活广告。 等他们离开杭州后,蓝色药丸子的功效,将会更进一步传遍各州各府,然后重振雄风真君的名号,也会广为天下知。 这也由不得陆森不接受了。 虽然说陆森内心接受了这名号,但他依然过得秒太开心。 因为自家岳母看他的眼神,总是揶揄中带着些嘲讽,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弄得洞府中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但好在时间其实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准备攻打东海蓬莱派的日子了。 两个飞行器从山林中飞出,直接落到了钱塘江海口附近的巨大‘方舟’上。 穿着官服的潘志海迎了上来,他早就等候多时了。 从香料群岛回来后,这艘宝船就一直停在杭州海域外,然后由赵家保管。 而潘志海一直是这艘船的船长。 “陆真人。”潘志海抱拳弯腰,对着陆森恭敬地说道。 陆森从飞行器中跨出来,上下打量了下潘志海,说道:“你怎么还没有变白些。” 香料群岛一行,把潘志海晒成了非洲酋长的模样,本以为休息一年,他会变白些的,结果还是这么黑。 “闲不下来,一有空就在这船上待着。”潘志海看了看陆森身后的飞行器,没有多少羡慕的表情,他是大海的儿子,对天空不感兴趣:“陆真人,除了这次的剿匪,我们这大船,什么才能再远航一次,就算再去一趟香料群岛也好啊。” 因为上次拉回来太多香料的关系,整个北宋要消化完,还是需要些时间的。 陆森笑道:“放心,快了。” 潘志海顿时兴奋起来:“陆真人可愿透露些内情给小人?” “暂时不行。”陆森摇摇头。 潘志海也不失望,毕竟他只要知道,很快自己就可以指挥着这个大家伙出海就行了。 此时,杨金花戴着穆桂英也从空中降了下来。 潘志海急忙过去行礼。 穆桂英落在船面甲板上,左右看了看,惊讶道:“女婿,你这大船,几乎快赶上咱家的后院了。开着这东西出海,根本不需要怕什么海贼吧,开着撞过去就行了。” “撞不到撞不到。”潘志海在一旁摆手,笑是很开心:“所有的海贼船,远远看到这船就跑了,根本不敢靠近。” “这倒也是。”穆桂英点点头,她能理解。 和宝船相比,其它的海船根本就个巨熊爪下的小兔子。 随后穆桂英在船上逛了一大圈,锦毛鼠等人才上得船来。 其实他们早已经在杭州城的海边等着了,见着两个飞行器从头顶上掠过后,这才乘小船从海边靠过来。 “陆真人。”锦毛鼠向陆森抱拳,然后转身向穆桂英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穆元帅当面,小子白玉堂拜见。” 其它四鼠也是如此模样,报上自己名讳。 在江湖中,杨家的名望是很高的。 任谁听到杨家英烈的名字,都会抱拳说声佩服。 而穆桂英的名望,在江湖中一样使得开。 所以没有什么人,会觉得杨金花这个籍籍无名的女子,嫁给陆森,算是攀附了。 就因为她是杨家的小娘子,就有这资格。 五鼠上来不久后,几艘大船靠了过来,先是上来一群黑衣人,这些都是陆森的家将,有四十五人。 他们身背长弓,手提制式短刀,而右腰处还挂着一个箭筒。 四十五人,个个面目冷竣,而行进之前步伐统一,仿佛就是一个人似的。 穆桂英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娃子有点军中精锐的感觉了。” 听到穆桂英的夸奖,这些黑衣人青年个个虽然看着依然冷面恶相,但双眼中却是露出了欢喜的光芒。 毕竟这可是来自武将中的传奇人物,穆大元帅的认可。 在黑衣人上来之后,便是一大群士卒爬了上来。 他们虽然没有吵吵闹闹的,但行进之间拖拖拉拉,推推攘攘,没站样走路样子,一看就是没有多少精气神的。 等这些官兵都上来后,便是最后压轴出场的吕惠卿了。 他上来后,扫了一眼前边,立刻明白了大致的情况,随后便主动走上来,弯腰抱拳行礼:“陆真人,还有见过穆大元帅。” 穆桂英确实是没有实权了,只有个大元帅的虚职,也没有兵权。 但她的声望极高,某种程度上比狄青还要高。 即使是自诩才华出众的吕惠卿,也不敢在穆桂英的眼前乱蹦跶,得规规矩矩的。 穆桂英不认识吕惠卿,只是点点头便了事。 陆森则走上前问道:“吕府尹这边,人可到齐了。” “齐了。” “那就出发吧。”陆森向潘志海打了个手势。 而久候多时的潘志海,立刻跑到船舵的后方,那里有个巨大的鼓,他拿起鼓槌,用力地敲打起来。 随后很多水手从甲板下面跑出来,他们开始收锚杨帆。 看着一张张巨帆挂起,调整好迎风的角度后,巨大的宝船便渐渐动了起来。 并且速度在逐渐加快。 穆桂英在船上走了几步,说道:“这船舒服,一点都不摇晃的。” “因为足够大。”陆森解释道:“越大的船,在海上越不容易摇晃。” 而吕惠卿凑过来,问道:“陆真人,关于这次攻打东海蓬莱岛,就由老夫指挥士卒们打头阵如何?” 陆森有些惊讶:“为何?” “身为朝廷命官,自然当以身作则,带头冲阵。” 陆森听到这话,无奈地说道:“吕府尹你若是想死,大可带头冲锋。” 吕惠卿顿时尴尬地不行。 他其实说这些话,就是想作个姿态出来,表现自己的英勇罢了。 到时真让他冲锋,那是不太可能的。 穆桂英母女在一旁抿嘴直想笑。 若是她们,自然不敢这么落吕惠卿面子的。 但陆森可以啊。 无论是身份还是名望,他对压过吕惠卿一大载,后者被打脸了,也只得乖乖忍着。 当下吕惠卿无奈地抱拳说道:“陆真人教训得有理,下官受教了。” 陆森只是笑了下,不再回话。于是甲板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尴尬和凝滞起来。 穆桂英则拉着女儿走了,这种文官争对的地方,她可不想待。 作为攻打方的杭州城联军气氛不太好,而东海蓬莱岛的气氛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蓬莱岛最高海岩山顶的蓬莱宫中,两名长老站在掌门宝座前,愁眉苦脸。 “洛泰带着人已经逃到海边上了,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是叛徒!” “估计一上岸,就搭上杭州那边的线了。” “你有什么办法让掌门出来吗?” “谁敢进去打扰?”一个长老怒气冲冲地说道:“他进去已经四个多月了,还不愿出来,神功练得再厉害又怎么办,还不是当没有这个帮主!每年他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处理门派事务就了不起了。” “那能怎么办?现在杭州的陆真人就要打过来了。” “能怎么办?要不学洛泰,投诚?” “我们东海蓬莱怎么说也是曾经的仙门,有你这样子的吗?” “那能怎么样,我们两个和去陆真人对阵?”说这话的是个瘦长老,他吹胡子瞪眼骂道:“那种神仙人物,一巴掌甩过来,我们两人估计就要死了。只有掌门那种奇人估计才能和对方打上一场。” 个子高点的长老叹气道:“算了,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进去把掌门劝出来。” “你不要命了?”瘦长老拉着高个子:“掌门练功,谁打扰打谁,他闭关的时候,是没有意识的。” 高个子长老深吸了口气:“我最近功力有所涨进,应该能挡掌门一击了。掌门也就是被吵‘醒’的时候,会比较暴躁外,其它时间没有问题的。” “随你!”瘦个子想了想,只得愤懑地甩开对方:“我去集结弟子们,准备迎战敌人。” “尽量撑久点。”高个子长老淡淡地说了句。 “我晓得。”瘦个子头也不会地走了。 东海蓬莱岛在吕宋的东北方一些,面积其实并不算大,估计也就四分之一的琼州吧。 岛上怪石嶙峋,又有大量的绿被,所以看直来风景极是秀美,仙气渺渺。 这也是东海蓬莱派在此立派的原因。 毕竟修仙的话,当然得选看着仙缘泽厚之地。 之后东海蓬莱派便在蓬莱岛驻扎下来,一代代人的建设,以及留下来生活,所以上面便很快聚集起了上千人。 人多了,衣食住行都会是个问题。 岛上出产不了那么多的物资,用钱买又得来回跑,而且对他们而言,岸上的物资还死贵。 于是渐渐的,他们便做起了海盗的勾当。 瘦个子长老穿着灰蓝色的长袍,跑出掌门殿,刚下到半山腰,便看着自己的徒弟焦急地冲上来,满身大汗。 “这么急作什么?”瘦个子长老不快地问道:“毛毛躁躁是练不了功的。” 这青年徒子抹把汗,急道:“师傅,敌人已经出现了,现在能看到天边的大战船了。” 什么! 瘦长老向西边北方的海面一看,果然有艘巨大的‘方舟’开了过来。 怎么来得这么快! 瘦个子回头,掌门殿那里依然是空落无声,全咬咬牙,往身下奔去,吼道:“先把所有会武的弟子都召集起来,我们……天上那是什么?” 在他的眼中,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个怪异的物体,表层有淡金色的光纹,下面有一闪一闪的绿色光簇在闪烁。 “这是陆真人的五彩祥云!”徒弟发出惊人的尖叫,仿佛是个娘们一样:“快跑啊,师傅。” 7017k ------------ 0164 御剑 飞行器出来三个多月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所以看到空中有这么个东西在飞,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陆真人的五彩祥云来了。 至于为什么五彩祥云只有两种颜色? 习惯性的叫法而已,能飞的仙人器物默认为传说中的五彩祥云,很正常的。 看着天上那个飘着的绿点,瘦个子长老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是一种武人特有的危险直觉,告诉自己,上面的那东西极其危险。 “从林子里走,立刻去演武堂,将所有人聚集起来。”瘦个子拖着徒弟以极快的速度钻入旁边的树林里,然后急急说道:“然后再发哨子号令,让张堂他们已经放弃围攻洛泰那个叛徒,迅速回防掌门大殿。” 这徒弟使劲点头。 而瘦长老看看空中盘旋的飞行器,他皱皱眉头,然后往旁边的小道飞奔。 很快就来到一间低矮的木屋前,随后他冲进屋中,再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把长弓。 走到隐蔽的地方,他尝试拉弓前着天上的飞行器射了一箭。 没有中……误差有点大。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弓箭并不是那么容易使用的武器,超过三十米射击准度就会大幅度下降,超过一百米,射中的机率极小。 只有那些真正天赋过人的弓手,才比较容易射中一百米外的东西。 更何况飞行器还是在移动之中的。 并且,就算他能射得中飞行器,也不会造成任何有效损害。 即使是有着内力加成的箭矢,也不可能破坏得了飞行器的特殊合金的外壳。 一箭未中后,飞行器上的人似乎也发现了箭矢的攻击,随后便飞走了。 瘦长老愣了会:“陆真人这是怕我们了?莫非五彩祥云极易损坏?还是说,上面的人不是陆真人,而是他的内眷?这倒是说得通,女人总是胆小些的。” 看着飞行器远去,瘦长老松了口气,立刻往山下跑,准备与其它人会合,然后远远地,便看到很多险隘处都有自己门派的弟子把守,顿时放心不少。 “看来张、黄两位堂主还是比较懂战事的。” 瘦长老表情放松不少,冲下去与自己人会合。 飞行器回到宝船的甲板上,杨金花与穆桂英两人,都从上面跳了下来。 “真是好东西啊。”穆桂英摸着飞行器的外壳:“若是当年我率兵打仗的时候,有这东西作侦察,可以少死很多士卒。” 空中侦察,永远是要比地面上的侦察强出无数倍的,更广阔的视野,更直观的立体纵向观测,而且飞行的机动性和安全性,更是不用说的。 杨金花在旁边劝说道:“娘亲不要太自责了,当时能打成那样,你已经尽力了。” 穆桂英第一次挂帅,大败西夏国。 但其实只是惨胜。 当时的西夏大军进攻,军力极强。而折家老一辈已经几乎战死完了,新一代也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兼之狄青镇守西南,朝中根本可带兵之猛将。 也就是在那种情况下,穆桂英临场挂帅,带着家中的寡妇们,以及禁军挡了上去。 禁军几乎死光,杨家自男人死绝后,参战的妇人也死得只剩下穆桂英一人。 那一仗,直接把杨家最后的那点人口几乎打没了。 家里只剩下坐镇的老太君,还处于幼童杨金华与杨文广。 可以这么说,穆桂英挂帅是她人生最辉煌的时刻,同时也是她最痛苦的时间段。 之后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从亲人几乎死绝的痛苦中走出来。 所以她现在一直在想,要是当年就有陆森这人,要是当年就有这种能飞着侦察地面的奇物,那她还会打得那么辛苦吗? 嫂子们和妹妹们,应该都能活得下来吧。 穆桂英只是感慨了一阵子,随后笑道:“没事,只是念叨两句罢了。刚才上去一趟,我和金花大致查清楚敌人的地形和兵力布局了。” 穆桂英走到甲板中间的木桌前,那上面放着一张地形图。 她拿起旁边的炭笔,在地形图上一个个拿起圈圈,同时说道:“这几处都有他们设置的埋伏,居手临下,应该有弓弩手。” 然后又在地图上划拉了几条弯曲的线条:“这些是能上山的小径,几乎所有的路都被他们防守着。” 吕惠卿看了看,叹道:“易守难攻啊。” 虽然说不太擅长带兵打仗,但基本的地形图他还是能看得懂的。 陆森走过去看了会,说道:“正面强攻的话,即使有陷空岛的五位朋友帮忙,我们的人手也会有所损失。” “那就包抄了。”穆桂英指了指旁边的飞行器,笑道:“两个能飞的仙器,我和金花一组,女婿你和白少侠一组,我们四个人,切入敌人后方,足够打乱对方的防守部署。” 随后她又指着地图讲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众人都觉得她说的是非常合理的战术,既然能飞,就要把这优势给发挥出来。 “那么前线由谁来指挥?”杨金花看看周围,问道。 她有这疑问很正常,在场所有人中,就三人拥有一定的军队作战指挥经验,而现在已经走了两个。 另一个有指挥经验的,就是方舟的船长潘志海,但他的身份实在是有点不太够资格,陆森的四十五人家将应该会听令,但吕惠卿那边就难说了。 在北宋这里,向来只有以文御武,哪有武人指挥着文官的说法。 吕惠卿眯眯眼睛笑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很多时候,不说话就是一种表示,大家心知肚明。 陆森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我的家将们,就交由潘志海酌情指挥,从左翼攻过去,吕府尹就带着捕快们往右翼打上去吧。至于陷空岛其它四位,请保护一下我的家将们。” 吕惠卿点点头,表情很冷静。 四鼠抱拳表示愿意听令。 “那就按计划行事吧。”陆森走到飞行器前,对着白玉堂说道:“就麻烦白兄随我走一趟了。” “乐意之极。”白玉堂看着眼前的飞行器,眼中难得露出些兴奋的光芒。 杨金花和穆桂英也再次回了另一个飞行器前。 潘志海也开始命令水手们,放下那些靠岸用的小船……没办法,大船吃水线深,不能随便靠近岸边的。 就在船上众人都准备好要出发的时候,穆桂英、白玉堂、杨金花等高手却突然回头看向海平线上。 就在陆森觉得奇怪的时候,却突然看到那边飞过来一个光点,再一看,发现是飞行器。 “你觉得是梅儿还是碧莲?”杨金花在一旁笑着问道。 “肯定是碧莲,也只有她才这般乱来。”陆森无奈地摇摇头。 其实内心中,他是有点生气的。 因为海洋不比陆地,几乎没有参照物,如果没有足够的经验,或者依靠仪器帮忙对照,很容易迷失方向。 飞行器中有飞行路线的存取仪器,但碧莲还不太会用。 也就是说,如果是碧莲的话,这次她的行为其实是很冒失的。 这飞行器很快就落在了甲板上,从里面跨出个人来,果然是碧莲。 她涎笑着走到陆森面前,撒娇说道:“官人,我来帮你忙了。” “不是让你守着家里吗?” “但家里老无聊了,而且我想帮官人的忙。” 其实赵碧莲的实力很强……灵兽合体之后,比杨金花还要厉害些人,但不是现在穆桂英的对手。 陆森想了会,说道:“行吧,待会你跟在我的飞行器后面。” 见陆森同意了,赵碧莲连连点头。 陆森其实很想骂她一顿的,毕竟独自跨海而来,真的有些危险。 但现在外人极多,家事和家法,还是等到回到家里后再说。 陆森作了个手势,示意行动继续。 三个飞行器飘到了半空中……白玉堂坐在陆森的旁边,他侧着身子,额头和双手都贴着玻璃罩子,然后往外边看,满脸的惊讶和欣喜,就像是第一次坐到飞机上的小朋友似的。 陆森没有笑话他,因为他以前坐飞机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陆森开着飞行器,找到了自己要突破的第一个点,然后在上方悬停。 此时陆森已经飞得很高了,从高处往下看,是看得到地形的。 但下面的人往头顶上看,却看不到陆森的飞行器。 一是飞行器并不算大,二是此时艳阳高悬,往头上看只是满肯的金光,刺眼得很。 白玉堂贪婪看着四周的景色,好一会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态。 他叹了口气,对着陆森说道:“白某向来认为自家武艺过人,人世间再厉害的,也莫过于轻功入化境,高跃五丈,行如疾风。然现端坐高空,世间万物如足下之尘埃,方知过往自大之丑陋。” 陆森听到这话,有些奇怪地看着白玉堂。 此时的白玉堂,表情有些欢喜,但更多的是悲伤。 陆森觉得不解,问道:“白兄为何突然间悲春伤秋了?” 白玉堂惨然一笑:“人世间最惨的事情,莫过于见识过了,却再失去。” 陆森听明白了。 敢情白玉堂这是喜欢上在高空俯瞰地面的感觉了,然后想着以后自己没有办法拥有如此‘奇妙’的经历,便觉得伤心难过。 想想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陆森还有十几个天外陨铁,那可能会送他一架飞行器,毕竟白玉堂现在关系和他也算不错。 但可惜……天外陨铁的数量太少。 其实这两年多来,汝南郡王一直在帮陆森悄悄收集这东西,但也只收回了几块罢了。 陆森只得安慰道:“说不定白兄以后另有际遇,之后便能得偿所愿!” 白玉堂收起刚才那惨然的微笑,神色渐渐如常,然后说道:“陆真人,方才白某失态了,请莫见怪。” “好说好说。”陆森看了看下面,然后说道:“地面部队已经就位了,我们先下去吧。” 白玉堂点头,同时抓紧了自己的武器。 陆森的飞行器迅速飞下,而碧莲紧随其后。 涧鹰崖……这是一条通往东海蓬莱掌门大殿的崎路,路的上方一些有数处平吧,藏有不少的弓弩手。 而且平台上还放着不少的石头。 要是有敌人从下方过去,只要弓弩齐射,再加上落石,便能打得敌人毫无还手之力。 这也是东海蓬莱派一直不怕朝廷水军围剿的原因,这里的地形太陡峭了。 荡潮堂的张堂主,正严肃地看着前方崖下,看着那一群黑衣人,走着整齐的步伐,缓缓过来。 “妈巴子的,这些人身上有股军中精锐的味道。”张堂主吐了口痰,他腊黄的瘦脸上,满是戾气:“小的们,都先别急着射击,等这些黑衣王八到我们的下方后,我说能射了再射,明白吗?” 参差不齐的响应声。 张堂口见状极是满意,他正等着这些黑衣人继续靠近的时候,却突然听到空中传来嗡嗡的样子。 有点像是苍蝇,但声音迅速变大,很快便有点刺耳了。 他有些惊讶,随后反应过来,抬头一看,便是两个像是鸡蛋似的钢铁造物从空而降。 “头上,在头上,都给我射!” 张堂主怒吼了一声,随后他看着这两个飞行器,气得脑袋都快冒烟:“有本事堂堂正正地从下面攻过来,靠飞的东西从天上偷袭,算什么本事,你们不讲武德!” 这些东海蓬莱派的弟子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对命令已经有本能的服从。 他们同时向头顶上拉弓射箭,但这些箭矢射在飞行器的外壳上,完全没有任何用处,全部被弹飞。 第一个蛋行飞行器的玻璃罩子打开,穿着黑衣的俊俏男子从天而降,落到人群中,游移如龙,所过之处,一蓬蓬血花绽放。 惨叫声中,东海蓬莱的弟子们一个个倒下。 “停手。”张堂主手持大刀,就要冲过去拦住黑衣男子,却突然听空中一声娇叱:“贼子,看剑。” 他猛然抬头,就见第二个蛋型飞行器的玻璃罩子也打开了,助浮在头顶五六丈的地方。 有个身体妙蔓的少妇正亭亭玉立,她的身后,有数把剑在盘旋着。 “什么东西!”张堂主愣了下。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看见这少妇向自己一指,数把长剑化成了光,从自己的身体里穿透过去。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 随后便是感觉到全身无力,身体往往后退,怎么也站不住。 最后卟通一声仰躺在地上。 周围传来惊恐的呼唤声。 而他已经听不到了,只有一双眼睛还在无神地仰望着天空。 7017k ------------ 0165 交易 在陆森出现的前一百多年,蜀山派是几大修仙门派中,最强的。 最核心就是这门御剑术,高消耗带来的自然是高效率,其杀伤能力称第二,就没有门派敢称第一。 但在世间灵气衰竭之后,最先受到影响的,也就是蜀山派。 其门派核心功法就讲究一个力大砖飞,没有了足够的灵气供给之后,御剑术就几乎废了。 而且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再给他们修改功法,从发现灵气变少,到灵气几乎从世间消失,只有十多年的时间。 这十多年的时间,御剑术的修改一直在进行,消耗甚至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了……但蜀山派还是灭了。 因为原本御剑术消耗的基数就大,即使降到三分之一,也比其它门派的功法消耗大。 然后他们就灭了,其它修仙门派凭着一些能零零散散产生灵气的奇物苟延残喘。 而赵碧莲现在用的是修改版的御剑术,虽然威力比原版的差上不少,但也不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能抵挡的。 六把剑穿过张堂主的身体,留下几个大大的窟窿,然后又飞回到赵碧芝的身边。 那些平台上的弓弩手被这一幕吓坏了,有人直接从平台上跳了下去,狼狈而逃。 有的人直接跪下,对着赵碧莲顶礼膜拜。 而白玉堂则是无奈地摇摇头,看着一地的鲜血,再看看死不瞑目的张堂主,他也抬头看着上空双手叉腰,一脸得色的赵碧莲。 眼中充满了羡慕。 仙法啊……为什么女子能学,而他这个武学天份过人的,却不能学? 世间太不公了。 当然,他这想法也只是在肚子里转转,没有表现出来。 简简单单就将这个平台的敌人清剿掉,陆森的黑衣人家将也赶了上来。 白玉堂跳下平台,然后跟着黑衣人出发,而跟在后边的,就是陷空岛其它四鼠,他们看着高空中悬停的两个飞行器,表情都有些感慨。 特别是钻天鼠,老大卢方,他心情最为难受。 他的轻功,在江湖中是一等一的好,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绰号。 但轻功再好,能跳多高?十丈就是极限了。 能飞吗? 在空中滑行远些都相当了不起了。 若是这样的五彩祥云再多几架,以后江湖上,就没有人再愿意谈起轻功的事情了。 陆森和赵碧莲两人,没有想那么多,他们继续往高处的掌门殿飞去。 很快又沿途清除了一些岗哨,根本陆森出手的机会。 赵碧莲打开玻璃罩子,御剑术射出,事情就平息了。 容易得有种儿戏的感觉。 但事实上,事情就是这么儿戏,陆森都小看了赵碧莲,以及小看了‘空军’的作用。 现实上,陆森现在的情况,可以视作是空降特种兵,而赵碧莲差不多是‘小型轰炸机’的功能。 如果换算在战争上,这已经不是军备代差的问题,而是战争认知层面上的碾压了。 所以陆森这边,几乎没有废什么力气,就来到了掌门大殿的门口。 里面有十几个弓弩手在把守着,时不时放点冷箭过来。 黑衣人家将们则躲在一些障碍物的后面,等着陆森下令。 而陆森则在等,等着杨金花她们过来。 没过多久,杨金花的飞行器飘了过来,玻璃罩子打开,只有杨金花在里面。 “岳母呢?”陆森问道。 “她在指挥着官兵,带他们上来。”杨金花笑了笑说道。 “吕府尹愿意让出指挥权?”陆森觉得很稀奇。 吕惠卿那人一看就是比较专断独行的,总不能是敬仰穆大元帅,然后自愿把兵权交出来吧。 杨金花卟哧一声笑了:“他先是体力不济,爬山路爬到三分之一便走不动了。休息了一阵子后,又继续行进,结果失足,把脸面都摔破了,现在已经被他的亲兵重新抬回到船上去了。” 这下子,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潘志海摇摇头,笑道:“文人们就应该坐镇后方,冲锋陷阵的事情,还是得交给我们这些武夫比较好。” 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现场的人,都是向着陆森的,都算是一伙,说说笑笑的,没有人会为吕惠卿打抱不平。 而这样的笑声,更引起了掌门大殿中那些把守弟子们的惊慌。 敌人在笑,在旁若无人地大笑,这是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有十成打进来的把握了啊。 有几个人忍不住那种惊恐和绝望的气氛,大吼着冲出来,然后被五鼠直接放翻,拖到了障碍物的后边。 没过多久,穆桂英带着官兵们过来了。 这些官兵们个个都是一脸疲劳难受之色,光是爬上这山峰上来,就已经让他们累得不行。 而相比之下,陆森的黑衣家将们,则个个精神奕奕,只有额头有些微汗罢了。 陆森等人从空中下来,走到穆桂英面前,问道:“这里应该是最人最后的大本营了,但奇怪的是,依然没有见着东海派蓬莱掌门于和出来。” “问问某个人,应该会清楚。” 穆桂英看向官兵人群中,很快就有人把几个俘虏拖了出来。 她走到其中一个瘦黑的中年人面前,用鞭子抽了对方一记,问道:“你们的掌门为什么一直没有出来迎敌?” 这中年人自然就是瘦长老,他知道穆桂英的身份,虽然被抽了一鞭子,却也没有多少记恨,只是说道:“掌门神功盖世,等他出来,你们都得死。” 穆桂英当场就笑了:“再厉害的江湖人在军阵面前,都只是个笑话。” “但你们这里只有两三百人,不够形成真正的军阵。”瘦长老嘿嘿笑着。 事实上,这瘦长老说的话也有道理的。 若是普通江湖人,强攻军阵,大概十多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便能弄死一个江湖人。 但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却很难,再多的士兵也难弄得死。 除非那个高手犯傻了,非要强攻入几百上千的军阵中,否则以他们高来高去的本事,只要不是平原,不被骑兵追着,他们总能逃脱。 “你似乎把我们给忘记了。” 五鼠走了上来。 看到白玉堂等人,这瘦长老脸色有点变化。 白玉堂低头看着他,笑道:“而且你似乎也忘了,穆大元帅本身就是个高手,况且还有陆真人在这里,他的内眷可也不是普通人。” 瘦长老刚才镇定的神色没有了,他环视周围一圈人,苦笑道:“也是,你们若不是有备而来,焉敢冲击我蓬莱派。” 事实上,瘦长老一直就没有任何底气,他刚才的强硬全是装出来的。 他沉默了会,又说道:“掌门在地宫中闭关,此前连长老已经进去,想唤醒他,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陆森倒是觉得有些稀奇:“这大敌当前,他居然敢闭关?” 瘦长老解释道:“掌门四个月前就闭关了,当时并不知道陆真人你要对付我们。” “难道这四个月内,都没有人和他说这件事情?” “掌门闭关时,不吃不喝,不与外人交流,已然辟谷,仿似仙人。” 白玉堂有些吃惊:“四个月不吃不喝?这不可能!” 瘦长老很认真地说道:“这是真的,之前几年,他每闭关三个月才会出现,花两个月处理派中事务后,又会闭关。” “几个月不吃不喝,这有点厉害啊。”陆森颇是佩服。 反正他是做不到的。 “看来这东海蓬莱派敢自称仙门,想来是有些本事的。”穆桂英美目眨了两下,笑道:“前提是,他说的得是真的……” 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从掌门大殿中传出来。 “哦,你这小女娃子质疑本座?” 众人回头,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裳的老头,从掌门大殿的大门中走出来。 他的头发雪白,不是那种老人的灰白,而是一种看起来很健康的,很光滑的雪白。 另外,他的双眼很干净,很漂亮,宛如孩童的明亮,没有一丝老人的浑浊。 这老头长得不高,也不壮,但他双手负在身后,走出来的时候,却有一股奇特的气场,让人感觉到沉闷和不舒服。 “掌门,连长老呢?”瘦长老见到此人,很是高兴,然后又疑惑地问道。 “死了。”老头淡淡地说道:“我闭关的时候,他居然用手拍我身体,然后被我的内力反震,直接成碎肉了。” 瘦长老惊讶地张开了嘴,呆若木鸡。 老头子的环视一圈所有的人,每一个被他看视线扫到的人,都似乎感觉到有枚尖针滑过自己的皮肤。 最后这老头的视线,落在了陆森的身上:“小子,你的身体气场和其它人不同,你就是传说中的陆真人陆森?” “我确实是。”陆森走前一边,问道:“只是与其它人如何不同法?” 老头子清瘦的脸上,很是淡然:“你的身上,只有灵气之息,毫无凡俗之气,按理说你应该得道飞升才对,为何还留在人间?”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陆森。 特别是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看着自家官人,表情有点紧张。 若是官人飞升了,她们怎么办? 陆森心里却笑了,他觉得这老头子此时只是在用话术扰乱人心罢了。 他自己是靠着系统才能装神弄鬼的,自己本质上,就是个普通人,哪来的灵气之息,还说毫无凡俗之气,这更不可能了。 自己不知道有多馋家里三个老婆的身体,无肉不欢,怎么可能没有凡俗之气。 所以陆森觉得他是在胡言乱语,摇头说道:“都这种情况了,于掌门还请投降吧。” “不打过就想让我投降,你太小看我了。” 武圣人于和微笑了一下,身体突然就动了。 仿佛是光影闪了一下,武圣人突然出现在陆森面前,一掌拍出。 他的速度太快了,陆森还没有反应过来,却突然看到自己的身前挡着一个人影。 啪~~咚! 原来前边的人是穆桂英,她与武圣人对掌。 恐怖的罡气从两人的身旁散发出去,两人的脚下地面,出现了大量的蛛纹裂痕。 “小女娃子,你功力不错啊。”武圣人有些惊讶地看着穆桂英:“居然能挡我一半的功力。” 穆桂英右手一抖,银鞭从甩出。 武圣人左手轻拨,鞭子便歪到一旁。 “娘亲,我来助你。”杨金花大喊着,手中也多了条银鞭。 “变身后再来,这老头子厉害。” 穆桂英大喊。 此时陆森后退两步,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了一把长剑。 听到穆桂英的话,杨金花和赵碧莲两人同时变身,一个变成了穿着红色鳞甲,满身红焰的巾帼女子,一个变成了臀后长着两条大大白色长尾巴的狐狸精。 武圣人于和扭头看着两人的模样,表情越发惊奇:“原来传闻是真的,你们真能变身。” 而穆桂英也趁武圣人说话的机会,后跳两跳,与自己的‘藻兼’合体变身。 无论是杨金花,还是赵碧莲,两人变身后地,都只是身上多了点盔甲或者事物。 而穆桂英的变身……直接被蓝色的物质覆盖全身,完全看不到容貌了,最后蓝色的物质,形成坚固的外壳,像是变成了一个有点奇怪的‘人’。 其它人只是觉得奇怪,但陆森却是表情想笑又不敢笑。 因为在他眼晨,穆桂英的变身,很像是……女性版的奥特曼。 而且还是蓝色的。 “挺有意思的。”于和的视线扫过变身的三个女子,最后落在陆森的身上:“陆真人你呢?” “我不需要。”陆森笑笑,手里的长剑挽了个剑花。 因为他身上装备有‘钢甲’,这是用天外陨铁制作而成的,其附带的‘耐久度’是铁甲的五倍。 还带‘自我修复’功能。 高达一万多点的耐久度,想杀他很难很难的。 这时候,五鼠不知不觉转到了于和的身后,五人心意相通,根本不需要互相示意,直接五人就突袭了过去。 但武圣人于和却转身,轻轻一挥袖,剧烈的罡风刮起,四只老鼠就倒飞了回去。 白玉堂勉强冲到了武圣人于和的面前,长剑直刺。 但于和只是轻轻手指一弹,恰好弹中剑尖,白玉堂闻哼一声,口吐鲜血倒飞了回去。 他手中的长剑断成几片,落在地上。 随后于和转身,看着陆森:“陆真人,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送你物我两忘功,你赠我个合体灵兽吧。” 7017k ------------ 0166 岳母的助攻 这位东海蓬莱派的掌门于和,是陆森最见过的,最强大的人。 在没有借助任何外物外力的情况下,居然能胜过穆桂英,要知道现在的穆桂英,实力可是比两三年前强出极多的。 特别是有了玉蜂浆和契约灵兽后,她就至少突破了两次瓶颈。 虽然没有接触到‘仙法’的层次,但在人间,按理说已经没有对手了的。 但居然明显输了这武圣人半筹。 听着于和的提议,陆森退后两步,说道:“不可能的。” “那我只有自己取了。” 于和的视线离开陆森,扫过穆桂英等人,最后落在了杨金花的身上。 他比较喜欢火鸟。 只是他刚想有动作的时候,却突然伸手向前一挡。 宛如银色闪电的鞭子抽在一堵罡风墙之上,然后被弹到一边。 但随后穆桂英欺身而上,不知何时手中多了把蓝色的长枪,舞成一片蓝色的光幕,将于和笼罩进去。 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于和的双手化成了残影,格挡着穆桂英的攻击,似乎还挺轻松的样子。 而陆森已经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了红石长弓。 他现在已经淘汰掉‘木制长弓’了,那东西虽然带‘制导’功能,但杀伤力有限,对普通人和普通的江湖高手来说,算是大杀器,但对上于和这种与修行有点关系的超级高手,那意义就不是很大了。 远不如用更高级的长弓武器来得有威胁性同,弹道速度快,破甲能力强。 况且陆森最近两年,和林檎一起苦练弓术,加之现在等级提升、属性上的提升,带来对弓术方面的良好掌控。 可以这么说,他现在不是神射手,但也差不太远了。 于和作为嗜武如命的人,也作为至少目前名义上的江湖第一高手,他的直觉是很敏锐的。 在陆森掏出红石长弓的一瞬间,于和就感觉到了一种威胁感。 他立刻就改变了自己的作战方式,一直游走在穆桂英的身边,以穆桂英为障碍物,遮挡陆森的视线。 而陆森则一直在走位,只是他的速度和于和这个高手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几十年功力的差距,可不是几年外挂加快成长速度,就能立刻抹消的。 杨金花在一旁看着母亲似乎不占上风,立刻甩起鞭子加入了战团。 于是三个人打得上下翻飞,罡气纵横,还有时不时一道火焰从其喷出。 而这样子,陆森更难瞄准了,他只得把弓弦缓缓放回原处,然后再慢慢后退。 半空中的碧莲控制着几把长剑,想来瞄准,结果也和陆森和样,无法进行瞄准,只得在着急地大喊:“金花,想办法控制和减慢他的速度,我没办法帮你啦。” “不需要,我和母亲联手能赢。” 她手中的银色鞭子化成一道红色的火焰,甩在地上,碎石横飞,火焰灼烧着地面,冒出黑色的痕迹。 “你这火焰是功法,还是灵兽的能力?”于和闪躲中抽空问道。 “你都快要输了,还有心思问话?”杨金花将手中的鞭子舞得更快了,不屑地说道。 她和母亲两人实力本身就很强,又是在与灵兽合体的状态下,两个人打一个于和,确实是能打得赢的。 反而说,如果这般都输了,那这灵兽合体也没有太大意义了。 “与高人交手,本来就是我毕生所愿。”于和虽然已经显露败像,但他的表情反应没有一点点的着急,或者恼怒:“我本以为自己走到了尽头,但看到你们现在的样子,我便知道,这世间还有更高的境界,朝闻道,夕可死矣。所以,俩位夫人请全力出手,让我见识一下仙家功法的厉害吧。” 说罢,于和的身形和攻击再次变快了,恐怖的罡气扩散的范围更大更远,也更厉害。 处于三人争斗范围近处的花花草草,都被无形的剑气斩成一断断的。 陆森下意识又后退了两步。 此时白玉堂捂着胸口走近上来,他的胸襟衣服处,还有一滩鲜血。 “三人都是我们无法企及的大高手。”白玉堂眼中的骄傲已经完全失去了,俊俏的脸上多了些落寞,这使得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林妹妹娇弱的味道:“以前只盯着臭猫的我,还是过于自大。” 陆森摇头:“别妄自菲薄,你很厉害的,他们只是用了外物罢了。” 白玉堂苦笑了下,然后说道:“这样的争斗,我们兄弟五人就不掺和了,会自取其辱的。我们打算去附近走走,帮忙扫荡一下附近的蝼罗。” “麻烦五位了。”陆森抱拳。 白玉堂抱拳还礼,然后带着其它四位哥哥暂时离开了。 陆森又看了会,场中的战斗已经到了尾声,此时的于和已经内力耗尽,力不从心了,他又挡了几招,最后被穆桂英一枪刺中胸口,连人带枪一起钉在身后掌门大厅的墙上。 殷红血液从于和的嘴里流出,虽然已经濒死,但他脸上却依然是笑着的。 “厉害厉害,老身本以为天下无敌,寂寞如雪时,能得遇两位高手,得遇陆真人,见识到了比人间功法更厉害的仙家功法,实在是幸事。”于和从怀中拿出一本些许血迹的册子,递向陆森:“这是东海蓬莱派的物我两忘功,据说很久以前也是仙家功法,但我怎么都无法练到六层以上,希望陆真人能看上几眼,如果不喜欢,也帮忙找个传人,传承下去,这是老头子我的请求。” 将死之人,其言也哀。 陆森思考了几息时间后,便走上去。 但穆桂英伸手拦住了他,随后旁边的杨金花手中长鞭一卷,将那本册子甩到陆森的手中。 见到功法已经被陆森拿到,于和这老人,笑着垂下了头。 穆桂英在旁边叹了口气:“其实这武圣人,也并不算是什么大恶之人。” 陆森却摇头说道:“岳母之言差矣,他放纵门下弟子在沿杀烧杀抢掠,本身就是件恶事。况且东海蓬莱派弟子抢来的资源,多半都转化成他练武的材料了,本质上来说,他就是首恶。” 穆桂英看了眼陆森,只是她全身都包裹在蓝色的盔甲中,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此时潘志海走了过来,说道:“陆真人,穆大元帅,我们可以去搜查战利品了吧。” “去吧。”陆森点头。 于是潘志海带着黑衣人,便冲进了掌门大殿中,遇到敢反抗的人,就当场剁翻。 那些官兵们也想跟着去搜刮一翻,但穆桂英却掷枪于殿门前,说道:“你们这些人,半点力气都没有出,别想着去占便宜。” 一群官兵敢怒不敢言,郁闷之极。 随后他们还被穆桂英指挥着处理此事的手尾。 大约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东海蓬莱派已经全员投降,不投降的全被五鼠和黑衣人家将杀光了。 敌人的尸体,也被聚拢在一起,埋入大坑之中。 唯有于和被单独造了个坟头,还用木牌刻上了他的名字。 蓝天艳阳,白云随着海风涌动,陆森衣裳飘荡,霍霍作响。 他在于和坟头翻看了几眼物我两忘功,然后摇头说道:“这功法是邪道啊。” 所谓的物我两忘功,到最后就是做到不感受自身,不感觉外物,无喜无怒,无爱无恨。 以此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从而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但真做到喜怒哀乐全舍弃了,那还是人吗? 就连和尚说‘脱去人间之情’后,还得保留个‘慈悲’之心才行。 慈悲之心也是人类的情感,所以他们依然算得上是人。 而这物我两忘功,什么都舍弃,自然连人也算不上了。 陆森很想把这本书给毁掉的,但想想,还是留了下来。 他可以不练,但说不定以后有合适的人愿意练。 等到下午的时候,陆森回到了方舟之下,然后东海蓬莱派的平民,还有投降的武者,全被运到了大船的甲板上绑着。 同时还有一车车的钱财、奇珍和珍贵药材被搜刮出来,运到了船里。 陆森和吕惠卿坐在船长室里,桌子的中央,放着一本帐册。 “铜钱十万多贯,三千多两的黄金,二万多两的白银。”吕惠卿的额头和鼻子处都绑着一条白巾,上面有点点黑色的血迹:“还有大量的药材与奇珍不好估价,这东海蓬莱派真是富得流油。” 陆森微笑道:“吕府尹希望能得到多少?” “十万贯铜钱即可,其它的皆交给陆真人处理。”吕惠卿想了想,继续说道:“有这钱,我可以把这次的帐面做得很好看,没有什么人能挑错。” 十万贯铜钱很多吗? 对任何人来说,都算很多,但吕惠卿是杭州府尹,每年经他手管理的钱两是以近几百万贯的数字来计算的。 他对钱没有什么兴趣,他只对功劳有兴趣。 陆森想了会,说道:“好,那就麻烦吕府尹了。” “好说。”吕惠卿笑着说道:“还有船上那些东海蓬莱派的余孽,陆真人交给我处理,应该可以吧。” “你打算怎么处理?” “在杭州城外有个采石场,里面刚好缺人,这些余孽个个身强体壮,就拉到里面干活五年,五年后再还他们良民身份。” 这话听起来很有‘资本家’的剥削味道。 但实质上陆森很清楚,这已经是吕惠卿的‘善良’了。 采石场是官方的,虽然辛苦些,但总不会像私矿那盘‘喝人血’。 而且良民的身份,对于这些东海蓬莱派的人来说,就是天大的恩赐。 凡居海外者,皆按海夷处理。 虽然北宋的律法中没有如此明文规定,但这也是整个社会的潜规则。 北宋人连辽国皇族都不太看得起,更别说海民了。 所以当吕惠卿在甲板上,把这事宣布之后,那些被绑着的蓬莱派弟子和其家眷们,个个都对着吕惠卿感恩戴德起来。 “这吕姓后生,确实有点才华。以后得进朝堂的话,必能一飞冲天,女婿你和他交好,也算赚着了。” 说这话的是穆桂英,她御去蓝色的外甲后,在自己的舱室里换了身衣服才出来的。 陆森靠在船舷上,看着吕惠卿施展自己的能力,在那里收买人心,笑道:“我不需要和朝堂上任何人交好,或真想这样,两年前我就不会辞官归隐深山。”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穆桂英有些好奇? “我希望汉家子裔,吃饱穿暖,人人如龙。”陆森笑了笑:“岳母是不是觉得我这想法很可笑?” 穆桂英愣了下,摇头:“没有觉得,男儿有大气魄是理所当然的,只是金花可能会拖你后腿。” 陆森有些奇怪地看着身旁的巾帼英雌,哪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穆桂英看懂了陆森的疑惑,她叹气道:“知女莫如母,金花她明着上看着很飒爽,很有我们杨家的风采。但她在内心中,其实是希望家庭和谐安稳的,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坐在一起,聊聊天,成天笑呵呵的。” 陆森觉得这评价不太像,但随后想想,确实是发现杨金花虽然很活泼大气,但其实她真的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要去哪去哪,要做什么大事。 反而赵碧莲都常嘀咕着,自己练好御剑术后,要称霸整个武林,弄个武林盟主的位子坐坐。 而庞梅儿更不用说了,要是她为男儿身,此刻估计早就唱名东华门外了。 也就杨金花,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像个小妇人似的。 “这样子也好啊。”陆森笑了笑,说道:“三人中,我就最喜欢金花了。” 穆桂英微微摇头:“她这是前辈子做了天大的善事,这才得到女婿你的喜爱,让她赚到了。放心,以后我会找时间教导一下她的,男人做事,女人得全力支持才行,否则不配当我们杨家的女儿。” 陆森看着一脸正色的穆桂英,神情很是无奈,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要是换到现代时空,自己有三个女人,丈母娘不把男人削了才怪,哪会如此,让嫁出去女儿要‘懂事’的。 7017k ------------ 0167 炼丹 东海蓬莱派真的挺富有的,这一场剿灭战打下来,陆森收获极多。 钱财陆森已经看不上了,但于和的练功地窖中,囤积有大量的顶尖药材,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其难得的财富,远比钱财更珍贵得多。 有时候你钱再多,也买不到一颗百年人参,更何况里面有些药材,还是练丹的材料。 现在陆森已经把系统给的炼丹炉也造出来了,但没有想到的是,炼丹炉也有自己的‘配方’需求,而且还是和人物等级挂钩,每级增加两个,现在陆森也不过八个炼丹药方罢了。 然后由于材料的不足,他一个药方都无法炼出来。 蓝色药丸子不算,那东西是系统配方。 炼丹炉炼出来的药,多半与修行有关的。 什么通脉净体丸,胎神静养丹等等。 陆森趁着在船上的时间,彻底检查了一下这些药材,发现居然可以做一炉子丹药出来了。 当下他就把药材给收进系统背包里,然后对着旁边的穆桂英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岳母代为收拾,我先回洞府,有些事情需要测试一下。” “那你先回去吧,我和金花跟船。” 陆森点点头,先行坐着飞行器走了。 赵碧莲也留了下来,她说想试试乘船在大海上飘荡的感觉,顺便陪着金花。 看着陆森的飞行器在空中化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穆桂英笑着对杨金花说道:“老太君说你是有福的,也是杨家立祠以来,最有福气的女儿,此言不虚啊。” 杨金花笑得很开心。 “咦,英婶婶你以前不是说,男人只娶一个不纳妾的才是好男人嘛。”赵碧莲一双杏花眼不解地看着穆桂英:“怎么现在觉得官人好了,他可是有我们三个女人的。”‘ 赵碧莲以前常跑杨家找金花玩,所以和杨家上下都很熟悉的。 关系很亲密。 穆桂英摇头笑道:“那时金花还小,作为母亲我自然得那么说。难道我教她一定要找那些多妻多妾的男人嫁不成?彼一时,此一时啊。” 虽然穆桂英算是比较独立的女性,但在这个时期,女性的独立并不算‘觉醒’,更多只是一种倔强和叛逆,因为没有具体的,系统的思想指导。 即使是有穆桂英这种‘雌虎’,杨宗保也依然纳妾了,虽然那个妾室进到天波府后不到半年,就病逝了,之后不久杨宗保也在沙场战死。 所以那个妾室在杨家的‘记忆’中,几乎相当于不存在。 但不管怎么说,杨宗保纳妾确有其事,而穆桂英默认了,也是事实。 即使她比北宋绝大部分的女性都要独立自强,可身在这个时代,依然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潜移默化地认同了某些规则。 杨金花在一旁微笑道:“官人做事大气,为人又温和仁善,能嫁与他为妻,确实是我的福份。” “我也觉得哦。”赵碧莲在一旁嚷嚷道。 “既然觉得有福份,那就多多努力锻炼,以求日后有帮得上你家官人的时候。”穆桂英看趴在船舷上,看着远处的海天交际线,听着哗哗作响的海风,说道:“我虽然看不明白你家官人想要做什么,可他有个大计划,应该是真的。若是有天你拖了女婿的后腿,你自己即使死了都会心怀不甘的。” 金花抿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知道你性子表面跳脱,武功也高强,但骨子里其实只是小妇人而已。”穆桂英缓缓笑道:“因为以前我也是,就想着和官人打打闹闹过完一生。但宗保出事后,我的想法就变了。其实娘亲现在我啊,很后悔的,要是当年我年幼时不贪玩,努力长进,有现在那么厉害,宗保说不定就能活下来,你的叔伯和婶婶姑姑们,估计也有很多能活下来。” 说完这话的时候,穆桂英轻轻抚摸着自己肩膀上的藻兼,微微叹气。 杨金花看着突然陷入忧郁的母亲,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这时候赵碧莲突然冒出来,拍着胸口说道:“放心吧,英婶婶,金花和官人,都交给我了。现在我的御剑术已经快大成,等我练到万剑归宗的时候,谁敢欺负官人和金花,还有梅儿,我就把他们扎成刺猬。” 穆桂英看着有些不安的杨金花,再看着意气风发的赵碧莲,她突然笑了起来,将两个后辈拉到自己身边,说道:“我多虑了,你们一个管着女婿的吃穿用度和身体健康,一个帮他打人,然后梅儿再帮他出谋划策,倒也刚刚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们承担那么多的重担的。” 此时穆桂英也突然想通了,既然金花一个人不能完全帮得上陆森,那么加上碧莲和梅儿呢? 她们三人一起,刚好互相补短取长,自家女婿,莫非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把这三姐妹一网打尽的? 若真是如此,女婿有点厉害啊。 突然间,陆森的形象在穆桂英的心里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她心里正啧啧有声时,却看到有个俊俏得不像话的黑衣男子从前方走过。 是白玉堂。 穆桂英想了想,叫道:“请白少侠留步,可过来一叙?” 白玉堂愣了下,然后乖乖走过来,双手抱拳说道:“白某见过穆大元帅。” 江湖正道对于杨家,一直是极为钦佩的,白玉堂亦是一样。 “好说。”穆桂英笑眯眯地还礼,然后说道:“我观少侠一脸阴晦,似乎有为难之事?” “倒也不是……” 白玉堂显得有些吞吐,他现在正处于迷茫的时间段。 之前穆桂英母女和于和的战斗,真是把他的三观都给刷了一遍。 自己也算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年轻高手,但在于和的面前,连一根手指头都挡不下来。 而这对母女联手后,却能把武圣人于和给活活打死。 这差距有多大?光是对比一下就能看得出来了。 所以现在白玉堂在想着,自己以后还闯荡个什么江湖啊,真是可笑。 真正的高手都是隐居的,至少名声不显。 而自己这些半桶水的,反而晃荡得慌。 什么天下第一高手,天下第一暗器高手,什么五鼠义薄云天之类的绰号喊得震天响。 结果全是笑话。 他都有点想退隐江湖的打算了。 此时穆桂英从身后摸出本册子,递向白玉堂:“这是女婿之前交给我的物我两忘功,他说这功法看着邪性,他不想练,然后问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改进必进。” 白玉堂奇怪地看着穆桂英。 “我看了一遍后,发现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这是一本难得的好功法,而且与仙法有些关系。”穆桂英轻笑道:“女婿他天赋过人,惊才绝艳,所以他觉得自己能把这物我两忘功练成,从此无情无欲不为人,所以觉得邪性。但凡俗之人,可没有这份本事。换作是我,能练到其中两分本事就已经很厉害了,而你也一样。” 白玉堂明白了穆桂英的想法。 “所以你拿去吧,能练多少就是多少,至少要比你现在的功法要厉害许多。”穆桂英手中的册子再往前送了点:“你与我家女婿算是朋友,放到你手上,他应该不会介意的。” 白玉堂没有接,他的视线艰难地从册子上移开,问道:“那白某需以何物交换?” “等你功力大进后,找机会帮衬我家女婿吧,他有大志向,以后身边肯定需要极多的志士和门客。” 白玉堂深深地看了眼穆桂英,双手接过册子,郑重地说道:“日后,白某唯陆真人马首是瞻。” “记住你的承诺。”穆桂英笑了。 而另一边,陆森回到洞府里,直接就来到炼丹房中。 这炼丹房独立建在后方山壁的隐密隔间里,因为炼丹嘛,需要空气流通,又有危险性,万一炸炉什么的……所以尽量离生活区远点是很正常的。 炼丹炉的核心材料,也是天外陨铁,但造出来快两年了,重来没有用过。 今在终于可以尝试使用一下了。 陆森看了看丹方,然后从系统背包里,慢慢把材料找出来,再一份份配好,代入到炼丹炉中。 随后再将红石能量包连接到炼丹炉上,进行能量供应。 然后炼丹炉就运行起来了。 系统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这种自动化的功能。 你只要提供材料,之后合成的步骤,几乎完全可以省去。 而现在,系统提示炼丹已经开始,需要等待五个小时,丹药才能出炉。 他就等呗。 陆森回到花园了,本体休息一下,喝点蜂蜜酒的,看到瑶瑶和琨琨两人正在对练,便走过去。 “师父!” “师傅!” 看到陆森过来,两个小女娃子立刻放下功课,跑到陆森面前行礼请安。 而陆森则坐到凉亭的石椅上,问道:“最近功课可有不懂的地方?” 两个女娃子同时摇头。 她们两人现在修习的还只是基础的功法,很简单的,而且杨金花也教得很好,她们暂时还没有接触到更高一层的功法修习,当然没有任何疑惑之处。 所以说,下苦功读过书,学过术算的人,逻辑思维变好许多后,学习能力也会相应上升的。 她们两人对同龄的少女们,聪慧出太多了。 “你们来到洞府里,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吧。” 两人又同时点头。 “有没有觉得腻烦?”陆森笑着问道。 一般人很难在洞府里待太久的,即使是杨金花、碧莲、梅儿她们三人年纪稍大,也更懂事,而且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在待了一年多后,依然觉得这洞府虽美,却也烦闷,总想着到外边看看风景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她们怯怯地看着陆森。 其实她们确实感觉到烦了,毕竟她们两人是从苏州那个花花天地里出来的,从小到大看到的,过着的便是繁华热闹的生活,虽然在青楼时功课很重,但那并不意味着,她们两人不知道什么是繁华和生活。 陆森见她们这模样,便知道她们想出去走走了。 他觉得很正常,哪有小孩子,喜欢长时间待在一个风景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地方的! “既然你们烦闷,然后最近功课进度也比较快,那么就交给你们一件差事吧。” 两个女娃子眼睛亮了起来,瑶瑶有点着急地说道:“师父,你尽管吩咐,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做好的。” 琨琨在一旁使劲点头附和。 “你们两人也知道巨人稻怎么合成了。”陆森饮了蜂蜜酒,才说道:“而还有三个月,便又到春耕了。现在杭州城里的碧天阁,已有大量的达官贵人等着,兑换我们的巨人稻种。” 两个少女很认真地听着。 “虽然我已经合成了很大一批,但其实还是不够的。”陆森笑道:“所以你们两人也得帮忙合成,不过有个条件,就是你们两人必须得到碧天阁中,当着那些人的面,把巨人稻合成出来。你们两人灵气还不足,每天每人合成三百斤左右,便可休息,之后每天逛逛杭州城,算是作业后的放松。愿意做吗?” 此时两个少女眉开颜笑,连连点头,都快磕头虫了。 陆森对着旁边喊道:“黑柱,你带她们两人出去,先在碧天阁住下,与碧天阁的老板交待这事,同时再让十几个好手暗中保护她们。” 黑柱看了看,说道:“郎君,要不我亲自在暗中保护他们吧。” 现在黑柱的实力已经挺强了的,他先是跟着黑衣人家将一起训练,后来又被杨金花教导了一年多的杨家外拳。 他练得很认真,每天十三个小时不停,手骨酸痛得不行时,抿两口蜂蜜水再继续,一年半就将杨家外拳练得如火纯青。 配合上防御+3的首饰,一双铁臂不敢说天下无敌手,却也能挤身一流高手的行列的。 况且黑柱从小乞丐长大,对市井和民间生活有很丰富的经验,他在暗看着两个女娃子,再另上十几名家将,安全上不成问题的。 “也行。”陆森点点头。 然后黑柱对着旁边另一个少女说道:“林檎,这段时间郎君的衣食住行就交给你了。” 林檎眉儿笑得弯弯的:“黑柱哥你就放心吧。” 随后黑柱便带着两个雀跃的女娃子离开了洞府。 陆森在凉亭这里闲住了会,然后便走向炼丹房。 因为时间到了……丹药已出。 ------------ 0168 扶桑 陆森的系统功能很杂,杂七杂八的配方太多了,而且是好几个体系混在一起。 他估计是没穿越之前,自己在游戏里打了太多的模组的关系。 不这过样子也好,如果只是原来的系统,那功能就相当来说比较单一。 而有了模组后,就有了无限的可能性。 陆森进到炼丹房中,看到里面的炉子果然已经熄火了,而房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舒服的清香。 应该是成了吧。 陆森走过去,怀着点激动的心情把炼丹炉打开,果然在里边看到了一堆珠圆玉润的绿色小珠子,随便拿起来,看了看后,他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通脉净体丸。 能略微增加普通人的修仙资质,效果并不明显,需要大量食用,方会有些效用。 陆森看完后,颇是开心。 这东西不是给自己吃的,而是给庞梅儿,以及杨金花吃的。 她们两人缺少‘资质’,连系统都开不了。 便宜了瑶瑶和琨琨。 至于赵碧莲……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妮子,不知道为什么,修行进展极快。 她明明也没有系统指定的‘福缘’,但无论是修习御剑术,还是双修术,都进展神速。 就靠着和她一人双修,都能把陆森的‘能力’拉高一大截,仅用两年多的时间,靠着合体与御剑术,实力就已经能轻松超过杨金花了。 他用玻璃瓶子把丹药装了起来,然后放入系统背包里。 接着便在家里休息,等着穆桂英等人处理好手尾,然后回家来。 而在杭州城的碧天阁,此时热闹非凡。 大量的达官贵人站在天井下的大厅上,看着上方红色云台上的两个少女,眼光灼热。 而瑶瑶和琨琨也不怯场,以前在青楼训练的时候,舞台上的心态也是训练的一环。 她们两人认真地将普通的种子附上灵气,使其变成宝贵的巨人稻种子。 每当做够一百斤,旁边的碧天阁阁主,便会大喊:“新的一百斤仙人稻种子,拍卖,价高者得,不但铜纸,珍贵药材,奇珍和矿石也有,新来不清楚情况的朋友们,可以看看桌子上放着的物价表。” 两个少女嘘了口气,坐着桌子上喝着蜂蜜水,然后看着俯视着下方的达官贵人们。 就在几个月前,这些人个个都能让她们紧张不已,生怕怠慢。 但现在,她们两人却可以悠悠坐着,看尽下方的达官贵人们,为了抢那点种子,而互相扯皮,甚至谩骂的模样。 都是师父给的。 两个小家伙的心里,满是感激。 正所谓,你在桥上看风景,而别人在看你。 在大厅中,许多人一直打量着台上这两位穿着漂亮虹衣的少女。 当真是清冷中带着仙气飘飘,虽然模样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已经有美人胚子的惊艳了。 “这两位仙子,我似乎曾在哪里见过。”有个肥胖的商人摇晃着扇子,一脸回忆地说道。 现在是大冬天,虽然在碧天阁内自然不会冷,但这时候摇头扇子,附庸风雅,十分不合时宜。 旁边有人接话,轻轻说道:“我也似乎见过。” “是两匹从苏州拉过来的瘦马,据说是要送给襄阳王的,但不知道怎么的,给陆真人截走了。” “强抢?” “那倒也不是,听说陆真人用一匹虹绸换的。” “那可不算截走,只能说是襄阳王让了。”旁边有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轻笑道:“与虹绸这种能延人阳寿的奇物相比,两匹瘦马真不算什么。” “不觉得亏了吗?这两个可是未来的仙女啊,襄阳王估计现在很心疼吧。” “呵,没有陆真人教导,她们算个啥仙女。”有人接话笑道:“我就不信了,如若她们真成了襄阳王碗里的肉,陆真人还会收她们为徒。” “这倒也是。” “不过总的来说,这两个女子命真好了,居然能得陆真人看重,收为亲传弟子,现在连仙法都教给她们了。” “若是陆真人能继续收徒便好了,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让家中的子女去试一试。” “难啊,那可是仙门,又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江湖门派。听说厉害点的江湖门派,收徒都有说法,更别提仙门了。” 讨论的声音很多,然后陆真人收徒的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开了。 而这,也是陆森的计划之一。 因为‘师徒系统’最后会成为宗门系统,徒弟他肯定是要慢慢收的,而将消息放出去,让世人有个准备,等他以后进行‘登仙’大会择选优良种子的时候,世人才不会太过于惊讶,和难以接受。 瑶瑶和琨琨两人,这段时间就一直待在碧天阁中合成稻种,她们合出来的稻种,是拍卖的。 而陆森早就准备好的稻种,是兑换的。 双方齐力,这次巨人稻种的数量,是去年的五倍以上。估计能让半个江南地区,都种上巨人稻。 这样子四天后,穆桂英等人回到了洞府中。 陆森把净体通脉丸给杨金花,以及庞梅儿吃了。 这便是惹得赵碧莲不太高兴,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好在陆森用‘家法’惩戒了她两个晚上,这才让她气消。 穆桂英在离开前,特地把陆森叫到凉亭里,问道:“杨金、碧莲跟了你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何还不见她们肚子鼓起来,莫非是她们身体有疾?这不太可能吧,各种仙家之物养着,她们的身体应该很健康……所以,是她们没有福气怀上仙家的麒麟儿吗?” 她这话乍一听上去,似乎有点不正经,但其实是很正经的,没有一丝绮昵之气。 在这个时候,传宗接代,就是天大的事情。 杨金花嫁过去这么久,肚子没有点响动,外边的人讨论起来,杨家的面子也不会好看。 陆森苦笑,他想了一会,说道:“倒也不是什么福气不福气,配不配的事情,问题出在我身上。” “你有疾……不对,是什么原因?” 穆桂英是过来人,她一看杨金花三人的气色,便知道她们房中秘事绝对很愉快和谐。 陆森说道:“主要是我的体资与常人不太同,她们三人要想怀上我的孩子,还得把功力练得更高才行。” “说白了还是配不上你。”穆桂英明白了,她站起来:“我会去督促那三个娃子的。” 看着穆桂英离开,陆森无奈地叹气。 其实是他的生物层次有点高,已经和绝大多数的女子有了生殖隔离。 配偶系统上显示,杨金花、庞梅儿、赵碧莲与他结合产生后代的机率,不足万分之一。 而有她们三人没有修习‘仙法’之前,这个数字是十万分之一。 倒是瑶瑶和琨琨,她们两人被系统转化成了和陆森差不多的层次,每次结合的生育率,居然有百分之二左右。 只是陆森现在对生育后代完全不感兴趣。 一来杨金花等人其实年纪都不大,都没有超过二十岁来。 二是他们这一群人,未来不可限量。 长生久视只是等闲,生物是为了dna的传承,才会有繁衍欲望的,而生物的寿命越长,精神境界越高,便对生育后代的本能越发淡薄。 其实这问题不单是陆森有,而杨金花三人,也有类似的苗头了。 她们三个根本没有在意过孩子的问题,若是一般的少妇,早就想着办法要怀孩子了。 但她们没有,这便是生物层次变高后,生命本能地压抑养育后代的欲望,所带来的观念转变。 她们自己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陆森没有把这事情放在心上,但在晚上的时候,三个女人都找过来了。 杨金花满脸委屈:“官人,今天我们三人被娘亲骂了一顿,说怀上不孩子,都是我们的错,你看看怎么办才好?” “不需要做什么,时机到了我们自然会有孩子的。” 陆森笑笑,随后安抚了三人,过程有些难以启齿。 而在第二天,杨金花便把穆桂英送回京城去了。 除去巨人稻的事情,让杭州城热闹非凡,一袋袋种子以杭州为点,传向四面八方。 而在江湖中,陆森灭了东海蓬莱派这事,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各大门派都感觉脖子后边,有点冷索索的感觉。 之前陆森发布关于东海派悬赏令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尝试着去找东海派的麻烦,结果损兵折将。 现在陆真人出手,听说不到半天东海蓬莱就被灭了,这得多厉害才能做到这种地点。 一时间,各大门派都勒令自己门下弟子谨言慎行,江湖上的风气好了不少。 而陆森等杨金花回来后,便坐上方舟,往天机门的方向驶去。 大船在海上行进,有如平地,大概花了两天的时间,就来到了天机门所在的地方。 一处被云烟遮盖的地方。 而且更神奇的是,此处无风。 陆森驾驶着飞行器,飘到了烟雾的上方,然后往下一看,刀忍不住啧啧称奇。 从外边看,这团烟雾是很浓很厚的,但在高空上看的时候,却会发现,这团烟雾其实只是一层圆型的‘墙’。 而在墙内,是一个小岛,然后一顶巨大的、绿色的、仿佛蘑菇圆盖一样的茂密树冠,将整个岛遮了个七七八八,保能看到一些海滩和沙子的地形。 陆森没有急着飞下去,而是返回到了船上。 杨金花走过来,问道:“情况如何?” “我看到里面已经有人驾着小舟出来了。”陆森笑道:“待会就好。” 没过多久,里面果然驾出一条小船……其实那船也挺大的,但和郑和宝船一比,那就成蚂蚁的感觉了。 这船来到宝船的前方,站在船头上的年轻人,仰望眼前的‘巨兽’,而且他的身体还处于对方的阴影之中,这让他感觉到相当的不舒服,甚至是紧张。 好一会后,他才抱拳喊道:“船上可是陆真人?在下天机门二师啊,任泉,恭迎真人前来。” 杨金花与毕方合体,轻展红色的羽翼,带着陆森从宝船上飘下,轻盈地落在对方的船头。 这人惊讶地看着杨金花背后的双翼,几乎不眨眼睛,但数息后,他立刻反应过来,立刻低头抱拳说道:“失礼了,我们全派上下,已等候陆真人多时,可愿随在下上岛?” “请吧。”陆森点头。 青年松了口气,作了个手势后,便带着他们的船掉头,驾向云雾带。 在离开宝船的阴影之后,这船上的天机门弟子,个个都松了口气。 没有办法,巨型大船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这是人的本能。 陆森站在这二师兄任泉的旁边,问道:“刚才我在天上,看到你们这里被一簇树冠笼罩,那可是你们的扶桑树?” “天上?”任泉还算英俊的脸上愣了下,随后点头:“是的,我们天机门的扶桑树,可是天地至宝。” “但你们的小师弟上次和我说过,扶桑树已濒死,但我观它绿意如茵啊。” “陆真人上到岛后,便明白了。”任泉苦笑了声。 于是,陆森便不再多言。 小船的行进速度挺快的,就是不太稳。在穿过云雾带的时候,周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而且云雾中的气味相当好香。 淡淡的木草清香中,还有着微甜的气息。 海船行进了好一会后,终于脱离了云雾带,然后前方豁然开朗。 巨大的树干通天而上,圆型的冠顶上,绿叶扎成一片海洋的样子。 杨金花忍不住哇了声。 而陆森的内心,也颇是震动的,只是他在后世也看过很多壮观的景色,以及一样幻想出来的的超级特效。 因此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随后,他便发现了这根通天巨树的树干上,有一个巨大的洞……像极了弯月。 远远看去,便仿佛有一轮弯月挂在了树干上似的。 “怪不得你们说这扶桑树要死了。”陆森拍拍手:“看这样子,似乎是人为的?” 任泉使劲摇头:“不是人为的,是在一百多年前,它自己出现的。听说起帝君只是拳头大的洞,现在已经快把树干都腐蚀断掉了。” 7017k ------------ 0169 幽灵岛 这棵扶桑树极其巨大,树高至少有百丈以上,而树冠展开的宽度,估计有三百多亩的面积。 “原来真的有扶桑树啊。”杨金花张着漂亮的桃花眼,眨啊眨的,相当惊奇。 二师兄任泉在旁边看了眼杨金花,表情再次有些怪异。 他觉得人能长翅膀,这事远要比扶桑树更稀奇。 其实这便是见得太多的缘故了,天机门的弟子们从小就在扶桑岛上生活,对他们来说,扶桑树是存在的,是理所当然的,但人长翅膀这事,就很没有见过,相当稀奇。 船停在码头,任泉带着陆森下船,走过一道木桥来,来到沙滩前边。 在这里,已经有几个穿着青绿色长袍的男子等着了,另外陆森上次见到的天机门小师弟齐东,也在人群中站着。 有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抱拳笑道:“在下张天贵,天机门副掌门,见过陆真人伉俪。” “久仰,外仰。” 陆森和杨金花同时抱拳回礼。 “请随我来,待我为两位贵人接风洗尘。” “客气了。” 一时间,宾主相宜,陆森和学位副掌门并排走着,顺着弯曲的林间小道,缓缓向上,很快就来到一处落瀑之前。 “此处是银河落九天。”张天贵摸着自己的胡子,很是自得地笑道:“一束白练从三百多米悬崖之上流下,凝而不散,极是漂亮,应该是天下第一瀑布了。” 陆森点头:“确实很漂亮。” 杨金花也是如此没错得。 这样自然形成的美景,本身就有种震撼人心的美。 随后张天贵又带着陆森走了一圈,逛了几个天门机的景点后,这才带着他们来到悬崖边上的一处平台上。 这里有樱花艳红,有山泉侧边而过,远远眺能看到前方巨大的扶桑树干,是极好的景致处。 而且此处平台,还有石桌和圆凳子。 一些海鲜已经摆在了桌面上,甚至还有几颗很古怪的果子放在上面。 陆森的视线一下子便被这种果子吸引了,杨金花亦是一样。 主要是这果子很奇特,每个大小几乎相同,粉色的,半透明状,能看到果肉中,还有一块蓝色的内核。 “请坐。”张天贵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待陆森与杨金花坐下后,自己才坐下,说道:“听闻陆真人洞府中,有仙果可治百病,端是神奇。我们这里也有扶桑果,虽然不及陆真人家中果子那般神奇,但食之经年,身轻体畅,也是算不错的宝贝,且数量稀少,即使我们天机门人,一年亦只得五六枚罢了。” 而这果盘子上,摆有十多枚那么多。 陆森抱拳笑道:“在下孤陋寡闻,第一次见这种果子,见笑了。” “哪里的话,大家都是登仙门派,各个皆有自己的绝学和底蕴,别的不说,陆真人的洞府之术,就让人佩服之极。” 天机门是调查过陆森的,洞府之术有多厉害,他们已经很清楚了。 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几枚果子,也放在了桌面上:“既然都是果子,那大家一块吃吧。” 张天贵看着突然出现的桃子、梨子,眼神微凝。 在传闻中,陆真人拥有‘袖里乾坤’的仙法,他本以为只是一种特殊的障眼法手段,但现在看来,还真与仙法有关。 只是张天贵很快就把诧异的表情收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大家同乐同乐,请!” 陆森也毫不怯场,大大方方地拿起个扶桑果子吃了起来。 老实说,这东西味道不错,果肉甜甜脆脆的,待吃完果肉,只剩下蓝色的果核时,陆森忍不住问道:“既然扶桑树有果子,为何你们不想着培养和种植新的扶桑树?” 张天贵正将‘仙桃’吃到一半,脸上满是吃到了极品美味的幸福感,突然间听到陆森的提问,他忍不住叹气说道:“我们天机门早试过了,从东种到西,从海岛种到泰山上,所有的果核都无法发芽,一段时间后就会自己坏掉。” 原来如此! 陆森想了想,说道:“我可带枚果核回去种植试试?” “请。”张天贵毫不犹豫地说道:“若是陆真人有天真能种出新的扶桑树,还请记得香火之情,给于我们天机门一些方便。” 陆森对这张副掌门的观感确实不错。 为人大气且磊落。 事实上,张天贵对陆森也是如此的感觉。 天机门并不是没有请过其它外人上岛,很多人吃完扶桑果后,都会偷偷地把果核收起来。 也只有陆森一个人,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想种着试试。 而天机门每次请人吃扶桑果,就是想着让其它门派的人把果核拿回去试试看,能不能把新的扶桑树种出来。 只是他们不明说罢了。 陆森将吃完的果核放入系统背包中,又与张天贵边吃边闲聊了一阵子。 等到桌面上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陆森便说道:“多谢张副掌门的招待,可在我们与吃饱了,可否带在下去看看扶桑树了?毕竟时间也不早了,待会我还得出海回去。” “好说。”张天贵早等着陆森主动提起这事了。 他站了起来,带着陆森又下了悬崖,来到海岛中间的凹地处。 扶桑树就生长在这里。 之前隔得远,看着扶桑树虽大,但直观印象没有那么明显。 等真正走到扶桑树底下后,陆森和杨金花便发现,这棵树真的大到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地步。 淡青色的树干,直径直到有三十丈左右,就像是一堵又高又大的墙,挡在你的面前。 而在树干上,还有一圈木桥栈道,绕着树干往上攀升。 陆森跟在张天贵的后面,踩着栈道,缓缓绕着树干往上走。 陆森走在内道里,一边走,一边用手指轻触扶桑树干的表皮。 它的树皮是很光滑的那种,摸起来有种润滑的感觉。 而且树干还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树香。 有点像是糖香,但又混着些柳叶子的味道在其中。 随着几人越走越高,张天贵说道:“为了在扶桑树身上修这条栈道,我们天机门的先辈们,花了七十多年的时间才修好,之后两三年就要大修一次。” 这扶桑树表皮光滑,树干直挺,想要在这种光滑的地方把栈道修出来,确实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杨金花在后边,忍不住问道:“天机门的前辈们,究竟是何时发现这扶桑树的?” 因为扶桑树外有迷雾,一般人是不敢随便进去的。 “根据门中古籍所记载,应是秦皇赢政时期发现的。” “徐福出海寻仙山?”陆森脑海中灵光一闪。 张天贵佩服地说道:“陆真人果然博闻强记。确实,本派第一任掌教,就是徐福。”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大概五十丈的高度,在这里往地面上看,已经很高很高了。 而那个树干上巨大的洞口,也就是在这里。 站在栈道上,张天贵指着前边巨大的空洞,说道:“这便是扶桑树这一百多年来,渐渐变大的伤痕,我们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它渐渐变大。再这么下去不出三十年,扶桑树估计就要断了。” 陆森盯着树干上那巨大的空洞,不发一言,双眼中满是疑惑。 张天贵见他这模样,心中有些惊喜,忍不住问道:“陆真人,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扶桑树是他们天机门的‘图腾’,可以这么说,扶桑树没有了,他们天机门也就完了。 陆森指了指树洞,问道:“我看到那里的树壁处,烧着一圈的黑色透明火,你们都看不到?”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有不相信的,有惊喜的,而更多的却是半信半疑。 张天贵使劲盯着树洞的内壁看了会,然后摇头:“在下真的什么都看不到。而且我们也曾在树壁上走来走去过,若是真有黑色的透明火,为什么我们都没有事?” 这样啊? 陆森想了想,从系统背包中拿出把长剑,走上前去,用剑尖撩了撩。 那些火自顾自地燃烧,扭动,火焰甚至透过剑尖,完全不受影响,就像是幻像一般。 陆森收回长剑,看了看剑身,发现没有长剑没有任何问题。 于是他便把手缓缓伸过去,在指尖碰到黑色火苗的时候,突然感觉有点疼,收回手来一看,发现指尖已经被毁黑了一小块,指尖的最前端皮肤,也已经碳化掉一小片。 这事情是在所有人的眼底下发生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杨金花着急地拉着陆森的手,轻轻抚摸着,然后担心地问道:“官人,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就像是被普通的火给灼了下似的。” 张天贵听到这里松了口气,只要陆森没有出事就好,否则他都不知道如何向赔罪才好。 但这时候杨金花却皱眉说道:“官人你谪仙之躯,避水防火,普通凡火岂能烧坏你的发肤!” 听到这里,张天贵也反应过来:对啊,陆真人修行有成,若是一般的火焰,定伤不了他。 也就是说,这树洞的内壁中,真有火焰在燃烧,只是他们看不到,也感觉不到。 这便是真仙人与他们这些贾仙人的区别吗? 陆森盯着这些黑色的火看了会,说道:“张副掌门,看来扶桑树的问题,定与这黑色的火有关。” “但我们天机门无人可见,自然无人能有法子救治扶桑。”张天贵说到这里,抱拳深深地向陆森弯腰:“还请陆真人想个法子,救救我们天机门,救救扶桑。” 此时张天贵的双眼中,满是湿意。 陆森盯着这些半透明的黑色火焰看了会,从系统背包中,把红宝能量包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快用光能量的红石能量包,即使放在系统背包中,它也会缓慢回复能量。 若是放在外界,它便会吸引外界的力量,加速给自己充能。 这些黑色的火焰,应该是能量吧,不知道红石能量包吃不吃。 结果他刚把这红石能量包放出来,便看这些自个扭动的火焰簇苗,同一时间,焰苗向着红石能量包歪了过来。 陆森见状,心知有戏,便把红石能量包放了过去。 结果还真有用,这红石能量包放下的地方,黑色的火焰在渐渐消失,最后形成一片比红石能量包更大点的‘无火区’。 陆森见状,松了口气,说道:“这个红色的方匣子,确实能吸引掉那些黑色火焰,只是有些慢,而且这树洞也着实有些大了,要想真正把它们都灭掉,估计得挺长生一段时间的。” 听以扶桑树有救了,张天贵直起身体,脸上兴奋不已,笑得牙齿都快露出来了。 而跟在旁边的几位天机门人,也个个哈哈大笑,互相搂搂抱抱在一旁庆祝。 “既然你们可以无视火焰自由行动,那这红匣子便先放你们这了。每隔平个时辰,给他移个位置,消除掉其它地方的黑焰,估计就没有问题了。” “多谢陆真人了。”张天贵,又是深深地抱拳弯腰,他感激地说道:“你这是救了我们天机门所有人,曾听说你在找天外陨铁,刚好我们天机门中收藏有三块,还请陆真人笑纳。” 三块? 那这次来天机门,算是物超所值了。 陆森当下笑道:“估计你们两三个月,才能完全把所有的透明火扑灭,所以三个月后我再来一趟看看,至于那三块天外陨铁,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哈,陆真人请随我来。” 当下张天贵引着陆森去了天机门的大殿,取了三块天外陨铁。 然后再谴责人开船送陆森和杨金花出岛,再送回到大船上。 而等陆森回到船上时,却听到一声声惊呼,陆森见到所有人都在望着自己的背后,他便回身,然后便看见到让他惊讶地一幕。 扶桑岛外的雾墙在迅速地消失,像是被烟一样飘上空中散掉了。 而等雾墙消失后,扶桑岛也不见了。 那棵巨大的扶桑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 陆森坐上飞行器,来到之前扶桑岛的上空,却发现,海平面一望无际,波浪鳞鳞,再无其它东西。 幽灵岛? 这倒是挺有意思。 陆森看着自己系统背包中的那枚蓝色果核,沉吟了好久。 7017k ------------ 0170 幼苗 扶桑岛的消失,确实是让陆森有些惊讶。 但也让他清楚了,即使这个世界的灵气枯竭,也依然保存有一些奇特的能力,或者事物。 “天机门!”杨金花站在船舷边上,惊叹道:“能把那么大一个岛转走,真是厉害啊。” “应该是扶桑树的能力吧。”陆森想了想,说道:“那颗树给人的感觉确实不一样,似乎是有灵智一般。” 杨金花露出奇怪的表情:“就是一棵很大的树罢了,我看不出哪里有半点灵智,它又不会口吐人言。” “并不是不会说话,便没有灵智的。”陆森右手轻轻拍着木制舷沿:“之前笼罩在岛外边的灰雾,应该就是那棵扶桑树的奇特能力之一。” “不是自然形成的吗?” 陆森摇摇头:“而且更为奇特的是,岛上的那些人,都有些古怪。” “我看他们很正常啊,怎么古怪了。” 陆森笑道:“等你实力再厉害些,应该就能看得出来了。” 杨金花顿时不再追问,数天前她才被自己娘亲责骂了一顿,说她们三个没有本事,那么好的机遇也不舍得努力,现在连孩子都怀不上。 三个人被骂得垂头丧气,不敢反驳。 现在她们听到‘实力’这词,都有点后怕来。 没有办法,在北宋此时,男人若是无疾,再无所出,那必定是女子的错。 宝船返航,陆森也没有用飞行器回去,偶尔和妻子一起在海上行舟,看着海天一色,吹着凉凉的海风,也是种难得的浪漫。 但在快回到杭州的时候,却看到天际线上有艘船影。 起先他们没有觉得奇怪,毕竟海洋上有其它船只航行很正常,虽然这里并不是真正的贸易航线。 但过了会,潘志命令宝船半帆缓行,自己则来到陆森面前,说道:“姑爷,前面艘船,我估计是出问题了,要不查靠过去看看?” 潘志海是赵家的人,自然也称呼陆森为姑爷。 “你决定就好。”陆森笑笑。 潘志海点头,命令水手们转向,往那艘船靠过去。 虽然说大海无情,人心比大海更加险恶,但也总有些人秉持着正义和良善的。 像潘志海就是其中之一,而这也是他有管理着这艘大船后,才会有的心思。 若还是以前那样,自己只有艘小船,并且手下只有十来个,他才不会去管那艘小船是不是出了问题。 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但现在他开着的是巨型仙家方舟,手下近三百人左右,就算那艘船上载着一船的人,能下来一百个,他也不虚。 船靠了过去,很快就和对方接触了。 然后潘志海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真是一船的人,而且还是女人多。” 船上的人都被救了上来,大部分都快被晒得脱水了,给他们喝了水,吃了些黄豆芽和面糊后,这些人都醒了过来。 然后叽里呱啦地跪在地上,向潘志海道谢。 这些都是东瀛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把脸涂得白白的,牙齿黑黑的东瀛女人。 潘志海听得脑袋都大了,叫道:“别说了,吵得我头痛,谁会说宋语,站出来给翻译一下。” 此时一个穿戴明显华贵过其它人的女子站了出来,用有些口音的宋话说道:“多谢西方神国神使救命之恩,我等是来自平安京的女子,仰慕西方神国的光芒,特来侍奉。” 潘志海这听明白了:“哦,原来你们是来借种的啊。” 这女子低头,似乎有点羞涩:“嗨!” “那你们去最底层的船舱住下吧,记着,别把这艘船弄脏了。”潘志海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 这东瀛双眼中露出些喜意,然后她对着后边跪着的东瀛人说了些话,很快这群人便欢呼起来。 然后这女子抬头看着潘志海,说道:“尊贵的神船主人,小女子是平安京在原家族后人,感谢船主的救命之命,愿以身相报,还请阁下垂怜。” 这女子宋话说得不错,虽然有点点口音,但谈吞很流利,看得出来,应该是大家之后。 只是潘志海却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不是船主,我只是帮人开船的。这船是我们姑爷的,你要报恩得找他去。而且也是姑爷同意了,我们才敢把你们捞上来。” 这东瀛女子愣了下,问道:“请问真正的船主是哪位?” 潘志海指了指远处船头,正在和杨金花说笑聊天的陆森:“那白衣美男子,便是我们姑爷。” 东瀛女子向潘志海弯腰感谢,然后挪着小丈夫步,走向陆森。 而潘志海则喊道:“把这些人都带到底舱,好好招待一下就行了,她们都是肉身菩萨,给我们宋家儿郎送快活来的,要好好把她们送到杭州城去,明白了吗?” “哇哦!” 一群粗壮的水手们,开心地欢呼起来。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潘志海的视线扫过所有的水手:“这艘船是仙船,是姑爷的船,我们能上来,就已经是天大的福份了。都给我管好自己那条虫子,谁敢在船上搞些污秽的事情,我直接给他去势,别怪我不讲兄弟情义,明白了吗?” “俺们都晓得的。” “我们会带着她们下船的。” 一群人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潘志海这便放心多了,然后他的视线看向陆森那边,轻轻地笑了下。 “倭人的王裔都过来借种了?真有意思。” 潘志海毕竟是海人,他对周围海洋小国的情况,也是了解一些的。 倭人女子来大宋借种,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常能见着,他自己都奉献过精华出去。 感觉上还行,虽然腿短了些,但胜在够温柔和主动。 而这个叫在原的女子,虽然没有骗人的话,应该是倭人王族分支的成员。 虽然说宋人看不起倭人,但怎么说对方都是王族,潘志海可不敢乱来,只得推给陆森处理了。 这姓在原的东瀛女子靠向陆森,人群中也有几个头顶光光的男子低头跟随在其后,却又不会靠得太近,一看便是下人,或者侍卫。 这东瀛女子走到陆森身边,跪坐下来,然后俯身大拜,轻声说道:“小女子在原良美,多谢船主救命之恩。” 陆森回头,见到个穿着和服的女子……应该说是穿着吴服的女子。 这时候还没有‘和服’这个说法。 他摆摆手,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无妨,你先去休息吧。” 这东瀛女子见陆森没有也自己说话的兴致,便很乖巧地退后了,跟着去了船舱中,什么话都没有说。 杨金花则看着下这女子的背影,说道:“脸涂得太白,看不出来漂亮不漂亮,但这身段还真是不错,快能比得上碧莲了。” 陆森有些惊讶,碧莲暂时是陆森见过的,身材最好的北宋女子了,居然能有人和她不相上下,那真是厉害了。 “要不要试式?”杨金花调笑道:“反正是来借种的。” 她只是开玩笑的,要是陆森真想找这女子欢好,她会不高兴,也会忍着,然后等陆森厌了之后,便会把这东瀛女子送走。 没有打死,就已经是杨金花这个大妇很善良了。 另一边,这在原良美下到船舱之后,被分到了一间房子,毕竟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身份似乎挺尊贵的。 宝船下层的空房间极多,给她一个单间没有什么。 在原良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里摸摸,哪里摸摸,虽然脸上涂着一层白粉,但依然能从她的眼睛中,看到浓浓的惊讶之色。 “这艘船如此巨大,居然是用一块块方木头拼起来的?”她用东瀛语叽里咕噜自言自语:“用什么方式粘合的,居然能经风迎浪而不会散架?” 她疑惑着的时候,房门那里响起来了敲门声,三短三长。 她到木板床上跪坐着,直起了腰,严肃地说道:“进来。” 四个头顶秃秃的倭人男子走了进来,齐齐跪下。 在原良美说道:“那位船主的情报,你们要想办法打听到,等下了船,左近去联系我们的人,右近去跟踪这位船主,看看他家住哪里,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与他偶遇。” 名为右近的男子低头问道:“公主是看上了这位船主,打算与他连理?” 在原良美轻轻点头:“人长得极好,我们东瀛无一男子能与他相较。况且他还有这艘巨大的,像是仙船一样的大舟,若是等到到这舟的使用权,我们还怕橘家的人吗?” “属下明白了,我们誓死为公主制造缘份。” “不用,留着有用之身,为未来在原家的新家主效力,不是更好吗?” 在原良美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虽然她还是处子,虽然只见了陆森一面,但她已经决定了,自己以后的孩子,未来的在原家主,必定是她和那位白衣美男的孩子。 她就是这事而来的,否则干嘛要冒着被风浪吞没身亡的危险,千里迢迢跑到大宋来。 现在在原家已经弱势,未来的家主的父亲,如果没有显赫的身份,必定会被皇家除名。 而一位声名赫赫,或者极有权力的宋人父亲,给至少庇护未来在原家,至少一百年。 船开了两天,这东瀛女子与少量的倭人武士,都很听话地待在下舱中,直到快靠岸的时候,她们才被请了上来。 “在原氏,我们已经快到杭州了。”潘志海指了指前边的地平线,笑道:“你们可有住处,要不查让我的下属们,护送你们一程。” 在原良美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她刚才已经看到陆森在不远处站着。 她笑着回复道:“我听阁下的安排,我的朋友和侍女们随你们处置,只要别伤害她们就行。至于我本人……” “这我明白,接下来的话不用再告诉我了。”潘志海笑笑。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东瀛女子是冲着自家姑爷去的。 这事他不能管,也不敢管。 这时候,在原良美整整衣服,正要上去与陆森说说话,借着道谢的机会,询问些对方的情报出来。 但她刚走出几步,便看到陆森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蛋型的玩意,杨金花也一样。 然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两人走进蛋型飞行器,升空而去,不多会便成黑点,最后消失在蓝天白云之上。 在原良美和旁边数个武士,都瞪圆了眼睛。 好一会,在原良美指着天边,口齿不清,断断续续地问道:“阁下,那,那是怎么会事,飞……” 宁话本来就不是她的母话,这受惊过多,一下子就说得不连贯了。 而潘志海则是用得意地眼神看着这个东瀛女子,仿佛在笑话对方没有见过世面:“我家姑爷是术法有成的修行者,大神通,迟早是要成仙的人。” 说完话后,潘志海就走了。 他也打算去试试那些东瀛女子的味道,回味一下当年的感觉。 至于眼前这个,不是他的,也不敢碰。 而在原良美呆呆地看着天空好一阵子,随后双眼反而迸发出更耀眼的光芒:“若是能得此仙人的精华,未来的在原家主必贵不可言,甚至当上天皇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她这哼哼自语声不算低,顿时吓了周围的几名武士一跳。 但随后他们看看天空,下意识地将装作没有听到在原良美说了些什么。 陆森并没有在意借种的事情。 此时北宋虽然军事不强,但文化成就已达历史巅峰,软实力那是杠杠地强。 别说倭人来借种,就连辽国的大臣,都暗中派人过来借种。 不稀奇。 他回到洞府中后,便到山顶,围了一亩的系统空地出来,然后锄草,划格子,再把从扶桑岛弄来的果核种了下去。 系统的规则很强,只要是系统的田地,只要是种子,种下去都能生根发芽。 陆森也在堵一这个特性,所以才拿了个果核回来。 果然,系统很给力,在第二天的时候,种子生芽了。 并且陆森的系统中,突然多了个系统页面,上面显示着这样一个名称: ‘世界树幼苗已发芽!’ 7017k ------------ 0171 爱信不信 看着新冒出来的系统页面,陆森微屏眉头。 不是扶桑树吗?居然真名叫世界树? 他再细细查看页面上的信息,发现上面的内容不多。 也就是当前这棵叫世界树的幼苗状态情况。 比如说饥渴度,肥料度,光照值等等。 看起来,似乎和普通的游戏种植系统没有什么区别。 但陆森还是找到了一个奇怪的数值。 亲密度:1 亲密度,也就是说,这世界树,或者说扶桑树,果然是有意识的吗? 陆森走到世界树苗前,蹲下察看。 一般的树苗芽,应该都是嫩绿色的,但这世界树的幼苗,却是淡金色的。 陆森有些疑惑,他记得清楚,约三天前在扶桑岛时,看到的扶桑树也是绿色树叶的。 怎么到了这树苗,叶子就变成淡金了的? 难道小树苗时颜色是不同的? 陆森暂且只能这么认为。 此时赵碧莲从旁边走过来,然后抱着手臂,撒娇说道:“官人,我想去街上走走,你能陪我吗?” 香玉满怀,陆森有些奇怪地问道:“金花和梅儿不陪你去吗?” 赵碧莲摇头,无奈地说道:“她们说要苦练术法,争取给你生娃儿。” 陆森听到这话,觉得有点好笑,可一想到这个时代的女子,把这看得很重,又不太笑得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练术法?”陆森打趣地问道:“难道你不想帮我生娃儿?” “当然想啊。”赵碧莲开心地用脸蹭着陆森的肩膀:“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和官人独处,就偷下懒呗。” 不得不说,虽然赵碧莲没有梅儿以及金花那样漂亮,但她这毫不做作的‘茶气’,其实也挺吸引人的。 直男几乎都好这口。 也包括陆森。 “那好,就一起出去走走。” 赵碧莲开心地跳了起来,亲了下陆森的脸:“官人最好了。” 因为是要逛街,两人都没有开飞行器出去,毕竟那样子太招摇了。 冬天的杭州城虽然冷,但陆森和赵碧莲两人都算有‘神异’在身了,也不觉得什么。 赵碧莲和杨金花不同,她逛街更喜欢吃吃玩玩,而杨金花则更喜欢去看布料和胭脂,庞梅儿则喜欢看些奇珍异物。 所以和赵碧莲在一起,陆森感觉逛街并不是那么累,因为能吃吃喝喝,停停走走。 他们还抽空去看了下碧天阁,瑶瑶和琨琨两人每天合成足够的巨人稻种子后,便会休息。 虽然偶有人想着接近她们,但暗中保护她们两人的力量,将所有的窥探以及恶意,全挡在了外面。 况且陆真人徒弟这身份,也让很多‘大人物’有所忌惮。 越是大人物,底蕴越是丰厚的人,做事就越会三思而行。 陆森看到自己两个徒弟做事挺认真的,满意地点点头,又和赵碧莲继续去逛街。 但这次没有闲逛多久,然后便被人拦了下来。 两个孔武有力的汉子齐齐抱拳,其中一人小声说道:“陆真人,我家王爷有请,务必请与他见一面,有要事想商。” 陆森的家将们,也在收集着周围的情报,根据他们反馈上来的信息,这襄阳王做事,似乎有点不对劲。 似乎有反意。 陆森不想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当下说道:“麻烦你们和襄阳王说声,我有事要处理,待我有空闲之时,必上门去拜访。” 这两个汉子表情有些为难。 但也就在这时候,陆森右手边的酒家二楼,突然有个人探出头来,喊道:“择日不如撞日,这位朋友,何不上来聊聊。” 陆森抬头,发现这人赫然就是襄阳王。 对方趴在二楼栏杆处,笑得很开心。 他没有直接喊陆森的名字,就是不想让太多人注意到他们两人。 否则只要随便喊一声‘陆真人’,街道上那么多行人,必定会引起轰动的。 陆森叹了口气,对着赵碧莲说道:“看来不能陪你继续闲逛了,和我上去吧。” 赵碧莲笑道:“没事啊,反正官人都陪我逛了那么久了,现在到我陪陪官人了。” 说罢,她就立在了陆森的身侧,一副乖巧的模样。 虽然赵碧莲几乎没有什么心机,但她和杨金花,还有庞梅儿两人认识了那么久,在她们的教导之下,也是懂得什么时候得给自家官人挣脸面的。 两人上到二楼,进到一间厢房中。 厢房里只有襄阳王和一个青年人……说是青年人也不太对,大约十四岁左右,属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 陆森进门就抱拳笑道:“没想到能与襄阳王在这里偶遇,真是缘份啊。” 其实陆森很清楚,估计自己进城后,就被襄阳王的人给盯上了,然后他们猜测和监视两人的行踪,估计出他们大概的闲逛路线,然后襄阳王早一步到这里,制造出‘偶遇’的情况。 不是不说,对方也算有心了。 这也是陆森愿意上来和襄阳王聊聊的原因。 “确实是缘份。”襄阳王没有一丝王爷的架子,他很热情地哈哈笑道:“主要是陆真人神龙见首不见龙,想要见一次太难得了。” 陆森坐下,轻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主要是方外之人,偶尔出来闲逛一下就可以了,毕竟大多数时间,还得待在洞府里,练练丹,采采气。” “所以说仙人逍遥啊。”襄阳王很是向往地说道:“本王也曾想放弃家财,去寻仙修道,可家里的担子我不能扔了,就只能在俗世间沉浮。” “若是王爷这样的人,都只能算是俗世沉浮,那天底下就没有几个人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襄阳王的身份地位,还有家财,在整个北宋来说,都是极少见的。 若他都过得不开心,那底层的苦哈哈们,估计都没法活了。 事实上,现在的苦哈哈们,也快开始没法活了,所以陆森这才把巨人稻弄了出来。 有足够的粮食,就能让底层的人民好过一些。 襄阳王哈哈大笑,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还觉得陆森是在夸自己。 笑完后,他问道:“陆真人,听说前段时间,你送了个大功劳给吕府尹?” “不算不算,是他自己努力挣来的。” “确实,吕府尹是很有本事的人。” 虽然说嘴上夸着,但襄阳王心里却是不太爽的,吕惠卿在内政上有一手,这他承认。但关于战事这方面的,吕惠卿他懂个屁。 要不是现在还不是起事的好时机,襄阳王觉得自己随便带上百来人,就能把杭州城给打下来了。 “也不知道,陆真人可否也带带我这老头子?” 说这话的时候,襄阳王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睛微眯,脸容虽然笑着,但眼中更多的却是审视和观察。 他在看陆森的表情。 陆森很奇怪地反问道:“襄阳王你已无官可升,无爵可加了,我怎么带你?” 这话说得就很有意思了,况且陆森的表情假笑非笑,给人一种意有所指的感觉。 襄阳王立刻又大笑起来,他拍拍桌子,说道:“陆真人说的也是,我的官身已到尽头了。这事是我失言,我先饮一杯。” 说罢,襄阳王就把自己身前的酒杯端起来,一口闷了。 闭眼将酒里的辣意压下去,襄阳王将杯子放在桌面上,此时旁边站着的小年轻,或者说少年立刻端起酒壶,给襄阳王满上了。 而也趁着这机会,襄阳王向陆森介绍道:“这是犬子,排老八,单名‘诺’,暂时还没有字……主要是没有找到足够德高望重的人,给他取字。要不陆真人,给我这不成器的取个?” 在北宋的文人界中,帮人起‘字’,特别是帮后辈起‘字’,本身就有着提携和帮衬、以及认可的意思。 一般这么做了,都会默认被起字的后辈,至少是他的半个学生。 而襄阳王此举,也表现得很明显了。 陆森摇摇头,脸上满是歉意:“此事恕难从命。” “陆真人是觉得这小子,以后没有前程?”襄阳王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听说陆真人能掐会算的,可是知道了我家这小子的命数?” “那倒也不是。”陆森摆手说道:“主要是我不懂起字。我自幼修习的就是一些与法术有关的学识,而孔孟大义,我可没有读过几本,亦不知道诸多典故,乱起名字只会牵强附会,让人发笑。” “那陆真人可帮这小子,起个道法,或者是修行的法名,如何?”襄阳王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说道:“这小家伙从小聪慧,打从五岁起就请名师教导,君子六艺皆有涉猎,别说女子,同龄男子这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人应该能出其左了。” 这少年站前半步,直视着陆森,一脸地骄傲。 襄阳王的意思很明显了,他就是希望陆森收下自己的儿子当徒弟。为此甚至还拐弯抹角地说,自己儿子绝对要天才过陆森的两个女徒弟。 陆森笑了起来:“那我就看看。” 随后他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着少年,好一会后,他扭头对着襄阳王说道:“想来襄阳王应该是听说过我在朝堂上,与官家说过的话吧。凡能修行者,必是天道的漏网之鱼。而贵公子明显不是。” 襄阳王颇是遗憾地说道:“这样啊,那太可惜了。” “是啊。” 襄阳王站了起来,抱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带犬子先行回府了,待日后与陆真人再聚首时,再谈谈这天道漏网之鱼的事情。” “好说。”陆森也抱拳回应,笑眼眯眯的。 等襄阳王走后,陆森觉得颇是好笑,甚至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旁边的赵碧莲凑过来问道:“刚才那襄阳王叔好讨厌啊,阴阳怪气的……官人你这是在笑什么啊。” 陆森站起来,说道:“我们也走吧,待会边逛街,边和你解释。” “好啊。” 两人行走在街道上,陆森缓缓说道:“我在笑那襄阳王,野心很大,但做事的格局却不大。” “怎么说?” “我们收到的情报说,这襄阳王意图不太对劲,是不是想谋逆我就不做判断了,就光说他刚才这事。”陆森牵着赵碧莲的手儿说道:“他想让我和他站在同一阵营,还想让我做他儿子的师父,以此来绑定我们两方的关系,你觉得这合理吗?” “不合理,他没有给钱我们。”赵碧莲想了想,说道:“没有束修,至少得给快腊肉吧。” 呵呵! 虽然赵碧莲的脑袋瓜子不太灵光,但意外的,她总能看到事情的关键点。 就是措词上不太对味。 襄阳王想拉着陆森一起谋反,让陆森站在他这边。但却没有给出任何利益,甚至还想让陆森付出。 做人的老师……本质上,就是两方利益捆绑。 这样子,陆森以后为学生奔走,帮学生解惑(解决)麻烦,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且先不说陆森有没有兴趣做人老师,光是对方这态度,就让陆森极是无语。 两人在街上又逛了一个时辰后,方才回到洞府。 吃过晚饭后,陆森找来了家将中的阿黄,将本小册子交到对方手上,说道:“让碧天阁的张员外,把这东西送到我岳父汝南郡王手上,同时告诉他,我想说的话,写成个小字条,夹在册子里面了。” 阿黄立刻点点头,离开了洞府。 随后这本册子,在特殊的渠道中,以极快的速度到了汝南郡王的手上。 他将册子中的字条看完后,立刻动身去开封府找到了包拯。 此时黑黑的,胖胖的包青天刚把一个贪官判了个斩立决,见到汝南郡王过来,便解除了变身状态,问道:“汝南郡王,可有要事?我这还有十几个案子要处理。” “要事。”汝南郡王把册子扔到判桌上,说道:“我家贤婿送来的,你最好看看。” 听到是陆森送来的,包拯立刻打开了册子,第一句话便是:“好字!” 陆森每天都会抽两个时辰练字,已经四年了,练得一手好楷体字,极是漂亮。 方方正正的,有股脱法之意在内。 然后包拯看了会,脸色越来越严肃,他猛地将册子合上:“这些消息,陆真人可愿担保真实性?” “我家女婿说了,你爱信不信。” 然后汝南郡王很嚣张地走了,临走前还哼了声,不屑一顾的模样。 7017k ------------ 0172 你居然还高兴得起来? 看着嚣张离去,一身得意劲的汝南郡王,包拯颇是无奈。 老实说,要是其它人把这样的情报交上来,涉及到赵氏王家的,举报人定要被‘请’到开封府中来,详细问过之后,再交由大理寺再‘询问’一遍。 可以说是得慎之又慎才行。 但举报人是陆森陆真人,递情报的是汝南郡王,两个都不是普通人,怎么‘请’? 现在陆真人愿意把情报给过来,就已经算是极大的人情了,现在世人谁不清楚陆真人对朝廷是死了心的。 包拯叹了口气,再把册子翻了一遍,然后进了宫,面见了官家。 半个时辰后,赵祯把册子看完,然后脸黑如炭。 他虽然仁善,但没有到傻的地步。 自古皇家龙椅之争,败者向来是没有好结果的。 他这次是真的愤怒了。 “这册子真是陆真人呈上来的?”赵祯压抑着暴躁的情绪问道。 包拯拱拱手:“汝南郡王确实是如此说的,想来他也不会在这事情上说谎。” 谋逆之事,但凡有点正常思维的人,都会想办法远离。 “包爱卿可还记得两年前,有弓弩手在城外伏击了陆真人之事?”赵祯突然开口问道。 包拯点头:“自然记得,事后臣也暗中遣人一直追查,可都没有找到那些人的踪迹。” 赵祯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的书架上,拿出一卷册子,递向自己身前人。他虽然惧怕包拯,但内心中也是极其相信此人的:“这是两年来,我让皇城司搜集到的一些线索,虽然依然不清楚那些人是谁,但也稍稍找到了方向,现在再和陆真人送过来的情报一对照,线索直指襄阳王。” 包拯没有立刻赞同这话,而是翻开了册子,细细看了起来。 赵祯也不急,他坐回到椅子上,继续批改着自己的公文。 大约近半个时辰后,包拯终于看完了,他闭眼思索了会,将两本册子的线索一一对照,最后睁眼说道:“官家打算如何处理?现在襄阳王还没有振臂一呼,他暗中豢养的兵士究竟有多少,我们尚不清楚,若真要追究此事,必然得以雷厉风行之势,先擒住襄阳王,让他无法调动士卒。” “可谁能做到?”赵祯叹气道:“我那堂弟,表面上看着温文儒雅,但实质上心思可重着呢,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打草惊蛇。” “可否宣他入京?”包拯问道。 赵祯想了想,说道:“问题是,外放王爷本就不能随便入京,我若宣诏,他必定会有所怀疑,然后便起事了。” 包拯想了想,说道:“那等我召集中书门众臣,商议此事如何处理,毕竟一人计短,众人计长。” “那就先这样吧。” 陆森最近两天挺开心的,老实说,襄阳王这人他早就不太爽了。 北宋的环境其实还算是不错的,虽然说农民过得苦了点,但此时至少还有一帮子文臣,愿意帮帮底层人民。 包拯想着护佑黎民百姓,以庞太师为首的改革派,也想着修改土地弊政,让土地兼并不那么严重。 总得来说,以现时的生产力而言,北宋前中期的人文环境还是算不错的。 后期实在是土地兼并太过于严重了,这才有了一小波一小波的农民起义。 现在北宋的情况还好,如果搞起事,真糜烂了几个省,特别还是以南往北打,届时几大粮区都成了战火区,农物欠收,势必会造成大饥荒。 难得的平和年代,估计就没有了。 况且真要让大宋乱起来,那也得是陆森他搞的,那是他计划的一环。 没错……他就是这么双标。 北宋真要乱,那也是我陆某人的关系,别人不能乱来。 也就是抱着这样的思想,陆森有时间便会一遍遍地审视自己的计划,有了什么问题及时找出来,并且随时修正。 他不相信一个大略的计划,只要起个头,便能自己如期运行下去。 人类,人类的社会,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和随机性。 人类的社会发展是螺旋上升的,时不时会有整个生产力倒退的情况发生。 所以陆森从不放松自己对计划的监控程度。 不过目前而言,因为也只起了个开头,所以事情还在他的掌握之内。 这天他在碧天阁中,与张员外谈了接下来巨人稻的兑换问题,比如说稻种只能发到自己宋人手中,外族一粒种子都不要想。 这世界,张员外自然答应下来。 他觉得陆真人这决定没有毛病。 这个时期,只有宋人算是人,其它的都只是‘夷’罢了。 把事情谈好后,陆森离开了碧天阁,在街上走走转转呢,来到城门口附近,正要想着找个少人的地方,放出飞行器回洞府,眼睛扫过前方,却突然停了下来,有些吃惊。 他的对面站着三个人,几个穿着皂色捕快服的官差,正押着一个落魄的青年书生走在大街左侧。 一看就是被流放的官员。 但这人陆森很熟悉,之前的平章事,现在的阶下囚,王安石。 而王安石也看到了陆森,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 一柱香后,陆森和王安石坐在酒馆的包厢中,而官差等人则在堂中围着大圆桌子好吃好喝的。 而王安石正狼吞虎咽着陆森给的果子。 很快便吃完了,随到他睁眼休息了会,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 “多谢陆真人。”王安石弯曲的背脊再一次直了起来,双眼再次炯炯有神:“你救了我半条命。” 刚才的王安石,面容憔悴,气虚体弱,再这么下去,估计不到一个月就要苦苦劳累而亡。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包拯做事很死板,王安石被贬琼州,那自然是能走路,就绝不能坐车乘船,不能享受的。 王安石一介文弱书生,哪受过这等苦,从汴梁一路走到杭州来,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 原本是要到广州上船的,还要走很长一段路。 而且这段路才是最困难的,毕竟两广此时都还算南蛮,这一段陆路上,那是青瘴横生,毒虫遍地,不知道有多少贬官死在了这段陆路上。 但王安石毕竟是王安石,庞太师依然很看好他,使了些手段,让他能在杭州便可搭船去琼州。 因为陆森的关系,现在杭州已经香料中转地,开通了很多航线,去琼州的航线亦在其中。 陆森轻轻笑了下,说道:“不用客气,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曾算是同僚。” “现在依然是同僚。”王安石表情怪气地看着陆森:“你的官身,官家并未收回,也没有同意你自辞。另外我虽然已不再是平章事,但依然还是从五宫文职官身。” 原来如此,王安石算是被处罚了,但又没有完全被罚。 这也正常,北宋毕竟是士大夫与赵氏共天下的朝代。 王安石这种正经科举出身的文官,算是北宋的人上人,享有很多特权的。 陆森淡淡说道:“我要我觉得,不需要官家和你们觉得。” 他这话,是现代社会的梗,说出来也只是习惯使然。 毕竟网络社会带给他的烙印,没有那么快就被消除掉的。 但在王安石听来,这话就显得很洒脱和自傲了。 他干笑了声,说道:“这便是修行之人的气魄吗?佩服佩服。” 至于王安石觉得自己再骄傲,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陆森依然笑着打量王安石,然后说道:“你现在这样子,我看着顺眼多了。” “陆真人你这是要杀人诛心?”王安石的表情有些难看:“再这么说下去,你这一饭之恩,我可就不记着了。” “记不记都无所谓。”陆森哈哈笑着:“我本以为你在兴庆府筑城,还打退了两次西夏的进攻,回到京城后,必定会步步高升,没有想到,居然成了阶下囚,我不想说苍天有眼这样的话,因为苍天从来不在乎人世间个体的死活。我只想说,包学士这事做得好,我拍双手赞同。” 说完后,陆森真的拍起双手来。 轻脆的手掌相击声,在包厢中回荡。 王安石看到陆森这模样,气得脸才敢快扭曲了。 他真的后悔自己居然鬼迷心窍,同意了陆森请他吃喝这事。 但王安石毕竟也不是普通的文官,心性虽傲,现在却也有城府了。 他哼了声:“我被贬官流放之事,包学士确实是主因,但陆真人你可是诱因!” “这话怎说?”陆森很好奇。 他可不知道包拯被自己几句话说得人生观有所改变的事情。 当下王安石便把这事说了。 陆森听完后,再次鼓起掌来:“好好好,这样子我心情也舒服多了。” “哼。”王安石不爽地吐了口气。 随后两人随意说了几句话,便散了。 毕竟他们两人也算是不太对付的,能说什么! 临走前,陆森对着王安石说道:“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但越是这样,你就越让我觉得可怕。为了自己心中那点所谓的文官尊严,强硬接管大军指挥权,使十几万士卒死亡,差点把整个西北防线毁掉,若是你知道错了还好说,但我看你直到现在,都不认为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所以呢?”王安石眯看着陆森。 “没有所以,”陆森站在门口,摇摇头说道:“不过我相信琼州的环境,会让你有所改变的。” 王安石沉默不语。 此时的琼州,在文官的眼里,就是人间地狱。 能活着回来的官员,都是真正的猛人。 其实王安石希望陆森能给自己一瓶蜂蜜的。当身体舒服了就抿上一小口,估计能让自己撑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可以做到在适应琼州气候之前,不会随意死掉。 陆森随后走了。 而王安石依旧在沉默,他坐回到包厢里,把剩下的佳肴和酒水,都吃了个精光。 不久后,官差走了进来,领头的恭敬说道:“王郎中,该去杭州府报道了。” 王安石此时依然还是从五品官身,有着户部郎中的虚职。 他沉默地站了起来,跟着官差们离开了酒楼,来到了杭州府。 官差报上名字后,杭州的捕快便带着他们到了大牢中,然后王安石被安排到独间,也是最好的一间铁牢里。 有干净的稻草做床,而且没有其它犯人和他住一起。 要知道监牢里的犯人大多数凶神恶煞,如果关在一起,常有纠纷。 他是暂时被关押在这里的,因为去琼州的船,半个月才有一趟,上一趟的船三在前才离港,所以王安石大概要等十二天左右。 坐在稻草堆上,王安石还没有来得及郁闷,便突然发现,自己的隔壁牢房里,有个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的男子,正双手抓着铁栏杆,透过间隙,一双小眼睛灼热地看着自己。 “嘿嘿,细白嫩肉的,看着还不错。” 王安石感觉到全身恶寒,他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结果对方不以为意,反正更加污言秽语了。 气得王安石差点要吐血去世。 但很快,这犯人就收敛了,因为杭州府的暂代府尹,吕惠卿来了。 “介甫,许久没见,甚是相念。”吕惠卿满脸的唏嘘:“京城一别已快三年,可未曾想到,你我再相见,居然是这种情形。” 当时吕惠卿刚科举进第,从朝堂上出来后,还没有官职。 而王安石已经是平章事了,深得庞太师看重,两人地位差距极大。 当时庞太师为了笼络新人进士们,带着王安石招待了几乎所有的进士。 可以这么说,王安石与庞太师是所有人的中心,而吕惠卿站在旁侧,点头哈腰,卑微如同喽罗。 但现在的情况却完全反了过来。 吕惠卿身着官服,光鲜亮丽,王安石则衣衫褴褛,坐在稻草之上,落魄如乞丐。 吕惠卿这人,从来都不是大度的。 他当时就嫉妒着意气风发的王安石了。 两人年纪相仿,吕惠卿刚及第,人家就已经是朝中大臣了。 这让自诩‘天才’的吕惠卿极是不爽。 但他也很聪明,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表露出过这样的情绪。 现在也一样。 但王安石何许人也,他敏锐地发现了吕惠卿眼中的那点嘲笑的幸灾乐祸。 毕竟吕惠卿还是太‘年轻’了。 “吕府尹,你居然还有时间来看我?不知道你要有祸事了?”王安石淡淡地说道。 “何出此言?介甫兄你初来……” 王安石打断了吕惠卿的话:“陆真人就在杭州城,但你却无法把他找出来,你以为朝中的重臣们,会如何看你?” 7017k ------------ 0173 巨兽临门 王安石的话,仿佛闷钟大鼓,直接在吕惠卿的脑海里鼓响。 对啊……朝廷一直在查陆真人的下落,也知道他在杭州城附近,但自己最近就光想着其它的事情,真把这事给忘了。 甚至这么久了,也没有给朝廷发去一点信息,不知道官家那边会怎么看自己,想来一个‘怠政’的名头想必是少不了的。 当下便有冷汗从额头渗出。 王安石眯着眼睛,看着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他颇是开心地笑道:“所以吕府尹与其来见我,倒不如想法子把陆真人的落脚地给找出来。” 此时吕惠卿下意识抓着旁边的铁栏杆,定了定心神,问道:“介甫可有教我?” 王安石摇摇头,说道:“我又不是杭州府尹,又是初来此地,怎么可能有法子教你。” 听到这里,吕惠卿嘴唇动了两下,然后便拱拱手,说道:“多谢介甫提醒,我这就去处理些政事。” 王安石点点头,靠在墙上,笑容渐渐消失。 虽然说‘戏耍’了吕惠卿让自己心情稍微好过了些,但实质上的意义并不大,因为他自己依旧还是个被流放的官员。 让吕惠卿心神不安,也并不能改变他很快就要去琼州的事实。 想到自己看过的书籍中所描绘的琼州,王安石就觉得心凉。 而现在,他也越发地觉得,要是自己能有陆森那样圈地为仙境的能力就好了,只要画个圈,外面的风雨雷电,外边的严寒酷暑,就沾染不到自己身边。 多好! 只是想归想,他也知道这不可能。 别说学不学得会的问题,而是王安石清楚,陆森对自己极有意见的。 不可能会帮自己。 唉! 王安石捡了根地上的稻草杆子,叼在嘴里磨牙。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感觉,陆森似乎会是自己一生的克星。 陆森可没有想这么多,他怼了王安石一番,又看到这人去了琼州,要准备‘受苦’,当真是开心得不行。 他回到洞府里,把赵碧莲折腾了一番后,神清气爽地翻开了自己的计划本子,反反复复看了两次后,自言自语道:“接下来,可以实施第二个大计划了。” 他唤来黑柱,说道:“待会你抽个时间去碧天阁那里,帮我把话传给张员外,让他帮忙找些熟悉东瀛的,并且能在东瀛那边牵线的人过来,另外告诉潘志海,我要在一个月后出海去东瀛一趟,让他做好准备。” 黑柱点头出去了。 之后的日子,过得和平常差不多。 陆森就是偶尔出去逛逛街,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洞府中,和三个妻子腻歪。 另外就是抽时间练练双修术,练练字,再练练弓术,日子过得充实且简单。 然后一个月后,陆森带着庞梅儿出现在碧天阁。 这次出海,他打算带着庞梅儿去。 主要是庞梅儿很知识面比较广,他估计去到东瀛,应该能帮得上忙。 此时已经是初春,碧天阁将所有的巨人稻种都已经派发出去了,所以暂时显得比较清静。 张员外站在陆森面前,拘谨地笑着。 陆森上下打量了他一会,说道:“老张,你这肚子是越来越大了啊,再不减下去,你估计就要得阳亢之疾了,那时候再想疗养,可是很难的。” “多谢陆真人关心。”张员外见陆森似乎对自己挺认同的,连称呼都是很亲近的那种,当下笑得眼皮子都把眼睛遮了起来:“对了,你前段时间交待的人,我已经找到了,真人可要见上一面?” “这得先见见。” 张员外立刻出去外面,然后又进来了,身后跟着个娇小的女子。 “陆真人,就是她了。”张员外指了指旁边。 这少女垂着头,看不清容貌,但穿着红色的厚毡衣,进来后盈盈一礼,小声说道:“小女子在原氏,见过陆真人,见过陆夫人。” “在原氏?”陆森一愣,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的事情。 而坐在一旁喝着热茶的庞梅儿,也把视线投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这少女。 “你是之前我救下的那个东瀛女子?”陆森笑了声:“你之前的宋话说得不咋样,但现在已经很标准了,光听声音,几乎没有人会认为你是东瀛人。” 在原良美抬起头来,素脸朝天,肌肤似雪,虽然还比不上庞梅儿那般清灵美艳,但也算是上等之姿了。 “多谢陆真人夸奖。” 此时庞梅儿突然出声问道:“渡海来宋借种的?可借着了?” 若是杨金花在此,不会说这样的话,她作为大妇,又作为杨家出来的武家娘子,不会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 如果是赵碧莲也不会,她应该是满嘴塞着东西,吃得正欢呢。 也只有庞梅儿会如此,她心性高傲,占有心又重。 她是后来者,又有姐妹情在,没办法这才容忍着杨金花和赵碧莲服侍陆森,若她是大妇,即使有姐妹姐,也断不会让杨金花与赵碧莲进家门的。 所以她现在看到这东瀛女子出现,长得还挺美的,便立刻点出了对方身份的‘低贱’之处。 想让这东瀛女子,最好别胡思乱想,同时也是对陆森的一个隐性告诫,这女人可能很脏。 陆森斜眼看了下庞梅儿,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庞梅儿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了,有些害羞地扭过头。 而此时在原良美笑道:“小女子是日本族皇室后裔,虽然不比上国皇家尊贵,但也非普通宋人可亵玩,小女子的目标,是宋人中真正的大英雄,大文人,或者是非凡尘之人。所以直至现在,小女子依然还是完璧之身。” 虽然唐赐东瀛‘倭’这称号,但东瀛人也知道这称呼不好听,所以他们自唐末起,就已经称自己是‘日本’了。 庞梅儿皱起眉头看着这个东瀛女子。 对方素面素衣,明胆看着清纯,却似乎又有股媚意在内。 “你倒是自爱!”庞梅儿哼了声:“就是自视过高了些。我宋的英杰岂能看得上你。” 借种这事呢,对于宋人来说,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开枝散叶,还不用自己养,多好! 事实上,东瀛人在南北宋时期,疯狂渡海来借种,真把倭人的血统,几乎换掉了。 后世追查血源,日本人体内高达71%的‘古坟人’血统,其实就是宋人(汉)血统,估计就是南宋和北宋两期使劲带回去的血脉,然后扩散开来的关系。 在原良美轻笑道:“陆夫人所言极是,小女子会改的。” 听到这话,庞梅儿似乎更看不顺眼这东瀛女人了。 陆森此时问道:“我之前托张员外找个能让我与东瀛官廷牵线的人,你愿意帮忙?” “自然,能为陆真人奔走,即使刀山火海,小女子也甘之如怡。”在原良美用着宋式万福礼,双眼灼灼地看着陆森:“还请陆真人体恤。” 庞梅儿双眉立刻就倒立起来了,但她看看周围,不是家里,又把怒气压抑了下去。 张员外此时都已经躲到角落里,就差用桌面把自己给包起来了。 他真没有想到,带个东瀛女子进来而已,居然能惹恼陆真人的妾室。 而且要命的是,他清楚这个妾室是庞太师的孙女。 陆森伸出手,在庞梅儿手背上拍了拍,安抚了一下她,然后扭头对着在原笑道:“你确实很符合我的要求,那么明日你便来港口处,随我等登船,如何?” “敢不从命。” 在原良美颜开眼笑,再次行过礼后,便离开了。 张员外跟着‘逃离’,在他想像中,陆夫人可能要‘爆发’了,再留在这里,只会受到怒火波及。 等房门关上后,脸色阴沉的庞梅儿却渐渐微笑了起来,她抱着陆森的手臂撒娇道:“官人,你看我这炉妇模样,演得像吗?” “像。”陆森也笑了起来:“我都差点以为你吃醋了呢。” 庞梅儿却呶呶嘴说道:“我家官人人长得俊俏,性情好,本能又强,天下无双。这天底下的女子,没有几个不会不喜欢你的,要是每有个女子见着你都生出不良企图,然后我天天吃醋,估计活不长哦。” 陆森听到这话,大笑起来:“有果子和玉蜂浆在,你想老都难,更别说寿数这些事情了。” “我虽然不生气,但外贼还是要防的。”庞梅儿媚眼如丝,小声说道:“那东瀛女子长得确实不错,把她赶走,估计官人你也会觉得有些可惜吧……要不今晚回洞府收拾行礼的时候,我想法子说服金花、碧莲和我一起,给你表演个双修功法上的‘三星明月照’,让你尝尝鲜呗。” 陆森这下子便来了兴趣了:“哦?当真?” 庞梅儿笑得很甜:“对付金花我可是有办法的。” 接下来的事情按下不表,反正大名鼎鼎的陆真人,第二日来到港口时,还在喝着蜂蜜水,直到喝了三大杯之后,气色才好了许多。 在原良美从旁边走过来,说道:“陆真人昨晚为天下事操劳,想来应该是辛苦了,刚才见你双眼圈发黑,还担心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呢。” 容光焕发的庞梅儿在一旁笑得像是个偷着油吃的小狐狸般。 陆森表情有些讪然:“还好还好。” 在原良美的身边,跟着两个秃顶倭人武士,他们两人把头一直低头,似乎不敢看人的样子。 事实上,这也是倭人在宋境内的常态,他们仰慕天朝上国,把自己的身份放得很低。 十几人坐上小船,然后离港,来到前方的宝船处,从纵梯那里走上了甲板。 上到这艘巨无霸的方舟上,两个秃顶武士这下子把腰都弯了下去,人更矮了一截。 很多时候,任你把事情吹得天花乱坠,也不及真正的实物摆在眼前。 这艘巨大到几乎像是小型海遍一样的宝船,就是最好的‘武力’展示。 特别是东瀛这种海岛型国家而言。 上到甲板,潘志海走了过来,问道:“陆真人晨安,现在风向极好,是否要扬帆起航?” “海上的事情,你看着办就行。”陆森笑道:“只要把我送到东瀛国就行了。” 潘志海点点头,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尊重,当下很卖力地开始指挥起水手们来。 虽然陆森是可以用飞行器飞到东瀛,但一个人,或者说两三个人过去没有意义,他去哪边是和战略布局的,而不是去游玩的。 宝船的速度不快,但胜在稳。 只要没有那种几米高的巨浪打过来,它行驶在海面上,船身几乎是不会摇摆的。 陆森没有出现在甲板上,而是在甲板下最大的那间房子里待着。 这里还有个可开关的小窗口,透过窗口,一样能看到外边的景色。 庞梅儿披着衣服坐在床沿边上,看着书儿。 两人看似什么都没有带,但陆森的系统背包里,可是装有几大包行礼的,各种杂书就在其中。 庞梅儿看了一会书籍,然后忍不住问道:“官人,东瀛这蛮夷之地,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着你吗?” “当然是有的。”陆森笑了笑:“我先卖个关子,等找东西弄到手了,再和你说。” “也行,那妾身拭目以待了。”庞梅儿笑了笑,然后她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双手把书册上放,遮住自己的脸鼻,只留下一双妩媚剪瞳,水汪汪地看着陆森:“官人,旅途无聊,我们来修行好不好?” 虽然宝船行进速度不快,但杭州到东瀛也不算太远,走的又是海路,算是比较快捷的,只花了九天的时间,便到了长崎港,近湾停泊两天,弄了些补给之后,再到了大版。 此时北宋和东瀛的海上贸易并不算多,主要是东瀛没有什么产出,真要算的话,就是‘折扇’。 这东西似乎是东瀛人先发明的,然后卖到北宋来,还卖得老贵。 只是这东西出产太少,根本算不上真正的贸易品,而且明朝之后,汉人开始自己大规模做折扇了,就不再从东瀛那边进口。 与折扇相比,其实东瀛的‘客运’更发达,大量的东瀛女子前赴后继来北宋借种,都几乎在大版港上船,直接把这座港口变成了东瀛最繁华的对外港。 而当巨大的宝船出现在港口外面时,整座大版城都惊呆了,甚至连警钟都死命敲了起来,所有的东瀛小船死命往岸边靠,然后一队队五体不整的足轻提着竹枪,心惊胆颤地排在港口外,全身发抖地看着前方仿佛巨兽一般的宝船缓缓靠近过来。 ------------ 0174 称仙 大阪町此时应该还叫做难波(前一章作者没有查清楚资料),而难波港亦是世界上少有的深水港,因此宝船可以靠近岸去。 而在靠岸的同时,潘志海也把宋字大旗挂到了船杆上。 负责指挥足轻的东瀛将领,看到宋字旗的时候,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些欣喜。 在此时东瀛人的心目中,宋人就是天生的上等人,这么一艘巨型大船开过来,也只有他们臆想中的神武宋人,天朝上国才能制造得出来。 这青年将领是认得汉字的,毕竟此时东瀛官方使用的就是汉字,他忍不住欢呼叫道:“是上国来人了,上国人来了。” 此时东瀛全国上下都疯狂崇拜着北宋,即使是民众也一样,民间的‘有志’丈夫甚至节衣缩食,也要凑钱把妻子送到北宋去借种,回来后,生下的孩子就继承自己的姓,而且会做为嫡长子培养。 而贵族则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北宋借种,抱着有宋人血统的男孩回来后,便也是嫡长孙的待遇。 全国上下几乎皆是如此,当时东瀛贵族家中谁没点宋人血脉,就是丢人的。 而这些贵族家的子裔,就是后来‘华族’的源头。 在这种气氛下,无论是民众,还是足轻们,听到是宋人来了,个个眉笑眼开,欢呼不已。 “把锐器收好,免得冲撞了上国天使。”这年轻将领正正自己的头盔,然后站在岸边心潮澎湃地等待着。 随着船靠越发靠近,那巨大的形体就越发逼迫过来,仿佛小山一样的巨物推着波浪缓缓停下,被阴影笼罩着东瀛青年将领感觉全身发抖,他觉得自己就是只蚂蚁,却又一眼不眨地仰望着前边的巨船。 这种害怕中带着崇拜的狂热,这种矛盾对立,却又同时产生的情绪,使得他激动地双颊通红。 宝船靠岸,船桥放下,先是一群精壮的水手下来,个个都不低,相比之下,东瀛人就矮成了豆芽菜。 北宋人均身高约167CM左右,而平安京时期的东瀛人,平均身高大概只有145CM左右,而且这些水手都是壮壮高高的汉子,算是优良人种,相比之下,就更加显得东瀛人矮了。 而这个青年将领是个例外,他在东瀛人中个头算得是极高的,达到了宝船上水手的平均身高。 这个东瀛年轻将领看着这些高高大大的水手,看着他们和自己骨相差不多的样子,顿时感觉到极为亲切。 这青年将领,其实也是借种后生下来的,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因为父母自他从小到大,就告诉他,自己身上流着上国大宋的血脉。 水手下来后,便是一队黑衣人,他们个个身材高大,从港桥那里走过来,明明只有二十多人,却给人一种能杀穿整个难波港口的感觉。 看到这队黑衣人,东瀛将领眼睛越是发亮,随后他看到有三个人从船上走下来。 一眼就看到那个白衣男子,身材修长,长相极为清秀,正想赞叹的时候,他却突然身体一震,因为他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二姐?” 这青年小跑前几步,对着前方挥挥手,叫道:“二姐,你怎么回来了?” 在原良美看看青年将领,再回头对着陆森笑道:“陆真人,这是我的堂弟在原大郎,给他取名经义,就是希望他能熟读上国的诗书,成为了一名风度翩翩的学子,但没有想到,他却成了武人。” 陆森看看周围,然后挑起眉毛,有些惊讶地说道:“没有想到,这难波港,居然是你的家族地盘。” “陆真人在此住下,我等必然会像是服侍上皇一般,服侍你的,绝不让你感觉到有任何的不快与不适。” 在原良美很大胆,用很热辣的眼神看着陆森,与之前在船上,甚至在杭州时的低眉顺眼成了明显的对比。 或许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上,给了她极大的勇气。 陆森笑笑,没有说话。 但他旁边的庞梅儿却有些不快了:“莫要不知羞耻。” “是。”听到庞梅儿的训斥,在原良美立刻又变回恭顺的模样,低下头,站到了一旁。 此时那个青年将领走过来,他学着宋人的礼仪抱拳弯腰,虽然动作不太熟悉,但也没有出错。 “恭迎上国天使驾临本港口,下官是摄津守在原不二的长子,难波町足轻大将在原大郎。” 说罢,他单膝跪在了陆森的面前。 在北宋时期,人们喜欢叫家里的长子叫大郎,只是一个习惯。 然后极其崇拜北宋的东瀛人,自然也把这习惯学过去了。 而且这在原大郎,说的还是挺标准的宋话。 此时汉语是东瀛平安朝的官方语言,但凡有点底蕴的贵族和世家,都会汉语,并且写得一手好字。 他们读北宋书籍,是没有任何压力的。 同时东瀛平民则没有资格识字的,一个汉语就把贵族和泥脚子给分开了,普通东瀛人想要实现阶层跳跃? 连字都不会,你跳跃个啥啊。 更别说其它的了。 所以东瀛国的贵族世家特别长久,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姓。 陆森看着在原良美,问道:“你亲人?” “是的,我的堂弟之一。”在原良美温温柔柔地说道:“他只是个武人,陆真人你把他当下人一样使唤就好了。” 在原大郎一听这话,就更兴奋了,连自家堂姐都得恭敬对待的,这真当是来了天使啊。 自己一定要好好招待他,尽量满足他的一切要求,让天使感觉宾至如归。 陆森没有当真,只当是在原良美的客套话。 这时候,在原良美说道:“大郎,去通知难波氏家主,让他们将难波宫让出来,给贵人居住。” 在原大郎使劲点了下头,起身正要离开。 陆森却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你供块大点的空地给我们暂时使用就行了。” 空地? 两人都愣了,特别是在原大郎,一脸发蒙。 随后在原良美反应过来,欣喜地问道:“可是洞府之术?” 在杭州的那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将陆森当作目标的在原良美可是好好打听过陆森的事情了。 虽然市井中的传闻,陆森的形象千变万化,但万事不离其宗,有三样神通是陆真人的拿手好戏。 而洞府之术,就是其中最值得称道的一种。 现时的世道,谁都没有太多的安全感,即使是在大都市中,有着官方的庇护,也未必能有多安全。 江湖人士到处乱跑,激情作案。 而扶桑这边,也有浪人四处为祸,人心惶惶。 所以这种能将自己安全保护起来的‘洞府之术’,是所有听说过陆森传闻的人,最羡慕,也是最憧憬的神通。 “是的。”陆森点点头:“就麻烦你了。” “陆真人太过于客气了。”在原奈美眼睛闪闪地看着陆森:“无论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说的。” 她说话的时候,眼眸流转,似有所意。 而那个自称在原大郎的青年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恍然似乎明白了什么。 庞梅儿在一旁冷笑了下。 之后在原奈美便带着陆森往城内走。 一大群足轻在旁边护卫着他们。 水手们则留在了宝船上,反正地方够大,也不会让他们觉得难受。 另外水手们的战斗力也是挺可观的,他们留在船上,对于这座城市来说,也是一种 在陆森等人进城的时候,沿途矮小的东瀛人们,看到一群被足轻护卫着的陆森等人,皆是跪拜了下来。 一眼看过去,满街尽伏。 陆森不太习惯,但庞梅儿,还有那些黑衣人却很习惯。 对于他们来说,除了西夏和契丹这两个蛮夷比较麻烦之外,其它小国臣服于大宋的天朝上国的威严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进到城中,陆森便看到这座城市依山而建的,山坡上有座庙宇。 但他没有感到好奇,而且其它宋人也看见了,只是瞄了眼,便未在意。 在原良美将陆森等人带到城内一处广阔之地停下,然后说道:“这里是我在原家的土地,陆真人可随意使用。” “谢了。” 陆森说完话后,便把系统背包中的栅栏给取了出来,一叠叠地放到地上。 而那些黑衣家将们则熟门熟路地过来把栅栏拿起来,很快便圈出一个占地空间大约三亩左右的方型空地来。 之后陆森再取出大量的木方块。 而那边站在栅栏外边的东瀛人,看着这十几个黑衣人,用方块便拉拢出了一大一小两幢木楼。 个个都惊讶和跪拜在地上,直喊: “上国大仙显灵,请赐福我家人身体安康。” “请赐福我家多子多福。” 不过这些普通人说话的是东瀛话,陆森等人自然是听不懂的。 而在原大郎看着那不到半个时辰便建起来的淡金色两幢木楼,吞咽了下口水,问道:“良美姐,你这是从上国带回来了什么样的大人物。传说中的上国仙人吗?” “还不是,但也差不多了。”在原良美眼睛发亮地看着陆森,她的呼吸明显加快了:“这便是传说中的洞府之术,真当是厉害。” 随后她走到栅栏外,行万福礼后说道:“陆真人,请稍等片刻,我这便回山城带些吃食过来。” 说罢,不等陆森回应,她便快快迈着小碎步,往白色的山城那边走去。 在原太郎看了看陆森那边,随后立刻追上自己堂姐,等走远些后问道:“良美姐,这种大人物来我们这种贱鄙之地,是为了何事?” “不清楚,但想来陆真人自有缘由的。” “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知道他有缘由啊。” “虽然我也不清楚,但最好不要多问。”在原良美冷冷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堂弟。 “好吧。” 两人往山城的方向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刚好又看到一个矮小但强壮的武将,穿着盔甲,带着一队装备看起来还有那么点像模似样的足轻出来。 他见到在原姐弟,头盔下的脸大吃一惊,小跑过来问道:“在原姬,你不是去上朝宋国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外面那艘大船,是你请回来的?” 他说话的时候,还往在原良美的肚子看了看。 “算是。”在原良美喘了口气,看看山城,说道:“难波町守,你带着我弟弟立刻去山城里,把好吃的好喝的送到下城处,我现在立刻去四天王寺一趟,和平别当谈谈此事。” 这个武将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他是难波的城的町守,同时也是在原家族的门下武将,得信任后被赐姓难波,帮着在原氏镇守此处。 在原良美上船的时候,他还去港口送了一程,所以就知道自家在原姬外出借种的事情。 而在原良美提起裙摆,快步走向远处山坡上隐若隐现的寺庙。 四天王寺,是东瀛国第一座佛家寺院,直属于皇室管理。 走了好一阵子,在原良美终于到在了寺庙门口,负责守门的僧兵认得在原良美,没有说什么便放行了。 她在幽静的寺庙中游转,很快便找到了在大殿中与客人谈笑的老和尚。 在原良美快步走进去,便看到老和尚的对面,是个穿着白色吴服的浪人剑客,对方长得很高,而且脸相比较立体,想来也应该是宋人血脉后人。 她进来后,便立刻跪坐下来,什么话也没有说,静静等待。 而老和尚与这剑客随意闲聊两句后,便挪动身体,面前在原良美,问道:“雁姬,为何如此短时日,便从上国折返了。” 这老和尚说话时,用的也是宋话,还很标准。 在原良美微微俯身,说道:“上国仙师驾临我日本,得蒙其看重,做了传讯婢女,现在得陆真人仙令,他想与平安京中的大人物们对话。” 这话一出,老和尚与剑客两人齐齐皱眉。 “仙师?”老和尚笑了下,摇摇头:“在佛祖面前,何人敢称仙。” 白衣剑客也是同样地笑了起来。 在原良美身子俯得更低了:“但这陆真人,在宋皇面前,亦是称仙。” ------------ 0175 央求 佛祖厉害不厉害? 厉害! 可问题是,现世似乎不归佛祖管,所以在听到在原良美的话后,老和尚也不得不动容。 连带着旁边的白衣剑客,也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当真?” 和尚也是人,别说东瀛这边的酒肉和尚,现在就连宋国的和尚,也在道家的威势下,瑟瑟发抖。 现在北宋境内的宗教,暂时还是道教强出许多。 “小女子不敢在平别当面前撒谎。”在原良美轻轻拜伏身体,接着说道:“关于陆真人的消息,我在宋国杭州城已派人全力打探关于这位陆真人的消息,从数个方面确认,他真的是修行者。” “和安倍晴明一样的阴阳师?”白衣剑客眼睛亮了下,问道:“真有这样的人?” 在原良美看向这位白衣剑士,问道:“请问冕下尊姓大名?” 这白衣剑客笑眯眯地看了会在原良美,他的眼中有着些许的调侃。 倒是旁边的老和尚说道:“你知道了估计会动怒的。” “何以见得?”在原良美有些奇怪。 “他姓橘!”老和尚轻笑道:“你应该明白了吧。” 这话一出,在原良美的眼神果然变得锐利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对方好一会,有凶煞之意迸出。 但这白衣剑客却在这种眼神下,安坐如钟,显得十分轻松。 好一会,在原良美扭头看向老和尚,问道:“平别当,这里要是我们在原家的领地,你让他进来,是不是说,你们平家打算倒向橘家那边?” 在原家,平家以及橘家,都是皇室的血脉。 只不过平家是直系的,在原家和橘家是支系的。 而在原家与橘家又有很大的矛盾。 至于‘别当’这个词,是四天王寺院的最高职位,大概类似于‘方丈’,只不过方丈是寺庙‘自选’出来的,而‘别当’是皇室任命的。 老和尚缓缓说道:“雁姬,稍安勿躁,橘左近这次前来,并非是打算和你们在原家敌对的,他托我做说客,想与你们联手。” 在原良美愣了下:“等等,冕下就是出云第一剑橘左近?” “小小薄名。”这白衣剑客微微低头笑道:“没有想到连雁姬也曾听过我的名号。” 在原良美皱眉,她怎么可能没有听过,几年前这橘左近便声名鹊起了,他与安倍晴明的曾孙子在平安京有过一次对决,传说他用悟自出云国的剑法,斩开了安倍家的式神,取得胜利。 之后便名扬整个东瀛。 只是她有些不解:“冕下剑法通神,在橘家也是备受宠爱,想来下任的家主应当是你才对,为何要来我在原家?不怕你家中大人对你不满?” 这白衣剑客笑了笑,说道:“你们都皆言我斩了安倍家的式神,但如果我告诉你,这是假的呢?” 嗯? 在原良美愣了下。 安倍家是阴阳师的圣地,她从小到大都听着安倍晴明的传说长大的。 而且她在平安京长大的那段时间里,也曾见过安倍家弄出的神异,极是让人感觉到人与神之间的差别。 “这是假的?” “对。”橘左近点点头,他把自己身边的长刀拿起来,轻轻拨出,光滑的剑身倒映着良美的俏颜:“这是一把凡铁,就是做得好看了些。而且我的剑术虽然是悟自出云国的白雪云海,但并没有任何神异在内,本质上还是人间的剑术。” 在原良美皱起眉头:“但这和你来我们在原家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家大人,想让我做那个虚假的傀儡,我不愿意。”橘左近重新把剑收回到剑鞘里,他笑道:“我剑术再厉害,也只是个人,不可能反抗得了自己的家族,但如果我找到一个靠山,那就不同了。” 老和尚在旁边笑了笑。 在原良美问道:“所以你想与我们在原家打好关系,然后借着我们的港口,离开东瀛,去上朝宋国?” 在现时,倭国的航海技术不是很发达,甚至都还没有做出可靠海船的技术。 只不过倭国人不怕死,觉得自己命贱,把事情做到六七分了,就想着试试,拼下运气。 在原良美也是一样,否则她不会乘着一艘小海船就出发,若不是陆森让人搭救,她早死在海上了。 事实上,此时东瀛人来宋借种,大约只有一半女人可以平安回到东瀛,其它的不是留在了宋朝,便是葬身于海底了。 而在东瀛国,掌握着对外海运技术的,除了在原家,没有别人。 橘左近轻轻点头:“是的,我不愿意做傀儡,剑士的心是风,是无定,不能受人约束的,否则我的剑会变慢,变钝。” 要是陆森在这里,听到这话会笑出声来,然后说对方‘中二’。 而杨金花或者穆桂英听到这样的话,只会觉得是无稽之谈。 剑法就是剑法,技艺就是技艺,多练习就能变强,之后的便看天赋。 至于什么‘剑士的心’这种玩意,她们是不会认同的。 剑终究只是器物,人为灵,自然是灵御器,哪有器物霸占人心的道理。 在原良美想了想,说道:“若真是如此,我愿意将你送出难波町。但最近我没有时间,我还得招待从上国来的陆真人,橘冕下缓缓可好?” “自无不可,而且得感谢雁姬的通情达理。”橘左近端正身体,微微低头表示感谢。 “客气了。”雁姬回礼。 “事情谈妥了的话,就这样吧。”老和尚突然出声,他看着在原良美,问道:“那位陆真人,现在何处落脚?” “就在山城旁边的平地处,他已建好自己的居所。” “建好了居所?”老和尚与橘左近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深深的疑惑。 他们似乎听懂了雁姬在说什么,但似乎又完全没有听懂。 把自己的居所建好了? 搭帐篷? 但帐篷也不是居所吧。 看着两人眼中的疑惑,在原良美想了想,说道:“这里是高地,只要出了大殿往山城的方向看一眼,两位便知道我的意思了。” 当下两人都站了起来,先后走出大殿,而在原良美在后边迈着小碎步,紧紧跟上。 出了大殿,来到广场外的栏杆处,这里是天王寺院鸟瞰整个难波城最好的地点。 两人几乎同时把视线看下去,然后都惊呆了,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山城那边突然多了两幢木楼,看着还挺大挺高的,都快到山城的一半了。 而且视线延及远处,便能看到港口那边,有艘巨大的海船停着。 “怪不得之前外边喧闹,原来是真有贵客驾临此地。”老和尚轻叹了口气。 之前他和橘左近在大殿中议事的时候,就有小沙弥过来禀报,但后者没有说话,便被他制止,并且赶走了。 因为他们两人交谈的内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橘左近看着那两幢木楼,疑惑地扭头问道:“平别当,我记得昨日我到此地前,那里都没有任何建筑的吧。” “别说昨天,一个时辰前都没有。”老和尚摇头,他死死盯着两幢木楼好一会,然后问道:“雁姬,你把那位陆真人的事迹和我说说。” 在原良美自然知无不言。 这一翻解释,便用了近半个时辰。 山雾渐渐从远处飘近过来,不多会,整座天王寺院便被烟云笼罩。 之所以把寺庙建在这地方,便是因为如此。 云雾会给人一种神秘感。 能让信徒在远处看到寺庙后,心中越发崇拜,润物细无声。 只是此时老和尚的身体却觉得有些发凉,他不清楚,上国天使来此地,有何要事,而且还是要与平安京的大人物们沟通。 万一是来宣告‘主权’的怎么办? 作为皇室的血脉,他不得不为此考虑。 而相比之下,橘左近的神情就显得明朗得多了,他的眼里只有一样情绪,那就是:兴奋。 安倍家的式神他斩了,是假的,那就是个纸扎的精巧傀儡。 这陆森陆真人,上朝天使,来自大宋的修行者,是不是真有神通? 自己是否能去挑战他? 他下意识就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但老和尚突然转头,说道:“左近,忍耐!无论那位陆真人是不是真的修行者,你都不能向他发出挑战。” “为何?” “就凭他是上国使者,就凭他能带着那么大的一艘船过来。”老和尚指了指港口那边停着的宝船:“如此巨大的船体,里面藏上一千悍卒绝对没有问题,如果你乱来,给了对方借口,他们从船上下来,你觉得我们的足轻能挡得住上国天兵?” 橘左近有些泄气:“但我只是想挑战他……” “你凭什么挑战他?”老和尚冷冷地盯着橘左近:“凭你是个武将?凭你提个剑士?还是说,你觉得橘家的势力,能比得上对方?万一给了他们借口,攻打难波,你拿什么来谢罪?切腹吗?” 东瀛人其实自己很清楚,整个日本,都没有大宋国的一些州大,自己这些人在海岛上作威作福,看着风光无限,威风八面,但在宋人看来,就是夜郎之国而已。 橘左近的精气神一下子便泄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不说话便是了,但我要跟着你,平别当,我想近距离看看那位陆真人,是不是真的有神通,他究竟和安倍家的人,有什么不同。” “赌上你剑士的荣誉?” “我原赌上剑士的尊严。” 老和尚点头:“那行,跟着过来吧。雁姬前边带路,帮忙引见一下。” “是,平别当。” 这三人都算是身份高贵,但来到皇室直系血脉的老和尚,更有话语权。 而此时陆森,则与一群黑衣家将坐大间木楼的大厅里,吃着东西。 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来的食材,已经被某个很擅长厨艺的家将做成了美味,一群人坐着几张桌子,开开心心地吃着东西。 陆森自然是坐在主位上的,而旁边的庞梅儿一边慢慢吃着,一边时不时帮陆森夹菜。 以前这活都是由杨金花来做的,也只有大妇才有资格在家宴上,给家主夹菜了。 但出门在外,金花又不在,庞梅儿客串一下大妇的身份,觉得颇是开心。 又吃了会,突然有个黑衣家将向门外看了眼,随后扒了口饭,小声说道:“郎君,外面有人来了,那位东瀛的在原良美小娘子也在其中。” 陆森说道:“你们先吃,我去看看他们。” 黑衣家将们听令都没有动,继续吃着东西。 陆森出了大厅,走到院子中,便看到三人中的橘左京在隔空摸来摸去,神情狂热。 想必他是在摸着看不见的‘空气墙’。 其实老和尚和在原良美两人刚才也摸了,不过他们两人城府比较深,不像橘左近那样将惊讶的情绪表现出来罢了。 “在原小娘子,吃了吗?”陆森边走边笑着问道。 “暂时还没有。”在原良美看着陆森,眼睛明亮在发光,这和她看着老和尚以及橘左近时的表情完全不同的:“这位高僧,是天王寺院的平别当。” 老和尚给陆森行了个佛礼,笑道:“能得见陆真人当面,想来这应该是佛祖的缘法。” 他说的是标准的汉语。 事实上刚才他们三人聊天的时候,说的也是汉语。 东瀛贵族间此时将能流利的说一口汉语这事,视为是一种荣耀和骄傲。 然后在原良美双手拢在自己的云袖里,看着橘左近说道:“这位是橘家的剑士,有出云第一剑之称的橘左近。” “幸会。”陆森微笑着点点头。 “上国的陆真人。”橘左近突然跪坐了下来,然后上身一弯,将自己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整个身体尽量匍匐在地面:“这是小子一生的请求,还请陆真人听听。” 老和尚脸色大变,他还以为这橘左近要出言挑战陆森了,正想出言阻止。 但陆森先出声说话了,他说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行此大礼我可受不了。” 话说着,陆森还避开了对方跪拜的方向。 橘左近抬起头,双眼兴奋地盯着陆森:“陆真人可否让我斩一剑这看不见的防护气墙?就一剑!” 老和尚松了口气,不是要挑战陆真人就好。 陆森不觉得这请求奇怪,因为类似的请求,其实展昭也曾提过。 “请吧。”陆森做了个手势。 这事其实对他也有利,初来东瀛,他还真愁着要如何不着痕迹地,不做作地把自己的‘神通’给宣扬出去。 现在有人愿意自己来配合,最好不过了。 “多谢陆真人。” 橘左近站了起来,拨出长刀双手持握,然后高高举起。 这一时间,他整个人的气质就顿时变了,锐利无比,似乎整个人都成了一把刀。 ------------ 0176 我尽力 橘左近一直在积蓄气势,他们这些浪人剑客其实挺注重‘势’这种东西的。 穆桂英和杨金花也挺注重势,但她们讲究是将‘势’融入到自己的本能和生活之中,一言一行皆与自己的武艺内核同步,不刻意去‘堆积’势。 也说不上那种更好,主要看应用情况。 看着橘左近高举长刀,在木楼里吃饭的黑衣家将们也跑出来了。 他们端着碗,有的站着,有的蹲着吃。 “这倭人太不自量力了,居然想打破郎君的洞府之术。” “他估计只是想试试吧。” “要是我,试都不敢试。” “那是你见识过了,人家可未必见识过,可能不信吧。” “确实,几年前我是不信郎君真这么厉害的,现在不同了,谁敢说郎君坏话,我曾阿牛第一个不愿意。” “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些人聊天的当口,橘左近似乎已经蓄势完毕,眼神开始发生变化。 而这边站着的老和尚,以及在原良美两人,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当橘左近的眼睑睁到最大的时候,他突然踏前一步,重重砍下。 这一刀很快很快,即使是以陆森的角度来看,也是快得看不清,只见长刀划成了一条长长的直线,落向栅栏。 这条划线是银白色的,很漂亮,但快要接触到栅栏的时候,这道银线就断了。 叮! 一声脆响,长刀断了,尖端反弹到橘左近身后三丈多远的地方,然后插在地面上。 而橘左近本人,依然保持着挥剑下砍的动作,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双臂在轻微地抖动。 黑衣家将们都站了起来,大多数都在摇头。 “威势很足,但看他的样子,只能挥出这一刀。” “有去无回的刀术,看着是很厉害,但只要想法子架掉或者闪躲掉,就是随便拿捏的了。” “别说大大娘子,连三大娘子与灵兽合体后,估计都能随便打杀这家伙。” 这群黑衣家将们,嘿嘿笑着,又端着碗筷回木楼里吃饭了。 庞梅儿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白色蜗牛。 这是陆森专门给她留的契约灵兽……虽然看着模样不如金花的毕方与碧莲的青丘,但这蜗牛并不是木制的,原形态是玉石制成,除去主人的天赋因素,这小东西是所有灵兽中,成长上限最高的。 这也是陆森特地把这小东西交给庞梅儿的缘由,因为庞梅儿是他三个老婆中,‘天赋’最差的。 再不给她点好东西,在个人实力上,她一辈也别想赶杨金花和赵碧莲,连影子都看不到的那种。 这也是庞梅儿现在比较喜欢让陆森助她修行的原因,不想被自己的姐妹抛下太多。 “好厉害的结界。” 静立了至少五息的时间,橘左近这才开始喘气,他的刀术就是这样,厉害归厉害,但‘后劲’太大。 他看了看手中的长刀,无奈地将断刀入鞘,然后再摸了摸前边看不见的‘墙’,眼中满是狂热:“这便是仙术吗?确实是厉害,相比之下,安倍家就是个小丑。” 陆森则抽空看了看栅栏的总耐久度,才点了‘五点’,而现在整个栅栏圈的耐久度,有两万多。 橘左近这样凌厉的一刀,一天也砍不出十次,给他砍一辈子,也砍不掉这栅栏的耐久度,因为它是会缓慢自我修复的。 老和尚走了过来,他拍拍橘左近的肩膀,然后向陆森作了个佛礼,另一只手拿着黑色的佛珠串子,说道:“老纳乃四天王寺院的别当,法号空林,见过上国陆真人。” 这便是他表示‘臣服’,或者说是认了陆森的身份高过自己。 一般来说,东瀛的和尚是能吃肉的,而且他们都保持有大多数世俗的欲望,像这老和尚,就喜欢别人称他‘别当’,至于法号? 不是身份高过他的,别想那么叫他。 “空林大师好。”陆森点点头,笑道:“刚好是我们这边的饭点,进来一起进个饭吧。在原小娘子,还有这位橘少侠,请进。” 陆森给了这三人临时权限。 三人互相看看,最后还是橘左近动作快些,他伸手往前摸了摸,见没有了‘阻隔’,墙不见了,便兴奋地轻轻一跃,跳入到院子中。 老和尚和在原良美两人见橘左近如此不雅,皆是皱眉,但见陆森没有动怒,甚至似乎没有生气,便松了口气,两人规规矩矩地从旁边的正门口推开小木门走进来。 “叨扰了。”老和尚合什。 他的视线在庞梅儿的肩膀那里停留了一会,因为他发现,那只蜗牛似乎动了一下,在那之前,他还以为这玉质蜗牛只是个装饰。 “多谢陆真人。”在原良美在陆森面前,行了个万福礼。 带着三人进到木楼中,至时黑衣家将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们站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碗筷,同时给陆森与客人们腾出位置,然后再走到旁边的小木楼待着,这是他们休息的地方。 而陆森则招待起三位客人来。 果子,蜂蜜水,留音机,等等日常用到的东西,都表露出一些让这三人看到。 于是在优美动听的音乐中,陆森请他们三人吃了个大餐。 又和他们闲聊了许久。 得益于此时东瀛平安朝的‘官话’就是汉语,几人交流起来,没有任何障碍。 一开始东瀛三人都有些拘谨,但一段时间后,他们也放开许多,说些东瀛国比较有意思的话题。 约两个时辰后,也就是在傍晚时分,这三人终于依依不舍地走了。 陆森则利用系统的功能,在两幢楼的后面,各做了一个温泉小屋。 一个是家将们用的,一个是自己的庞梅儿用的。 例行的修行时间结束后,脸色艳红的庞梅儿靠在陆森的身边,一点点水珠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滑落,看着甚是诱人。 “官人,你在那三人面前炫了一把,他们的身份难道挺重要的?” “在原小娘子是东瀛皇室分支,她在这里应该有‘姬’的称呼,但就算这样,她在那个老和尚面前,得毕恭毕敬。甚至那个白衣浪人,似乎也不太惧怕她,也就是说,这三人的身份,在东瀛国其实应该算是比较高的。” 庞梅儿想了会,笑道:“那个在原小娘子对你不怀好意。”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陆森点头笑道:“但我对她没有兴趣。” “这是应有之理,我知官人对她不假言辞。”庞梅儿在这方面,从不怀疑陆森的节操:“况且她还是蛮夷女子,官人你可以找身份不高的百姓闺女当侍妾,我和金花也不会在意,但这蛮夷女子会污了你陆家正统,还是不碰为妙。” 东瀛女子过来借种,平民阶层和富豪阶层是比较接受与认同的。 但在世家……或者说书耕世家与勋贵的眼里,与这些弯夷女子结合,只会污了自己家的血统。 而庞梅儿理所当然地认为陆森也是与她们有相同观念的宋人,自然会明白这点。 但事实上,在陆森看来,人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有远近亲疏的区别罢了。 “他们三人应该认同我‘真人’的身份了,接下来便是等他们把消息传回去。”陆森搂着庞梅儿笑道:“这难波町与东瀛国都平安京距离不远,短则三五日,长则十来天,必定会有消息过来。” 庞梅儿瘫坐在陆森的怀里,眼神迷离地说道:“那我们得布置一下,等东瀛皇室的使者过来,先震慑他们,也好让我们说话更容易些。” “行,这就交给你了,你帮我拟个计划吧。” “听官人的。”庞梅儿眼眉含春,笑得让人心神荡漾。 此时已经天黑,但四天王寺主殿中,白蜡烛产生的清烟缭绕,佛祖的金像在烟雾中,显得特别有神秘感。 老和尚盘坐在蒲团上,他对面的在原良美与橘左近两人,皆是跪坐。 “你们说说,这陆真人来我们东瀛,所为何事?” 老和尚一脸的疑惑,东瀛上下疯狂崇拜宋国,这事他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向更厉害的强者学习,向文明人学习,这是褪去野蛮的唯一办法。 但老和尚更是一个实在的人,他认为宋时这个‘父亲’,就应该和他所信仰的佛祖一样,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宋国就应该在海的西面,他们不应该把手伸到东瀛国来。 否则这里将不再会是东瀛人的东瀛。 “关于这事我知道一些。”在原良美伏下身子,她现在穿着宽大的白色吴服,衣服在地上展开,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蝴蝶:“陆真人似乎在寻找灵脉。” “灵脉?” “何谓灵脉?” 两人男人定定地看着在原良美。 “上国除了陆真人外,还有其它的奇人高人,其中有一个专门修行的门派叫天机门……” 当于在原良美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自见过陆森的神通后,在原良美便对前者产生的深厚的兴趣,她带来一大批的手下,男的女的都有,而且在她来宋国之前,早就派了一百多的女子,以及数士的谍报好手,以借种或者朝拜的名义,渗入到了宋朝的市井之中。 这些人疯狂地为在原良美打听情报。 而其中有个女子,居然勾搭上了一个天机门的弟子,并且用温柔的攻势,将其迷得非卿不娶。 顺便把很多秘密都给透露了出来。 比如说天机门的由来,天地灵气的秘密,关于‘灵脉’的来由等等。 关于陆森的事情,也有只言片语在其中,甚至被在原良美反推导,并且得出一个结论。 无论是陆森,还是宋国的其它修行者,都在想办法找灵脉。 在原良美讲述完后,两个男人依然在消化着接收到的信息,整个大殿中极是安静。 一只飞蛾落在了烛火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火焰跳动,整个大殿中的黄色烛光,也闪烁了一下。 似乎是被这声音惊扰到了,老和尚空林从思索中清醒过来,他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你确定陆真人是来找灵脉的?” “不敢,只是有这可能。”在原良美伏着头回话。 橘左近则摩挲起自己的下巴胡茬子,他若有所思地说道:“陆真人院中的事物确实很厉害,但陆真人给我的感觉,似乎不是那么强。” 老和尚老皱的眼皮跳了下:“何以见得?” “实力强的人,走路的模样是不同的。”橘左近回忆着说道:“我白天的时候,光顾着见猎心喜了,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陆真人虽然体态行动,身姿皆是挺拨,但他的步伐却有些空虚,似乎不太稳当的样子。真正的强者,无论是剑术,棍术或者是其它什么的,基本要求,便是步伐一定要稳当。” 老和尚微微抬高头,其中一只眼睛在老皱的眼皮垂落中,变成了三角眼的样子:“你是说,陆真人只是器物厉害,他本身………很弱?” “只是这种想法。”橘左近摸着下巴想了会,又说道:“不过这也有可能是陆真人的功法和我们不同,毕竟他可是半个仙人,与常有人异很正常。” 这确实也是一个可能性。 老和尚的三角眼,又变回了原来的眼形。 此时在原良美说道:“陆真人是会飞的,他身轻如燕,是不是这个原因,才使得他看起来,步伐有些空虚。” “这么一说,也确实有可能。” 两个男人都点点头。 老和尚想了好一会后,说道:“不管怎么样,上国仙师驾临,这事必须得通知平安京那边才行。左近,传讯就交给你了,毕竟你脚程快,又能见着今上,现在立刻连夜出去,赶往京中,禀报此事。” 橘左近有些不愿意,但想了想,还是低下头来,说道:“嗨。” 然后老和尚看向在原良美:“至于雁姬,就麻烦你跟在陆真人身边,想办法弄清楚他来我们东瀛,到底是想做些什么,若是有可能,怀上他的骨血,这样子,我可进言今上,给你们在原家更高的地位,并且你涎下的骨血,毕竟是皇室正统。” “我尽力。”在原良美匍匐下身体。 ------------ 0177 我想要出云国 难波町在此时的东瀛国来说,算得上是第二大城,毕竟在几百年前,这里还是国都的,只是后来迁都奈良城,又称平安城。 难波全城上下,估摸着三十万出头的人口,虽然没有办法和北宋的几个大城相比,但在这个世界,其实也算是相当繁华的城市了。 而上朝宋国来了个仙师的传闻,也在这座城市传开。 很多人想来朝拜,但都被在原大郎率人给挡住了。 于是这些平民们,便在外围朝着陆森所在的方向祭拜。 也得益于此,原来还有点心思去逛街的庞梅儿就待在家里了,毕竟他们现在去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跪拜的人头。 玩着一点也不爽的。 而也是在这样的气氛中,在原良美时不时出入陆森临时建起来的系统家园。 一方面想办法打听陆森的情报,另一方面是想着‘诱惑’陆森。 她之前去杭州,也是为了借种。 和普通的东瀛女子不同,她原的目标是宋国的大人物。 比如说最近两三年科举出来的天才,比如说有对苏家兄弟听说就很有才华,若是能怀上他们中任意一人的孩子,也算是极大地优化了在原家的血统。 只是计划不如变化,这还没有到杭州呢,就碰到了真正让她感觉兴趣的人。 或者说是未来注定要成仙的人。 这样尊贵的人,她不奢望对方会娶自己,与自己相守一生,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就要是孩子。 只是诱惑计划一直不太顺利。 一来是陆森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时间不多,男女之间就很难发展出感觉和机会。 而另一个方面,便是陆森旁边的妾室,庞梅儿。 一个比她还要漂亮许多的女子。 对方气质容貌学识,全面碾压,唯一的劣势,便是身材不是很好。 经过一翻思考后,在原良美决定改变手法,将自己突出的优点表现出来。 然而还是没有用! 即使把那道沟壑若隐若现地放出来,陆森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让在原良美觉得很是失败。 这天,她在山城里换上最后一件黑色长裙,这是她作为‘姬’身份时穿的贵衣。 上面纹有金色的大蝶,几乎遍布整背衣服。 然后插上金步扔,再梳了个公主切的发型,这才带着婢女,去找陆森。 但很意外地,换上这套衣服后,陆森倒是多看了她两三眼。 这让在原良美明白了一点,原来陆真人更喜欢正经点的女子。 只是再明白也已经迟了,橘左近带着一队马车以及随从,回到了难波城。 这队人马进到难波城后,并没有直接去找陆森,而是在旁边的山城里住了下来。 休整两天后,这才由一个脸上涂满白粉,手持黑色直板,穿着白服黑方高帽的男子,带着几个侍女,来到陆森的栅栏外。 “下官平津原,拜见陆天章。” 这是极其标准的宋话,而且手持直板这点,也和赵宋的朝官习惯很像。 正常情况下,东瀛朝官在宋官面前,都会自称下官的。 他们认为自己是赵宋的子国。 陆森从里面走了出来,抱拳笑道:“幸会,我已经没有官身了,不需要再叫我陆天章,唤我姓名或者道号即可。” “陆天章的官职,宋皇可没有收回去。” “请进。”陆森作了个手势。 这满脸白粉的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他虽然视线主落点是在陆森的身上,但余光却在打量着周围的物件和风景。 陆森将他引到大厅中,请他坐下后,让庞梅儿端了些果蔬来招待客人。 “看来你们对我似乎有点了解?”陆森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平津源缓缓俯身,说道:“上宋乃父国,我等自然得知道父国的一些要事,就是时间上有些延迟,大约差个一年半载的。” 这很正常,毕竟现时信息流通极慢。 两国之间又隔着一片汪洋大海。 而且也只有皇室比较关注宋朝的官员任免变动,普通的贵族世家更在乎赵宋的软文化实力。 比如说最近上朝流行些什么啊,某某名人又出了什么传唱度极高的诗词之类的。 “那我就不多作介绍了。”陆森请对方喝蜂蜜水,说道:“倒是平学士,你在平安京中,身居何要职?” 但凡读书人,都能叫做学士。 对方一口宋话说得直溜,谈吞间颇有宋人学士的味道,一看就是被汉人典籍熏陶出来的人才。 叫声学士不折辱对方。 “鄙人是天皇陛下的弟弟,现居‘大纳言’之职。”平津源微笑道。 “原来是王爷,而且这官职听起来,倒是有点我们那边御史的味道。” 平津源再次微微俯下身子:“自圣德太子起,我们便称上国为父国,遇着父国贵人,我等身份自降一阶。不敢在陆真人面前称王爷。” 他说的确实是肺腑之言,而且他来之前,天皇已交待他了,必定要好好款待上国使者,切不可让他不满。 陆森表面笑笑,心里却没有太在意对方的‘热情’。 东瀛国就这样,谁强他就舔谁。 北宋在军事上其实也很强,就是败仗多些罢了。 而在软实力方面,北宋说自己第二,同时代无人敢称第一。 即使契丹(辽国)如何如何打压北宋,他们的内政制度,不一样几乎照抄北宋,而且官方文字用的还是汉语。 这是典型的‘黑粉’,一边爆锤北宋,一边大喊:赵爷,我是你的粉丝啊! 而东瀛国现在就是舔北宋舔得最起劲的。 陆森放下杯子,说道:“平大纳言,这次我来东瀛,是有些事情的。” “陆真人请说,只要我们能做到,就绝对不说二话。” “我来这边,是为了寻找一切山杰之灵之处,建个修行宫。” “哦,建修行宫,在我们这卑贱之地?”平津源一脸惊讶。 这和平老头子,以及良美说得不同啊。 不是来找灵脉的吗? 陆森轻笑道:“这世间万土皆是盘古所化,天道余荫,在世人眼里,地界有高低,有贵贱之分,但在我们修行者眼里,这天地间,只有适合不适合之分。” “这么说,我们日本,在陆真人眼中,亦是富贵之地?” “与其说是富贵之地,倒不如说,是难得的修行之地。” 平津源听着陆森的赞赏,脸上颇是惊喜,他开心道:“陆真人,你要留在我们日本,我们当然极是欢迎,你尽管说,想留在哪里,我可以请皇兄划一片封地给你。” 这平津源倒极是开心。 越是落后的地方,越是自卑,而自卑的人,就越希望得到别人的赞赏。 特别是憧憬之人的。 陆森想了会,说道:“我只感觉到这边很适合修行,但哪里更适合,还没有定下来,等我这段时间,在东瀛这里四处走走,看看哪里更合适,再通知平大纳言,可好?” “如君所愿!”平津源拜服。 随后两人闲聊了好一阵子,听着音乐,吃饮喝足后,平津源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之后他带着下人回到山城里。 而老和尚平别当、在原良美、橘左近三人已经在等着了。 他们见到平津源回来,三人同时走上来,正想说话,但却被平津源举手打断。 然后平当源对着旁边的下人说道:“打盆清水过来。” 其它三人见状,退后几步,跪坐下来,静静等候。 等装着清水的金盆端上来,平津源用水小心翼翼清洗了自己脸上的白粉末,再用干巾擦净脸,最后让下人把铜镜拿过来。 看着铜镜中那张精神奕奕的脸,平津源喜不自禁:“脸上的黑斑和皱纹果然全消失了。这陆真人的仙果和蜂蜜水,真如传闻中那样神奇。” 其它三人有些发愣。 平津源笑道:“我前段时间,不知道在哪里中了毒,虽然御下大医帮我镇住了毒素,但还是对身体造成了影响。脸上有几块黑色的斑点,甚是难看。” “所以平大纳言这才用白粉涂脸?”橘左近猛地一拍手:“我还以为你最近效仿古风了呢。” 平津源感觉到自己身体极为轻松,他说道:“现在陆真人的身份已经能确定了,接下来就是把他的要求递到天皇那里。” 老和尚空林皱着眉头说道:“不怕这陆真人来我们东瀛,怀有心思?” “他当然怀有心思,若是没有心思,干嘛跑我们这苦寒之地来。”平津源呵呵了声,看着老和尚空林,笑道:“堂兄,这就是我能留在平安京,而你得出来做个‘别当’的原因,我们两格局不同。你就光想着陆真人来这里怀有心思,总想防着他,却没有想到,这对我们日本来说,也是一次机遇。” “堂弟,按汉人的话来说,你这是与虎谋皮!”老和尚空林合什,说道:“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玩火者终将自焚。” “好,就算你说的都对好了,堂兄。”平津源眼勾勾地看着对方:“那么你如何让这个怀有其它心思的陆真人离开?武力驱除,还是用你的佛法感化他?” “这?” 老和尚空林顿时语塞。 “不说陆真人,就说港口那一艘大船,能藏兵上千,随随便便就能把难波町打下来。”平津源冷笑道:“上国能造一艘,就能造五艘,能造十艘。真当罪了陆真人,届时十艘大船开过来,上万的天兵天将压境,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 老和尚空林闭眼,不停地捻动自己手中的念珠。 见空林不再与自己唱反调,平津源说道:“我会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直至陆真人确实他需要那块地为止。而在那之前,除了我们皇室三脉,其它人一律不得亲近陆真人,特别是源氏与安倍氏这两家。雁姬,这里是你们在原家的领地,就则你们来保护陆真人的安全,明白了吗?” 在原良美点头。 平津源见她似乎不太上心的样子,便严肃说道:“陆真人血脉极为高贵,是真正的仙血。我来之前,天皇交待过了,如果确认陆真人的身份就像是传闻中的一样,那么皇家三脉中,无论是哪位女子怀上了他的血脉,都得大封地;且生下的后代,若是男娃,就姓平,是未来储君,若是生下女娃,那必定是太子妃。” 三人都有些吃惊。 但想想也没错得很正常。 特别是在原良美,眼神中流光四溢,兴奋地不行。 陆森知道平津源回去后,肯定会针对自己做一些安排。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换作是自己,也得作些安排。 但他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打起了自己精华的主意。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挺安逸的。 陆森每天就开着飞行器,载着庞梅儿出去游玩。 不得不说,飞行器这东西还是很唬人的。 每次出现,让人难波町的人们又惊又畏,然后更加地崇拜着陆森这个传说中的仙人。 而这也是陆森计划的一部分。 他就是在要这里先把‘人设’给立起来。 别的不多说,一个半仙的名号应该没得跑。 他这做法,确实也是做对了。 系统家园出产的水果和蜂蜜虽然神奇,但给人的震撼力,远远比不上飞行器的。 陆森每天飞出飞入的,过了五天,难波城这边终于忍不住了,平津源带着在原良美再次找上门来。 “陆真人,又冒昧打扰了。” 这次的平津源没有再把脸涂白,他的毒已经解了,脸上不再丑陋,自然不需要再那么做。 陆森笑道:“请进,我也正想去找你呢,平大纳言。” 平津源微笑道:“真的?那下官可真是感动不已了。” 话说着,他左右看了看,又小心翼翼问道:“这几日间,有个奇物从陆真人这里飞出,可是仙器?” “载人舞空之物罢了,不值一提。”陆森摆摆手,然后说道:“请进来坐坐吧。” 平津源对于宋人是比较了解的,知道此时不宜追问,便暂时收起心思,带着在原良美进到木楼大厅中。 陆森照例上了果蔬,然后说道:“这几天我驾御着飞行器,在天上转了几圈,确实看中了一块地儿。” “哦,是哪块?” “你们似乎叫那里为‘出云国’。” ------------ 0178 以退为进 出云国对于东瀛人来说,有点不一样的意义。 那是整个东瀛神话的‘核心地’,大概就是相当于‘涿鹿’对于炎黄子孙的意义。 所以在听到这个条件后,平津源的表情有些发愣,随后他颇是不好意思地说道:“陆真人,关于这事,似乎不太可行,你能不能换个其它的地方。” 陆森无所谓地说道:“那就没有办法了,也就那地方能让我看得上。” 平津源皱眉。 陆森见他这模样,笑道:“不用那么为难,我来这里只是找个适合的地方修炼的,没想着怎么样,不成就不成吧,就当来这里散散心就可以了。” 说罢陆森喝了一口蜂蜜酒。 其实陆森真要抢,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他只要飞行出云国某地,把山头一占,然后再用系统能力,造砖垒墙,不到十天就能把一个百多米高的巨型圆型城墙围起来。 以现在东瀛的攻城能力,是绝对不可能把城墙打破的。 但陆森并不只是要占那地方,便是要开发那地方。 平津源看着陆森平静的表情,眉头微皱,随后笑着和陆森聊天。 又是一次吃饱喝足,之前平津源带着在原良美离开了。 在走出院子之前,在原良美回头看了看陆森,一双媚眼中,带着几许幽怨与无奈。 没办法,陆森这段时间,不是利用飞行器飞出去,就是待在这个院子里。 即不主动出来应酬,也不会像一般东瀛世家男子那样,会叫舞伎去陪酒玩乐。 所以在原良美空有想诱惑陆森的心,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等两人离开,陆森回到木楼里,庞梅儿端着洗衣盆出来,正准备把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洗洗晾晾。 原本娇气的大家闺秀,现在也懂得做家务了。 这倒不是家里欺负她,而是她自己要做的。 毕竟跟在陆森的身边,什么都不愁,而且陆森几乎不会限制她们的喜好与习惯,这就使得她们平时除了吃饭练功睡觉之外,几乎没有事情可以干。 哦……双修倒是个不错的消遣。 因为有大量的空闲时间,因为陆森的三个老婆,现在都喜欢帮着做些家务,分担黑柱和林檎的工作量。 “看来东瀛人也不算笨,估计在猜你的真意是什么!”庞梅儿把洗衣盆放在一旁,笑道:“所以官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过了今晚,明天就拆院子,准备去海上吧。”陆森语气淡淡地说道。 庞梅儿微微拧眉:“以退为进?” 陆森点点头。 庞梅儿想了想,笑道:“那估计他们是要上当了的。官人告诉他们的话中,半真半假,他们只会认为全部是真的。没有想到啊,官人身为修行者,居然也挺懂揣摩人心的。难道官人的师傅,也教这种鬼谷之术?” 因为得益于鬼谷子写的某篇文章,里面谈及了揣摩人心的一点技巧,所以自那之后,在耕读世家中,人心之术也被别称为鬼谷之术。 “不止,杂七杂八的,学了一大堆。老实说我自己都不太记得了。”陆森无奈地摇摇头,他想起自己那十几年的系统教育,庆幸之余,也是觉得有些后怕。 那可是真的什么东西都往你的脑袋瓜子里填。 学不学得了,愿意不愿意学,全看个人自觉了。 “怪不得官人如此博学。” 庞梅儿看着陆森,眼中的爱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越是看读书,越是有才情的人,就越能感觉得到,陆森的知识量有多离谱。 这夫妻俩在甜蜜着,而另一边,平津源回到山城里,却是陷入了沉默。 旁边老和尚空林吃了块金枪鱼肉,然后抹了抹嘴上的鱼油。 与北宋的和尚不同,东瀛的和尚全是酒肉和尚。 他摸了摸肚子,感觉自己已经有七分饱了,便说道:“看堂弟你的样子,似乎有些为难了。陆真人的条件很苛刻吗?” “不,一点都不苛刻,就是因为太简单了,事情反而有些麻烦。”平津源有些排忧地说道:“陆真人只要出云国。” “这事……可大可小。”空林此时的脸上,已经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表情了:“你怎么和出云氏交待,而且我记得,安倍家的祖先安倍晴明,还有个‘出云’的姓吧。” 平津源脸色凝重起来。 现在麻烦确实就是在这里,其实要把出云国划走送人,很简单,一纸皇令下去便可。 但问题是,之后产生的连锁反应,才是最大的问题。 在原氏和橘氏两家怎么斗,都是自己皇家血脉的内卷和优化。 但真不声不响把出云国划给外来的人,出云氏那边即使反对,掀起的波浪不大,可安倍家族却不会随便同意的。 直到现在,安倍家族的年轻人去出云国进行式神仪式,还是他们的传统。 虽然关于式神这东西,已经没有什么人见过了,但安倍家族的影响力,依然还是很强。 若是出云没有了,安倍家族绝对是要跳起来的。 而他们和源氏又走得很近,届时……搞不好会谋反啊! 安倍家族实力很强的。 橘左近跑到难波来,除了不想被家族控制外,何尝没有躲安倍家的意思! 居然用剑把式神砍没了,呵呵,这事类比到任何家族的身上,都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我再考虑两天吧。”平津原摆摆手。 其实只要他狠得下心,自己当然可以摆平掉安倍家的反对意见。 但值得吗? 他在权衡着。 这一思考,就从傍晚思考到了第二天,将所有的利弊都放在心中的天秤上衡量,一点点,反反复复。 直到天明,也没有思考出什么东西来。 枯坐了一晚上,平津源的身体也有些麻了,他正想去吃个早餐的时候,却看到在原良美从外边小跑进来,神情有些慌张。 “不好了,平大纳言,陆真人准备要回上国了。” 什么! 平津源惊得跳了起来。 怎么这么突然? 他慌忙穿好布履,跑到了窗口那里,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木楼已经被拆了大半,一看就是在收拾家当的样子。 不能让陆真人走了。 平津源快跑起来,不多会便出现在陆森的院子之外。 而此时,两幢木楼都已经被拆掉了,正准备要拆院子的栅栏了。 “请等等,请等等。”平津源快跑到栅栏前,用手抚着看不见的空气墙,喘着大气急急说道:“陆真人,请稍等。” 陆森走到平津源面前,抱抱拳,笑道:“我正准备想去和你们打声招呼,今日我就返杭州了。” 果然! 看着陆森这轻松淡然的模样,没有一丝生气和恼怒,平津源弯腰问道:“陆真人可是恼了我们?” “没有那回事。”陆森摆手。 “为何陆真人不给我多些时间考虑?”平津源露出一幅羞愧的模样:“我是凡夫俗子,心思杂重在所难免,关于陆真人的请求,无法理解是我的错,但请陆真人不要这么快便回航。” 陆森似乎愣了下,随后笑道:“我没有强逼你们的意思,修行福地这东西,好点差点区别不大的,既然平大纳言你这边不方便,那我自然不好再强人所难。” “也就是说,陆真人已有其它目标点?” 陆森点头:“我打算去高丽国看看,虽然那边更苦寒些,但也应该能找到些福地修炼的。” 原本平津源还有些犹豫地,但听到陆森要去高丽,立刻就急了,当下跪坐下来,将脑袋磕在地面上,来了个‘士下座’,大声喊道:“陆真人,请收回这决定,请务必在我们日本国设立仙门。我现在立刻就写信交于天皇陈述缘由,下官恳请你再停留一小段时间,拜托。” 他这一跪下,旁边的在原良美、橘左近、和老和尚空林,也同样‘士下座’起来。 没道理上官都如此模样了,他们还站着不动的。 看着四个人极度诚恳的样子,陆森挑挑眉头。 他自然清楚‘士下座’对于东瀛人的意义的,特别是对这些有皇室血脉的东瀛贵族而言。 庞梅儿和旁边十几名看戏的黑衣家将们,虽然不清楚士下座的‘重要性’,但他们也能从对面的形体姿态和语气感觉对方的真诚。 陆森皱起眉头,似乎在考虑着。 东瀛国四人,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心中忐忑不已。 这时候,庞梅儿走过来,说道:“官人,看他们确实是心诚的份上,不如我们再待几天吧,反正妾身那日从空中见着某处景致便美的,打算下去看看。” 庞梅儿这话,仿佛天籁之声般,滋润着四人焦的心灵。 “好吧。”陆森答应下来了,然后对着四个说道:“那我便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吧。” 听到这话,四人都放下心来。 平津源站了起来,感觉地看了一眼庞梅儿,然后弯身走到陆森面前,说道:“下官这就回去给天皇写信,这番打扰陆真人了。” 他本来还想多考虑考虑的人,但现在他猛然发觉,陆森真没有必要一定得待在他们东瀛国。 这天下很大很大的。 “不急,我想你们也应该没有吃早餐。”陆森右手前一挥,大量的光点从他的袖口中涌出来,落在前边的地面上,化成一个个木块垒起来,很快便有了木楼的雏形:“本来我们打算到船上吃的,既然留下来,那就继续在这里吃了,你们也一起过来吃点吧。” 陆森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两幢木楼再次建了起来。 接着很多大型光点在楼前化成家具,被黑衣家将们搬到楼里摆放了。 四人之前是没有见过陆森建楼的,但现在看到了,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一动不动。 等木楼建好,陆森催促几声后,四人这才恍然回神。 之后又是一顿美美的早餐。 半个时辰后,四个离开了,闰津源的手上,还多了个梨子。 回到山城,平津源迅速写了封信,好张几纸,详细把事情还有自己的看法说了一遍,最后将那个梨子放进个袋子里,交给橘左近,说道:“这次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记住,这个梨子绝对不能有失,明白吗?” 橘左近郑重地点点头,他将小袋子贴身放后,再拿起信件,就拜别了平津源。 等橘左近离开后,老和尚叹气道:“让如此一尊大能进入到我日本地界,并且扎根下来,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空林,你有私心。” “老纳为国焦虑,私心何在?” “你怕陆真人的出现,会影响到你们佛门的推广。”平津源双眼如刺,盯着对面的老人:“虽然你们依然不是阴阳师的对手,但至少把佛门推广开来了,但如果陆真人再来,无论是你,还是阴阳师们,都会受到影响,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看着自己堂弟似笑非笑的模样,老和尚只得闭眼念经,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现在唯一没有那么紧张的,便是在原良美了。 她此时在看着自己的手心,看着自己的手背。 她的手曾经受过伤,几道不算很明显的疤痕,但这不明显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对于美女来说,这样疤痕,就是很明显的瑕疵。 但现在,这些疤痕都不见了。 氏坏了在原良美。 之后的同天,平津源每天清晨,都会到陆森的院子外‘问安’,然后再离开。 这是他内心中怕陆森走掉的下意识行为。 然后他焦急地等了九天,在第十天,他琢磨着要不要再写封信催催的时候,橘左近回来了。 同时还带来了一支三十多人的车队。 当看到来人模样和衣着的时候,待在城里的三人,都吃了一惊。 高乌帽,狩衣……这是安倍家的人。 而橘左近也是一脸地不爽,看他看平津源,立刻上前行礼。 平津源急忙把他拉到一旁,问道:“怎么安倍家的人也来了?” 把出云国划给陆真人,本身就是在安倍家的身上割肉,现在安倍家甚至还来人了,这人他也认识,是安倍家的嫡长子。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下一任安倍家主。 当着安倍未来家主的面,把出云国送人,这不就像当着苦主的面,把他的妻子抢走一样残忍嘛? ------------ 0179 有点问题的安倍 看着盘坐在自己面前的安倍亚日,平津源表情充满了谨慎。 此时东瀛国全面学习北宋,所以他们的名字含义,是和汉语一模一样的。 亚日,就是仅次于太阳的意思。 这名字听起来很嚣张,但实质上却是一种妥协。 居太阳之下……而天皇在传说中,是太阳的后裔。 这就是安倍家族拐着弯向天皇表示忠心,他们家族虽然很强,但没有反意。 也托了这个名字的福,原本皇室和安倍家族比较扭巴的关系,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天皇分了十分之一的仙果给我,很有效。”安倍手中的折纸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掌心:“我的虚弱之症顿时好转了许多,这也是我能来到此地的原因。” 平津源清清喉咙,问道:“安倍少丞,你打算亲自与陆真人交易?” 作为大贵族世家子弟,安倍亚日也是有虚职在身的,有没有实权那是另一回事,反正都能顶着个挺唬人的称号。 他们真正的身份和权力,都是来自于身后的家族。 安倍家族现在是平安京极强的势力,几乎能和皇室分庭抗礼。 安倍亚日点头说道:“确实如此,麻烦大纳言代为引见。” “安倍少丞想何时与陆真人见面?” “越快越好。你也清楚,我此时的状态不可多得。”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第二天早上,平津源就带着安倍亚日出现在了陆森的院子里。 陆森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阴柔,很漂亮的男子。 算是少见的美男子了。 现实上,安倍亚日在平安京中,有‘京城第一美男’的称号。 但陆森却见怪不怪。 这种阴柔的美男子,陆森在汴梁见过不少,而其中最突出的就是白玉堂。 相比之下,安倍亚日阴柔过多,看着有些阴戾的味道了。 而不是像白玉堂那样,即使柔美地像个女子,但该有的飒爽感,还是不会缺的。 只能说,安倍亚日是白玉堂的‘阉割版’。 “陆真人,你想要出云国?”安倍亚日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说着话。 但他时不时微微跳动的眼皮,都在说明,他的内心极是不平静。 没办法,对于第一次进这里的人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 与众不同的。 种种神异,只要留心一下,就能发现。 “对。”陆森语气轻淡的回答道。 他的态度很自然,看着安倍亚日的眼神,即不亲近,也不高高在上。 安倍亚日深吸了口气,说道:“出云国乃我日本的要地,不能随便分发给外人的,若是陆真人愿意投入我日本朝廷,事情自然好说。” 听到这里,陆森笑了:“就算我敢投,你们敢封我官职吗?” “有何不……” 但这话没有完全说完,坐在安倍亚日旁边的平津源,在桌子底下伸手轻轻扯了安倍亚日的衣袖。 安倍亚日顿时把话吞回了肚子里,他想了会,有些尴尬地笑道:“刚才是我开玩笑的,陆真人莫要介意。” 陆森只是挑了下眉毛,笑着不说话。 那模样中,似乎带着点恶意。 至少在安倍亚日看来,确实如此。 “还有什么其它条件,说出来吧。” 安倍亚日微微俯身,说道:“要将出云国划给陆真人亦是可以,我们安倍家与出云氏能说得上话,要促成此事应该不难。但我家中族人,个个皆有暗疾,百病缠身,希望陆真人赐一颗能医百病的仙果树给我们,好让我族从此脱离苦活。” “不可能的。”陆森摇摇头。 东瀛人贪婪的性子,果然是一脉传承的啊。 陆森此时在心里如此感叹着。 “难道这仙果树很珍贵?” “珍贵是很珍贵。”陆森解释道:“但原因不在这里,而是你们没有办法种。它们必须要在洞府之术产生的环境中,才能生长。” 安倍亚日追问道:“那陆真人可用洞府之术,给我们安倍家设置个庭院,再种上一株仙果树?” 陆森用一种看白痴的表情,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子。 平津源在旁边一脸尴尬。 好一会后,陆森扭头看向平津源,说道:“这就是平大纳言让我多等几天的结果?” 其实还是那句话,陆森这次来‘谈判’,主要是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他并不是一个随便巧取豪夺的人。 否则他要占掉出云国,真的太简单了。 此时的东瀛国,弱得很。主要是大海作为屏障,一般的国家打不过来罢了。 而有着此时最先进航海技术的北宋,又不屑于打这个小小的弹丸之地。 而陆森造出来的宝船,轻轻松松输送上千兵卒过来。 可以这么说,陆森随便在北宋招上千多流民,再随便训练上两三个月,再花点钱给他们弄军备,然后便能在整个东瀛横着走。 看到陆森不快的脸色,平津源只能深深地弯腰。 而安倍亚日手中的扇子,重重地敲打了几下自己的手心,他随后干笑道:“陆真人,刚才只是下官在说笑,请莫见怪。” 陆森摇头:“居然在这种严肃正式的场合嬉闹妄言,看来安倍少丞读的汉书还是不够多啊。” 这就是说他没有教养了。 安倍亚日听懂了,神色一青。 但他随后神色一肃,弯腰说道:“陆真人,刚才所说的话,都是我个人的自作主张,其实来之前,父亲曾说,让我不惜一切代价满足陆真人的要求。” 陆森没有说话。 安倍亚日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刀,单手倒握,对着自己的腹部。他惨笑道:“若是陆真人不原谅我,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旁边的平津源伸出手,捏着安倍亚日的手腕,说道:“安倍少丞,别失态了。” 他叹着气,没有想到还是没有赶得及。 安倍亚日没有说话,只是倔强地看着陆森。 陆森抬眼看着这个年轻人,他觉得有些奇怪。 这人的情绪太过于极端了,一言不合就要自尽,而且情绪波动极大,不像是正常人的样子。 他看了会,向平津源问道:“这位安倍少丞,是不是在心智方面有些问题?” 安倍亚日的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了。 平津源沉默了好久,才说道:“安倍家族的人几乎都这样,自一百多年起,他们就这样了。” 哦? 这时间段有点意思啊。陆森记得天机门的人说过,这世界的灵气,似乎就是从一百多年前开始渐渐消失的。 难道这安倍家族受到了影响。 而且安保这姓氏,似乎真是出过神异人士的。 安倍家族的势力很强很大,但他们的嫡系脑子现在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 “原来是家族诅咒之类的东西。”陆森摆摆手:“那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出云国我不要便行了吧。” 明着不要,但暗地里把东西拿走,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的。 “白等了几天,梅儿,送客。”陆森站了起来。 但此时这个安倍亚日却突然站了起来,神情激动,他猛地甩开平津源的手,怒道:“陆真人,我们安倍家都已经放弃条件了,你居然都不愿意领情,这不是在折辱我们吗?” 平津源脸色大变,极是难看,甚至还有些惶恐。 庞梅儿则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按着那个玉石小蜗牛,旁边也有几个黑衣家将,不着痕迹地靠近过来。 但此时,陆森却突然咦了声,他脸上的恼怒消失了,而是奇怪地看着安倍亚日的身后。 因为在他的视野中,安倍亚日背后,浮空飘着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子。 突然出现的,像极了传说中的鬼。 而且这女子身上有数道灰色的半透明气带,伸入到安倍亚日的脑袋中。 “安倍家,可是那个式神世家?” 平津源有些惊讶,他刚才见着陆森明明有发怒的迹象了,但没有想到,却突然停止了下来。 当下他暂且缓了口气,刚才他不知道有多紧张,真怕安倍亚日得罪了陆森。 “是的,安倍家最出名的,便是当年的安倍晴明,我们日本国最强阴阳师,麾下式神无数。” “那他身后的这个玩意,便是式神?” 老实说,陆森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以前他在国内,顶多就是见识到些黑色的气体。 不过想想,世界树这种东西都出来了,有几个式神,或者鬼怪出现,也不是太奇怪的事情。 众人顺着陆森的手指,看看安倍亚日的后背,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个个露出疑惑之色。 但庞梅儿却没有怀疑陆森,她清楚,自家官人不会随便说谎和吓人。 陆森想了想,走前两步,伸手抓向那个透明的吴服女子。 这一抓,就将她抓了过来,入手冰凉。 并且在抓过来的途中,身体内有道微弱的热气顺着自己的手,注入到了这个女子身上。 然后他把这玩意拉到地面上的时候,对方的身形似乎凝实了些。 甚至连脸都清晰了点,原本只能隐约看到点眼睛和眉毛的。 现在勉强能看得清是什么模样了。 而也就在此时,旁边的几人似乎都被吓了一跳,个个后退,特别是安倍亚日,他先是被吓了一跳,退了三步,但随后冲前两步,惊叫道:“等等,你是雪女?” 其实在旁观者的眼中,陆森伸手抓向空中,似乎捏住了什么东西。 然后在扯拉下来的过程中,空气中有个东西在现形,最后露出个微弱的,半透明的身影。 看得非常不清晰,可所有人都清楚,那里就站着个女人。 雪女? 陆森看看被自己拉着的透明玩意,发现她的衣服还真是白色的。 安倍亚日端详了一眼,又走前两步,伸手去拉这白色吴服女子,但他没有办法碰到,手在空气中虚抓了两下,一无所获。 他又不甘心地抓了几下空气,最后看向陆森,行汉礼,抱拳说道:“陆真人,请放了我的式神。” “你的式神?”陆森笑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看你刚才的举动,你自己似乎都不知道身后有个式神。” 安倍亚日愣了好一会,脸上全是尴尬和不安,好一会后,他才说道:“都是下官技艺不精,愧对祖宗。” 平津源在旁边松了口气。 陆森再次上下打量着对方:“你现在,似乎又正常了些,这东西刚才附在你的身后,似乎能影响你的心智?” 陆森记得,这东西是在安倍亚日暴怒的时候,才勉强现形的。 安倍亚日沉默好一会后,这才点头说道:“这与我族中秘法有些关系,但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 平津源在旁边奇地说道:“但你们安倍家族,可是以式神为主的,你都不清楚?不是说你们能在夜晚驱使式神伤人吗?” 安倍亚日看看平津源,没有说话了。 平津源见状,说道:“明白了,我有事先回山城,陆真人,下官先行告辞。” 陆森拱拱手。 不得不说,这平津源还是挺有眼色的。 等人走出院子后,安倍亚日才缓缓说道:“关于式神之事,我可以详细说与陆真人听,刚才下官失态之事,也与这些式神有关。” “请坐,我挺有兴趣的。” 随后,安倍亚日便坐下,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安倍家族当年出过个很厉害的祖先,搞懂了御使妖鬼之法,并称之为式神。 之后安倍家兴盛了挺长一段时间,在东瀛国人人敬畏。 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族人渐渐便看不到式神了,但还是能沟通和驱使式神做些事情,再过了几十年,他们发现无法再沟通式神了。 但和式神签订主仆契约的仪式,代代都流传了下来。 而且每一个契约式神仪式的安倍族人,性格都会渐渐变得古怪,时好时坏。 大多数最后会变成疯子。 听到这里,陆森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 安倍家与妖鬼契约式神,然后式神吸取他们身上的灵气作为‘能量’,一百多年前天地间灵气还算充足,所以这样子做问题不大。 但现在嘛……没有灵气了,但安倍家还在契约式神,于是没有了灵气供应的式神,便吸取起安倍族人的魂魄来?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猜测。 “所以这东西便是你的式神,雪女?” “是的。”安倍亚日看着这透明的女人,神情有些心疼。 陆森觉得,自己这次真是开了眼界了。 在宋境内都没有遇到过‘鬼’,没有想到,居然在东瀛岛上碰到了。 要是自己输多点‘灵气’给这鬼,她是不是会有更大的变化? ------------ 0180 意料之外的信息 木楼正厅内,一群人围着这个半透明的式神研究着。 黑衣家将们对这玩意指指点点。 “容貌看不太清楚,如果清楚点的话,感觉应该会挺漂亮。” “曾阿牛,你不会连女鬼都想吧。” “只要漂亮,我管她是人是鬼哈。” “话是挺有道理,但鬼生不出孩子吧,阿牛你家三代单传,你敢无后?” “不敢,所以还是算了。” 这个透明的‘女鬼’,站在正厅中一动不动,即使旁边围着一堆人,也没有反应,似乎是没有‘意识’一样。 庞梅儿过去,也绕着这东西看了好一会,还伸手摸了摸,结果都是一样,碰不着。 “挺有意思的。”庞梅儿眉毛轻立,颇是好奇地问道:“官人,在我们大宋境内,为何从未见过此等玩意。接理说,东瀛有这妖鬼,我们那边了应该有才对的。” 陆森摊摊手:“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反正我自出生到现在,还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鬼这种东西。” “看这东西似乎快要消失了的样子,也没有什么灵智可言。”庞梅儿微微摇头:“估计还没有我们的灵兽来得通人性。” 这话说得实在。 对于她肩膀上的那只玉石蜗牛,黑衣家将们都已经习惯了,也知道有什么用。 但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安倍亚日倒是有些惊奇。 他早发现庞梅儿肩膀上的小蜗牛了,起先还以为是饰品,心想着上朝宋国的妇人,现在流行在肩膀上挂个玉石小动物了? 但随后他发现,那个小蜗牛是会动的,而且偶尔会探头出来。 活的玉石蜗牛? 稀罕物! 这是他的第二印象,但现在听来,这东西似乎与‘神通’挂钩,有着他们东瀛人不清楚的妙用。 所以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里也越来越发好奇。 而陆森则打开了系统界面,发现系统并未对这玩意有识别的作用。 也就是说,系统不认为这东西有价值。 不过系统是死的,人是活的。 陆森觉得,这个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灵智的透明人影,应该有着其存在的意义。 他扭头看向安倍亚日,问道:“我打算给这个‘雪女’多输入一些灵气,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你愿意接受吗?” 安倍亚日回过头来,想了会,说道:“雪女在很久以前,便是我家族的守护式神,但她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响应过我们的呼唤了。我们本以为只是自己失去了驱使式神的资格,但现在看来,应该是连式神们,都失去了意识和力量。” 他看着这个白色吴服的透明女子,沉默了会后,说道:“陆真人,请放手施为,真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自己担着。” 安倍晋日从那种神经病一样的状态下脱身出来后,谈吐变得十分正常起来。 而且在判断和认知力上,也回到了正常人的水准。 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陆森自然不再犹豫,事实上,他对这个透明的人影也真的十分好奇。 陆森走过去,伸手抓着透明女子的手腕,接着便将一缕灵气输入过去。 现在家中除了碧莲,就只有陆森可以将灵气外放。 杨金花和庞梅儿,只能做到收敛自己的灵气,不让这种神奇的物质从自己的体内散逸出去,免得浪费。 这个叫‘雪女’的玩意,现在只有陆森能碰得到。 她的手腕捏起来,有点像是充气的气球,感觉稍稍用力,便能提扁掉。 陆森没有做这么多余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分出一缕灵气,注入到雪女的身体中。 “咦,好像变得又清楚些了。” “对对,刚才她的眼睛都看不见的,就两个黑点,现在能隐隐约约看到眼皮了。” 安倍亚日也靠近过来,看着又变得清晰些的雪女,表情非常激动,他弯腰拱手说道:“求请陆真人继续。” 陆森点头,加大了灵气的输入。 雪女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真实起来,之前是半透明的,经过差不多一柱香的灵气注入,她的身形已经非常清晰了。 不但如此,她的容貌也变得清晰起来,雪白的小粉,淡粉色的小嘴唇,以及一双无神的眼睛。 到了这一步,雪女的模样已经和真人无异了。 但她依旧站着不动弹,似乎还是没有意识的样子。 庞梅儿走上前,伸手碰了碰,说道:“能碰到她的衣服了,就是有点凉。” 之前其它人还不觉得,现在这么一说,很多人都感觉到有股寒气从衣服外透进来,十分难受。 相比之下,陆森和庞梅儿两人,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听到可以碰到雪女了,旁边的安倍亚日十分激动,他想上前,想抓着雪女的手,但突然被人挡着了。 庞梅儿从旁边拿了把长剑,连剑带鞘顶着安倍亚日的胸膛,冷冷地说道:“这是个女子,男女受授不清,莫再靠近了。” “这位夫人,雪女是我家社会的式神。”安倍亚日忍着内心中的愤懑,说道:“我应该有权带她走。” “但把她变出来的,是我家官人。”庞梅儿轻蔑地笑下,微微抬起好看的下巴,说道:“当下这世道,世间灵气枯竭,你知道我家官人输给这个雪女的灵气,价值有多高吗?你说想带走,就带走?” 旁边有黑衣家将们,静静地围了过来。 安倍亚日觉得极是憋屈:“但她就是我们家的祖传式神。” “可把她回复原样的,是我家官人。”庞梅儿收回长剑,挽了个剑花,看着极是飒爽潇洒:“你要带走的话,至少得把搭手的费用给付了吧,还是说你们东瀛人,学了我们几百年的汉礼,依然还是蛮夷?” 这话说得就很诛心了。 现时的东瀛人最怕被人当作蛮夷了,而且他们举国上下都很在乎赵宋对自己的看法。 安倍亚日脸色憋得通红,好一会才说道:“请问陆真人,想要什么?” 陆森抿嘴笑了下,觉得把庞梅儿带出来,可真带对了。 要是换作杨金花生和赵碧莲,可没有办法如此‘配合’。 不过杨金花和赵碧莲战斗力都很强,肯定也能起到其它作用的。 “灵气这种东西,现在很珍贵的。”陆森缓缓说道:“为了把这雪女的模样凝实出来,我至少浪费了三年左右的功力。所以,你们安倍家随便送我个价值修行者三年时光的物件就好了。” 时间这东西,在有的人身上很值钱,在有的人身上,不文一钱。 陆森是真正的修行者,他的时间,应该怎么算? 安倍亚日看着陆森那张俊秀又充满着脱尘气质的脸,心中思索如麻线纠缠。 好一阵子后,他突然说道:“要不,我送陆真人几个式神如何?” 陆森轻挑眉头:“你们连式神都已经看不到了,怎么送我?” “我们虽然已经看不到式神,但却依然懂得契约。这不是把雪女也绑在了我的身上吗?” 这话确实是在理。 陆森微眼眼睛,脑中思考着利弊。 好一会后,他说道:“只是听说式神的原身是妖鬼,千奇百怪,万一找不到我看得上的,怎么办?” 这!安倍亚日也觉得头大。 此时东瀛人看宋人是有天然滤镜的。 宋人做的事情,必定是好的,即使看似无意义的事情,其实也是有深意的。 特别陆森的身份,又更是逼格极高,这更让人把他的行为和心思往高深里揣摩。 而这样子一来,安倍亚日等人,在陆森面前,内心中无意识便低了一头。 他也觉得确实如陆森所言,自己都不敢断定能把什么式神契约过来,万一都不讨喜怎么办? 先祖晴明留下来的契约符已经不多了,用一张少一张。 而他们这些后裔,现在又不会自己制作。 他正为难的事情,庞梅儿突然说话了。 “要不,你就把这雪女留给我官人,自己回去再找个式神过来呗。”庞梅儿笑道:“反正你是要回去一趟的。” 陆森觉得这主意不错。 安倍亚日看了看庞梅儿,然后又看了看雪女,最后有些不舍地说道:“陆夫人说得有理,雪女就交给陆真人处理了。还请多多善待她,毕竟她算是我们安倍家的象征之一。” 陆森笑笑,微微点头,算是应承。 安倍亚日接着说道:“陆真人,关于出云国的事情,请等我从平安京过来后再谈可好?” “依你所言。” “多谢了。” 安倍亚日拜服,起身后再深深看了眼雪女,然后离开了院子。 等这安倍亚日走后,庞梅儿对着旁边看戏的黑衣人家将们说道:“好了,你们也散了吧,在附近戒备一下,别让其它人在院子外偷听。难不保东瀛人中有耳目灵敏的高手。” 这帮黑衣家将们领命离开。 然后庞梅儿笑道:“官人,其实你刚才留手了对吧。” 陆森轻笑道:“被你看穿了,确实如此。我只出了十分之一左右的灵气,而且根据我的直觉,这所谓‘雪女’的妖鬼,如果接受再多的灵气,应该能‘醒’过来。” “要不试试?”庞梅儿眼睛一亮:“我也想知道她是不是由人变成鬼的。人死后是个什么感觉。” 别说她,其实陆森也挺好奇的。 于是两人把这个没有意识的雪女拉上了二楼,在卧室里,陆森继续给她输入灵气。 当然,陆森也很谨慎,他怕这个雪女是个凶戾的怪物,因此输入灵气的速度相当慢,打算只给够这雪女清醒的灵气,不让她变得太强。 因为灵气输得慢,这雪女回复得慢。 半个时辰左右后,这雪女的体香增加了,而且眼睛也能开始左右转动了。 但眼神依然还是很木然,与其说是能动了,倒不如说是本能的刺激反应。 陆森继续缓慢地输入灵气。 又过了会,雪女的眼睛终于有了些‘人’气,她呆呆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又把视线落在自己的右手腕处。 这个位置,是陆森给她输入灵气的地方。 “饿!” 她呆呆地说了个字,眼中满是渴望。 此时陆森反而放开了她,不再输入灵气了。 没有了灵气注入,雪女愣了下,随后露出个很委屈的表情:“我饿。” 原来雪女也是说宋话的吗?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灵气。”陆森笑笑。 雪女很委屈咬着嘴唇,点点头。白色的头发缓缓散开,看着挺是漂亮的。 庞梅儿绕着雪女走了一圈,突然说道:“看着她这模样,似乎有点像是碧莲。一样的外表清纯,但给人做作的感觉。” 其实这只是庞梅儿和赵碧莲相处的方式而已,经常毒舌对方。 真要是赵碧莲被人欺负了,庞梅儿绝对会暴怒想揍人的。 雪女微微侧头,似乎不太了解陆森的话是什么意思。 陆森想了想,又给雪女注入些灵气,然后说道:“现在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此时雪女的双眼更灵动了些许,她看看周围,脸色由迷糊渐渐变得清明许多,然后对着陆森行了个万福礼,说道:“贱妾高山冰妖,绰号雪女,感谢这位冕下的搭救之恩。” 她说话和行礼的时候,语气柔柔弱弱的,动作也极是缓慢,看起来有种我见尤怜的感觉。 “搭救?”陆森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问道:“你记得以前的事情?” “自然是记得的。” “能说说吗?”陆森问道。 “冕下想听那一部分,有意识的状态下,我活了大概三百多年。” 陆森挑眉,想了想,问道:“你们妖鬼在这个世界上多吗?” “以前挺多的。” “为什么你们东瀛有妖魅,但我们大宋境内却找不着?” 真找不着,要是有的话,天机门或者骊山派,都肯定能把妖鬼绑起来做苦力。 “因为我们大多数都是从中原之地来的。”雪女轻轻说道:“三百多年前,我亦是中原的普通女子,死后得了魂体,便被一阵怪气从中原吹到了这里,之后与雪山融合,化成了雪女。” 嗯? 这信息完全出乎陆森的意料之外。 ------------ 0181 仙女 听到这话,陆森很是奇怪:“你原本是中原人?” “是,小女子生前原本是荆州人士,身染重病而亡,浑浑噩噩之间,便来到了此地,成了游魂,再成了雪女,后来与安倍家合作,这才将自己的模样完全固化下来。” 庞梅儿在一旁听着,她很聪明的,敏锐地发现了对方话中的盲点:“等下,这位小娘子,你说自己和安倍家合作,才把模样固定下来?” 雪女举袖,半遮着脸,颇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在没有与安倍家合作之前,小女子的容貌是千变万化的,有时候青面獠牙,有时候无眼无鼻。” 那确实是有些吓人,难道传说中的恶鬼难看,莫非是这原因? 庞梅儿听到这里,越发不想自己死掉了,老了会变丑对美女来说,本来就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了,死后变成鬼,还会变得更丑? 不能死啊。 若是以前,庞梅儿从来没有想过长生的问题,但现在不同了,跟在陆森的身边,她就没有再担心过容颜老去这一女人都极度恐惧的事情。 都是官人厉害。 当下她看着陆森的眼神,就更加爱慕和崇拜了。 陆森早习惯了自己三个女人时不时爱慕的视线,他上下打量着这雪女,正要再说话的时候,却突然皱皱眉头。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系统来了‘提示’。 打开一看,眉毛更拧了起来,有些奇怪,也有些惊讶。 ‘发现特殊单位‘仙灵胚子’,解锁特殊隐藏兵种‘仙女’,解锁‘霓裳羽衣’配方。’ 仙女? 陆森再一细看,发现只要把‘仙灵胚子’与‘霓裳羽衣’结合,便能制作出仙女了。 而所谓的仙灵胚子,指的就是‘雪女’。 仙灵胚子(品质:一般)。 仙女:家园系统中,每安置一名仙女,则每年的春季,便有极小的机率,使一棵果树异变成‘百年蟠桃树’,食之可增加十年寿命,每五年内只有一颗蟠桃起效! 陆森看完,顿时觉得惊喜连连。 他的本意是来东瀛这里拿些资源的,没有想到,居然解释了特殊‘兵种’。 虽然这仙女职业看起来就是‘辅助’职业,战斗力应该不是很强,但也应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和战斗能力才对。 否则对不起‘仙女’这个称呼。 而且这蟠桃可是好东西啊,虽然虹绸也能增加生命上限,可每个人最多只能增加十年,之后再食无用。 而这百年蟠桃,五年便可吃一次,增加十年生命,理论上,只要有足够的蟠桃,人是能无限续命下去的。 那样子便和真正的长生不老没有什么区别了。 庞梅儿一颗心思都放在陆森的身上,对他极为关注,见后者脸色时喜时惊,便凑过来问道:“官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陆森微微点头,小声说道:“这式神让我灵机一闪,以前师傅放在我魂灵中的修仙知识又有些解锁了,其中有一件很特殊的衣服,霓裳羽衣。” 听到这,庞梅儿眼睛晶晶发亮:“可是传说中仙女穿的霓裳羽衣?” “应该是吧,材料我们家里也有,就是要虹布和星辰砂。” 所谓的星辰砂呢,其实只是不是天下掉的砂子,而是系统草地里出产的‘星辰草’晒干研磨成粉。 因为这种粉状结晶在光线下一闪一闪的,而此而得名。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庞梅儿的‘加成’了。 庞梅儿:‘金煌贵女’,系统草地内产生的果树率增加,生长出来的特殊材料增加。 她没有成陆森老婆的时候,两年多了,草地上一株特殊材料都没有长出来过。 但自从她嫁入陆家来,每个月‘草地’内都会长出几株特殊的奇草。 星辰草也在其中,而且收获了好几株。 之前一直不知道星辰草有什么作用,但现在陆森终于明白了,原来可以用来合成霓裳羽衣。 听到陆森承认,庞梅儿又扯着他袖子继续兴奋地问道:“那官人可否造一件出来,给我见识一番?” 毕竟是女人嘛,对漂亮的衣服是没有抵抗力的。 “虹绸我倒是带来了。”陆森有些无奈地说道:“但星辰砂还留在家里,现在回去取的话实在太远,飞行器的飞行距离不够的。” “那个……星辰砂我带有些来!”庞梅儿有些得意地说道。 “嗯?”陆森惊讶起来:“你怎么会想着带这东西过来?” “因为它好看嘛。”庞梅儿笑道:“我想着,反一遇到那些蛮夷闹事,需要用珍宝镇场子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嘛。” 陆森笑了:“你到是有备无患。” “那是自然。我去楼上给你取下来。” 说着庞梅儿便上楼去了。 陆森则看向雪女,见她很乖巧地站在一旁,遂问道:“雪女,你原名姓甚名啥?” “不记得了。”雪女轻轻行礼,说道:“这位真人,小女子虽然是人变成的鬼,但人是人,鬼是鬼。我虽然有些生前的记忆,但我不是那人。不存在原名一说,我就是雪女。” 这话常人听起来可能会觉得迷糊,但陆森明白对方的意思了:雪女是雪女,荆女是荆女,两人虽然有关系,但不是一回事。 这有点死生之辩的意思了。 陆森正感叹的时候,庞梅儿拿着小小的收纳盒从上面下来了,她将东西交到陆森手里,然后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丈夫。 陆森将感知探入收纳盒之中,陆森果然看到了里面有两‘单位’的星辰砂。 将一匹虹绸和星辰砂合在一起,金光环绕之间,一件五彩流光的霓裳羽衣就出来了。 庞梅儿几乎是从陆森的手里一把将东西‘抢’过去,再摊开,忍不住哇地叫出声来。 虹绸本就是很漂亮的布料了,而这霓裳羽衣不但有着虹绸各种色泽在衣服表面游动,甚至还有各种星光闪烁作为点缀。 在这时代,这种衣服就是‘贵不可言’,就是‘仙光异彩’,任谁见了,都得觉得此物不同凡响。 但在陆森看来,就是快亮瞎眼的超级‘光污染’。 就像是把大量的RGB跑马灯,都挂在自己身上了。 庞梅儿举着这玩意,已经是满脸想‘试穿’的表情了。 而旁边的雪女也凑了过来,痴迷地盯着这件霓裳羽衣。 翻来复去好一会后,庞梅儿问道:“官人,我可以试穿一下吗?” “去吧。”陆森摆摆手:“合出来不就是给人穿的嘛。” “官人你真好。”庞梅儿拎着霓裳羽衣就往楼上跑。 雪女则是满脸遗憾和心疼地看着霓裳羽衣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陆森放心庞梅儿穿霓裳羽衣也是有原因的,那件衣服虽然‘仙女’穿了才能完全发挥其作用,但普通人穿了,也有不错的效果。 霓裳羽衣:增加穿戴者的灵气摄入速度,增加5点防御力。并且空得‘飞行’能力(仙女特有效果)。 陆森现在合出来的,最好的饰品也才增加4点防御力,这五点防御力已经是所有装备中的最高值了。 穿上这件衣服,即使是细胳膊细腿的庞梅儿,也能不怕疼痛地用‘通臂拳’和人交手。 至于增加灵气摄入速度,更是好东西了。 可惜‘飞行’能力,只有仙女才能触发。 说到仙女,陆森把视线移回到雪女身上,他思索了会,问道:“雪女,你愿意在我的麾下做事吗?” “承蒙真人看得小女子,感激不尽,小女子愿以柳蒲之身,全心全意服侍真人。” 雪女不傻的,她此时已经发现了,这个院子里,有一层淡淡的‘灵气’。 而且非常精纯。 要知道,现在天间地的灵气皆已消失得差不多了,否则她也不会从实力强劲的顶尖式神,变成刚才无意识的‘透明女鬼’。 而且在她完全失去意识前,还有过一段时间的浑噩期,大概五十年左右。 就是那种迷迷糊糊,知道一点事情,但控制不了自己身体和行为的状态。 非要做个对比的话,大概就是相当于宿醉刚醒,脑袋疼得不行,想睡觉,却又睡不着的那种感觉。 非常难受。 倒是后来完全失去意识后,没有那么难受了。 只是但凡能清醒着,谁想失去意识啊。 所以雪女就想待在这里,服侍人做点杂活没有什么。当年她还是式神的时候,不也帮安倍家打打杀杀嘛。 如果陆森有那方面的兴趣,她也不排斥。 毕竟这陆真人看着真是俊秀,无论是她生前的时代,还是现在,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不亏的好吧。 所以说,现实是很残酷的。 当年安倍晴明‘降服’雪女,签订契约的内容是:只做些我不觉得为难的事情。 而到了陆森这里,则是:愿以柳蒲之身侍奉。 此时陆森又打开系统界面,因为又来系统提示了。 ‘你招募了一名特殊兵种‘仙灵胚子’。’ 仙灵胚子:代号雪女,忠诚度80(不易背叛)。 之后便是雪女的能力和一些数据,比如说技能和三围身高之类的。 陆森随便扫了一眼,愣了下。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雪女穿着宽厚的衣服,看着很正常,但胸怀却只比赵碧莲差一点点了。 真看不出来啊。 就在他感叹着的时候,庞梅儿从上面走下来了。 这人都还没有靠近呢,满眼的五彩特效就先移了过来。 拽点古文就是:霞光满堂,有女如惊鸿,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用陆森现代的思维表现就是:她走动的时候,全身似乎都带着布琳布琳的声效,身材苗条修长,嘴唇红艳,完美的鹅蛋脸,又纯又欲,让人挪不开眼睛。 陆森其实是挪开眼睛了的,毕竟他实在受不了RGB跑马灯的荼毒。 但雪女则是满脸的羡慕,那种狠不得取而取之,把霓裳羽衣穿在身上的念头,极度明显地表露了出来。 陆森将雪女的模样看在眼里,但他暂时没有把‘仙女’这事说出来。 虽然雪女已经答应在自己的手下办事了,但对方的忠诚度还不够高。 一件霓裳羽衣有多厉害,有多重要,光看那三个效果,就已经很清楚了。 这雪女刚加入自己这边,就得此重宝,说不过去的。 至少得顾及一下那些黑衣家将们的想法。 也得多看看雪女的为人处理,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值得陆森花一件‘霓裳羽衣’的代价,把对方变成仙女。 式神和仙女。 光听名字便知道,这两者的差距有多大。 之后雪女便在院子里住了下来。 原本庞梅儿是包了陆森所有衣物换洗的,但雪女来后,更把这事给揽了过去。 而雪女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在院子里待着,慢慢吸收着灵气。 而且她每次吸引灵气的时候,都会衷心觉得,自己能被陆森看中,留下来做事,真是太好了。 因为不到五天,她的实力便回复到了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 可见这里的灵气有多精纯。 对于她们这种式神,或者妖鬼来说,这个院子里,满地都是美味的食物,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这便是‘天堂’。 也就是在这天,陆森惊讶地发现,雪女的忠诚度,已经由‘80’提升到了‘90’。 这已经是‘几乎不会背叛’的程度了。 陆森想了想,唤来在外边飘荡着的雪女。 雪女很开心,是哼着歌进来的,她笑问道:“郎君,有何吩咐?” “你想成为仙女吗?”陆森问道。 雪女顿时瞪大了眼睛,白色的长头因为激动的心绪在身后飘动。 好一会后,她问道:“郎君,你说的仙女,是指……让我上天?” “倒也不是。”陆森想了想,说道:“类似一种式神契约,但比式神契约更好更厉害。” 雪女眨眨眼睛,不发一言,继续等着陆森的解释。 “说白了,就是把你由女妖变成真正的仙灵。” 雪女这下子听明白了:“真的?” “没有必要骗你。” 雪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陆森面前跪坐下来,然后额头贴地,虔诚地说道:“郎君,往后余生,请多多赐教。” 陆森愣了下,这话听着似乎有点不对味。 ------------ 0182 太久了 雪女的忠诚度涨得相当快。 但其实想想就觉得很正常,陆森这里有灵气,这可是神话生物赖以生存的物质,更重要的是,陆森这边似乎没有太多的规矩和麻烦。 这几天以来,雪女只要帮忙做做家务就可以了。 别以为雪女是妖怪,就觉得做家务没有意思。 她虽然自认不是原来的荆州女子,但她的‘根’依然还是那边的,而且受限于时代,她虽然已经是妖怪了,但内心中依然是那种正常的‘传统女子’。 相比于在安倍家,陆森这边的人文环境,还合适她的习性,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又有陆森这个一等一的美男子养眼,三者相加之下,雪女在这里过得其实很舒服愉快,忠诚度自然哗哗哗地涨。 看着俯下身,而且语气腔调都怪怪的雪女,陆森一时说不出话来。 庞梅儿在旁边,讥笑了声:“恭喜官人啊,又收得一个姐妹。” “我没有那意思。”陆森摆摆手,说道:“雪女,我只是问你是否原做我的部下,而非纳你为妾。” 雪女抬头,轻笑道:“郎君,我也可没有说要当你的妾啊。只是让你往后余生,多多指教罢了,毕竟我希望能在你的麾下做事,直到天荒地老。” 这便是雪女在狡辩了,而且还在‘撩’着陆森。 当然,此时她属于‘妖’的性格一面也表现出来了。 盈盈的笑意中,带着两分得意和调侃。 庞梅儿在旁边看着,有点想动用家法的意思了。 咱陆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修行人家,门槛又高又贵又正,真把这烟视媚行的妖孽收入家中,可不知道往后会有多少妖事出来。 可是再想想,自己也只是个妾,没有行家法的资格,便忍了下来。 陆森却没有想那么多,雪女这模样,在她看来,只是娇嗔而言。 身为信息朝代的好青年,网上冲浪打滚多年,什么男女搏杀,妖精打架没有见过,雪女这作派在他看来,只是小儿科罢了。 “不开玩笑了。”陆森将虹绸和得辰砂合成出来后,放到雪女的面前:“一旦你选择了成为仙女,自此后,便不能再脱离我们陆家了,可要想好。” 雪女毫不犹豫地捧过霓裳羽衣,神情虔诚而严肃:“郎君请放心,小女子必定全心全意侍奉陆家,直至你赶我走。” 陆森点点头,接下来的话便不需要再多说了。 而雪女捧着霓裳羽衣上到了二楼改换去了。 庞梅儿走到陆森面前,问道:“这霓裳羽衣极为珍贵,郎君为何给了这入门不到十天的妖女,而不是给金花她们。” “这霓裳羽衣,本就是给她们这种妖灵穿的。” “哦,那就没办法了。”庞梅儿叹气说道:“等回去再想办法弄两套给她们穿吧。” 庞梅儿不会在这事情怀疑陆森的话,因为没有必要。 这雪女确实挺漂亮的,但也就是赵碧莲的程度,还没有赵碧莲的身材。 但她根本不知道……有些衣服遮身材的。 所以不久后等雪女换好霓裳羽衣,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她的表情就变了。 霓裳羽衣虽然不是束身型的,但也算是有点贴身,可要比雪女之前穿的那套宽大吴服显身材多了。 然后庞梅儿便傻了。 原来这雪女有着略高于金花的容貌,和略低于碧莲的身材。 大敌啊! 她的警觉细胞顿时就全速运作了起来。 而陆森则闭上了眼睛。 不是丑得没有眼看,也不是雪女转职成仙女后,惊艳到他得闭眼暂避的程度。 而是这正厅里太亮,太刺眼了。 两套RGB跑马灯在自己身前晃悠,那张力十足的光染污,让陆森感觉自己的视野中,出现了光彩斑斓的大量拖影,非常不舒服。 而雪女则走到陆森面前,笑道:“郎君,我穿这衣服,好看吗?” 陆森睁开眼睛,说道:“一般般,没有梅儿穿起来好看。” 庞梅儿本来有点不太开心的,但一听这话,就眉开眼笑起来。 雪女倒是很淡淡地露出奇怪的笑容。 其实雪女穿上这套霓裳羽衣后呢,魅力是要比庞梅儿更高些的。 毕竟她是活了几百年的式神,之前因为体内灵气尽失,这才变得痴痴傻傻,但在院子里待了几天后,身体已经恢复大半,那种岁月沉积的成熟气质,配合上式神特有的妖里妖气,真是让人觉得她气质沉稳的同时,又有些许古灵精怪。 还有霓裳羽衣显身材,这也是加分项。 但陆森不傻,这种时候肯定得夸自己的女人才行。 变成仙女后,雪女感觉自己的身体回复得更快了,而且无师自通学会了一些特别的技能。 比如说‘百花盛放’,‘万紫千红’等等。 都是些将灵气化成漂亮花朵,然后对敌人进行攻击的招式。 威力不是很强,估计和此时的雪女刚转职成仙女,还不熟练有很大的关系。 雪女在院子里住下来后,陆森和庞梅儿腻歪的时间便少了许多。 因为雪女就睡在他们旁边的房间里,两人生怕动静太大,会让对方偷听墙角。 所以都玩得不太尽兴。 另一边,在原良美是几乎完全放弃了些许陆森。 因为几天前她来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正在洗衣服的雪女。 雪女穿着五色虹光的霓裳羽衣,但居然认认真真,毫不做作地帮陆森搓着布衣。 那种温柔到了极点,又成熟知性的气质,配上那身衣服,一下子就把在原良美的自信心给打破了。 她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走回到山城里。 但平津源和老和尚空林两人,都没有太在意她的感觉,反而都奇怪了起来。 陆真人新弄出来的那套仙女织衣,到底有什么神效。 只是可惜,他们即使去陆森院子里做客的时候,也不敢多问,生怕有什么忌讳。 时间就这样子一天天过去,新月的初十,安倍亚日带着更多的人马,来到了难波城。 他到达城市中后,第一件事不是去休息,消除旅途的疲劳,而是直接来到了陆森的院子前求见。 片刻后,木楼正厅中,安倍亚日将一叠黄色的符纸放在了桌面上,再一张张摊开。 “这些符纸都是我安倍家祖先,最强阴阳师安倍晴明的作品,相传每一张符咒中,都封印着一只强大的式神。” 这些符纸上有黑色笔画,龙飞凤舞,每一张的符号似乎都不相同,完全不看出什么规律。 但这只是普通人的视角,而在陆森的视角中,这些符咒,有些冒着黑气,有些冒着白色,强弱皆有之。 而更多的符纸,是没有反应了的。 陆森的视线来回扫了两圈,才问道:“安倍少丞,我可以试试其中一张吗?” “请便。” 安倍亚日当然不会拒绝陆森的要求。 陆森毫不犹豫,将手伸向某张符纸。 他之所以选这张,是因为这张黄纸上冒出的是白气,而且很弱,随便都有可能消失的感觉。 将符纸拿在手里,感觉了一下这玩意的触后,陆森问道:“如何把这里面的式神给召唤出来?” “听说撕掉就行了。” 陆森嗯了声,将这张黄纸轻轻撕成两半。 符后在断成两截后,便无火自燃。 火是青绿色的,很快便将两截符纸烧得干干净净的。 其它人的眼里,陆森摸了这符纸后,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但陆森却分明看到了,有一股白色的气团从符纸断茬处飞出来,然后落在地上,化成了一个小小的兔子。 嗯?兔妖? 这兔子似乎也没有什么灵智的,待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亦是半透明的样子。 安倍亚日见陆森把符纸撕了,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陆真人,可看到有式神出现?” 陆森指了指对方的脚。 因为安倍亚日差一点就把这兔子给踩到了。 陆森的动作把安倍亚日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跳到了什么珍贵的材料,但往地面仔细一看,似乎也没有特别的地方啊。 没有理他,陆森蹲下身子,给这兔子输了点灵气。 周围众人这才看清楚了地上有只兔子。 “挺得意的。”庞梅儿看着白白净净的兔子,甚是喜欢。 而安倍亚日则有些不愉地说道:“居然还是没化形的妖怪,有什么用?也不知道祖先爷爷干嘛把这小东西封印着,当作传家宝传下来。” “那是你不识货。”清冷的声音从内厅中传出,穿着霓裳羽衣的雪女走起路来,腰肢微微扭动,非常不明显,但却能让周围的人看清,颇有韵味:“这只可是幸运兔,传闻它的脚有魔力,能让它的主人常获得时运。” 安倍亚日被五彩霞光给镇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雪女,好一会后才指着她连连惊叫道:“雪雪雪……雪女,你是雪女!你怎么变成这模样了?” 雪女走上前来,站在陆森身后半步,笑道:“得陆真人不弃,现在是陆郎麾下的仙女了。” “仙女?”安倍亚日的表情,似乎再一次被震撼到了。 因为师从大宋,文字又是汉语,因此安倍亚日也是明白‘仙女’这词的意思的。 如果说式神是那些与阴阳师签订合作契约的妖怪的话,那么仙女代表的,就是‘正统’和‘权威’。 之所以仙女会给人一种‘权力’的感觉,是因为她们都依附在强者的身边。 比如传说中的天宫之流。 安倍亚日上下打量了一下雪女,最后脸上露出些舍不得的表情,只是很快便被掩盖过去了。 他看向陆森,说道:“陆真人,我们家族已经作了决定,出云国确实可以送给你,但你必须得给我们一种能长期制作灵气的方法。” 陆森摇头:“做不到。” “为何?”安倍亚日指了指院子周边:“你的洞府之术,明明能产生灵气。” “但洞府之术,是我派中的绝学,怎么可能随便教给外人。” 安倍亚日愣了下,问道:“不可能收徒吗?我听说,陆真人在杭州城收了两名女徒弟。” “收徒需要机缘的!” “我们安倍家中,也有很多漂亮的双胞胎。” “你再说这些,就别怪我们一拍两散。”陆森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收女徒弟,其理由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龌龊。” 安倍亚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但就算陆真人给些灵气我们安倍家,那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手段罢了,一旦灵气用完,我们家族中的式神一样得沉睡。” “不是说我不愿意把生成灵气的手段给你们,而是一个出云国不值这价钱。” 如果不求量不求质,陆森还真有长期供应灵气的方法。 只要造一个红石能量包,再去骊山派换个‘灵气转换’作用的琉璃盏回来配合着用就行了。 但陆森依然还是觉得出云国不值这个价。 毕竟光红石能量包真正的价格,就足够买下整个平安京的地皮了。 安倍亚日想了想,问道:“陆真人可有修行之书?若是没有灵气,没有宝物,能拿到本贵派的修行书,也是很好的。” 陆森还是摇头。 他的‘系统派’名称,只是急智之下的产物。 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修行书。 而从骊山派拿来的那些书,在没有灵气的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练得成的。 “那陆真人可以给我们什么东西?”安倍亚日郁闷地反问道:“又可以比得上出云国价值的!” “不是我给不出东西,而是你们安倍家狮子大开口。”陆森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颇有闲情逸致地说道:“我说了,出云国并不值钱,你明白了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安倍亚日说道:“那我还有个不成法子的法子。陆真人这院子里,灵气十足,想来要是得到了出云国,也能建出类似的地界。那么可否让我家的一位成员,侍奉你,并且在你的洞府之中修炼。也不需要你教他任何知识,他自己练自己的,如何?” 陆森想了想,问道:“派来的人是男是女,多少岁?” “男性,八岁。” 陆森又问道:“他要待多少年?” “待到他十七岁成年为止。” 因为此时北宋是男子17岁成年,东瀛也把这习俗学了过去。 陆森摇头:“太久了。顶多一年。” ------------ 0183 狐妖好学习 安倍亚日很聪明,他此时在院子里,就已经能隐隐约约感觉到灵气的存在。 而看到雪女能自由活动的时候,便已经能完全确定这一点了。 所以他才觉得,让自己大儿子,到陆森的旁边生活。 不说偷师学艺这么严肃的事情,光是能吸收灵气这一点,就已经足够是件天大的好事了。 如果能在陆真人的身边待上几年,那岂不是能再现当年祖先安倍晴明的风采? 只是陆森却觉得,突然让个外人跑到自己的家里住下,很不爽。 师不师,徒不徒,又不是什么亲戚之类的。 所以他继续说道:“而且我也不喜欢家里住进外人。” 安倍亚日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雪女。 陆森解释道:“她已经算是我家里的人了,自然不同。” “那陆真人也可以把我的儿子当作自己人的。” “这事说能当,就能当的吗?”陆森摆摆手:“你换个条件吧。” 安倍亚日愣了下,他抬头问道:“陆真人,在你的眼里,出云国究竟价值多少,给个准数吧!” 他是发现了,陆森对出云国的兴趣是有些,但似乎不是很大。 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出云国的资源,只是陆森计划中的一环罢了,他有很多后备计划,替代的资源也有,就是麻烦些。 陆森笑道:“关于出云国,我要的范围并不是很大,有一两个山头就可以了,毕竟只是圈起来用来修行的地方。所以,你们也别想着,我会侵占你们大量的土地,更不要想着,借着这机会,在我这边拿得极多的便宜。” “还请陆真人明示。”安倍亚日抱拳说道。 他自个确实是希望能得到仙人方面的传承的,但连被陆森拒绝几次后,他也明白了,现在主动权其实并不在自己这里。 陆森思索了会,说道:“我多谢几篮果子给你们吧。再送些我亲自打造的兵器给你们。这些东西,已经值万金了,用来购买一两座山头,绰绰有余。” 安倍亚日想了会,说道:“这也是,另外再请陆真人把这符中的式神唤醒。” 他说完话,从怀里掏出一张老旧的符咒,递到陆森面前。 这张符纸上面冒着陆森可见的黑气,而且很浓郁。 此时雪女凑过来看了眼,说道:“郎君,这里面封印的是酒吞童子,很强的邪妖。” “比你厉害多少?”陆森问道。 “若是三百年前,三个我也打不过他。”雪女自傲地笑了下:“但现在不同了,我们都因为世间灵气消失而实力大降,我出来了,还成了仙女。但他还是妖怪,即使从里面出来,也只不过是弱小的式神罢了。” 这段时间一直待在院子里,雪女的实力已经恢复不少,更重要的是,她现在穿上霓裳羽衣后,实力可是大幅度提升一截了的。 安倍亚日在旁边听到这话,有些羡慕。 “那就放他出来吧。” 陆森接过符纸,将自己的灵气注入进去。 而此时雪女已经自发地站在陆森旁边,为他护卫了。 随着灵气的注入,从符咒中涌出的黑气越来越多。 这种黑气带着一股很难闻的‘味道’,直接作用到人的精神层面上,陆森微微皱眉,而旁边的人都是下意识退了一步。 黑气弥漫,很快便像是有生命般,聚合在一起,最后化成一个不太稳定的人形态。 也是看不清模样。 和之前的雪女差不多,但对方居然似乎还有神智。 “再给多的灵气,再多点。” 他‘盯’着陆森,带着着急的语气催促道。 如果他不是这么催促,陆森还会多给些,但他这么一说,陆森就立刻断了灵气的供应。 这黑影发现没有灵气供给,立刻就暴怒起来,黑色的雾气身形突然暴涨一倍,像是个巨人似的对着陆森怒吼:“快给我灵气。” 也就在这时候,雪女突然冲了上去,用灵气凝聚成一把冰剑,对着人形黑雾就砍了起来。 每一刀砍下去,这黑影都会痛呼一声。 然后还发出巨大的辱骂声。 “雪女,你居然敢……等等,你这是什么鬼样子?” “你身上的居然是仙灵之气?” “啊……好疼,你的妖力呢?你不是雪女!” “啊,别打了。” “我知道错了,别打了。” 雪女每一剑划过黑影,后者似乎都会变小一些。 大约快变会和常人差不多大时,这黑影终于扛不住了,开始求饶。 在一旁看着的安倍亚日急得不行,生怕雪女把这黑影给砍死了。 陆森见差不多了,便说道:“好了,雪女回来吧。” “好的,郎君。” 雪女提着冰剑回到陆森旁边,但被一旁的庞梅儿拉得往后走了几步。 “你连妾都不是,没有资格站在官人身边。” 雪女有些委屈地看着庞梅儿:“梅儿夫人,我只是想保护郎君而已。” “呵,别露出这幅表情,你在想什么我很清楚。” 雪女讪讪地笑了下,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没有骗过对方。 陆森没有理两个女人的互动,他看着这虚弱的黑影好一会,然后再看向安倍亚日,说道:“他现在处于有点灵智,但快要消失的状态。如果离开这院子,他的灵智撑不住一个时辰,所以如果你要带他走的话,最后要在一个小时内,把你想知道的都给问出来。” 安倍亚日看看黑影,对着陆森说道:“请陆真人留在这里片刻,我怕这酒吞童子会对我不利。” “他不是你的式神吗?”陆森有些好奇。 安倍亚日摇头:“他是晴明祖先的式神,并不是我的。而且他即使成为了式神,在传闻中也表现得很桀骜不驯,也只有晴明老祖能勉强命令得动他。” “那你不怕我会听到不该听的事情?” 安倍亚日深吸了口气:“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是啊,没有法子的事情。如果可以,安倍亚日不想自己问的机密信息被陆森听到,但没办法,他真的不敢和这个酒吞童子单独相处。 对方即使很虚弱了,要杀自己,也依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陆森笑笑,稍稍退后了两步,把位置让给了安倍亚日。 走到黑烟翻滚的人影旁边,安倍亚日问道:“酒吞童子,你可知道,我祖先安倍晴明的阴阳令手稿,放在什么地方了?” “你是安倍晴明的后代?”这黑影似乎在打量着安倍亚日,随后阴笑了起来:“好弱,好弱,连你祖先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没有。” 这两人说的,是东瀛土话。 陆森是听不懂的,但架不住雪女听得懂啊。 她立刻走到陆森旁边,把两人的话翻译了出来。 “不用废话那么多,我就问你知道不知道?” “当然知道,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酒吞童子的声音中带着阴冷的调侃:“你以为现在还是三百多年前?”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让你们回复到原来的样子?” “别开玩笑了,现在天地间灵气枯竭……”话说到这里,黑影打量着四周:“但这院子很奇怪,居然有少量的灵气在流动。你们安倍家又有新的手段了?” 安倍亚日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打算欺骗对方:“是的,所以你若想变回原来的酒吞童子,就得像以前一样,听令于我安倍家。” 谁知道这酒吞童子突然笑了起来:“不愧是安倍晴明的后代,说谎的样子真是一脉相承,你当真我看不出来,你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灵气了,倒是后边的那位阁下,以及雪女身上,存在着大量的灵气。” 安倍亚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和那位阁下是朋友,雪女的样子难道你没有看到?她能变回来,你自然也能。” “那我直接听令于那位阁下不是更好?”酒吞童子‘看’了眼陆森:“为什么要听令于你们安倍家。” “你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本能讨那么阁下的看重?”安倍亚日呵呵冷笑道:“雪女长得漂亮,原本又是西方上国的人变来的,至少可以用来暖床。你一个本土出来的男妖,能干什么?” 得益于东瀛极度崇拜赵宋,而这样的风气,也蔓延到了妖怪世界中。 雪女原本的实力,其实很一般的。但因为她是从中原来的,这身份立刻就上去了,在众妖中就有了地位,然后又因此得了些机缘,这才把实力提升到一流式神的程度。 而酒吞童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对于中原地区,也是很是敬仰的,听到这话,顿时也觉得自己这样的东瀛土妖,似乎真不配在人家面前晃荡。 特别是看到雪女跟了陆森后,一身霓裳羽衣,而陆森旁边的庞梅儿,也是一身霓裳羽衣。 传闻中,西方上国的仙人,排场极大的,眼前谁没有几个仙女差谴。 酒吞童子想了会,叹气说道:“若是我告诉你,你能给我什么?” “祖先的阴阳令中,有如何制造灵气的方法,若是让我重拿阴阳令,掌控灵气后,我第一个复苏你做我的式神。” “真的?” “以我祖先安倍晴明的名义起誓。” 酒吞童子思索了一会,说道:“那你得记得自己的誓言。阴阳令在晴明死后,便交给了玉藻前,玉藻前又带着这阴阳令,躲到了出云国之中。” “原来如此,这就合理了。毕竟玉藻前传说是我们安倍家族的先人。” “哧!”酒吞童子笑了起来:“玉藻前来自西方上国的青丘,只是认了安倍晴明当义子,接受他的供奉。你们安倍家族不要脸,就说她是安倍晴明的母亲,给自己脸上贴金,笑死我了。” 安倍亚日顿时脸色极为尴尬。 雪女把这话也翻译给了陆森,陆森听完后,有些好奇地问道:“玉藻前真是来自我们中原传说中的青丘?” 雪女轻轻点头说道:“是的,但她不是妲妃。只是一个冒充了妲妃的小狐狸而已,得了安倍家的供奉后,实力就快速成长。” 安倍亚日看了一眼旁边的陆森,要是这事被普通人听到,他是要灭口的。 但陆森听到……他觉得对方不追究自己安倍家冒犯上国仙狐这事,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当下他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继续问道:“那么,玉藻前究竟藏在了出云国的何处?” “我怎么知道?”酒吞童子黑影微动,似乎是摊了摊手的样子:“玉藻前擅长幻术,她要躲起来,谁能找得到。而且现在天地间灵气枯竭,无论是妖怪还是式神,都在想办法把自己‘冬眠’起来,尽量减少灵气的消耗,也不知道有多少妖怪因此无声无息死掉了,估计现在玉藻前也不知道在哪里躲了起来吧,不过多半还是在出云国。” 安倍亚日深深地吐了口气,极是无奈。 酒吞童子的话,应该都是真的,现在要想找到他们安倍家的阴阳令,就必须得去出云国一趟。 可出云国这么大,而且这东西又是被玉藻前藏起来了,怎么找。 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久,然后将符纸往前一举。 酒吞童子识趣地钻到了符纸里。 然后安倍亚日转身说道:“陆真人,我决定了,出云国整片区域可以送给你,但我们只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帮你找到阴阴令?”陆森摆摆手:“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心思。” 安倍亚日有些尴尬,他说道:“也不用陆真人你特地去找,而是若你发现了玉藻前或者是阴阳令的踪迹,请务必通知我们安倍家,拜托了。” 为什么安倍亚日不自己去找? 安倍氏其实就是出云氏,两个不同的姓氏其实是同一家人。 出云氏在出云国经营了几百年,又建有神社,培养了不少的阴阳师和巫女,要是能发现玉藻前的踪迹,早就能发现了。 也不用等到现在。 所以安倍亚日估计,要想找到玉藻前这个大妖,就必须得陆森这种还有灵力在身的人,才有可能办得到。 陆森想了会,笑道:“好啊。” 反正他对玉藻前是挺有兴趣的,雪女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东瀛有妖怪,明显是妖怪中的混子,不学无术。 或许这个玉藻前能清楚,毕竟传闻中,狐狸都是很聪明的。 从她们喜欢勾引书生,就能看得出来,她们真的爱学习! ------------ 0184 凿山为墙 安倍亚日从院子里出去,回到了山城中。 平津源等四人和他对面而坐,场中的气氛有些凝滞。 好一会后,平津源问道:“事情谈得如何了,安倍少丞。” “还行,我们安倍家已经同时了陆真人的条件。”安倍亚日语气缓缓说道:“接下来,就是等陆真人自己划定他想要的区域了。” 平津源则追问道:“那么,你们安倍家,能得到什么?” 这话一问出来,周围几人的眼神明显就变得认真起来了。 这四人怎么说都是皇室血脉,虽然有些矛盾,但那也是内部矛盾。 安倍则是外姓,而是还是很强大的外姓。 要是他们从陆真人那里得到的利益,可以影响到天皇的统治,怎么办? 安倍亚日仿佛没有看见四人的表情一样,他依然用那种温和而缓慢的声音说道:“就是等过段时间,帮我解封一个真正的式神。” “像最近出现在院子里的那个雪女?”一直待在旁边的在原良美突然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落在了在原良美的身上,有些疑惑。 安倍亚日先是微愣,随后用手中折扇敲打着自己的手心,笑道:“这很重要吗?” “小女子只是好奇而已,她身上那件衣服,很像是传说中的仙女织衣。” 事实上,一直在高处观察木楼小院的平津源等人,也发现了这一点。 只是作为男人,他们的注意更多是集中在陆森的身上,猜测着各种可能性,以及之后如何与陆森打交道的事情。 也只有在原良美会把心思放在这些衣物之上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现在这种浑身冒着五彩霞光的霓裳羽衣,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很有新鲜感的。 特别是对女性而言。 安倍亚日笑了笑,说道:“雪女现在已经不是式神了,她被陆真人称为仙女。至于其它的事情,我是不太了解。” 一个称呼,有时候就能透露出很多很多的信息。 皇室四人众脸色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等到第二天,陆森便开始‘拆’家了。 皇室四人众依旧在旁边看着,安倍亚日也在。 他们看着木楼的方块化成一道道流光,没入到陆森的袖口里。 那场影,怎么看怎么玄幻。 “传说中的袖里乾坤,上国仙师果然与众不同啊。” 把木楼收回到袖口里,陆森又开始拆木栅栏,再拆温泉小屋。 等一切都收回到系统背包中后,陆森走到安倍亚日面前,将一份简易地图递过去,说道:“我要出云国这两座山头。” “岛根的荒山?” 地图上的墨迹看着挺新鲜的,而且也挺精准。 安倍亚日知道陆森能御物飞天,所以清楚,这地图一定是陆森在空中居高临下绘制的。 “是的,对别人是荒山,对我来说,算是便于修行的地方。” “需要我家倍家派劳工,帮忙陆真人在山上建座行宫吗?”安倍亚日带着点讨好的笑容问道。 陆森摇摇头:“你们建太慢了,我自己来更快些。” 确实是如此……几人都看过了陆森是如何快速起木楼和拆家的,知道对他而言,土木之事轻而易举。 “也行。”安倍亚日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 随后陆森笑道:“接下来我们便先行一步了,你们过上数天到出云国,应该能看到我们建起来的行宫了,届时过来作客。” “一定一定。” 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要是正常情况下,这个‘一定’想来是推脱之词,但现在他们说的‘一定’,却是肺腑之言。 陆森等人便步行回到了宝船之上,而皇室四人众与安倍亚日一直在旁相送。 等陆森登船了,他们依然还是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 回到船上后,潘志海跑到陆森面前,他看看突然满身彩光的庞梅儿与雪女,有些奇怪地问道:“姑爷,庞大娘子这身衣服极是漂亮,跟仙女似的,不出奇。但旁边这位又是你从东瀛这里拐回来的妾室?”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有些劝解的意思的。 正常情况下,对于大人物来说,家里多个蛮夷妾室很丢份的。 陆森摇头笑道:“她不是我的妾室。” “你说谁是蛮夷呢,小家伙?”雪女飘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潘志海:“老娘三百多岁了,根脚就在中原荆州,现在跟着郎君回乡,你有意见?” “没。” 听着字正腔圆的宋话,再看对方那种泼辣娘子的气质,潘志海便知道自己误会了。 应该说从汉起,经唐到现在的赵宋,女子地位相对来说都是比较高的。 也只有汉家女有这种刚在外面骂男人的态度,而蛮夷的女子,看着很野蛮,其实在面对着男人的时候,都是唯唯诺诺的。 原因很简单……除了此时的中原,其它国家的女人,更多只是‘物资’,而且是可消耗的物资。 比如说遇到雪灾时,整个部族围在一起取暖,老人和女人在最外面一圈,孩子在层中,青壮男子在最里层。 从这便能看得出来,宋朝之外女性的待遇地位如何。 陆森见状笑笑,说道:“接下来,你们便从这条航线绕到这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海图上用手指划了条虚线:“接下来你们可以先在这停留两天,等补充好物资后,便到这边找我们。” “那片地儿我们不熟。”潘志海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们上岸后,未必能很快找到姑爷你们。” 陆森笑道:“放心,你们下船后,只要往内陆走上一段时间,应该很容易找到我们的。” 潘志海听到这话,便不再多问,说道:“那便依姑爷所言。” 陆森然后扭头看着庞梅儿:“接下来我们要飞去出云国那边了,你还有什么需要准备一下的?” 庞梅儿摇摇头。 而雪女则在左右四处乱看,一会后,她凑到陆森的身边说道:“这船好大,是郎君你用仙术建成的吗?” “是我建的,但不算是仙术。” 陆森一边说话,一边把飞行器从系统背包中搬出来,然后坐了进去。 庞梅儿立刻坐了进来。 雪女还是第一次见飞行器,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陆森问道:“雪女,你不休息一次能飞多远?” “估计也就三四十里路吧。”雪女想了会说道:“现在天地灵气枯竭,不比当年了。不过我以前也不会飞,只是暂时性地悬浮在半空中而已。” “那就进来一起挤挤吧。”陆森向她招招手。 雪女没有犹豫,也跨了进来,坐在庞梅儿的身边。 虽然飞行器是双人座的,但三人都不是什么胖子,而且庞梅儿和雪女两人都很苗条,即使三个人都坐进来,也没有显得很挤。 至少手手脚脚都还有活动的空间。 “数日后见。” 陆森对着潘志海挥挥手,把飞行器的玻璃罩子盖上,再操纵着飞行器从宝船上起身。 而潘志海对着飞行器抱拳行礼,直到飞行器消失在天空后,他才对着旁边的海员们喊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再待两天,补充资源。你们把自己的事情办好,我还是那句话,别把女人带到这艘仙船上来,否则别怪我把他和那个婆娘一起扔到海里去,明白了吗!” 水手们一阵子鬼哭狼嚎,而陆森的黑衣家将们都颇有意动。 都是男人,不需要再继续装蒜。 接着水手们便下船狂欢了两天,难波城的女人们很欢迎他们,甚至很多女人直接把水手们带回家,然后老公在外边帮忙看门。 难得的机会,不需要冒着九死一生横渡大海,便能有机会借种改善家里的基因。 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把握? 而陆森开着飞行器,在高空中移动。 雪女几乎是把脸贴在了玻璃罩子上,看着下面的景色,时不时发出哇的声音。 庞梅儿轻笑道:“你以前不是妖怪吗,怎么没有飞到高空看过这样的景色?” “我以前顶多离地五米左右,那是悬浮,不是飞行。”雪女理所当然地说道:“除了少数天赋异禀的妖怪外,很少是能飞的。” 陆森好奇地问道:“那位叫玉藻前的狐妖能飞吗?” “其实郎君你可以叫她的汉名,女娇。” “嗯?女娇?”庞梅儿有些惊讶:“那不是禹的妻子吗?” 雪女继续看着下边的景色,没有回头,同时解释道:“我也是和玉藻前见过之后才知道,女娇是狐族成年女子的统称,禹的妻子叫女娇没有问题,但其实另有真名,只是没有记载罢了。我和她私下聊天的时候,也是叫她女娇的。” 原来如此! 接下来,便是雪女说了些关于东瀛这边妖怪的趣事。 比如说其实大部分的女性妖怪,都不喜欢雄性妖怪的,原来是雄性妖怪绝大部分太丑。 然后偶尔有长得比较符合审美的,性格又比较别扭。 所以大部分的女性妖怪,都会想办法找人类配对。 还有妖怪大多数是不吃人肉的,只吃灵气。 还说了些妖怪之中的等级鄙视链。 比如说由人变成的妖怪是最高等的,其实是动物,再就是木草之灵,最后才是死物变成的妖怪。 不过这也并不是完全的绝对,比如说玉藻前(女娇)明胆是狐狸成妖,却是整个东瀛国妖怪中数一数二的。 就这样的闲逛之间,五个小时过去后,陆森便来到了一座山头的上空。 然后他驾驶着飞行器降落下去,停在山顶上。 三人从飞行器中跨出来,庞梅儿看看左右,问道:“这地方荒无人烟,林深似海,能有什么东西。” 陆森笑笑说道:“是有好东西,都在这座山的下面。” 庞梅儿顿时明白过来:“矿?铁、银还是金?” “银。” 庞梅儿更是好奇地问道:“官人以前也来过这里?” “算是来过吧。” 陆森有些怀念地回忆起未穿越之前的生活,那时候他的第一任女友是个二次元,对东瀛国比较有好感,热恋期间便带着她来了趟东瀛,有点名气的景点都去过了。 也包括这里,世界上最大银矿山的遗迹。 陆森最近一直在翻看自己的配方表,他发现,很多配方中都要用到‘铜’、‘铁’、‘银’三种资源。 其实银的需求量没有前两者那么大人,但架不住整个北宋缺银。 因此银就显得特别珍贵了。 “所以官人你千方百计想把这里弄到手?”庞梅儿笑了起来:“安倍家那位,若是知道这事,估计会被气到吐血吧。” 雪女也在一旁瞪大眼睛,出云国她来不是一次两次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地方有银。 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把铁镐拿了出来,每人一把,然后笑道:“要干活了。” 庞梅儿接过铁镐,二话不说就准备开干。 但雪女不太清楚铁镐的作用,她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陆森陆:“郎君,你舍得让我这样的小仙女干重活吗?” 妖怪只是能使用灵气,战斗力比较强。 但若说到做苦力活,他们未必能比得过正儿八经的人类劳工。 特别是女性妖怪。 陆森二话不说,把铁镐塞到她手里,然后自己和庞梅儿一起干起活来。 起先雪女还是有些不愿意的,但她突然发现,陆森和庞梅儿两人,两三锄下去,地面便开出一个方型的窟窿,并且会有个泥土方块,或者是石头广场出现在窟窿里。 她好奇地也试了下,发现根本不需要什么力气,便能一下子挖出一个大坑来,顿时就来了兴趣,弯腰加入锄大地的行列之中。 得益于铁镐的特殊作用,三人花一个下午,便将整个座山锄平了十几米。 而后陆森拿着这些多余的泥石方块,在山脚下围起了一堵长长的‘城墙’,把整座山圈了起来。 第一天的时间,城墙还比较低矮。 但随时时间的流逝,这城墙越来越高,而山高却一直在下降。 等到第七天,围着山峰的城墙,已经把整座山都给挡住了。 从外边已经看不到山峰。 陆森站在山顶上,看着周围的厚实城墙,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雪女则站在一旁,看着周围至少高五十丈的厚实城墙,满脸的惊讶:“这真是我们只花了七天时间就弄出来的奇观?” ------------ 0185 救她一条狗命 两堵巨大的圆墙,将两座山头都围了起来,而人在这墙体之下,真是渺小得如同蚂蚁。 雪女飞了起来,落在城墙之上。 城墙顶部做得很宽,而且很平整。她站在上方,环视周围的风景。 在这个高度,在这个视角之下,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很低矮,而人站得越高,就越是有种心高气远之感。 雪女在城墙上站了会,又飘了下来,她看着依旧在挖着石块的陆森,问道:“郎君,给我透个底好不好,你的师承究竟是哪一脉的?”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师傅他老人家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就虚空飞升了。”陆森停了下来,他盯着雪女的眼睛,反问道:“这很重要吗?” 雪女表情沉默了会:“也不是很重要,但在两百多年前,天地间灵气还没有消失的时候,妾身曾见过一个东渡而来的道人,他也擅长工造之术,与郎君你比起来,就差得有点远,但这种快速起建工事之术很相似。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和他同出一脉。” “不清楚。”陆森摇摇头:“师傅从未和我说过师门长辈的事情。” 因为没得说……这东西本来就是陆森杜撰出来的。 随后他又反问道:“这事重要吗?” “我也不知道重要不重要。”雪女双手抱胸,沉思了会说道:“他来到东瀛这里后,便时日无多了,与我与女娇都算相识,平时也能说得上话。他在死前,将自己的绝学都写在了一本册子上,然后交给女娇保管。” “又是女娇?”陆森有些惊讶:“安倍晴明把阴阳令交给她保管我能理解,为什么那个修行道人也把自己的绝学交给她?难道这两人都是她的入幕之宾?” “嘻嘻,郎君这想法虽然听着有些下乘,但也符合正常推断。但很可惜,女娇不是那样的狐狸,而且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以巨狐形态示人,除了少数几个好友知己,没有人见过她的人类模样。” 庞梅儿从旁边走过来,问道:“那为什么要交给她?” 若是以往,庞梅儿对这种神神鬼鬼的传闻是不感兴趣的,神怪之说,纯粹是无稽之谈。但现在不同,她嫁的人就是个修行的,自身也吃着修行带来的红利,再不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也不承认神鬼之说的话,那真是算‘吃饭砸锅’的行为了。 “因为女娇她是我们所有妖怪和式神中,最注重信誉的。”雪女颇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即使是妾身,也偶尔失信于人,虽然不算是什么大事。但女娇她,只要答应人了,便会坚守信诺,直到事情完成为止。” 庞梅儿轻轻叹了声:“那算是女中豪杰了,可惜不知道她现在何方,否则见个面,聊聊也好。” 陆森笑道:“大狐狸哦,你不是很不喜欢的吗?每次碧莲变狐狸,你都很不开心。” “那不同。”庞梅儿跺脚娇嗔道:“碧莲变的那是妖媚狐子,从头到脚都透着伤风败俗的味儿,也就官人你喜欢。” “若是梅儿你也那样,我也会很喜欢的。” 听到这话,庞梅儿颇是不好意思,脸颊发红。 虽然她现在也很喜欢双修了,即舒服修行又快。 但这不代表着,她在外人面前,也能放得开。 雪女凑过来,问道:“等等,你们也认识有别的女娇?” “不算。”陆森摆摆手:“碧莲有特殊的方法可以变成两尾狐狸的样子,估计很快就是三尾了。但她并不是狐狸,本质上还是人。” 雪女颇是感叹地说了声:“看来中原这两三百年的变化也挺大的啊,以前都是人嫌弃妖的,见了人人喊打,现在居然主动变成妖了吗?” 嗯……陆森发现对方似乎理解错了,但他也不好解释,只得说道:“等你过段时间,跟我们回家,便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当然得跟郎君回家啊。”雪女走到陆森旁边,笑意盈盈地说道:“往后余生,我都粘着郎君了,直到我魂飞魄散。” 庞梅儿在旁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走过来把一个铁镐塞到雪女手里:“干活吧,说那么多干什么。” 雪女一边挥着铁镐,一边笑道:“梅夫人请放心,我不会和你抢郎君的,只要你偶尔给点汤底料我喝口就行了。” 这话说得,很有意味。 庞梅儿啐了声:“死心吧,锅底都不会让你碰的,我自己不懂喝完啊。” 官人只有一个,本来三个人就不太够分了,庞梅儿才没有那么傻,再给自己增加竞争对手。 陆森见两个女人越说越荒唐,就懒得再理她们了,专门干活。 他把土石锄成广场,再收集起来,等数量差不多的时候,便要在这座山上开始建‘宫殿’了。 因为要开发这座山下的银矿,那就誓必得有所遮掩,而将整个座‘包’起来,然后行宫内部再以暗道通到地底矿脉处,之后采来的银矿石,直接用系统建造的高炉炼制,最后用收纳盒装起来带走。 收纳盒很小,除了自己人,没有人会想得到,陆森明面上说是要建行宫修行,但实质上却是在下面挖银矿。 这样子,便可以在不引起东瀛人注意的情况下,把这里的银矿大量转回到杭州城。 三人又凿了两天,再将山峰凿低了二十多米。 而此时,陆森他们已经能凿到一些零散的银矿石了。 银亮色的矿石一断断显露出来。 “还真有。”庞梅儿又几锄挖下去,再翻出了几块银矿石,她随手拿起一块看了会,叹道:“纯度似乎挺高的。” “得建宫殿把这东西盖起来了。”陆森看了看周围:“而且不能再挖下去了,得从另一座山上挖土石过来才行。” 就在陆森将视线转向另一座还没有开发的山头时,突然听到围墙外,似乎有人的吼声。 他仔细听了会,笑道:“潘志海他们来了。” 然后便走到城墙下,用系统的能力给城墙造了个缺口,等潘志海与一群黑衣家将们都进来后,再用方块把这缺口封死。 潘志海进来后,便对着陆森惊叹道:“姑爷,你这动静可真吓人。我们上岸后,就没走多远,便看到你弄出的这堵城墙了。我们上岸的小港口,那些东瀛本地土著,都吓得魂不守舍,在那边划了个什么高墙神人搁那祭拜着呢。” 陆森笑道:“不理他们,你们来得正好,帮忙干活。” 他话的同时,把一堆铁镐从系统背包里弄出来。 “能为郎君做事,那是俺的福气。” 潘志海拿起铁镐,扛在肩膀上。 而其它的黑衣家将们,更是二话不说,便把工具握在了手里。 多了二十多条汉子,事情就更好办了。 建造的进度极度加快。 陆森都不需要再去挖方块了,只要专门叠方块,建行宫就好。 花了四天的时间,巨大的石制行宫建在山头上,并且整座山几乎都包了起来。 而在行宫内,陆森等人已经凿出一条暗道,通往地下。 “哇,这些都是纯度极度的银矿。”潘志海咽了咽口水:“估计全挖出来,大概能有我大宋五分之一的银量了吧。” 一条长长的矿道,在火光的照耀下,矿道两边的墙壁上,闪着点点的反射光。 陆森摇头:“不止,真全挖出来,大概要多于现时的中原。” 这是全世界最大的银矿,而北宋又天生缺银。 所以按理说,北宋此时的银两,是无法和这里的银子相比的。 比中原还多? 潘志海心里咚咚打着鼓:“这么说来,郎君岂不是已经富可敌国了?” 陆森笑了笑,没有说话。 潘志海激动过后,然后便是满头的冷汗,他有些害怕地看着陆森,随后又猛地移开视线。 但此时矿道中很安静,潘志海激烈的心跳声,十分明显。 陆森没有看他,而是继续顺着矿道往前缓行,同时说道:“放心,我没有灭口的意思。那种事情我做不来,况且这银矿就算让外人知道,也顶多只是会给我造成些小麻烦罢了,不伤及根本的。” 潘志海松了口气,若是陆森不说话,他会越发害怕。 但陆森既然这么说了,那自己的小命自然是保住了的。 他忍不住抱拳说道:“姑爷,这事我会烂在肚子里的,从今天起,我什么都没有见过,什么都不知道。” “不必如此害怕。”陆森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矿石,随后向后一抛:“拿着吧,自己随便捡几块回去,藏好点自己炼。别告诉我你不会炼银。” “多谢姑爷赏赐。”潘志海把手中的银矿石翻来复去地看着了会,笑得后槽牙都看得到了:“就算不会炼,回到家也必须得会炼啊。总能想到办法的。” 这些银矿石纯度很高,而且还伴生着纯度不错的铜矿。 现在这时候,铜矿也是能直接变成钱的。 也就是说,潘志海随便捡几块回去熔了,便算是大发一笔。 两人继续往前走,然后前边传来火光和急促地脚步声,很快便有个黑衣家将走了过来,神色紧张地说道:“郎君,前边有些不太对劲,你能不能亲自过去看看。” 不对劲? 陆森不觉得奇怪,毕竟挖矿是个危险的行当,特别是在矿井底下。 什么地上水流,塌方之类的。 陆森原本以为挖地道时遇到了麻烦,但走到尽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想岔了,这麻烦比他想像中的更加有‘意思’。 在矿道的尽头,是一个漆黑小型洞口,他们似乎挖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穴。 陆森把火把放地洞口,再探身过去一看,愣了下。 火光照得并不远,但依然能看得出来,前边的洞穴里,有几个巨大的石柱。 这石柱围成一个巨大的圆阵,而在阵中心,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趴卧在哪里。 陆森想了想,从自己的系统背包中,拿出个小型红石提灯,将其‘弄’亮后,用劲扔了过去。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红石提灯划着一道弧线,掉落在地上,又往前弹了几下,但依然明亮着,同时将附近的事物全都照了出来。 然后众人都吸了口气。 一头可怕的白色巨兽,趴卧在那些圆柱阵的中间。 红石提灯落在它的左侧,所以只能看到这个巨兽小半边身子。 至少两丈长,高度因为对方是趴卧着的,不好估算。 陆森又仔细看了会,心中一动,对着旁边的黑衣家将说道:“阿牛,立刻去上面把雪女请下来。” 这黑衣家将立刻拨脚就跑,脚程极快。 潘志海越看越感觉头皮发麻,他压低声音嘀咕道:“传闻中,大瑞必定伴着大凶,这东西不会是护宝灵兽吧。” 自从陆森横空出世后,现在说书人中,最流行讲的便是各种鬼神趣闻。 观众们也爱听。 陆森却不觉得如此,他双从系统背包里再拿出了两个红石提灯,弄亮后又扔了过去。 这下子,能看到很多巨兽的身体细节了。 比如说,它似乎有好几条长长的,行茸茸的,白色的尾巴。 看到这些尾巴,陆森越发能肯定眼前的巨兽到底是什么了。 这时候,雪女也从矿道中飘了过来。 因为她会飞,所以速度自然是不慢的。 她过来后,便飘到陆森的身边,问道:“郎君,你唤我过来?” 陆森点点头,然后让开身体,同时对着里面指了指。 雪女侧头一看,迟疑了两息的时间,然后便惊喜地叫道:“女娇!” 接着她便飘入洞中,直冲着巨兽飞了过去。 而陆森想了想,也缓缓跟上。 雪女飞到巨兽身边,连着大叫了几声:女娇! 空洞中都在回荡着她的尖叫声,但这巨兽依然还是没有动静。 此时陆森也走了过来,这时候他终于得见巨兽头部全貌:果然是一个硕大的狐狸头。 这狐狸眼睛紧闭,静悄悄的,似乎已经死去的感觉。 雪女急了,飞到狐首上站着,然后又手按到一只狐耳后背,数息后,她从空中飘了起来,急急说道:“郎君,女娇她还活着,但也离死差不多了,恳请援手救她一条狗命。” 陆森听到这话,颇是惊奇,这雪女居然知道狐狸其实是犬科动物? ------------ 0186 道宫 当然,陆森也能从雪女的紧张程度上看得出来,她应该和这头巨型狐狸关系极好。 毕竟‘狗命’这种词脱口而出,不是损友才怪了。 就像庞梅儿天天喊碧莲为‘骚媚子’一样。 碧莲听了也不会生气,反而会得意洋洋地双手叉腰,挺胸张背哈哈大笑,得意之极。 陆森站在狐首之前,按理说,这么大个的动物,身上怎么也得有股动物自身的‘骚气’才对。 比如说像动物园里的长颈鹿,隔着栅栏,就能闻到扑面而来的野性之味,其实就是本身的体味。 但这个狐狸没有,既然它很大个,既然它的皮毛很长很茂密,甚至再靠近些,似乎还有股奇特的香味。 不是他闻过的任何香味,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味道,明明很清淡,却能在人的心里留下极深的印象,有种第一次冲击的那种感觉。 而此时,几个黑衣家将们也走了过来。 只是他们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如果说之前他们看着巨型狐狸眼中是有惧怕情绪的,但靠近过来后,眼神就变了。 几人都直钩钩地看着狐狸,那模样似乎有些失神,而且双眼中流露出渴望。 陆森想起了关于狐狸精的传闻,而且碧莲变身成二尾狐后的那个媚态,即使自己这个‘涝’得要死的人,都有些把持不住,这两点就足以证明狐狸精这个物种,应该是和传说中的一样,有特殊的撩男技巧的。 于是陆森轻轻咳嗽两声,说道:“你们出去等着吧。” 陆森的话,直接把这几人从失态的情况下惊醒过来。 他们额头有些冷汗,立刻依言退了出去。 随后陆森再抬头看着站在狐首上的雪女,问道:“怎么帮?充入灵气就行了吗?” 雪女快速点头,她轻轻咬着嘴唇说道:“是的,恳请郎君搭手相救,她真撑不了多久了。” 陆森看着雪女满脸的着急,走前两步,一手按在狐狸的下巴上……没办法,这狐狸长得太大了。 灵气缓缓地从陆森的身体里,转入到狐狸身上,同时陆森问道:“看你的模样,你与这狐狸的关系很好,很熟悉!” 雪女愣了下,然后才轻轻行了个万福礼,颇是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确实算是欺骗了郎君,我与女娇,情同姐妹。” “那你为何说与她不算太熟悉?只算是朋友?” 雪女抿了抿嘴唇,叹气说道:“因为……女娇其实在天地灵气还充沛的时候,回过一趟中原,然后是受重伤逃回来的。我那时问了,她是被中原的修行者打伤的。” 陆森隐约有些明白了。 雪女缓缓飘下来,继续说道:“女娇回来后,依然害怕得不行,天天躲在自己的结界里,喃喃着中原的修行者好可怕好可怕之类的话。打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生起过回中原的心思。” 听到这里,陆森只能哭笑不得。 陆森是不清楚中原之前的修行者对妖族有多残暴,有多可怕,他只知道,现在的中原修行界,几乎算是半灭亡的状态了。 “所以还请郎君原谅妾身,我确实是怕……” 陆森叹了口气,无所谓地说道:“没事,反正我们也不算是很熟悉来,隐私自然不可能互相告之的。” 陆森这话其实挺豁达的,他也没有什么负面的心思。 别人有过心里创伤,在不害人的情况下隐瞒一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像是陆森,现在都还在和自己三个亲密无间的老婆隐瞒着系统的事情。 但他这作派却让雪女心里有些难受和愧疚。 她想着自己打从醒来,陆森就没有为难过自己,反而还在这种天地灵气枯竭的恶劣环境中,庇护自己。 而自己却……真是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 当下她幽幽地看了眼陆森,然后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陆森则继续给狐狸输入灵气,但输着输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之前帮雪女输入灵气的时候,感觉就是倒水入沟渠,很轻松的。 但现在……却感觉自己是倒水入大湖,一桶桶倒下去,只能湿润一下湖底泥浆的感觉。 他忍不住扭头问道:“雪女,这狐狸女娇,到底比你强多少?” 雪女此时有些心虚:“她应该比我强不了多少吧,反正我能和她过招挺久的。” 陆森深深地看了她一小会,摇摇头:“这狐狸和你过招的时候,几乎应该是全程让着你才对吧。” “我不太清楚哦,郎君。”雪女笑得很是尴尬。 看来这雪女,应该是被狐狸宠着的,否则不会如此。 就像现在碧莲和庞梅儿过招,也总能打到百来招外去。 但真要动手,其实碧莲一记御剑术,庞梅儿就得扑街了。 然后陆森收回了手。 雪女见状大惊:“郎君,请搭救女娇,我确实是欺骗了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女娇并没有错。” 说罢,雪女蹲跪在陆森的面前。 陆深没有好气地说道:“这狐狸强着呢,就算把我吸干了,估计她也醒不来。” “那怎么办?”女娇有些恍惚,随后她站起来,脸色一正,严肃说道:“那我也把自己的灵气也渡过她。” “你不怕再次失去意识,甚至消失?” “不怕,只要女娇醒来,她应该能找得到方法救我的。” “她现在连自己都救不了,如真有方法救你,断不会到如此地步。”陆森呵呵笑了两声:“你们只是互相换命罢了,而且灵气来回输入输去,可是有损耗的。” 雪女微笑起来:“那也不怕,不把她救醒,我心不安。”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犹豫,说完话后,就要上前按着狐狸的嘴角。 陆森伸手抓着她的手腕,拦住了她,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试试其它办法。” “郎君还有其它法子?”雪女大喜,她再次向陆森行成福礼,恳求道:“还请快些,我怕女娇撑不了多久。” “放心,刚才我把自己大半的灵气都渡了过去,她应该至少还能撑很长一段时间的。”陆森没好气地白了这女人一眼。 雪女顿时反应过来:“对哦。” 等等,为什么突然这雪女看起来,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难道她之前的聪慧和机灵,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陆森眯眼盯了雪女好一会,害得后者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说错了什么话,回想了半天也没有搞明白。 过了数息,陆森把视线收回来,笨点就笨点吧,这雪女忠诚度挺高的,很难得的。 然后他指了指巨兽旁边的几个石头圆柱子,问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的?” “等我看看。”雪女绕着柱子外围飘了一圈,再回到陆森的身边:“郎君,这些石柱是结界基点,我对结界不算太熟,但也能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个防止什么东西快速泄露的结界。” 哦……陆森明白了。 越是强大的式神,在这场天地灵气枯竭的浩劫中,受到的影响就越大,灵气肯定流失得更快。 比如说中原最强的修行门派蜀山剑仙派,就是最先灭掉的。 这六尾狐实力强劲,它的灵气流失速度应该比正常式神快上许多,所以这才躲到地底,再弄了个结界,让自己的灵气消逝速度慢些。 然后进入沉睡,以期望醒来后,天气灵气枯竭的浩劫已经过去。 类似普通动物的冬眠那样。 结果……天地灵气枯竭的时间比它想像中的更长得多,以致于他睡着睡着,就醒不来了! 当然,这只是陆森的猜测,具体的情况,还得等这头狐狸醒过来,才能确定。 “它的方法其实挺好的。”陆森从自己的系统背包里把木栅栏拿出来:“那我们就给它围一个能创造灵气的环境出来。” “对哦!”雪女猛地拍了拍手:“洞府之术圈出的地界,算是仙地儿,是能自己产生灵气的。郎君,你真的太厉害了。我也来帮忙。” 陆森笑笑,将一些木栅栏也交给了雪女。 两人很快便把白色巨兽连同那几根石柱子一起围了起来。 在木栅栏合拢的那一瞬间,系统家园算是正式建成,微弱的灵气开始在那个小小的方块地中产生。 雪女眨巴了两下眼睛,扭头看着陆森,说道:“郎君,我能不能也时去待一会。” 她毕竟是‘能量生物’,是要长期吸引灵气才能维持身体的。 穿上羽衣后,灵气的流逝速度大为减少,但依然还是有所流失的,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吸取过灵气了,现在已经感觉到身体有些劳乏。 “想进就进呗,我又没有制止你。” “多谢郎君!”雪女欢呼一声,飘进了这小小的系统家园中。 陆森站在外边,说道:“那你留在这里照看狐狸就好了,她什么时候醒,你再来通知我。” “好的,郎君。”雪女笑兮兮地摆摆手。 然后陆森就离开了这个空洞,转身进入矿道,然后上了地面。 他很放心那只狐狸,也不担心对方醒来后会闹事。 睡了那么久,就算有灵气能让它醒来又如何,小院子产生的灵气并不算多,那只狐狸体内的‘灵气海’干涸得厉害,要想回复到鼎盛时期,没有个两三个月根本不可能,这还是陆森让他继续待在里面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这狐狸醒来后,是没有多少威胁的。 而且陆森还暗藏了个心思,那个系统小家园,雪女确实是有进出的权限,但狐狸是没有的。 它醒来后,凭着那具虚弱的身体,根本不可能从里面出来,因为它打不破系统家园那看不见的防御墙。 系统家园即可以御外敌,自然也可以困住里面的人。 能不能进出家园,全看陆森的态度。 陆森出到地面,把暗道掩好,再弯弯绕绕上上下下好几圈,转出正厅,便看到庞梅儿端坐在正中央,黑衣家将们在她的后面两侧排开,而在她的对面,端坐着几个外人。 他再定睛一看,发现赫然就是平津源、在原良美以及安倍亚日三人,还有数名他们的仆从。 虽然山脚已经被高高的城墙给围住了,但庞梅儿得到了陆森的‘授权’,是可以轻松拆拿各种方块的。 只是她不能像陆森那样,把方块都收进系统背包中。 所以她个人要在城墙上开个门,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陆森走过来,庞梅儿余光见到了,便起身说道:“官人,你睡醒了?” “刚醒过来。” 陆森和庞梅儿怎么说都是关系亲密的夫妻,两人的智商都又挺高的,所以要打配合相当容易。 若是换作碧莲和金花过来,那情况就不妙了…… 陆森走过去,庞梅儿立刻将主位让给了陆森,她自己站在旁边。 “欢迎三位来到我新建的海外道场。”陆森抱拳轻笑道:“实在抱歉,我之前消耗的灵气有些多,有些困倦,便从昨日午时睡到现在,没能迎接三位,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三人急忙还礼,连说不敢。 在来之前,平津源他们三人就已经想过了,应该能看到陆真人的仙法手段。 但没有想到,事情依然还是出乎他们的预料。 之前陆森确实是在难波町里演示过洞府之术,两楼小木楼片刻就起来了。 但现在是什么……巨大的城墙将两座山峰都围住了,从外边根本看不到墙后到底是什么。 他们只得在外边下跪呼喊陆森的名字,好在声音够响亮,这地方又安静,被庞梅儿听到了。 否则他们根本进不来。 因为没有普通人能爬上近百丈高的巨墙。 而且在进来的时候,他们走过新开辟的城门时,也悄悄用脚步量过了,这堵城墙的厚度,至少有十五丈以上。 这么高,这么厚的城墙!绝对不是凡人可以打得下来的。 修行者的道场,防守手段都是这么夸张的吗? 平津源是三人的‘头儿’,他走前一步,拱手说道:“恭贺陆真人道场建成,请问可有名字了?” 陆森想了会,说道:“这地方既然是出云,就随你们东瀛的习惯,叫出云道宫呗。” 三人互相看了眼,随后安倍亚日走出来,问道:“陆真人,我家在此时也有处神社,培养有一些出色的巫女,可否让她们过来侍奉?” ------------ 0187 招募狐狸的理由 巫女这种职业,其实最初的本质,便是侍奉神明。 以清纯之身侍奉的那种,但神明会有多少?特别是天地灵气枯竭之后! 所以现在巫女已经成了一种……类似舞伎之类的职业,只是相较而言,地位似乎更高些,但本质是一样的。 陆森是修行者,放在现在的准则来看,变相就是东瀛人眼里的神明,所以让巫女来侍奉,是非常合情合理的。 “出云巫女众中,有娇娥名为阿国,貌美可比肩西施,有凭依神灵之能,想来应该能让陆真人满意。”安倍亚日有些热切地说道。 陆森摆摆手:“巫女侍奉你们东瀛的神明就好,我没有尊贵到那种程度。” 道宫之下,便是巨大银矿,只要安排外面的人进来,哪怕隐瞒得再好,肯定也会被人察觉端倪的。 所以陆森不会让任何外人进到这座道宫之中。 安倍亚日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之后陆森带着他们在道宫里转了一圈,这一圈,就花了他们大半天的时间,因为道宫实在太大了。 再请他们吃饭和住下。 现在的道宫里,要弄几间房间出来,还是很简单的。 夜色深暗,道宫虽大,却灯火通明。因为陆森在几乎所有的房间都合成了红石提灯! 一种特殊的,会自己回复‘能量’,每天只要‘休息’六个小时,便能工作二十个小时,理论上无限照明的特殊光源。 不过有‘耐久’的限制,根据陆森的计算,大约能使用十年左右。 而且随着陆森等级的提升,这种红石提灯的使用寿命会进一步提升。 这也是陆森目前最主要的大规模照明手段。 在他看来,这种红石提灯是系统里面比较‘低等级’的合成配方,但没办法,目前他自己的等级也低,只有LV4。 可架不住,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玩意简直高大上得不行。 陆森把平津源几人的房间都安置在一块,相邻入住。 所以他们三人便在平津源暂住的客房中聚头了。 “真是巨大的宫殿。”平津源揉揉自己的脚底板,这个动作在贵族与客人商谈事情的时候会显得很不雅,但没办法,他觉得这样能表明自己的惊讶之情,毕竟今天上上下下走了几乎一天,脚都痛了:“这才多少天?天皇的行宫都没有如此巨大和坚固。” 确实,陆森建的道宫不是很奢华,但就突出一个巨型和大气。 很多东西,你不需要奢华,只要足够大,就能让人惊叹不已。 陆森其实也不想建这么大,为了把整座矿山都包起来,就只能这样子了。 “还有这个模样方方正正的漆红提灯。”在原良美指了指灯孔:“它的灯芯不需要油便能亮。” 其它两人其实也发现了。 安倍亚日叹气道:“陆真人绝对是这一百年内,最强的人间仙人。可惜我的提议他没有答应,否则出云阿国说不定能怀上了的血脉。” 平津源和在原良美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内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幸好陆真人没有答应,否则真让安倍家搭上线的话,安倍家不知道又要膨胀多少。 现在安倍家都已经够能威胁得到皇室了。 三人都各有心事,房间中的气氛沉默了会,在原良美突然问道:“明日我们离开吗?” “自然得离开。”安倍亚日用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陆真人的道宫还在建着,我们在这里待着不方便的。” “确实如此。”平津源笑笑,脸上附合着,但内心怎么想,则是另一回事了。 而在原良美只是轻轻笑了笑。 三人都发现了对方眼神中的那点微微异样,毕竟都算是老狐狸了,对方的心思,他们都能隐约猜得到大半。 然后三人明着和和气气,但实则是不迎而散。 等到第二天,吃过陆森提供的早餐后,三人便告辞了。 他们一团祥和地离开,但城墙再次封好后,庞梅儿却哼了声:“三人看似一路人,却各怀鬼胎,挺有意思的啊。” “你看得出来?”陆森在旁边好奇地问道。 “见得多了。”庞梅儿依在陆森的旁边,开心地说道:“以前小时候爷爷与外人谈事情,总让我旁听的,等人走后,还会教我当时他们谈话的内容和机锋。” “这教育有点厉害啊。”陆森轻轻地叹了口气。 庞梅儿叹气道:“所以爷爷总是说,可惜我不是男儿身。” “要你是男儿身,就嫁不给我了。” 庞梅儿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又帮忙着去叠石块了。 把道宫建起来很简单,但细致的东西却要慢慢处理。 比如说门窗的安装,下水道、卫生间的排布,引水渠的规划,以及水源的引流等等,都不是能急得来的,得慢慢布置。 这一弄,就是六天的功夫。 等把他能想到的东西都建好后,整个道宫算是完全建成了。 这个建筑是按他‘现代人’思维建立的,虽然看着很大人,但主体设计是奔着‘方便’去的。 所以虽然没有系统庭园的加成,但整个道宫冬暖夏凉,又有方便的引水和卫生设施,住在这里面,是很舒服的。 前提是‘生活物资’要跟上。 陆森看着道宫的大殿前的,看着自己与人一起建起来的道宫,颇有满意之感。 这样的大型建筑,他以前只在游戏里弄过,现在再建一会,真有种再回到游戏中的感觉。 只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但也就在这时候,一道散发着五颜六色光芒的人影从道宫中冲出来。 是雪女。 庞梅儿虽然也很喜欢穿霓裳羽衣,但她看得出来,陆森不太喜欢这种亮瞠瞠的衣服,觉得两眼,所以她是很少在陆森面前穿的。 也只有雪女这个职业仙女,把这玩意当成宝了。 “郎君郎君,女娇醒过来了。” 女娇?陆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狐狸精玉藻前。 “那一起去看看吧。”陆森说着话,同时在系统界面内,把最好的装备都穿上了。 毕竟是东瀛传说中的大妖,而且还是中原传说中鼎鼎大名的青丘狐妖,虽然有雪女作‘保’,但不知道对方秉性,凡事都还是慎重些好。 很快,他便跟着雪女来到地下空洞中,庞梅儿也跟过来了。 她虽然明面上的战斗力不强,但和灵兽蜗牛合体变身后,还是有很强战力的。 真出什么事情的话,也帮得上忙。 隔着木栅栏,陆森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巨大狐狸。 之前的狐狸是一动不动的,连呼吸都没有。 不过现在已经能看得到它的身体在微微轻伏。 陆森饶有兴趣地看着它,而它也在打量着陆森。 巨大黑色狐眼珠子中,有感激,也似乎有点惧怕。 最后,还是它先说话了:“感谢陆真人相救,否则妾身将会长眠不起。” 它说话的声音很好听,酥酥软软的,让人非常舒服。 不愧是狐狸精,连声音都如此勾人了,真不敢想像它变成人型的样子。 “无妨,救你也是因为我有所图。”陆森笑了笑。 巨型狐狸勉强地用前肢把自己的上半身撑高些,问道:“陆真人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只要我能做到,尽管说。” 这时候,在木栅栏里站着的雪女出声训道:“趴下,你现在还没有什么力气,站起来干什么,先休息,慢慢说。” 此时陆森都看到了,这只巨型狐狸的两只前爪在微微颤抖,似乎支持着自己的上前身已经很费力了。 但对方没有听雪女的话,而是继续用这幅模样看着陆森。 是挺倔强和骄傲的性格。 陆森心中给这只狐狸贴上了一条标签,想了想,说道:“雪女说得对,你既然刚醒过来,身体还差得很,那就等多几日,等你身体好些再说吧。” 说罢陆森带着庞梅儿离开了。 而雪女留了下来,拿出一些桃子,塞到狐狸嘴里。 “这是陆真人给我们这些人吃的灵果子,里面蕴含的灵气虽然不多,但至少比没有好,这个我可是忍了好久都没有舍得吃的。” 狐狸咀嚼了两口便把桃子吞了,然后说道:“谢谢雪妹了,对了,你感觉到你身上的妖气没有了,变成了仙灵之气,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又有所际遇不成。” “这事啊,和我新认的郎君陆真人有关哦,我给你细嗦。” 当下,雪女便把如何与陆森相识的过程,还有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观感都说了一遍。 狐狸听完后,松了口气:“按你这么说,陆真人似乎不是坏人啊。” “总会有好人的,别遇到一次骗人的修行者,就把所有的修行者都当坏人好不好。” “不是一两个,是一大帮子啊。” 狐狸想起来那次回中原省亲时,被一大票子修行者追杀,扬言要剥她毛皮作法衣,剖它妖丹作法宝的可怕经历,依然还是有些瑟瑟发抖。 雪女见状,叹了口气,主动飘落到狐狸巨大的脑袋上,然后坐下来,靠着狐狸耳朵说道:“别想那么多了,那次的事情真不是你的错。” 狐狸没有说话了,只是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陆森这边,回到地面上后,一直没有说话庞梅儿拉着陆森的手,问道:“这狐狸精你打算收报吗?” “嗯,有这想法。”陆森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它能和雪女一样,穿上霓裳羽衣,化为仙灵。” 仙女可是能培育出‘蟠桃树’的,雪女能做仙女,想来狐狸精玉藻前也是能的。 而蟠桃则是陆森三个老婆能‘长老不死’的关键。 陆森现在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他感觉到了,自己三个老婆有着‘极限’。 系统是不会出错的,她们三个没有成为‘仙人’的资质,就是没有这方面的资质。 现在她们能学修行功法,能用一些术法,其实完全是陆森用资源堆出来的。 数个红石能量包不停地转化成灵气给她们三人吸收,有系统出产的果蔬给她们三人清理身体,但即使如此,她们的进步其实也是越来越慢的。 再过多两三年,她们三人的进步速度估计就要停滞了。就算是双修之术,也帮不了她们。 因为资质上限就摆在那! 相反,陆森的进步速度一直就没有变过,相当稳定地上涨。 而外就是陆森的两个徒弟,瑶瑶和琨琨,进步也很快,虽然比不上陆森,但其实是要比杨金花三人强的。 毕竟是能被系统承认,并且激活了‘子’系统的传承者。 当杨金花三人无法再进步的时候,就是她们开始慢慢衰老的时候。 而届时她们与陆森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当某日她们三人白发苍苍,陆森估计自己依然还是现在这幅模样。 所以……蟠桃是必须要有的,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她们三人。 “能不能不收那个狐狸精。”庞梅儿拉着陆森的手变得紧了些:“她是真正的狐媚子,可不是碧莲那种半调子,刚才我在旁边,听着她的声音,连身为女人的我,都竟有些心动。” 看着一脸担忧之色的庞梅儿,陆森沉默了会,说道:“我没有受到影响,而且我想招募她,也是有缘由的。” 当下陆森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他很清楚,当自己亲人有疑问的时候,最好就是把事情摊开了说。 而不是抱着为对方好,或者不刺激对方的态度隐瞒着。 这样反而会更容易出现问题。 听完陆森的话后,庞梅儿脸上露出惭愧之色,她主动搂着陆森的腰,将自己的脸庞贴在陆森心口上,笑道:“官人为我们三人操碎了心,但我却在这里胡思乱想,当真是该打。” “确实该打,看来得动用家法才行。” 陆森笑着把庞梅儿搂进了房间里。 之后又在道宫里待了四天,陆森已经取够一‘盒’子银两了。 因为这里的银矿纯度较高,炼起来很容易,而且还熔出不少伴生的纯矿。 银两都归陆森的,而铜就让家将们给分了,他们自己处理。 等到第五天,陆森再带着庞梅儿下到了地下空洞中。 此时狐狸的样子明显又好转不少,它已经能站起来了,并且能在不大的木栅栏小院里转上两圈。 陆森站在木栅栏前,开门见山问道:“女娇……我想问一下,你知道天地灵气枯竭是怎么一回事吗?” ------------ 0188 我只是来听故事的 听到陆森的询问,巨型狐狸沉默了一会,随后整个身体站起来,隔着木栅栏看着陆森。 巨型怪兽的冲击力扑面而来,面对着这头巨型犬科生物,陆森就感觉自己站在一辆重卡的面前。 但陆森没有任何动容,先不说自己已经换上了现在最好的钢甲,还有+4防御的饰品加成。 面板数据上,高达10000点的耐久数值,陆森想不出来,有什么样的攻击可以在短时间内打破这离谱的生存数据。 狐狸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好一会后才说道:“这事,很重要吗?” “你觉得不重要吗?”陆森轻笑道:“连你这样的大妖都差点死在天地灵气枯竭的涉及之下,不重要吗?” 静静地看了一会陆森,狐狸重新趴回到地面上,它叹气道:“没有那必要,既然现在天地灵气回来了,那么……” “等等,是什么事情让你有了天地灵气重新回来的错觉?”陆森皱着眉头看着它。 这下子狐狸愣住了:“这里不是有天地灵气产生吗……等等。” 它猛地仰头问站在自己脑袋上的雪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天地灵气没有回来,那为钶……” 雪女被狐狸快速抬头的动作抛了起来,但很快她就稳住身型,从空中缓缓飘落下来,说道:“女娇,我没有来得及和你说,光顾着和你诉旧了……这天地间的灵气,依然还是枯竭的状态的。” 狐狸似乎愣了一下,最后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陆森等了会,见它没有反应,便说道:“看来你是知道的。” 狐狸依然还是没有动弹。 气氛渐渐变得凝滞,雪女左右看了看,然后站前一步,对着陆森行了个万福礼,央求道:“郎君,还请再给女娇一点时间,她这样必有缘由。” 陆森也没有生气,其实他内心中对于天地灵气枯竭的原因,并不是很在意。 因为对于他来说,天地灵气有没有,自己都是这么过,而且如果整个世界不自发地产生灵气的话,反而是他这带着系统的人,更有优势得多。 “想来女娇还是需要些时间休息,但两日后我就会返回杭州城,届时雪女你与我回去,同时我还会拆掉这里的小院子。” 说完话后,陆森双手负在背后,施施然离开了。 庞梅儿有些挑衅地看了看狐狸,也跟着离开了。 没有了外人,空气渐渐回暖。 雪女再次飞到狐狸头上,帮它顺着毛发,同时小声说道:“我不知道天地灵气枯竭这事与你有没有关系,但你想来是知道原因的,刚才你那表现,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狐狸没有说话。 雪女不在意,她接着说道:“别人都说狐狸狡媚,但你是例外,你向来藏不住心事,根本不像是狐狸,更像是犬妖多些,喜欢亲近生人,却又害怕被抛弃。患得患失间,便自暴自弃地对人间世敬而远之。” 狐狸微微睁开了眼睛。 “但这是不行的。”雪女叹气道:“我跟着郎君也有近一个月了,从这一个月的接触看来,郎君是位正人君子,且对妖族没有什么偏见,天地灵气枯竭这事,对整个妖族鬼族,然后是修士们而言,都是场大浩劫,若你真知道什么,可与郎君说说,他能在天地灵气枯竭之时,用结界撑起这们一个小世界,就已经足够证明他非一般修行人,把事情说与他听听,说不定能帮你扛掉一部分的压力。” 狐狸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它沉默了会,然后悠悠说道:“若我说这天地灵气的消失,与我有一定关系呢?你觉得他会杀我吗?” 雪女先是惊讶到全身僵硬,随后苦笑了下,坐在狐狸的脑袋顶上,苦笑道:“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接下来两天,陆森把道宫的留守与采矿事情都安排了一下,他来之前,不但带了一批信得过的黑衣家将过来,同时也从汝南郡王府中,抽调了一批壮丁过来。 这些人会在道宫留守,一来负责保护道宫,二来是负责挖矿。 至于物资方面,陆森会把一个小收纳盒留在这里,那里面准备有大量的食物。 同时每隔一个季度,潘志海会开着宝船运送大量的物资过来。 把事情安排好后,陆森便和庞梅儿腻歪了两天。 等到这天晚上,临睡前,他提着红石灯笼,再一次出现在地下大空洞中。 他出现在栅栏前的时候,狐狸便蹲坐下来,笑道:“陆真人,上次妾身听闻天地灵气尚未回复,过于惊骇,心神激荡,不能自语,怠慢了贵人,还请见谅。” “无妨。”陆森摆摆手,他看了看旁边的雪女,然后再回视狐狸,问道:“那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这事说来话长。” “很长吗?那等等……”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个出海前就准备好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说道:“请说,我洗耳恭听。” “郎君,你这可真是!”雪女看到这椅子,有些苦笑不笑。 都说修行之人随心所欲,不忌礼法,但陆森这作派,也太过于‘放松’了。 这不该是要听到天地间大秘闻该有的态度啊,不是应该一脸严肃才行吗! 狐狸也被陆森这操作惊得愣了下,好一小会后,它才说道:“事情要从约两百年前,妾身回中原省亲说起……当时妾身才一百三十岁出头,正值狐族女子豆蔻之年!” 陆森一听便知道,这是头读过书的狐狸……豆蔻一词最先出现在杜牧的诗句中,后来用作称呼十三岁的少女。 而把时间往前推两百年,也差不多是杜牧生前活跃的时间点。 也就是说,这狐狸回到中原,也还在看书颂诗。 果不其然,这狐狸嘴里的故事,让陆森听得觉得真是感概万分。 她回到中原后,先回老家青丘住了段时间,与亲人闲聊之后,便外出游玩,以人类女子的形象,认识了不少的书生。 然后他便被其中一个书生给吸引了。 豆蔻年华总怀春嘛……加之狐族女子多情,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狐狸的眼中,满是伤感。 那个书生起先也很喜欢狐狸,才子佳人的故事直到在工业时代来临之前,都是永不过时的,人人乐意见到听到的好故事。 但也和很多故事一样,才子佳人之间,总是会生出波折的。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书生发现,自己身边的女子,居然似乎会法术! 当时狐狸也很清纯,不通世事人心,她将自己身份告之,本以为对方会生气,结果书生欣喜若狂:这岂不是更妙哉? 然后两人更如胶如漆,就差同床共枕了。 书生觉得人生苦短,便让狐狸教他术法,狐狸也想着情郎得长生,好与自己长相厮守,便将一身法术精要尽数告之。 书生很聪明,学得很快。 但到了一定时间后,他的进度慢了,便开始云游四方,想找更多的机缘。 一开始狐狸还陪着他,可有天青丘内出了些事情,族人放出信号需要她回去一趟,她便暂时与情郎告别。 等过了两三年,她从青丘中出来找书生,好不容易遇见,没等她高兴呢,书生便一剑刺了过来,把它的心给剖出来了。 陆森听到这里,是有些发愣的。 他早知道人妖之恋多半要出波折,但没有想到,居然那么快。 而雪女听到这里,俏脸愤怒得通红,似乎就要去找那个书生拼命似的。 陆森忍不住问道:“他为何要杀你。” “青丘狐心,食之可延寿十年。”狐狸轻笑道:“不过我当时有四条尾巴,断一尾重化成心,逃之夭夭。” 此时狐狸说话的时候,声音轻淡温柔,似乎没有一点的仇恨和怨气,但陆森和雪女很清楚,有些人只是喜欢把不开心的事情埋在心里,然后以笑脸迎人罢了。 逃走后的狐狸养好了伤,又去找书生,她就想问个明白,书生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 而且她当时也觉得,自己用一颗心换情郎十年阳寿,似乎也是很划算的。 就算情郎不主动这么做,时间到了,她也会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情郎。 好不容易找到了情郎,结果那书生加入了天机门,并且……和天机门小师妹共结连理。 话说到这里,狐狸的表情终于有些变化,它眼中似乎有隐隐的泪花。 陆森和雪女都没有询问和催促。 它稍稍闭眼休息了会,又继续说了下去。 爱而不得,被情郎背叛,被情郎伤害,这些事情混在一起,狐狸发狂了。 它在天机门大打出手,和天机门众打得翻天倒海,闹了几天几夜后,成功把扶桑树的‘结界’给打破了。 她虽然厉害,却也不是天机门的对手,三条尾巴只剩下一条,便逃了出来,找个地方躲着,休养生息。 狐妖是很强的,只要境界到了,就算几条尾巴没有了,要想再修炼出来还是很容易的。 她闭着了近二十多年,修成五尾后一出世,便被整个修行界盯上了。 原来在她躲着闭关的时候,气不过的天机门联络的所有的修行门派,在整个中原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狐狸现身。 接着她便被三百多个修行者追杀。 打着打着,从中原打到天机门,然后趁着天机门慌乱,它把天机门的扶桑树给打穿了一个大洞。 听到这里,陆森愣住了:“等等,扶桑树上的黑色炽炎,是你留下来的?” “陆真人也见过扶桑树?”狐狸愣了下,然后摇头说道:“妾身修的是月华正道,怎么会使那种邪门的焰火。” “那究竟是。” 狐狸颇是不好意思地说道:“谁知道扶桑树下镇着个千年天魔,据说是当年的炎皇镇压的,那天魔出来后虽然虚弱,但依然很强,与天机门以及那些追杀狐狸的修行者们打了起来,然后妾身这才得以脱身来到东瀛。” 这……陆森听到都有点想笑了。 他忍了好一会才忍下来,问道:“那天魔与天地灵气枯竭有什么关系?” “那天魔唤作鲸患,以天地灵气为食。所以当年炎皇才把他给镇了的。” 陆森听天这里,惊讶了起来:“一个天魔就能把整个天地的灵气都给吃完了?” 狐狸有些不好产意思地说道:“当时我还断了三尾,我除了修月华正道外,还修有断尾自保的功法,断掉的尾巴如果能吸取到足够的灵力,就会变成附近最厉害的人的样子,和它差不多的能力,帮助我抵挡敌人,好让我顺利逃跑。” 陆森这下子全明白了:“也就是说,三条尾巴全变成了鲸患,然后四个鲸患一起,把整个天地灵气都能吸光了?” 狐狸扭过头去,似乎尴尬地不行。 “那也不对啊,四个鲸患就算把天地灵气全食光了,那他们自己怎么办?”陆森有些好奇地问道:“没有了灵气,他们应该会饿死吧。” “按理说应该会饿死的。”狐狸点点头:“我估计就算是我的尾巴变成鲸患,顶多一百年就化为虚无,重新把天地灵气还回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天地灵气越来越少,等我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我自己也没有什么力气去找那三条尾巴了。” 陆森觉得这事,还真是充满了戏剧性。 按狐狸所说,它的尾巴断后,变成其它人的样子,因为没有灵气供应,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的。 但好巧不巧,却变成了鲸患的样子,而鲸患的本能,就是吸取灵气。 这就让尾巴有了无限的可能性,居然长时间地活了下来。 一个鲸患都能让炎皇如临大敌了,四个鲸患! 想想都能感觉得到,一百多年前,中原修行界的绝望。 估计很多修士直到死去,都不知道为什么天地灵气越来越少。 陆森叹了口气:“也就是说,要想让天地灵气重新回复,就得找到那四对鲸患对吧?” 狐狸使劲点头。 “不管这不关我事!”陆森站了起来,把椅子放回到背包里:“我只是想来听故事的而已。” 狐狸愣愣地看着陆森,一会后,它惊得跳了起来,一头顶在无形的墙上,然后痛呼了一声,急急问道:“陆真人你只是想听故事,不是来怪罪我的?” ------------ 0189 招募成功 无论狐狸的故事,是不是真的,或者说掺有多少水份,都与陆森关系不大。 中原修行界的消亡,本质上并不是狐狸造成的,更多的责任是在那几只所谓的鲸患身上。 更何况陆森才来这个世界多少年? 勉强算起来,也就四年罢了,他接触到的人和事,都与修行界无关。 无论是自己的三个老婆,还是他们的亲族,也与修行界无关……哦,杨家勉强算得上与骊山派有些关系。 就算是天地灵气没有枯竭,他们这些人也是几乎没有机会修行的。 是陆森把三个老婆带到修行界中来的。 而他自己本质上,也是愣头愣脑无意中扎进来的罢了。 两百多年前的人和事,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感觉。 唯一的震撼点,估计就是狐狸精爱与书生谈恋爱这事,算是实锤了。 所以面对着女娇的惊讶,陆森主动走上前,把木栅栏给拆了,然后装到自己的系统背包里。 “你与修行界两百年前的恩怨,我没有兴趣。”他说话间,便把木栅栏拆了半圈,收进自己的系统背包里:“所以你之后要去哪里,我都不会管。但有一件事情,请你要答应我。” 狐狸看了一眼周围被拆掉的木栅栏,它实力很强,知道这个木栅栏之前形成了个结界,让自己在其中出不来,现在东西被拆了,意思很明显,自己自由了。 只是……空气中的灵气似乎也消失了。 作为大妖,狐狸对于灵气的渴求是远超一般妖怪或者说式神的,所以没有灵气供应之后,它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 只是它忍着不适感,说道:“陆真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妾身能做到的,请尽管提。” “你从这里离开后,不能对别人说起,这地下有大量银矿的事情。” 狐狸轻轻点头:“这事不难,本就是应有之意。难道陆真人也想用银子来构建一个灵气不会太容易消失的环境吗?” 银子可以让灵气不容易消失? 狐狸看到了陆森眼中的诧异,它咧嘴露出森然的密牙,这是在笑:“银子多的地方,可以有效减缓灵气的消失速度,否则以我的妖气量,早就死掉了,根本撑不到现在。”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狐狸躲到了银矿内部。 见到狐狸答应了,陆林便把剩下来的木栅栏也收了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件事情,说道:“安倍家的后人在找你,希望你能把阴阳令还给他们。” “哦,这是陆真人的命令吗?”狐狸站起来,抖了抖身体:“若是的话,我便把阴阳令还给他们家族。” “我只是会话,还不还那是你的事情。”陆森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狐狸愣了下,若有所思。 也就是在这时候,雪女突然说道:“郎君,能不能让女娇也和我们一起走。” 陆森是挺想招募这头狐狸的,想把它转成仙女。 但对方的‘经历’挺多的,人妖之恋就不说了,和中原修行界干过架,又在东瀛是一等一的大妖,可以说是传奇似的人物。 这样的人,愿意蜗居在自己的小型系统家完里? 受人控制和摆布? 陆森觉得不太可能,因此就淡了招募的心思。 他看看狐狸,又看着雪女,说道:“她应该不喜居于人下吧。” “郎君太小看女娇了,她也当过安倍家的式神啊。” “那估计她的契约条款很宽松,就是能帮尽量帮,并且不会受到命令和约束的那种契约,而安倍家则需要对她供奉大量的资源,对吧。” 雪女听到这里,惊叹道:“郎君你太厉害了,确实如此。” 毕竟是大妖,形成一个名义上的契约式神,就已经是很给安倍家面子了。 实质上,在作安倍家式神期间,狐狸就没有出过手,都不需要它出手,几乎没有人敢找当时安倍家的麻烦,因为它的名头实在是太响。 “那不就得了。”陆森笑道:“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白的。” 雪女却说道:“郎君,你太妄自菲薄了。女娇它看不起蛮夷这不是正常的吗?但你不同啊,我们同为炎黄正统,并且你还是修行之人,岂是区区蛮夷能比的?” 这话一出,陆森顿时恍然大悟。 所以说,骨子里奉行着人人灵魂平等观念的陆森,也把这个时代的东瀛人当人看了。 这就形成了一种误判。 阴阳世家的安倍氏,都无法降服一头大妖,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才四年左右,怎么可能真正降服得了这种狐狸精。 若是像安倍氏那样的‘宽松契约’,他宁愿不要这头狐狸进自己的家门。 但实质上,狐狸精就没有看得起安倍家。 而自己在狐狸和雪女眼中的‘地位’,似乎是很高的。 怪不得雪女那么容易就愿意被自己‘招募’了,原来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明白了这点后,陆森看着狐狸,问道:“女娇,你是否愿意进入我陆家中,成为我家中幕僚、家将这样的一份子?” 狐狸后身蹲坐下来,六条尾巴举起张开,形成了一圈大大的皮毛圆圈,看着相当漂亮。 “能用灵气吃吗?”狐狸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陆森:“我也不要太多,每天能有刚才一半的量就可以了。” 条件这么简单? 陆森听完后,轻笑起来:“没问题。” “那女娇拜见郎君。”狐狸一边口吐人言,一边将前半身也俯趴下来,似乎像是在行礼一般:“从今往后,妾身便改姓陆,真名纤纤。” 陆纤纤? 女娇只是狐族成年女子统一的称号,就像有些省份的朋友们见人开口就是‘大兄弟’的道理一样的。 只是为什么要改姓陆啊,陆森无法理解。 狐狸站了起来,看到陆森一脸诧异的模样,微笑道:“这是我们青丘狐的规矩,入得谁家,便随他姓。我的曾奶奶,叫苏妲妃就是这样的原因。” 苏妲妃,苏护之女。 而事实上,青丘狐在没有成亲,或者是没有认主人之前,是没有‘姓’的。 姓,是人族的权利。 是由以前的人皇‘册封’或者说是‘赐送’下来的。 精怪正常情况只,只有名,没有姓。 所以也就有精怪向人讨‘封’的说法。 只是陆森还是觉得怪怪的,因为在北宋此时,女子跟着男子改姓,一般都是‘结姻’这种情况了。 不过随后他也把这事放在一旁,笑道:“成了我陆家的人,那便要送些礼物给你。” 说着他拿出一件霓裳羽衣,然后又看看狐狸:“只是你可否化成人形?若是不行,我便换件礼物给你。” 若是狐狸不能,或者说不想化成人形,陆森是会有些郁闷的,因为他还期待着把狐精灵转化成‘仙女’,然后好和雪女一起给自己培养蟠桃树呢。 狐狸看看陆森手中的霓裳羽衣,再看看雪女身上穿的那件,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随后它说道:“郎君是否能出去一阵子,我化形之时,不太雅观。” 不太雅观,应该是化形时没有衣服吧。 陆森心里猜测着,便将霓裳羽衣交给了雪女,然后先走出了空洞,同时用一些石块把洞口给封住了。 在外边等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便听到土块墙后面穿来敲击声,陆森把石块墙收回到系统背包里,便看到眼前多了两个穿着耀眼羽衣的女子。 然后……他的眼睛又不舒服了。 实在主光污染太严重。 不过即使只是快速瞟了一眼,他也看到了另一个女子的模样,黑发如瀑,面白玉美玉,双眼细长如柳叶的女子。 不说有多美,单纯就是媚,一股子的媚意天成,比化成青丘狐的碧莲还要勾人些许。 假狐狸终究还是比不上真狐狸啊。 陆森心里惊叹了声,然后便说道:“随我上去吧,这事得和梅儿说声。” 狐狸……现在应该叫陆纤纤了,看着陆森不为自己的容貌所动,心中大定。 她就怕新认的郎君见到自己这模样,要么欣喜若狂,要么面露憎色……这两个表情都太极端,但确实也是普通修行人看到狐狸精时会有的反应。 而像陆森这样,平平淡淡的,则太难得了。 三人上到地面道宫中,庞梅儿再指挥着黑衣家将们继续摆放,布置一些绿植和花卉。 她见到陆森先是很高兴的,但看到雪女旁边站着的陆纤纤时,表情顿时拧巴起来。 “官人,你对碧莲那个假狐狸不感兴趣了,现在来找个真狐狸玩耍吗?” 听到这话,雪女唔嘴轻笑,她知道庞梅儿虽然嘴巴子利害些,但实质人是挺好的。 而陆纤纤听到这话,则有些尴尬。 陆森拉起庞梅儿的手,笑道:“不急着吃醋,在我眼里,她没有你美。” 这也确实是事话,排除气质只单论样貌的话,庞梅儿估计已经是北宋此时的天花板了。 但问题就在于,魅力这种东西,除了容貌之外,气质和身材,以及坐卧行立的身段姿态,也是很重要的。 而狐狸精陆纤纤这些方面,远远超过庞梅儿甚多。 所以既然她没有庞梅儿那么漂亮,但真看起来,她还是要比庞梅儿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和视线。 听到陆森的情话,庞梅儿这才开心了许多。 “把事情布置后,我们明日就回杭州了。” “飞着回去,还是乘船回去?” “乘船回去吧。” 飞行器这东西,因为缺少配套的‘卫星地图导航’,以及缺少地面数据支援和引导,因此它的定位能力是很差的。 东瀛实在是离大宋太远了,飞行器即使勉强能飞得到,陆森也不一定能保证不会在茫茫大海上失去方向感。 万一再遇上什么飓风之类的东西……就更麻烦了。 而宝船那么大,即使遇到大风浪,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听到陆森的话,陆纤纤缓步走过来,她一靠近,便有股清香随之而来。 “郎君,可否延迟一日再回中原?” 陆森扭头看着她,问道:“你有事情处理?” “刚才郎君所说的阴阳令,我打算去还给安倍家。”陆纤纤狐狸似的妖媚双眼看着陆森,她此时是没有在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看她眼睛的模样和形状,她就是在盈盈浅笑,而且还是那种笑得很好看,很迷人的感觉:“毕竟安倍家一百多年前,供奉之心从未断过,我也受了不少恩惠的。” 这狐狸挺有担当的,陆森这边实质上也没有什么事情,迟上一两日也没有什么关系,便说道:“那你便速去速回吧。” “等下,我也去,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人世繁华了。”雪女飘了过来,同时她看着陆森说道:“郎君,妾身想求些仙果傍身,此去平安京有些距离,若是用飞行过去,消耗有些大,但有仙果的话,可给我们补充灵力,能快去快回。” 这自然没有问题。 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大袋子水果递到雪女手中:“够了吗?” “够了够了,绰绰有余。”雪女提着袋子,交给陆纤纤:“女娇,麻烦你了。” 陆纤纤拿着这个麻袋,然后转身,似乎是吸了口气的样子,然后再转过身来,袋子已经不见了。 想来应该是被她藏到了一些特殊的空间中……袖里乾坤这样的法术是有的,而且人家这才是真的,是正版的。 陆森的袖里乾只是系统背包而已。 收好一袋子水果后,陆纤纤与雪女都向陆森行了个万福礼,然后手拉手飞上了天空。 两人都穿着霓裳羽衣,飞行对于她们来说,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了。 不像以前,陆纤纤以前也能飞,就是灵气消耗很大。 当年天地灵气充沛,那种飞行手法虽然消耗大些,但也无妨,现在可不敢再用那种飞行方式,真用了,估计飞不到两里路,陆纤纤便要‘饿’昏过去,然后从天空中摔下来。 两个女子飞在空中,衣带飘飘,真是仙气十足。 雪女问道:“女娇,你真要把阴阳令还回去啊?那东西听说挺厉害的!” “确实挺厉害,所以我这次我去平安京,其实是杀人的。” 雪女有些不解。 “阴阳令是杀人令,是安倍晴明制作出来,保护安倍家族用的。”陆纤纤叹气道:“他告诉我,当安倍家有人需要阴阳令的时候,就是希望我能帮忙杀人的时候。” ------------ 0190 天机门找上门来了 因为没有和陆纤纤一起去平安京,所以陆森自然无法得知她在平安京做的事情。 只是东瀛的汉字史书记载:长元十三年,天降巨狐,赐福安倍氏,屠平氏数百人,后腾空而走!自此后,安倍氏声势渐大,逼迫皇权。 字不算多,但事很大! 后来的东瀛历史学家把这段话翻来复去地研究,想弄个明白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这些事情与陆森无关,他在道宫中等了两天后,便等到巨狐驮着雪女回来。 落到地面后,巨狐就化成了陆纤纤,她行了个万福礼,微笑道:“郎君,此间事已了。” 不得不说,狐媚子就是狐媚子,就算她没有任何诱惑陆森的意思,这一颦一笑,都带着若有若无的媚态。 庞梅儿有些吃味,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更加认真地观察陆纤纤的神态动作,一点一滴都记在自己的心里。 人狐没有妖精那种修行上的先天优势,但若论学习模仿,妖族根本不是人类的对手。 既然狐狸化成人型,能如此媚惑人心,那么人也是可以学习和模仿的。 不求学得十成,学个五六成,庞梅儿就自信能让官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驻足更久。 陆森微微点头:“那我们走吧。” 道宫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的,就等陆纤纤回来。 陆森没有完全封死道宫,而是留下了一道容易开关的大门,若留守道宫的家将和壮丁们有急事,也可外出,当然也可以让外面的人进来。 只是地下银矿保密这方面,肯定得做好的。 走了一段陆路,从附近的一个小港口上了宝船,然后便扬帆回航。 “现在中原的船都这么大了的吗?”穿着霓裳羽衣的陆纤纤在甲板上走动,发出惊叹声:“说这是银河水军的仙家战舰,我也信啊。” 庞梅儿此时在旁边,听闻这话,忍不住问道:“纤纤你去过天宫,见过银河水军的战舰?” “没有,只是听曾奶奶说过。”陆纤纤眯起了细长的狐狸眼:“小时候她很爱和我说以前的事情。” 庞梅儿瞪大了眼睛:“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曾奶奶是苏家妲己!” 关于当然封神之战的事情,现在传说纷纭,不知真假。但现在连狐狸精都出来了,想来应该是真的,所以庞梅儿自然很有兴趣。 “我也想听听当年封神之战是怎么回事。”陆森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他现在LV4,耳力得到了不小的强化,因此三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也是能听到些的。 “其实大体上的事情,和你们人族流传下来的故事差不多。”陆纤纤眯了下眼睛,然后说道:“但曾奶奶说过,所谓的封神,其实是地盘划分。” 庞梅儿露出惊异之色。 在她的观念中,仙人怎么说都应该是清心寡欲,不与人同,不带世俗欲求的才对。 怎么也会地盘划分的说法? 不应该是大家和和气气,在天上的云宫中,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吗? 但陆森却能理解,人有人的追求,仙自然也有仙的烦恼。 这世间的‘质量’或者说‘资源’应该是有限度的,仙人需要的资源,应该也不会太多,否则这世间就不会那么少的修行者了。 甚至现在修行界都快灭绝了。 “具体的曾奶奶也没有多说,她只是一再告诉我,所谓仙人,只是更厉害的人或者妖罢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庞梅儿感觉有些震撼,但她细想了下,以自己为参照物,也隐隐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明白之后,便有些失落。 仙……自己一直在追求的东西,难道只是另一种形式上的体系? 陆森倒是没有她这种烦恼,他走到陆纤纤旁边,问道:“那么当年的仙人们去哪里了?还有地盘划分有什么说法?” “不知道。”陆纤纤摇摇头:“这问题我也问过曾奶奶,她没有说。” “那现在苏妲妃可还在世间?” 陆森有些好奇,若能亲见这位狐族大妖,想来很多事情,很多疑惑都可以得到解答。 陆纤纤眼眉落了下去:“没有了,连青丘都找不到了。” 嗯? 陆森听到这话有些惊讶,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天地灵气枯竭,中原修行界几乎全灭,想来这世间的精怪们也不好过的。 看着陆纤纤不甚开心的模样,陆森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过了没多久,陆纤纤的精神又回复过来,和庞梅儿、雪女一起玩耍。 起先庞梅儿对陆纤纤还是有些敌意的,可在船上相处几天之后,便是互相之间姐姐妹妹地叫了起来。 顺便一提,雪女给自己起了个新的名字,白雪。 因为她的头发本来就是白的,然后又是控冰的妖怪,起这名字很正常,很合理。 只是陆森听到这名字,好几天看雪女的眼神都怪怪的。 三个女人都感觉到了,雪女甚至还以为陆森对自己起了那方面的心思,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她个人对陆森是蛮有好感的,毕竟是真的俊秀,人品又好,‘家世’又极为了得。 但……好感度也没有到要献身的程度来。 所以挺纠结的。 好在陆森奇怪的眼神只持续了几天,便消退下去。 庞梅儿可是松了口气的,为了不让官人乱来,她这几天可是拉下脸,娇羞地央求着自家官人双修的。 就是不想让官人乱碰其它女人。 然后就变成陆纤纤和雪女看这夫妻两的眼神怪怪的了。 她们听力好,又住在陆森舱房的隔壁,什么动静听不到? 等大船在杭州靠岸后,几人飞回了洞府之中。 陆森自己一个飞行器,而庞梅儿则和雪女以及陆纤纤挤在一架里面。 三个女子都极为苗条,能坐得下。 回到洞府中,碧莲毫不犹豫地扑了上来,双腿盘绞着陆森的腰间,又哭又笑的,就是不肯下来。 根本不顾旁人的眼光和视线。 好抚了好久后,她才停止。 而杨金花只是行了个万福礼,轻柔地说道:“官人,你回来了。” 虽然话很简单,但她眼中的柔情蜜意极为明显,任何人看到,都觉得甜齁甜齁的。 而琨琨和瑶瑶两个徒弟,也过来给陆森行礼。 至于黑柱和林檎,自然是更不必说,两人都看着陆森在抹泪。 将所有人都安抚了一下,陆森把陆纤纤和雪女介绍给几人,同时把她们的身份也说了。 在听说两人都是‘妖’后,众人很是好奇。 特别是碧莲,缠着陆纤纤问道:“你是狐仙?那你的尾巴呢?” 陆纤纤也看着碧莲,她在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同族的气息,随后便看到了碧莲肩膀上的那只青丘狐。 然后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竟是灵雕,而且还有意识?” 她伸手过去,碧莲身上的小青丘狐就跳到了陆纤纤的手掌心上,转了两圈又跳回到碧莲肩膀上。 “我也可以变成狐狸哦!” 说罢,碧莲就合体变身化成了二尾青丘狐。 这下子,陆纤纤看向碧莲的眼神,顿时充满了亲切感。 陆森见女人们闹成一团,他觉得自己混进去似乎不太方便,便出了洞府,来到山顶上。 扶桑树……或者说世界树又长大了不少。 之前只是棵小树苗,现在已经长到了陆森的腰部了,而且长势极佳,枝叶茂密,树叶是绿边内金两种颜色,中间有过渡渐变层,看起来很是神奇。 陆森打开系统界面,发现扶桑树的亲密值,又提升了些。 “快快长大吧,我倒是想看看,你成为像天机门扶桑树那般大的时候,又会有什么样的神异之处。” 树苗自然不会回应陆森,它只是随风偶尔摆动两下。 陆森在洞府里待了七天,和自己的三个妻子过了段比较荒唐的日子,然后再打开系统,发现暂时还没有‘蟠桃’树出现。 他也不觉得失落,毕竟系统也说了,只是‘小机率’培养出蟠桃树而已。 想来这产生蟠桃树的时间,应该是按‘年’来算的。 享尽了温柔乡,陆森正打算带着从东瀛运回来的银两,悄悄去一趟汴京,与岳父汝南郡王谈些事情,反正现在有飞行器,来去也算方便。 只是正打算出门的时候,碧天阁的张员外,却托家将们送来一封信件。 是天机门的掌门刘福荣送来的,他约陆森在城中见上一面,有要事相商。 陆森想了想,应邀而去。 两人在碧天阁里碰头,刘福荣除了自己,还带上了几个徒弟。 而陆森这边,则是带上了杨金花和数名家将。 双方主要人物落座,其它人站在旁充当背景板。 虽然碧天阁是张员外的产业,但陆森在这里,可是有主人资格的。 他让人给对方奉茶后,笑问道:“刘掌门约我前来,有何要事。” “陆真人果然快人快语,有我们江湖人的风采。”虽然已入中年,但刘福荣看着极为帅气且富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他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前段时间,陆真人到我天机门中作客,可惜当时我在外边行走,未能得见,甚是遗憾。” “现在不就见着了吗?”陆森笑了笑。 刘福荣上下打量着陆森,同时抱拳说道:“既然陆真人快人快语,那刘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陆真人可是已降服了那只逃往东瀛的狐妖?” 陆森眉头轻皱。 他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人中出了内奸? 但很快他就否决了这个可能性,黑衣家将们的忠诚心应该是信得过的,而且知道陆纤纤是狐妖的没有几个,大半都还留在出云道宫中,跟着回来的家将,嘴都很严。 那么就是另外一种可能性了,对方有特殊手段。 比如说天机门的卦算之术。 看着陆森眉头轻皱,刘福荣轻笑道:“我派与那只狐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百多年前,我派先人祖师有甚多丧命于她利齿之中,每隔一段时间,我派便会测算一次它所在的方位。之前的测算,狐妖在东瀛,但气息微弱,似有似无,让人摸不着头脑。” 果然是测算之术,陆森神色又变得更严肃了些。 “最近我们又测算了一次,却发现狐妖已经回到中原了,而且就在杭州城附近。”刘福荣抱拳说道:“这狐妖生性残暴,我们想着也只有陆真人你能降服它,所以便过来问问。” “你们就这么确定是我?”陆森看着对方的眼睛。 说是过来问问,但陆森看得出来,对方已经完全确认,就是自己收留了妖狐。 “我们测算过狐妖的相关者是谁,但只能到了卦器毁灭的结果。”刘福荣脸色古怪地说道:“这天底下,不受卦象测算的,也只有陆真人你了。” 像陆森这种天道漏网之鱼,刘福荣试过数种测算之术,都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这便很明显了,除了陆森,还能是谁。 况且也只有陆森这个现在明面上最强的修行者,估计才能降服一名强大的狐妖。 “你们这很没有礼貌啊。”陆森不快地说道。 虽然说自己不受测算,但对方这么做了,似乎还不是一两次,这就让人不爽了。 打个比方,你在阳台上架着个望远镜,天天看对面邻居的浴室,虽然对方的窗帘和门窗都关得很好,你什么都看不到,但这种行为,本身就很惹人讨厌的。 刘福荣微微低头,说道:“刘某自然也知道这样是冒犯了陆真人,所以这次也同时是来赔罪的。” 说完话,他拍拍手,旁边的天机门子弟,把自己手中的盒子都放了过来,按在桌子上,然后一一打开。 二十多个小型礼盒子,个个都装着很多奇珍异宝。 “听说陆真人在收集天外陨铁,这里面有四块。”刘福荣很诚恳地说道:“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珍贵的异草,都是我天机门自两三百年前传下来的。” 确实是大手笔。 陆森的系统视野中,除了四块天外陨铁外,这些盒子里面,还有很多药草和奇珍。 而且还是他极度缺乏的那些。 比如说,如果里面的药草都拿下,应该能做一份筑基丹出来了! 陆森不需要筑基丹,他有系统,但杨金花她们需要! ------------ 0191 外边采回来的银子 筑基丹很有用,系统显示这物品为‘传奇’级别,是‘黄’色物品。 而陆森平时弄出来的刀剑,或者是饰品与盔甲,大部分是‘白’装,只用偶尔两三件是绿装。 即使是‘白’色装备,都已经很好用了。 也就是说,筑基丹虽然是消耗品,却比刀剑之类的白色装备,不知道强在哪里去了。 可以这么说,估计一颗筑基丹,能把杨金花这种没有‘修行天份’的人,硬生生推到可以快速修行的程度。 但相应的,筑基丹这好东西,要炼成需要的药材极多,而且不乏数种‘黄’色名缀的药草。 同时也能对比得出来,天机门送来的药材,价值有多高了。 刘福荣见陆森只是扫了一眼这些礼物,并没有心动的模样,他摸着胡子继续说道:“这只是订金,若陆真人愿意把妖狐交给我们,还有另一批比这更好的药草和奇珍,也会送过来。” 真是豪气冲天啊……陆森抬起眼眉,他看着刘福荣的眼睛,轻笑道:“这么大方,你们眼中的这头狐妖,值这个价?” “血海深仇不是一些身外物能比拟的。”刘福荣叹气道:“陆真人亦是修行人,很清楚念头通达这事对于我们来说多重要,念头不通达,修行难得寸进且易滋生心魔。” 老实说,陆森他不知道什么是心魔。 他的实力是靠系统每天发的经验提升上去的,然后又练了太乙浑元功,把内力堆了上去……哦,还有双修之术的加成,这才有了现在基础内功扎实的陆森。 至于心魔是什么玩意……他没有像碧莲那样练功法,所以不清楚。 不明白什么是心魔,估算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心魔,但陆森亦不想把陆纤纤交出去,天机门的血海深仇关他什么事情。 “心魔啊。”陆森笑了笑,顺着对方的话说道:“既然刘掌门知道心魔是修行之人的大敌,那么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把青丘狐交给你们,违背了承诺后,我会不会产生心魔的问题吗?” “这……”刘福荣一愣,随后正色道:“陆真人这话说得,你身为现时最厉害的修行之人,世人公认的半仙,心魔对你已经无效了。” 陆森饶有兴趣地盯着对方:“刘掌门,难道你知道天魔不会侵袭我这样的修行人了吗?还是帮我算过?” 之前刘福荣就已经说过了,他们天机门的卦算之术,算不到陆森的头上。 陆森这话的内含的意思就是,你刘掌门实力似乎不如我,我自己都不敢断定不会受到心魔侵袭,你敢断定? 刘福荣人老成精,他听懂了陆森的意思,内心虽然尴尬,但脸上却依然满面春风,笑得极是亲热:“只是从常理推测而已。” “要是不合常理,那就岂不是我就白倒霉了?”陆森继续追问。 这下子刘福荣终于笑不出来了,他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既然陆真人不愿意交出狐妖,那么可得想好,我们天机门是与狐妖不死不休的。” “真是不死不休?”陆森身体微微后仰,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盯着刘福荣的眼睛:“还是说,另有打算?我曾听说,狐心食之,可抵十年阳寿。若是用来炼丹,效果估计会更好吧。” 刘福荣脸色不复刚才的平静,甚至眉头微微皱起:“我天机门行事堂堂正正,岂是会那等下作之事。杀狐妖,只是为了报祖师先辈之仇,陆真人,你把我们天机门,想得太龌龊了。” “抱歉,是某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陆森抱拳行礼,笑得很诚恳。 但眼睛似乎又不是很诚恳,相当微妙的感觉。 刘福荣哼了声,站起来说道:“陆真人就守着这狐妖吧,最好让它一世都别出来,否则……我们走。” 说罢,刘福荣与其十几名弟子,鱼贯走出了碧天阁,再迅速离开了杭州。 陆森回到洞府里,把刚才的事情和陆纤纤以及雪女说了一遍。 陆纤纤听完后,神情颇是纠结,叹道:“人族虽然命短,但这记仇的性格,却是真的厉害。” 近两百年前的事情了,天机门的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雪女……也就是现在的白雪撇撇嘴说道:“若不是现在天地灵气枯竭,我一个人就能把天机门给冻成冰岛,省得他们这么嚣张。” 陆纤纤在一旁笑道:“若是天地灵气没有枯竭,你都破不了天机门的护岛大阵。” 白雪脸色讪讪的:“好姐妹,你拆我的台作甚。” 陆纤纤用袖口半遮脸庞,轻笑连连:“习惯了。” 随后她向陆森说道:“若是天机门的事情,让郎君为难了,我可以离开这里。” 话是这么说,但陆纤纤的眼里有些不舍。 她这并非是对陆森动情了,而是喜欢上这地方了。 狐狸喜欢居住地洞中,这是天性,而这里是洞府,刚好合她胃口。 这里的灵气量足,不敢说和三百年前的灵气量相比,但也能让她舒舒服服地生活了。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人不歧视她,也不畏惧她。 以前在安倍家当式神的时候,安倍家虽然极为供奉,却也害怕着她,防着她。 只有安倍晴明才敢与她多交谈几句,大多数时候,都是几个女性妖怪陪着她而已。 可狐精又是爱亲近人的……所以这就很矛盾了,在东瀛的日子里,她过得并不算开心。 而在这里就不同了,陆森作为家主,对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兴趣,而三个女主人性格又挺好的,还有雪女这个老朋友相伴。 现在外面能有比这更好的地方? 雪女在一旁急急说道:“女娇,你傻了啊,外面都已经没有灵气了,你出外边,岂不是找死?” 陆纤纤咬咬嘴唇:“可我总不能让郎君陷入麻烦和危险之中吧。” 天机门的厉害,她很清楚的。 她这咬唇的动作,真是看着让人心生怜意,更重要的是,她根本没有诱惑人的念头,这动作完全就是一种本能行为。 所谓美人贵在美不自知! 这个不自知不是指不知道,而是指‘不在意’。 若是太在意自己的美貌,行事处处想着要保持形象和美感,那就会给人娇柔造作的感觉。 而那些以轻松姿态,敢笑敢哭、敢爱敢恨、敢玩闹敢扮丑的女子,才美得让人觉得自然通透。 陆纤纤此时就是这样,她就是那种美在不自知的类型。 连杨金花这样飒爽的女子,在陆森面前,都会稍稍注意形象,但陆纤纤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仪态和情绪的。 陆纤纤这样子,红唇被自己贝齿咬得有些微微的鼓起,充满了弹性和光泽,带着一种由内自外发散的涩气,陆森见着也不得不在心内感叹:不愧是狐狸精,这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啊。 只是他没有什么兴趣,可能是系统护身的关系,也可以是LV4之后,他自身的意志力高了许多的关系,他对陆纤纤的媚意,有很强的抵抗力。 虽然也觉得挺美的,但就没有那方面的冲动。 反而不如看着自家三个婆娘来得有性趣。 “不用出去,天机门进不到我这来,你待在我洞府里,别乱跑就行了。”陆森缓缓说了句。 陆纤纤看着陆森:“郎君不会觉得麻烦?” “要是觉得麻烦,就不带你回来了。” 陆森坐在石凳上,放下手中的杯子,里面的蜂蜜酒已经喝光了。 陆纤纤立刻上来给陆森倒了杯,清幽体香随之笼罩而来:“郎君真要对上天机门,可和我说声,我定与你并肩御敌。” “有心了。”陆森笑笑,随后思索了会,说道:“天机门这次找上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白雪在一旁坐下来,叹气道:“肯定不对劲啊,这都要抓走女娇了。” 陆森摇头:“这只是表象,我的意思是,天机门以前的行为,都可能不对劲。” “以前?” 陆纤纤和白雪都有些奇怪。 又饮了口蜂蜜酒,陆森才说道:“纤纤在天机门大闹的事情,已有两百年了。既然是二十岁算一代人,这也过了近十代的人口更迭,还能有那么大的仇恨?正常来说,过了三代几乎就不太在乎了的。” “不是说人族很记仇的吗?”陆纤纤瞪大眼睛:“我长辈在小时候告诫过我,说人族不好惹,惹了就尾大甩不掉,曾奶奶那么厉害,都差点被砍头了。” 陆森无奈地摇摇头:“不,短命的种族一般两三代人后就不太记得这些血仇了的,反而像你们这种长寿的,容易把一件事情死死记在心里。” 听到这话,陆纤纤和白雪两人,都用微妙的视线看着陆森。 她们觉得,自家郎君是在变相的说自己是老太婆了,但她们又找不到证据。 至于小心眼这事,她们两人根本不在乎,女子爱记仇,不是很正常的吗? 白雪无语地盯着陆森好一会,然后才问道:“郎君你的意思是,这天机门突然来找女娇,是有原因的,不是为了报当年的血仇?” “报祖上和先辈的血仇,更像是一种托词。”陆森叹了口气:“他们的目标,就是纤纤。当时我说了,他们是不是对纤纤的狐心有兴趣,毕竟食之能延十年阳寿,如果用来炼丹,估计会有更厉害的效果,当时刘掌门表情不太对劲。甚至我怀疑,当年纤纤的意中人,能得入天机门,也是一种‘安排’。” 纤纤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左心口。 当年被情郎一剑刺穿,把心脏挑走的情景,她依然历历在目。 白雪下意识吸了口气:“等等,两百多年前,天机门就在打女娇的主意了?” “否则解释不清,为什么像纤纤意中人这种薄情寡义的男子,在夺了纤纤的心脏后,居然得拜入天机门,甚至还能与天机门的小师妹成亲!”陆森嘿嘿笑了两声:“若我是掌门,知道自己要收的弟子是个脑后长反骨的,连自己的女人都要害,那断是不可能让他拜入门下的。除非……这样的作法,能得到泼天的利益。甚至之后纤纤能打入天机门闹事,可能都是他们暗中的安排。” 两个女人对看了一眼,都觉得毛骨悚然。 她们虽然聪明,但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特别是陆纤纤,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陆森见她们两人都像见鬼的了模样,便笑道:“也别想那么多,这也只是我的胡言乱语。” 这下子两人的表情稍微好些,但还是显得有些不自然。 陆森站起来,说道:“明日我要带着金花去一趟汴京,你们两人和碧莲还有梅儿守着家里。没有特别的事情,尽量不要外出,特别是你们两人,外边没有灵气的,你们出去待不了几天就会出事。” “知道了,郎君。” 陆纤纤行了个万福礼。 白雪也答应了下来。 等到第二日,陆森便开着飞行器,载着杨金花回到了汴京。 不过他们两人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在城外偏僻的地方落下,然后依山挖了个‘小型房窖’暂时落脚。 等到傍晚时分,趁着天色昏暗又没有关城门的时候,交了人头税进了城中。 先在杨家内住了两天,然后才坐着轿子去了汝南郡王府。 “没带碧莲回来?”汝南郡王有些不爽地问道。 陆森笑道:“碧莲自己有飞行器,她想什么时候回来得行,据我所知,她每个一个月,就会回来探你一次,泰山这都还不知足?” “父女天伦之乐,岂有知足之说。” 陆森呵了声:“泰山,也就我开明些,随她性子喜欢。换作其它贵胄门庭,一年到头能回来次都算不错了。” 陆森说的是实话,‘妾’这种身份,玩腻味了不被送人,能在家中终老都是件幸事了。 更别说三个婆娘里,陆森其实最宠的就是碧莲了。 “哼,算你说得对。”汝南郡王不爽地啧了声,现在这对翁婿关系已经很好了,彼此间都互相看重和照顾,几乎已经有种亲父子的感觉:“这次你亲自来,是有什么大事?” “想着来参加展捕头的婚庆。”陆森将一个盒子从系统背包中拿出来,推到汝南郡王面前:“另外这里是十万两白银,我几天前从东瀛采回来的。” 什么! 汝南郡王惊得跳了起来。 十万两白银不稀奇,他的家底比这丰厚得多了,但如果是从大宋境外采矿,然后自己炼出来的,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 0192 你们心都黑 北宋缺银子,非常缺。 境内的银矿少不说,纯度还极低,一年炼个上万斤出来,就已经相当厉害了。 但这远远不够用的,北宋的商业很有活力,大宗的货物交易,全要金银做底,银子完全不够用。 而且更要命的是,北宋要定期向辽国供奉岁币,除了一些实物外,也要银子。 这就使得本就不够用的银子,更加稀缺了,而想开矿练银,又找不到……所以现在北宋只有拼命地想办法弄铜,甚至弄得铜币都不太够用。 而且铜钱多了也好重的,极不方便。 所以这便催生出了交子这种纸币……不过现在交子才出现十多年,并没有完全广泛传播和使用,暂时只在成都府附近小规模流通。 而银子,依然是大宗货物交易的最佳选择。 所以在听到眼前这个小小的盒子里,装有十万两白银,汝南郡王顿时就惊呆了,然后就兴奋起来。 白银这东西,现在可以说是多多益善,只要不一次性大量流出,慢慢控制银两进入市场的速度,完全可以起到稳定市场的作用。 汝南郡王虽然不是三司使的朝官,但他自己在全国各地都有商业资产,很清楚白银的重要性。 反正他是受够了大宗商品交易的时候,一车车铜板往外拉的那种无奈情景。 浪费人力物力不说,算起来还很麻烦。 要是有银子,十几车的铜钱只要半车银子就能同等价值了,岂不是方便很多! “贤婿,你把这东西交给我,想换些什么?”汝南郡王伸手在盒子上摸了摸,然后便感到了里面隐藏的东西:“十万两白银的价值,你也应该清楚的。我知道你不缺钱,肯定是有所需之物才找过来。” 陆森笑道:“就是一些少见的药材和奇珍,什么百年何首乌,千年茯苓之类的尽管送过来。” “我帮你留意。”汝南郡王笑笑,他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小乌龟灵兽,笑道:“以后若还有大量银两,尽管往我这里送,不会让你吃亏的。” “没问题。” 翁婿皆欢,陆森把大量的银两放出去了,未来能得到大量的药材。 而汝南郡王则得到了大量的银两,从此之后,他在商业交易上将会更加顺利。 同样的大宗交易单子,如果是用金银来作底的话,价格都能压低些。 毕竟没有人喜欢给铜币建个大仓库进行存储。 陆森在天波杨府中又住了两天,每天最有意思的事情,便是看杨金花和穆桂英两人比斗。 最近杨金花实力大涨,敢挑战母亲了。 但不得不说,天天蜂蜜喝着,灵气养着,她的进步速度确实很明显。 以前穆桂英是一只手按着女儿打的,现在得两只手按着才能打得过了。 而每当这时候,佘太君便也会在一旁观战,乐呵呵的。 等到第三天,陆森便带着杨金花出门了。 三月三,桃花节,上巳节! 在唐时三月三算是大节,汉族南北皆庆贺的日子。 但到了北宋此时,不知为何,中原及北方汉人,已经不过三月三了,只有南蛮地区的汉人,还过着三月三的节日,后来还演变成了少数民族的日子。 也得益于此,三月三在北宋此时,已经不算是鬼节了,而这天也有宜嫁娶的说法。 另外根据展昭和丁月华的生辰八字,两人在三月三时成亲,最为适合。 展府张灯结彩,红缨绕庭。 很多人提着礼物,带着家眷进入展府,而门口的庆礼人员接待宾客,问明身份收下礼物后,旁边唱诺的便中大喊:城北某某某员外(官名),上品书画三卷,珍珠链子一串之类的话。 当然,只有收到大礼的时候才会这么念出来,一些乡亲父老随的份子,就不会念了,也是避免尴尬的一种做法。 陆森娶亲的时候,没有这流程,因为他是‘真人’,众人心目中,修行者是喜静的,不会搞得这么麻烦,况且普通人送的礼物,在陆森这个真人面前,都只是凡物,念出来也没有什么意思。 但展昭不同,即使他在江湖中侠义之名流传极广,但依然是普通人。 所以这种门前唱诺,依然还是很有必要的。 陆森带着赵金花上前,递上了自己的礼物,再写上自己的名字。 陆森。 负责接待宾客的男礼仪不认识陆森,他见这位青年容貌俊秀过人,且写得一手好字,忍不住问道:“敢问郎君是何处贵人?” 倒是旁边唱诺的扭送过来看看陆森,身体震了下,再看看陆森留下的名字,吸了一口冷气后,带着些亢奋的情绪,叫道:“城西矮山陆真人,陆天章前来贺喜,贺礼为仙家器物若干!” 这唱诺的很聪明,没有把陆森给的礼物念出来,因为他清楚,这里面的东西每一件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极为珍贵。 但这喊出一声,本来都很吵闹的环境,立刻安静下来。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陆森这里,陆森则很淡定地带着杨金花往门里走。 一路上有不少人向陆森抱拳,也有几个曾经见过的人,想上来攀谈,但他们犹豫了一会,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陆林进到前厅的时候,穿着新郎红袍的展昭快步从内厅中走了出来,他几步走过来,见到陆森满脸欢喜,抱拳笑道:“陆小郎,你终于来了,等你许久,请随我来。” 展昭毕竟是公职人员,从三品武职,开封府总捕头,又是枢密使包拯的心腹兼得力助手,所以来参加他婚事的达官贵人也是不少的。 因此宴厅被分成了两部分,普通人和江湖客在西厅,官员们全在东厅。 展昭把陆森带到西厅后,说道:“陆小郎请坐东边那桌。” 陆森往那望去,呵,那圆桌挺大的,旁边已经坐有几人,全是大人物。 包拯、欧阳修、庞太师、狄青,晏殊等! 这些人也看了过来,其实不单他们,整个西厅的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陆森。 而也就在这时候,外面的唱喏声又传了进来:“陷空岛锦毛鼠白玉堂,携千年人参一枚……” 展昭愣了下:“他怎么也来了?” 随后他看向陆森,说道:“抱歉,我得出去看看这白玉堂,免得他闹事。” 五鼠行事如何,御猫展昭再清楚不过了。 “行,你去忙吧。” 陆森拍拍展昭的肩膀,然后带着杨金花坐到了东边圆桌这里,落坐后,抱拳笑道:“几位相公,甚久不见了。” 相公这词呢,在北宋初期是指宰相的,但现在用来形容高官也是没有问题的。 况且这桌的人,有一半以上的人曾称过相,所以称呼这些人一声相公,也没有毛病。 这几人纷纷坐着抱拳还礼,而且个个表情都有些古怪。 陆森落落大方地看着一圈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一个中年文人的身上,笑问道:“这位相公是?” “某姓韩,单名一个琦字。”这中年文士笑得很和善:“早听说陆真人大名了,今日方得见,终得所愿。” 韩琦? 就是那个坑死了十几万士卒,还说出‘东华门唱名方为好男儿’的人才? 陆森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笑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这话一出,旁边坐着的数人,表情更怪了。 他们和陆森相处过,毕竟同殿为臣,知道陆森这人的性格,所以也就从这重复的词中,听出了几丝的阴阳怪气。 韩琦似乎也听出来了,但不是很肯定。 倒是狄青的表情变得有些开心,原本他脸色挺难看的。 此时的气氛似乎有些僵硬,包拯主动出声问道:“陆真人,你何时返回京城。” 陆森摇头:“我已经辞去官身了。” “官家可没有批准。”包拯双手拢在袖子里,语气轻淡却又带着不可辩驳的意味说道:“中书门下也没有批准。” “你们不批准,关我什么事情?”陆森呵呵笑了起来。 这话就显得很桀骜不驯了,可陆森的表情又是很平淡的,这样更给人一种傲到没边的感觉。 大部分的官员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倒是韩琦第一次见陆森,被陆森的傲气震惊到了。 包拯也不动怒,他和和气气地说道:“人做事总得有始有终吧。” “做官得有始有终?包学士你这话可没有意思了,你自己都剥了多少人的官皮了?”陆森的笑是平和的。 包拯正色道:“那些人的官身该剥。老夫断案,必定是铁证如山。” 陆森笑得更开心了些:“那我的官身也是铁定得剥,小子行事,但求个念头通达问心无愧。” 包拯静静了看了会陆森,然后悠悠叹气。 陆森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结合他辞官时留下的话,意思就是:你们这些官做得让人恶心,和你们在一起,我念头不通达。 大致就是这意思。 场中气氛越发僵硬,这个东厅本来挺吵杂的,毕竟有十几桌的人。 但现在变得很安静,除了陆森这桌,已经没有人敢说话了,其它官员或者贵人富商,都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大人物打架时,最好别出声,引来丁点的关注,都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气氛越发僵硬,这时候庞太师发话了,他笑道:“贤婿,你弄出来的‘祥云’,可否送我一朵?” 祥云就是飞行器,外边都这么称呼。 陆森摇头:“抱歉了泰山,那东西所需要的材料比较麻烦,暂时没有多余的。” “可惜了。”庞太师眯眯笑着。 他其实也不是真想要飞行器,只是用这个话题,破除刚才尴尬僵硬的氛围罢了。 果然和他所料的那样,话题被岔开后,众人间的气氛好转不少。 狄青仗着自己和陆森比较熟,主动问道:“陆真人,可否匀我些仙稻种子?” 陆森有些奇怪:“你没有抢到?” 狄青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在杭州城,没有什么人!” 哦,也对! 杭州城作为经济重镇,即是襄阳王的地盘,也是文官们看重的票仓子。 当然不会允许一名武将在那里安插自己的势力和亲信的。 陆森小声说道:“待会宴后我再送些给狄将军。” “多谢。” 现在正是春耕的季节,虽然狄家的地也种下秧苗了,但有了仙稻种子,那必定得拨掉已种下的秧苗再种一次,就是累些罢了。 耕种是根植在每一个汉人血液中的本能,即使是狄青这样的武人高官,也是很看重自家粮产的。 有了庞太师和狄青两人开口,厅中的气氛再次变得欢快了许多。 韩琦一直在看着陆森,他在用自己的人生阅历,估测陆森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应该怎么应对。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官员从旁边站了起来,他走到陆森旁边,弯腰一躬身,很大声也很严肃地说道:“下官是谏院司言莫少聪,见过陆天章。” 陆森回身抱拳,微笑道:“莫司言,又见面了。” 这年轻人是在陆森快要辞官的时候,从地方补录上来的,陆森见过他的脸,但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而司言,就是言官的一个官称,一般位在七品。 这莫司言又俯身拜说道:“陆真人可知,你这两年,已害死五名朝廷栋梁?” 嗯? 陆森觉得莫名其妙:“此话何解?” “前年初秋,陆真人离去后,左谏议大夫罗梗,脑卒而亡;次月,户部张老员外久咳不止,身死;去年春初,三司盐铁使罗中正,马上风……” 这人连说五名朝廷命官的死亡原因后,直视陆森的双眼,大义凛然地说道:“若陆真人尚在汴京,他们就不会死,朝廷也能少些损失,你为何不明白?” 这话喊出来后,整个东厅所有人,都眼睛灼灼地盯着陆森。 陆森明白了,对方这是在给自己扣帽子啊。 而且看情况,他似乎只是其它人推出来的替死鬼。 年轻人还是年轻……不过或许对方知道自己在被利用,也愿意这么做,毕竟言官就是想要搏个‘清名’嘛,很正常的。 “我为什么要明白?”陆森看着莫少聪的眼睛:“他们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关系?欲加罪之,何患无词?你这人心黑得很……不!” 陆森环视整个东厅,突然笑道:“你们所有人,心都黑得很。” 7017k ------------ 0193 稻种换韩相入琼州 “你们心都黑。” 这话一出,整个东厅再次哑然无声。 倒是庞太师以及狄青两人表情似笑非笑的,颇有看好戏的态度。 莫少聪先回头看看周围的人,见他们个个神情严肃,便转回头,硬着头皮对着陆森说道:“陆真人自认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是不是太过于傲气了?” 傲气吗? 或许有些,但陆森真是对这些人再一次失望了。 一群人想着吃自己家里出产的仙果,想着健康长寿,这本就是正常的事情,换个角度他是普通人的话,也会想。 这不丢脸。 可这么一群人,躲在后边,居然把一个年轻人给推出来打头阵。 反正事情如果不成,也只是这莫少聪会被陆森讨厌而已,如果成了……那他们好处极大。 就能再次过上三年前,那种身体健康,无痛无疼的生活。 然后陆森却不笨,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莫少聪是个被人当枪使还乐呵呵的傻子。 骂这样的傻子是没有用的,直接骂他后边的人才有用。 “我傲与傲又如何?”陆森的视线落过莫少聪,扫了一圈周围的达官贵人们,这里面有很多非常熟悉的脸,绝大部分都是朝官:“打西夏你们躲在后边就算了,然后坑害士卒,生怕武人立功,打压起有功之臣来,个个都是巧舌如簧啊,我看你们不爽很久了,这才不愿和你们同朝为官。本想着两年过去了,你们也应该长进了点,结果现在比之前更糟。我怎么说都算和你们认识,结果你们想要点果子都不敢自己上来找我询问,唬骗个小年轻上来试探,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耐啊。这种连一点担当都没有的模样,别说西夏和契丹人,连我这后进晚生都看不起你们。” 陆森这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把利剑,刺入到东厅这些达官贵人的心口中。 当然也有几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陆森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在意。 一时间,绝大部分的人都扭回头,表情非常不爽,却也无可奈何。 莫少聪正想继续说话,陆森则抢起一步说道:“莫司言,你身为言官,职责是规劝官家,你跑来劝我这个民间人士……是不是搞错对像了?还是说,你觉得我有帝皇之资?” 宋时言论相对来说比较自由,像陆森这样子说话,倒也不算是什么大罪,顶多就是有点不合时宜罢了。 而他的反问,倒是很戳人心。 莫少聪顿时脸色红如猴,轻轻一拱手,尴尬地退了下去。 陆森说得很对,莫司言的职责就是‘喷’官家,陆森这个已经自辞的前天章阁直学士,是不受他规劝的。 甚至莫司言这行为,有种把陆森当官家处理的感觉。 看着莫少聪败退,东厅众人都低头不敢说话,陆森心中冷笑了声,然后再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这一桌的‘大人物’们,最后视线落在韩琦身上,笑问道:“韩相,你觉得我刚才的话,说得有理没理?” 韩琦刚从地方回调京城没半年,关于陆森的消息他其实一直是有听说的。 什么神通广大,傲气凛然之类的。 但那只是听说,而现在则真是看到了陆森的桀骜之处,刚才一番话,把整个朝堂的人都给喷了个遍,但居然没有人敢回驳,这事情就很离谱。 而现在,陆森居然把话题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所有人的视线也移了过来。 韩琦现在有种感觉,自己身上仿佛有几千只蚂蚁在爬,浑身难受。 更让他觉得不快和不解的是,陆森刚才问他的话里,有股挑衅之意,也有半成是阴阳怪气。 他强忍着内心中的不适,笑问道:“陆真人对我有意见?” “是有。”陆森毫不犹豫地点头:“韩相起了个随意祸祸自己大军士卒性命,兵败如山的好头,然后王介甫有样学样,他对你可是崇拜得紧啊。” 韩琦皱眉。 陆森继续说道:“王介甫现在去了琼州,但韩相……只是外放了地方,我真为王介甫不值,你觉得呢,包学士?” 韩琦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差点拍案而起。 当年他敢指着狄青的脸怒骂,中气十足,整个东华门所有行人都能听得到,就足以证明他是有‘血气’之人,可一看陆森这张明明很俊秀,但却有股嚣张之气的脸,不知怎么的,他的热血就迅速冷了下来。 他不快地说道:“陆真人这是越俎代庖?虽然你是天章阁直学士,但并不是刑部或者中书门下官员吧。” “所以我在问包学士啊。”陆森笑着说道:“韩相听到我给你定罪了?” 这……话问得刁钻。 韩琦顿感自己遇到了煞星。 对方是修行之人,本来就行事无拘无束,况且还是有真本事的,不敢硬来。 反正惹了对方,被抽了气运那可就不好了。 现在陆真人只是骂骂人,还真没有见他去害过谁来。 韩琦虽然敢骂狄青地,却不敢陆森。 因为很多时候,别人觉得你是个浑球,有反击有害人的能力,那你最好就有些本事! 狄青微微低头,什么话都没有说,仿佛什么等方面都没有听见,但他微微翘起的嘴角,都足以证明他现在的心情。 相比之下,包拯的表情就很平淡了。 他见韩琦脸色难看,不知道如何回答,便出言说道:“陆真人,今日是展捕头的大喜之时,你身为他挚友,行事说话至少都顾及一下他吧。” 陆森挑挑眼眉,静静看了一会包拯,最后有些失望地说道:“既然包学士难得如此说话了,那小子就听令了。” 包拯在顾全大局,他觉得把王安石弄走,对朝堂影响不大。 但真把韩琦也给弄去琼州,朝堂不敢说乱成麻团,但至少也是会变得常争激烈。 毕竟韩琦也是称过相的人,在朝中的人脉关系亦是错踪复杂的。 陆森能理解包拯的想法,可他还是失望。 因为现在北宋的情况看着还好,看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可都是假象。 土地兼并越发严重,而且军队的战斗力在文官们的打压之下,也越来越低。 若是从现在开始改变,其实还是能挽回的。 而包拯也应该看到了这一点,但他还是追求‘稳’字,没想着忍一时之痛,割掉病灶脓疮,所以虽然之前陆森做了许多,但历史的惯性,依然推着北宋往即定的轨道上走去。 看来自己给的刺激还是不够啊。 陆森心中微叹了下,然后收敛表情,不再随意说话了。 吃过了第一道流水席后,陆森便带着杨金花离开了。 他现在身份太高,不太适合留下来跟着一群人闹展昭的洞房。 其它宾客放不开的。 包拯从后边追上来,跟着他后面的,还有狄青与庞太师等人。 “陆真人,关于仙家稻种之事,我们再谈谈。” 陆森回头看着包拯,问道:“这话怎说?” “自古以来,粮食皆是一等一的大事。”包拯边走边说道:“仓廪实则天下定,虽然陆真人在杭州发放的种子也足够多,但依然还是很难惠及到民众心中,所以倒不如放些到户部,让他们根据农家户籍来发放。” 户部原本管钱粮的,但北宋把钱粮大部分的职责都给了三司使这边,所以北宋的户部就成了空头部门,没有什么实权。 但如果巨人稻种给了户部,至少也能让户部有些权力了。 陆森边往杨府的方向走,边笑道:“现时土地不是归官员们管理,就是地方大地主占了大部分。他们能拿到稻种,就说明绝大部分的农户都能拿到稻种,这有什么区别?” 陆森这是在讽刺地方农田兼并严重呢,但此时赵宋并不禁止这一点,所以包拯也没有办法管,他只得当做是没有听到:“但交到农户手中,总归是比要直接交到大户手中要好些的。” “那么,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陆森扭头笑问道。 “为天下民众分忧,何需牵扯太多利益?”包拯想了想,说道:“陆真人修行需要珍贵药材,要不我请官家开宫内宝库,每年让陆真人进去选些东西出来?” 毕竟是皇宫,肯定是有些奇草妙药的。 然后陆森摇摇头说道:“宫中未必有我想要的药材,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 “请说。” “只要包学士能答应我一个要求,以后所有的稻种,我都不再在杭州发放,全放到京城来,交给朝廷处理,如何?” “什么条件?”包拯明知道陆森的条件可能会很苛刻,可一想到稻种能惠及百姓,便忍不住出言询问。 “把韩相也发放到琼州去!” 包拯停了下来,白白净净的脸上露出有惊惧的表情。 他不是在怕陆森,而是在怕自己,因为他真的心动了。 而跟在后面的庞太师等人,更是表情惊异,却又觉得理应如此。 不愧是修行之人,真敢说啊。 狄青的脸色,甚至已经激动得有些发红了。 好一会后,包拯才说道:“韩相乃朝中栋梁,若没有他,这朝堂会大乱的。” “我倒不觉得。他发放地方三年了,我也没见朝堂乱到哪里去。” “陆真人,你这是在睁眼说瞎话了。”包拯无奈地叹气道:“有些人不在朝堂,但也和在朝堂差不多,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韩琦人脉挺多的,心腹也挺多。 他虽然不在朝堂,但很多事情都绕不开他,而且他的意见,总能进入朝堂之中。 陆森笑道:“我明白,韩相这是身在外郡,心系朝堂啊。他是重情重义重大局之人。想来为了天下,为了黎明百姓,为了大局,他定会上书自陈错谬,愿意走一趟琼州的。” 肯才怪了。 包拯和后边几个大臣们齐齐摇头。 不过他们也明白,陆森这是在讽刺韩琦,毕竟当年韩琦兵败自辩时,用的是‘以大局为重’这样的中心论点的。 反正就是把兵败说成了迂回之策。 朝廷上下谁不知道这是假话,但没有人认真追究他,只是外放地方,调职他用便了事。 包拯跟着陆森走了一小段路,最后叹气摇头,自己先离开了。 随后庞太师赶上来,说道:“有时候多带梅儿回来,明白了吗?” 陆森点点头。 然后庞太师也走了,走之前悄然笑道:“躲在外面差不多三年,脾气见涨,不错不错。刚才在宴席上骂得直白漂亮,老夫我很喜欢你这模样。” 然后庞太师也乐呵呵地走了。 最后是狄青上来,悄悄说了个谢字后,也走了。 又走了段路,陆森回到天波杨府,穆桂英正在内厅里捏着核桃,没见她怎么用力,核桃外壳便碎了。 陆森带着杨金花正要去休息,却突然听到门房老齐冲了进来,急急行了个礼后便喘息着说道:“姑爷,汝南郡王在外面要见你,说是大急事。” 嗯? 陆森有些奇怪,但还是出去了。 这才刚也门,汝南郡王便冲过来,拉着他便往皇宫的方向跑,同时说道:“出大事了,官家一个时辰前突然倒地,然后数名御医联手施救,都没有办法,皇后听说你在京城,已派人到我家里,让我速速来找你进去。” 陆森有些奇怪:“据我所知,碧莲拿回来的果子和蜂蜜,你私底下都会送给进宫的吧,官家身体应该还行啊,怎么突然间。” “唉,别提了。官家仁善,大部分的果子和蜂蜜他都不吃的,不是给了储君,就是给了皇后和嫔妃。” 这……有点担当啊。 本来他不太管这事的,赵帧是死是活都是命,与他无关。但听到这样的话后,也难免有些佩服赵帧,再想着赵帧算是北宋除了宋太祖外,唯一合格的皇帝了,便从系统背包中拿出蜂蜜交到汝南郡王手里,说道:“你拿这东西进去给他服下,应该没有问题的。” “蜂蜜我也带有。”汝南郡王急急说道:“但还是得带你进去,更稳妥一些。” 好吧,陆森想想,便跟着汝南郡王去了皇宫。 在宫门那里,还遇上了匆匆赶过来的包拯、庞太师等人。 他们也收到了消息。 几人刚进到宫内,没走多远,就突然听到前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哀嚎。 不会吧! 7017k ------------ 0194 仁宗 听着内殿中凄厉的哭喊,陆森和汝南郡王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惊讶。 不会吧! 领着他们的小太监立刻加快脚步,陆森和汝南郡王两人立刻跟上。 而后边的包拯、庞太师等人,也加快了速度。 等几人进到屋中时,却发现里面围着不少人,曹皇后也在,而几个御医模样的人,一直趴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 还有个老太监,使劲把半瓶蜂蜜往赵祯的嘴里灌。 只是这些蜂蜜只有小部分入了喉咙,而大部分都流到了外边,可这老太监依然在灌着,脸上满是仓惶。 跌坐在床前的曹皇后哭成了泪人,见到包拯等人进来,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扑上来大喊:“各位卿家,官家他,官家他……” 包拯急急扭头问旁边的御医:“官家的情况怎么样了?” 几个御医把头伏得更低了,一小会后,有个老御医抬头,双眼迷茫地说道:“官家急发中风……宾天了。” 包拯深吸一口气,恍惚后退了几步。 至于庞太师等人也是满脸苍白。 赵祯虽然不算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但在文武百官看来,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善纳谏,能容人直言不讳。 可以这么说,在文人的角度看来,赵祯是他们最推崇的那种皇帝了。 可他们眼中这种千年难得一见的好皇帝,居然驾崩了? 他才四十岁出头,正值壮年。 包拯喃喃问道:“怎么如此突然?” 汝南郡王也是一脸诧异:“是啊,我平日里,时不时送些仙果和蜂蜜水进来的?而且半个时辰前,我还特意让人送了陆真人的蜂蜜进来,为什么没有喝?” 曹皇后瘫坐在地上,哭得气都快喘不过来:“半个时辰前,官家还能睁睁眼睛的,怎么知道没有等到蜂蜜水进来,就已经……” 陆森走到床前,看了看赵祯的遗体。 包拯立刻走上来,问道:“陆真人可有法子?” 他的眼睛中充满了浓浓的希冀。 陆森摇摇头:“若是还有一丝气息,有蜂蜜灌进去都能救得过来,这明显是没有气了。” 包拯闻言仰头重重地吐了口气。 “天有不测风云!”庞太师很感慨地摇摇头。 众人中就属他年纪最老,早已见惯了生死离别了。 陆森皱着眉头,却觉得很奇怪。历史上的赵祯可是活了五十四岁的,但现在赵祯似乎只有四十四岁。 “按理说,他至少应该还有十年阳寿的。” 陆森小声的嘀咕了句。 因为曹皇后一直在旁边哭,陆森的声音几乎没有人听到。 不过包拯离他很近,还是勉强听到了。 闻言立刻扭头过来,说道:“陆真人这是什么意思?” “官家走得有些蹊跷。”陆森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据我所知,即使是再厉害的中风症,也能撑得几个时辰的,特别还是有几个御医在旁边的情况下。但官家从发病到此时,前后就一个时辰多些,这太快了。” 趴在地上等着受审的几名御医连连点头。 之前说话的那位老御医抬起头来,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似地急急说道:“官家此症,来势极凶,听闻官家无故跌倒后,我们几人便赶过来了,前后不超过一柱香的时间。那时官家还有点神智,还宽慰我们几人说,不要急,慢慢来,他只是不小心摔倒了,但之后官家病情急转直下,失去意识,沉醒不睡,手脚抽动,还打着呼噜,我们便知道是中风了,便急急用针灸之术,好不容易让官家的气息平伏了些,但没有想到,官家醒来后,便让贴身的公公拿来了几颗仙丹食下!” “什么!” 一听这话,后面赶来的这帮子人全惊呆了。 包拯忍不住怒吼道:“仙丹?什么仙丹?你不会制止他吗?” 陆森也是觉得奇怪。 “我们劝过了,但官家不听劝啊。”老御医哭得泪涕齐流:“他说那仙丹神异无比,不比陆真人的仙果差,吃了后身心通泰,龙精虎猛,他现在身体不舒服,吃了不刚好?谁知道吃了后,官家一柱香后就再次昏倒,这次连半个时辰都没有撑过去,针灸之术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 这些毕竟只是御医,他们不是包拯,没有包拯那种可以指着官家鼻子骂的霸气。 包拯听得脸色先是铁青,然后又变得惨白。 “哪里来的仙丹?” 包拯扭头问那个还在给赵祯嘴里灌蜂蜜的老太监。 这个老太监本就脸色苍白,给赵祯嘴里灌蜂蜜的手一直在抖的,此时听到包拯的喝问,整个人全身都震了一下,手中的蜂蜜瓶子掉到地上,咣咣几声后,蜂蜜洒出来一大片。 但已经没有人在乎这点小问题了。 老太监缓缓扭过头来,哭着脸说道:“仙丹是老奴从外边带进来的。” 只是老太监说这话时,旁边的曹皇后身体抖了抖。 在场的几个老臣都是人精,即使是气急败坏的情绪下,也是眼观六路的那种。 皇后的不自然,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只是他们现在暂时不想管这点事情来。 “外边?”包拯冷冷地说道:“外边的东西怎么能随意呈中官中,到底是谁呈上来的?” “终南山的道爷们。” 老太监说完这话后,仿佛没有了骨头一般,跌坐在地上。 终南山? “还有没有那种仙丹?”庞太师站前一步问道。 老太监没有动弹,倒是旁边的曹皇后从衣服里摸了一个小白瓷瓶子,哭哭啼啼地递了过来。 庞太师看也没看,直接交给陆森:“贤孙婿,你看看这所谓的仙丹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房中众人,就陆森是有大神通的,而且也算是正儿八经的修行之人,这些仙丹是好是坏,他有发言权。 陆森接过来后,也没有说什么,立刻把瓶盖儿打个,从里面倒出几个药丸子来。 你别说,这药丸子卖相真的不错,就小指头那么大,鳞光闪闪的,还显得很圆润光滑,偏银白色。 而且这药丸子倒出来后,立刻便有股异香蔓延。 从卖相上来说,这东西看着确实似乎‘不凡’。 陆森打开系统视频一看,脸色就有些扭曲了。 虎豹强阳丸:食用后阳亢高涨,气血奔涌,神清气爽,约持续一柱香左右。但极为伤身,并且食之得重金属中毒,主要材料为汞、银粉、铅粉等等物质。 看到陆森这表情,所有人都明白,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包拯忍不住问道:“这所谓的仙丹,究竟是何物?” “一种虎狼之药,而且副作用极大!”陆森叹气道:“估计两三颗就能毒死一只鸭子。” 曹皇后的身体再次抖动了一下。 这下子,包拯和庞太师两人都实在忍不住了。 他们齐齐看向曹皇后。 包拯黑着脸问道:“皇后娘娘与这仙丹有所关系?” 虽然老太监把罪责接了过来,但包拯等人哪能不清楚,在宫内,一个太监岂有左右官家的想法。 曹皇后全身抖了一下,捂着脸更是大声痛哭起来。 但包拯等人也极有耐心,在旁边等着。 哭了好一会,曹皇后才失魂落魄地说道:“这仙丹是终南山几位道长供奉上来的,吃着也确实有用。因为汝南郡王每月送来的仙果和蜂蜜不多,官家都把这些东西给了储君和宫中嫔妃,但了感觉身体越来越差,便想起了终南山几位道长之前奉上的丹药,试了几颗后,便觉得神异无比,不比陆真人的仙果和蜂蜜差,便……” “仙丹吃了多久了?” “一年有余!” “荒谬!” 包拯气得从陆森手中抢过瓷瓶,重重一摔。 瓶应声而碎,满地小药丸子滚来滚去。 庞太师叹气道:“希仁,莫要冲动了。” 包拯恨恨地甩袖,他走到赵祯的床前,看了一会赵祯此时还显得有点红润的脸! 毕竟是高血压和脑溢血走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依然保持着生前的模样来。 看着赵祯的脸好一会,包拯流了数颗豆大的眼泪,随后他擦去泪水,说道:“通知大理寺,礼部、内务司所有官员即刻入宫,办理官家身后事。” 然后他看向旁边的老太监:“常公公,禁军虎符放在何处?” 老太监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半块虎符,奉到包拯面前。 正常情况下,北宋的虎符一分为二,官家手中一块,枢密使手中一块。 只有两块合一时,才有调动禁军的权力。 包拯将半块虎符抓在手里,然后说道:“庞太师,宫中由你坐镇,官家的身后事,各部门的调度,由你来处理。” 庞太师点头应承了下来。 然后包拯看向曹皇后:“皇后娘娘,请问储君现在何处?” “金水……街的……赵家庄里。” 曹皇后都快哭断气了。 包拯垂着眼睑,看着陆森,问道:“陆真人这段时间可打算留在汴京城?” 陆森微微摇头:“不了,我即刻回杭州。” “甚好!多谢!”然后包拯看向汝南郡王:“还请汝南郡王立刻回家中小住三月,期间最好不要让家眷四处乱走,可行?” “可!” 汝南郡王抱抱拳,转身就走,而陆森则随后跟上。 包拯等两人离开内宫后,便拿着虎符离开了宫中。 半个时辰后,陆森的飞行器载着杨金花飞离了汴京城。 就在他离开没有多久后,大量的禁军入城,一分为四,一部分拱卫皇宫,一部分拱卫赵家庄,还有一部分在城里抓捕与终南山有关系的道人。 最后一部分禁军,则在穆桂英的带领下,疾驰西安,将整座终南山围了起来。 数天后,官家驾崩的讣告传遍天下,谥号为‘仁’。 举国停市数日哀悼,街头巷尾户户皆哭,焚纸钱黑烟升空致日月无光。 陆森待在洞府中,也是有些感慨。 他真没有想到,赵祯居然走得这么快。 在洞府中待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包拯将终南山太乙宫封掉的传闻,大量的道人被遣散,为首者十二众刺字,发放北疆充军。 如果说赵祯驾崩的消息是天下皆哀的话,那么包拯打压道人的事情,则是全天下皆惊。 他们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为了赵祯的脸面,所以包拯和庞太师等高官没有说赵祯吃了道人炼制的仙丹。 甚至还颁布了律法,天下道人十年内不得入京。 虽然不知道原因使得包拯这么做,但和尚们则高兴起来了。 大量的和尚开始涌入汴梁城。 再之后的事情,便是储君赵曦被送上龙椅,曹太后开始垂帘听政。 包拯和庞太师两人把朝政处理得很好,一点没有动荡,便让皇权顺利过渡到赵曦手中。 这是一种本事,之前在听闻赵祯驾崩后,契丹国主耶律洪基先是大哭两天,然后下令阵兵数十万于宋辽边界,就等着看宋廷会不会内乱。 待听到赵曦坐上龙椅,而宋朝官员几乎没有变动的时候,他只得把兵马招了回去。 完全没有机会。 “包龙图和庞太师还是很厉害的。”陆森正和陆纤纤下着围棋,他将一枚棋子放在天元位置上,截断对手一条小龙,笑道:“只是受终南山那帮子白痴连累,从此之后,天下道人的日子不好过喽。” 陆纤纤皱着眉头看陆棋盘,她棋艺其实挺厉害的,但比不过陆森,可又受对弈,越输越想玩的那种:“道人日子不好过,关郎君你什么事啊,你就不是道人。” “可现在道人似乎想让我出头,去和包拯谈谈啊。”陆森笑着说道:“杭州城有很多道人过来游荡就不说了,市井上关于我要去汴梁的消息越来越多,传得越来越真,这不是道人们暗中用舆论,逼迫我给他们撑腰才怪了。” 老实说,陆森觉得挺好笑的。 陆纤纤叹气道:“这事不奇怪嘛,曾奶奶都说过,人族最擅长逼人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了。” 陆森抖抖眉毛。 就在这时候,杨金花和赵碧莲从外边回来。 两人走到陆森旁边,脸色有些严肃。 陆森执着黑子,扭头问道:“怎么了?” 赵碧莲脸色臭臭的,她憋了一会,说道:“我弟弟赵曙被赶到杭州城来了!” 什么? ------------ 0195 福无双至 居然把赵曙送到杭州城来了? 陆森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下,随后颇是无奈地摇头。 赵碧莲很不爽地说道:“更过份的是,带曙弟过来的,居然还是开封府的人。” 洞府中清幽,陆森把棋子叭搭一声放在棋盘上,然后扭头问道:“包龙图的主意?” “想来应该是的。”赵碧莲一屁股坐到陆森大腿上,双手勾抱着陆森的脖子,撒娇说道:“官人,我弟弟好可怜,你就帮帮他呗。他在京城待得好好的,这下子得背井离乡,远离父母,一个人在杭州生活。” 陆森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除了曙弟,华弟不一样在杭州?而且杭州还有你这个姐姐呢,急什么啊。” 赵碧莲哼了声:“可我就不服气嘛,凭什么无缘无故要曙弟到杭州来!” 陆森拍拍她极有弹性的臀部,笑道:“若曙弟不来杭州,朝廷不安心,曹皇后也不安心。” “什么意思?”赵碧莲是那种该聪明的时候就会聪明,该笨得可爱的时候就会笨的类型。 “新君刚坐上龙椅,年纪也刚到十一岁。”陆森笑着解释道:“而泰山他虽然没有什么兵权,可钱财不少,这可是威胁。而且曙弟也曾当过一段时间的储君,因此被外放很正常的。” “是这样子吗?”赵碧莲有些发愣。 陆森继续说道:“当年泰山也做过储君的,后来仁宗坐龙椅,泰山不一样被外放到地方过了近十年才能回京城?” 原来是这样啊。 赵碧莲明白了:“敢情是规矩,不是故意欺负曙弟的啊,那就好。” 然后她便放心下来,蹦蹦跳跳去找双胞胎玩耍了。 杨金花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旁边问道:“要不要让曙儿到我们洞府来长住一段时间?” 她生于将门,杨家的兴衰就是活脱脱的‘教导书’,所以她很清楚事关利益争斗的时候,人心有多肮脏,担心赵曙在外面会被欺负。 “不用。”陆森摆摆手:“包龙图把人送到杭州来,其实就是给我面子的,否则曙弟会被达到更加危险和偏远的地方。” “我明白,曹太后不放心曙弟。” 陆森听到这话,轻轻冷笑了一下,说道:“她何止不放心曙弟,连龙椅上的那位小官家,她都不放心。你可要知道,现时小官家,可不是她所出的龙子。” 杨金花颇是玩味地笑了下,她抬头看着北方,似乎有些嘲讽,然后向陆森行了个万福礼,便去房里准备饭菜了。 这事她和林檎做得多些。 等杨金花也走后,陆纤纤把棋子放在桌面上,她一边思考着棋盘变化,一边说道:“看来无论是东瀛还是中原,两三百年过去了,人心都还是老样子。” “人心不会变的,即使往后再走一千年,也不会变。变的只会是沧海桑田。” 陆森回想起后世的生活,有人纸醉金迷不知世间变化;有人通宵达旦只为换一家老小的温饱。 有人担责于背,负重前向;有人蝇营狗苟,无国无家。 除去生活习惯,国家制度上的变化,人心真从来没有变过。 看着陆森一脸感慨,陆纤纤轻笑道:“说得你好像见过一千年后世间似的,莫非你有测算往后之能?我记得两百年前的袁天罡也干过这事,结果没有活过55岁,本来按他的修为,活上百岁左右是不成问题的。” 她这是在拐着弯提点陆森不要泄露天机。 窥他人日后的宿命,在天道看来,本来就是件很‘缺德’的事情。 你想啊,你扒着人家门缝看人家洗澡,是不是龌龊? 窥视和测算往后的世间众生,本质上就和扒人家门缝差不多……至少在天道看来是如此。 陆森是不信天道的。 但陆纤纤信! 陆森抬头看了眼陆纤纤,他确实是见过一千年后世间百态的,但这事还没有办法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 陆纤纤拿着棋子,扭着眉毛看了棋盘上双方的布局,纠结十几息后,她长叹着放下棋子说道:“认输了,怎么都胜不了你,人族就是这点好,聪慧。我三百年的阅历和成长,也不及你十几年。” “只是恰巧我在这方面有点天份罢了。”陆森一边说着,一边回收棋盘上的黑子。 其实他这是自谦了。 真算起来,围棋是他的强项。 90后大部分的孩子都报有课外兴趣班和补习班。 陆森的兴趣班便是围棋。 他个人挺喜欢围棋的,所以多花了些时间在上面。 同时他还是初中组的市级冠军,在当时来说不算很强,但放在北宋这个世代,就是一流棋手了。 特别是出于竞技方面的攻杀技巧,高出这个时代一个等阶。 当然,依然比不上这个时代的顶尖棋手,可陆纤纤也不是什么顶尖棋手啊。 她被陆森的竞技攻杀手法,打得特别烦恼。 北宋的棋讲究个文雅,陆森的棋路则是像个蛮子一样,挥舞着两把斧头攻城掠地,横冲直撞又无所不用其极,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上的东西。 陆纤纤把自己这边的棋子收好,她回味了一下陆森这段时间显现出来的棋路,说道:“从你的棋风来看,很有杀气,但你为人处理却很低调内敛,真不知道你的师傅是怎么把你教出来的。” “对我的来路很有兴趣?”陆森笑问道。 陆纤纤点头:“嗯,妾身虽然是妖族,但和修行界的关联不浅,知道这个圈子里的常态,郎君你根本不像是修行界的人。” “毕竟现在和以前不同了。”陆森想了想,解释道。 “刚才郎君还说了,只有沧海桑田会变,人心是不会变的。”陆纤纤带着两分调侃笑道:“所以郎君你就是和他们不同,不关两百年前还是两百年后的关系。” 陆森只得无奈地啧了声,被别人拿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的嘴……感觉挺奇怪的。 陆纤纤见陆森这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 这时候赵碧莲突然从旁边跑过来,说道:“官人,差点忘记和你说了,送曙弟来杭州的,是开封府的展护卫,他估计应该还在碧天阁等你,要不要去见见他?” 那自然是要去的! 陆森抱歉地向陆纤纤笑笑,然后出了洞府。 来到碧天阁,陆森便看到坐在正厅中坐着的蓝衣男子。 太显眼了,毕竟是个浓眉大眼的大帅哥,而且还一身正气。 “展捕头,又见面了。”陆森坐到展昭的对面,笑道:“上次宴席,因为不便留连太久,便直接回杭州了,没与你道别,甚是失礼。” “陆小郎你太客气了。”展昭抱拳笑道:“展某大喜日子你能来,就已经是给足在下面子了,岂敢奢求更多!” 其实那天展昭也是挺郁闷的,只不过不是针对陆森,而是……官家居然驾崩了,当天连洞房都没有‘成’,就匆匆结束了婚庆,穿上官服在城里巡视,维护治安,免得有人趁机会作乱。 直到一个月后,他才有机会和丁月华圆房。 结果这都没有和新婚妻子腻歪上几天,又被包府尹遣来护送赵曙到杭州来。 简直就是劳碌命。 “在这里再祝你早生贵子……展捕头在这等我,是不是包学士有什么话想让你传送给我?”陆森好奇地看着对方。 展昭不自觉地笑道:“就如陆小郎所预料,包府尹托我向陆真人传几句话。” “请说。” “包府尹说了,你上次请他提出的条件,是否还作数?” 上次的条件? 陆森愣了一下,然后猛地回忆起来:“他能做得到?” “包府尹第二句话便是:老夫不一定能做得到,但已经在尽量做了,希望陆真人能谨记自己所言。” 陆森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这包拯是要来真的了。他点头严肃说道:“展捕头回去告之包学士,他能做到,我便能做到!” “那我就回京城了。”展昭站了起来。 “这么急?”陆森有些惊讶:“不多留几天?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展昭摇头:“等下次有机会吧,包府尹等着陆真人的回复呢,看得出来他挺急的。” 说罢他抱拳晃了下,转身便离开了。 这倒不是展昭与陆森生疏了,而是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的纠结和犹豫,行事就讲究个干脆利落。 陆森自己留在碧天阁正厅中,静静发呆。 阁主张员外让下人把碧天阁给关了,不再让外人进来,免得吵到陆森静思。 包拯要扳倒韩琦? 这事听起来太令陆森吃惊了。 因为在朝堂待过一年多,所以陆森很清楚,朝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人际关系错综复杂,更重要的是韩琦当过枢密使,做过三司使计相,和包拯一样,都是文武两相都捏在手里过。 但问题在于,包拯是比较孤独的,清官都这样,你廉洁了,誓必就要挡别人的财路。 而韩琦不同,他可是很会经营人脉的,否则当年兵败之事,他也不会受罚那么轻。 现在包拯是枢密使,又是权知开封府,可以说是大权在掌也不以为过。 但要扳倒韩琦,还是很难的。 更重要的是,扳倒韩琦后,会朝廷有个什么样的冲击很难以判断。 现在整个朝廷应该暗流涌动才是,新君年纪尚幼,管不来朝堂,这就更让朝堂的情况非常复杂。 一向求稳的包拯,居然没有去做定海神针,反而要去把韩琦给扳倒,不怕巨浪滔天?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向稳重的包拯这样子做! 陆森觉得很不解,汝南郡王虽然也在京城,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让人传来只字片语,想来他也应该是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或许汝南郡王觉得没有异常? 两者的差距现在看来还是挺明显的。 陆森考虑了挺久也没有弄明白什么原因,便索性不再想了。 反正包拯若真是把韩琦扳倒了,对陆森来说也是个好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陆森过得很逍遥,扶桑树在一天天慢慢长大。 陆纤纤和雪女两人也越来越融入洞府这个大家庭中。 直到入秋的某天,陆森刚起床,旁边睡着碧莲和梅儿两人。 她们昨晚都太累了,依然没有醒。 陆森刚从床上起来,在外边听到声音的林檎便进来,帮陆森换好衣衫。 正准备洗漱的时候,外边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然后便是雪女惊喜的声音:“郎君,郎君快起来,我们家里好像有不得了的东西出现了。” 不得了的东西? 陆森立刻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蟠桃树终于出现了吗? 他几下便把衣服穿好,走到房间,来到‘草地’,然后便见着陆纤纤、黑柱、双胞胎徒儿四人围成一圈,都低头看着地上的某个东西。 陆森快步走过去,四人见他过来了,都让开个缺口让他进来。 在四人的中心地面上,有棵绿树苗冒了出来。 和其实‘树木’不同,这树苗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绿色的光尘,靠近了,便能闻到一股很好闻的草木清香。 陆森连忙打开系统视野。 蟠桃树苗:还在成长中的蟠桃树,人人都想得到的异宝。 陆森见到这解释,笑了起来:“终于出来了。” 他以为至少得一年以上才有可能诞生蟠桃树苗呢,没有想到这么快便行了。 果然两个仙女就是要比一个仙女更厉害些。 看到陆森开心的表情,几人都知道这树苗果然不是凡物。 陆纤纤忍不住问道:“郎君,这是何种仙树,竟让你都喜不自禁!” 陆森平时给人的感觉,向来是沉稳如泰山的,但现在这模样,明显是极其开心的,很少见。 几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说是家人都不以为过,陆森蹲下身子,摸着树苗的小叶子笑道:“这是蟠桃树!” “蟠桃树?那也没有什么啊,不就是……等等,是传闻仙庭中的那种蟠桃树?”雪女眼睛睁得老大,都快成卡姿兰大眼睛了。 陆纤纤等人也是一脸震惊,随后喜形于色。 他们平时也没有少见关于‘仙界’的传说,种种神异,能延人阳寿,长生不老。别人说天庭蟠桃树他们是不信的,但如果是自家郎君说了,那就不可能是假的。 当下一个个笑得嘴都快要裂开了。 特别是两个仙女。 她们本来是妖,对这方面的灵物最为上心。 只是有句老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福不单行。 这几人正开心着呢,就有黑衣家将急急走过来,禀报道:“郎君,出事了,我们的宝船在海上被人截了。” 什么! 宝船那么大,谁能截下来! 等等,还真有人能! 天机门。 陆森呵呵冷笑起来。 ------------ 0196 柳暗花明又一村 天机门之前与陆森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毕竟扶桑树是陆森救回来的,对方也给了陆森报酬。 双方其实是没有什么谁欠谁的说法。 矛盾起点在于陆纤纤,对方想要收起这个狐妖,而陆森自然是不会给出去的。 且不说雪女与陆纤纤两人所代表的‘利益’,蟠桃树这种能无上限增加阳寿的东西,与情与理都不可能扔掉不要的。 而且陆森也曾说了,他要庇护陆纤纤,这必须得做到,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至于陆纤纤当年和天机门的恩怨,陆森懒得理。 甚至当年的恩怨,究竟谁对谁错,还不好说呢。 陆森本就没有想和天机门发生冲突,但对方主动找上门来,那情况就不同了。 飞行器跨海远行还是有些危险,但现在陆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况且这次他系统背包里装了两个飞行器。 因为飞行器的紧急装置中包含了水面漂浮功能,所以陆森可以在中途更换飞行器。 但他运气很好,在从杭州飞往东瀛出云国的过程中,没有遇上什么恶劣天气,在飞行器快没有能源的时候,进入东瀛陆地立刻降落,换了另一架飞行器接力,这才到了出云道宫。 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出云宫的外围已经有零星的木制建筑出现了。 本地的东瀛人见到出云道宫里没有人出现,便自发地在外围修茸房屋居住。 他们觉得,这是仙人的地方,他们住在外边,能沾染些仙人的灵气,不被鬼神纠缠。 陆森的飞行器低空掠过林海顶尖,飞入到道宫之中。 不少东瀛土著发现了陆森的飞行器,在空地上行五心拜伏之礼,嘴里念念有词。 而在某处新建木制小楼的顶层阳台上,两个穿着白直裾白裙的女子,正盯着飞行器消失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充满了狂热与崇拜。 飞行器降落在道宫的正殿之前,陆森刚从飞行器跳下来,便有家将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 “阿黄,宝船是什么时候出发的?” 名叫‘阿黄’的黑衣家将愣了下,立刻收起笑容,说道:“七天前正午时分,八万两的白银在收纳盒中,由曾阿牛带回杭州……郎君,出什么事情了?” 陆森点点头:“嗯,宝船似乎在海上被人截了,到现也没有回到杭州。” 后边跟上来的几名黑衣家将脸色皆是大变,怒容皆现。 曾阿牛面目变冷,问道:“郎君,知道是什么人下手的吗?” “不敢肯定,但天机门嫌疑很大。” 宝船本身就是战舰,又巨大无比,就算来三四十条大船,也未必是宝船的对手,它只要直接撞过去就行了,谁的面子都不用给。 可问题是,若是天机门这种有底蕴的修行门派出手的话,确实是有可能的。 毕竟连扶桑树这种不讲理的神奇自然物都有,拥有能对付大型战舰的特殊手段也不算奇怪。 几个黑衣人神色越发冰冷。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的兄弟是不可能背叛郎君的,那只有可能是出事情了。 “最近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几人都摇摇头,他们在这里生活得很快活,每天挖挖矿,炼炼银矿就行了。 郎君给的工具好用,别人挖矿炼矿是个苦差事,但有了这些工具,工作起来则非常轻松。 陆森也沉吟起来。 他飞来东瀛的时候,飞行路线其实是按宝船航线来的。 并且在空中视野范围很大,若是宝船没有偏离航线,只要还在途中,他定能发现。 “看来真出事了。”陆森哼了声:“你们就先待在道宫里,我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回杭州,看看有什么消息。” 不得不休息,得让飞行器自己回复能量才行。 结果第二天清晨他起来,正准备飞走的时候,黑衣家将阿黄突然前来禀报:“郎君,城墙的外面有两个女子跪着,看她们的穿着,似乎有点不凡。” 陆森愣了下,说道:“不用理会她们。” 东瀛人天生崇尚强者,现在宋人男性是他们心目中最强最伟岸的男子,再加上这个出云道宫建得着实霸气,吸引一些爱慕强者的东瀛女子过来,不奇怪的。 阿黄继续说道:“但那两个女子,似乎有神异?” 嗯?神异? 黑衣家将们与陆森生活也有一段时间了,神异这种东西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而且也不容易被一些障眼法所欺骗。 他们普遍能分得出来,什么是真的神异,什么是假的。 阿黄既然这么说了,那么门外两个女子想来应该是真有神异的,难不成她们与宝船的失踪有所关联? 陆森想了想,他觉得这可能性不大,因为现在的东瀛人,是不敢向宋人下手的,并且还明显看到宝船那么巨大雄伟的情况下。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陆森决定见她们一面,看看什么情况。 不过没有让她们两人进城墙,而是陆森带着三个黑衣家将,走出城墙的大门。 两个穿着白色直裾裙子的少女,跪坐在青青草地上。 她们的头发都很长,光滑亮丽。 陆森第一眼便觉得她们的衣服模式看着有些眼熟,再看多两眼,发现似乎和后世的巫女服有些想像,心中便有了猜测。 陆森走到两人面前,问道:“两位小娘子找我?你们怎么知道我来了?” 两个少女盈盈下拜,跪在前边的少女将脑门磕在草地上,怯生生地说道:“小女子名出云阿国,是出云大神社的现任巫女之一,特来履行巫女的职责,侍奉上国神人。” 她说的也是宋话,而且十分标准,听起来有股酥酥的味道。 “我问小娘子的是,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小女子来此地已有三月,日夜守在这里,昨日见有祥云入道宫,想来必须神人自西而来,除了陆真人,应该便没有别人了。” 陆森一听,颇有些失望:“你就是来侍奉的,没有其它的目的?” “小女子不敢有异心。” 看来与宝船的失踪应该无关,陆森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不需要侍奉,你们回去吧。” 这少女急了,顿时抬起头来,说道:“陆真人,阿国很有用的,学过所有侍奉人的技巧,毕生所愿,就是为侍奉神人而生,而且小女子还学过上国的占卜推衍之术……” 陆森没有兴趣。 侍奉人的技巧?能比得过与自己所爱的人来玩双修之术? 但随后陆森突然听到一个关键的词,他本来已经准备走了的,闻言回身看着对方,问道:“你说什么?你学过推衍之术?” 东瀛这里有点邪门,中原没有的鬼怪居然都有。 而且安倍家族,也是一个修行家族,而安倍亚日也说了,出云国的神社,与他们家有直接的关联。 阴阳师……本质上便是中原的阴阳学说,加上道家的神秘学,弄出来的偏门复合体。 会点道家的推衍之术,似乎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听到陆森这么问,少女脸色微红:“推衍之术确实学过,也学得挺好,但因为现时天地灵气已失,没有灵气做底,小女子的推衍术,起不了什么作用。” “要灵气吗?”陆森心中微动。 这名为出云阿国的少女,依然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阿云阿国,便是出云氏的直系血脉,也是天份最好的一位少女。 然后天份再好也没有用,现在天地灵气枯竭,只有某些特定的地方或者是物件,才能产生灵力了,所以她的推衍之术,只学了个形。 没有灵气,永远不会有‘神’。 陆森想了想,对着旁边的阿黄使了个眼色。 阿黄立刻明白了,自己先回到道宫中,把所有的地道和矿道利用机关全封了起来。 然后陆森则笑道:“出云小娘子,请随我来,还有你旁边这位……” “出云圆子!”另一个俯身在草地上的少女直起身子,甜甜地笑道。 两个少女都长得挺漂亮,但出云阿国更出众些。 将两个少女请到道宫中,陆森问道:“请问出云小娘子的推衍之术,可否帮人寻物?” “若是有灵气的话,可以一试。” 虽然两个都是出云小娘子,但两人都知道陆森问的是谁。 出云阿国不敢落坐,她站着弯腰继续说道:“小女子自信学得很好。” 陆森想了想,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两个桃子,说道:“这果子里蕴含着些许灵气,你们吃了吧,待会帮我找点东西。” 看着桌面上的桃子,两个少女都露出欣喜的光芒。 这东西,她们早听未来的家主安倍亚日说过了,知道是好东西。 “那在推衍之前,陆真人可否帮我准备几块大小相同的金石。” 这时候的金石指的不是金子,而是铁器之类的金属,通指硬物。 陆森想了想,便从系统背包里拿了几真大小完全相同的铁方块出来。 出云阿国眼是颇是震撼,陆森这源源不断从袖口里拿出东西来的操作,对第一次看到的人来说,着实是惊艳的。 当下出云阿国和那位出云圆子,两人各捧着一个桃子,举着袖口,遮挡着自己的嘴角和半边脸,然后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不多会,两人都把桃子吃完了。 出云圆子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脸惊喜和愉快的表情。 然后出云阿国问道:“小女子确实感觉到了灵气,现在就可以为陆真人寻找了,请问陆真人可否形容一下你欲寻找之物的特征。” “木制大船,非常大。” 两个少女同时点头,然后同时从袖口里拿出一把用红丝绳子扎起来的木签。 然后两人又几乎同时把一个铁方块拉到自己面前。 看着眼前的铁方块,出云圆子甚至还悄悄说了句:“好大好黑!” 嗯? 陆森眼角微微跳动,虽然他明白出云圆子说的是什么,而且绝对没有任何其它含义,但几乎天天和三个婆娘腻歪的陆森,已经不自觉会把很多词语想歪了的。 而且他也有点惊奇,这两个少女都会推衍之术? 还是两个人一起施展,才算是推衍之术? 两人都把系着木签的红绳解开,她们再看了一会陆森,最后闭眼举着木签贴着眉心好一会,再几乎同时把木签轻轻扔到铁方块的上边。 有些木签留在了铁方块上面,有些掉到了桌子上。 她们两人把铁方块上的木签都捡了起来,一个个看过后,互相看了一眼,再扭头看着陆森,异口同声地说道:“木制大船在出云国的东南方海岛上。” “问题是出云国的东南方是陆地,越过陆地的东南方,似乎也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海岛吧。” “第一个能看到的海岛!” 这样吗? 陆森想了想,往后边看着阿黄,说道:“请两位小娘子暂且住下,道宫之上所有的地方都任由她们出入。” 阿黄点点头表示明白。 道宫之上的都行,道宫之下的都不行! 陆森笑道:“我去东南方看看,顶多半天就回。到时候说不定还得请两位小娘子帮忙。” 出云两姐妹立刻站了起来,欣喜笑道:“不敢不敢,侍奉神人,本来就是我们巫女的职责。” 陆森对她们两人歉意笑笑,然后驾驶着飞行器往东南方飞去。 他本人对两人的推衍之术没有什么信心,但还是抱着‘万一’的态度去看看。 东瀛国不大,飞行器不到三个小时就飞出了陆地,往东南方飞了一段时间后,他果然看到了一个海岛。 而那个海岛,被一圈浓雾笼罩着。 看似很近,但其实挺远,等陆森飞到浓雾跟前时,海岛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就和上次他离开天机门时的情况一样。 “看来那两个出云氏的巫女,确实是有点本事的。” 陆森驾驶着飞行器,回到道宫,此时已经是下午,一抹斜阳落在屋中,反射着桔黄色的光晕。 两个少女在光晕中,显得似乎更漂亮了些。 陆森问道:“出云神社中,像你们一样,能进行推衍的人,有多少?” “所有的巫女都学会。”出云阿国行了个万福礼,说道:“这是侍奉神人所必须的修行。只是我们只会了问卜吉凶,以及寻物寻人这方面的技巧。” 这也是推衍之术的入门技巧,不算太高深。 要侍奉神人,就必须得知道当前日子适合做什么,是适合踏前,还是祭祀,或者是走访亲友。 更进一步,神人心血来潮,想要什么东西,你也得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才行。 别的神社巫女修行如何不知道,但出云神社在这方面,是很有高要求的。 陆森托着下巴看着两个少女,突然问道:“出云神社若是挂于我这道宫之下管理,你们觉得是否可行?” ------------ 0197 示威 陆森对她们挺感兴趣的。 居然还真能推衍……虽然说和天机门断命的层次差得有点远,但能寻人寻物已经很厉害了。 至少在陆森看来,很厉害了。 而且看得出来,这个出云神社,确实是有点底蕴的。 听到陆森的话,出云姐妹脸上都露出引起惊喜的表情。 阿国想了想,说道:“我们巫女本身就是为了侍奉神人而存在的,此事求之不得,只是出云神社其它人就很难说了。” 出云阿国不笨,笨人当不了巫女,所以她很清楚除了巫女外,其它人未必愿意跟着陆森,特别是出云神社的那些头目和首领。 没有几个人愿意把手中的权利让出去,除非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陆森想了想,说道:“出云神社里,还有多少巫女?” “正式巫女还有三名,以及十名左右正在训练中的备选巫女。” “很难把出云神社的人都请过来?”陆森问道。 他是对整个出云神社的体系感兴趣,而不是对单单一个巫女。 能培养出云阿国这样的人,那么整个神社必定是有一套完整的知识体系的。 陆森馋的是这套知识体系。 他现在越发觉得,自己建立势力的重要性。 自己的等级升得慢,琨琨和瑶瑶亦是一样,所以要做点大事的话,必定是得借助外力的。 外挂的能力很难扩散,但知识可以。 而只要自己想办法保证灵气的供应,要养一些类似出去阿国这样的人出来不难的。 出云阿国摇摇头:“顶多再把两名正式巫女请过来。” 巫女一请就成? 其实也确实是差不多,因为东瀛大多数的神社,给巫女灌输的思想,都是‘侍奉神人’这个核心要点。 在没有神人的时候,巫女自然是听从神社的,但出现神人的时候,那就得跟着神人走了。 因为她们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 某种程度上来说,因为那些神社的头目和掌权者,很清楚没有神人,所以他们才敢如此培育巫女,给她们洗脑。 可一旦有‘神人’出现,那么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出云神社还有什么厉害的秘法。”陆森略有些失望,他下意识问道:“你们两人又会多少?” 出云阿国眯起眼睛笑道:“推衍之术是所有巫女必修的秘术,然后我比较擅长守护结界,而圆子则比较擅长使唤式神。” 旁边的出云圆子使劲点头,像个捣米虫似的。 陆森眼睛一亮:“哦,这可不错啊。” 陆森其实也打过陆纤纤与雪女的主意,看看她们学的东西,人类能不能学。 结果当然是……不行。 虽然她们两人现在都是化成人形,但内部构造有很多不同的地方,经脉走向也不同。 妖族和人族的功法,是不相通的。 守护结界……一听就是防御之法,而使唤式神,现在天地灵气枯竭,式神并不算能现身。 但陆森家里不缺灵气啊。 就算没有办法用来攻伐,但用来守家也是不错的。 特别现在与天机门起了矛盾的情况下。 出云阿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说道:“只是我们学是学了,可不知道是否学对了。往时没有灵气可以测试,只能按照书上教的、还有巫女前辈们教的,依样画葫芦。” 出云神社很注重传统,他们虽然已经没有办法再使用以前的秘法了,但修炼方法还是一直纹丝不动地流传了下来。 陆森一听这事,简单。 他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堆水果,还有瓶蜂蜜,笑道:“这些东西里面都蕴含着一定的灵气,你们吃了,然后让我看看你们两人的本事。” 有守护结界之法,以及使唤式神的技巧也不错了,陆森不贪的。 只要这两个少女真有这方面的本事,就算差些,他也会把这两人打包带走。 两个出云巫女看着桌子上的水果,眼中都泛起明亮的光芒,然后她们向陆森行了个礼后,便都拿起水果,一边用宽大的袖口挡着自己半张脸,一边卡嚓卡嚓地吃了起来。 吃的速度还挺快的。 很快两人就积蓄了一定的灵气。 当场表演了什么叫‘守护结界’,以及‘使唤式神’。 守护结界的模样看起来很像玻璃罩子,硬度一般般,挡不住阿黄三刀。 但陆森却从中看得出其潜力,只要灵气足够,学得功夫再深些,确实是很好的防御秘法。 至于使唤式神……出云圆子居然带有封印式神的符咒过来,然后召唤出了一头明显没有什么智商的傻狗。 模样倒是生得高大霸气,但双眼左转右斜,怎么看都像是智障的样子。 不过陆森也清楚,这是灵气太少,式神妖犬没有完全回复过来的关系。 这两个少女实力都不错,陆森决定把她们拐走,然后便问道:“你们两人,愿意和我一起回中原吗?” 两个女巫欣喜到脸上都快发光的地步,她们当场就跪坐下来,将上身匍匐在地,异口同声说道:“原永生永生侍奉陆命之侧。” ‘命’这个字呢,在东瀛里是一个特殊的称呼词,一般情况下,只能用来称呼神明和天皇。 因为天皇被认为是神之身……这简直就是狂妄,中原的皇帝都只敢自称天子,这东瀛的潘王居然敢称天皇,还自认是神。 而能得在陆森身旁侍奉后,两个巫女就称陆森为‘命’了。 认他为神人。 陆森是知道这个习俗的,他摇头说道:“既然你们跟着我做事了,那就按宋人的习惯,称我为郎君即可。” 两个巫女互相看了眼,都有些犹豫。 陆森语气淡然地继续说道:“我自认是人,不是神。所以‘命’这个称呼,我不敢要。” 他这是实话实说,但两个巫女却觉得他是自谦,当下便同意了。 反正对于巫女来说,自己侍奉的神人是绝对的,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们没有反驳和违抗的权力。 陆森见两个巫女都愿意跟自己走,顿时松了口气,然后扭头看向旁边的黑衣家将:“阿黄,你们继续留守在这里,过段时间我再派人来替换你们。” 阿黄笑道:“郎君放心吧,这地方我们定给你守得铁桶不漏。” 黑衣家将的能力,陆森还是放心的,他拿出飞行器,对着旁边两个巫女笑道:“坐上来吧,就是挤了点,别介意。” 她们当然不会介意,巫女存在的意义,便是侍奉神人。 别说互相之间的简单肢体触碰,就连陆森现在当场把她们两人办了,两人也是乐意的。 这便是巫女的本来职责-污女。 陆森载着两个巫女往杭州城飞,虽然她们两人身体不重,但也是着实增加了载重量的。 只飞了三分之二的路程,飞行器便没有能源了,只得在海上迫降,换了另一架飞行器,这才飞回到杭州城。 结果刚回到家,两个巫女便被杨金花和赵碧莲给扯一边去了,庞梅儿留下来,很委屈地说道:“官人,你这是又要纳妾了吗?” “什么叫又!”陆森觉得很无语:“我除了你们三个,就没有碰过其它女人好不好?” “那干嘛把两个东瀛的夷女带回来。”庞梅儿幽怨地说道:“总不能她们两个也是妖怪,可以变成仙女吧。” 庞梅儿最近也一直在修行,对灵气和妖气皆能有所感应,她很清楚这两个女子是人类,不是什么妖族。 女人是要哄哄的,当下陆森搂抱着庞梅儿坐在自己大腿上,他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然后庞梅儿便兴奋起来,双眼中有些亮光:“那她们的推衍之术,还有守护结界秘法,我能学吗?” “学,干嘛不学?”陆森笑道:“我把她们带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庞梅儿顿时就跳了起来,也不留恋官人的怀抱了:“那我也去找她们。” 看着庞梅儿快跑离开,陆森无奈地摇摇头。 陆纤纤从旁边走出来:“郎君,宝船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能百分百确认,是天机门搞出来的麻烦。”陆森哼了声:“那帮人仗着扶桑树海岛可以消失,为所欲为,有点麻烦。” “但扶桑海岛短时间内转移不了多少次的。”陆纤纤解释道:“否则以前我怎么找得到扶桑岛,而且现在天地灵气枯竭,扶桑海岛自己消失和转移的次数,应该更少才对。” 原来如此,说得通。 物质的转移是需要能量的,物质的质量越大,通常来说消耗的能量也越大。 这么大个海岛……它能转移几次? 然后第二天,陆森便在两个巫女的推衍之术帮助下,一直出海寻找扶桑岛。 前三次海岛都自己消失了,第四次陆森再找到他们的时候,扶桑海岛别说消失,连外层那圈遮掩用的雾气都消失了。 能量用完了? 陆森在海岛的上空盘旋着,看着下方一只只黑色的‘蚂蚁’聚集起来,笑得有些开心。 而在扶桑海岛的演武场上,掌门刘福荣抬头看着空中的飞行器,面露愤怒之色:“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而且算下来,已经连着找到我们五次了。” 正常情况下,茫茫太海就是最好的隐藏点,普通人出海都难,更别说在宽广的大海中找到一座会移动的海岛了。 并且这海岛还有雾气迷阵保护,一般人离得远些,根本看不见。 “可能陆真人也懂推衍之术?”旁边有个长老猜测道。 “这不可能!”刘福荣怒道:“他走的是出世修行路线,又不需要与世间交流。像这种单纯的修行门派,根本不会修行推衍之术,因为这样会让他们被天道注意到。他又不像我们,有扶桑树为屏障,遮蔽天道审视。” 修行长生乃逆天而行,为天地不容,所以长生修行,皆在深山老林中,不为人知,借山川灵脉,遮掩己身命数。 这是修行界的‘常识’。 也恰好与陆森所说的‘漏网之鱼’有很多重叠的地方。 所以这也是修行界不怀疑陆森是假修行者的原因之一。 天机门敢修推衍之术,是因为他们有扶桑树这个奇物帮忙遮掩‘生’气。 扶桑树的‘命’太庞大了,人类修行者躲在它下面,就像几只蚂蚁钻到了大象的肚皮底下,根本不显眼。 至于为什么东瀛巫女,出云神社要修推衍之术? 因为一来他们学的推衍之术不深,二来就是他们根本不懂长生久视之术! 攻伐秘术,使唤阴神式神之类的偏门秘法倒是会不少。 陆森可不知道下面的刘掌门正在疑惑着为什么自己能屡次找到他们。 他也没有认出那个黑点是刘掌门,毕竟他现在等级低,人物属性不高,视力只比普通人好出一些罢了。 但他还是能看得出来,这扶桑岛哪里有人,哪里没有人的。 他盘旋了两圈后,还是没有找到宝船。 便找了个没有人的沙滩,从空中扔了个红石炸弹下去。 然后再飞走。 这红石炸弹落到沙滩上,立刻炸开。 冲天而起的沙柱至少窜了近一百多米高。 从高空看下去,圆形的气浪像个会扩散的甜甜圈,一直在变大,直到快扫完整个海岛这才消失不见。 看着是挺好玩,挺有意思的。 但海岛上的天机门人,却没有陆森那种看风景的闲情逸致了。 他们先是听一声巨响,吓得很多孩子当场大哭。 这都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感觉到地面轰隆隆地抖个不停。 一时间,他们还以为是地龙翻身,只是想到这可是扶桑树控制的海岛,怎么可能会有地龙翻身。 疑惑间,便看到百多米高的通天沙柱,然后便是十几米高的沙层气浪狂啸而至! 然后便是一阵惊恐尖叫,以及鸡飞狗跳。 很多体重轻的人当场被掀翻在地,许多人哭着喊着,连滚带爬地躲回到了屋子里。 等着气浪过去后,所有人都发现,整个扶桑岛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海沙。 而掌门刘福荣,头发上,衣服上全是沙土,整个人灰头垢脸,他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飞行器,捏紧了拳头,怒吼道:“陆森,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旁边同样狼狈地长老吧气道:“他这是在示威呢,下一次这种威力可怕的仙法,可能就会落到我们的头上,或者是扶桑树的身上了。把宝船和那个能收纳万物的秘宝还给他吧。” 刘福荣喃喃自语道:“天地灵气枯竭,他是怎么做到在外边使用如此强劲仙法的?为什么我们天机门没有这样的福缘?” ------------ 0198 就没有停过 红石炸弹,现在是陆森所能合成的配方中,杀伤力最强的。 但消耗也挺大,每一发红石炸弹,都需要十粒拇指头那么大的宝石,估计下来,一千五百两左右的银子,才能做出一个来。 现在他也只做了三个,不是没钱……而是适合当成原料的宝石比较少见。 不过即使贵些,也是值得的。 一发红石炸弹下去,扶桑岛的沙滩都不见了,仿佛缺了个口子似的。 陆森坐在飞行器里,居高临下又看了会扶桑岛,然后这才飞走。 自己的态度已经表明了,我不但有找到你们的方法,还有炸沉你整个岛的能力,你们老老实实把宝船和人都放回来,东西也还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等他回到洞府里,几个黑衣家将走上来,眼巴巴地看着自家郎君。 失踪的宝船上有他们的手足。 陆森坐下来,喝了口水,说道:“人我没有找到,但估计很快他们就会把人放回来。” 听到这话,黑衣家将们个个面露喜色,然后散去。 陆纤纤此时走了过来,她双手拢在长袖里,走路的时候,细细腰肢微微扭动,别有韵味:“郎君,那两个东瀛的小姑娘在教着结界术,你不去学学?感觉挺有用的。” 陆森摆摆手,笑道:“贪多嚼不烂,我现在自己要学的东西,都只是勉强入门了而已。” 他说的是太乙浑元功,弓术以及双修之术。 而且还得抽时间练字,还得教导琨琨和瑶瑶两人。 所以他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多的。 与其东学一点西学一点,倒不如把太乙浑元功和箭术学到顶尖再说。 而且LV4之后,他发现无论是力量,还是身体协调性,甚至是视力和听耳,都有小幅度的增长。 正常情况下,人的成长和变强,是‘片面’的。 比如说你学了内功,那就势力是内气以及附加的能力变强,但力量和协调性之类的东西,还是得另外锻炼。 练外功的恰恰又相反。 可系统带来的等级提升,是全面的能力增强,没有任何短板。 所以陆森就不急着去学更多的东西,就把太乙浑元功练好,然后再把箭术练好。 近战的话,有铁甲和防御饰品护身,正常情况下,应该没有人能伤得到他。 那么缺少的,便是远程攻击能力了。 箭术就很好,配合系统配方里的高等级‘弓’,再练个几年,就是他弓术大成的时候了。 见陆森对结界术不感兴趣,陆纤纤继续说道:“那么支配式神的方法,郎君还是学学比较好。” “哦,为什么?”陆森有些好奇。 “安倍家的式神术,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能增加式神的实力。”陆纤纤坐在陆森的对面,微笑着解释道:“虽然会透支一定的体力和生命力为代价,但我们陆家,似乎不怕缺少这两样东西。” 陆森笑道:“那我去哪里找式神?” “我和雪女啊。” 陆森摇头:“你们已经是仙女了,本质上来说,就已经不再是妖族了。” 陆纤纤微微有些惊讶,她微微侧了下脑袋,模样有些可爱,这是狐狸的标志性动作之一,同时问道:“那就再去安倍家借几个式神回来呗。” 这倒是个好方法。 陆森想了想,问道:“纤纤你有什么好推荐吗?” “得看郎君喜欢什么类型的了。” “心善的,擅长做护卫的。” “跳兔和白狼都不错。”陆纤纤想了会,说道:“擅长护卫的妖族很多,但心善的就没有几个了。” “那就等有时间再去一趟安倍家吧。”陆森笑道:“现在我得在这里等着,等一段时间后,天机门的人前来陪罪。” 陆纤纤温柔地说道:“此事定会如郎君所愿的。” 她对这事其实也挺上心,硬要说的话,其实这事是她引起的。 天机门要想陆纤纤,但陆森不给,这才有了冲突。 陆森本以为天机门至少要五六天之后才会来找自己,没有想到,只是第三天,便托张员外通知自己了。 而且宝船也回到了杭州城的海港处,曾阿年等人完璧归赵。 陆森和他们依然在碧天阁碰头。 这次依然是掌门刘福荣带人前来。 他在上等厢中等着陆森,见到后者来了,便站了起来,抱拳笑道:“陆真人,又见面了。” 陆森抱抱拳,不冷不热地说道:“刘掌门,最近可好?” “还行,吃得好喝得好,就是有些心事。”刘福荣气血确实比之前差了点的感觉,他把一个金色的木盒子推到陆森面前,说道:“这东西是我们在海面上捡的,听说是陆真人的物件,特地还回来,请检查一下里面的东西是否少了。” 这便是陆森用配方造出来的收纳盒,陆森把手按在盒子上,然后又移开。 几万两的白银在里面,对方没动,甚至还塞了很多东西进来。 什么珍稀草药啊,一些奇特的矿石啊等等。 挺值钱的,看来应该是对方的赔礼。 陆森把盒子收进系统背包里,笑道:“我这人不太喜欢与人结仇,但也不怕与人结仇。这事就算揭过去了,刘掌门觉得如何?” 刘福荣笑着说道:“什么仇什么怨的,我可没有听说过,哈哈哈,陆真人真爱开玩笑。” 表面上笑呵呵的,但刘福荣的内心,却充满了郁闷。 天机门向来强势,当年虽然被蜀山派压一头,但凭着扶桑树的特殊能力,以及自身的推衍之术,他们过得不知道有快活,整个中原修行界能和他们掰手腕的,就没有几个。 而自天地灵气消散后,他们过得更是快活,毕竟现在就他们的扶桑树还能产生些灵气。 然而没有想到,这样的好日子才过了不到两百年,就蹦出了个陆森。 也不知道什么路数,居然能有一手可生灵气的‘洞府’之术,甚至还有很厉害的仙法,一击便能让整个扶桑岛都在震动。 陆森看着要面子,死不承认双方结仇的刘福荣,无奈地摇摇头。 然后他站起来便要离开。 虽然不打算和这些人再结仇,但看到他们还是有些不爽的。 但这时候刘福荣也站了起来,他笑得很古怪,若有所指地说道:“陆真人,当年帝辛收留妲己,然后便成葬国之君。陆真人你收留同为青丘狐的女娇,不考虑一下被狐妖命数牵连的可能性吗?” 这是警告? 还是威胁? 天机门擅长断命之术,若是其实人听到他们这番话,就算再有底气和信心,估计也会对陆纤纤心存些芥蒂。 但陆森不同,他根本不怕,反而露出些嘲讽的微笑:“我这人不信命的,而且刘掌门不是说过吗,你们天机门算不到我的命。既然我的命数不定,可来被狐妖牵连的说法?还是说,刘掌门故意想唬我?” 刘福荣神色不变,轻轻摆手:“没有的事,只是作为朋友,提醒一下陆真人罢了。” “我们只是把仇怨挂过去了,没说可以成为朋友。”陆森嘿嘿笑了声:“有你们这样出尔反尔的朋友,我就算是九命猫妖,多半也会被你们害死的。” 此时刘福荣的表情终于变了,很难看。 在机门怎么说都是自诩名门正派,还是要脸的。 但陆森懒得惯着他们,当下带着黑衣家将们,推开门,离开了碧天阁。 刘福荣坐回到椅子上,脸庞有些扭曲,气得把手中的瓷杯都捏成了碎末。 陆森回到洞府之后,休息了几天,做了些蓝色小药丸,放到碧天阁去卖,这自然又引起一阵疯狂的抢购。 然后供奉‘重振雄风真君’的人越来越多了。 甚至还有人刻了‘送子真君’的牌子祭拜。 在蓝色小药丸子卖远之后,陆森利用手中的白银和铜板,收购了一大批的药材和稀奇材料。 做了很多‘杂货’出去。 有各种冷兵器装备,以及一些小型玩具。 比如说‘自走四轮车’。 其实就是自我充能版的‘老头乐’。 外面套个铁皮盖子,里面有个空调和简单的电机组。 唯一有点技术含量的,就是自我充能的红石能源包,以及四个有自我修复能力的轮子。 而且这玩意的跑速不快,撑死也就40公里的时速。 但……架不住这东西稀有,而且算是不知道领先多少年的科技的原因。 张员外被陆森头了一架,即是测试品,也是广告用的。 他学了两天便上手了,然后就开着这玩意在杭州城里转,顿时引得全城起轰。 张员外再参加了许多达官贵人的家宴,然后把消息散播出去,就说过上小半年,陆真人会放四台这种仙家自行马车,到碧天阁上拍卖。 不要钱,只要药材和奇珍。 然后药材和奇珍,按照贵重不同,有积分的说法。 也就是说,谁带来的药材和奇珍多,兑换的积分高,就能拍卖得下这几车仙家自行马车。 然后消息外传,别说杭州人,宋人,就连辽国那边地,都派了人过来,打算收一架回去给国主开着玩。 也就是在这种气氛中,一件事情从朝堂上炸开,然后震惊了整个大宋。 曾经的韩相,被包拯参了,并且在庞太师、晏殊、欧阳修等人的共同配合下,打入大牢,剥去官身,将流放至琼州。 罪名是:贪污受贿,并且用极端手段,兼并了大量的农田,杀害了不少的农户,手段非常残忍。 这事引起了整个大宋的轰动。 韩琦啊,那是当年的枢密使,现在的中书门下重臣,居然就这么被抓了? 陆森听到的时候,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包拯是怎么做到的? 韩琦在朝中的势力有多强,人脉有多广,包拯能比? 包拯除了一身的清名,还能有什么,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但就这样,他居然联合到那么多的大臣,把韩琦给扳倒了? 陆森听到这事,二话不说,带着琨琨和瑶瑶两个乖,一起合成巨人稻种。 除了睡觉,就是合成,就这样也花了七天的时间,这才合成了陆森认为足够多的稻种,装在两个收纳盒中。 再坐上飞行器,一路飞到了汴京城。 这次他没有再隐藏行踪,而是直接入城,去了开封府。 先见到展昭,然后便见到了包拯。 此时的包拯,已经很憔悴了,但他一双眼睛中,却是精光闪亮,不曾有半分浊污。 包拯正在办公,见到陆森,放下手中案卷,笑了起来。 陆森抱拳行了个礼,说道:“包学士,我按约定来了。” “稻种可带来了?” 陆森走上前,把两个收纳盒放到桌子上:“都在里面了,随手一倒就能出来,包学士可以暂时拿着这两个宝物,但两天后我回杭州,还是要收回的。” “东西我就收下了。” 包拯拿着两个盒子,清瘦的脸上满是开心:“以后有了这些种子,即使我大宋的兼并再严重些,百姓们也能吃得饱饭了。” 此时的包拯,看着两个盒子,开心得仿佛就像是个圣人,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陆森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觉得这样的包拯有些过于耀眼。 好一会后,陆森问道:“韩相已经上路了?” “还没有,暂时收押在我们开封府中,过上三日才会上路,陆真人可要去探探监?” 陆森笑道:“行啊。” “展护卫,麻烦你了。”包拯把两个收纳盒子抱了起来,说道:“我得去农事司走一趟了,陆真人请自便。” 陆森拱拱手:“好说。” 展昭便带着陆森往开封府后院的地牢走。 一边走,一边笑道:“陆小郎,这次包府尹,可真是高兴坏了。他说你愿意把稻种交出来,愿意每天都提供,确实是个心怀百姓,心怀天下的好道人。” 陆森抬抬眉毛:“包府尹对我评价这么高?” “谁能让百姓吃饱钣,包府尹就敬佩谁!” 陆森啧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会,展昭说道:“待会见到韩相,陆真人切要沉得住气!” “为何?” “韩相一直在骂你,就没有停过。”展昭浓眉大眼的,一脸正气,但此时的笑容也有些古怪和不着调:“因为他已经知道你和包府尹的交易了!” ------------ 0199 上限一百年 韩琦坐在监牢角落的草堆上。 他虽然穿着囚服,但身体干净,发型不乱,依然很有文人的风骨。 当他见到陆森时,笑了起来,很文雅的那种,颇有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味道。 陆森扭头看着展昭:“你不是说他一直在骂我吗?” 展昭耸耸肩,无奈地说道:“可能他骂累了吧。” 骂累了?陆森看着韩琦一脸精气神十足的模样,不这么觉得。 “你们两人慢慢聊,我先出去了。”展昭响两人抱拳行礼,然后疾行离开。 监牢中再一次安静下来。 陆森走到铁栅栏前,看着韩琦,问道:“听说韩相之前在一直骂我,现在为何不骂了?” “气出完了。”韩琦神色很平静,他盯着陆森的眼睛:“只是我不明白,往时我曾得罪过陆真人?” “没有。” “那就是纯粹地为那些死去的士卒张目?” “是也不是!” 韩琦好奇地挑起眉毛:“那为何?” 这也是韩琦不解的原因之处。 他是纯粹的政治家,政治这玩意无论脏不脏,就讲究个利益交换。所以他无法理解,陆森为什么要把自己斗下去,什么好处都捞不着,还得把巨人稻献出来。 这样子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做? 陆森笑道:“就是看着韩相明明犯下了大错,却依然能逍遥快活,为相为爵,我很不舒心罢了,觉得天道不公。” 韩琦其实长得帅气的,北宋的文士大多数都有股骄傲的风骨。这人精气神好了,面相上就不会给人寒碜的感觉,那‘魅力’自然就提升上去了。 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陆森:“就因为这?而且你一个天道的漏网之鱼,凭什么说天道不公。最逆天而行的,就是你们这些炼气士,生老病死乃天理正道,你们修行者想方设法避开这些劫难,岂不是最忤逆,最不忠不孝之人?” 啪啪啪! 啧,厉害! 陆森忍不住拍起手掌来。 这反驳和反讽,真是有够一针见血的。 若陆森真的是修行者,听到这话,估计内心中都有些心理阴影。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们,几乎都是这么认为的,天道至高无上。 可他们又期望长生,所以‘仙’这种幻想中的生物,便被创造了出来。 仙是和‘天道’站在一起的,成了仙,便不会被天道押着去‘生老病死’了。 ‘天’就是一切,连皇帝都自称天子,更何况普通人了。 韩琦这么骂,以这个朝代的角度来看,是站得住脚的,而且是黄钟大吕,是震撼内心的猛药之言。 即使是天机门刘福荣在这里,也会被这么骂蒙掉。 但陆森来自于后世。 后世的医学和人体研究认为,‘衰老’是有办法抑止,甚至是能逆转的,长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不是什么天道至理。 因为远古时期,人类的平均寿命只有七岁左右,而后世八十岁的老人到处能见着。 这多了十倍以上的寿命,全依赖于更好的生活质量和医疗条件。 现在科技继续发展下去,人类的寿命再提高一两倍,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所以陆森并不认为人就该短命,不能给自己争夺寿数。 韩琦的话,对他来说,就和笑话无异。 看着鼓掌,笑意盈盈的陆森,韩琦皱皱眉头:“看来陆真人对自己忤逆天道之举,甚是得意?” 陆森摇头:“随韩相你怎么想,我也清楚你是想让我不痛快。但很可惜,你是普通人,永远不知道我等修行人的想法。” 修行人有什么想法?屁的想法,别人的想法他怎么知道。 陆森只是在给自己扯大旗罢了。 韩琦终于皱起了眉头:“你们修行人,有什么想法?” “其实没有什么想法,就是求个痛快。”陆森拍拍栅栏,笑道:“一般人我懒得理,但韩相,还有王介甫,你们害死那么多士卒,险些造成大祸,却依然能得以脱身,我就是不服。我先把王介甫送到琼州,现在就是你了。” “就为心中痛快?”韩琦脸上的笑意没有了:“所谓的为士卒张目,只是顺带的。” 陆森点头:“就是顺带的。” 短暂的沉默后,监牢里突然冒出一句怒吼。 “竖子,汝心甚毒!我从未见过你这种嫉恨无常的小人!” 韩琦冲到栅栏前,瞪大发红的眼睛,对着陆森一字一顿地怒吼。 他终于破防了! 再不复刚才的轻松逍遥。 陆森轻轻笑了下,说道:“对,我就是这样的小人,看到韩相如此通透人心,我甚是佩服。再看到韩相如此失态,我更是开心。” 轻轻做了个揖后,陆森灿烂一笑,转身离开。 而后边,便是韩琦剧烈的喘息声,以及硬物撞击铁栅栏发出的咚咚响声。 愤怒的火焰在韩琦的内心中焚烧,却无法泄露出来。 陆森却觉得很开心,无论是韩琦,还是王安石,都得到了一定的惩罚,虽然远远还不够,但至少也算是能慰藉一下那些死掉的边军亡灵了。 陆森回到赵府中休息。 按理说,他应该去天波杨府住下才对的,毕竟杨金花是正妻。姑爷出门在外,放着正妻家不住,跑去小妾家是不太礼貌的。 但……天波杨府现在只有几个女子在家中,杨金花这次又没有跟来,他住进去反而不好。 瓜田李下的。 所以就跑汝南郡王这边住下了。 其实也可以到庞家住,但……庞家的人太多太杂了,不像汝南郡王这边关系那么简单纯粹。 陆森刚回到赵家,便被管家请到书房里去了。 汝南郡王弄了雨前龙井给泡上,各倒一杯后,说道:“贤婿啊,这次你把韩相都给坑到琼州去了,此事非同小可。” “怎么算是我坑的,不是包学士下的手吗?” 汝南郡王露出奇怪的神色:“咦,不是你托包龙图,说要我们几人联手,把韩相送进去吗?” “我没有说啊。”陆森愣住了:“我只是和包学士做了个交易,之后的事情我一直没有插手。” 听到这话,汝南郡王也愣住了。 数息后,两人齐齐吸气。 汝南郡王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不是吧,包龙图那块臭石头,居然会使诈了,而且还是这种假人言,托人词的手段……等等,他似乎没有说是你要对付韩相,这包龙图,何时这么狡诈了。” 此时的汝南郡王更是一脸的震惊。 陆森忍不住问道:“包学士如何与你们说的?” “包龙图这厮,学坏了呀。”汝南郡王下意识抓着自己的胡子,用力扯着:“他明说你要对付韩相,他只是在我面前说‘陆真人想到韩相,便食无味,睡不眠,唉声叹气’。” 陆森脸上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我什么时候如此了!” “所以说,包龙图这人做事向来直接,不弯绕的,所以我便觉得,他说得应该是真的,贤婿你肯定想着要对付韩相,所以就与他联手了。” 陆森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就是所谓的真君子骗死人不偿命?” 汝南郡王也是一脸大受震撼的表情:“估计他在庞太师面前,也是如此说的。” 听到这里,陆森完全明白包拯的操作手法了。 他先跑到汝南郡王这里,用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诈骗汝南郡王和自己联手。 然后重技重施,又摆平了庞太师。 因为汝南郡王和庞太师,都是陆森的泰山,所以出手帮陆森很正常,况且他们两人肩膀上,还趴着陆森送给他们的‘灵兽’。 然后便是天波杨家,虽然杨家设落了,但朝中还是有不少人暗中念着杨家的好的,同时曹家与陆森的关系也不差。 庞太师和汝南郡王又各能说动不少人帮忙,于是乎,包拯虽然只撬动了两个人,但实质上,就已经得到了朝堂过半朝官的支持。 更何况包拯自己虽然人脉不足,但他清名极甚,朝中愿意帮他的人也是不少的。 所以当包拯要扳倒韩琦时,那朝堂上真是应者如流。 一棍子打下去,韩琦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撸掉了官身。 其实这也与龙椅上坐着的是个少年有关,根本还不懂政事,那边人多,他就觉得那边是正确的一方。 也幸好包拯这边确实是正义的。 弄明白包拯的手法后,翁婿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惊叹包拯的变化。 反正汝南郡王打算是离包拯远些了。 一个直肠子的包拯不可怕,但一个懂得用计的包黑炭,那就让人有点心里发行了。 不是怕包拯害人,而是怕被包拯抓到痛脚。 汝南郡王这么多年下来,也是做有些错事的,虽然不是很严重就是了。 陆森在汝南郡王这里住了三天,第四天他去了开封府。 包拯就在衙门内批改着案卷,见到陆森进来,把那个金色的盒子往前一推,说道:“东西在这里了,陆真人这就要走了吗?” “是啊,该回去了。”陆森笑笑:“再待久些,估计小官家的诏书就要下来了。” “反正你又不接,为何惧怕。”包拯抬头看了陆森一眼。 “总归是麻烦事。”陆森把收纳盒子收到了背包中:“包学士你做事手段似乎有变化了啊。” 包拯笑了下,说道:“不好吗?” 陆森看看包拯肩膀上站着的黑猫。 都说猫天性狐诈,估计包拯和灵猫合体变身的次数多了,他的性格也受到猫灵的影响,更懂得变通了。 “好,挺好的。” 陆森是笑着离开汴京的。 包拯在他的心目中,是那种又冷又硬的石头性格,几乎是不会改变自己想法的那种男人。 但现在包拯性格都变了,那自己的计划,想来也是能够让改变北宋的‘性格’的。 陆森回到杭州后,又托张员外把香料商和海商们聚集到一起,就在碧天阁里。 陆森站在高台上,下面是被张员外衣过来的豪们。 “香料群岛这条航线,大家都赚得盆满钵满,而且很多朋友都自己派人出海去运香料,都很熟悉了。” 听着陆森的话,下面很多人都心虚起来。 因为香料群岛离大宋并不算远,而且航线也比较好走,因为他们之前走一趟后,便能自己出海了,不再需要陆森的宝船护航。 其实他们一些人自己联合起来,搞了个海上互助会。 本质上,他们就是把陆森甩一边单干了。 没办法,宝船的运载量实在太大了,如果有宝船参与,一次性运太多香料回来,所有的香料都得降价更多,然后他们就少赚很多。 所以,把领头人扔一边,自己赚钱,这事怎么想都有点不占理。 若是领头人没有太大的本事,扔就扔了,他们不怕。 问题是陆真人可不是那种能用普通手段摆平的人。 这可是半仙。 看着下方一群人讪讪地笑着,另一群人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陆森摆摆手说道:“你们也不用害怕,钱这东西对我来说用处不大。香料群岛让给你们无妨,但有个地方,我希望你们能去一趟。” 下面的海商们议论纷纷。 有人忍不住问道:“陆真人请说,我们能做到,当仁不让。” “我想让你们去天竺国,帮我用丝绸和瓷器,换大量的宝石回来。黄金也行!” 其实真正意义上的天竺国,应该是尼泊尔,那时候的印度,并没有统一,而是诸多小国纷争的拉其普特时期。 当下就有人站起来:“陆真人有令,我们自然得遵从了。只是可有航线海图。” “这是自然有的。” 此话一出,所有海商都兴奋起来。 香料群岛的利润开始变低,虽然也能赚钱,但已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商人天生就是追求更高利润的群体,一条新的商业航线,肯定能给他们带来新的生意和利润。 “当然,这事做了白送你们一条航线外,我还有其它的奖励。”陆森摇着扇子说道:“我要大量的宝石,越多越好。根据送来的宝石数量,我可以给你们阳寿……单人上限是一百年。” 短暂的沉默过后,便是涛浪似的惊呼声。 有人喊道:“陆真人,若是我能带来足够一百年阳寿的宝石,能分一半给其它人吗?” “当然可以,但得以十年为一单位来进行计算。” ------------ 0200 南山会 一百年的阳寿? 这已经不是什么诱惑方面的问题了,而是赤裸裸的扔鱼铒。 就差明说着:嗟,来食! 在这六十古来稀的年代,你和我说给一百年的阳寿,无异于在别人的心里扔下一颗核弹。 下方的豪商们,个个兴奋激昂,脸红完了脖子红,然后双眼再发红。 但总究还是有‘冷静清醒人’的。 其中一名商人站起来,他和其它普通大腹便便的豪商不同,和得相当清瘦,然后还有几分文人的气质。 这就是所谓的儒商? 他抱拳问道:“陆真人,阳寿人人皆想要,我想所有人都清楚,寿数这东西远要比钱财更有价值,所以多少宝石,什么成份的宝石,能得一年阳寿,可否让我等知晓,也好心里有个底。” 这话立刻引起了所有商人的注意和认同,他们都眼巴巴地看着陆森。 “这位员外贵姓?” “免贵姓林。” “林员外,关于你问的问题,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 一直站在陆森旁边的碧天阁张员外,拿着几张白纸走到台上,交给了林员外和其它几员比较有名气的豪商。 白纸在一个个人手中传递,刚才那种兴奋的情绪渐渐平复许多。 “原来一年的阳寿需要如此多的宝石交换?”林员外抬头看着陆森:“是不是太贵了些?” 陆森轻笑道:“觉得贵可以不要!” 在商言商,这些豪商们也清楚垄断生意有多赚钱。 但这里面的价格,依然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其实也不算是出乎意料,若是他们掌握有这样的资源,估计会把阳寿卖得更高。 相比之下,陆森其实已经卖得很良心了,但这依然让这些豪商人觉得肉痛。 林员外被陆森怼了一句,也不着恼,他微微皱眉后,问道:“陆真人这是想掏空天竺国的宝石?” “可以这么说。宝石这东西对我来说有大用,炼丹炼气都用得上。”陆森也不怕揭自己的底:“或是我自己再建几艘宝船出海,也可以赚很多宝石回来,但我这人懒,你们明白的。” 豪商们都愣了下,陷入沉思,似乎陆真人其实不需要他们帮忙的,只要他愿意把自己的势力扩大些……一些麻烦都不再是麻烦。 然而这并不是陆森的本意。 让海商们去找宝石,只是借口,其实是想让他们慢慢走远,慢慢见识这个世界,一步步引导着他们往外面走。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 见得多了,走得多了,再慢慢把事情传开,那么北宋的‘性格’就会慢慢变了。 连‘包拯’这样顽固的石头都在变,其它人为什么不能变! 陆森见海商们都冷静了许多,然后继续说道:“而且……阳寿这东西是有限的,我最多只能给你们所有人加起来共1000年阳寿,单人极限是一百年!先到先得。” 这话再一次让下面的人炸开了锅。 整个场面嗡嗡作响。 原本这些海商们,心中都还有些待价而沽的想法,比如说囤着宝石,等陆真人自己找上门来,然后更好地议价。 可这阳寿‘数量’一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那点龌龊的想法,简直就是可笑。 还待价而沽,能抢得到就不错了。 陆森见下面的人都似乎着急起来,他挺满意的,要的就是这效果。 话都说得差不多了,火也点得差不多了,该走了。 他站起来,正要离开,之前那个清瘦的中年商人双手抱拳喊道:“陆真人,小民再问一句,即使不是天竺的宝石,你收吗?” “也好啊。”陆森笑笑:“但你们能有多少?” 陆森两三年前,就请汝南郡王帮着自己收宝石了。 系统提供的配方里,宝石的消耗量是最大的,同时也是比较难得的。 北宋这里就不太产宝石,多是美玉。 所以两三年收下来,北宋市面上流通的宝石,就被汝南郡王收了个七七八八。 剩下来的要么就是别人的传家宝,要么就是珍贵的奇物,很难收了的。 “换两三年寿命还是行的。”这中年男子抱拳笑道:“若我们凑凑,换上十年不成问题。” 陆森笑了:“那怎么分?一次加十年寿命,全给一个人?” “也是,小民孟浪了。”中年男子抱拳弯腰。 陆森瞧了他一会,问道:“林员外,你似乎还有话想说?” “陆真人,我还想问一下,此事我们可否暂且保密?” 碧天阁里的海商们愣了下,随后有人反应过来,把旁边的窗子关起来了。 阳寿是有总数的,他们这些人知道就算了,要是让更多的人得知此事,有钱的豪商都跑过来,再多的阳寿也不够给他们分的。 “随你们的便,反正这事我不急。” 陆森笑笑,这次终于走了。 等陆森离开后,还留在碧天阁里的海商们,议论纷纷。 互相争论和吵闹了一阵子后,林员外走到刚才陆森所站的高台上,拱拱手,朗声说道:“诸位员外、同僚,恳请静听林某一言。” 当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毕竟刚才就是他向陆森进言,不要把事情传出去。 能在大人物面前给自己人争取利益,这也是一种本事。 所以众人不管服不服他,都觉得应该先听他有什么说法。 这位林姓员外扫视了一圈,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他也不露怯,拱拱手后说道:“陆真人大善,给了我们这些低贱商机一个天大的机缘。阳寿此物,向来乃是尊贵之人方能染指的东西,这次终于能轮到我们商贾了,何其幸事也!” 听到这里,众人都纷纷点头。 确实……向来只有名与权,方能打动那些能炼丹的道人与方士。 商人? 铜臭者也,一旁待着去。 “故此这次我等应当联合起来,合力把这千年阳寿盘掉吃掉。林某刚才算过了,这里有二十四人,就算平分,每人也至少能分到四十年的阳寿。总好过互相内耗打压,是否在理?” 这话确实在理,众人听得直点头。 林员外见状,继续说道:“而且大伙有缘在此,缘是天命。这天让我们延寿,我等自然得与其它的商贾不同。” 众人听到这里,更是点头不已。 “林某有个想法,既然我等皆有机缘,何不趁此同气连枝,共同进退?”林员外清亮的眼睛中,仿佛有股火焰一般。 台下众海商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齐齐兴奋起来,有人喊问道:“林员外,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二十四人,结党建社?”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林员外不愧是多读几年书的人,眼光就是长远。” “这既然建社了,就得取个名头吧。” 林员外双手向下一压,下方的人立刻安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微笑道:“但凡位高名尊者,亦称泰山,甚至天子亦想泰山封禅。林某本想着给我等起名‘泰山会’,但这名字太过于招摇了,现时我们势弱,暂不可得此尊名。” 众人皆是点头,他们很清楚这名字确实是有些戳人底线,特别是书生们的底线。 林员外继续笑道:“所以我们换个名字,以后叫南山会,取自‘寿比南山’之意,如何?” “好,起得好。” “好寓义!” “好征兆。” 众海商们个个拍掌称赞,脸上充满了兴奋。 “接下来,我们谈谈如何分配这千年阳寿如何,既然要结社,就得先把规矩立起来。” 当下这群人在碧天阁里讨论了近一天一夜,然后才散去。 虽然一夜未睡,但这些海商们,个个都是兴奋的满脸通红,精神奕奕。 陆森不久后便知道了这件事情。 “郎君,你看是不是要煞煞他们的锐气?” 陆森的手指轻轻弹着桌面上的水杯子,看着杯中的菜水一阵道道波纹微微震荡:“张员外,你也是南山会一员吧?” “他们自然不敢甩开我的,碧天阁毕竟也有我一份子。” 陆森笑道:“那就行了,你和他们一起玩玩闹闹吧,帮我看着他们。” “郎君是看好这南山会?”张员外有些惊讶,肥胖的脸颊抖了两抖。 陆森点点头:“还行,反正碍不着我,也与我没有利益冲突。况且这世间太无聊了,有点热闹看看也是挺好的。” 张员外听到这话,不知道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自家姑爷可是半仙人,他看好的人和事,应该都有说法和缘由。 而且姑爷的话里,刚才有种很微妙的味道,似乎……这南山会以后会很了不得? 能把大宋这平稳的水搅一搅? 想到这里,张员外不光是脸颊上的肉在抖了,这下子连嘴唇都有些发抖。 他声音在轻轻颤抖:“那小人就先待在南山会中……势必将南山会的一举一动,都报与郎君。” “嗯,麻烦你了。” “给郎君做事,是小人一辈子的福气!” 激动难抑的张员外,提着一篮果子离开了,当然,他走的时候是被蒙上眼睛的。 陆森则待在凉亭中,觉得有些好笑,也觉得有些感慨。 泰山会?南山会? 这是巧合,还是历史的玩笑? 资本抱团,形成更大的资本。 当资本足够强大的时候,便开始吃人。 只是你们南山会,是往外边走,群狼吞虎,攻伐疆域;还是抱旧守成,啃食自己人的骨髓? 张员外走后不久,陆纤纤又是微微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她在陆森面前坐下,笑道:“郎君,看着你又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了。” “是有点,想到些事情。”陆森喝了口茶水。 “刚才的事情我隐约听到了些你们的对话,可不是我故意的。”一对白色的狐耳在陆纤纤的头顶上突然冒出来,她摸了摸,笑道:“只是一些商贾罢了,值得郎君如此看重?” 陆森想了想,说道:“因为我看到了历史的拐点出现了。” 嗯? 陆纤纤一脸听不懂的表情。 陆森笑道:“这么说吧,我看到了宿命走到了分岔路口,向左还是向右,或者说原地踏步?我也不清楚。” 这下子陆纤纤听明白了,她表情更是诧异:“只是一些商贾罢了,真能推动天下大势?” “应该能吧。”陆森想了好一会后,说道:“肯定能。” 看着陆森笃定的表情,陆纤纤愁容渐显,她叹气道:“郎君,我有一些话,想说与你听,你切莫生气!” “说呗,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忌讳的。” “妾身几人,都看得出来,郎君你有大格局,似想将天下作为棋盘,控棋起势。”陆纤纤一直盯着陆森的眼睛:“但我等只是妇人,皆看不懂你在做什么。你即不像是要争龙椅的样子,也不像是要祸乱天下,雄踞一方。却为何要花如此多的心思与物资在外边,空便宜了外人。” 陆森看看不远处,其它几女正在玩闹。 赵碧莲刚学习了式神唤控之术,正大叫道:“雪女,冰华降世!” 重新化身成雪女妖身的白雪,白雪白衣,听到赵碧莲的指令,便双手举起,再向前挥前,然后她们几人前方,便是一阵小型的暴风雪突然冒了出来。 “冰椎万里。” 她们前边的地面上,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地刺。 然后便是几女兴奋的叫声,连庞梅儿都混在其中,几人都兴奋得不行。 陆森收回视线,笑道:“其实就是纤纤你对我的布局感兴趣吧。” 陆纤纤挑起眉头:“何出此言,三位夫人,也是很……” “她们确实是很关心我。”陆森打断了狐狸精的话:“但她们是很贤惠的女子,从不会多过问我所言所行,只会全力支持我。我想杀人,她们会帮我磨刀,我杀了人,她们会帮我埋尸。她们不会问我为什么要杀人,也不会想问我打算作什么。” 陆纤纤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确实,她刚才说的是托词,就是她一个人想知道,陆森如此布局,终究是在想搞什么。 扯上三个夫人,只是想增强说服力罢了。 毕竟狐狸是件好奇心很重的动物。 当年的妲己是,现在的纤纤亦是! 陆森看着有些羞赧的狐狸,问道:“你待在家里,很无聊了吗?” ------------ 0201 诱饵终于被鱼吃了 陆森盯着眼前容貌艳丽的狐狸精,认真地发问。 沉默了一会后,陆纤纤点头说道:“确实,身子都待得有些乏了。” 狐狸好动,虽然已经修行近千年,但陆纤纤亦还是年少心性。 平时的沉稳和安逸,都只是表象,内在的骨子里,流淌的是青丘狐这种妖血才有的自由和好奇心。 能束缚青丘狐的,只有爱情。 陆森不知道这事,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兴趣。 家里三个婆娘,都已经够自己受了的,天天得靠喝蜂蜜水才能勉强过活,还想找女人,还是狐狸精? 开玩笑呢,陆森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平凡。 他依然是肉身凡胎,没有像市井中传闻的那样,夜御十数女,方能解忧。 说到这传闻,与他卖出的蓝色小药丸有关系。 传说中陆真人夜夜无女不欢,身心渐渐疲惫,即使是半仙铁打的骨子,也顶不住。 他苦思良久后,便研制了这种能让男人重振雄风的药品,造福天下男子。 故此这蓝色药丸子,那些拍卖者除了自己吃外,多余的还会高价卖给需要的人。 毕竟‘陆真人吃了都说好’的神药,不卖贵得点怎么行。 陆森自己是不知道这传闻的,底下的家将都听过,但没有当一回事,更不敢告诉陆森和三位夫人。 在家主面前这些事情,这不找抽嘛,再笨的人也不会干啊。 总而言之,陆森现在对陆纤纤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都是见色起义。 然而陆森的那点阳气被家里三个婆娘拿捏得死死的,根本没有多分给外人的余地。 大白天的时候,陆森几乎都是处于贤者状态的,因此他对陆纤纤,以及雪女两位美仙女,是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雪女对陆森是有点心思的,但也不算强烈。 倒是陆纤纤对陆森,也没有男女之情。 世人皆言狐狸精滥情,但青丘狐却是例外,她们很忠贞。 所以直到现在,陆纤纤都没有完全忘记当年的意中人。 陆森看着在棋盘上摆子,说道:“你是想出去走走,还是想做些事情。” “走?能走到哪里去?”陆纤纤拿了白子放在棋盘中,叹气道:“现在天地灵气枯竭,离开这洞府,不到半月,我便要沉眠不醒。所以我只是想帮郎君做些事情,好打发些时间。” 这倒是可行的。 系统里,只要陆纤纤和雪女两人,继续挂名仙女职位,蟠桃树便能继续成长。 所以让她出去走走,帮忙做些事情,确实是件好事,更何况陆森现在手中可用的人才不多,陆纤纤主动请缨,倒是省了他招人的麻烦。 毕竟要找一个有足够能力,又能信得过的帮手,很难很难的。 “事情很多,你想做的话,随便都可以允给你。”陆森在棋盘上继续落子,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但我总得知道,你想做哪方面的事情吧。” “还有得挑的吗?”陆纤纤见郎君松嘴,颇是开心地问道。 “有三个方向吧。”陆森考虑了会,给出了答案:“一是帮我建立情报组织,搜集重要人物的情报。” “嗯,这有点不合适我。” “二是帮我算账,管理后勤物流之事。” 陆纤纤咬咬粉唇:“我有些怕这些琐碎的事情。” 陆森听到这里,忍不住抬头看了陆纤纤一眼。 感觉到陆森的眼神,陆纤纤有些脸红,她也清楚自己挑来挑去的,确实不太想话。 陆森叹气道:“那只有最后一个路子了,帮我去对付一些强敌。只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而且真有强敌出现的话,你也会有危险。” 陆纤纤立刻笑了起来,说道:“这事合适我这种修行了近千年的妖族。郎君,以后你想欺负谁,就把事情交给我吧。” 青丘狐有着灵活的道德底线,她们只会帮着自己的亲人,或者自己所爱的人。 至于什么仁义道德,是从来不会太在意的。 “不过我觉得这样的机会并不多。”陆森微微叹气道:“现在天地灵气枯竭……能修行的人都没有多少,别说强敌了。” “说到天地灵气,郎君,你不想去掌控那几只鲸患?掌控了他们,郎君估计就能掌控整个中原修行界了。” 陆森白了对面的狐狸精一眼,无奈地说道:“有那么好掌控?” 几只鲸患,把整个世界的天地灵气都给吃掉了。 天地灵气是术法的基础,如此多的灵气齐聚几人之身,他们这得多强! 但很意外的,陆纤纤笑道:“鲸患确实厉害,但他们吃下的灵气越多,就越不具威胁性。” 说到这里,她用手绕着脸颊边的发丝,想了想说道:“郎君可曾见过大蛇吞食猎物,饱肚食物未消化之时,它们连动弹都难,更别说还击了,鲸患亦是如此。倒是饿得不行的时候,鲸患实力反而很强。” 原来是这样。 陆森叭嗒下了一子,说道:“既然如此,鲸患们肯定都是藏起来,藏得很好吧。” “确实难找。”狐狸笑笑:“不过有几只可是我断掉的尾巴变的,虽然它们已经算是自立门户,化为活物了。但妾身依然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它们所在的方位。” “你既然知道他们的方位,当年为什么不找过去?若是当年你控制他们,说不定早是万妖之主了。” “哪有机会啊。”陆纤纤颇是可惜地说道:“当时我被天机门重伤,逃到东瀛好不容易把伤养好,结果天地灵气哗地就没有了,都没得及挣扎一下,直接就陷入沉睡。” 陆森设想了一下,一只大狐狸恢复实力后,像人般站立,双爪叉腰,哈哈大笑着打算回中原搞事情,结果天地灵气突然枯竭,它一下子就瘫软下去,然后便是沉睡。 顿时就想笑。 陆纤纤扬眉问道:“郎君有兴趣去看看鲸患吗?不一定要和他们交手,见见也是好的。” 陆森挺有兴趣的。 如果鲸患体形不大,又确实没有什么威胁,他想着能不能把这几个大妖拐回来。 毕竟吃饱喝足的大蛇,可是很温顺的,没有什么反抗能力。 “他们大概在什么方位?”陆森忍不住问道。 “北方哦。挺远的。” 北方! 契丹境内? 话说到契丹境内,不知道赵宗华的情况如何了。 陆森想了想,说道:“最近我事情正好不多,去一趟北方也行。” “那太好了。” 陆纤纤喜不自禁,她早想出去走走了,老闷在家里不爽。 但她一个人走不远,毕竟霓裳羽衣只是减缓灵气的流失,并不能产生灵气。 但如果陆森跟过去就不同了,他的洞府之术,去到哪,就能在哪里起家,能产生灵气,极是方便。 “再带上碧莲一起去吧。”陆森自言自语说道。 因为要去契丹,顺便可以去契丹看看赵宗华。 此时赵宗华并不知道陆森就要过来的事情,他正躺在一张硬床上,悠悠叹气。 不是他偷懒不做事,而是受了伤,正躺在床上休养呢。 他就不明白了,那个青阳客怎么还是那么难缠! 自己明明已经变强很多,却怎么也打不过他,即使有姐夫送的护身宝物,又再一次受了伤。 这都离家半年多了,自己依然还是没有完成姐夫的嘱托,赵宗华觉得甚是难受。 他很想回家,却更怕让自己姐夫失望。 又是悠悠叹了口气,房门推开,进来位少女。 她皮肤生得有些黑,想来是常干农活的原因。 抛去这点外,她的模样长得还行,算是漂亮的女子。 “这位贵客,喝了这确草药吧,阿巴刚煎好的。”少女端着碗儿坐到了床前,她的脸色有点微红,但因为皮肤偏黑,看起来并不明显:“等凉了效果就没有那么好了。” 她说的也是赵宋官话……虽然不算很标准。 现在契丹国人人以说一口流利的宋话为荣。 赵宗华挣扎着坐了起来,这一动牵动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吡牙咧嘴的。 少女立刻放下碗子,过来帮忙搀扶。 等坐直身体,缓了一会身体的痛疼后,赵宗华有些虚弱地说道:“多谢小娘子照顾我这废人了。” “阿郎别这么说,这是我的……福气。”少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赵宗华还是听到了,他看看这少女,看着对方这活力四射的身体,却又带着点羞涩的模样,竟有些意动。 似乎是个好姑娘。 “对了,小娘子,这段时间得亏你们照顾了,这是小小心意,请别客气。” 赵宗华从怀里拿出一小块碎银,递给对方。 这少女摇摇头,说道:“我们不能要你的钱,谁都有落难的时候,善待他人,便是善待自己。” 赵宗华微微挑眉。 但他想了想,说道:“那麻烦小娘子帮我买些东西,这银子便是货款。” “阿郎想买什么?”少女接过银子,欢喜地问道。 似乎能帮这少年做事,都是件开心的事情。 “一把铁剑,两把匕首,还有一些干粮!” 得益于陆森给的饰品中,有‘回复生命’的属性,赵宗华的伤好得特别快,估计再过三四天就能下地,然后继续追击青阳客了。 少女的表情迅速黯淡下去,不再复刚才的欢喜。 她明白,眼前这少年,很快便要离开了。 而离赵宗华大约北边大约二十多公里的地方,青阳客踉跄走了几步,然后扑通一声倒地。 他真的太累了。 而且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完全愈合,加之长时间的东躲西藏,提心吊胆,他的精神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狗’的追杀者。 他迷迷糊糊地看着前方,视线都已经开始扭曲。 这条路上来往的人极少,他趴在地上已经快半个时辰了,也没有见到有人路过。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虽然依然还能睁着眼,可这是全凭着内心中的一口怨气撑着。 他恨,为什么那个赵家的小子,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缠着自己。 明明每次两人对拼后,对方明明伤得比自己强,却很快就能伤愈,继续追缠着自己。 一开始他是能无伤把赵宗华打跑的,几次后,对方倒能给自己留点小伤口了。 接着变得越来越难缠,最近这一次双方对拼,居然两败俱伤,两人的伤势都差不多。 不同于赵宗华有陆森的饰品护命,又有少女照顾。 青阳客则用内力压制着自己的伤势,找些治疗创作的草药给自己熬上,继续逃跑。 若是半年前,这样的伤势是能好的。 但这段时间以来,他的体力和精神都透支得太多,身体已经无法自行愈合这样的伤势了。 他在地面上艰难爬行了一段距离后,终于晕了过去。 但昏迷前,他似乎听到有马车木轮滚动的声音传来。 其实青阳客确实没有听错,就在他昏迷过去后,一队人马从后方缓缓走了过来,最中间是辆双驾马车。 队伍停了下来,一个穿披甲的士兵在窗前弯腰说道:“萧小将军,路边有个男子重伤晕倒,查看之下,应该是宋人,再看向体形和伤势,应是宋人的武林好手,不知为何逃到我大契丹来了,还伤在这样。” ‘小将军’是个武官职,战时的话倒是有领兵之权,但现在更多只是个虚职,一般都是给契丹大贵之家的子裔撑门面用的。 马车的窗帘被掀开,有个面色浮白的青年男子露脸出来,他淡然说道:“既然是狗宋的武林好手,那就随意救治一下,再绑起来,醒了若是能拜伏我门下,就让他活着,若是不肯,一刀砍了,再扔深林里喂野猪。” 说罢青年男子放下怪车窗帘。 披甲士兵领命而去,队伍继续向前,但不多会便又回来了,急急说道:“萧小将军,事情有些不对。我们把那个宋人扔到后边的板车上,因为那里装有些兵器,怕被雨水侵淋,盖有黑布,结果这男子刚扔进去,便发现他的后背,有黑暗中有异光生出,极是不凡。” 什么! “停。”马车中的青年跳了下来,手持一把出鞘长剑,喊道:“速带本将军去看看。” 不久后,这衣着略显奢华的年轻人,看着一个乌蓬的板车前,看着里边的男子,看着男子背部散发的异光,先是愣了会,然后露出丝兴奋地笑容。 “切开他的后背,把东西取出来,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发光。”随后年轻男子突然又说道:“对了,想办法保住这宋人的狗命,他应该知道发光的奇物来历才对。” ------------ 继续请假……孩子身体不舒服。 天气转冷,家里的小女儿突然发烧,检测了核酸,好在虚惊一场,不过两天没退烧了。 一直在跑来跑去的,没有时间写书。 我知道连着两天不更新,很伤人气的。 但没办法。 抱歉。 ------------ 0202 定是血海腥风 当青阳客醒过来的时候,趴在一张木床上,双手双腿都被绑了起来,呈大字型。 他动了动,发现身体还是虚弱得厉害,但却没有之前那种想要死掉的感觉。 被人救了? 不对,要是被救了,就不会被绑起来,而且自己背后很痛,还像是缺了块什么东西。 他想伸手去挠挠,只是这简单的动作,现在都做不动。 他坚难地抬起头,左右看看,却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个类似监牢的地方,周围有不少刑具放着。 看来是被人抓到了……难道是那小子? 青阳客很快就否定的这个想法,因为他看到自己的右侧边些的地方,坐着一个男子。 对方头发蓬乱,着兽皮衣……若是陆真人手下,断不会如此。 堂堂陆真人,想来是不可能收异族为手下的。 青阳客按下心中的燥怒,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同时悄悄地运动于身,看看有没有机会逃跑。 只是刚打这主意没有多久,从后边就传来脚步声。 青阳客立马装昏迷,同时压低呼吸。 这脚步声在他身后站了小会后,突然说话了:“不用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来。昏迷的人和醒着的人,心跳声有区别。” 青阳客知道大意了,他叹了气口,无奈地睁开眼睛。 而这进来的人去旁边喝道:“狗儿,还在偷懒?快到外面让人通知并请主人过来。” 旁边打着磕睡的守卫立刻跳了起来,先是发愣了几息,然后反应过来,跑了出去。 而后来者则绕到青阳客的正前方,看着后者,带着些阴冷的微笑:“受了这么重的伤,只是随便灌些药你便能醒过来,身子骨着实有点厉害。” 青阳客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对方孔武有力,虽然穿着打扮看着都是宋人的模样,但对方的容貌,还有气质,怎么看都是一股北边辽人的根脚。 “你们是什么人?”青阳客沙哑着嗓子问道。 “不该是你问我们,要懂规矩,知道吗?待会我家爷来了,他问你什么,就好声好气的回答,否则你自己明白的。” 这人上来,嬉笑着用厚实粗糙的手轻轻拍打青阳客的右脸,虽然力道不重,可那种调侃以及戏耍眼神带来的屈辱感,让青阳客极是不舒服。 若不是自己手脚被精铁链子绑着,他绝对要跳起来,把对方打个半死。 看着青阳客桀骜的眼神,这人眼神微动,似乎有些不快,他的视线在青阳客身上游移了一会,似乎在想着从哪里下手,正打算行动时,外边响起一片的脚步声。 这男人退后了两步,恭敬垂立。 门外进来一群人,在青阳客周围站着,而后有一个人绕到了他的前面。 这人身着宋人的绸衣,头上亦是扎着宋人男子的发式,从身形到气质,无一不是宋人的模样,唯有一双眼睛,偏棕色多些,没有宋人那般黑得发亮。 “宋狗,你来自何方,谓何名?”这年轻的契丹贵子微笑着问道。 青阳客抬头的同时,也披了下嘴角,因为这个小小的动作,他觉得后背有些疼得厉害。 “说了你能放我走吗?” 这年轻公子相貌尚算不错,他闻言笑道:“这不太可能。” “那请问贵人为何要囚禁在下。”青阳客装出一幅没有什么威胁的憨厚笑容:“我只是个来大契丹国讨口饭吃的泥腿子罢了。” “讨口饭吃?”这位年轻公子就是萧小将军,他笑着打量了对方一眼,鼻子中轻轻发出哼声,显得极是不屑:“你想吃饭简单得很,我的手下说你横练功夫不错,而且看你的体型,应该还是兼修内气的。如果放开镣铐,你当场就能把我杀了,我连还手的机会都不曾会有。” 青阳客干笑了一下:“贵人你廖赞了。” “泥腿子可说不出你这样的话来。”萧小将军的表情变得玩味,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绿色的金属方型薄片,看着是金属,但质地相当光滑,甚至光滑到有种镜面的感觉。 “这是何物,泥腿子?” 青阳客看着这小方片,略有不解,随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后背很痛了,而且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醒来后,便觉得有些不安的原因。 “既然贵人已经从我身上拿到这东西了,又何来明知故问,羞辱我这粗鲁之人!”青阳客哼了声,然后又满是悲愤。 他死死地盯着这小方片,这东西被打磨得很光滑,上面还有奇特的花纹,并且隐隐有白光渗出,一看就不是凡品。 自己为了护着这小东西,被赵家的年轻娃子追杀了大半年,没有想到,这东西终究还是落于外人之手。 可恨,青阳客觉得满心都是怨恨。 都怪那个姓赵的,还有眼前这个年轻人契丹贵公子,为什么他要救自己,即使没有救,自己也应该能活下来。 “你的眼神很不好。”萧小将军眯着眼睛笑道:“我杀过很多宋人。有不少宋人兵卒,被虐杀前,眼神也和你这差不多,看着我的时候,似乎是想要吃喝我的血肉一般。” 青阳客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堆起笑脸说道:“贵人说笑了,我就是个怂货,岂敢做那种事情,若真有胆量,就不会跑到这里来避难了。” “避难!”萧小将军抚摸着这金属片上:“方才我问过家里的工匠们了,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甚至他们不认为这是铁器……虽然也是金器的一种,但所有的工匠都认为,这绝对不是铁,况且这东西还会在黑暗中发光。” 青阳客又看了眼这铁片儿。 萧小将军继续说道:“因此这必定是奇物,你一个宋国的武人,是怎么得到此物的?它有什么用?” “若我说不知道呢?”青阳客已经暗中打量过周围的环境和形势,这里人手极多,而且至少有数名不亚于自己的好手在旁边盯着,想要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贵人可信?” “你觉得呢?”萧小将军的眼神变得阴森起来:“我的手下,会刑讯之术的人,有好几个。能保证你只有一层肉的情况下,都还能活上五六天。” 青阳客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只求贵人给我条活路,让我回返故土。” “你说,至于你能不能活,看我心情。”萧小将军笑了笑。 接着,青阳客便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这东西叫天道铁券,是你们宋国从四品文官,终南山陆森陆真人的法器之一?” 青阳客微微点头,他的眼睛看着萧小将军手中的铁片,充满了不甘,可现在形势比人强,他已经不求能拿回天道铁券,只求能活命便行了。 “关于陆真人的事情,我也听说一二。”萧小将军露出思索之色:“只是不是太相信这事的。毕竟道听途听,很多事情传着传着就变了。况且当年你们宋国的文明章圣元孝皇帝(宋真宗谥号),泰山封禅,手下真人凡多,但结果据我所知,几乎全是假货,这陆真人又几分真?” 青阳客想了会,说道:“几分真我不清楚,但这东西,确实是出自陆真人家中。另外,一直在追杀我的赵家小子,乃陆真人的小舅子之一,他身上有古怪,想必也是持有陆真人所送法器,用于护身。” “听着有点意思。”萧小将军想了想,对着旁边的人说道:“等会我离开后,就放了他吧。我们契丹男子,向来言而有信。” 旁边的随从点头称遵命。 而青阳客全身都感觉放松下来,死里逃生之后,便是极致的虚弱感觉涌上全身。 就在萧小将军就要离开的时候,他手中的铁片突然发光了,并且光芒越来越亮,很快铁片上的花纹隐没,最后化成两个字‘九五’! “九五!” “九五?” 萧小将军看着这铁片中的两字,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惊惶,同时带着浓重的惊喜。 而青阳客看到这两个字,下意识叫了声,他只是个武人,虽然识点字,却不太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意思。 九五? 九五,龙飞,利见大人! 萧小将军倒是明白了,他的汉学不错,或者说,所有契丹贵族世家的年轻一代,汉学都不错。 “这是何意?”萧小将军心中明明已经有答案了,但仍然下意识地反问了自己一句。 随后他反应过来,将这块铁片用袖子层层包起,让其光芒不再外泄,最后他看了看周围,这里皆是自己心腹,他松了口气,最后视线落在了青阳客的身上。 渐渐的,他的视线变得冰冷起来。 “杀了他,就地挖坑埋了。” 说罢,萧小将军走出了房门。 而青阳客脸色大变,他拼命地挣扎,不顾手脚被铁镣刮得脱皮出血,同时大喊:“你这畜生,你言而无信,你卑鄙小人……啊!” 听着身后的惨叫,萧小将军内心没有任何波动,此时他整个人都是处于发蒙状态的,因为刚才的事情信息量太大,他的大脑暂时处理不过来。 而在离萧小将军大约两百多米开外的地方,追踪而来的赵过华躲在树林里,他看着前方写有‘萧府’两个门牌的大院,再看着外边两条巡逻的精锐卫兵,愣了下,随后热泪盈眶。 “这算是完成了姐夫的嘱托了?” 毕竟陆森之前叮嘱他,要把青阳客逼到北边契丹,然后还要让他落入到对方达官贵人的手中。 现在应该就是了吧。 可以回家向姐夫禀报了。 赵宗华抹了下眼睛,然后便往回走。 这任务完成了,重担没有了,人便觉得满身的轻松,连带着心情都好了许多。 他回家的路上吃吃喝喝,好不快活。走了两日,某日正骑着买来的小毛驴,慢悠悠地在土道上行走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前边天上飞来个黑点,没来得及奇怪,便看到这黑点越来越大,最后来到自己头顶。 这是什么东西? 赵宗华大惊,正要弃驴逃跑,却见上面突然有人跃下,同时大喊:“华弟,别跑,姐姐我来找你了。” 这女声极熟,已经滚下驴身的赵宗华回头,发现果然是自己众多姐姐之一的赵碧莲从空中跃了下来。 赵碧莲轻盈落地,勾勾手指头笑道:“看到姐姐和姐夫就跑,像什么话!” 赵宗华急急过来行礼,听完话后眼睛又是一亮:“姐夫也来了?” 飞行器落在地上,陆森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宗华立刻舍弃姐姐,跑到陆森面前,作揖开心笑道:“姐夫,你来找我了?放心,事情我已经办好了,那个青阳客已经被契丹的贵人带走了。萧姓,我查了下跟脚,似乎就是最大的那个萧家出来的人。” 干得不错。 陆森拍拍赵宗华的肩膀。 赵宗华笑得嘴都快咧开了,姐夫对他的夸奖,比父亲汝南郡王对他的夸奖,更让他开心得多。 然后他的视线忍不住看到陆森背后的飞行器……眼里露出羡慕的表情。 但凡男人,谁不想到天上飞来飞去的。 陆森发现了这点,笑道:“你这次干得不错,我暂时也没有合适的东西送给你作奖励,这样吧,你回杭州后,自己想办法找块天外陨铁,拿给我后,我便帮你做一架这种飞行器。” “真的?”赵宗华大喜过望。 “还能骗你不成!” “那我现在就立刻回杭州。” 赵宗华飞快地爬到驴子身上,然后大叫一声‘驾’,骑着驴子往前跑,虽然速度其实还是挺慢的,但硬是被他骑出了一种骏马飞奔的味道。 “怎么这就跑了,我还想和他聊聊呢。”赵碧莲走了过来。 “以后大把机会。” 陆森走向飞行器,狐狸精陆纤纤还在里面坐着。 “这下得多拖延两三天才行了。”陆森笑道:“我顺道去给契丹人添点堵。” 陆纤纤看着陆森,漂亮的细长狐狸媚眼中,满是不解:“怎么添堵?” “你觉得,一个能让人拥有帝王之姿的宝物,落入世俗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陆纤纤明白了:“那定是血海腥风!” ------------ 0203 虹绸的作用 契丹的中京大定府,也算是个繁华之所。 常驻人口在三十万左右,并且有来自西夏、大宋以及北方蛮族的商队大量聚集,因此显得也是挺热闹的。 而宋人的商队特别多。 毕竟大宋的茶叶、瓷器、丝绸只要运得过来,便是极高的利润。 再把这里的马皮革,羊毛、羊皮羊肉干之类的东西运回到大宋,也是不小的生意。 商人很少会和钱过不去的,况且在他们看来,此时的契丹和大宋,就是兄弟之国的关系。 你看这满街的宋人服饰,牌匾上几乎全是方块字,甚至连说的话,也是宋话的频率高过契丹话。 这种环境下,说契丹是蛮夷……似乎也不太对。 而且宋人在契丹的待遇,其实也不算差,只要不遇上那么特别仇恨宋人的契丹贵人便行。 况且话说回来,以这么多商人自身的感受而言,在宋境内被官员刁难的机率,似乎还大过在契丹被官员刁难的机率。 这就有点魔幻现实了。 平海居,是一间宋人来的杂货铺,开得挺大,卖很多东西。 宋国的三大件就不必说了,还卖纸张笔墨,青盐胭脂,甚至还卖兵器和铁锭。 宋人的锻造技术比契丹高出极多,因此兵械这块,也是宋人的高额利润产品。 当然……他们是不卖甲的。 四海居的当家在柜台后查着账务,三个宋人伙记则在打扫着卫生。 四海居平时没有什么客人,但只要有生意,便是大件! 典型的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五年! 忙碌之间,有伙记看到有人影从外边进来,抬头习惯性便弯腰作揖,笑道:“有贵客上门,敢问贵客打算购置些什么?” 然后他一抬头,便惊呆了。 因为眼前两女一男,个个风华绰约,看着不像是凡间中人。 在他呆滞的时候,这三人越过他,来到柜台前。 当家的看到人影在自己前面晃悠,放下手中账本,抬头正欲说话,也是愣了一会,然后才强自镇定地说道:“三位贵人前来,小店蓬荜生辉,请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上好茶。” “不用了。”赵碧莲拿出一个令牌,说道:“我们是来查账的。” “原来是主家的贵人。”这当家作揖后,说道:“那请随我到后院来,账本都在后院中。” 三人随着当家的到了后院,各自坐下。 当家的立在一旁,等伙记把茶水端上来后,当家看看附近没有人,便弯腰作揖行大礼,激动说道:“小人周渔明,见过陆真人,及两位夫人!” 三人一愣,陆森和陆纤纤两人都是有些无语,而赵碧莲则笑出声来。 陆纤纤叹气道:“妾身可不是陆真人的夫人。” 周渔明知道自己自作聪明了,顿时脸色大燥。 没办法,确实容易被误会,因为陆纤纤长得真的漂亮,而传闻中,陆真人的第三房小妾,庞太师的孙女庞梅儿,生得是国色天香,几近仙女。 陆纤纤就是真的仙女,所以被外人误认为是庞梅儿,也很正常。 这四海居亦是汝南郡王的产业之一,周渔明原本是汝南郡王府的家将,后来被派到契丹来负责这边的生意,同时暗中收集一些情报。 家将出身的人,忠诚心一般都没有问题。 “客气的话就不多说了吧。”陆森把一张写满了小字的纸卷递向对方:“你以后帮着我散布这纸上的消息,不要暴露了。” 周渔明接过纸卷,打开一看,顿时吸了口凉气:“姑爷,这上面的内容,有多少真,多少假?” “半真半假。” “这可是要人命的东西啊,搞不好契丹国就要变天了啊。” 陆森笑道:“要的就是这效果。” “小人知晓了,此事必定做好,即使我粉身碎骨,亦要把……” 周渔明激动起来,双颊发红,他似乎看到了契丹国分崩离析的样子了。 “不用如此夸张。”陆森打断了对方豪气:“做得太过了,反而不好。你们不用自己亲自上阵,只要把这些话,偶尔透露一两句给契丹人知道就行了。” “为何,如此一来,效果不是很差?”周渔明有些不解! 陆森笑道:“这上面的内容,一条条都是要人命的,一股脑放出去,讯息太多了,正常情况下,契丹的达官贵人们不会相信,这世间没有几个笨人。但偶尔有一条这样的消息透出去,他们好奇之下,随便查查……发现确有其事,你觉得会怎么样?” “他们便会笃信这是真的。”周渔明恍然大悟:“从别人口里得到的消息,不如自己查出来的可信。” “就是这样。” 陆森站了起来,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匹虹绸:“此事即可做裳,亦可增加十年阳寿,周当家应该听说过的。” “自然自然。”周渔明双眼发光地看着虹绸,叹道:“果然与传闻中一样,宛如仙缎。” “散播情报,终究是有些危险的。”陆森认真地说道:“此事是本人小小心意,请收下。” 周渝明本想拒绝的,但他突然想到些事情,便收了下来,郑重说道:“小人定不负陆真人所托。” 随后陆森又与他闲聊几句后,便离开了。 将陆森送出店门后,周渝明便将让人将店铺关上,他先将白纸上的内容看了十几遍,又闭眼默念和对照数遍,确认自己没有记错一个字后,将其放在油灯上点燃。 接着他再拿出剪刀,拿出量尺,盯着好久的虹绸后,忍痛将十丈虹绸剪成了三份。 “真是可惜了。” 他摸了摸这三断虹绸,然后将其中两份收好,其后将其中一断,放入个漆盒中,便带着个伙记出门了。 大定府的府尹叫耶律山川,是耶律家的旁系,隔着十八代祖宗的那种。 但即使如此,他也能混个府尹当当。 毕竟长官不需要有什么本事,他只要能让下面的人发挥才干就好了。 而大定府,超一半的官吏都是宋人……所以大定府的职能运作,是相当不错的。 而耶律山川平时没有什么事做,就收集些奇珍异宝。 周渝民来到大定府衙外,向守卫说了句:有奇珍欲向府尹进献,便得到了召见的机会。 正厅中,黑褐色眼眸的耶律山川啃着只熊掌,见到周渝民进来,便笑道:“四海居的周当家,好久不见了,这次你又找到什么奇珍?” 要在大定府做生意,还做得挺大,周渝明肯定是上下都打点过的,他给耶律山川进献过两次宝物,虽然不算得上是奇珍,却也让对方高兴了片刻,便得以在大定府立足。 “耶律府尹又生撕了黑瞎子?”周渝明弯腰作揖后笑道:“这熊掌闻着就香了。” “你也喜欢吃?我这还剩下一只未动过的,待会你走时打包一块带上。” “多谢府尹关爱。”周渝明一幅感激涕零的表情:“小人平日里受府尹照顾良多,深感惶恐,今日特送一样真正的奇珍前来,以报恩情。” “真正的奇珍?宝石,还是奇物啊?” “都不是,这件奇珍,我敢担保,大契丹国暂时还没有!” 原来不太感兴趣的耶律洪基这下起了好奇心:“这么厉害?” “府尹可曾听说过我大宋的半仙陆真人?” “听闻过一些传言。” “耶律府尹也应该清楚,我四海居与汝南郡王有点关系,而陆真人,又是汝南郡王的女婿。因此陆真人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送一份给岳父的。” 耶律山川点头:“这事我也曾听说过,然后呢,你手中盒子中装的是……” “陆真人手中有一奇物,名虹绸。”周渝明双手将盒子找着举高:“若用来制裳,便是仙衣,水火不侵,若是食之,便能增长阳寿,是天底下极难得的宝物。” “你手中的就是虹绸?”耶律山川也不吃熊掌了,当下站起,急急走过来,接过周渝明手中的盒子:“让俺瞧瞧。” 盒子立刻被打开,耶律山川看着盒子中折叠起来的布匹,眼中满是惊艳,他深深叹了口气:“这是人间难织出来的布匹?” “陆真人半仙半人!” 耶律山川将盒子盖了起来,坐回到刚才的椅子上:“周当家,你送上来的东西,我很喜欢,说吧,你想要什么?” “府尹对我平时颇是照顾……” “屁话!”耶律山川哼了声:“平时我没少抽你们四海居的税,对你好不好,我自己心里有数。但这玩意我真的很喜欢,说,你想要什么。别说什么报恩的废话了,你把这么好的东西送过来,想来是必有所求的。” 周渝明犹豫了下,然后咬牙说道:“听说萧小将军这两天在中定府中下榻,府尹可为小人引见引见?” 耶律山川微眯了下眼睛,笑道:“这事好办,明日中午,你来我门口等着,我带你去见见萧小将军。” “多谢府尹,多谢府尹。” 周渝明千恩万谢后,便走了。 等周渝明走后,耶律山川勾勾手,旁边有个壮汉走了过来,抱拳听令。 “去查查,这两天四海居来了什么人,也查查周渝明此人,最近去了什么地方。” 这壮汉点点头,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陆森并不清楚,自己送出去的虹绸,被周渝明拿来公用了。 他此时在高空中盘旋,陆纤纤则透过玻璃,看向下方的城池。 “我能感觉到就在这附近,但到底是在城里,还是郊外,却不敢肯定。” 赵碧莲在一旁说道:“那下去靠近些不就行了?” “范围太大,而且天地灵气枯竭,中断了感知,很难办!”陆纤纤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就下去看看呗。”陆森把飞行器飞入山林中,然后带着两女步行出去。 只是当他们三人靠近城池,看着上面的城市名时,陆森愣了下。 临潢府! 上京? 契丹国都。 陆纤纤不这太了解这个时代,她见陆森和赵碧莲两人表情皆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有些难办了,这里是契丹国都,防守应该很严密的,估计只能晚上再想办法进去了。” “不难啊。”陆纤纤晃晃手指:“我给你们两人弄个隐身咒,然后再用仙衣带你们进去就行。” “不会消耗你的灵气吗?” “消耗不大,而且进城后,郎君你可以起小块的洞府给我回复一下嘛。” “那就这么办吧。” 当下两人被陆纤纤带着飞入城中,不得不说,隐身的感觉挺有意思的,自己看不看自己的手脚,却又能感知到其存在。 只是可惜陆纤纤的隐身咒是妖族法术,不是人族法术……他们学不会。 就像雪女的冰系功法一样,他们也学不会。 进到城中,三人找了个大户人家的圆林躲进去,然后再用铁镐和锄头挖了个地洞,钻进去再把入口封起来,任谁也找不到。 “啊,舒服。” 化成狐狸形态的陆纤纤,趴在临时建起来的系统家园中,轻轻吟叫。 这声音让人听着有些心跳加速。 陆森则在翻看一些配方表,片刻之后,他给自己合成了一道胡子,粘在自己的上嘴唇。 易容胡子:可以类型别人的感知,使他人对你的注意力降低。 陆森的系统配方中,有不少这样的小玩意。 而赵碧莲看着陆森贴上这玩意,吓了一大跳,跑过来,有些担心,又不太敢认的模样:“是官人吗?” 好总觉得眼前的是自己的官人,但好像又不是的样子。 连自己女人的感知都可以模糊? 确实不错。 陆森撕下胡子,笑道:“我出去收集些情报,你们在这里等我。” 看到官人又‘回来’了,赵碧莲终于松了口气。 就在陆森爬出洞口,再把洞口封好的时候,他所在园林的大户人家中,迎来了贵客。 主人携大量的仆人在门外恭迎。 上了年纪的男主人,看着从轿中下来的女子,笑道:“恭迎皇后。” 漂亮年轻的华服女子笑了起来:“父亲何必多礼,无论我是谁,依然还是你的女儿。” ------------ 0204 正步冲拳 此时的耶律洪基,刚坐上龙位不足三年,依然很年轻。 而萧皇后,自然也是很年轻的。 萧家是个大家族,大到直系子弟,就有一百多人,这还没有算上嫡系。 契丹历任皇后,几乎都是出自萧家,现任的皇后亦不会例外。 就在皇后回娘家时,贴着胡子的陆森,双手拢在袖口里,从不远处走过。 他看到了前方森严的防卫,也知道肯定是有契丹国的大人物在这里出入,但没有动手的兴趣。 虽然他有削弱契丹国的意思,但只杀一两个契丹国的达官贵人,是没有意义的,很快就有人补上。 真正的好办法,是让他们自己长时间内耗,内卷,把契丹的资源消耗到不足以对中原造成威胁为止。 陆森从旁边走过,一直在和自家父亲说话的萧皇后,却突然猛地向后一转,透过守卫的间隙,看着陆森远去的背影,表情有些凝重。 旁边的中年男人疑惑地看过去,然后问道:“皇后,那边可有古怪之处?” 萧皇后摇摇头,笑道:“没有,只是似乎见着了熟人,可再看背影又不像。” 哦……中年男子没有多想,毕竟偶尔见着与自己熟人相似的外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陆森则在临潢府中闲逛,也不怕被契丹人打扰。 这里不但契丹人多穿宋服,而且还有大量的宋人出没,有的甚至还是高官。 现时契丹的官服与宋廷官服差不多,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陆森也很容易辨认对方的身份。 走了两三条街后,陆森在一间酒肆坐下。 他走了这么久,就属这家酒肆最多人,看着店中装饰,也是最为奢华。 他没有包厢,只是坐到了二楼的大厅之中,这里人多嘴杂,正是收集情报的好地方。 叫了两三样酒菜,尝了尝后,便摇头。 味道一般般,还真比不上杭州普通酒家做出来的菜肴味道好。 他原本长得极为俊秀,按理说应该是很受人瞩目的,但贴上那个配方出产的认知模糊小胡子后,在外人的眼中,便变得平平无奇了。 他听了会,便听到很多有意思的内容。 比如说前段时间,户部司张天赐,被宋人武人伏击,中了一剑,差点身死。 又比如说,上个月中旬,御史安以南,被宋人武者暗杀,断了一臂,虽然命保住了,却没法为国出力,只得自辞官身,准备当个富家翁养老。 不过就有前几天,那群伏击契丹官员的武人被找到了,差点被一锅端,十之八九被捕杀,只有两三人逃脱。 听到这里,陆森便有些佩服,无论他对侠客这个群体有多差的印象,但都不可否认,总有些人是例外的。 比如说展昭,也比如说这些愿意潜伏到临潢府里来,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侠客。 只是这些消息,依然不是陆森想要的。 他确实很佩服这些敢向死而立的武人,只是他更清楚,这些武人起点的作用并不大。 听了一阵子后,陆森便招招手,向小二问道:“店家,某初来乍到,想听听这临潢府有什么奇人趣事,可否告之一二?” 说罢,一个指头大的碎银放在桌面上。 店小二是个契丹人,他笑眯眯地把碎银收到怀中,说道:“这位宋国来的客官,你可问对人了。虽然我不清楚什么奇闻趣事,但有个人,却很清楚,我可以告诉客官你,他所在的地方。” “那人很厉害,消息很灵通?” “老没根!”店小二压低声音说道:“他已经八十多岁了,在宫中侍候过两任国主,现在新国主上任,他便被放了出来,无儿无女地,只能靠卖些秘闻为生。” “现任国主不怕他泄露宫中消息?” 店小二嘿嘿说道:“当然不怕,宫中的防卫,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更换口令和巡逻时间,出了宫门,就只知道些秘闻了。” 陆森明白了。 新上任的耶律洪基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不但放了一批老太监出来,也放了一批老宫女。 说是仁慈,但实质上,也是为了减少开支,不想再养闲人和废物。 道理陆森一思索就懂,老手段了,每年为社会输送培养了五六十年的顶尖人才嘛。 “那位知道很多秘闻的老没根在哪里?” 他又在桌面上放下了一小颗碎银。 陆森很清楚,银钱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所以根本不需要浪费什么时间侧敲旁击,煞费苦力拐弯抹角去打探消息。 “出了店门,左转左转再右边,看到一个小巷,往里面走到底,有间土砖屋的门,比其它的都好都结实,那间便是。” “多谢。” 陆森站了起来。 约两柱香的时间后,陆森找到了这个‘门最好’的土砖屋。 确实是最好,因为周围的房子,几乎都没有门,就算有,也是两块破烂的薄木板拼在一起。 陆森在黑色的木门上敲了三下,很快里面便有虚弱的声音响起:“请进来,门没锁。” 陆森推门而入。 这土砖门不大,一眼几乎就能将所有的事物都映入眼中。 桌椅,衣柜,木板床,以及一个背墙坐着的,脸色苍白,头发灰白的老人。 很多人都有个顾有印象,以为太监们都是娘娘腔。 但这其实是一种刻板的观念,娘娘腔的太监是有,但数量极少,绝大多数的太监或者说公公,看起来都是很威猛,很阳刚的。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没有了那玩意,因此即使是装,也要把自己装得很男人。 这本身就是自卑化后的一种外在表现。 这老人看着精气神都还不错,不像是八十多岁的老人,倒是像五十岁出头的。 而且对方的眼睛很有神彩,陆森被他盯着,仿佛就感觉到两剑在自己的身上刮着。 若是其它人来,保不住会觉得难受,可陆森天生免疫这种类似精神压迫的玩意。 他抱拳笑道:“请问可是从宫里出来的老爷子?” “你还是叫我老没根吧。”这老人抱拳还礼:“宋人……年轻人,你很不简单,来此意欲何为?” 陆森平淡的表现,让这老人觉得有些压力。 若他年轻三十岁,当下就擒住这年轻人,问问是不是宋廷那边派来的刺客。 但现在,他老了,八十多岁了,再好的武功,再厉害的内气,到了这年纪,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 “我想询问一下老爷子,临潢府此地的奇闻趣事!”陆森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银锭,放在桌面上:“越是神奇微妙的越好。” 对方是老人,老人在这个时代,就是见多识广的代名词。 这老人拿起银子看了看:“宋制官银……不过你们把印记去了,挺有意思。” “老人家厉害。” 这银子用的确实是宫中的压锻技术,因为这些配套技术,都是陆森向汝南郡王要的。 “这银子我不能收,我答应过国主,不出卖任何关于宫中的消息。” 这老人作了个请的后势,同时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森。 老人身上的肌肉已经绷紧,只要陆森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他就会立刻出手。 陆森摆手,径直坐了下来,然后才说道:“老人家莫急,我虽是宋人,但对契丹宫廷没有任何兴趣。我现在就是想知道,临潢府自古以来,发生的趣事,越是神异的,越是精怪的,我越感兴趣。” “神异的?”老人上下打量着陆森。 “对。”陆森笑道:“我是寻仙求道之人,只对神异感兴趣,我大宋内的神异之所,皆已探求过了,没有发现奇特之处,所以特来北边找找。” “你没穿道服,亦不着僧衣。” “身无道袍,心中有道。” 老人挑了下眉毛,身上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他瞧了眼桌子上的银锭,然后说道:“来打听神异之事的,你还是第一个。以往来的人,都是向我打听,宫中贵人们的喜好。也好,反正我今天闲得慌,就给你讲讲古,说说我从小便听到,自己亲眼见过的神异之事。” 陆森立刻就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本子与笔墨,放在桌面上,然后准备边听边记。 老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东西,双眼一凝,短暂的失神后,他有些惊讶地看了眼陆森,但又很快平复自己的心情,缓缓把自己这八十几年,听过的,经历过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大约三个时辰后,老人喝了三次的水,终于把故事讲完了。 陆森收好本子、笔墨,他再拿出一块银锭,放在桌面上,笑道:“老人家的故事说得又多又好,小子感激不尽,多谢了。” 说罢他站起来,就要离开。 老人伸出手,似乎想让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放了下来,转而说道:“后生,老家伙我脚步不便,请慢走。” 陆森点点头,转身走到门口,刚推开门,便微微皱眉。 此时天色已昏暗,门外站着两人,其中一个是和尚打扮的模样,另一个是位戴着竹笠的少年,模样就约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只是他有处怪异,明明年纪轻轻,头发也是黑的,可一对浓眉,却是白的! 白得像雪。 而且这两人,神情肃穆,看着便有些不对。 陆森抱拳说道:“请问,可否让让?” 对面两人齐退两步,陆森刚走出门口,旁边中年和尚打扮的男子,便已用轻功嗖得一声进入房中,速度极快。而陆森,则被那个白眉少年挡住了。 “这位小郎,看你模样也应该是中原人,挡我的路是什么意思?” 这少年人双手抱拳,同样胸前还抱拳一把长剑,他冷冷说道:“我师傅没让你走,你便不能走。” 陆森扭身回头,看到那个中年和尚已经站在老人面前。 “门外的客人,只是来问些事情的客人,两位中原的朋友,放他走了如何?”这是房中的老人在说话。 而中年和尚则笑道:“能来找你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老人一愣,笑道:“自我从宫中出来后,来访者没有一万,亦有数千,两位宋人朋友难道全杀得完不成?” “能杀掉你,再杀掉眼前的卖祖求荣者,就已足够了。” 听到这话,白眉少年再退一步,长剑铮一声出鞘,指着陆森胸膛,大声喝道:“师傅说你是卖祖求荣,该死,所以你便要死。记着,我是绰号山西雁的徐良,父亲是大名鼎鼎的穿山鼠徐庆,等你下到地府后,阎王问你被何人所杀,可报我名。” 陆森表情难看起来,四年前,被韩彰一枚暗器打中眉心的经历,又浮现在眼前。 心情顿时就烦躁了起来,他不快地说道:“事情不问清楚,你们就要动手,不怕冤杀?”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白眉少年哼了声:“师傅说了,如果畏首畏尾,永远做不成大事。” 陆森叹气道:“不愧是五鼠的后人,连这种连累旁人的狠劲,都一模一样。” 白眉少年愣了下,问道:“你认识我家叔伯?” 陆森正想说话,但房中的和尚却突然说道:“良儿,莫和他废话,他这是在逛你拖时间,既然决定要动手,就不能迟疑,婆婆妈妈的像什么话。” 这时候,屋中的老人笑了。 “你在笑什么?”中年和尚有些不解。 “我笑你白痴。” 中年和尚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扭身冲向门外。 此时,白眉少年徐良已经动手了,长银在夜色中化成一道银光,直刺陆森喉咙。 但此时陆森已经摆正正步冲拳的姿势,身旁的空间仿佛在微弱地扭曲。 等到银光快到自己面前时,他踏步向前,一拳轰出。 简简单单的正步冲拳。 一股狂暴的气流在陆森的身前形成,它并不是拳头轰出来的,而是突然从一个虚空的口子中自己泻泄出来的。 仿佛是巨大的洞穴中,冲出了可怕的飓风。 “良儿,快闪。” 少年人的反应极快,银光快到陆森面前了,都能中途变招,他猛地闪到一旁,然后一股可怕的内气从身边擦过。 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宽两米,长至少六米左右。 躲到一旁的徐良,脸色发白,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 0205 打爽了 看到这一拳的威力,白眉少年一边捂嘴,一边使劲后退。 光是拳风的罡气擦过,他就已经受内伤了,若是正面挨上一拳,不是说人能不能活的问题,而是身体会不会变成碎块的问题。 看到这夸张的一击,八十多岁的‘老没根’感觉到头发都在发直。 如此夸张的内力,他当年七十岁前也能做到,甚至还要强出一些,但最近十年,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到现在内力已经不如七十岁时的一半了。 他自己能达到这层次,是用年龄堆出来的,但眼前这年轻的宋人,怎么看都不会超过三十,却已有如此可怕的内力,简直是不可思议。 同时也庆幸自己之前没有乱来。 相比于‘老没根’的轻松,中年和尚却是急得不行。 白眉少年可是他的爱徒,几乎当儿子看的那种。 见到徒弟口吐鲜血,他第一时间扑了过来,同时大喊道:“休伤我徒儿,孽障!” 他嘴里喊得厉害,手上的功夫也不慢,手中的九环铁杖重重向陆森后背砸下。 陆森反应极快,转身右臂格挡。 中年和尚见状,心中欢喜无比,觉得这年轻人多半是急过头了,居然用血肉之躯来挡兵器。 他这铁杖有半丈长,重达二十斤,并且他修行的还是少林的铁杵降魔功,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少见的内外双修奇才。 这一杖打下来,不但气力又大又沉,其中还夹杂着内力冲击,即使是再厉害的顶尖高手,也不敢用胳膊硬接。 他想着,这一杖砸下去,绝对能把对方的打臂给打折了。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铁杖与人对方的胳膊相交,居然发出金石撞击之声。 咚一声脆响后,他自己反而被巨力反震两步。 “你是何人!” 中年和尚这下子便蒙了,对方的胳膊难道是用精铁铸造的不成,居然如此坚硬? 陆森没有理他,而是冲上前,双臂抡起,似两柄大锤,配合自己的步法与身体旋转,一下下砸向对方。 中年和尚只能用铁杖硬挡。 而每砸一下,中年和尚便会后退两三步,同时脸色便白上一些。 因为陆森抡起铁臂砸人的时候,双臂上都会有内气流转,肉眼可见。 速度砸人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已经砸出了十几下,虽然次次都被铁杖挡下,但气势越是越来越足。 咚咚咚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中年和尚又被砸退几步,他的脸色已经由白转红了。 这已经是受了内伤的标志。 “你究竟是何人?”中年和尚借着击打的力道连退几步,稍稍拉开些距离后喝问道:“中原没有你这号人物,报上名来。” 陆森依然不理他,继续自己的攻击。 中年和尚见陆森根本不理会自己,只顾攻击,心中又急又气。 继续大骂道:“你现在用的是军阵横练拳法,是故意藏拙不愿被人认出身份?但我看得出来,你的内力是太乙浑元功,你绝对是终南山的人。” 陆森还是没有理他,继续攻击。 咣咣咣的打铁声继续响起。 陆森练习太乙浑元功已经四年了,前三年几乎没有什么效果,但在第四年,便已经能做到内气离体。 太乙浑元功是养生功法,是道门瑰宝,只献给了官家罢了,是易入门,难精通的典型。而且但凡是养生功法,只要练到顶点,便是引天地之气入体。 现在天气灵气匮乏,普通人即使把太乙浑元功练到顶点,也不过是多上十几年寿命罢了,毕竟引不来天地灵气。 可陆森不同,系统家园里自带灵气,他本身就是通脉体,天生的练气奇才,在蜂蜜和果子的滋补下,硬生生用了三年才把太乙浑元功推到引气入体的程度,之后的一年时间修炼,便是顶别人十几年的修炼。 这也罢了,他还有系统的加持,等级提高后,他个人所有属性都在加强。 然后又修习了‘双修’大法,这也是增加他个人资质和天赋的,以及增加内气的法门。 三者相加之下,虽然陆森只练气四年,却已然一步登天,成了一等好手。 这便是有了‘基础’,起万丈高楼的基础。 有了基础便不能真正的成为战斗力,所以陆森就和杨金花学了‘杨法拳法’,后世通背拳的雏型。 这拳法入门简单,只要记住十八式架势,然后轮着用,倒着用,混着用便行了。 在‘防御+3’这种饰品的效果下,杨金花这个小女子用杨家拳法,都不怕痛,像是横练外功有成一般。 而陆森比杨金花长得高,臂展更长,转身抡胳膊的时候,不但攻击范围更大,而且力量也更大。 更为离谱的是,陆森还有‘钢甲’在身,近万的耐久值,配合‘防御增加’的饰品,那是妥妥的不坏金身。 所有的横练功夫,不但要有架势要有形,还要有‘神’。 什么是横练外功的‘神’,那就是一往无前的气势。 在钢甲的耐久值没有清零前,陆森都不会感觉到痛,这一往无前的气势,也是能做得到的。 因此陆森这一套拳法打得真是形神俱备,所谓的外家大宗师也不过如此而已。 然而最要人命的是,陆森的胳膊上,还附加着内力。 还是正宗的道家上等内功,气息悠悠绵长,这一拳拳砸下来,不但力气极大,还附加着内力冲击。 即使是少林寺内力双修的天才,也架不住这样的打击。 又砸了几下,中年和尚被打得一口血从喉咙中吐出来,连退好几步,看着陆森的眼神,充满了惊恐。 陆森却觉得身心舒泰,忍不住长长吁了一口气。 自己终于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了。 就在他开心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陆森也不躲,转身就是抡高胳膊砸下。 叮咚……两道声音。 银色的剑芒先至,随后便是陆森的外小臂砸到了对方的右手上。 一声闷哼。 白眉少年的剑虽然先点到陆森的胸口,但却连衣服都破不进去。 在他惊吓的眼神中,陆森的胳膊砸了下来,直接把他的右手砸得骨折。 长剑掉落在泥地上,白眉少年左手抱着软绵绵的右手,拼命后退。 他的额头上满是大粒汗珠,脸色白如泡在水里的石灰。 陆森对着他笑了笑,正要说话的时候,中年和尚却突然‘啊’一声怒吼。 即是愤怒,也是在给自己壮胆。 他整个人猛地撞上来,陆森反身右手砸下,对方用右肩硬接这一砸。 喀嚓一声后,中年和尚的右肩似乎塌了些,但他也成功撞到了陆森,并且将陆森撞得连退了数步,差点摔坐在地上。 这便是陆森下盘不稳的关系了,毕竟他练武的时间还短,内气方面的基础打得很好,但外门功夫和下盘方面,还是弱项。 将陆森撞退后,这中年和尚扔掉铁杖,立刻冲击白眉少年,冲他拦腰抱起,然后运起轻功,几个雀跃,就已经消失在巷边房屋之上。 “还是慢了点。” 陆森无奈地收回长弓,对方的轻功着实厉害,另外一个原因便是这里的地形太复杂,高低错落的,即使陆森的箭术已经不错,但依然还是很难瞄准,给了对方逃跑的机会。 而旁边瞪大嘴巴,看着陆森凭空变出弓箭,又凭空收起来的老人,朴通一声就跪下了。 作为一个在宫中待了数十年的太监,老没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膝盖有多金贵,他下跪的次数,估计比自己吃过的米粒还多。 “请仙人赐我长生仙法。” 陆森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转身离开。 老没根看着陆森离开,很想追上去,却又不敢,在一种矛盾的心情中,失落地看着陆森消失在巷角。 “命,都是命。能活八十三岁,已经是老天开恩了,还想这么多做什么。” 跪了一柱香的时间后,老没根自己想通了,站了起来,回屋重新把门关好:“明天再平整一下路面,都被打得一个坑一个坑的了。” 和老没根的释然不同,中年和尚则是满脸的不忿。 他抱着徐良,在穷人巷中穿梭,最后在一间石房前敲了三长四短的暗号,随后门开了条缝,两人便挤了进去。 门缝关上。 昏黄的烛光亮起,里面坐盘坐,或站着七个人,个个看起来都是武林好手。 他们见着吐血的师徒,都是大吃一惊。 “穆和尚,你居然受伤了?” “徐少侠也受伤了。” “那个契丹太监真的这么厉害?八十多岁了,还能打退你们师徒两人联手?” “这契丹不愧是我宋大敌,连被扔掉的老狗都这么强。” 中年和尚便是江湖中颇有名气的云中鹤魏真,原本是少林门人,但后来犯了杀戒,被逐出少林。 只是少林念他杀人是为了除恶,便没有收回他一身的功夫。 所以他虽然是和尚打扮,却是没有法号的。 魏真咳出一口气,说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先把我徒儿的手接上,别落下病根,否则他就难使右手剑了。” “已经在做着了,放心,只是骨折,休养半年能好。” 白眉少年的旁边,已经有个郎中模样的武人在给前者扎针和上木板夹断臂了。 魏真见状,吁了口气,见状盘坐起来调息,同时说道:“不是那条老狗出的手,而是另有其人。” 当下魏真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后,旁边的武林同道议论纷纷。 “居然帮着那条老狗,这人定是卖祖求荣之辈。” “听着不像,似乎只是去找老狗有事的而已。” “太乙浑元功?这么难练的功法,居然还有人在练着,而且还是年轻人?” “道门能人多啊,之前有个陆森,现在又出了个不知名,嘿。佛门想趋势,难喽。” “厉害有什么用,这个‘不知名’还不是帮着西夏人,反而更麻烦,对我江湖正派危害更大。” “那人还使着一手极为高深的杨家拳。”魏真说道:“似乎还会佛门的金刚不坏功,不像是单纯的道人。” 嘶! 内外双修,佛道双修? 这哪里冒出来的鬼才! “想来他应该还在这座临潢城里,我现在就出去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他的踪迹。”有个模样生得很衰的矮小男子笑了笑,说道:“只要找到根脚,我们总有办法对付他。” “小心些。” “晓得。” 说罢这矮小男子,离开了房间。 陆森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他在城里转了会,然后趁着夜色回到了地洞中。 此时陆纤纤已经变回人形,正在帮着赵碧莲梳头。 赵碧莲的头发又长又黑,还很多,说明她的肾极好。 见到陆森回来,两人都轻笑起来。 陆森坐在两人面前,把那个小本子放在桌面上,说道:“暂且只收集到这些情报,纤纤你看看,里面哪些与你的尾巴有关系的。” “请等会,让我把碧莲的头发盘好。” 等了会后,陆纤纤则拿起陆森小册子,看了起来。 而赵碧莲则坐在陆森的旁边,吃着小口。 这是陆森刚刚从外边买回来的。 花了半个多时辰,陆纤纤这才把小册子看完,然后她将册子放回到陆森的面前,笑道:“大多数都是些无稽之谈。但有一则故事挺有意思的。” “哪则?” “萧家美人。” 契丹国很多人姓‘萧’,但若说到萧家,那自然是只皇后世家的萧家。 “这里面说,契丹皇后,代代出自萧家,且无论她们幼年时长得如何模样,是丑是黑,是白是美,但凡到了十年之后,便开始向着狐媚的方向变化。” 陆森抬抬眼眉,继续听着。 “我也是女子,见过很多女子,即使是同一个家族里,想要代代女子都长得相似,是很难的。” 陆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把胡子扯掉,笑道:“我倒是听说过一句话,丑人千奇百怪,美人千篇一律。” 陆纤纤听到这话,捂嘴直笑。 赵碧莲笑得差点被嘴里的东西咽着。 陆纤纤笑了会后,说道:“郎君真是爱开玩笑。我倒是听说过一个术法,叫做血食大法,可以将亲人长辈的模样和能力,再现一部分到后辈的身上。” ------------ 0206 从东砍到西 “血食大法?”陆森坐下来,从系统背包中拿出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蜂蜜水,笑道:“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陆纤纤抿抿粉唇,说道:“但事实上,越是厉害的法术,起名越是简单内敛。” “怎么说?” 也给自己倒了蜂蜜水,陆纤纤喝了口后说道:“比如说郎君修炼的太乙浑元功,蜀山的御剑术,天机门的卦术等等,都是很厉害的功法,但名字都直白简单。相较之下,血食大法就有点浮夸的味道了。” “浮夸无所谓啊,厉害就行。” “可问题是,血食大法也不厉害。”陆纤纤叹了口气:“就是将先人之血,用灵气调合,送入后辈体内,算是精炼血脉的一种,很简单的,用处也不算大,甚至还在负作用,真不厉害。” 虽然陆纤纤如此说,但陆森还是觉得这血食大法挺厉害的。 这主要人类与妖族不同的观念造成的。 妖族很容易把自身的血脉长处完全传承给后代,但人类就不行了……后代能继承父母多少的天赋有本事,全看运气。 所以在陆森看来,能稳定传承能力和长处的法术,真的挺实用。 而陆纤纤则不会这么想。 这时候,赵碧莲从旁边走过来,说道:“所以说,这个萧家有问题?” “萧家肯定有问题。”陆森一边说话,一边用材料合成了三条胡子:“我们一起去萧家看看呗,你们两人要不要女扮男装一次?” “挺有意思的。”陆纤纤完全没有美人的心里包袱,她从陆森的手里接过假胡子,往自己脸上一粘,笑道:“难得的体验。” 这胡子一粘到她脸上,在陆森的感知中,对方的模样就变化了。 变成了个平平无奇的年轻男子,有点文弱的那种。 赵碧莲见状,顿时也兴奋起来,从陆森手里接过假胡子,也往自己脸上贴了上去。 不得不说,系统出产的东西确实是好物,如果说陆纤纤的身材只要穿宽大的衣服,还能隐藏起来的话,那赵碧莲的天赋资本,是根本隐藏不了的那种。 可粘上这小胡子后,她居然看起来,也像是个男子的,而且胸膛也和男人一般平如钢板。 陆森有些好奇,伸手过去触碰了下,结果隔空就碰到了软软的东西,便知道这东西起到了只是一个幻术的作和。 “官人,有外人呢。”赵碧莲很是害羞。 陆纤纤呵呵轻笑了声,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讽刺的意思却很明显了。 你赵碧莲好意思说有‘外人’! 洞府之中的房间,不太隔音的,而且陆纤纤的狐狸耳听力又强,一段时间之后,她哪能不清楚,陆森三个婆娘里,就赵碧莲玩得最花。 也最上头。 穿上衣服就在这里装……果然有我们狐族三成本事了。 虽然陆纤纤冷笑连连,但其实她和赵碧莲关系很好的,毕竟后者的契约灵狐,就是青丘狐。 说赵碧莲是她半个族人也不以为过。 听到陆纤纤的冷笑,赵碧莲冲了过去,和对方打闹在一团。 陆森在一旁静静坐着品尝蜂蜜水,见怪不怪。 然后这一闹,便是半个时辰没有了。 等到她们三人出来逛街的时候,已经快中午时分。 “干脆就先点份饭菜再说吧。”赵碧莲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她靠近陆森:“我有些饿了。” “那就先吃点东西吧。” 三人例找了间看起来最好的酒楼,坐下用餐。 虽然说契丹的食物不如宋人做的精美,但偶尔吃吃,也还是觉得别有风味的。 三人吃得很慢,反正不急,慢慢品尝的那种。 但就在快吃完的时候,外边突然有人尖叫声响起,随后便是吵闹声。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起身,走到阳台上往下看,便发现街上有几个侠客模样的人,正在围杀一名契丹官员。 虽然有二十多名的侍卫保护,但几名侠客轻而易举地就把侍卫们全部放翻,然后有个中年汉子一刀就砍下了正在惊恐尖叫的契丹官员狗头。 然后他抓着头颅的头发,将首级高高举起,喝喊道:“这倒是卖祖求荣的下场,人人得而诛之。” 这人的喊声,是纯正的宋话。 再接着,这人将手中的脑袋用力掷于地上,伙同其它几人,砍翻最后几名侍卫,扬长而去。 “真是嚣张啊。”赵碧莲摇摇头,笑道:“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的汴京城,也差不多是这样,侠客们高来高去,后面展护卫来了之后,就好多了。再然后便是杨姨天天带着家将巡待,又有武林盟主制约江湖侠士,这才把汴京城的乱像给压下来。” 陆纤纤愣了下:“之前中原这么乱的吗?” 陆森反而好奇地问道:“以前中原不乱的?纤纤以前在中原的时候,应该是盛唐时期吧。” 陆纤纤使劲点头:“当时天地灵气足,武人们也比现在的厉害不少。但也没有这么乱,主要是官府管理得好,不良人可是撵着侠客们跑的。” “这些人敢在契丹乱降官,也算是难得的义士了。”赵碧莲叹道:“就是行事鲁莽了些,不分清红皂白!” “杀得再多也没有用。”陆森摇头说道:“他们刚才干掉的降官,只是个九品芝麻官。估计还是诱饵,想来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被人盯上了。” 赵碧莲看着陆森:“官人怎么看得出来的?” “猜的。” 赵碧莲有些不信。 陆纤纤在旁边说道:“郎君猜对了,我刚才看到至少有五个藏在人群里的契丹人,跟了上去。” 赵碧莲噫了声:“不是说契丹人勇猛的吗,怎么也这么阴险,居然用这种下作的计谋,那个降官居然临死都不清楚,自己只是诱饵,没被新认的主子放在眼里吧。” “他自己选的嘛。”陆森呵呵笑了下,说道:“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去萧家看看吧。” “好。”两个女了异口同声。 萧家的大院很好找,随便找个人一问就知道了。 毕竟除了皇宫,就属萧家的庭园最气派,庄子建得最大。 陆森站在萧家对面的街道边上,看着至少能开得进五架马车的大门,再看看漆金的萧家牌匾,叹了声:“碧莲,这比你父亲家可要气派得多了。” “毕竟我父亲只是个王爷罢了。”赵碧莲没好气地说道:“官人,我有种感觉,你似乎是在笑话我。” “自信点,你家官人就是在打趣你。”陆纤纤看了看萧家门口众多的守卫,然后扭头问道:“郎君,你打算如何与这萧家搭上关系?” “萧家是皇亲国戚,想要见到萧家的家主,没有一定身份是不行的。”陆森想了想,说道:“要不我就装成能人异士,说要进献异宝,求见萧家主?” 赵碧莲摇头:“官人乃神仙中人,岂能如此自折身份。” 陆纤纤亦是点头:“碧莲妹妹说得有道理,干脆郎君你表明真身,直接上去放拜贴就行了。修行之人无牵无挂,何必理会那么多。” 这话陆森却不敢苟同,他说道:“我有事情要做,名声至少还是要的。若以陆森的名头拜访,肯定是能得见萧氏家主的,但事情传出去,会让很多人对我产生不好的印象,这也会让我的后续计划受到影响。” 话说到这里,陆森扭头看着狐狸精:“纤纤你的隐身术,能不能再用?” “很费灵气的,别说带着你们两人,光是我自己隐身过去,估计不到两柱香的时间,就得显原型出来了。” 其实现在陆纤纤身上的灵气也在流失,只是速度略慢些罢了。 “那就找个机会,把萧家里的重要人物绑一两个吧,反正契丹官员在我看来,都不算人的。折腾他们我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陆纤纤听到这话,捂嘴直笑:“郎君的底线可真是能视情形而灵活变动呢。” 对陆狐狸精的调侃,陆森没有在意。 能开玩笑的,才是熟人和亲人。 “我们先回去,等个机会再说。”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头顶上有喊杀声传来,正奇怪的时候,却看到几人武从在房顶上蹦跳雀跃,转眼间就落到了萧家门口之前。 然后站在了陆森三人的旁边。 而这时候,后边又追来十几个穿着契丹武官黑服的男子,将他们团团围起来。 陆森三人面面相觑,还没有说话呢,从街道两侧又冲来一群契丹士兵,将几人都困住。 而对面萧家的的大门,突然就关紧了,围墙上冒出很多弓弩手。 “混蛋,到底是谁出卖了我们。” 怒吼着骂出这话的,是个中年和尚,也正是陆森昨晚见过的那位。 与其同时,陆森也在这些人中,看到了右手胳膊侠着木板的白眉少年,他脸色越发苍白。 而另外几人,一看也明显是中原的武林人士。 他们互相背靠背,围成一圈,看着包围圈的士兵和契丹武官。 他们几人,个个身上带伤,脸色惶恐。 相比之下,陆森三人就显得淡定多了。 “你们这些宋狗,最好乖乖放下兵器,说不定还能留条狗命,否则一声令下……”说话的是个中年契丹武官,他站在房顶上,居高临下笑道:“射成肉泥不说,还会被拉去喂狗。” “我们只是路过的行人,能不能放我们走?”陆森突然向着屋檐上的武官喊道。 “嘿嘿,你们说自己是行人,就是行人了?”黑袍武官的眼中,满满都是恶意。 陆森觉得脑壳有些疼,自己这三人,被困在一起,说与这些侠客不是一伙的,估计对方不会信。 就算信了,也会有杀错,无放过。 “三位朋友对不起,连累你们了。”一个捂着胸口刀伤的江湖汉子看着陆森,脸上带着歉意:“等到了地府,随意你们三人打骂。” 陆森扭头看了这人一眼,发现对方气质颇是正派,感觉上有展昭的气质有点像。 陆森收回视线,看着屋顶上的契丹武器,问道:“真不能放我们走?” “凭什么放你们走?”黑袍武官笑得很是得意:“你们与这些宋人奸细一起,想来也是奸细,抓住你们,亦是功劳。” 旁边的契丹士兵们,哈哈大笑,声音满是恶意。 陆森叹了口气,说道:“纤纤站着看戏就行了,我和碧莲动手。” “多谢郎君体恤。”陆纤纤盈盈行了个万福礼。 “听官人的。”此时碧莲手中突然多了把长剑,她笑道:“我先上了,御剑术!” 这把长剑突然飞向空中,化成一道银光,刺向那个明显是头领的武人。 这武官完全没有想到,陆森三人居然敢反抗,而且也更想不到,赵碧莲居然不是‘凡人’。 飞出的长剑到了他眼前时,他终于反应过来,猛地用刀身格挡。 但赵碧莲手中的长剑是陆森所制造,本身就锋利无比,加之御剑术本身就是攻伐术法,即是凡兵凡物能抵挡。 长剑直接刺断刀身,再从武官的胸口中穿过,带出一抹喷泉似的血花。 愣了半会后,这名黑袍武官直挺挺倒下,眼睛没有闭上,定定地往着天空。 “会飞的剑,什么妖法?”另一名武官反应过来,大喊道:“给我冲,给我射,他们只有几个人,我们人多……” 然后这个武官也倒下来了,飞剑从他的身后穿心而过。 之后便是大量的契丹士兵冲上来,同时萧家的弓手也引弓射箭。 一波波箭雨射下。 然后陆森与赵碧莲都不将箭雨放在眼里,任由这些箭矢射到身上,然后被弹到了一边。 好不容易等箭雨射停,那些士兵冲上来,想与两人近身战。 结果却发现,对方箭射不动,刀也砍不进。 任何兵器打在他们身上,全是一串串的火花。 而对方连衣服都不会破。 反之他们两人的攻击,一下一个。 特别是陆森,左右手各一把弯刀,刀刀下去,便是两断的身体。 惨叫声中,大量的尸体倒在地上。 不多会,整条街便染红了大半。 ------------ 0207 有意思的事情 两人回到萧家的门前碰头,互相看了眼后,都笑了下。 夫妻间的默契就是如此简单。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臭,陆森虽然心里有些反胃,毕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多是有点不适应的,但问题不大,忍忍就好,没有到要吐的地步。 而赵碧莲则更轻松了。 在她心里,只要敢伤害自己家人的,自己官人的,都全是坏人。 坏人死不足惜,和鸡犬无异。 她甚至还能笑嘻嘻地和陆森说道:“官人,我至少杀掉了三十多人。” 陆森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字。 只是两者有点不同,赵碧莲的尸体,都是一击致命,身上多个血洞,勉强能算得上是全尸。 陆森这边……死者几乎是两片的,而且尸首都不太‘匀称’,因为陆森不太会用刀法,虽然跟着杨金花学过段时间,但没有深入锻炼。 他用的是泼风刀法,再说得直白些,就是瞎鸡巴砍。 能有这战绩,全赖身坚刀利,别人打不动他,他一刀下去,对方连人带盾都分成两半了,妥妥的硬‘属性’碾压。 看着两边的士兵仓惶而逃,陆纤纤双手拢在袖口里,也走了过来,笑道:“既然都闹到这程度了,不如我们进去吧。” 说话完,她抬起下巴,看向对面的萧家大门。 三人也不怕被通缉,现在他们身上依然挂着伪装用的胡子,别人是看不清他们容貌的。 萧家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了,而且里面隐隐有木头撞击在门上的声音,估计是在拿木桩从里面顶着门。 想来萧家的门房,也被这场景吓死了。 自己家门前,一路子的血,一地的尸首,谁看了不怕? 三人在这说话呢,突然有人插话进来:“多谢三位兄台相救了。” 说话的是中年和尚魏真,他与其它几人上来,抱拳行礼。 陆森有些惊讶,扭头问道:“你们居然还没有走?” “三位兄台因受我等连累,这才大开杀戒,我等岂能一走了之。”魏真豪气地笑着说道:“我等虽然亦有求生之念,但却不会做出抛下恩人这种忘恩负义之举。” “就是就是。” “三位兄台可是想杀入这萧府中,我等定当相随。” “杀得降官,我们亦可以杀掉契丹的皇亲国戚。” 白眉少年亦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陆森和赵碧莲。 因为胡子每次取下再戴上,外人看来的模样是不相同的,因此魏真和白眉少年徐良都没有认出陆森来。 陆森见他们如此,挥手嫌弃地说道:“你们快走,别来捣乱,会拖累我们。” “我们身手确实不如三位,但多一双拳便多一份助力……”和尚魏真慷慨激昂地说着话。 陆森再一次打断对方:“说了你们快走,我们要做什么,关你们什么事!” 这话已经很无情了。 几位中原的侠士们表情都是有些难受,同时也感受到有些被轻视了。 只是对方说的也确实是大实话。 几人光是躲避两队契丹的士卒,就已经如此。 若是再来多些敌人,他们绝对会交待在这里。 当下几人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魏真拿了主意,他有点尴尬地说道:“既然三位兄台不愿意我等援手,那我等就先行告退了,江湖路漫漫,后会有期。” 说罢,几人用轻功跳到屋顶上,迅速离开。 等他们走后,陆森吁了口气。 他抽空看了看自己的系统界面,发现钢甲的耐久度少了八百多点。 钢甲的总耐久是9500,现在只剩下8600多些了。 看着还很多,但仔细换算下来的话,如果对方再来上两三倍的人,并且死战不退,那么退的就只能是陆森了。 果然,只有lv4的自己,想要在战场上开无双,还是有难度的啊。 而赵碧莲也是类似的情况,她有陆森给的饰品护身,能大幅度减轻来自物理层面的攻击,但并不是完全不会痛的。 只要敌人的攻击大到足到破防的程度就行,一般的猛将都能轻而做到。 而且一些强弩和强弓,也能撕开饰品的保护,伤到她,当然都只是皮外伤。 现在赵碧莲能完全免疫攻击,主要是饰品的保护占大部分,然后剩下来的冲击,都被她用灵气给‘卸’掉了。 但在外边,灵气是无法自行回复的,所以赵碧莲现在大约也只剩下一半左右的灵气了。 她也没有办法在战场中开无双,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一骑当千。 陆森看完自己的系统,就带到两女来到萧家的大门前。 看着相当厚实,并且漆面十分光滑的黑色大门,陆森问道:“这门板做得这么大,而且用的漆也贵,想来木料应该很有说法吧。” 陆纤纤鼻子动了动,说道:“沉香木!” “奢侈。”陆森佩服地说道:“不愧是能一直出皇后的家族。” 陆纤纤没有好气地白了陆森一眼。 在她看来,自家里的那些奇珍异宝太多了,外人眼里能活命的蜂蜜水,他们家随便吃。 能治百病的水果,他们也是随便吃。 这才是真正的‘浪费’。 才是真正的奢华。 但这话她自然不会说出来。 陆森敲了三下门,等了会,见里面没有回应,便说道:“碧莲,用御剑术把门破开。” “好啊。” 也没有见碧莲做什么手抛,她背后的剑自己就动了起来,化成一道银芒,在大门那里比划了几下。 随后半秒钟,两扇巨大的木门就化成了十数块,掉下来。 露出门里一群密密麻麻的士兵,怎么看都应该有一百多人以上。 而且他们全员披甲,持盾拿着长枪,结成了枪阵。 按理说,他们如此多人,又是精锐,气势很足的,但看到那把会飞的剑时,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很难看。 其实不久前,很多趴在墙头射箭的弓手们,就已经被这把剑给吓坏了。 现在再次看到,更是吓得腿都在打颤。 封建时代,信鬼神者众多,看到这样的情形,哪能不知道自己对面的人,多半应该是神仙中人。 所以……看到大门被劈开,看到陆森三人,他们竟然吓得齐齐后退了一步。 陆森皱皱眉头,一百多人,要杀掉也不算难,他们夫妻两人现在确实有些损耗,但问题是旁边还站着一个狐狸精呢。 虽然要保存灵气,陆纤纤不太方便动手,但这并不是说她没有战斗能力,恰恰相反,她是战斗力太强,随便轻轻动手,都是夸张的场面,那自然就代表着极大的灵气消耗。 就在陆森考虑着,要不要让陆纤纤出手时,对面有个穿着宋人文士衣服的人,从军阵中挤出来,他用不太标准的宋话拱手说道:“三位仙爷,请问来我们萧家,有何贵干?”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但还是强忍着恐惧面对着三人。 陆森想了想,笑道:“之前我们想拜见萧氏家主,但被赶走了。后来在外边被人冤枉和误会,便砍了些人,心情有些激动,就想着干脆再来拜访一下萧氏家主好了。你们现在愿意帮忙通报吗?” “三位爷请稍等,我就这去请示家主。” 时间推回到大约一柱香时间前。 皇后萧容容在正厅中与父母,还有各位长辈聊着天,甚是开心。 她自从成了皇后以来,已有两年没有出宫了,这次得皇上允许,回家与家人聚聚,同时也有皇上暗中给的旨意,让她带些非常重要的讯息给萧家,好让双方在朝堂上互相配合。 正说着这事呢,然后便听到外边有吵杂喧闹之声。 “为何如此吵闹?” 看到皇后不高兴,萧管家小跑了出去,但很快又跑了回来,他弯腰说道:“皇后娘娘,外边是左飞龙院的人在抓刺客,已经围着了。” “这刺客之事,确实麻烦。宋人的官儿们没有什么本事,怂得很,但这民间志士却胆大包天。听皇上说,他们之前只在边境上闹点事,但后来不断北上,现在连我们上京都敢乱来了。”皇后叹着气,说道:“管家,去通知张副使,就说让他们帮帮左飞龙院的弟兄们,早些把这些贼子抓捕归案。” “是,娘娘。” 管家快步跑了出去。 “娘娘……”厅中唯一的中年男子笑着说话。 “父亲,都说了让你别这般称呼我,生分。你是我大人,就永远是我大人。”萧容容微笑着说话,她人不但长得挺好看,声音也是很好听的,甜甜脆脆:“宋人虽然怯懦,但他们知书达礼。宋文士皆云:血亲乎?候尊乎?血胜于候。宋人皇帝,见到太上皇和太后,亦会跪拜请安。天子的金膝尚且如此,何况我一妇人。” “可是……” “大人如同往时一般,叫我容儿就好。”萧皇后甜甜笑道。 中年男子老怀大慰地看着自家女儿。 就在这时候,管家又跑进来了,但这次有点急,他抹着汗水说道:“不好了,娘娘,还有家主,外边有三个人很邪乎,特别厉害,已经杀害了不少飞龙院的高手。” “飞龙院有多少人过来?”萧容容脸色一变,站了起来。 “至少两百人。” “怎么会如此,两百人还拿不下三人?”萧容容惊叹了声,再问道:“那三人很有来头?” “看着平平无奇。” “再去看看情况。”萧容容一挥凤袖,端庄的脸上,有几分霸气。 等管家跑出去后,萧容容又坐了下来,她看着有些紧张的中年男子,笑道:“大人放心,宋人的侠客勇武,凭一股血气能杀退数倍于己方的敌人,但血气是会被消耗的,估计很快他们便会力竭,然后束手就擒。” 中年男子笑了笑:“老夫亦觉得如此。” 说话完后,场中的气氛还是有些生硬,有几个婶姨不时往外边看,生怕就有敌人冲进来。 萧容容见状便打算用闲聊的方式,分散其它人对外边的注意力:“话说回来,齐儿现时三岁,已经长得虎头虎脑。你们谁能帮她看看我们萧家哪个小幺女在生辰八字上,能和他相配的,先结个缘呗。” 萧家很大很大的,不说主系两百多人的规模,光旁系支系等等加起来也有两三千人那么多,要从里面找出一个出五服的萧姓小女孩,很简单,不用担心近亲结婚方面的问题。 而萧容容一家,也是支系的,但萧容容成了皇后,她的父亲便得入进家谱,由支系改为主系一份子。 “齐儿这才三岁,你就想着那么远了?”中年男子笑了起来。 厅中其它妇人也笑了起来。 “我连孙子出生的样子都想好了,到时候孙子我带,一想到他会喊我容嬷嬷,便睡上做梦都在笑。” 这下子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生冷的气氛顿时好转。 然后……天似乎不太想她太过于顺利。 管家此时冲了进来,大叫道:“娘娘、家主,不好了,不好了。” 厅中所有人变色都在变。 “你别急,发生什么事情了?”萧容容强自镇定。 “刚才娘娘带来的禁卫也参与了战斗,但那两个宋人邪门,是鬼怪,居然刀枪不入,还有一把会飞来飞去的妖剑,哗哗哗的飞龙院的高人全死光了,然后他们还左砍右砍,到处都是人血,都是人头,门外的街都被血浸泡成血海了,群龙无首,所有人都逃了。” 这管家吓得脸色煞白,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厅里所有人都听得一脸迷糊。 但不怎么样,无论听不听得明白,至少他们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飞龙院败了。 “怎会如此!”萧空空轻轻咬着自己的内唇肉,右手下意识抓着自己的裙边:“整下令禁卫队结阵,势要把敌人挡在外边。” 中年男了站了起来:“容儿,你贵为皇后,不能出任何事情,速从秘道离开。我去客厅那边挡一下他们。” “按理说,我应该与大人同进退。”萧容容很难过地看着自己父亲:“但我贵为皇后,若是被擒,有失国体。” “我明白的。” 中年男子抱抱拳,笑着离开。 而两个女侍走上来,扶着萧容容往后宅的方向走。 陆森这边,三人跟着中年文士往客厅的方向走,一百多的精兵分成两排,‘护送’着他们。 而也就在这时候,陆纤纤突然咦了声,说道:“郎君,我发现个有意思的事情,先去瞧瞧,免得它跑了。” 说罢,整个人腾空而起,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飞向后院。 7017k ------------ 0208 我又不是秃驴 看着陆纤纤飞离现场,几乎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 有些士卒甚至当场跪了下来,对着天空跪拜。 能飞的人,这不是仙人是什么? 前面带路的中年文士,看着陆纤纤消失的半空,然后他转过头来,神情有些狂热,也有些惊恐。 这很正常,人人都想追寻长生仙道,都想得仙人抚顶授长生,但叶公好龙的本能,几乎也根植在每一个普通人的血骨中。 这是正常生物,遇到高等生物时的反应。 就像很喜欢拍珍稀野生动物影像的人,然后看到一只灭绝的了剑齿虎,正在向自己走来。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若狂,而是会考虑……自己能不能从这种高近两米的怪物嘴中逃脱。 不过总归是陆纤纤没有针对他们,所以这中年文士,依然还是能正常地站立着。 “某失态了。”这中年文士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对着陆森说道:“请兄台勿要见怪。” 接着队伍继续往前走,那些拜倒在地上的士卒,也被同伴拉了起来。 此时这中年文士站在陆森旁边,与他并行,问道:“敢问兄台来自何门何派?” “天机门,杨大方。” 这中年文士拧着眉头,他从来没有听过天机门的名字。 只听说过什么少林、青城、崆峒等等中原武林门派。 这也与修行界不爱掺和人间世务有关,毕竟他们认为修仙醚就是逆天而行之事,尽量不要太显眼,以免被天道盯上。 至于佛门和道门,那是因为他们除了需要资源外,还有‘传教’的义务。 不像其它隐世门派那么的遁世和随性。 “能培养出你们三位高人,想来是个很厉害的门派吧。” “还行。”陆森很随性地笑了下,反正都是假身份,随便编呗:“我们门派一直在寻找有缘人,这天下能修行之人少之又少,我们从中原走到这里,暂时还没有碰到一个有资质的。” 中年文士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 陆森的意思很明白了:你也没有资质,别想那么多了。 立刻就把他下面的话都给堵死了。 带着失落的心情,这中年文士将陆森带到了客厅。 那里坐着个华服中年人,看着比这中年文士更加有富贵之像。 他见到陆森和赵碧莲来了,立刻站了起来迎接,走到刚走便愣了下,向旁边的中年文士问道:“咦,不是说三位贵客的吗,怎么是两位?” 中年文士小声答道:“还有一位飞走了。” “飞走了?”这华服中年男子有些迷惑。 但随后想到,应该是利用轻功高来高去跑掉了,甚至是做个后援吧,怕自己这边有什么陷阱之类的,有个人在外面,也好接应些。 “两位贵客请上坐。上茶!” 等陆森和赵碧莲坐下后,华服中年男子抱拳说道:“本官是萧氏家主,萧磊,亦是西院大王,听说两位贵人想见我?” 什么西院大王,南院大王,北院大王之类的,都是契丹蒙昧时期留下来的官职和称号。 现在契丹已经几乎全盘改用宋廷官制,因此什么XX院大王,更多只是一个荣誉,一种称呼和虚职,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了。 和‘龙图阁直学士’这种称呼差不多。 只是品阶的表现。 而且作为皇后的父亲,他得个西院大王的称号,也不是什么离谱的事情。 陆森笑道:“其实这次前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听说萧家出美人,特来见识一下。” 萧磊下意识看看门外,女儿带来的那些宫中禁卫虽然还在外面围着,但即使是他也看得出来,这群人已经没有什么战斗意志了。 个个看着陆森和赵碧莲两人,都是惊恐和崇拜。 他收回视线,笑道:“我们萧家确实美人多,如若两位贵人有兴趣,只在本府小住几日,待我看族中适婚的女女都召集过来,请两位各选一名回去作妾可好?” 这是他的真心话。 用两个旁系的女儿,换得他们一家安全,这生意很划算的,而且万一从此与这两人搭上线了呢? 敢把飞龙院的人杀跑,并且还不怕飞龙院继续带大批人马过来围剿的,不是莽夫,便是有所倚仗。 但无论怎么想,这两人看着都不像是莽夫的样子。 “这倒不用,我只是好奇,凭什么萧家总出美人。”陆森淡淡笑道:“而且,所有的皇后,皇太后,长得都很相似。” 老没根太监已经见过三任的皇后了,也许是他自己脸盲,他有种感觉,这三任萧家的皇后,似乎都是一个样子的,唯一的区别,便是年纪不太同。 萧磊把手按在茶杯上,笑得很自然:“这是我们萧家血脉好的功劳。” “我看未必吧,比如说什么邪门功法,我记得好像有种特殊的血脉继承术,叫血食大法?” 萧磊一脸发蒙,随后露出好奇的表情:“杨仙长,此事你可否细说?” 完全是一幅好奇宝宝的模样。 陆森手指在椅子把手上轻轻点着,问道:“你想学?” “能继承血脉的秘法,我们这些大家族,总归是有些兴趣的。” 陆森抬抬眼毛,这萧家主的表情功力相当了不起,到目前为止,对方的反应和谈吐都非常自然,没有一丝违和的地方。 萧磊想了想,说道:“对了,敢问仙长,这秘法我们凡夫俗子,可否习学?” “当然可以啊。” “那仙长可会?”萧磊拱拱手,眼中颇有兴奋之色:“若是能教导一二,我萧家必定倾囊致谢。” 陆森微皱了下眉头,对方实在是没有任何破绽,难道这萧家皇后长得像,真的只是偶然? 就在这时候,客厅的前方突然缓缓落下两个人。 其中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男子,另一个穿着纹凤的锦衣,面容亦是美得不行。 周围的士卒先是愣了一会,随后又跪倒了大半。 客厅中的萧磊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脸色有些难看,看着陆纤纤接在萧皇后肩膀上的手,双眼如似喷火。 但他还是忍住了自己内心中即将爆炸的情绪:“这位贵人,可否放开我家女儿,古语有云,男女授受不清……” 这时候他没有喊出萧皇后的身份,而是直接说她是自己女儿,便是存了隐瞒女儿尊贵身份的心思。 若是让对方知道,契丹国的皇后被他们抓在手上,事情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变故,完全他是不敢细想。 陆纤纤没有理萧磊,她把萧容容推进客厅中,然后指了指其中一个椅子,说道:“坐下。” 萧容容很乖巧地坐了下来,一幅害怕小女人的模样。 陆森看看萧皇后,第一眼就觉得对方很眼熟,随后便说道:“纤纤你取下伪装看看。” “我就知道你也这么觉得。”陆纤纤取下了伪装胡子,真面目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陆森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点头:“确实好像,我就说这女子怎么如此眼熟。” 赵碧莲也是啧啧有声。 此时萧容容正与自家父亲暗中对眼色,作一些简单的交流,然后一扭头看到了陆纤纤的脸,顿时就惊了,跳起来叫道:“姑奶奶?不……你不是姑奶奶,你比姑奶奶还要漂亮不少。” 此时萧磊亦是惊呆了,他站了起来,使劲盯了陆纤纤一会,然后小心翼翼问道:“可是我外出修长生的萧家先祖,您回来了?” 也不怪他们这么想,主要是此时的萧容容和陆纤纤真的很像。 就是气质不同,虽然萧容容气质端庄大气,但依然还是‘人’的范畴。 而陆纤纤不同,她身上的狐媚之气,以及仙灵之气混在一起,整个人看着无比舒服,熠熠生辉,让人一见便想亲近过去。 所以说,人的容貌是有极限的,人美到一定程度都差不多,而魅力更多是来自气质和精神气场的加成。 陆纤纤坐了下来,看了看萧容容,说道:“硬要这么说也是可以的,你这女娃子身上,确实是有点我的骨血。” 众人都有些发愣。 陆森很快便反应过来:“纤纤,你的意思是,这些萧皇后,都是你的后代?” “一半一半吧。”陆纤纤摇头:“其它的萧皇后我不太清楚,但这些萧皇后,确实与我有点渊源。” 萧家父女两人此时是同时想到了什么,互相看了一眼后,脸上露出惊骇的情绪。 随后萧磊对外喊道:“阿伴,帮我把门关上。” 守在外面的管家,自然立刻听令。 等到所有门窗都掩实,萧磊站起来,走到陆纤纤面前,双膝如柱倒,直接跪下,然后拜了两下,说道:“萧家子孙,拜见老祖宗。” 而萧容容也走了过来,盈盈行了个万福,说道:“女儿萧容容,见过血祖。” 陆纤纤看看两人,然后笑道:“看来你们用的真是血食大法啊。” 萧磊尴尬地看了看陆森,刚才他瞒着陆森不承认血食大法的时候,演技有多精湛,现在就有多尴尬。 但是随后两人再往前一看,却发现椅子上坐着的陆纤纤不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陆森的背后。 “我不算你们的祖宗,也不想认你们。”陆纤纤笑得很温和好看,说话也极是动听悦耳,但语里却透着一股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况且我家郎君在这,你们不拜他,反而来拜我这侍女,听有意思的。” 两人顿时就身体僵硬。 他们看向陆森,嘴里有些发苦,只能勉强露出讨好之色。 陆森盯了眼萧磊,然后喝了口茶……契丹的茶不行,都是宋人不要的次品货,扔到这里卖的:“所以说,你们血食大法的施展对像是谁?” 陆森现在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得问一句。 刚才陆纤纤说了,只有萧皇后有她的一丁点骨血,而之前陆纤纤都是在东瀛趴窝,所以采的自然不是她身上的骨血。 这么一推算,事情就很明显了。 陆纤纤的‘尾巴’在被他们采着血食。 萧家父女两人,表情都有些凝重,似乎不太愿意的样子。 陆森也不等他们思考太多,说道:“你们不说也可以,大不了我们把萧家都屠了,然后再在这片废墟上慢慢找。你们采食的对像是什么东西,我们其实也很清楚了。” 他这话可谓是杀气十足了。 毕竟这才砍死了三十多人,身上的血腥气都还没有消呢。 萧家父女两互相看着,双眼神交流了一会,最后才是萧容容说道:“血祖,我们采食的确实不是凡物,但那是我们萧家的机密,我们两人并没有作主带你们过去看的权力。” “你们有没有权力与我何干?”陆纤纤伸着懒腰,打着呵欠,狐狸精的媚态尽现:“不说我就杀人呗,你这女孩子身上有点我的血脉,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 “青丘狐!”萧容容艰难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那还不带我们去,想全族被灭口吗?” 苏妲己的事迹,在契丹也是广为流传的。 传说中她残暴不仁,吃点小醋便把某位宫中的嫔妃剜目挖心,再把眼珠子和心脏喂给野狗。 所以女狐狸精一向都很有‘威慑力’的。 萧容容苦笑道:“既然是血祖前来,那我等小辈自然得听从。请随我来吧,我就这带三位贵人过去。” 萧磊苦笑道:“女儿,你这么做,会让族人对你很有意见的。” “我被人骂几句没有什么。即使被废后亦无所谓。”萧容容此进笑得很灿烂:“总比我萧家化为焦土要好得多。” “你……”萧磊先是有些恼怒,怒女儿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但随后他又颓然垂头丧气。 这种情况下,自己恼怒有什么用,反倒是女儿,处理起事情来,进退有据。 此时陆纤纤倒是有点惊讶,她上下打量着萧容容:“咦,你说的居然是真话,真认为自己被人误会诽谤亦无所谓,甚至被废后都无所谓,只要族人安康?” 萧容容定定看着陆纤纤,笑了下,表情充满了豁达和阳光。 “你这样子不像是狐狸。”陆纤纤下意识后退两步,还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臂:“好恶心,我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陆纤纤实在受不了,这张与自己极度相似的脸,做出一幅悲天怜人的表情。 她是狐狸啊,又不是秃驴。 ------------ 0209 肉装坦克 人与妖的善恶观,虽然基础是大体相同的,但并不完全相通。 在妖族看来,物竞天择,只要不是乱杀大杀,只是为了进食,那一切的杀戳都是可行的。 当然,尽量别吃人族,因为人族很强,很麻烦。 妖族想要变强,就是单纯地吸收灵气就可以了,而不需要配套什么‘精神’和‘理念’。 若真学佛法,说不定会让他们的精神出现很大的问题。 所以在看着和自己极其相似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佛性,这就让陆纤纤很不爽了。 她忍不住问道:“你拜在了佛门座下?” 萧容容摇头:“未曾,我只是觉得佛门有些禅理能洗涤人性,故多看了两本佛经。” “哼,以后别学了,看着渗人。” 萧容容表情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是附合,还是该是装作没有听到。 女子学佛,修身养性,本应是好事。 只是接着陆纤纤看到她这模样,便说道:“算了算了,带我去见见你们血食的人儿,再拖些时间,估计那些来救你的大军,应该就要到了。” 萧容容勉强笑了下,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有种感觉,就算自己的皇上派来了大军,估计也是拿这三人没辄的。 其它两人的身份不清楚,但眼前这人,应该是传说中的青丘狐。 然后她便转身,往后院走。 萧磊想跟上,但陆森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后者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带着三人去了家族里的禁地。 等人都消失在后院的林木深处中,他扭头说道:“去个人,通知皇上,请他派更多的高手过来,事情很不对。” 当时有人便跑着离开。 萧家的后院很大很大,大到像是一座皇家狩猎园林的程度。 萧容容带着三人在林中的青石板小径上缓行,随着越走越深,周围越来越安静。 起初还有虫鸟鸣叫声,但这些声音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小,到现在,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明明树在轻摇,眼前也有虫鸟掠过,但四人就是听不到这些外界的声音,只能听到彼此之间的心跳,甚至是血液流动,以及行走时,骨骼发出的声音。 这种‘绝对安静’的外界环境,会给人很强的心理刺激,这是人类恐惧的本能。 萧容容此时的表情已经有些难看了,但她还是强忍着。 而陆森三人,则没有什么事情。 陆纤纤就不说了,近千年的大妖,这点心性还是有的。 而陆森和赵碧莲两人亦算是步入修行界了,虽然也感觉到有心理上的不舒服,但依然能忍得过去。 又走了一小段路,萧容容表情已经开始发青,行走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蹒跚。 此时陆纤纤突然说道:“我们进入幻阵中了,都小心些,保不住有什么怪物会出来。” 听到陆纤纤的声音,萧容容似乎感觉好了些,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中,光只能听到心跳声,是种煎熬,但如果有人能和你聊天,分散注意力,则不会那么难受。 萧容容是不敢接陆纤纤的话的,毕竟她现在还是个俘虏。 陆森问道:“纤纤你认识这幻阵?” “不认识!”陆纤纤无奈地摇头:“虽然我们青丘族人确实擅长幻术,不过大多数用来对付敌人身上,很少用来布置阵法……我们不擅长这种大范围的阵法。” “阵法是需要灵气维持的吧。” “是的。” “但我没有感觉到空气中有灵气散逸。” 陆纤纤想了会,说道:“估计灵气的源点在别的地方,我们看到的,只是阵法的表象!” 萧容容一直在倾听着后面的对话,听到这里,她忍不住说道:“三位仙长,有件事情,不知道当不当说。” “说呗。”陆纤纤笑道:“反正你与我也算有点缘份。” 萧容容平定一下心神,问道:“待会你见到了那位,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是要动手,还是单纯来聊聊的?” 陆纤纤思索了一会:“看情况吧,决定权不在我手上,而是在我家郎君手上。” 三人说话间,又往前走了很远。 此时周围更安静了,而且周围的景色在扭曲,已经看不到外边是什么情况了,只能从一缕缕扭动摇摆的旋涡团中,看到些树木与天空的残影。 周围一切都已成了虚弱,唯有他们脚下这条路,是真实的。 此时陆纤纤看看周围,笑道:“这幻术不错,原来只有拥有我血脉的人,才能进来,或者带别人进来。” 萧容容点头:“是的,只有继承了它血脉的人,才能进到这个地方,所以我们萧家几乎不会派人来保护这条路,因为对外人而言,这小路很平常的。” 赵碧莲忍不住问道:“若是没有你们两人带进来,那我和官人也进不来?” “你肯定是进不来的。”陆纤纤扭头看了眼陆森,说道:“但郎君则说不定,我从未见过郎君如此奇怪的人,明明不算是真正的修行之人,但合格却是空白的。” “天机门的人也说过这话,纤纤姐,这是好是坏?” 陆纤纤嗯了声:“我也不清楚,但总得来说,应该是件好事。不被人推算命数,在修行界中,是个天大的优势。所以郎君以后应该相当厉害。” 陆森笑笑,也不说话。 前边的萧容容暗暗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又过走了一会,周围的突然景色扭曲得不成样子了,只有以青石小径为边界,有一条长长的隧道往前边延伸。 陆森看着周围五颜六色的旋涡极是好奇,忍不住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个木方块,扔了过去。 木方块被一个气团吸住,不到五息时间,便碎成粉渣子,掉落在地上。 “好厉害。” “其实也就那样。”陆纤纤说道:“这幻术我虽然不会布置,但也能看出些门道,我们刚才看到的碎渣只是假像,真的方块已经穿过旋涡,掉到外边去了。” 陆森哦了声。 萧容容脸色古怪地说道:“我记得十岁那年我被当时的家主带进来,有个侍卫不小心被旋涡吸了进去……虽然后边在外边找到了他,但他已经死了,只是身体没有任何外伤。” “活活吓死了呗。”陆纤纤呵呵了声:“能布置出这种幻术阵法的,想要吓死个普通人太简单了。” 萧容容心中微微叹气。 又走了会,终于走到了终点,小道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蓝色的圆顶房子。 一开始陆森还以为是什么漆器,等走到尽头的大门前时才发现,这蓝色的房子,居然是一块块类似琉璃的东西做成的。 相当巨大的蓝色琉璃。 但陆森很清楚,这东西绝对不是什么琉璃,也不是什么晶体。 因为没有任何晶体的内部,会有一丝丝白色光纹流动的。 这蓝色的光墙,非常厚实,看着就不是凡品。 萧容容指了大门:“那位就在里面,想要开门,就得在外边喊醒它。” 陆森此时没有喊人的心思,他打开系统视野,发现难得的,系统并没有标注这种蓝色的、仿佛能量块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但旁边的陆纤纤全身都在发抖,好一会,她才压抑住激动的情绪,说道:“郎君,这些是天地灵气,凝结固化了的天地灵气。” 正常情况下,天地灵气是看不到,摸不着的。 就像空气中的水份子一样。 “天地灵气?”陆森愣了下,然后也变得激动起来。 从最基本的物理学来说,便知道将气态液化,然后再固化,正常来说体积是会变小的。 天地灵气也应该一样,也就是说,这团巨大的,圆圆的能量大罩子,就是数之不尽,无法计量的天地灵气? “那还等什么,纤纤你不是缺灵气吗,吸它啊。” 陆纤纤一听陆森的提醒,立刻反应过来,冲上去就是双手按在蓝色的能量晶体上面,用意念想将这灵气吸走。 但随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不但吸不动这些已经固态化的天地灵气,甚至自己的体内的灵气还在倒流过去。 不知不觉得,体内灵气便少了大半。 “吸不了,而且它在反应我们的灵气。” 赵碧莲此时也突然说道:“官人,我身体也不太舒服。” “但我似乎没事啊。” 陆森修炼的是太乙浑元功,是内气,不属于天地灵气,因此几乎不受影响。 “鲸患是天魔,天生就擅长吸收天地灵气,我们在它面前抢夺,无异于班门弄斧。”陆纤纤极是可惜地看了眼这蓝色的能量墙:“再不走,估计我就要现真身睡在这里了。” 萧容容很聪明,她见三人都没有理自己,所有注意力都被这蓝色的琉璃吸引,便悄悄地往后退,虽然很慢,但确实是如此。 “真要走?”陆森看着眼前巨大的蓝色能量墙,心里颇是震撼:“得入宝山空手而归,实在是浪费。” “可谁能从鲸患手里抢得到灵气?”陆纤纤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雪白:“但我们至少知道它在这里了,等洞府后,我们做些准备再过来。鲸患对我们修行者来说,就是天敌,但普通武人可不怕他。” 陆森明白狐狸精的意思,他说道:“难道他不会跑的吗?” “哦……应该会。” 鲸患隐藏本事不小,等陆森退了,鲸患醒来,必定会吸取教训,下一次肯定会藏得更好,藏得更远。 武人确实不受鲸患的影响,但如果鲸患真要逃,武人是永远追不上它的。 要是能有坚硬的工具,说不定……陆森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几个铁镐,交给陆纤纤和赵碧莲:“不管怎么样,敲一声试试。” 当下三人在萧容容惊讶的目光中,拿着铁镐冲上去,叮叮当当一阵乱敲。 惊讶之后,萧容容便是心里发笑……这蓝色琉璃巨块,她们萧家也挺馋的,也悄悄试过用刀剑和锤子敲击,结果不知道断了多少工具,也没有在上面划出哪怕是一道痕出来。 但她内心中正有些得意的时候,却突然惊住了。 因为陆森真用那个铁镐在上面敲出了一道道蜘蛛丝似的裂纹,而且每敲击一下,裂痕就在慢慢变大。 最后哗一声,蓝色琉璃被抠出一块方型的‘渣子’出来。 “能行。” 陆森把这蓝色方晶捡起来,此时系统视野中终于出现注释了。 天地灵气精粹块:蕴含着巨量的天地灵气,一块约等于整个系统家园十年左右的产出。 嘶,这么夸张? 此时陆纤纤也搞下一块,她惊奇说道:“咦,这么大一块,怎么变得这么小……我能吸收,而且很纯粹很舒服,郎君,能成!” 陆纤纤一下子便补充了大量的灵气,虽然她体力的灵气还在往外泄,但只要有这种小方块,便能快速补给。 “那就使劲敲,拿得越多越好。” 当下三人也不进去了,就在外边用铁镐敲起灵气块来。 而且越敲越快,越敲越有劲,不多会,便把巨大的能量墙刨了外内坑出来。 虽然离凿穿灵气墙还有着‘十万八千里’,等那个大口子,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西瓜上咬了个小口子似的。 大部分的灵气晶体都进了陆森的系统背包里,只有小部分的给纤纤和赵碧莲补充灵气。 毕竟她们身体的灵气,依然还在流失之中。 萧容容在一旁看着,有点眼热,即使再笨的人也看得出来,陆森三人敲下的蓝色方块,绝对好东西,她也想要两三块。 虽然不知道用途,但光是拿来看,当饰物,也是不错的嘛。 而就在陆森三人敲得正欢的时候,大门里突然传出清脆的怒吼声:“谁敢动我的东西。” 陆森和赵碧莲同时看向旁边的陆纤纤,因为这声音和她一模一样。 陆纤纤摇摇头:“不是我。” 此时蓝色的大门突然快速打开,然后从里面走出了一只巨大的白色狐狸。 然后陆森、赵碧莲、陆纤纤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特别是陆纤纤,脸色铁青。 因为从里面走出的狐狸……很胖,肉装坦克,走一步,全身上下的肥肉,都会不停地颤抖,晃个不停的那种。 然后这种狐狸一点也不好看,一点都不媚,油腻得不行。 ------------ 0210 争夺灵气 很多时候,美是不分种族的,当然,丑也一样。 美最大的敌人,不是时间,也不是衰老,而是肥胖。 当看着这个巨大的,肥胖的,狐脸上的肉肉都堆成圆坨子往下垂的时候,陆纤纤终于忍受不了啦,她转眼间便化成真身,向着对方扑了过去。 然后……被一巴掌拍了回来。 巨大的身躯在地上打着滚儿,翻了十几米远。 而且还是从萧容容的身边擦过去,差点就把她给撞中了。 以现在她狐狸化的身躯,真撞中萧容容,后者百分百得成肉泥。 看着两个巨大的怪物,萧容容倒是没有多少害怕,她发现其它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立刻提起裙子,转身就跑。 契丹的女儿,绝大多数都不像南国大宋那样娇惯。 虽然贵为皇后,可萧容容未嫁之前,也是锻炼过的,骑术娴熟,还擅长巫祭舞。 一般来说,擅长跳舞的人,体力都不差。 她这一跑,速度还挺快。 赵碧莲回头看了眼,问道:“官人,要不要把她留下来?” “不需要。” 陆森看了看再次站起来的陆纤纤。 按理说,陆纤纤被一巴掌拍飞,应该算是处于下风才对,但狐狸精站起来后,她裂嘴露出尖利的犬牙,怒道:“好你个小东西,居然敢反抗主人。” 此时对面的胖狐狸也似乎呆住了,胖得只有一条眼缝的眼睛似乎睁大了些,然后眼瞳中露出引起惊恐的神色。 “我不是小东西,你也不是我的主人。” “你是我的尾巴,乖乖回到我的身上。”瘦狐狸陆纤纤怒吼道。 “不!”对面的胖狐狸怒吼一声。 声音很大,但怎么都听着有股色厉内茬的味道。 它吼完后,便突然转身,对着周围的蓝色灵气墙吞噬起来,嘴巴长得老大,一口下去,巨大的灵气墙便少一大块。 陆纤纤一看,急了,扑了过去:“能我把灵气留下来,你这脑后长反骨的尾巴。” “我已经是独立的妖族了,我是鲸患,不是你的尾巴。” 一边咀啃食着灵气墙,这鲸患一边急急吼着。 而陆纤纤扑过去,扑在对方身上,结果对方一抖,陆纤纤又被甩飞了。 双方体重相差太大。 陆森说道:“碧莲动手,直接割它的脑袋。” 好! 赵碧莲应了声,背后负着的长剑出鞘,对着胖狐狸的脖子处飞了过去。 飞剑速度极快,几乎只能看到一道白芒,但‘叮’得一声后,飞剑撞在一层蓝色的光膜上,然后被反弹了回来。 陆森此时也拿出了红石长弓,对着胖狐狸射击,也一样无法破防。 连射几箭后,陆森看着反弹回到自己脚下的箭矢,他啧了声,此时他终于体回到自己攻击不破防的郁闷了。 想必以前攻击他,却无法对他造成伤害的人,也是类似的心情。 赵碧莲收回自己的长剑,看着剑尖有了缺口,她顿时怒了,拿起一块刚刨下来的灵石块,握在手里。 大量的灵气注入到她的体力,连带着她的衣服,都在飒飒飘动。 趴在她肩上的青丘狐木雕,与她合体,刹那之间,赵碧莲便成了五尾妖狐,一双白色兽耳在头顶上长出,看着极是可爱。 在没有灵气块的情况下,赵碧莲合体最多只有两尾。 此时的她,比之前不知道强了多少。 飞剑再一次飘了起来,而且飘得很高。 赵碧莲娇叱了声:“万剑术!” 只见这把长剑一分二,二分四,四生无穷,顿时间密密麻麻的长剑几乎布满了整个空间。 “去!” 这些飞剑同时飞向胖狐狸,将它前后左右上下全围了起来,不停地以剑尖进行撞击,叮叮叮叮的声音响个不停。 而且无数的飞剑撞击,被震飞,再攻击这个循环,流动不息,在胖狐狸的外圈形成了一个几乎完全由剑形成的圆形牢笼。 而且这牢笼的表面,还是流动着的。 但如此如此,这密密麻麻的长剑依然还是没有撞破胖狐狸的蓝色防御层。 最后赵碧莲发怒了,她手势动了几下,强行催动了她还不太熟悉的绝技。 “万剑归宗。” 无数的长剑回到到的上方,最后密密麻麻的长剑合在一起,化成一柄巨大的银色飞剑。 长至少有三十米,剑身宽度至少两米。 而此时,赵碧莲手中握着的灵石块,已成了碎渣子。 “去!” 巨大的飞剑从空中斜插下来。 之前数千把飞剑围着胖狐狸撞击,后者完全不在乎。 但此时巨大的飞剑斜插下来,胖狐狸终于有点反应了,它虽然不有停下啃食,但眼睛却看向了这把飞剑。 最后,飞剑击中了胖狐狸的蓝色灵气防御层。 这次不是‘叮’的声音了,而是‘咚隆’的巨响。 胖狐狸的四足下陷了半米左右,踩入地中。 而且巨剑与蓝色防护层相撞的地方,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痕……而且还在慢慢扩大。 “能行……” 赵碧莲正高兴着,但突然脸色一白,此时巨大飞剑的剑身处,居然出现了龟裂,并且以极快的程度遍及全‘身’,最后这把巨剑叮叮当当地化成无数在碎块,掉落在地上。 而赵碧莲也猛吐一口血,身体软软的就想倒地,同时也退出了合体状态。 陆森快一把,将她抱住。 “干嘛那么逞强?”陆森抱着她,有些责怪。 赵碧莲虽然受了内伤,但并不妨碍她手脚的动作。 她从袖口里拿出手帕,给自己擦了擦嘴边的血,笑道:“天天吃官人的,喝官人的,还让官人为我们操劳,现在有事情了,身为妾室自然得想办法给官人分忧的。” 陆森微微叹了口气。 他扭头,此时那头胖狐狸又在啃食那些灵气墙了。 虽然灵气墙本来就是对方的东西,是对方放在这里的,但看着灵气墙一点点的消失,陆森还是觉得颇是心疼,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感觉。 此时陆纤纤还想扑上去,陆森说道:“回来,帮我看着碧莲。” 陆纤纤化为人形,她见对方已经无视自己,怒道:“郎君,给我两枚灵气块,我应该能把它困住。” “成功机率有多大?就算困住了,能破得开她的防御不?” 陆纤纤顿时哑然。 青丘狐擅长的是幻术,若要说战斗力的话,自然是兽形态最强。 毕竟利爪尖牙,还有大体重,配合灵气强化,才是大妖怪的硬实力。 但刚才兽形态下的青丘狐,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两巴掌就给拍回来了。 她一会后,陆纤纤才无奈地说道:“很难破开它的灵气防护层,蜀山剑修是修行界最强攻伐之术了,甚至刚才碧莲还强行用了万剑归宗,但依然不行,那我自然也是不行的。” “那换我试试!”陆森把碧莲交给陆纤纤,继续说道:“待会我扔东西后,你便带着她往后跑些,明白了吗?” “好。” 陆纤纤虽然不明白陆森要做什么,在她的认知中,陆森虽然很擅长工造之术,还有洞府之术这种神奇的术法,可战斗力真是很一般般的。 只是郎君发话了,她自然是要听的。 陆森在背包里拿出红石炸弹,还是两枚。 这东西是他现在能做出来的,最强杀伤性的配方物品了。 要是连这东西都不能把这胖狐狸炸死或者炸伤,那他们就立刻走人,反正这胖狐狸也跑不快,应该追不到他们的。 陆森举着两枚炸弹,按下引爆开关,然后先后用力掷到了胖狐狸的身边。 一枚落在了它的腹下,还有一枚落在了胖狐狸的眼前。 它有些好奇地看着地面上一闪一闪发光的东西,甚是不解。 这东西似乎没有蕴含灵气,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对方扔颗宝石给自己干什么? 然后它扭头,看到陆森三人转身就跑。 逃跑? 胖狐狸觉得有些不对,正要踩碎这东西的时候,却发现这东西突然发出强光……刺眼的光芒在眼中绽放。 接着便是巨大的冲击力从自己的腹部,还有头部那里冲过来。 伴随着可怕的隆鸣声。 这股强大的撞冲力直接将它高高抛起,然后摔落在地面。 它此时整头狐都是处于懵昏状态的,好一会才感觉到全身痛疼,勉强爬了起来,再一看自己的身体,腹部那里开了个大口子,大片的毛皮不见了,血哗啦啦地流。 而且自己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知觉,视线中充斥着一层红红的‘膜’,看什么东西都是暗红色的。 短暂的迟疑后,头顶和腹部终于有了剧烈的痛感。 这是它自拥有意识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的。 当时整头狐就急了,想嚎哭一声,喉咙动了动,却吐出了大量的血块。 又看了看地上的血块,胖狐狸鲸患看了眼陆森,见他在远处看向自己,双眼发亮,似乎就要冲过来啖自己的血肉一般,顿时惊恐涌上心头,当下也顾不得再吞掉剩下的灵气墙了,转身就跑。 “它要跑了,追。”陆纤纤大叫一声,正想冲上去,却又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那只胖狐狸在奔跑的过程中,居然身体在慢慢变淡,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虚化!” “那是什么,隐身术?”陆森在一旁问道。 “我们青丘狐的保命功法。”陆纤纤先是恼怒,随后无奈地说道:“鲸患吃喝喝足后,是没有什么逃跑和追击能力的,行动很迟缓,就像刚才,它明明强出我们很多,却不主动进攻,只是在啃食灵气。但这头鲸患是我的尾巴所化,吸取了大量的灵气后,估计它已经唤醒了我们青丘狐的本命功法,这虚化就是其中之一……连我都还不会,它居然会了。” 陆森倒不觉得有多奇怪。 现在他清楚,任何修行功法,都离不开灵气。 对方坐拥大量的天地灵气,激活了特殊能力岂不是很合理的事情。 他见陆纤纤一脸不忿的样子,劝道:“也别太难受了,至少它留下了很多灵气给我们不是?” 陆森指了指前边。 小半堵灵气墙还在前边立着,虽然只有之间完全形态下的六分之一左右了,但就算是这样,也是一个很可观的能量数值了。 “也对!”陆纤纤看着前边的灵气墙,脸色顿时就开心起来,她重新拿起铁稿,冲了上去:“郎君,快来帮忙,这幻术阵没有了主人,很快就要消失了,到时候凡夫俗子也能看到这些东西。” 陆森拿出蜂蜜水,给赵碧莲喂下,然后让她休息一会,自己则拿着镐子上去,和陆纤纤一起挖了起来。 不多会后,赵碧莲身体好了许多,也过来帮忙。 三人叮叮咚咚对着灵气墙一顿猛敲,而幻术阵法也如陆纤纤所说,在迅速的消退。 在将最后几块灵气墙敲成方块后,陆森起身,发现此时他们已经完全回到了现实世界中,并且……自己三人被包围了。 这是一处小树林,不知何时,小树林被推倒了大部分的树木,周围全是契丹国的卫兵,密密麻麻的,一圈又一圈。 最前边的是枪盾阵,后边有临时木制高台,上面站满了长弓手。 无数的箭矢对着他们三人。 就在他们环视周围的时候,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拱拱手,说道:“三位仙长,可自缚双手,与我们走一趟吗?皇上想见你们一面。” “自缚双手?”陆森笑了。 “这里是除了大量的精锐之士外,还有很多得道之人,与化外高僧。”太监指了指他的右边。 此时陆森的视线看过去,便见一群道士与和尚堆着,虎视眈眈看着这边。 “要不要杀出去?”陆纤纤在陆森耳边小声问道:“给我一块灵气石,我能把这防线给凿穿了。” 她的声音很甜,贴近过来,身体清香无比。 虽然打个地洞就能离开,但陆森不知怎么的,就把一颗灵石给了陆纤纤。 “郎君就看我的吧。” 陆纤纤把灵石塞进嘴里,同时化成了巨大的白色狐狸……然后仰头,明明是狐狸,却像是狼一样的嚎叫起来! 嗷呜! 声音传得很远,似乎有点点吓人! ------------ 0211 时间回到大约三柱香前,契丹国主耶律洪基,正看着气喘吁吁的萧容容,问道:“观音儿,我听闻你在家中被人挟持了,是怎么一回事?” 萧观音是正名,萧容容是闺名。 此时的萧观音才十七岁,也是半年前写了一首《伏虎林(应制)》,而得耶律洪基看重,被誉才女,册封为后。 老实说,那首《伏虎林》写得也就平平,甚至还有点打油诗的感觉,别说和后面的李清照相比,就算是和庞梅儿比,亦是比不上的。 唯一的优点便是诗词之间,胸襟大气广阔。 但要考虑到,契丹这国家刚从蛮夷转换成封建之国,而且契丹全面宋制也没有多长时间,萧容容能写出这样的句子来,已经算是契丹国的才女了。 最重要的是,这诗是夸耶律洪基的,他自然喜欢。 萧容容拍拍极是壮观的胸膛:“那三名仙长都不简单,看着他们和家中血主打架,个个都身手不凡。” 血主? 耶律洪基有些不解。 其实耶律家一直知道萧家有大秘密,但很少探究。 比如说这萧观音和自己母亲,太后萧挞里长得过份相似这事,耶律洪基内心中一直是有疑问的。 但考虑到都是萧家人,长得相像似乎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因此他一直把这疑问埋在心里。 此时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观音儿,你方才口中所说的血主,可是你娘家中的那个秘密。” “是。”萧容容点点头,她无奈地说道:“血主非人间之物,我们萧家女儿,皆与它有血脉之连。迫于誓言,妾身无法说出具体的事情,但若皇上派人过去看看,定能有所收获。” 耶律洪基盯着萧容容看了一阵子,然后点点头。 契丹皇室对萧家一直都有提防,但不算大,而且现在自己已经或许能窥探得萧家的秘密,因此耶律洪基不打算在萧观音身上再套什么消息。 毕竟此时的萧观音年轻貌美,身段蔓妙,深得他宠爱。 于是便派了太监和禁军过去,若是能把那三人缚来,自然是好的。 若是请不来……那就杀了吧。 至于皇后所说的血主和妖兽……他是不太信的。 大军之下,众生拜伏。作为皇帝,耶律洪基是不太惧怕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妖鬼的,若是妖鬼真这么强,为什么他们不来抢夺皇位,而是要蛰伏暗处。 当然,在暗个里使坏的妖鬼,还是要提防一下的。 所以命令发出后,耶律洪基也没有再当一回事了,而是批改着政务,同时静静等待。 萧容容则抽空去椒房,换了身衣裳。 刚才一阵小跑,内裳都已经被汗濡湿了,堂堂皇后自然不能如此失仪。 批改着政务,萧容容从椒房换了身华服过来,她正要说话,突然外边便传来狼的嗷叫。 契丹人太了解狼的叫声了,只要离城远点,一到晚上就能听得见。 但这狼叫声,不但声音极大,穿透性极强,仿若就在耳边响起。 并且这狼嗷声,似乎还有几分……秀气才内。 他们两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狼嗷声居然能‘秀气’? 但就莫明其妙有这种感觉。 两人对视了一眼,耶律洪基喃喃自语道:“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青狼近都城,况且这声音似乎有些不对。” 萧容容盈盈下拜,说道:“皇上,那三位仙长中有一人能化狐型,身躯巨大如塔。” “狐狸?”耶律洪基有些无法理解:“我们听到的可是狼嚎声!” “此事妾身亦不知是为何。” 耶律洪基还显得有些青涩的脸上露出丝无奈,随后他说道:“观音儿,方才你受到惊吓,想来身子也乏了,何不去休息?” 萧容容摇头:“妾身在这里等着消息,我亦想知道,那头狐狸是否被我们契丹壮儿抓获。” “给皇后赐坐。”耶律洪基对着旁边喊了声,然后向着萧容容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坐着休息阵子吧。” “多谢皇上”萧容容轻笑了下,显得有些开心。 因为太监搬过来的,是张大躺椅,上面铺着白虎皮,极是柔软。 这椅子是耶律洪基的专属,平时极是宝贝,不坐的时候,便会让专人养护。现在愿意给萧容容使用,足见他对萧容容的宠爱有多深。 萧容容半躺到椅上了,感觉着身下柔软的白虎毛皮,疲倦渐渐涌上来,不多会便睡着了。 毕竟刚才她被陆森三人挟持的时候,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中怎么说也极是紧张的。 这睡了一会,便听到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随后便是某个尖尖的太监音传进耳中:“皇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何事如此惊慌。”这是耶律鸿基的声音,有些恼怒的样子。 萧容容只是在浅睡,这一下子便被惊醒过来。 她起身看到外边的太监满身都是血渍,脸色发白,正在跪着说道:“我们前到萧家,围着后园,那里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旋涡,旋涡消失后,便出现了三个宋人。” 耶律洪基看了萧容容一眼,继续倾听。 “小人便向三人劝降,对方也没有理小人,然后其中还有一人变成了巨大的狐狸,发出狼嚎,并且向外突破。” “狐狸?”耶律鸿基觉得这事情极是荒谬,但他也明白,这太监断不会骗自己,他再次看了一眼萧容容,然后向太监问道:“你们把狐狸杀了?” 他想着,为什么不捕获! 异兽是奇种,亦是祥瑞。原来之前的狼嚎是狐狸发出的。 结果这太监犹豫了一会,才带着害怕的情绪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狐狸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枪盾阵一冲就破,我等用人命去冲击,用网捕,皆拿它没有任何办法。” 耶律洪基猛地站了起来:“朕派去的可是三千精锐禁军,在战场上,这三千精锐可抵三万宋卒。亦拿不下这只狐狸?” 耶律洪基此时还是习惯性在作怪,在他的想像中,这只狐狸再大个,高不过一丈,长不出两丈。 但太监下面的话,却让他愣住了:“皇上,非臣等惜命。是真挡不住那头巨狐。” “等等,巨狐有多大?” 太监回忆估摸了下,说道:“身高至少两丈,身长不下于四丈。” 这下子耶律洪基的眼睛瞪大了起来,他在脑海中换算了一下,发现这确实是个怪物。 之前皇后所说的‘身高如塔’还真不是夸张说法。 “现在这妖狐去了何方?” “他们冲出包围圈后,巨狐化为一名女子……”此时太监死死地盯着萧容容:“模样和皇后,以及太后,极为相似。” 耶律洪基第三次看向萧容容,眼神中多了些迟疑不定。 萧容容轻叹了口气,说道:“皇上,此事可以询问太后,亦可询问家父,她们两人都应该能给你一个答复。” “那此事暂且押后。”耶律鸿基看向太监,继续问道:“那狐狸化成女子后,又如何了?” “有个男子突然变成了个圆圆的器物,三人坐进去后,升天而去!” “器物,飞天?” 耶律洪基皱皱眉头,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传闻,再回忆了一阵子后,突然想了起来:“听说宋国有奇人,能种长生之果,有飞天之器物,难道是他?” 随后律洪基双手负在身后,边绕着圈子,边垂头思考,过了会后,他说道:“你们暂且退下,皇后去萧家一趟,请国丈过来。” 萧容容行万福礼后,和太监一起退了出去。 禁卫伤亡的事情不用当皇上的担心,自然会有处理好。 只是他有些不解,为什么会有头巨狐出现在自己的国都里。 按常理来说,有奇兽降世,若不是祥瑞,那便是祸像了。 况且契丹也并不是铁板一块的,有很多势力纠葛。 虽然已经全面照搬宋制,但从部落时代过渡而来的旧势力,旧有观念,暂时没有办法完全清除。 若是让他们逮着这机会……就在耶律鸿基想到这点的时候,门外有个太监弯身进来,同时跪下说道:“皇上,这里有右飞龙院传上来的密信。” 左飞龙院负责国都的安全,右飞龙院负责国都外的情报与谍报,以及一些隐秘事务,若证据确凿,有先斩后奏之权。 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右飞龙院是不会随便呈密信进宫的。 耶律洪基抹去漆器,打开信封,看了会后,脸色变了。 信里字很多,但归结起来就是:世间传闻,宋国半仙陆真人的天道铁券遗落凡俗,几经碾转,流落到契丹国来。此天道铁券有强人命数之能,可让小富的人变大富,小贵之人变大贵,蛟命变龙命! 并且此券似乎已落到萧家某小将军手中,飞龙院买通他身边的心腹,得知小将军手中的铁券显示数字为‘九五’! 看完后,耶律洪基立刻把这信封揉成了一团。 若是半天前,他接到这密信,只会不屑一顾。 民间传闻,岂能当真。 但现在有了巨狐的事情,而且他自己也清楚,萧家确实是有些神奇的。 兴是萧皇后几乎都长得相似这点,仔细想想,便有些毛骨悚然。 再配上这天道铁券。 “飞行之器……宋国半仙陆真人。” 耶律洪基将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便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陆真人想收回天道铁券,他算到了天道铁券落在了萧家之中,所以便来到了国都找萧家。 但他没有想到,天道铁券在萧家的某年轻人手里,并且不在上京临潢这里。 他想了想,问道:“传令下去,派一千禁军即刻前去中京府,协助右飞龙院,将人带回来,那个天道铁券也给我带回来。” “是。” 太监退了下去。 “这天要变了啊。”耶律洪基哼了声:“萧家……皇亲国戚这身份,还不够你们的胃口吗?” 另一边,陆森三人开着飞行器往杭州飞,因为上京离杭州实在太远,不可能一次就飞到,他们便在傍晚的时候落地,在苏州地界,过了一晚上。 等到第二天再继续飞回杭州。 这才回到杭州,刚回到洞府中,便看到杨金花冲过来,说道:“官人,虽然旅途劳顿,但也没有时间给你接风洗尘了,母亲托人发来密信,说朝廷那边出了变故,希望你能过去一趟。” “我不想再搭理朝廷那帮人。” “母亲知道你会这么说,但她说这次事情很重要,而且还有汝南郡王,以及庞太师的落款方印,他们两人也希望你去汴京一趟。” 这三人都是陆森的长辈,三人联名写信,想来应该是急事。 当下陆森也不再休息,将赵碧莲和陆纤纤放下来,自己则带着庞梅儿往汴京城的方向赶。 杨金花本想去的,但考虑到陆森离家后,只有大妇能镇场子,便留了下来。 就让庞梅儿陪着陆森。 毕竟庞梅儿也能在一旁出谋划策的。 当下陆森全速飞往汴京城,然后也不在城外停下,而是直接开着飞行器落到了汝南郡王府中。 这飞行器刚才庭园中落下,汝南郡王便迎了上来。 “泰山,有何急事?” “包拯因政事不力,被曹太后贬职,准备发往桂郡为地方官。” 说是为地方官,其实就是流放,给包拯留了面子。桂郡那地方,也就只比琼州好一点点而已。 “啊?”陆森极是不解:“曹太后哪来的权柄罢免朝中大臣,包学士甚至还是枢密使兼开封府尹,没有中书门下同意,没有官家的首肯,曹太后凭什么……” “中书门下同意了”。 嗯? 不是……包拯本是中书门下重臣,这板子怎么可能打到自己身上,并且庞太师应该不会这么短视吧,庞太师也是中书门下重臣,他若不同意,再加包拯,两人联手,谁能把包拯板倒。 似乎是看到了陆森的疑惑,汝南郡王解释道:“半个月前,包拯在朝堂上向小官家提议,改革田地政策,先从官员开始,每个官员名下良田不能超过百亩,不准他人名下农田挂靠,且不再免农税,。” 嘶,原来如此! 怪不得,原来是犯众怒了。 不愧是包拯,真刚。 这政议,算是捅到所有官员的痛处了。 估计连庞太师都不想再帮包拯了,毕竟据陆森所知,庞家至少有良田千亩,这还是明面的。 包拯这是想要把土地兼并的弊政给解决了啊。 陆森佩服之余,也回过神来:“等等,我有些不明白,包拯被贬桂郡,和我有什么关系?三位长辈这么急着催我回来,为了什么?” “包拯被贬,枢密使暂时无人顶替,本来应由狄青接任,但最近有传闻,狄青家黄狗头生双角,有蛟龙之象。所以现在狄青称病,闭门不出。” 陆森听到这里,觉得脑袋有些发蒙,这事怎么还发生了啊。 不过他想想:“这亦与我无关吧。” “然后这是三天前的消息。”汝南郡王深吸了一口气:“西夏奇袭兴庆府,城破。折家元帅,折继闵战死。” 陆森深吸了一口气,这消息冲击力确实是有些大。 他和折继闵亦算得上是朋友,还算是亲戚,并且好不容易打下的兴庆府,之前为了这战略要地,前后死了多少士卒才拿下来。 “王介甫之前和折家在兴庆府建堡练兵,颇有成效,不敢说固若金汤,但至少不会是随便能打得下来的。”陆森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况且西夏本就不擅长攻城,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以折元帅的能力,怎么会被人打下兴庆府。” 犹豫了一会,汝南郡王说道:“主要是前段时间,司马相公与朝中数位老臣,同去了兴庆府旁的回春苑。” “回春苑?” “就是贤婿你留下来的那道幡子。”汝南郡王解释道:“折家以它为中心,建了个养身的庭园。让那些久病不治的百姓和达官贵人们去治疗。” 这回春苑生意不错,百姓去治疗,只收个两三枚铜币,达官贵人则收多些碎子。 本来生意做得挺好,但汴京城的老臣们听到这事后,感觉自己身体渐差,便‘请假’去那里休养。 渐渐去那里的老臣越来越多。 这也没有什么,能赚点钱对折家来说是好事。 真正要命的是司马光前段时间做了兴庆安抚使,去到哪里一看,便觉得:不行,如此多的朝廷重臣在这里休养,你居然不派重兵把守?要是被人一锅端了,便是朝廷极大的损失。 当下利用安抚使的特权,调动了兴庆府大量的士卒从城里出来,拱卫回春苑。 结果……恰好西夏人来袭,这都没有来得有侦察到敌军,就直接被一波重骑与步兵的配合冲锋阵给灭了。 折继闵元帅身死,司马光与大量的老臣成为俘虏。 这事暂时还只是秘密,没有在京城传开,但估计也掩盖不了多久了。 “所以想让我去帮你们抗敌?”陆森冷笑了声:“泰山你觉得可能吗?” 汝南郡王摇头,然后颇是不好意思地说道:“曹太后拟旨,让杨家佘老太君,穆元帅两人五日内挂印,统领西南厢军,设法夺回兴庆府和回春苑。” 陆森愣了好久,然后看着汝南郡王,脸上满是讥讽:“泰山,你们赵家还能要点脸皮吗?” 汝南郡王一脸的尴尬。 ------------ 0212 滑稽兽 若是别人这么指责,汝南郡王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但指责他的人是自己的女婿,又是个修行之人。这地位和亲近感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说的话,意义也是不一样的。 他脸上满是尴尬,嘴唇动了动,说道:“唉,我也知道这么做确实是有些丢脸,但贤婿你也清楚,现在我们赵大这系,说不上话的。也就只能赚赚钱,过过富贵日子这样。” 陆森呵了声,说道:“那我要去趟杨家了,问问她们是个什么想法。” “去吧去吧。”汝南郡王巴不得陆森现在就离开,他实在是有点怕自己这个女婿把满肚子气,发在自己身上。 从汝南郡王府出来,陆森先带庞梅儿去了庞家大门口,说道:“你先回家陪陪长辈子,我去杨家看看。” 嗯,庞梅儿点头,笑了下后,便进到庞家的大门。 而陆森则赶去了天波杨家。 负责守门的人依然是老齐,他见陆森先是瞪大眼睛,随后眼睛发亮:“姑爷,你来了?” 然后他向陆森后边看了看,问道:“小娘子没有跟来?” “岳母的信里没有把事情说清楚,我们以为不是杨家的急事,所以就让我带着梅儿回来。”陆森叹了口气。 两人进到大门里,老齐立刻顺手把大门给关上了,然后引着陆森往后堂走。 杨家依然如之前那么萧索,只有寥寥几个仆人在干着活。 陆森坐在椅子上一会,佘老太君和穆桂英两人联袂而来。 都是自己人,两位长辈坐下后没有说什么客套话,穆桂英直接说道:“森儿,看你之前的飞行器是直接进汝南郡王府的,现在你又急急赶过来,应该知道事情大致缘由了吧?” 陆森点头,问道:“文广的情况如何?” 穆桂英脸色一黯,没有说话。 佘老太君缓缓说道:“下落不明,兴庆府陷落,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陆森长长地叹了口气。 杨文广是杨家唯一的独苗了,如果人真没有了,那杨家便算是绝后了。 就算是杨家再习惯了生离死别,遇到这种事情,而且还是一个老祖宗,一个母亲,两人都是女人,心里多半是极其难受的。 “我家里现在来了两个东瀛的巫女,擅长推算之术,等我回去帮问问看,文广现在流落何方。” 两个女人听到这话,脸上略有了点喜色。 虽然依然不知道自家独苗的生死,但要是能用法术算算的话,至少要比自己像没头的苍蝇那样乱找来得强。 “关于朝廷让杨家挂印,统领西南厢军迎敌的事情,两位长辈有什么想法。” 佘老太君哼了声:“能有什么想法,我现在只想找到文广,其它的事情一概不想理。” “我与太君想法相同。”穆桂英艳丽的俏脸上满是寒霜:“朝廷这是在逼我们杨家去死,还想杀人诛心。” “这想法多半是曹太后的主意。”陆森摇摇头,无奈地说道:“包学士现在被贬官,庞太师在之前的参韩琦落马的事情上出过手,现在多半也是受到了影响。所以垂帘听政的刺皇后可以专横独行。” 包拯被贬,一部分原因是土地政策影响太大,另一部分的原因,便是韩琦势力反扑的缘故。 “问题是,我们杨家何时与曹皇后有过仇怨了?”穆桂英有些不解。 佘太君嘿嘿冷笑了声,飞龙锡杖向用力地上一杵,后堂的地面仿佛震了一下:“现在汴京,尚能一战的人,除了狄家,就是我们杨家了。此时狄家的狗都能长蛟角,朝廷谁敢用他。那么只剩下我们杨家了。即使我们杨家全死了又如何,能挡一时,就挡一时吧。这不单是曹皇后的想法,也应该是朝中所有大臣们的想法。” 陆森觉得很有道理。 生死关头……让别人先去送,这不是很正常的利己思想嘛。 穆桂英轻轻叹了口气:“文广下落不明,朝廷非常没有任何慰问,现在还派我杨家去送死,真是让人寒心,若是官家还在,断不至于如此。” 确实……赵祯虽然不算是个靠谱的皇帝,但至少是个有人情味的皇帝。 别的不说,兴庆府陷落后,他肯定会来慰问杨家,亦会发文安抚折家。 而且也断然做不出,让杨家统领西南厢军这群农民去送死的事情。 怎么说也会把剩下的禁军,大部分都让杨家带走。 相比之下,曹皇后则希望十万禁军拱卫汴京城。 西厢厢军号称有五十万,但全是囤田的农民,或者是帮忙打造兵器的铁匠与工人。 根本没有正儿八经的士卒。 他们连阵的都不会排,别说打仗了,能在二十天内急行军到西安,就已经是神迹。 所以朝廷真是在让杨家全员去送死,所以陆森才会如此指责自己的老丈人。 “朝廷的事情暂且不谈。”陆森的视线在佘老太君与穆桂英脸上扫过,问道:“两位长辈是怎么想的?” 穆桂英冷冷说道:“文广若是战死沙场,那也是他的命。但朝廷的行为让人心寒,我不想再率军征战沙场了,我只是个弱女子。” 佘老太君微微点头:“老身亦是倦了。我们杨家该流的血都流了,该死的人都死了,这朝廷不是我们两个弱女子能扛得起来的,他们爱咋样就咋样吧,反正曹皇后的旨,我们杨家已经拒了两次了。” 佘老太君和穆桂英两人武功高强,绝对的女中豪杰,但此时看来,在‘大势’之下,还真是弱女子。 “曹皇后的懿旨?”陆森哼了下:“不是中书门下?” “庞太师一直称病在家,不肯上朝不肯盖章,就只能由曹皇后下旨了。” 看来庞太师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也是,毕竟是个老狐狸,很清楚如此逼迫杨家,会被外人怎么看待,特别是陆森会怎么看。 “也就是说,两位长辈不打算再与赵家有牵扯了是吧。”陆森问道。 佘老太君点头:“我们就是这么想的,我们两个女人死了没有什么,但除了我们,杨家还有其它人的,家仆,家将都是一条条命,我们杨家欠他们良多,是时候为他们考虑一下了。” 穆桂英直视陆森:“若是森儿怪我们不为国尽忠,大可与我们割袍断义。甚至大义灭亲也无妨。” 陆森一听这话便笑了:“我两年多前就是为了这些事情,与朝廷断绝关系,老实说我对整个朝廷都没有什么好感,更别说现在此时了。” 穆桂英微微松了口气。 佘老太君笑道:“我早说森儿会体谅和理解我们。” “看来两位长辈急信唤我过来,是想着要离开京城的事情?” 穆桂英点头:“我们杨家虽然人不算多,但全动起来的话,目标还是很明显的,所以便想着让你过来帮忙。并且我们对汝南郡王和庞太师说,一起写信给你,是为了唤你来帮忙,想办法御敌。否则他们两人,未必愿意帮我们在信上按手印。” 陆森这也才明白,怪不得自己来汴京城后,都没有来人找自己。 若是往常,早一大批人找上门来了。 原来都是等着杨家把自己说服,好让自己再次跟着杨家,给他们去前线打生打死。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杨家两个女人,居然有……离开的心思了。 其实想想也很正常,这时候的女人,有大局观的不多。 即使是佘太君和穆桂英,也是为了自家官人,为了自家的儿女考虑居多。 为了男人为了家,她们才上的战场。 现在杨家男人几乎都死光了,独苗都下落不明,朝廷做的事情又绝情得不行,让人心寒,她们两人哪有什么心思再为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考虑什么生死问题。 陆森说道:“一次转移整个杨家我做不到,但我们可以挖地道走。” “行。” 陆森的工具有多好用,杨家是知道的。 因为杨家得到了很多杨金花派人从杭州送来的‘锄头’,那挖地的速度,快得不行。 “这些工具你们先拿着。”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大量的铁镐和锄头:“到后院让老齐他们找个地道,通外城外。我去一趟狄将军家,给你们争取点时间和吸引视线。” “麻烦森儿了。”佘老太君笑着说道。 “出了城,你们沿着汴水河往杭州方向走。”陆森想了想说道:“我会很快追上来,再给你们造艘船,方便南下。” “好。”佘老太君说道:“本来我们想去西南的,但杭州有森儿和金花在,定能护杨家周全。等安定下来后,便再想办法找到文广。” 穆桂英想了想,觉得可行:“只是要麻烦森儿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之后杨家的家将们便去了后院,利用院子里的树木草丛遮掩,开始深挖地道。 陆森则在众目睽睽之下,去了狄府。 虽然没有人来找陆森,但其实街头巷尾,酒肆阳台上,都有人注意着他。 狄府大门紧关,陆森在木门上,用力敲了三下。 不多会,里面便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大将军染病,不便见客,贵人请回吧。” “矮山陆森拜见大将军,还请代为通报。” 汴京城最出名的人是谁? 不是包拯,不是官家,更不会是曹皇后,而是陆森。 直到现在,所有京城的人们都还在念念不忘仙家皮影戏,更忘不了冰天雪地中,矮山上那一圈绿意盎然。 现在都没有了。 但印象不会变。 一小会后,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陆真人还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知郎君。” “麻烦老丈了。” 脚步声行远,但没过多会,两道脚步声行过来,大门打开,狄青那张帅脸在门中出现,他上下打量了下陆森,然后抱拳说道:“真是陆真人,我还以为有人冒充。” 陆森抱拳笑道:“突然来访,还请见谅。” “哪有的事情,得陆真人前来,我这老宅真是冒青烟了。” 陆森笑笑,进到狄府中。 随着大门关上,遮掩了外边很多探究的视线。 进到客厅,狄青让人奉茶,同时问道:“陆真人是为杨家的事情而来吧。” 陆森摇头:“是为狄将军的事情而来。” 狄青愣了下,随后摇头苦笑:“确实,杨家有陆真人庇护,断不会出事。但我狄某……” 事实上,在真实历史中,狄家老狗生角这传言一出,狄青就离死不远了。 死因是惊恐郁抑而亡。 陆森本以为自己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但历史这东西,似乎还是有些惯性的。 狄家现在确实不好过,狄青已经在成日哀声叹气了,他甚至在想着,要不要搬去佛堂住上一段时间。 毕竟外面传闻极多,有个很多人信服的传闻是,他狄青乃杀星降世,这杀得人多了,便会噬主。 去佛堂坐坐,给外人看看,他可以主动消除所谓的戾气和杀气的。 陆森拍拍桌子:“你确实是杀星转世,杀就杀了呗,有啥好怕的,那些人只是在嫉妒大将军你。” “但人言可畏。” “这事好办,我来解决。” “多谢陆真人。”狄青站起来,抱拳微微弯腰。 此时狄青的头发已经过半花白,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老了快十多岁的样子。 而陆森站起来,说道:“狄将军随我来。” 两人便又出到正门外。 此时很多眼线等着陆森出来,他们见到门开,便全打起精神来,死死盯着。 陆森左右看了看,对着狄青说道:“你这宅子,风水其实不错的,就是这两座石狮没有灵气,镇不住你的煞气和杀气。” 他开始胡扯。 “这亦和我有关?”狄青不解。 “当然,凡物怎么能镇住杀星。” 陆森利用系统背包将两个石狮由进自己系统背包里,然后再用石砖垒出了一个狮身人面像的底座。 就在他想着装上人面像头部的时候,脑中却灵光一闪,让狄家的仆人弄了两个石球过来,然后用系统出产的匕首在石球上刻画出了两个‘滑稽’的表情。 两个表情一个斜眼看左,一个看右,然后按在两个狮身底座上。 还别说,这一按上去,整个狄府看起来就不同了。 石狮护门的时候,看着森严压抑,但这两个滑稽狮身像大门左右一摆,顿时就有种:充满魔性的揶揄感。 整个狄府门口看着不知道多带劲,人人见了这两个石像,都打从心底生出一种快乐无边的感觉。 贼嗨。 “傲睨狮身像,睨视天下。”陆森指着两个滑稽表情解释道:“洪荒圣兽化形,半人半兽,专镇邪魔,你身上这区区煞气,连给它们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 7017k ------------ 0213 人都走了 看着这两个奇怪的表情光头像,狄青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可又没有什么证据。 毕竟陆森在没有离开汴京城的时候,可是帮过他两次了。 现在狄青四处皆敌,唯二能帮他挡挡风言风语的,也就包龙图和庞太师。可这两人一个被贬官,近日就得离京,另一个称病在家不上朝,更不管朝事。 没有想到陆森却突然出现了。 老实说,陆森能来作客,就已经能帮狄青挡掉不少的风言风语,现在还亲自帮他做了两只护门圣兽,更是摆明了要给他撑腰。 狄青最大,最麻烦的传闻,无非就是老狗生蛟角这事,暗指他包藏祸心。 但陆森出现,直接来了个圣兽镇门,这样想用‘异像’来指责狄青的借口便没有了。 要想再打压狄青,就必须得有真材实料才行,但狄青真没有过谋反之心,怎么可能会有把柄在别人手中。 这样,狗生蛟角的风波便可落幕。 聪明人自然有聪明人的想法,他们看得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世间还是庸人居多。 很多民众听说陆真人给狄大将军弄了两个护门圣兽,便都闻讯而来。 原本冷落清静的狄大将军家门口,一下子便变得人潮汹汹。 汴京城的人们的嘴皮子都好动,说话贼多贼利索。 “啧,这真是陆真人弄出来的神兽?我怎么看着不太对劲啊,总觉得它在得瑟我。” “看到人脸下面的方砖没有?陆真人的方正金色仙砖,全天下独此一家,并无分号。” “这两圣兽应该分公母吧,以左为尊,往左边斜眼看的应该是公的,往右看的应该是母的。” “虽然这两兽模样看着不太爽快,不过似乎挺有意思的,还真别说,以往我经过狄大将军的门前,总觉得阴风阵阵,可现在看着这两护门圣兽,仿若有种心花怒放之感。” “羡慕狄大将军,居然得陆真人庇护。” “还愣着什么,把这圣兽的模样刻下来啊。虽没有陆真人的方砖,但我们自己和青砖砌一个,再用石球刻个这圣兽的脸眉出来,就算没有这原版的强,但多多少少也应该是能镇邪的。” “有道理。” “不一定要做石像,弄成画纸充当门神也应该行。” “兄台有想法,届时左神荼,右郁垒两位门神,下方再贴两圣兽,妖魔鬼怪诸邪辟易……话说回来,这圣兽叫啥名啊。” 北宋时常见的门神还不是秦叔宝和尉迟敬德两位唐初大将。 “好像是叫什么傲睨兽?” “这名字也好,一定就霸气十足,这等名字果然是能镇邪的。” 如此这般,看足热闹的人们离开,但又有更多的人过来见识新鲜玩意。 整条街变得十分拥挤,要不是狄将军府对平民来说,威严足够,他们不太敢靠近门槛,否则估计挤得连大门都会被顶开。 另外流言越传越夸张。 原本这两‘圣兽’在陆森嘴里只是镇压邪魔的,但慢慢传着,便多了出入平安,保母子平安,再后来又多了财源广进之类的‘特效’。 总而言之,两一左一右两斜眼笑的狮身滑稽像,不到一天的时候,便被整个汴京城的人们所熟知。 狄府内堂中,大将军在慢悠悠地喝着清茶。 之前的慌张,忌惮现在都已经消失了。 文官阶层攻击他唯一的点,便是‘传闻’,但有陆森帮他背书,想从鬼怪传闻这方面攻击他已经不行。 而其它又找不到能攻击狄青的‘点’。 武将手上没有兵权,就已经没有什么‘弱点’可言了。 喝着茶,听着外边吵杂的人声,老管家进来笑道:“郎君,外边的街坊们都在临摹那两座傲睨兽,估计是要回去后也给自己家弄上两个护门。” “想法确实不错……准备一下,明天我要上朝。”狄青开心地笑了起来。 “郎君不称病了?” “病好了。” 狄青的病其实挺严重的,心病! 弄不好就会得抑郁症而死,不过只要对症下药,也就没有问题了。 “那恭贺郎君了。”老管家笑着拱手。 “对了,你让家里的绣娘连夜绣上一只公的傲睨兽披风出来,明日上朝时,我挂在身后。” 老管家一听这话,顿时乐了:“这感情好,小人立刻就下去让绣娘连夜赶工。” 狄青美滋滋地又喝了口茶。 狄府外的人潮等到快半夜的时候才渐渐散去,狄青早早就上床休息了,这段时间他可是没有睡过什么好觉的。 等到鸡鸣之时,狄青穿上朝服,然后睡眼朦胧的绣娘拿着一件披风过来。 不得不说,狄府绣娘的手艺相当不错,这背后画着的滑稽表情头像,真是和外面的惊人相似,充满了嘲讽的魔性。 狄青看了下,毫不犹豫将披风系到身上,笑道:“辛苦绣娘了,待会和管家领一两银子。” “多谢郎君赐钱。”半老的绣娘听到这话极是开心。 一两银子,足够她家五口人半年以上的粮钱了。 随后狄青又看向老管家:“去杂市那边,请手艺高超的工匠,帮忙打几幅傲睨兽的面具出来,以后征战沙场,多半要用到的。” 狄青长得极帅,虽然比陆森、展昭这种差一点点,但和白玉堂一样,面相都是偏阴柔型。 因此狄青上战场,都没有什么敌人怕他,就只能戴着个凶神恶煞的面具。 但现在狄青有更好的选择了,以后就带傲睨兽的面具,而且日后狄家军的旗旌也要换成傲睨兽的。 等老客爱和绣娘下去后,狄青随意吃了几口白粥,填填肚子,便去早朝了。 他掐着时间来到宫门外,此时已经很多朝官来了,他们见到狄青,脸上都有些惊讶。 文官们看狄青的表情,自然是不太友好的。 虽然官员中有不少武官,但他们也没有去和狄青交流。 但狄青也不以为意,自个静静站着。他身上系着的傲睨兽披风,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的视线。 官员们的消息都挺灵通的,知道狄青得到了陆森的感觉,真当是又嫉又羡。 也有一些人觉得极是可惜。 本来已经可以把狄青按死了的,结果居然让他翻身了。 不多会后,宫门打开,百官鱼贯进入皇宫大殿中。 若是赵祯还在,一般都是官员们等官家的。 毕竟赵祯睡眠质量不太好,这样子反而更喜欢赖床,所以上朝时间都会晚些。 但现在龙椅上已经坐着个九岁左右的小男孩,身穿龙袍,装扮看着挺唬人,但他脸色迷茫,显得很无助的样子。 而在龙椅左边,坐着个中年妇人,颇有姿色。 百官向小官家问好,小小的官家学着他记忆中父亲的手势和动作,向百官们还迎。 而坐在旁边的曹太后,却是身子都不起,也不还礼。 这小官家还没有说上朝呢,曹太后倒是先说话了:“诸位卿家,西北之事不能再拖,皇城司密位一封接一封,现在西夏人离西安城越来越近,若再让他们破了西安城,顺着黄河直下,我们汴梁必危矣。” “不是下旨让穆元帅带兵去御敌了吗?” “穆元帅说杨家就两个弱女子了,难撑大势,想请陆真人来帮忙。甚至还让汝南郡王和庞太师按印,把陆真人请过来。” “杨元帅再加上陆真人,应该能挡得住西夏人了。” 百官们议论纷纷,心中担忧大减。 但此时突然有个人说道:“你们高兴得太早了,昨日傍晚,老臣见天上有神物飞过,离汴梁城而去。现时能在天上飞的,除了陆真人还有谁?” 他是欧阳修,在包拯和庞太师都不在朝廷的情况下,就属他名望最高。 说话声音又中气十足,声音在整个大殿中回响,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曹太后的脸色顿时大变,她急问道:“欧阳学士,你说的可是真的?” 欧阳修点点头。 “这可如何办是好?”曹太后视线扫了一圈大殿,急急问道:“陆真人不愿意掺和这事,杨家是否可挑起这御敌于境外的重任?” 百官皆是默然。 欧阳修抱拳说道:“太后,若是杨家只能带厢军,即使穆元帅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挡不住西夏人,若是能给她二十万的禁军,事情应该大有可为。” 现在还有战斗力的,除了几处边军之外,就是禁军了。 边军是不可能动的,那只能让厢军和禁军出战。 曹皇后脸上满是不舍得:“但拱卫京城的禁军,也只有二十三万众,要是给了二十万禁军杨家统领,我们汴梁安危如何保障。” “若能御敌于西安城外,汴梁便没有兵灾之苦。”欧阳修叹气说道:“太后,此事应该由我等中书门下与官家共同制定,您安静看着便是了。” “本宫此时就在看着你们。”曹太后知道欧阳修是什么意思,但她一点也不给面子,也不怕这群文人朝官:“敌方大军即将兵临城下,但你们这些文人雅士依然没有想出个法子来,这让我如何安跟看得下去,安心听得下去?” 听完这话,文人百官内心皆是不太爽快,可又没有办法反驳。 曹太后见百官都怂了,叹气说道:“那我再拟封旨意给杨家,让穆元帅近日发兵。本宫退一步,愿拨她十万禁军兵力,令她速速出征。” 当下一纸黄布诏令在曹太后手中写完,然后早个太监领着十数名禁卫,去了杨家。 封建时间的信息传播速度是很慢的,即使是同一座城市中,要通知个人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曹太后便忍下心中不安的情绪,与其它百官谈起民生政事,聊了一会,她的视线看向狄青,问道:“狄将军,你系着的披风,有什么名堂?” 狄青站出来,拱拱手后,背向曹太后展视了一下滑稽表情包,然后又转回来,说道:“禀太后,这披风上刻着的,是陆真人门下圣兽,有驱邪护宅之能,我想着自己满身邪气煞气,便让绣娘连夜做出了这些披风,好让傲睨兽镇镇。” 这话一出,文官们皆是叹气。 武将军的神色也不太显得亲近。 “狄将军家生蛟角的老狗呢?”蓸太后眼睛微张,笑眯眯地说道。 “打死了,做成狗肉吃掉了。” “狄将军可真舍得。”曹太后笑得很开心。 狄青装模作样地笑道:“即使再神异,狗还是狗的,变不成蛟,更变不成龙。” 曹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她个人对狄青是没有什么恶感的,毕竟自己也是将门出身。 真正想狄青死的,依然还是文官那帮子人。 原来她以为狄青这次是要大伤元气的,既然不死也得脱层皮,比如说发放到连贯去做个游击骑兵。 但没有想到,狄青居然还有靠山帮忙。 既然狄青没有事,那就不用太关注,反正以后只要不是有什么大仗硬仗要打,估计狄青一辈子也拿不到完全的虎符。 文官们看狄青化险为夷,都是有些不太高兴。 小官家似乎什么都不懂,在数着自己的手指头玩。 曹太后正想再继续和文官们谈谈,就在这时候,有个外监从外边冲了进来,跑到龙椅上,卟通一声就跪下了。 “官家,太后,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曹太后有些不喜。 “杨家所有人都不见了,整个杨家连只鬼影都找不到。” “什么!”曹太后吓得站了起来。 文武百官更是哗然。 “怎么可能,杨家一门忠烈,穆元帅怎么如何不识大体。” “穆元帅乃女匪出身,不识大体很正常,佘老太君难道也不明白我大宋此时有多危急?” “怎么会这样,这两个妇人是在给杨家抹羞。” “杨家三代男人好不容易挣来的名声,全要毁在两个妇人手中了。” 什么整个朝堂都被吓坏了,情急之下,说什么的都有,有的人说话更是难听,都不像是文人雅士。 狄青看着周围一圈人,感觉到空中焦急和惊恐的气氛,他有些想笑。 曹太后此时终于缓过神来:“昨日和昨晚守城的禁军是哪部的人,杨家虽然不景气了,但满打满算还是有三四十人的,这么大的队伍出城,目标如此明显,他们居然不拦?” ------------ 0214 离心 此时一直待在旁边不说话的武官,皇城司的统领出列抱拳说道:“禀太后,我等查过了,杨家昨日并未出门。” 曹太后怒拍椅子把手,啪一声后怒吼道:“既然他们没有出门,难道杨家人插翅飞了不成,别和本宫说这些有的没的……”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了,杨家有个女婿,叫陆森! 她立刻将视线转向方才出声的欧阳修:“欧阳参政,你真亲眼所见空中有神物飞掠,离城而去?” 欧阳修重重点头。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是陆森帮杨家离开的,至于怎么离开的,仙家手段,谁能猜得到! “这杨家背叛朝廷,是否应该……”有言官站出来建言,似乎意思是要将杨家打为通缉犯。 但欧阳修立刻打断,说道:“张司言,此事不妥,亦不可说。杨家可能已经没有男人了,若是穆元帅和佘老太君愿意挂印,自然是好。若是不愿意挂印,我们硬逼着,这天下如何看待我们?说朝廷百官,一群堂堂男子汉,逼迫两个女人去和西北虎狼搏斗,我等男儿在后边吃喝看戏,这天下万民从此如何看待我们,你想过没有!” 众官一想若真这么做,民间的舆情汹涌,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杨家的声誉向来极好,这次兴庆府失守,杨家独子下落不明白一事早已广为人知,可谓是一家英豪忠烈了。 家里就剩下两个寡妇,别人不愿意上战场了,再去逼迫,情何以堪。 当下百官心中戚然,讨论纷纷,然后他们认为不但舆情要考虑,陆真人的意愿考虑。 本来陆真人就已经看不起朝廷百官了,出了这事更是……现在连杨家人都接走了,再来这么一次,难不保陆真人愤极,到时候投奔北边契丹,那事情就麻烦大了。 他们议论纷纷,说话没有什么顾忌,却没有注意到,站在人群后的狄青,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似乎某种观念被扭转了一样。 原本他们还想着靠陆森配合杨家,御敌西安城外的,这么一来,已经没有适合的人抗下这次的危机了。 等等……倒也不是没有! 这下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狄青身上。 老狗生蛟角的传闻已经不攻自破,甚至都自己跑来上朝了,也不称病了。 曹太后把视线移过去,已经有点点微胖的脸上带着些期待:“狄卿家,看来我大宋的安危,全系你一人身上了。” 狄青早料到会这样,在听到杨家两个女人消失的时候,他不猜到了现在的情形。 特别是刚才听着众人讨论,他内心更有种想通了的舒畅感。 他内心中带着幸灾乐祸,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缓缓站出来,抱拳说道:“禀太后,这事微臣亦担不下来。” 这下子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了。 欧阳修,晏殊等人看着狄青,表情都有些凝重。 他们突然便明白了,现在的狄青,似乎已经想通了,不再受文官和朝廷随意摆弄了。 可以这么说,狄青能走到现在,最要感谢的就是庞太师的知遇之恩,以及宋仁宗赵祯的信任。 现在庞太师称病不上朝,赵祯已长眠,原本的狄青对朝廷,对文官还是有足够敬畏感的,但这段时间受到的暗中逼迫,那种深藏在朝廷暗潮下无穷无尽的恶意,一直扑向他,想把他吞灭。 他只能被动应对,这是出于对庞太师,对先皇的感恩。 但昨日陆森只用了两个石像便把这些文官所谓恶意给打破,现在又听闻到陆森把杨家给转移走了人,他便明白,自己确实做错了,在为人处世上,他其实还不如杨家两个妇人来得大气。 女人都不怕朝廷,被欺负到极点了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自己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不行! 狄青很聪明的,否则做不成名将,但他有心病,所以一直不敢在朝廷上施行自己的‘战术’。 官场如战场,战场上的战术技巧,也是可以用到官场上的。 在听到杨家人消失后,狄青的内心是震惊的,并且在短短一柱香不到的时间内,他的心态就已经出现了变化。 看到狄青似乎也没有统兵御敌的意愿,曹太后急了,问道:“现时大宋,这天下,除了狄将军,还有谁敢称名将?你不必再自谦了。西南厢军不够的话,可以再抽调二十万东边的厢军给你。” 狄青摇头:“禀太后,不是微臣不愿意征战沙场,而是光靠厢军,打不赢西夏人。” 厢军什么战力,狄青会不清楚? 他征战西南,为什么会花了数年才平定战患,就是厢军不堪大用,他还得先练一阵子后,才上战场,然后边打边练兵。 而且就这样,战损率也特别高,老兵几乎都被打完了,补充过来的新厢军,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 西南的百越蛮夷,本质上是多部落协同战斗,事实上的一盘散沙,都打成了这样。 就别提和纯粹全民皆兵的西夏人作战了。 根本没有练兵的机会,对方直接大军强势压上来。 曹皇后毕竟也是出自将门的女子,她叹气道:“那本宫可调派禁军十万人给狄将军带走,可行?” 狄青还是摇头:“至少二十万,并且要有足够的粮草,以及不打乱我部署的监军。” 这话一出,百官便开始议论纷纷。 一个老言官出列指着狄青的鼻子骂道:“此事不成体统,或是监军没有指挥权,你狄将军想要带兵回转汴京了,届时如何?” 当年后周世宗柴荣多相信赵匤义啊,也是几乎将所有兵力相让,结果出了什么事情谁都明白。 所以言官话里暗指的就是这事。 由于前年攻略西夏,被王介甫摆了一道,大量能打的士卒枉死,造成西北战力空虚。 若是能守住兴庆府,再休养数年,倒是能重整战力。 毕竟士卒是需要征召和训练的。 这都要时间。 但谁知道司马光过去,又把兴庆府给摆了一道,现在西北方就是个大窟窿,什么蛇狗鼠狼都能从那个地方钻过来。 要想堵住,没有足够的兵力是不行的。 查现在能打只剩下禁军了,并且禁军数量只有二十五万左右,给二十万狄青,只要他有点宋太宗的志气,又是一次皇袍加身。 所以这次言官的指责,朝廷上所有百官都是认可的,也觉得他说得对。 以前的狄青也是这么认为,甚至为了避嫌,他甚至会把姿态放得很低,低到卑微的程度,然而这次不一样,狄青就在短短一柱香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心理变化过程。 面对着言官的指责,狄青不卑不亢地说道:“李司言,你说得对,我可以不带禁军,但我也不敢保证可以一定御敌于西安城外,朝廷下令,我自当听从,大不了马革裹尸,为国捐躯罢了。” “你!”李司言眼睛都睁大了。 狄青的话说得豪迈,但通篇的意思只有一个:人不够打不赢,我死了没有关系,但估计那时西夏人就得兵临汴京城下。 这已经有威胁的意思了,完全不像是狄青以往的性格。 以往的他,被文官欺负了就只能忍着。 韩琦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的心腹爱将想杀就杀,没带犹豫的。 可现在的狄青,脸上明明写着的是谦卑,但话里说的全是傲气。 “狄将军不敢担大任,那众卿家谁敢担此大任?”曹太后环视众臣。 没有人站出去,更没有人说话,除了狄青,所有人都低着头。 曹太后扭扭眉头,不得已再看向狄青,问道:“狄将军,你看何人有统兵之能?” “堂上文官济济,个个都熟读兵书,我觉得由随意抽调一人出来,都比微臣强得多。” 什么叫杀人诛心,什么叫落井下石! 这就是……狄青看着周围的文官向自己怒视,而他看过去后,所有的文官都会偏开视线,似乎是怕狄青‘点’中他们。 顿时就有种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感,布满全身。 原来怼人这么舒服的? 原来这就是陆真人大骂朝廷众臣皆是废物时的感受? 然后他笑了,看向龙椅上的小男孩,笑着说道:“官家,该请庞太师上朝了,现在朝中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的人。” 曹太后脸色顿时大变。 欧阳修看了狄青一眼,转身说道:“官家,臣附议,该请庞太师上朝了。” 曹太后银牙都要咬碎了,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朝廷中势力分布众多,利益和诉求亦是不同。 文官虽然针对武将是极为齐心,但他们也怕太后夺权。 不说武曌那等女帝,光是当年刘娥刘太后的事情,就够文官们警惕了。 他们可不想再有第二个刘太后出现。 坐在龙椅上的小男孩,左看看,右看看,再回头看看曹太后,怯怯问道:“母后,我该请庞太师上朝吗?” 曹太后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这事还得官家自己决定才好。” “那就请庞太师上朝吧。”小男孩露出天才的笑容:“父皇以前和我说过,遇事不明可问庞太师,遇事不决可问包龙图。” 曹太后的笑容更加勉强了。 陆森这边,并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他带着庞梅儿飞出汴京城,很快就追上了杨家众人。 穆桂英等人亦像是他所说的那样,顺着汴水河岸边走的。 陆森在河边靠了艘方型大木船,将杨家三十多口人都安置到上面。 除了杨家两位寡妇之外,其它皆是仆从或者家将。 这些人不但能上马杀敌,亦能驾车操船。 大木船在他们的操作下,开得稳稳当当。 佘老太君站在船尾,一直看向汴梁的方向,脸上满是不舍。 穆桂英在旁边劝道:“老太君,别伤心了,那地方本就是伤心地,不待了更好。” “祖宗和孩子们的灵牌都收好了?” 穆桂英点点头。 矮山上祖祠里的灵牌都被拿了回来,好好地放了几个箱子装着。 至于尸骨……杨家的男人,和出征的女人,就没有几个是能尸首回乡安葬的。 几乎都是衣冠冡。 老太君叹了口气:“等到杭州安定下来后,得派人去兴庆府那边找找文广才好,不敢说死要见尸,但至少得确认他是否还活着。”说到这里,即使是看惯了生死的老太君,变是双眼发红:“若是文广没有,我们杨家绝后了。” 穆桂英神情更是失落伤感,毕竟杨文广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即使再巾帼女杰,在为人母这块,亦是和普通女子差不多的。 她很清楚,说是下落不明,其实就是人死了找不到尸体的委婉说法。 陆森在后边听了一阵子,他有点不放心这两个长辈,见她们如此伤心,便插话说道:“老太君,岳母,别太伤心了,若是真找不到文广,等我和金花第一个男娃出世,便让他姓杨。” 听到这话,两位寡妇立刻猛地转过身来,两人满脸震惊,特别是佘老太君,脸上更是惊喜:“森儿,此话当真?” “没必要说慌话哄两位长辈开心。”陆森笑了笑:“我乃修行之人,对于血脉传承不算是很看重的。” 陆森真不计较这事,就算姓杨了还不是自己孩子?况且陆森本身就是随母姓的,这事对他来说很自然。 “好好好!”佘老太君高兴得嘴都要咧开了:“森儿,杨家从此后,便以你为马首是瞻。” 佘老太君很懂人情,她明白,若陆森愿意过继一个和金花的孩子过来,那杨家和陆家至少在之后三代人之内,便是一家人。 这马首是瞻,即是表示一家人的意思,亦是感激之情。 陆森随后便说道:“只是要金花能怀上,估计还得好几年时间。” 佘老太君连连点头:“老身明白,金花其实是配不上你的。放心,等我到杭州,定会督促金花好好长进。” 陆森真没有这意思! 并且杨金花要想快速进步,双修之法就得多练练。 督促金花多与自己亲热? 嗯……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陆森最喜欢看金花明明羞涩,却不得不主动开口求欢的模样了。 另外,不来汴京城一趟还真不知道,这朝廷百官真的是越来越废物了,打压狄青这样能打的忠臣,逼着妇人上前线。 这样的朝廷不要也罢。 要是能换个……等等,说到储君,自己杭州这边似乎还有一个啊。 赵宗实,赵曙,亦是历史上的宋英宗。 然后杨家也来杭州了……而且汝南郡王……似乎有点搞头的样子。 ------------ 0215 翁婿间的默契 初夏的杭州特别的凉爽,温度正好,不热不冷的,穿件单衣便能四处闲逛。 作为大运河的重要节点之一,杭州向来繁华,现在又有香料生意打底,这座城市的越来越富,就连许多船工,白天穿着短打干活浑身脏兮兮的,待日落西山却能锦衣夜行,风花雪月。 奢华之气,已经能渐逼汴梁。 安置好杨家大大小小后,陆森过上了几天的舒心日子。 朝廷那边的事情,他是懒得去理会了。几个熟人的安全暂时都没有问题。 包拯虽然被贬,但有展昭以及王朝马汉等人保护,要安全去到桂郡并不算难事。 况且包拯现在也有灵猫护身,体质比普通人强出许多,应该不难适应桂郡炎热的气候。 若真说谁有麻烦的话,就是狄青了。 杨家两个女人离京后,抵御西夏人的重担,就放在了他的身上。 陆森相信狄青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况且现在的北宋还没有到真正要灭亡的时候,庞太师、欧阳修这种‘高个子’都还在朝堂上活跃着,狄青总有发挥的时候。 可能就是过程有点曲折罢了。 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后,陆森去了趟杭州城的‘赵府’上。 杭州有五个‘赵府’,两个是豪商,一个是襄阳王,另外算是汝南郡王的。 赵宗华住一间,赵宗实住另一间。 赵宗华此时还在顺着运河南下,还没有到家。 陆森抽空带着碧莲去了趟赵宗实的家里。 作为一个刚过十二岁的小孩,赵宗实见到陆森和赵碧莲是很开心的。 其实陆森在没有离开汴京矮山前,赵宗实会时不时到矮山来串门玩耍。 汝南郡王是那种典型的严父,在孩子面前永远不苟言笑,沉稳肃穆,没有几个孩子敢在汝南郡王面前多喘几口大气。 但在陆森的家里,赵宗实就能很快乐的玩耍,无论是姐姐碧莲,或是陆森,都比较纵容他。 只是来到杭州这里,因为陆森洞府的保密性,所以赵宗实不能来串门了,只能待在城里。 没有了父母的约束,赵曙现在玩得很开心。 陆森和赵碧莲他们出入赵家根本不需要通报,一进门,刚转进后院,就听到莺莺燕燕的欢笑声,再走多几步,便看到赵曙蒙着双眼,在花园里与一帮侍女在玩老鹰抓小鸡。 搂搂抱抱,场面好不快活。 赵碧莲的脸色当场就黑了。 她怒吼一声:“曙弟,你在干什么?” 花园中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那些侍女看到赵碧莲,吓得都躲到一旁。 赵宗实更是吓得摘下脸上的白巾,定定站着,不敢乱动。 原本他以为只有碧莲姐姐来了,结果一看,姐夫也在,当场就有种‘太难临头’的恐惧感。 事实上,陆森是不会对赵宗实怎么样的,但问题在于碧莲的身上。 而是陆森没有来,赵宗实与侍女狎玩,赵碧莲顶多指责几句便完事了。 毕竟赵碧莲挺宠这个弟弟的。 可是陆森跟着来了……虽然只是赵大家的姑爷,但陆森在赵家的影响力和威严,可是完全不下于汝南郡王的。 可以这么说,陆森觉得谁适合赵家的继承人,汝南郡王绝对会多加考虑,赵家其它人也会极力支持陆森的决定。 如此一来,陆森便有教导和家法赵家大多数年轻人的权力。 算是‘长辈’那个层次的人。 碧莲是很宠这个年纪小小时,便被过继到赵二家当储君,然后又被‘扔’回来的赵宗实。 所以就不希望他被自己的官人讨厌的看低。 本着我先骂了,其它人就不会骂得那么凶的打算,赵碧莲走过去,冷着一张脸说道:“如此年幼,便懂得与侍女鬼混,成何体统,把手伸出来。” 赵宗实依言伸出双手,掌心朝上放着。 碧莲用剑鞘,狠狠抽打着弟弟的手掌心,一声比一声响。 打了六下后,问道:“知道错了没有?” 赵宗实神情怯怯的,含泪连连点头。 他的双手已经红肿,都快成小馒头的样子了,赵碧莲抽他可没有留情。 陆森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静静看着,面带微笑。 “以后多学学你姐夫,做事要正经严肃,沉稳大气,听懂了?” 在碧莲的眼中,官人就是个荡荡君子。 别看他和碧莲她们床第间玩得再欢脱羞人,三个婆娘都是明媒正娶回来的,有身份的,再频繁亦是房中趣事,人伦传承之事其实很正经的,没有人可以指责。 况且陆森从来不对其它女子伸手。 家里的狐狸精就不说了,雪女天天若有若无地想要引诱一下陆森,然后还有两个东瀛来的巫女,整天琢磨着要履行巫女的义务,以身侍神明。 更有金林檎这个小丫头,吃好好喝四年多,身体长开了,人也漂亮了,便思索着要报恩,有那方面的心思。 这些女子,哪个不比赵宗实的侍女强得多? 可曾见陆森对这些美女有半丝的暧昧之举? 完全没有! 就算是庞梅儿未嫁前,在陆家住了大半年,在郎有情妾有意的情况下,陆森都格守君子之道,保持足够的距离和态度。 相比之下,自己这个弟弟才多少岁? 十三岁不到,便敢公然在后院和十几个侍女狎玩了,这还了得? 碧莲越想越气,又拿剑鞘在小家伙手上多打了两下。 这下子双手便由红肿变得青黑了。 赵宗实死死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赵碧莲看了他一会,说道:“好了,去你姐夫面前坐着,喝点蜂蜜水。” 赵宗实感激地看了眼赵碧莲,坐到陆森面前,叫了声姐夫后,便用肿成黑包子的双手,小心翼翼夹着瓷杯,轻饮起来。 而此时赵碧莲走到一旁,对站在旁边的管家说道:“让所有仆人离开后院,无论是谁来找弟弟,都不能让他们进来。如果你应付不来,直接进来找我。” 管家是赵家心腹,闻言愣了下,随后眼中闪过了然的微光,轻轻躬身后,笑着退出去了。 陆森也给自己倒了杯蜂蜜水,笑问道:“你在杭州很无聊?最近在和什么人玩?” “立阳哥,泰阳哥,还有一些杭州城内的富贵世子。”喝了几口蜂蜜水后,赵宗实感觉到双手没有那么痛了,他不好意思地继续回答道:“他们出去吃喝,总会叫上我的。” 怪不得! 杭州城的夜生活确实很丰富,花船画舫便是其中的大头。 一帮子富贵子弟,晚上没事干,除了去喝花酒,还能做什么? 陆森忍不住问道:“还保着元阳吗?” 赵宗实红着一张脸,好一会才这吞吞吐吐说道:“没……没有了。” 厉害啊,这才十二岁多些,便能行人伦之事了,佩服。 虽然说古人成熟得早些,可这也确实是早些了。 赵宗实此时脑袋都快垂到了胸口上,满肚子的羞赧。 赵碧莲从旁边走过来,听到这话,柳眉倒立,就又要发怒,陆森则伸手虚空拦住了她,然后对着赵宗实说道:“这次来呢,我不是来教训你的,而是想教你学些东西。抬起头来听我说话。” 赵宗实这才勉强抬头看着陆森。 “我打算教你‘社会人际关系价值’,以及‘人力管理’两门学问。” 赵宗实一头雾水,他听不太懂这些词的意思。 陆森笑道:“名字听不懂没有关系,听我的内容就好了,你接下来可以继续和那帮富贵子弟们往来,但要在他们中实践我教给你的学问,明白了吗?” 赵宗实连连点头,现在姐夫说什么,那自然就得听什么。 虽然姐夫性格好不打人,但姐姐可就不同了,她在旁边看着呢。 《社会人际关系价值》与《人力管理》都是陆森大学时的选修课……只是这两课程他学得都不精,只听了个囫囵,记住了大概的理论,但没有真正实践过。 因为毕业刚找到工作不到一个月,就到这个世界来了。 先讲了一些《社会人际关系价值》的理论意义后,光解释名词的意思,陆森都花了近三个时辰。 “今天就暂且先讲到这,接下来你自己好好思索我说过的内容,每隔十天来姐夫会找你一次,接着教新的内容,能听懂多少,你自己实践了多少,就看你自个的了。” “多谢姐夫授艺之恩。” 赵宗实站起来,弯身抱拳行弟子礼。 虽然不太听得懂,但赵宗实毕竟是按‘储君’的要求从小培养长大的,眼光和见识其实都比同龄人强出一截,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姐夫给自己讲的东西,有多离谱。 陆森笑笑,带着碧莲离开。 而五天后,远在汴京的汝南郡王收到了一封密信。 信的内容前半截没有什么,但后半截加了几句描述不太流畅的废话。 这是隐文。 他抽出某本书,将上面的字和内容对照了一下,很快就把内容给解析出来了。 ‘陆真人似在教导宗实帝王之学。’ 汝南郡王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精光四射,手上的密信被抓成一团。 他双手在发颤,但脸上却是欢喜和兴奋。 自己儿子是储君,等赵祯有儿子后,被扔出了皇宫。 他也曾做过储君,然后也是不到十岁的时候被扔出皇宫,外放边疆消磨了十年,等到他的棱角被磨平了,这才被允许回汴京城。 外表的棱角被磨平了,但内心中的棱角真被磨平了? 自己一家就是永远当储君的命? 自己做过,儿子做过,是不是有天孙子也得去做一趟,然后在皇宫中每天迟疑不定地生活,生怕什么时候新皇子出生,又被扔出皇宫? 与父母冷落生疏,又回不得皇宫。 弄得两边都不得亲近。 况且原本皇位,就是他们赵大这一脉的。 是赵二那脉抢走的,自己拿回来,又如何? 以前他没有本事,没办法再夺权,但若是自己的女婿有这方面的心思,愿意帮忙……何愁大业不成? 汝南郡王兴奋了一阵子后,立刻到书桌前,把密信放在烛火上烧了。 然后他打开自己的产业册子,在上面寻找,那些产业可以转移成隐秘的军事力量,哪些产业可以在暗中给自己招揽更多的人才。 原本汝南郡王是已经躺平了的,过得每天数数钱,看看戏悠哉日子,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上朝了。 但现在不同,他感觉有团火在内心中燃烧,他打算明日就去上朝,虽然不能参与政事,但至少得知道朝堂上的动向才行。 方便自己日后布局。 话说回到杭州,陆森每隔十天便出洞府一次,去教导教导赵宗实。 不得不说,赵宗实不愧是曾经的储君,理解能力特别惊人。 这才过一个月,他现在已经能主动开始增长自己的人际关系网,并且开始实践姐夫所教的东西。 另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消息便是,西夏终于兵临西安城下,折家退守西安府。 朝廷大惊,在庞太师、欧阳修等人的努力劝说下,曹太后不得已,只得同意拨调二十万禁军、四十万厢军给狄青统领。 之后狄青率军进入西安城,与折家共同御敌。 暂且将西夏人挡在西安城外。 也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杭州正式进入夏天。 陆森这天例行教导完赵宗实,刚从门口出来,便看到自己的前边,站着几名身着黑色道袍,拿着白色指尘的道人。 见到陆森出来,中间头发胡子皆银丝的老道士稽首:“贫道张玄行,道号飞雁,见过陆真人。” “终南山的张天师?”陆森表情微微惊讶。 天师是个称号,真人也是个称号。 从实权上来说,天师厉害些,掌控终南山所有道士,以及约束天下道人。 从荣誉和名声上来说,真人厉害些,有大圣迹之人,才能称‘真人’。 所以实际上,陆森和张天师是半斤八两的。 不过若是算是官身,那陆森就强得多了,直到现在,朝廷也没有把陆森的‘天章阁直学士’、‘礼部郎中’这些身份收回去。 甚至薪水也照发,只是没地方送,只能先放在户部那里存着。 “确实是贫道。”张天师微笑道:“想要找到陆真人可不容易,可否耽误真人少许时间,与贫道等人聊聊。” ------------ 0216 先下手为强 清幽的厢房,陆森带着碧莲坐一边,十几个道士一字溜排开,坐到另一边。 看着陆森这边人少,但真动起手来,绝对是碾压级别的。 光赵碧莲一个人,单人单剑就能把对面杀穿。 估计她现在是全天下唯一的剑修了。 更别提现在的陆森,战斗力也挺强的。 等一盏清茶放到陆森面前,张天师抱拳笑道:“多谢陆真人赏脸。” “有事情就说吧,我们都是化外之人,俗世间的弯弯绕绕就不用再搞了。”陆森同样抱拳还礼,说道:“老实说,我想不通诸位为何来寻我。” 众道士互相看了看,再看向陆森的眼神就是得有些微妙。 张天师轻轻吁了口气,说道:“包龙图和皇宫,把终南山封了。” 陆森拿着清茶饮了口,微笑道:“这事我知道。” “这终南山可是我们道家显圣之地,就这么被封了,陆真人不觉得可惜?”张天师用颇是责备的眼神看着陆森:“不觉得应该想办法挽回一下?” 陆森轻轻‘哎’了声:“先前的官家虽然有肝阳上亢之症,但要活多二三十年还是不难的,结果被你们终南山的道士几粒丸子喂下去,人就没有了。封了终南山,居然没把你们全杀了,我觉得就已经是赵家大恩大德了。” 陆森说的是实话,包拯派人封了终南山后,只斩了六个首恶,关了二十多名‘德高望众’的老道人,以及将所有道士赶出终南山,仅此而已。 若是换作别朝别代,毒死皇帝这事,不落上几百个人头,不死上千把人,人头滚滚,很难完事的。 十几个道士对着陆森怒目而视。 张天师脸色亦是不好:“陆真人,可别忘了,你是我们终南山的真人,亦是道人一份子,现在我们道家已被逼至绝地,僧人取而代之,已经宫中行走,再这么下去,眼下的大好局面,就要被僧人们夺走了。” “关我什么事情。”陆森轻笑道:“说来说去,还是不你们乱来!天下其它道人居然没有找你们算帐,我就觉得奇怪。” 张天师抱拳向东,哼了声:“那是天下同道皆齐心,知轻重。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现在我们道人得先齐心合力,共御外敌方是正事。其它的事情,日后再说。” 这话在指责陆森完全不顾大局。 赵碧莲此时脸色变得很是不好,其实一开始就不太好,现在已经有点恼怒想要动手砍人了。 她可不准其它人这么说自己的官人。 陆森忍不住笑出声来:“张天师的意思是,你们做错了事情,要我陆森给你们擦屁股?” “非也,天下道门皆是一体,非分你我。” “还要不要脸啊。”陆森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后视线扫过房中所有的道人,不屑之情溢之于表:“没出事情的时候,终南山道人可是吃下了天下道门七成的供奉,你们个个油头肥肠,其它道人清寒苦贫,修行于深山老林中。现在出了事情了,就是天下道门皆一体,敢情所有的好处,你们都要吃完才对吧。” 陆森之前身为礼部郎中,分管天下僧道法事。 按理说,他上任那大半年,所有天下道僧法事供奉,他都可以吃一份,但他一个子都没有碰。 主要是他懒得理这些事情,之前怎么样,就保持原样。 但他偶尔‘上班’的时候,还是会看看公文的,知道天下道门和佛门大致的情况。 这终南山真是天下道门的吸金黑洞,绝大数的道观都归他们节制,然后每个道观都得上交大量的‘供奉’给他们。 这下子,所有道人的脸色都绿了。 他们也记起来了,陆森之前确实是户部郎中,对他们终南山的事情,应该是有所了解的。 张天师抿抿嘴,散去脸上的怒意,微笑道:“陆真人此话差矣,我们终南山众道乃道门先锋,日夜皆以传播大道至理为己任,出入将相之家。若是清贫,自然无门得入,当背负钱财之俗念,方能将大道至理传播至天下豪门之内。想来这道理,陆真人应当明白才是。” 赵碧莲愣了下,她听到这话,似乎有点道理的样子。 陆森啧啧了声,同时摇头:“张天师辨才厉害,歪的都能说成正理,天下大道可不需要你们传播,清静无为方是老子所教授的大道,你们心心念念着富贵,身上已无道骨。” 说罢陆森站了起来,对着赵碧莲说道:“我们走吧。” “等下。”张天师大喝一声,站了起来,说道:“陆真人不愿意帮忙亦成,但请你从今日起,向天下明说,你陆森脱离道门,不再是道门一份子,可好?” 陆森身体停了下来,咧嘴说道:“我愿以为张天师你只是贪欲太重,但现在看来,你纯粹就是个白痴。” “你管我如何?”张天师哼了声:“我现在还是天师,就有管制天下道人的权力,从今日起,你陆森不再是真人,你是道门的叛徒。” 为了逼陆森帮忙,张天师也实在是急了,出了这一昏招。 陆森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会张天师,然后说了句:“真是晦气,居然和一群傻子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说罢陆森就带着赵碧莲走了。 而张天师怨毒地看着陆森的背影,好一会他才扭头不仇忿地说道:“陆森这黄口小儿,简直不为人子。道门如此大难,他能力挽狂澜却坐而不动,岂有此理。” 旁边一众道士亦骂声不绝于耳,极是难听。 在他们的说辞里,陆森简直是罪大恶极,死上十次八次都洗不清的那种。 事实上,张天师这群人已经有些魔症了的。 之前他们的生活多优渥,活得有多舒爽! 钱财不绝,仆从如云,妻妾成群。 可以说,连赵家的外放王爷,都没有他们活得逍遥。 但这一切,在半年多前就没有了。 包拯不但封了他们的终南山,甚至把整个终南山的钱财都搬空了,放到了大内的银库中。 直接让皇宫的私库钱财多了一倍有余。 可想而知,这群终南山的道士多有钱。 所以当他们没有钱的时候,便异常地难过,觉得天崩地裂也不以为过。 而现在唯一能挽回这局面的,自然只是陆森了。 可以这么说,如果陆森愿意回到朝廷任职,整个朝廷绝对会卖陆森一个面子,让终南山重开。 届时张天师等人,自然又可以重掌道门大权了。 然后陆森拒绝了! 断人财路宛如杀人父母,现在陆森在他们的眼里,就和杀父仇人差不多。 这些道人诅咒陆森,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陆森带着赵碧莲回到洞府里,唤来家将,说道:“派些人去保护宗实,若是有道人敢在赵府周围鬼鬼祟祟,直接抓了,若是敢反抗,直接打先断手脚。” 家将领命而去。 赵碧莲在旁边,听到这话,怒道:“他们想要对弟弟不利?” 说话的时候,她身后的长剑自个脱鞘而出,在空中转着圈,足以证明她此时的情绪如何。 陆森笑道:“只是以防万一罢了,那群道人只要不是真蠢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断不会去碰宗实。他们只是会想办法来对付我!” “那更不行。”赵碧莲怒了:“官人,我这就和金花,梅儿她们去把那十几个道人全杀了。” 陆森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突然有了些想法。” 当时他写了封信,然后从赵家的渠道送到了汝南郡王的手中。 汝南郡王看完信后,立刻找了时间,去见了庞太师。 庞太师读完这信后,板着脸,哼了声说道:“这小子,都不来多看看我们这些长辈,就尽指使我们做事。” 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汝南郡王笑道:“庞太师,你就别装蒜了,常在外面炫耀有个好姑爷的人是谁?” 庞太师哼了声:“不是你吗?” 汝南郡王啧了声,他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灵兽龟,说道:“所以咱们俩都别装了,咱们两家的姑爷多争气,对不!” 庞太师双手拢在袖中,装模作样冷笑声,然后才说道:“那说正事吧,你觉得森儿的想法如何?” “挺有意思的。”汝南郡王思索了会,说道:“我只是不太明白,‘宗教可助同化蛮夷,可开疆拓开’一说,是怎么回事?” 汝南郡王没有接受过这样的理念,也没有人教过他这样的东西,所以不太了解。 庞太师点点头:“老夫隐约能明白些,但细想下去,又如月中望月,雾中看花,极不真切。设计让佛道两派出海,传播佛道至于是,等蛮夷放下戒心后,再让落第书生们去教化,建立亲宋傀儡政权,从而可以兵不刃血,源源不绝获得当地的资源。嘶……这小子不是道人吗,怎么会这么阴险的官场法子的?” 汝南郡王也点点头:“所以说,森儿的师傅,风灵道人,定有大智,否则教不出森儿这样的俊才。” 庞太师皱皱眉头:“就是这里面的词语显得直白和不好听,像这‘长臂管辖’,若称‘盘中提棋’,岂不是更有捉弄天下大势的气魄感?” “抛开这些不论,庞太师觉得森儿的想法,有几成可行?” 庞太师想了想,说道:“若是真能一步步实施,至少七成。” 汝南郡王轻轻闭眼,然后又睁开,惊叹道:“看来庞太师对森儿的才华很是佩服啊。” “法子看着很糙。”庞太师点点头:“但胜在开了新河,若是能将这法子也用在西夏和契丹那边……” 两人的眼神都亮了下。 庞太师站起来,说道:“趁着希仁还没有离京,我去和他合计一下这法子是否可行,顺便叫上永叔(欧阳修),大家商讨一下,若是能成,至少能护我大宋百年边疆平和。” 庞太师站起来后,又看着汝南郡王,问道:“王爷可一起来听听?” “算了,你们这些文人智才商谈政事,什么时候轮到我这贪财的王爷。”汝南郡王摆摆手:“还是算了,我得去帮着姑爷解决那群终南山道人的事情,唉……别人家都是姑爷使劲拍泰山的马屁,我们这边倒好,两个老丈人天天想着帮衬姑爷,然后还贼哈子的心甘情愿。” 庞太师听完后,指指汝南郡王,然后哈哈大笑离开。 而汝南郡王回到自己的家里,叫来了数位心腹,吩咐下去,开动了他深藏了许久的暗手。 话说到道人张玄行这边。 他们离开杭州,然后回到了西安。 终南山就在西安之南,虽然这里已经算是战场后方,虽然终南山被封了,但这里依然是他们的大本营。 他们在这里有很强的影响力。 坐在终南山北方大约十公里处的某个庄园中,张玄行坐在首位,盘坐如松。 在他的下方处,有至少三十五名道人盘膝而坐。 这此庄园是张玄行的产业之一,主要用来酿酒的。 现在临时用来当作聚集会议场地。 即使绝大部分的财产被封了,但张玄行的财力,依然比大多数人要强得多。 “陆森那黄口小儿不愿意为我道门出力,既然如此,我们就让他几败名裂。”张玄行哼了声:“全天下道门的兄弟都在受苦,唯有他乐逍遥,这彼可以!若他是无名小道也就罢了,偏偏还是掌握了神异的道人,不思把道术供给我等就已经是大错,本看在他为道门争了些光彩的份上,可以当作当作没看到,可现在着实让人气愤。诸位同门,有何看法。” 大部分的道人都义愤连连,大喊着陆森小儿不为人子,不识大局。 但也有几个道人出声说道:“陆真人未曾在我终南山挂碟印,并不算我终南山人,如此害他,不妥吧。” “终南山陆真人!”当下就有道人反驳:“这可是官家赐的号,用的是我们终南山的名,还不算我们的人?” 唉……几个不愿意与陆森为敌的道人皆是叹气。 张玄行大手一挥,等其它人安静后,说道:“贫道也没有要一棍子打死他的意思,只是为他遇到小挫折,知道这天下光有神异是不够的,还得有人,得团结,等他知错,愿意与我等商量事情的时候,自然会放他……” 就在张玄行说得开心的时候,房门打开,一个年轻道人弯腰进来,说道:“师傅,有件事情必须得说与你知。” 张玄行皱皱眉头,问道:“何事?没见我等在商议大事……” 这年轻道人急急说道:“朝廷方才下了通缉令,说发现终南山道观下白骨累累,疑有冤情,通缉所有终南山道人,死活不论,死的一两银子,活的五两银子一人!” 7017k ------------ 0217 牡丹花下死的老头子 “朝廷怎么把我们的秘道都搜出来了?”张玄行思索了会,然后说道:“事情应该不大,那些都是十几年前,甚至是几十年前,上百年前的人命,与我们无关。” 这青年道人犹豫了下,小声说道:“可朝廷说,那些白骨极有可能是活祭。” 北宋时期,虽然中原大地相对来说文明一些,但民智未开,很多地方都有活祭的情况发现。 道士一般不干这事,但问题在于,任何组强都有光明和黑暗,终南山私底下,因为利益方面的摩擦,还是会与其它势力,或者组织个人有冲突的。 那些累累白骨,是终南山道门几百年下来的积累。 本质上并不是活祭,但架不住朝廷往这方面‘想’。 活祭在这时代的黑暗处,时有发生,但在明面上,官方态度是,是严厉禁止的。 即使张玄行的炼气功夫再好,此时也做不到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了。 终南山作为此时道教的中心,圣地,如果真被官方定义为活祭的邪教,那事情就严重了。 不但整个道教会被朝廷剿杀,甚至同道也会把怨气发到他们的身上。 屋中所有的道士都急了,他们全部跳了起来,一言一语向那个年轻道人喝问。 “此事可真?” “谁签发的海捕文书?” “包拯不在开封了,谁还敢这么对我们。” “不行,这朝中有奸人,定是那群秃驴的计谋。” 此时他们也不再想着如何针对陆森了,现在大祸临头,陆森反而已经不重要。 张玄行走前几步,抓着年轻道人的肩膀急急问道:“徒儿,把事情说清楚些,朝廷真说我们是活祭?” “公文上写疑似活祭,但朝廷不想冤枉好人,所以限令师傅和众位师伯在月底前,到开封府向权知庞太师解释。”年轻道人深深了喘了口气:“若是月底清不见人,就被判为活人祭祀的妖道。” 现在暂代开封府尹的居然是庞太师! 若是换个人,张玄行都有办法搭上线,或者用其它手段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庞太师……声名极高,朝中多有朋党,更有陆森有姻亲关系。 这到底只是个巧合,还是陆森在隐藏在暗中布下的局? 张玄行很聪明,或者说很擅长政治斗争这方面的技巧,一下子就猜到了具体的关联。 但越是猜到了,张玄行便越发对陆森惧怕起来。 “居然能在我等几人动手之前,先发制人。”张玄行脸上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这陆森小儿,看来亦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人畜无害。” “那我们可要与那陆森小儿决一死战,他这做法简直欺人太甚,把官府搬出来算什么事?” “就是,有本事堂堂正正……” “我们都要让人身败名裂了,何来堂堂正正之说。”有个道人突然插话说道。 所有人都皱眉头看着这道人。 这老道人也不怯,他淡淡说道:“方才我便说过,陆真人有大神通,不宜与他结仇,像他这等半仙之人,难道没有趋吉避凶之法?” 这话一出,其它人都有种被点通透了的感觉。 “那么现在我等要如何办是好?”有个道人不快地反问道:“现在朝廷已经在通缉我等了,如果去开封府无异于羊入虎口,若是亡命天涯,则坐实了我等是妖道的传闻,陆森小儿这一手,简直丧尽天良。” 那老道人呵呵了声后,说道:“其实我倒是觉得,去开封府是置死地而后生,官府若真要定我等为妖人,是不会再给我们机会反驳的,但现在却在海捕文书中说,最迟让月底前去开封府,这想来,应该是给我们留一线生机的意思。大道衍一,应是如此。” 众道士再将视线看向张玄行。 作为终南山的实质掌门人,作为朝廷册封的天师,张玄行此时压力很大,他脑海里思来想去,各种问题与衡量交错,最后他咬咬牙,说道:“我等去开封府,看看庞太师如何说。反正已经逃不掉,若逃的话,天下同道如何看待我等。” 虽然做事有些不太地道,但张玄行还是有些担当的,否则也不会在天师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久。 其它道人互相看了看,皆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在杭州这边,陆森偶尔抽空教导一下赵宗实。 其它的时间,就是在家里修炼。 双修功法是要常练习的,然后太乙浑元功也不能放下。 箭术也继续学着。 至于其它女人,也是差不多的生活,就是偶尔会结伴去杭州城逛逛街。 事实上,现在杭州城很多消息灵通的人,都已经知道这几个常出现在杭州街道上的大美女,是陆真人的人。 曾有人纠缠搭讪,被拒绝几次后也不死心,便被几个女人打得腿都断了。 杭州的官员和捕快们根本不管这事……开玩笑呢,吕惠卿巴结陆森都还来不及,哪会自个去找不自在。 况且纨绔搭讪良家妇女,本身就是不是件好事,被人打死似乎都情有可原。 也有人想跟踪她们,找出陆真人的居住之所,但只跟踪到杭州城外,便会失去这些女子的踪影。 陆森偶尔也会出现在杭州城中,不过他的行踪更隐蔽些。 并且大多数出现在杭州的时间,都是为了公事罢了。 今天他再出现在碧天阁的三楼天台上,坐在栏杆旁,看着下方的街道。 一辆小方型的能源车从人群中开过,引来一片片羡慕的声音。 这小车子也是陆森这边卖出的,本质上是老头乐,但在这个年轻,却是最顶尖,最新潮的好玩意。 那明亮的金属外壳车身,站块晶莹剔透的大琉璃,能遮风挡雨,然后会根据外界的温度,自个喷出冷气或者热风。 不愧是仙家造物。 事实上,在陆森出现之前,很多人都幻想过仙人是怎么生活的。 比如说高居白云之上,吃喝用度无一不精,天天唱歌跳舞,无忧无虑之类的。 但具体到细微事项,就说不出所以然来了,就只能用自己的常识来推理。 但毕竟受限于时代的见识,所以他们眼中的仙人,大概就是用金扁担挑水,金锄头耕田的那种感觉。 然后陆森的横空出世,则向世人揭露了仙人生活的一角。 原来仙人居所,是四季常春的。 原来仙人所食之物,皆是能活人命,医百病的果蔬。 原来是仙人间的传承,是靠一种仙家皮影戏的东西,即有解说,亦有真实的画面。 这不比看着生涩的文字来得动人,来得形像。 然后现在,陆森又卖出了几辆代步车子。 然后他们才知道,原来仙人代步用的是这种东西。 而且这似乎还是最级别的那种,估计是仙家仆从用来在天庭中串门买菜用的。 没见陆真人和他的女人,都是用神物高来高去的啊。 然后他们也终于对所谓的‘仙人’生活,有了一丝丝的了解。 陆森将视线从街道上收回,看着他面前的中年男子,笑道:“林员外,你要亲自见我,有事情即可说了。” “多谢陆真人愿意屈尊前来。”林员外拱拱手人,他清瘦的脸上带着些谄媚:“之前陆真人所说,只要有宝石,便可与你交换寿数,我现在带着宝石来了,请陆真人一观。” 说动,林员外将一个很重的蓝色包袱,放到了桌面上。 陆森向旁边看了一眼,碧天阁的张员外便走了过来,打开包袱,里面大量的宝石散落到桌面上。 有大有小,颜色各不相同,块块皆闪耀着光芒,能让人觉得眩目无比。 “这里的宝石,我想与陆真人换二十年的阳寿。” 陆森点点头,让张员外把宝石撤下去。 然后他问道:“你是想要一个人二十年阳寿,还是分开?” “分开,每人十年。” “你们可食过虹绸?” “未曾。” “那先食虹绸。”陆森笑道:“不能浪费了。” 那株蟠桃树长得很快,都不需要陆森等人施肥浇水。 现在已经成树结果,离成熟估计只有半月的时间了。 就是果子有点少,只有三十多个。 不过陆森不急,现在这树蟠桃树是依托‘雪女’而出现的,过上半年一年的,依托狐狸精陆纤纤的蟠桃树肯定也会出现,等到瑶瑶和佩佩出师,届时‘门派系统’便可激活,到时候自己系统家园会转变化‘门派系统’,占地面积会大幅度增长,再到东瀛国拐多几只女妖回来,转化成仙女,再出几棵蟠桃树。 这样便有足够的蟋桃树了。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 林员外松了口气,抱拳说道:“那小人可在碧天阁小住几天,直到消食了那些虹绸为止!” “自然可以。”陆森笑道:“现在暂时还没有人敢在碧天阁随意闹事。” 杭州已经是武林人士的大本营,毕竟武林盟主和聚义楼就在这里。 但有些地方,是所有武林人士公认的禁区。 碧天阁就是其中之一。 这里本来就是汝南郡王的产业,一般武林人士可不敢惹,然后又有陆真人站在后面若隐若现。 所以大家明知道碧天阁里有好货,但真没有什么人敢乱来。 当然,这也和碧天阁的防卫措施也很森严有关。 两匹虹绸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来,放到了桌面上,林员外千恩万谢拿着走了。 房门关上,张员外站到了陆森的旁边。 陆森忍不住问道:“一匹他自己吃,另一匹呢?” 既然要待在碧天阁里数天,想来肯定是把人带进来了的。 陆森很好奇,这林员外愿意为自己之外的谁买命。 张员外摇摇头,说道:“林员外是个孝子,他买寿数,不是给自己吃的,他已将双亲接至碧天阁中。” 哦……居然是给父母买的? 陆森真的是有点惊讶了。 这林员外便是之前组建南山会的那位,因为之前这人还提议商会名为泰山会,因为太过于招摇,之后作罢,所以陆森对他的这位林员外没有太多的好感。 担心这人亦是一头可以裹挟资本,横冲猛撞的怪物。 但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个大孝子。 陆森很清楚,寿数这种东西,对智慧生命来说,意味着什么。 千金难买寸光阴,对于死亡的恐惧,根植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而且林员外年纪也不小了,看起来至少有四十出头,在这个时代,四十出头,已经是‘老人’了。 可他在这种情况下,愿意为自己的老父老母买寿数! 有点意思。 陆森想了会,说道:“南山会的消息,麻烦张员外继续收集,但这林员外,你也要多加注意,最后将他有意思的行事,都报告于我。” 张员外轻轻点头。 陆森知道绝大多数的人,买到虹绸第一个就是先给自己吃,鲜少例外。 从这里看,林员外应该是个不错的人,注意一下他,以后可以试着将他纳入自己的体系之中。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却没有想到,三天后,却得到了一个让他惊讶的消息。 林老员外死了,中风! 林老员外,便是林员外的父亲。 陆森惊讶了:“怎么回事,他这不是才吃过虹绸没有几天吗,按理说应该已经没有暗疾了,并且又多了十年寿数,怎么就中风了呢?” 张员外似笑非笑,又有点难过地说道:“马上风!” 马上风? 陆森思索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哦……性事猝死。 然后就惊讶起来,这林老员外玩得这么欢的吗? 张员外立刻把事情说了一遍。 其实这事呢,还和陆森有点间接关系。 花了两天的时间,食了虹绸之后,林老员外多了十年阳寿,人都年轻了不少,顿时觉得龙精虎猛,便瞒着妻儿去画舫上喝花酒。 这喝花酒没什么,他还点了几个小姐儿入房。 现为离谱的是,也不知道这林老员外从哪里搞到了三颗蓝色小药丸。 这林老员外本来就有六十岁出头了,就算吃了虹绸也有五十岁出头的真实年龄。 他酣战大半夜后,觉得不尽夜,便食起小药丸来,一粒粒的磕,三粒让他多震了一个时辰左右的雄风。 然后在寅时左右,马上风人没了。 画舫上备着的大夫都没有来得及出手! 陆森顿时无语,问道:“林员外此时在何处?” “他在城外租了间民房,正在起灵堂。” 陆森叹了口气:“也罢,我去尽尽心意,悼信一番吧。” ------------ 0218 天道铁券真有用 林家的灵堂设在杭州城墙外的民屋中,花了大价钱租用的。 毕竟用别人的宅子停尸设灵堂,本身就是件晦气的事情,没有足够的补偿,谁愿意。 陆森来到灵堂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人在灵堂前忙活着,倒是有个负责白事的班子,在旁边跳唱敲打,给寂寥的老宅子,添加了些沉重的气氛。 陆森来的时候,自然是没有人通知的。 林员外跪在棺前,穿着丧服,神色恍惚。 有个老太婆在旁边哭得很伤心,声音都哑了,依然呀呀呀的哭喊着。 陆森走到跟前,林员外才发现。 他抬头看着陆森,眼中布满红丝,语气淡然地说道:“陆真人这是来吊唁的?” 陆森点点头。 林员外表情这才多了些,微微动容的样子,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若是家父知道,天下闻名,尊贵不凡的陆真人前来看望自己,地下有灵的话,应当会很欢喜,毕竟他这人极好面子。” 陆森向棺材弯腰拜祭了三下,然后转身说道:“事情我也听说了,林员外请节哀。” “让陆真人见笑了。”林员外脸色恢复之前的模样,悲痛中带着三分茫然:“小人在想,是不是自己害了父亲,若不是带他来此处……” 说罢,林员外抹了抹双眼。 陆森缓缓说道:“我以为你多多少少会有点埋怨我。” “岂会。小人并非如此不通世事之人。”林员外叹道:“虹绸是天下难得的奇物,雄风丸亦是好物,既然都是好物,但父亲却出事了,这就说明,问题出在父亲的身上,而非陆真人你这边。” 陆森盯了会这林员外,发现他说的都真话,没有虚伪的感觉。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陆森问道。 “先停灵七日,再送父亲回的灵棺回去。”林员外神情有些迷茫:“至于之后的事情,看情况吧。” “你不打算出海了?”陆森有些不解地问道:“难得把南山会的框架立起来,你这一走,不是便宜了其它人?” 林员外缓缓抬头看着陆森,有些惊讶:“陆真人对我们这些商贾有兴趣?” “有的。”陆森想了会,说道:“因为我在你们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或者说,你们可能拥有不一样的东西。” “我们,商贾?”林员外有些发愣,随后他想到了些东西,眼中猛地闪着精光:“难道让我们向海外通商,是陆真人故意为之?你看重的并不是宝石,那只是愰子,你让我们海商越走越远,定有原由,香料群岛如此,现在让我们从海路去天竺,亦是此。” 不愧是儒商,毕竟是读过书的,这嗅觉就和普通商人不一样。 陆森笑道:“林员外果然聪明绝顶,我确实是有缘由的,如果你守灵结束后,还愿意成为海商开拓市场的话,可以去碧天阁,托张员外通知我,届时,我会与你说说,什么是资本。” 说完话后,陆森就离开了。 林员外跪在灵堂前,陷入了深思。 林员外的事情,对于陆森而言,只是兴起而为,只是在自己的计划中,加入了个新的棋子罢了。 并不是那么的重要,但他还是依然希望,这个棋子能给自己的棋局,带来新的棋路。 而他觉得,契丹那边的棋局,应该要开始了。 回到洞府中后,便让家将们把关于契丹的消息给呈了上来。 他看了看后,轻笑了起来。 确实就和他预料的那样,契丹那边,虽然表面上还算平静,但海面之下,已经暗流涌动,似乎有火山准备在喷发一样。 皇后萧观音此时正坐在椒房中,长长叹了口气。 她已经有五天没有出门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不敢……主要是为了避嫌。 就在几天前,抢了青阳客天道铁券的萧小将军,带着一部分的私军,逃到了西北的方向,并且顺利地占据了西京不远处的一座小城,称王。 更为离谱的是,那座小城囤有士兵三万,而萧小将军带着三千人就打了下来,并且……招降一万余人。 这完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三千打三万,还是攻城,赢了不说,甚至还多得了一万的精兵,这事说出去,谁敢信! 但它就是现在的事实。 萧小将军真名萧申,因为是申时出生,因此而得名。 老实说,萧申之前并无惊艳之处,平时的表现,就和普通的纨绔子弟差不多,萧家不缺这样的人。 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大世家,萧家主脉支脉加起来数百口人,多几个纨绔子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但出了能人……那就邪门了。 毕竟自从一百多年前以来,萧家出的最多的,便是皇后和太后。 打下这小城后,萧小将军据说又开始向旁边的西京进军。 萧容容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脑袋都是在发蒙的。 这怎么敢啊……那可是西京。 而萧容容父亲,就是西院大王! 当然只是个虚职,西京大同府实际上是由云州抚慰使管理。 可萧家的老家就在那里,虽然留守的人已经不是很多了,但对于萧家来说,还是有特别意义的。 但现在,萧申居然带兵攻打西京大同府,这是把整个萧家放在火上烤啊。 萧容容叹了口气,她放手下中的刺绣,无奈之极。 虽然都是支脉,但萧容容一这脉和萧申那一脉并不算熟稔,平时回老家祭祖,也就是互相聊几句,串串门例行节日公事的程度。 然而他反了……帝王才不会理那么多,在他的眼里,现在所有姓萧的,似乎头上都顶着个‘反’字。 即使是皇后也不例外。 好在此时的耶律洪基还是比较有理知的,知道萧家确实掌握了极多的权力兵权,贸然把整个萧家都打成反贼,实为不智。 因此现在只是宣布了萧申那一脉为反贼,其它萧家似乎没有入他的眼。 但……没有人会这么认为。 皇后自囚于椒房,就是想表明自家与萧申不是一路的。 同时还有一些萧家成员,哭喊着要见皇上,要为皇上除去萧家大害。 在御书房中,耶律洪基刚把一个萧家老人劝离,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阴冷起来。 “萧家,怎么敢如此!” 只是没有等他开始处理公文,便有太监急急走进来,有些惊骇趴在地上,说道:“皇上,有紧急军情禀报。” “说。” “西京大同府来人禀报,萧申攻破大同府,云州抚慰使黄在新殉城!” “怎么可能?”耶律洪基愤怒地站了起来:“大同府囤精兵十万,萧申手下撑死不过两万之众,如何打得下大同府。黄抚慰使亦是战场老人,他的统军之才,难道还比不上一介小儿?” 太监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好一会后,耶律洪基挥挥手,说道:“下去,把童相给我请来。” 契丹军政大权几乎都掌握在契丹人手中,但内政大臣,几乎都是汉人。 这位童相亦是汉人,他虽已老迈,身体干瘦,但看着亦然极有精神。 从外边进来后,他便拱手说道:“臣见过皇上。” “萧申攻破了大同府。” 童相真名童安,他点头说道:“方才老臣已经听说了。” “童相,你觉得这事有没有蹊跷?”耶律洪基叹气道:“朕虽未真正上过战场,但军阵之道亦是学过的,你觉得这两万人不到,能打下十万精兵的坚城吗?” 童安摇头:“此事必有缘由。” 当然有缘由,耶律洪基想起了那则传闻,中原的陆真人,丢失了天道铁券,就在萧申的手中。 亮的还是‘九五’两个字。 难道真如传闻那样,天道铁券可兴旺一个人的天命? 耶律洪基想了想,对着旁边的太监说道:“宣诏重元过来。” 童安想了想,说道:“皇上,臣先行告退。” 耶律重元是耶律洪基的心腹之一,极为信任的那种。 相比之下,童安虽然称‘相’,也掌握一定的实权,但和真正的契丹人重臣,还是比不上的。 童安退走后,在走道上碰到了耶律重元,童安一边行走,一边先行拱手,尊卑之别已见端倪。 耶律重元是个青年,典型的契丹长相,下巴一大圈的胡子。 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耶律重元突然向左边迈了半年,右肩撞中童安的左肩。 童安已经老人,被这么一带,顿时就跌倒在地上,满脸的痛苦。 而耶律重元惊讶地转身,用很假仁假义的表情惊讶地说道:“不好意思,撞着童相,实在不该,可皇上宣我前去,不敢耽误。数日后,若我有时间,便到府上道歉。” 说罢,转身而走,然后隐约传来哈哈的大笑声。 童安自个站了起来,一扭一扭地离开了皇宫。 耶律洪基在书房中等了会,便见着了耶律重元。 他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说道:“重元,你带上十八万禁军,以及你自己的私军,立刻前去西京,把大同府夺回来。” “可是萧申的事情?” 耶律重元大喜,拱手说道:“多谢皇上信任,此次前去,定在两月后,将大同府夺回来,并且同将萧申的脑袋给你带回来。” “你做事,我放心。”耶律洪基轻轻点头。 这时候,耶律洪基突然凑前一步,悄悄说道:“皇上,萧容容这女人,是否要我帮你……” 他阴恻恻地做了个割喉的动作:“她毕竟也是萧家的人,我对她不太放心了。” 耶律洪基想了想,说道:“暂且不需要动她,一个弱女子而已。” “那皇上你千万别喝她做的汤羹,以防万一。” 耶律洪基皱眉,随后轻笑道:“放心,朕会小心的。” 契丹出了这样的大事,宋廷自然也是知道的。 虽然说赵宋现时没有什么进攻性,很怂,但往别人家里按插些间谍,还是能做得到的。 况且人有钱的话……很多东西也能买得到,包括情报。 数天后的赵宋朝廷,皇城司统领在小官家下侧,将契丹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念了出来,然后才退到一边。 然后整个朝堂顿时喜不自禁。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敌人自己乱起来更让人开心的了。 然后便是滚滚马屁声而来。 “天佑我大宋,蛮夷就是蛮夷,终究是要自灭的。” “胡孚无百年运!” “小官家有紫色护佑,这才坐上龙椅多久,契丹便乱成这样了,再多几年,估计契丹自己都灭了。” 众人笑得更是开心了。 但还是有少数几个大臣没有露出笑容的。 比如说庞太师,比如说欧阳修等! 曹太后也没有笑,她做了个手势,等朝堂安静下来后,说道:“这确实是件喜色,众卿家欢欣本宫也能理解,然此事我听着有些心焦。” 顿时就有人问道:“太后为何心焦。” “听说这契丹反贼萧申,是得了陆真人的‘天道铁券’后,便由纨绔变成了能人,甚至拥有了龙命。”曹太后一脸担忧地说道:“若待这个萧申一统契丹,那他不会对我大宋用兵吗?毕竟听着可是雄主!” 耶律洪基其实是很亲北宋的。 他最大的愿望,便是来生成为北宋人。 如果不是有大量的武官和文官裹挟着他,如果不是他生来就是契丹人,那他多半是不会对北宋用兵,是不会有任何敌意的。 而这样一个‘平和’的契丹皇帝上台,对于赵宋来说,是件大好事。 若真让那个‘萧申’当了契丹的国主,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当下就有言官站前一步,怒道:“陆真人明明有天道铁券这等好玩意,却不愿意上交给朝廷,偷偷留着,现在更是被人偷盗到了北方,平白造了头猛虎出来,有罪。臣建言,撤去陆真人的品阶和官身,通知全天下,陆真人有不敬皇命之嫌,无情无义,视社稷安危不顾,欺名盗世。”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言官。 对方很年轻,脸上满是青涩。 这人之所以这么恨陆森,原因是十天前,他的恩师,兼岳父李御史,去世了。 而在李御史得病之时,这年轻的言官曾去汝南郡王府求仙果而不得。 他只得眼睁睁看着恩师在病床上痛呼了数天,然后凄惨身亡。 ------------ 0219 契丹有变 汝南郡王的情报很快到了杭州,陆森看完后,也有些惊讶。 虽然说想办法引起西夏的内耗,是他布下的局,但这效果似乎也太好了点。 那个叫萧申的人,着实厉害了些,居然能以少胜多,而且还是在攻城战的情况下。 难道心里作用在群体中的放大效应这么厉害? 他自己是很清楚的,那个所谓的‘天道铁券’本质上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只是简单的‘玩乐’道具,是一种桌面游戏的数字骰子,只是陆森特地设定了一些特殊的数字罢了。 拿着这样的东西,居然能谋反,甚至还打了两场大胜仗,真挺有意思的。 不过陆森相信,那个萧申的运气应该也差不多用完了。 除非他真有天命护身,否则运气总不可能一直跟在他的身上,况且就算这人能成功上位,带来的后果就是……契丹整个国家的人力资源,经济资源,至少倒退二三十年! 要上位,就必须与整个契丹旧势力为敌,届时必定血流成河,浮尸千里。 人力资源是需要重要‘长’出来的,没有十几二十年,养不起来。 而这就达到了陆森所想要的目的。 将情报放下,陆森然后乘着飞行器,带着杨金花,去了桂郡……也就是山水甲天下的桂林。 这时候的包拯已经到了桂郡,当了地方官。 消息是展昭托人带过来的,只是这么一说,传递个消息罢了,没有其它什么意思,但陆森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过去看看。 桂郡离杭州挺远的,陆森中途在某个小县城落脚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才飞到目的地。 入城的时候造成了一点小骚动,毕竟能飞的东西,没见过的人,谁看到了不叫喊几声! 陆森在桂郡府衙门口,见到了穿着大红武官服的展昭,上前抱拳笑道:“展兄,我来串门了。” “陆小郎!” 展昭本要出去巡街的,见到陆森便喜出望外,过来抱拳笑道:“你怎么到桂郡来了?” “不是说串门嘛。”陆森笑得眯起了眼睛。 展昭以为陆森有事情路过桂郡,这才过来探望自己的,但想想,陆森可是有飞行器物的,千里之遥不过等闲,知道自己和包府尹到桂郡了,过来看看情况,似乎不是难事。 “陆小郎有心了。”展昭请陆森往府衙里走,同时说道:“正好包府尹在后院休息。” 两人进到府衙内。 和开封府比起来,桂郡府的规模小得多了,就两三进门的院子。最先是公堂,中间是几间厢房,再后边便是院子了。 后院几簇青竹,两棵桂树,以及三两的芭蕉树围着一处青瓦凉亭。 包拯在亭中摇着扇子,喝着凉井水,避暑。 没办法……北宋此时的气候还是温暖期,桂郡现时的平均气温,是要比陆森出生的后世还要高些的。 所以这也是桂郡明明山青水秀,石山又多,按理说应该比较寒凉,但却能热死北方人的缘由所在。 而琼州更热得多,相比之下,桂郡的环境还是能勉强活人的。 桂郡虽然景色山水皆好,但并不繁华,人口不多,估计也就十万左右的样子,所以包拯来到这里,接任桂郡郡守之职后,不用半月便将所有的内务处理完成,并且将所有的旧案清完。 陆森走过去,微微拱手说道:“包学士,又见面了。” “坐。”包拯用扇子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凳,然后说道:“挺羡慕你这种能飞来飞去的半仙,展昭的信估计送到你手上也没过两三天,你便过来了。若是用来传递军情……算了,不谈这些了。” 包拯自嘲笑了笑。 郡守亦称太守,若是其它地方的太守一职,倒是权力极大。 比如说杭州府,苏州府,金陵府等等大城。 但桂郡就不在此列了……说是镇守百越之民,节制桂郡与南粤文武百官,可实质上根本没有那权力。 就连桂郡的城防,也只有区区三千名士卒,装备还很差劲的那种。 不过倒也不用担心百越之民的事情,狄青两年前已经把西南这边的越民给打怕了,甚至可以说赶走了大部分,现在只有百越之民躲着汉民的份。 包拯觉得自己这种‘小官’,还谈什么军国大事啊。 “包学士,你这就气馁了?”陆森看着包拯,觉得他已经没有了之前在开封时的心气。 精神上,似乎没有那么刚强的样子了。 包拯听到这话,笑道:“能刚能柔,方能做事。在这桂郡,本府的职责便是教化万民,朝廷大事已与我无关了。” 在包拯想来,自己多半是很难再重回权力中心了。 一般来说,贬官外放,多则十几年,少则五六年方能回京。 而现时包拯的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过上十几年才能回京城,那他也没有多少精力再做事了。 因为想着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而几乎被整个朝堂文武百官针对,从高高在上的枢密使被贬成桂郡太守,可谓是天地之别。 陆森不会问包拯后不后悔这样的问题,因为这是在侮辱眼前这个刚正不阿的男人。 他只是想问:“包学士,难道不想再回朝堂为万民请命,为天下解忧了吗?” “能回吗?”包拯轻笑了下:“连庞太师都已不太待见我,朝中谁能再为我说话。” 陆森笑了起来:“包学士,你忘了吧,你与庞太师本来就是政敌,虽然后面你们也曾合作过,但事实上,你们两人的政见是不一样的。” 包拯拿着书册哈哈大笑了几声,说道:“这自然没有忘记,老夫与庞太师虽然政见不同,可强国安邦之心却是相同的,只可惜庞太师眼见浅究还是浅了些,不知道土地兼并的危害。说到眼见……陆真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陆森喝着展昭送上来的温茶,听到这话,笑道:“说着家国大事,怎么扯到我身上了。这是你们这些‘人臣’的事,与我这方外之人何干!” “这可未必吧。”包拯将手中书册放在圆石桌上,他双眼盯着陆森:“本府被贬之后,卸下了大部分的事务,这便有了空闲,可静心思索陆真人你最近所做之事。以往看得不真切,但近段时间来,日思夜想,便渐渐能看清些迹象。你陆真人,以这天下为棋盘,在落着子,布着局。” 陆森表情没有任何波动,轻笑道:“包学士太看得起我了。” “契丹萧氏谋逆一事,便是明证。”包拯脸色严肃地说道:“世人皆以为那天道铁券是陆真人你所遗失,但我们这些曾拜访过仙家洞府的人都明白,没得仙人主家的允许,无人可进洞府,更不可能从中偷得出仙家至宝,可若是由仙人有意为之,那就可行了。” 陆森叹了口气:“我知道瞒不过你们这些聪明绝顶之人。” 听到陆森承认了,展昭愣了下,双眼中似乎有些惊讶。 而包拯一幅理应如此的表情,他双眼下垂了会,说道:“虽然陆真人说朝廷上的都是蝇营狗苟之辈,羞与我等为伍,但你这何尝不是恨铁不成钢!” 陆森没有说话。 包拯微微笑了起来,他大概知道陆森是个怎么样的人了:“老夫在这里,代朝廷多谢陆真人在契丹所作的布局和努力。” 说罢,包拯站起来拱拱手。 陆森无所谓的说道:“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能不能成事,终究还是得看你们这些官员是否能抓得住机会。” 其实他还有句心里话没有说出来,自己做的事情又不是为了所谓的朝廷,只是为了这片土地的同族罢了。 但他终归没有把这句很‘伤’人的话说出口,毕竟包拯也算是个大大的好官,现在弄得连官帽都丢得差不多了。 陆森可以不给其它人面子,但这样的人,还是得打从心里尊敬的。 “这点陆真人可以放心,朝堂上人才济济……”包拯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明白,若真是人才济济,大宋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明明有好几次可以大胜敌军,甚至是压迫敌军的机会,却被白白浪费掉了。 比如说韩琦的事,王安石的事。 而自己想要解决土地兼并的弊政,结果便落到这样的田地,朝中几乎无一再是好友。 包拯不相信他们没有看到土地兼并未来会造成的影响。 “包学士你先且暂时待在桂郡休息一段时间吧。”陆森明白包拯的忧虑:“土地兼并这事,自古以来,没有从内部打破的道理。” 其实每一次王朝的兴衰变换,表面上是气候影响,或者什么皇帝昏庸,或者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之类的,但实质上如果真正追究其核心,本质上还是土地兼并过度的原因。 这也是封建王朝的宿命。 所以,发展生产力,甚至‘走’出去,是当下比较好的选择。 虽然这过程会有些曲折,至少要比同族内乱,生灵涂炭好得多。 包拯深深地看了眼陆森,他只知道陆森有自己的想法,但究竟会做什么,要怎么做,他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毕竟陆森现在不是在卖些奇珍,便是让海商往外走。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定要让商人往外走,甚至让僧道也往外走,究竟是什么原因? 同样的,他也清楚陆森不会告诉自己答案,所以只能静静地看着。 直到自己能看得明白,或者陆真人所设下的棋局,展现真正的意图为止。 之后两人聊了些杂七杂八的俗世琐事,然后陆森留下了两瓶蜂蜜,包拯和展昭各一瓶,然后乘飞行器离开了。 等陆森走后,包拯旁边站着的展昭:“雄飞,你觉得陆真人自己会有坐天下的想法吗?” “自然不会。”展昭毫不犹豫地答道:“因为我看得出来,陆小郎对权势没有任何兴趣,他甚至有些看不起为官者。” 包拯点点头:“也包括老夫在内。” “那当然不会。”展昭摇摇头:“全朝堂的人都清楚,府尹你是很受陆真人敬佩的。” 包拯抬头看天,好一会才悠悠说道:“只是觉得有些愧对他的敬佩,土地兼并这事其实老夫早已知道会有这结果,在朝堂说出来,只是求个心安,从未想过能成功。实话实说,老夫这是在逃避。” 展昭没有任何惊讶,他很了解自己的府尹不是那种人,也非常非常地敬佩府尹的刚正不阿,否则以他南侠的傲气,岂会甘愿鞍前马后听从一个官员的命令。 仗剑快意江湖,它不舒心吗? “希望陆真人能找到路子。”包拯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陆森花了两天的时间回到杭州,本想休息一阵子的,结果很快便有事情找上门来。 白玉堂受伤了,重伤濒死,靠着一口内气吊着。 这消息是五鼠的徐庆插碧天阁的张员外递过来的。 陆森去到趟碧天阁,见到了身受重伤的白玉堂。 此时白玉堂脸色青白,嘴唇已没有血死,双眼紧闭,气如游丝。 原本白玉堂生得就像是女子,此时受伤的模样,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有种林妹妹的味道。 此时其它四鼠跪在旁边,个个神情悲戚,齐声说道:“请陆真人救五弟一命,以后但凡有所驱策,无论风里火里水里,绝不后退半步。” 即使这四人不央求,陆森一样会救白玉堂。 将一瓶蜂蜜拿出来,捏开白玉堂的嘴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直接灌了进去。 只是这感觉怪怪的,明明白玉堂是名男子,为何会给人种怜惜的感觉? 不多会,白玉堂的脸色便渐渐红润起来。 四鼠在旁边看见了,个个喜极而泣,不停抹泪。 这五人之间的感情,确实是比亲兄弟还要好的。 又过了半柱香左右,白玉堂醒了。 他扭头左右看看,见到旁边自己四位哥哥,再望着陆森,苦笑道:“又欠陆真人一次恩情了。” “怎么伤成这样?” 白玉堂的功夫,在江湖中已经算是极好了的,特别是之前得到了陆森赠送的蜂蜜后,实力更是精进。 同辈里也就欧阳春,展昭这些人能压他一头。 加之他轻功又好,正常来说,只要不浪,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白玉堂捂着胸口闷哼了声后,说道:“我前些日子,去了趟契丹,想帮陆真人你寻回那件天道铁券,可没有想到,我在契丹上京,潜入皇宫中时,居然看到了一个长着兽耳的女人,是她打伤的我!” 嗯? 陆森露出惊讶的表情。 ------------ 0220 王之瀑布 长着兽耳的女子? 陆森第一个反应就是狐狸精,随后便是与她相关的妖物。 因为现在能产生灵气的地方不多,骊山地脉勉强算得上,但供应自己人都很勉强了,还得需要陆森的红石能量包转化充能。 然后便是天机门的扶桑树,确实也能产生灵气,比骊山地脉强出不少,供应上面名弟子似乎绰绰有余。 然后就是陆森的家园系统了。 至于兽耳女子……怎么想都应该是鲸患才对。 陆森思考了会,问道:“那女子生得啥模样?” “美!”白玉堂回忆了一下,露出引起奇妙的表情:“是我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明明有一对毛茸茸的兽耳,却让人感觉到相当地动人心魄。” 陆森再挑了下眉毛,他越发觉得,应该是鲸患了。 化成人形的鲸患啊,而且还在皇宫中? 萧容容? 不太对,她只是继承了鲸患,或者说继续了狐狸精陆纤纤一点点媚惑天性罢了,没到显现兽耳的程度。 “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能从契丹跑回来,白兄你也挺厉害的啊。” 契丹离杭州有多远?先不如逃离契丹便是件难事,就算搭乘大运河水路直下,至少也得半个月以上。 也就是说,白玉堂挺着这样的伤势,至少撑了近一个月。 厉害! 白玉堂苦笑道:“那妖女的掌力很是神异,起初只是吐血,后来便是心口越来越痛。另外这次能逃回来,多亏了良儿侄子和他的师傅,否则……” 陆森没有把这个良儿侄子与他在契丹见过的山西雁徐良联系在一起。 他想了会,说道:“那我再去契丹一趟看看吧。” 白玉堂等人松了口气。 因为妖女这种东西,似乎只有修行之人才能对付得了。 陆森和白玉堂聊了一阵子,在蜂蜜的滋补下,后者的伤势越来越小,很快便能下地了。 见他已经恢复了,陆森便要告辞。 “陆真人,请等下。”白玉堂叫住了陆森,犹豫了阵子后,问道:“我就是想问一下,如果陆真人你逮到那个妖女,打算如何处理?” 陆森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盯着白玉堂,眼中有些讨究。 白玉堂脸色微红,然后微微扭过头去。 陆森顿时明白了,他无奈地说道:“白兄,并非我棒打鸳鸯,而是若真如我所料,那个兽耳女子可不是凡人,听我一句劝,妖女观念与人族不一样,你把握不住的。” 白玉堂脸色通红:“我,我只是问问,没有,没有其它意思。” 其它四鼠一下子全凑了过来,七嘴八舌讨论开了。 “老天爷,五弟这是开窍了?” “应该是。” “难得啊,我以为五弟自己长得太美,已经对天下的女子没有什么兴趣了呢。” “我之前还担心五弟只喜欢御猫呢,现在可放心了。” 这话是韩彰说的,其它人视线猛地看了过来。 韩彰下意识捂嘴,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而白玉堂脸色嫣红,眼中充满杀气,一字一顿地说道:“韩二哥,你是不是被妖人附体了,怎的胡言乱语起来,要不要我帮你驱下邪!” 韩彰转身就跑。 陆森笑了笑,离开了这里。 回到洞府后,陆森坐在凉亭里,让杨金花去叫声狐狸精。 陆纤纤嗜睡,这时候多半应该在自己房里躺着,陆森身为男子,自然不方便去敲门。 很快陆纤纤便过来了,打着呵欠。 她坐到陆森面前,似乎没有睡醒的样子,但人是比较兴奋的:“郎君,你这是打算要与我对奕了吗?” 老实说,陆纤纤棋技不行,陆森虐她就像是虐小孩子似的。 但陆纤纤这人不在乎胜负,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与人对弈的感觉。 但陆森有些厌了,换作是你,天天殴打小朋友,也不会觉得多有意思啊。 所以陆森现在是尽量不与陆纤纤对弈的。 倒是陆纤纤老缠着他,要‘一决胜负’。 “我在外面听到个消息……”当下陆森把事情说了一遍:“兽耳女子,估计应该是你的尾巴,也就是所谓的鲸患吧。” “按理说应该是,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之中?”陆纤纤玉手按在自己粉色的嘴唇上:“鲸患生性胆小,喜欢与世隔绝,她跑到人族的皇宫中作甚?不太合常理。” 陆森双手抱胸,琢磨会说道:“纤纤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其它的妖族?” “有这可能。”狐狸精点点头,额前的空气刘海晃荡了两下:“毕竟这世间奇珍法宝极多,其它人有件类型郎君你这样能产生天地灵气的宝贝,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这倒是! 扶桑树就是个例子。 “我打算去看看。”陆森笑了下:“所以想拉上你和雪女过去,再带上碧莲。” 这三人战力都极高,真要发生打斗的话,绝对能帮得上忙。 不过陆纤纤是典型的‘五秒真巾帼’,她战力最强,消耗也最大,作为后手使用。 “行,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陆纤纤不觉得麻烦,在她看来,自己受到陆森一家子的照顾,现在的生活不知道多惬意,天天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还能和朋友知己一起玩耍,闲时还能去人族的城中逛逛,不知道多逍遥快活。 这样的日子,她两百多年前都没有享受过,也是现在她心目中最理想的日子。 既然自己得到了享受,那么义务肯定是要担起来的。 至少得帮郎君解决一些麻烦的事情才行。 女人准备的时间是要长些的,花了半天的时间,陆森与三个女子终于出发了。 因为人多,所以现在是两架飞行器同行。 陆森自己乘坐一台,其它三人乘坐一台。 因为去过一次契丹上京的关系,陆森这次直奔契丹的上京而去。 在进入契丹国境后,他们还找了一座中等的城市打听了下消息,知道现在契丹内部的对立是越来越严重了。 萧申居然打败了前去讨伐他的耶律重元大军,将西京附近的城市皆纳入自己麾下。 同时他自立为王,自称要建立‘萧’国。 西京的土地与西夏接壤,也与北宋有一定的接壤。 结果这萧申刚自立为王没几天,西夏就派出了使节,认同了这个新出的萧国。 而种家居然也派了使官,打算修约,来个互不侵犯条例。 听到这里,陆森忍不住啧了声。 这无论是西夏,还是北宋的种家,都是鬼精灵啊。 居然打算扶持这萧申作为一个缓冲自己与契丹边境的中立国,挺有政治智慧的嘛。 然后这样,只有契丹国受伤的世界就完成了。 有意思。 陆森忍不住哈哈大笑,这计划比他想像中的,居然还要顺利。 他原本只是想着内耗契丹的,结果这萧申一旦真独立起来,契丹就等于被按走了一大块肉,而且这肉块还会反过来噬主。 妙,实在是妙。 陆森都忍不住佩服自己了,自己居然无意中促成了这么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春秋时期,就有个宋国和萧国,这简直就是历史的再现嘛。 不行,自己也得去再加一把火。 数日后,原西京大同府,现在的萧国国都大同府中,萧申住在府衙中。 他刚把西京打下来,这里自然没有来得及建王宫的。 给一行投奔的文臣武将册封了适合的官位,再许诺了一波未来的好处后,萧申回到自己的寝宫,他摸出怀中的‘天道铁券’,轻轻摩挲。 上面莹光鳞鳞地‘九五’两字,颜色在浅蓝与深绿间来回慢慢转换,像是会呼吸一般,仿佛活物。 “自己果然是‘九五至尊’的天命。”萧申看着这天道铁券,眼中满是迷醉。 只要这天道铁券还在他的身上,他就有种什么事情都会一帆风顺的感觉。 先是招募家中的私兵,原本与自己不太对付的堂兄,看到自己手中的天道铁券后,立刻纳首便拜,得了起势的三千精兵。 然后便是攻打西京要道上的县城,三千打两万,居然没有折扣多少的情况下,直接破城。 再然后便是两万打十万,西京府大破,再然后便是整个西京地区都落入到自己的手中。 而这,只花费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再照这么下去,再过一年半载的,估计我就是契丹国主了。”萧申盯着手中的天道铁券,内心中却闪过萧蓉蓉的模样。 他记得小时候的萧容容,似乎很一般的样子,但得到了去家族秘地的机会后,脸廓便长开了,越来越漂亮,然后便是天底是一等一的美人。 至少他从来没有见过比萧容容更漂亮的女人了。 “若是自己抢到了龙椅,容容继续当皇后亦可。” 萧申的心中一片灸热。 前文说过,萧家势大,人数众多,支脉更是众多。 按照血缘来划分的话,萧容容和萧申其实早出了五服,不知道多少代的远亲了。 是可以结婚生子的。 就像耶律皇室一直娶萧家女子为后的道理一样,也是不怕会乱了伦理纲常的。 只是就在他端祥着自己手中天道铁券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周围突然雾气缭绕。 等他看了好一会后,终于想着要睡觉休息,再想让女子进来侍寝,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周围只有一片雾气围绕。 周围的家具都不见了,房子也不见了,只有自己坐在一床大床边沿上。 “什么恶鬼妖灵,居然敢来人间作乱。”萧申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心中打着敲,相当害怕,但脸上却一点怯色也没有,他甚至举起手中的天道铁券喊道:“此乃宋国仙人的神物,诸邪辟易,快不速速离开此地。” 萧申很聪明,懂得借势。 “你拿着我的东西,来赶我走,挺有意思的嘛。” 雾气中传出男子的声音。 萧申愣了下,左右环顾。 这男子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他根本不知道来源在哪里。 “什么人,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出来,别装神弄鬼。” “装神弄鬼算不上,想吓吓你倒是真的。” 随着声音再一次出现的,是三道人影。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俊俏清秀到不像话的男子,然后旁边还有三个女子,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绝色。 特别是最右边的那个……等等,萧申猛地瞪大了眼睛。 “萧容容?不对,更漂亮些,萧太后?也不对,萧太后没有这么年轻,也没有这么漂亮,你到底是谁。” 这让萧申大惊失色的人,自然是狐狸精陆纤纤了。 萧氏皇后,皆是她的血脉之后,自然像她。 陆纤纤面色冷清,她不屑地看了眼萧申:“郎君当前,不识真人,居然问候我这等奴婢,你这萧家后人半点眼力也没有。” 这话极是嚣张,甚至带着训斥。 萧申是知道些萧家秘闻的,他闻言再次打量了一会陆纤纤,惊问道:“可是萧家先祖,你老人家这是……” 随后他反应过,看着陆森,抱拳弯腰问道:“敢问可是陆真人?” 刚才他听到的声音说,天道铁券是眼前人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人就是传闻中的半仙陆真人。 萧申再看看周围的雾气,顿时便更相信,眼前的人是陆真人了。 “是我。”陆森指了指他手中的天道铁券:“我是来寻回这东西的,但没有想到,它居然认你为主了。” 在听到陆森要拿回天道铁券时,萧申心中一惊,双手藏在背后,死死地看着陆森。 “不用这么害怕,既然它已为你为主了,我便不再收回了。”陆森无奈地摇头:“五十年,它只认一个主人。” 萧申松了口气:“多谢陆真人……敢问陆真人可愿意来我萧国当国师,只要朕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没意思。”陆森看看萧申,笑道:“你虽然是有点天命,但是被强行催化出来的,真正的九五至尊,应该是金色的,你这只是蓝绿之间,还差得老远呢。” 萧申一听,顿时急了:“请陆真人帮我完成真正的天命,朕必有厚报。” 陆森是天道铁券的主人,他说的话,理应是真的,况且在众人的认知中,天命就应该是金色的才对。 “我为何要帮你。”陆森摇摇头,就要离开。 这时候,萧申一个飞奔滑铲,跪倒在陆森的面前,眼中满是狂热:“陆真人请教我,若得事成,朕无不应之事。” 陆森有些为难,随后想了想,说道:“能得天道铁券认主的,也确实是与我有些缘份。你天命不足,只能靠外物补。” “需要什么?”萧申眼睛在发亮,在发红,发赤。 只要陆森说的,他全都愿意做,即使是献祭双亲也无妨。 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一把纯金色的长剑,说道:“这把剑叫王之瀑布,有也带有九王天命,可与你合格相补,但你要记住一点,此剑是铸于中原泰山之巅,若是沾染了中原人的血,便会变成恶剑噬主。” 好奇怪的剑名! ------------ 0221 他们会找过来的 “朕明白了。”萧申双手接过陆森手中的黄金剑:“自此起誓,余生绝不踏入中原半步,若有违誓,人神共愤,天怒雷劈。” 罢,他定定地看着陆森,眼中带着极致的渴望。 越是未开化的文明,越是相信神仙,天命这种东西。 连北宋都逃不开的 “记住你的誓言。”陆森淡淡笑着:“若是违背誓言,天不收你,这剑自然也会是你的催命符。” 他的话结束后,周围的雾气迅速聚拢过来,很快陆森四人就消失在雾气中。 而萧申拿着黄金剑,渐渐被雾气包围,簇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申突然从床上醒来,他看着熟悉的床顶帐子,思维渐渐回复。 “原来是大梦一场吗?”萧申无奈地摇摇头:“中原的仙人,怎么会认为我一介外人会有天命,果然是日有所思……” 喃喃自语突然停了下来,萧申下意识捏了捏自己右手,抓到一件硬物。 他扭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右手抓着一个金色的剑柄,而长剑的样式,和‘梦中’一模一样。 他的表情先是木衲,然后迅速变成了狂喜。 “原来不是梦。”萧申拿起这把剑,细细端详。 在梦中,他只急着让仙人赐剑,赐天命,没来得及观察这把剑。 现在一看,发现这剑虽然看着是纯金的,但再细看,发现是半透明的。 透过剑身,能看到后边的物体。 随后他又‘呓’了声,因为他在剑身内部看到几个隐约的小字。 横着剑身,他细细看着这几个字体。 “既定之天命!” 萧申将字体念了出来,心中充满了欢喜。 这剑一看就不同,看着像是黄水晶做成的剑,但实质摸到剑身上,却是金属质感。 同时能有剑身内部纹字的剑,这可不简单。 绝非凡人可铸造得出。 “就是剑名奇怪了些,王之瀑布?”萧申从床上下来,自从拿着这把剑后,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不过神剑自有缘由,只是朕不知道罢了。” 此时的萧申情绪本来就极端兴奋,居然被仙人承认了,而且还得赠一把仙剑,再加之身体也有种畅快的感觉,便忍不住拿着剑在卧室中耍起剑舞来。 毕竟是武官出身,虽然之前是纨绔,但剑术粗浅也是练过的,一把金剑在他的挥舞下,化成一道道光团,韵转流动。 只是过于兴奋,长剑突然划过墙边的柜子。 萧申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似乎划过了柜子,但又似乎没有划过,因为只有一点点的切割实感,与他印象中剑划过硬物的‘感觉’不同。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那个衣柜突然出现道裂纹,然后上半截斜斜掉落下来。 原来是太过于锋利的了,这才看到效果。 “好厉害。”萧申拿着金剑,满脸惊叹,越发觉得这剑与众不同:“应该还有其它神异之处,只得一一尝试才行。” 他将金剑放到旁边的剑架上,这剑刚离手,他就有种空虚的感觉,似乎体力弱了很多。 愣了下,萧申再把长剑拿在手中,这下子那种身体充满活力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剑……”萧申长长地嘘了口气:“仙人敢赐剑,看来是不怕朕反悔的。这辈子看来是不能攻入中原了,但没有关系……若能做得契丹国主,今生亦无忧了。” 萧申拿着金剑轻笑起来,眼中充满了得意和强大的自信。 而陆森这边,已经躲到了一片树林下的地洞里。 小型的系统家园再一次建了起来,陆纤纤变成了一头巨大的狐狸,趴在地上休息。 刚才制造的幻境,可把她给累坏了,如果再久些,势必得当场显露原型出来。 妖族的法术,都是粗放型的,比蜀山派还要粗放。 毕竟妖族天生就擅长聚拢天地灵气,它们自然不会研究如何节约天地灵气。 然后这灵气枯竭一来,他们就是最先灭亡的那一批。 若不是陆森,估计再过十几年,无论是陆纤纤,还是雪女,都得魂飞魄散了。 “在这里再待上两三天,等纤纤回复一下身体,我们再去上京临潢府。” 三女自然是听他的。 待了三天后,等陆纤纤身体舒服些了,三人这才动身。 和上次一样,陆森等人依靠陆纤纤的隐身术和短距飞行术,潜入到临潢府中。 再一次回到了之次挖开的地洞里。 因为有了经验,陆森这次继续合成了个‘小胡子’,遮掩自己的模样身形,大摇大摆地在外边打探情报。 这次赵碧莲跟在他的身边,而陆纤纤和雪女两人在小型系统家园中休息待命。 妖族实在是太依赖灵气了。 走了一圈后,陆森发现,临潢城的气氛有些凝重。 街上的人流明显少了,而且时不时有兵卒巡逻而过。 不过这些兵卒似乎并不查验身份,只是单纯地维护治安罢了。 陆森走在街上,正想着要去哪里打探消息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两个熟人。 白眉少年和他的师傅。 实质上,白眉少年现在头发和眉毛都是黑的,他的师傅原本是和尚打扮,现在变成了道士的模样。 陆森自己是没有认出来的,但系统视野会把熟人标注出来,陆森一眼就看到他们了。 陆森尾随着他们两人,正想着要不要上去和他们攀谈一下,却看到两人剑突然闪时了一个小巷里。 陆森带着赵碧莲两个跟上去,结果跟进到小巷里没有多远,前边两人突然停住了,并且转过身来。 随后他们的身后,又从旁边围墙上跳下两人,一前一后,将他们两人堵在中间。 “这位朋友,何故尾随我们师徒?”魏真微微抱拳,上下打量着陆森,满脸的杀气。 若是陆森话不对,他肯定得动手了。 赵碧莲左右手各抓着一个莲角,吃得正香,她看看魏真,然后不着痕迹地撇撇嘴。 好弱,五个也不够自己打的。 陆森笑道:“之前我们见过,你们两人的命还是我顺手救的。” ‘小胡子’每次贴上后,在外人眼中形成的形象都是不同的,魏真自然没有认出来。 但魏真并不笨,他愣了下后,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可是几个月前大闹萧府的英雄好汉? “英雄好汉算不上。”陆森抱拳笑道:“没有几位来得侠义,居然还没有离开临潢府,最近又刺杀了几个契丹的狗官?” 魏真前后看看,小声道:“这里不是话的地方,两位请随我来。” 后面两位侠士也收起了武器,他们也是上次陆森顺手救下来的人,当下四人在前边带路,小心翼翼,或者鬼鬼祟祟地在小巷里东转西转,然后进到一间民宅中。 这宅子还算挺大,虽然有些破旧,但也是三进门的院子。 进到内室后,魏真请陆森和赵碧莲坐下,吁了口气,笑道:“原来恩人兄亦没有离开临潢府啊,可惜一直没有碰上。” 他确实是挺高兴的,能在敌人大本营中,看到其它武林同道,实属难得。 陆森抱拳回礼:“离开了,但又回来了。” “回来为了何事,难道是和我等几人一样,想趁乱多杀几个贪官?” 陆森摇头:“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其它的事情。不知道这位兄台,可知道最近契丹皇宫中,出现了怪事。” 几个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魏真道:“这事倒是听过,市井传闻,契丹皇宫闹妖怪了。” 陆森一听到这,心想自己跟着这两人,算是跟对了。 “怎么个闹妖法?” “具体的,我们亦是不太清楚,就是我这徒儿的五叔,从中原长途跋涉而来,利用轻功潜入到皇宫中,本想刺杀契丹狗皇帝的,结果被一个女妖拦着,还打了他一掌,差点重伤而亡。” 陆森愣住了,看向徐庆:“你是白玉堂的侄子?” 几人愣了下,魏真惊讶问道:“这位兄台见过锦毛鼠白兄?” “在杭州见过了。”陆森点头。 “这不对啊。”魏真似乎警觉起来:“按理,白兄离开契丹刚半月多些,现在顶多只能回到杭州,这位兄台若是在杭州见到白兄,你如何如此快出现在契丹这里。” 其它三人一听这话,都下意识握住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他们这么警觉也很正常,毕竟这里是敌人大本营,到处都是敌人的眼线,行差踏错一步,便是死亡。 陆森撕开自己的小胡子,笑道:“在人姓陆,锦毛鼠的重伤是我医好的。” 陆……真人? 看着陆森这张突然冒出来的俊脸,所有人都有种时间被偷走了的感觉。 毕竟刚才他们眼中,还是个虬须大汉的,现在突然变成了个出尘仙灵的俊青年。 这种过大的转换,会让人的大脑产生一种奇特的错觉。 但他们很快就明白了眼前人是谁。 因为白玉堂回杭州,就是奔着陆森,想让他救命而去的。 也只有陆真人,能在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内,从杭州那边赶过来。 徐良几步跨到陆森面前,双膝跪下,抬头问道:“陆真人,我五叔身体现在如何了?” “刚才不是了吗?已经医好了。”陆森没有避开对方的跪拜,他虽然看着年轻,但按辈份上来,是徐良的长辈了。 受得起这一跪。 徐良顿时露出大大的笑脸,有点纯朴的样子。 其它三人亦起身,向陆森抱拳弯腰,齐声道:“在下见过陆真人大驾。” “没必要如此。”陆森摆摆手:“我就是个闲散人罢了,不值得你们行大礼。” 三人这才直起了身体,但眼神还是比较狂热的。 陆森并不清楚,其实他在江湖中的名望很高的。 不什么蜂蜜,仙果这种能让武林人士功力精进的东西,这些东西太少,一般武林人碰不到。 真正让陆森名震江湖的,是他两次监军经历。 第一次万轮‘車’西夏大军,碾死十几万人。 第二次带着杨家、折家,用仙家器物直接攻破西夏兴庆府,大大地提震了整个大宋的精气神。 虽然后来兴庆府又被西夏人拿回去,但没有人觉得这是陆森的问题。 江湖人是个很注重实力的群体,陆森杀人便是以十万起,可怕‘战斗力’直接让他们发自内心地崇拜。 而江湖人也注重名望和功绩,陆森两次监军,皆大破西夏人,为国为民,句开疆拓土亦可,这样的功绩,谁不敬仰。 “那陆真人这次来临潢,是打算杀了契丹的狗皇帝?”魏真忍不住兴奋地问道。 在他们想来,若是陆森愿意出手,耶律洪基这狗皇帝肯定活不成了。 事实上,若是奇袭的话,陆森倒是能杀掉耶律洪基的,但之后能不能逃得掉,这是个问题。 而且耶律洪基是亲大宋的,杀掉他,万一新上任的是个战争派的皇帝怎么办? 还有,耶律洪基在契丹历史上,算是个昏庸的人,亲小人远贤臣,他在位期间,契丹的国力似乎就没有怎么上涨过。 现在又有个‘萧申’跳了出来,以后两龙相争,契丹国的国力不被大幅度消耗才怪了。 不必自己冒险去皇宫中,在千万禁军之中暗杀一个皇帝。 “那倒不是,杀了耶律洪基,反而对大宋不利。”陆森笑了笑。 徐庆有些不解,正想出言询问,魏真拦住了他,并且摇摇头,道:“陆真人此举,必有深意,我们凡夫俗子,就不要探究了。” 徐庆想了想,他记得自己的父亲和几位叔伯,对陆真人都极是推崇,便放弃了询问的心思。 “那陆真人此前过来,是为何事?”魏真抱拳问道。 陆森答道:“为了那妖女的事情。” 几人恍然大悟。 是了……妖人这种异类,普通人对付不了,交给仙人处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关于这妖女的事情,我倒在昨天听到些消息,也不知道真假。”旁边一个胖胖的侠士站出来,抱拳道:“那妖女头顶白色犬耳,身后有两条白色长尾,现示人前毫不忌讳,据她现在住在萧家,与皇后同住!” 嗯? 陆森有些不解,这种时候,皇后不住皇宫中,反而住在娘家,不怕出事? 还是被那个鲸患挟持? 就在陆森疑惑的同时,萧家内室中,萧容容郁闷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老祖宗,你就放我回去吧,我真不知道上次那几个人是怎么一回事,你若要找他们,应当去找皇上帮忙啊,我现在都快被废后了,帮不上你的。” “无妨,我有种感觉,只要待在你身边,他们会找过来的。” 与陆纤纤长得一模一样的美艳女子,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7017k ------------ 0222 京京 “又要去萧家吗?”狐狸精陆纤纤现在变回了人的模样。 陆森与魏真等人告辞,回到隐藏的地洞中把事情说了。 然后她就继续感叹道:“似乎这萧家和我们颇是有缘了。” 赵碧莲在旁边翻翻白眼,说道:“萧家人都是你的血脉后裔,怎么可能不与你有关,而且那些鲸患,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你的孩子呢。” 陆纤纤一听这话,顿时激动起来了:“我连男人都没有,哪来的孩子,她们不算的,顶多只是我身上掉下的皮毛。” 虽然说是妖族,但陆纤纤变成人久了,自然会按人类的观念行事。 她虽然曾有过心上人,但实质上还是黄花大闺女呢,突然蹦出几个孩子,但凡心理正常点的,都受不了啊。 雪女在一旁捂嘴直笑。 若真是算起来,雪女的‘孩子’才多呢。 她还是雪山大妖的时候,每年冬天,都会从她的身上分离出很多冰精妖魄,没有什么智慧的那种,一次几百几百个。 所以她对这些事情看得很淡,不像陆纤纤那么激动。 “是不是孩子有什么关系,能把事情谈下来才是真的,我有种感觉,她似乎在等着我们。”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大堆装备:“凡事都要以防万一,大家选一下自己喜欢的小东西,等万一真打起来的话,也好有个准备。” 陆纤纤看着这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小东西,忍不住捂嘴轻笑:“郎君,你这些小东西把整个萧家拆成平地都没有问题了啊。” 她也在陆家住有一段时间了,大概上知道这些东西都有什么样的用途。 “官人这是在护着和宠着我们,明白吗?”赵碧莲嘀咕了句,上来先选自己喜欢的:“便宜你们了。” 她虽然不是大妇,但怎么说也是陆森喜欢的小妾之一,从身份上来说,确实是要比陆纤行和雪女高的。 当然,在陆森眼里,她们身份没有高低的区别,只有亲近远疏的说法罢了。 自己女人,当然更亲近得多的。 等赵碧莲选了一个镯子和一串红翡项链后,陆纤纤和雪女这才上前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 等三人都拿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后,陆森又咬牙合成了两个红石炸弹。 这东西老实说,挺浪费的……威力大是大,但不像冷兵器那样可以重复使用。 一发下去,就是一大笔资源不见了。 不过这也正常,热兵器战争时期,打的不就是资源嘛。 四人一切就绪,便出了隐藏的地洞,趁着夜色前往萧府。 晚上整个临潢城的行人很少,陆森等人根本不需要什么遮掩,便来到了萧府前。 只是一到这里,他们便发现有些不对,萧府大门还是那扇大门,但在他们眼中,内部的环境却是不一样了。 蓝白相间的光芒从萧府的内部传出来,整片天空都亮了似的。 但这样的异像似乎没有被其它人看到,偶尔走过的行人,依然是不惊不慌地走着自己的路。 “她在邀请我们进去。”陆纤纤抿了抿嘴唇:“这是我们青丘狐待客传统,蓝色代表的和气,白色代表着我们的青丘狐的毛发颜色。” 还真是简单的做法。 陆森扭头问道:“那是陷阱的可能性呢?” “不大!”陆纤纤想了想,说道:“只要她自己认为是青丘狐,应该不会把这么重要的礼仪做成陷阱。” 陆森想了会,说道:“那就进去吧,不过都要打起精神来。” 其它三女都点点头。 四人推开大萧府大门,发现里面的环境变了。 清空的天空,一汪清清的浅水,很宽很大。 地面上的水面倒映着天空的景色,天地一色,仿佛就像是天空之境一般。 陆纤纤愣了下,随后怀念地说道:“这里是青丘。” 青丘是这样子的? 水很浅,大约只有半个指头那么深,但贵在这层水面平静无波,地面又是一层浅浅的纯白砂石。 陆森和陆纤纤走在前面,而陆纤纤和雪女两人一边走,一边惊叹好美好美之类的话。 陆森见过这样的景色,因此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陆纤纤一边走,一边问道:“郎君以前去过青丘?” “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看郎君的眼中,有缅怀之色。” 陆森表情定了定,然后微笑道:“你也应该看过了‘视频’这种东西了吧,我的师傅曾放过与这很相似的风景给我看过。” “原来除了青丘,还有其它地方有这样的景色吗?” “我知道至少有两处。” 陆纤纤眼睛亮了起来:“郎君可否说与我听听。” “你也想去看看?” “嗯。”陆纤纤重重点头:“天地灵气枯竭后,青丘的入口便被关闭了,我想回都回不去,若是能看到也家里风景差不多的地方,也是件好事。” 陆森笑道:“那可就有点远了,但有时间再带你们去看看吧。” “多谢郎君。” 两人说话间,又走远不少。 他们两人之所以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走,是因为前方一直有个小小的光球在飘动,引导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又走了一会,天际边上那里,出现一座房子。 纯白色的房子,完全由白色的沙粒砌成的。 风格很独特,一二层用的都是瓦片飞檐构造,虽然瓦飞也是白色的,但在最顶处,却用了个尖圆顶的‘盖’,就像是将阿拉伯风格的建筑,与中原风格的木楼,生拼硬凑搭在一起。 然后在二楼的阳台上,有两个女人站着。 一个是他们都见过的萧容容。 萧容容的表情显得有些憔悴,似乎不太快乐的样子。 另一个女子则是与陆纤纤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她的穿着很不同,全身包裹着白色的毛皮大衣,身后四条尾巴摇来晃去,头上一对犬耳……确切地说是狐耳,时不时抖动一下,显得极是可爱。 如果是陆纤纤是端庄中带着内媚的话,那对面这个狐狸精,则是野性中带着媚惑。 她见到四人,笑了下,对着旁边的萧容容说道:“你看吧,我说跟在你身边,他们会找上来的。” 萧容容只得流露出尴尬并不失礼貌的微笑。 接着这兽耳女子直接从二楼轻然飘下,站着四人面前。 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森,然后眼睛回到陆纤纤身上,笑道:“我是该称呼你姐姐呢,还是该叫你母亲?” 这话一出,赵碧莲和雪女两人顿时捂嘴直笑。 连陆森都忍不住轻轻扯了下嘴角。 陆纤纤脸色发黑:“叫我姐姐就可以了。” “那就姐姐吧,其实我更想称呼你为母亲的。”这女子扫了一下陆森等人,再看着陆纤纤笑道:“进去坐坐吧,你们来找我,我亦在找你们,正好聊聊。” 这只鲸患身上没有一点的敌意,但陆纤纤还是看向陆森,用眼神询问要不要接受对方的邀请。 陆森点点头。 对面的鲸患看发现了这两人的小动作,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陆森,颇是疑惑。 但最终她没有说什么,而是挥挥手,这幢白色的小楼房门打开,几人进到房中后,直接上了二楼。 而早在二楼的萧容容则在帮忙把一些瓜果美杯都端到房中那张大大的方型沙桌上。 堂堂的契丹国皇后,居然在这里当侍女,真是可怜啊。 萧容容脸上恭敬地干着话,但内心中却忍不住自怨自艾。 等东西上得差不多后,鲸患请四人坐下,她自己也跪坐下来,说道:“姐姐,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有其它的事情?” “嗯。”陆纤纤思索了一下,心中也是迷茫:“我也不太清楚。” 按理说,只要杀掉这个鲸患,天地的灵气至少能回复两成多些,但对方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而且她能感觉得出来……这鲸患身上没有什么戾气和怨气,也就是说,对方根本没有杀过生。 当然……天地灵气枯竭导致的妖族大量休眠与死亡,那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少这鲸患是没有恶意的,吸取灵气只是它的本能罢了。 听到这话,鲸患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那就太好了,既然姐姐不想杀我,那我们可以谈谈。” “谈什么?” “我要跟着你。” “啊?”陆纤纤有些不解。 陆森也有些不解,他看看自己右边,发现碧莲和雪女两人在使个劲吃东西。 一边吃,还一边互相讨论‘这个果子不错’、‘这酒也行,虽然不如家里的东西好吃,但尝尝鲜也不错’这样的内容。 两个吃货! 陆森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继续看着陆纤纤和对面鲸患的对话。 “为什么要跟着我?”陆纤纤问道。 鲸患光滑的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因为我不想天天沉睡,也因为我不想和那个老太婆一样,天天想着要毁灭这个天下。” 陆森与陆纤纤两人对视了一眼。 “毁灭这个天下是什么意思?”陆森问道。 “这位相公便是姐姐的恩人?”鲸患看着陆森。 所谓的恩人,除了指救命之恩之类的意思外,也有‘恩客’的意思。 只是说得隐晦些。 陆纤纤脸色微红,怒嗔道:“别胡言乱语,这位是我郎君。” 哦……鲸患露出失望的神色。但随后她的笑容又浮现出来:“那姐姐即是有姓了?” “耳击-陆,名纤纤。纤罗的‘纤’。”陆纤纤笑道。 纤罗就是指透明轻柔的丝绸,是一个挺好听的名字。 鲸患的视线在陆森和陆纤纤之间扫视了一阵子后,坐直身体,脸上露出古灵精怪的坏笑:“那我也姓陆,就叫……京京。” 陆京京。 陆纤纤忍不住说道:“念我独兮,忧心京京?不好,太悲太怨了。” 陆森忍不住看了陆纤纤一眼,心想着,原来京京这词也有出处? 他还以为只是单纯地鲸去掉鱼字旁罢了,心想自己这个理科生,在这些女文人面前,还真是个文盲。 事实上,陆纤纤念的句子出自《小雅-正月》,是诗经中的一篇。 不过他随后想想,若是自己说什么力学、经济学之类的,估计她们也听不懂,便释然了。 毕竟术有专攻嘛。 鲸患得意地看着陆纤纤:“姐姐这是在心疼我吗?真好,但没有关系啊,我觉得京京好听,并且人族不是有个说法,名字越悲越贱,便越好养活嘛。” “你又不是小孩子或者宠物。” “狐狸不是宠物是什么啊。”鲸患拍着手笑道:“事实上,我一直认为自己是青丘狐,而不是鲸患哦。” 陆纤纤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性格和脾气,还真是我们青丘狐特有的。” “还不是继承与姐姐你的。”陆京京得意地笑了下。 这话无法辩驳,年轻时的她确实就是这性格,陆纤纤有些不好意思,她偷偷瞄了下陆森,发现后者目不斜视,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陆森喝了口美酒,是葡萄酒,有那种阿拉伯风情的味道,似乎栽种自日照充足,雨水充沛的耶路撒冷……这都是陆森乱想的,每次他喝葡萄酒都会有这种想法,那些品酒师,凭什么尝一口葡萄酒,就能把酒的出路来历,还有栽培时的气候温度说得明明白白呢? 难道他们的舌头是纳米级别的分子探测器? 放下手中的葡萄酒杯,陆森说道:“这种葡萄酒,酿法不是中原所有的,你之前待在哪里?” “厉害。”陆京京看着陆森的眼睛:“不愧是姐姐的郎君,似乎是有点本事的。我之前在哪里不紧要,就想问一下,你想成为我的郎君吗?” “有什么好处吗?”陆森盯着对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好看,与陆纤纤的黑色瞳孔不同,陆京京的眼珠子,是蓝色的。 浅蓝色,非常纯粹的冷色调。 “需要好用处吗?”陆京京的眼睛在微微发光:“有我这样的美人愿意服侍你,不愿意?” 这光芒挺亮的。 陆纤纤一拍桌面:“给我住手,别乱来,京京。” 一道银光斩落,陆京京倒飞两米,离开飞剑的攻击范围。 7017k ------------ 0223 西方蛮子不是人啊 飘浮在空中的剑尖,对着两米外陆京京的眉心,寒意凌然,一如现在碧莲脸上的表情。 “好可怕哦,这位小妹妹,你那点灵气可不是我的对手。”陆京京毫不在意,笑嘻嘻地说道:“毕竟我可是天底下拥有灵气最多的鲸患之一哦。” 说罢,她的手指前弹,身前出现一块实质凝结了的蓝色灵气屏障。 即使是陆森这种只练内气的人,也能感觉到这些灵气的含量很可怕,就更别提修炼御剑术,以灵气为碧莲了。 此时陆纤纤笑了下,说道:“纯正的鲸患只有吸引灵气的能力,没有使用高效率使用灵气的特性,别被她给吓到了,凝结出这道屏障就已经是她吃奶的力气了。” “不愧是我的好姐姐,真了解我们。”陆京京嘻笑一声收回了灵气屏障。 鲸患的能力是超大量吸收灵气,但问题是……鲸患使用灵气的效率极差。 如果用数字来表示的话,碧莲的灵气使用效率是2,那么陆纤纤就是0.5,而鲸患的灵气使用效率则是……0.00005。 可以这么说,灵气吸收率越高的种族,相应的对灵气的使用效率就越低。 虽然鲸患拥有大量的灵气,但他们实则是不太能战斗的。 而由陆纤纤尾巴形成的鲸患,情况则好一些,能用出灵气功法,但效率相比之下,也是极低。 陆森看到陆京京收回了灵气屏障,轻轻啧了声,显得有些失望。 其实他早已把意念放在自己的背包里了,就准备拿出铁镐敲下一两块来。 老实说,一块灵气晶体就相当于整个系统家园一年的量……这简直就是暴富好不好。 虽然他的背包里已经有近千块灵气晶体了,但这东西,谁嫌多啊。 再找到几种关键性的材料,再花掉九层左右的灵气晶体,他就能把传说中的巨型浮空太阳船给造出来了。 那东西特殊效果是:魔法奇观,可大气层内飞行移动,所属国度的开拓值+2。 陆森现在就希望北宋走出去,所以这个能加开拓值的奇观,是他接下来准备要建筑的首选。 此时陆京京又看向碧莲:“这位小女娃子,可以把剑收回去了吗?” “不知道多少岁的老太婆,哼。”碧莲很不爽地收回了飞剑。 而这时候,陆纤纤和雪女两人都扭头看到碧莲,脸色古怪。 特别是陆纤纤,嘴角都有些扭曲了,毕竟陆京京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啊。 赵碧莲也知道说错话了,她不好意思地向自己两个朋友陪笑了下。 陆森则趁着这机会问道:“刚才你的眼睛亮起来了,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那只破妄之眼,大多数妖族都有的天赋神通之一。”陆京京再次看着陆森的眼睛,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份,你的前世,你的来历!只是你的女人误会了,误以为我要攻击你。” 陆森扭头看向陆纤纤,后者轻轻点头。 陆森心中一动,问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看到。”陆京京无奈地说道:“你这人很奇怪,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片空白的人,真什么都没有。” 陆纤纤和雪女都扭头看着陆森,颇是好奇的样子。 看到她们如此,陆京京惊讶道:“等等,姐姐莫非没有看过你家郎君的前世今生?” 陆森也好些好奇,这能力似乎挺好用啊,为什么不对自己用呢。 陆纤纤解释道:“因为有辱斯文。在两百多年前,要是妖族敢这样看人族,就跟扒了人家的衣服侮辱他一样,是要开打的。所以我们妖族一般都是用这神通看自己人,从来不看人类如何如何。” 原来如此。 陆森想想也觉得是,知道自己前世是男是女,是人还是妖,总有些奇怪的。 “人真的有前世吗?”陆森忍不住问道。 若是这个说法成立的话,那么地府也应该有吧。 陆纤纤捂嘴轻笑:“前世只是一个修饰词,实质上就是郎君的过往,大概怎么出生的,怎么成长的。都是些片断,破妄之眼越强,看得到越多,自然也就越详细。而且实力强的人,很难被看破。” 原来是吹牛……不过想想也正常,这个时代人人都喜欢用修饰夸张的词语来形容某些东西。 人类如此,妖族想来也是如此。 “看不破你的根脚,就说明你很厉害。”陆京京跪坐回原来的地方,看着陆森继续说道:“也说明你确实有让姐姐臣服的能力。要不你也收下我呗,我很好养的,不但不吃东西,还能每个月供应你们一些灵气。” 噫,这确实不错啊。 不过陆森并没有被这糖衣炮弹立刻击倒,他问道:“之前你说的,老女人要毁灭这个天下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喽,那个老女人觉得这天下人族太多了,她自己又被人族镇压过两千多年,恨人族恨得不行。” “那头被炎帝镇压过的鲸患吗?” “除了她还能有谁?”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她?”陆森问道。 陆京京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是青丘狐,虽然有鲸患的能力,但我本质上还是狐狸,我又没有被人类怎么着过,为什么要跟着她发疯啊。” “那其它两条尾巴呢?”陆纤纤忍不住问道。 “老二和老三都跑了,不知道跑什么地方躲起来了。”陆京京笑着说道:“要不是我被你们发现,估计现在也在呼呼大睡。不过说来你们也是吓人,直接就闯到我睡觉的地方想要打杀我,当时我整个人睡得迷糊,本能地和你们打起来,还被你们吓坏了,跑了好远清醒后,这才又回来了。” 陆京京休眠一次至少是十年起的,睡得久,那么起床的时候,不会那么快清醒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陆纤纤问道:“你真想投靠郎君?” “与其说是郎君,不如说是投奔姐姐你。”然后陆京京看着陆森:“只要姐姐认你,那我就认你。” 意思很明显了,她个人对陆森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想跟在陆纤纤的身边。 陆纤纤则看向陆森:“郎君,你觉得如何?” “既然是你的妹妹,就让她跟着我们吧。”陆森笑着说道。 能每月都供应一定数量的灵气晶体,这好事哪里找? 陆纤纤松了口气,然后看向陆京京:“郎君答应了,还不快谢谢他。以后自当以郎君马首是瞻。” “郎君。”陆京京甜甜地叫了声,然后上半身俯下行了个礼:“此后小女子必诚心相待。” “好说。”陆森也抱拳行礼。 这陆京京一声郎君叫得甜,但陆森清楚,对方的心并不在自己这边,她和陆纤纤是不一样的。 不过也无所谓……只要纤纤与自己这边关系好就行了。 她作为原身,难道还拿捏不住自己一条尾巴? 随后陆京京跳了起来,落在陆纤纤身前,和后者搂抱在一块,互相贴贴,极是开心。 狐狸同族间表示亲热的方式,就是这么简单。 待陆京京散去幻术结界,然后看着旁边的萧容容,说道:“小女娃,这次也麻烦你了,我观你是短命之相,估计不出二十岁,你必定要死于非命。” 萧容容瞪大了眼睛。 若是其它人这么说,萧容容根本不会信,然后要把这人杖毙,但问题说这话的可是一个真正的‘大妖’,她岂能不信。 顿时脸上有就些惊恐。 些时的萧容容不足二十岁,为后不足四年,气势城府还是没有养起来的,易喜形于色,恐流于表。 陆京京见她这模样,从便自己的兽耳上拨下一小簇白色兽毛,挂于后者耳鬓旁。 这白色狐耳挂上去后,便像长了根一样,融入到萧容容漆黑的发堆之中。 “若有朝一日,你面临身后,可凭此物脱身。”陆京京拍拍萧容容的脑袋瓜子:“难得的好女娃子,就这么惨死太可惜了。” 萧容容松了口气,行个万福礼,感激说道:“多谢娘娘。” 这‘娘娘’是尊称,没有职位或者身份上的意思。 随后陆京京看向陆森:“我们走吧,郎君。” 当下几人就坐着飞行器回了洞府。 这次是赵碧莲载着陆纤纤和陆京京,雪女与陆森同乘。 回到洞府的山上,降落的时候,陆京京从飞行器上跳下来,然后惊讶地往山顶上冲,然后被一堵透明的无形之墙挡住。 撞得她直揉自己的鼻子。 陆森和陆纤纤两人跟过来。 陆森忍不住问道:“陆京京,你这是……” “你们居然有扶桑树?” 陆京京的表情很惊讶,她趴在结界的墙上,看着里面已经有人半腿高的小树苗,脸上满是震撼:“你们是怎么把这种奇珍,种到山顶上的。” “你知道扶桑树的种法?”陆森忍不住问道,然后他看看陆纤纤,似乎这个原版的狐狸精就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神奇的。 似乎是知道陆森在想什么,陆京京解释道:“姐姐不太清楚的,我之前跟过那个老女人一段时间,有大概十年左右吧,她教过我很多东西。其中就有这扶桑树的神奇之处。” “扶桑树有何神异?”陆森想了想,说道:“有灵智,能产灵气,另外似乎还有特殊的结界,能带着海岛移动?” 陆京京看着陆森,先是摇头,随后想了会,说道:“郎君,我先声明一下,接下来我所说的东西,也是那个老女人所教,到底是真是假,还得你自己去验证。” 陆森点头表示明白。 见陆森如此,陆京京便解释起来。 原来扶桑树除了陆森刚才说的三个神异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气运! 扶桑树不止一棵,在不同的有不同的名字,像中原叫扶桑,北边蛮夷那边叫世界树,其后西边蛮夷那边叫尘世树。 但凡拥有扶桑树的地方,都会汇聚着大气运。 “哦,也就是说,天机门的人有大气运?” 陆京京点点头:“天地灵气消散后,连蜀山剑派这样的最强修行门派都夸了,但天机门却活得好好的,难道不是明证?” 陆纤纤不解地问道:“但他们和郎君发生冲突时,都是郎君赢了。” “那就说明郎君的气运比扶桑树还强些?”陆京京猛地醒悟过来:“这我就明白了,为什么姐姐会成为郎君的下属,连带着我都跟了过来。天下最强四妖中,有两妖在你麾下,这天下,郎君似乎可以尽在掌握了。” 这么一说,似乎挺有道理的,陆纤纤都点点头。 她也觉得自家郎君,似乎厉害得有点离谱。 “现在这里又有一棵扶桑树。”陆京京呵呵地笑了起来,满是得意:“就她那样,还想挟西边蛮子毁灭中原,痴心妄想。” 挟西方蛮子? 陆森心中愣了下,他深深吸口气,问道:“刚才我就对京京你所说的‘毁灭天下’很有兴趣,现在可以说说了吗?” 陆京京使劲点头,当下又解释起真正鲸患打算要做的事情来。 原来鲸患解封后,便先带着陆纤纤的三条尾巴北行,在真正的鲸患看来,这三个新生的鲸患虽然原身是狐狸尾巴,但有了鲸患的能力,便是自己的族人了。 逃到北方后,她们四人先休息了一段时间,大约就是十年。 然后陆京京不想跑了,便留了下来。 而老二老三则自己也跑了,鲸患因为吸收灵气的特质,不太方便长久住一起的,会本能互相抢食。 在离开前,真正的鲸患说过,她要毁灭中原。 但鲸患的战斗力其实不强,如果没有幻术加持,正面作战的话,凡人的军队十多万人都可能把她们堆死。 但鲸患想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方法,她要去西方找到其它的扶桑树,然后在旁边住下来,以自己的灵气养育西方蛮子口中的世界树,将其的气运范围扩大,并且会在西方蛮子的血脉中,根植下要毁灭中原的潜在意识。 她相信,无论需要多久,总有一天,西方的气运就能胜过中原,到时候,中原大地,必定要被西方蛮子毁灭,中原人生而为奴,世世代代。 陆森听得头大,他隐隐感觉到这事,似乎自己原世界的时间线,有点关系:“等等,她不是要毁灭天下吗,怎么光毁灭中原人啊。” “西方蛮子不是人啊!”陆京京眨了眨眼睛。 7017k ------------ 0224 双赢 “西方蛮子不是人啊。”陆京京眨了眨眼睛,显得极其无辜。 陆纤纤愣了下,然后无言以对。 确实……蛮子怎么能算人呢? 这是此时绝大多数宋人的想法,甚至是……契丹人的想法。 契丹虽然之前也是蛮夷,但它主动行使中原制度,文字和风俗,所以在很多宋人看来,契丹也算是人。 用一个简单的比较就能明白了。 李元昊败三败北宋后,北宋向西夏进进贡赔偿,用的是‘赐’这个词。 这可是高高在上的用法,所以北宋根本没有看西夏看在眼里,无论明面上是不是被揍惨了,但至少内心中依然是看不起这帮子夷人的。 然后北宋也向契丹(辽)进贡,用的是‘岁币’这个词,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在下,甚至互称兄弟之国,内心中已经承认了契丹的地位。 夷入华则华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甚至这样的观念,也影响到了妖族。 在中原出生的妖,就是高贵的,至少要比其它地方的妖高贵得多,而陆京京本质上,流的也是青丘狐的血,在数千年前的荒蛮时代,青丘狐更是瑞兽,她们自然有资格去鄙视那些蛮夷的。 “那你知道西方的扶桑树大致在哪里吗?”陆森问道。 陆京京摆摆手:“不清楚,扶桑树本身就有隐世的特性,一般人根本找不到,除非它主动想见你,或者……你是鲸患。” 陆森愣了下,说道:“你不是鲸患吗?” “我是青丘狐。”陆京京双手叉腰,哼了声:“只是有点鲸患的天赋罢了,但没有继承全的。” 哦……杂交优势,各有一半的能力啊。就像串串似的。 陆森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陆京京则眯起眼缝,看着陆森,不爽地说道:“我总感觉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 呵呵呵!陆森轻笑了声,不理会陆京京了,直接回到洞府里,随便给了陆京京一个永久居住的权限。 然后便和自己杨金花她们腻歪一阵子。 等他从房里出来后,便看到陆京京从旁边冲出来,她头上的兽耳不停地摆动,身后的尾巴摇得像是哈巴狗一样! “郎君郎君,你这里居然有蟠桃?” “嗯。” “还有四季不败的花海!” “嗯。” “有好吃的蜂蜜。” “那又怎么样了?”陆森有些不理解对方的兴奋。 “都是我喜欢的。”陆京京站直身体,双手高举划了个大大的圆圈,以表示自己的激动:“有这么多的好东西,怪不得姐姐愿意跟着你。” “那你以为纤纤为什么跟着我?” 陆京京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胁迫她的啊。”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因为我们青丘狐长得漂亮啊。” 啧! 陆森没好气地呵呵了声:“小狐狸,别把你们青丘狐想得魅力天下无双,真以为男人都得拜倒在你们石榴裙下啊。” “难道不是吗?” “这话你得和姜子牙说,得和那些把狐狸挖石掏肺做成仙丹的修道之人说。”陆森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家里酿的桃子酒:“看他们有没有意见。” 陆京京表情臭臭的,无法反驳。 她其实自己很明白,也就陆森似乎对青丘狐和自己这个鲸患没有什么恶意,换作是其它的修道之人,估计在想着怎么把她们两人拆皮卸骨,准备熬丹了。 被陆森呛了一下,陆京京不爽地做了个鬼脸,跑到一旁去摘普通的桃子吃了。 陆纤纤走过来,颇是不好意思地说道:“郎君,你别生她的气,她其实还是个孩子。” “能理解。”天天沉睡的鲸患,虽然活了两百多年的时间,但心理年龄能过十五岁,已经很聪明灵性了。 “京京也找回来了,郎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陆纤纤问道:“那个鲸患打算给西方蛮子培养气运,郎君不打算阻止一下?” 陆森叹口气:“人都找不到,怎么阻止。况且估计时间也没有那么急迫。” 根据陆森浅薄的历史知识,他知道西方人真正起势,应该是从大航海时代开始的,也叫地理大发现时代。 而自己已经在北宋开始推动这样的事情了,比西方的航海时代开启,还要早了至少三百年左右。 麻烦的就在于扶桑树! 鲸患身负的灵气量可非同寻常,根本是要比陆京京这个伪鲸患得来强的。 气运这东西很玄妙,很唯心,但在这个世界,连妖怪都有了,而且自己的系统也介于科学和魔法之间的暧昧线上,他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系统到底是魔法产物,还是科技产物,甚至是二者合一。 总之,扶桑树主管气运这事,他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不过说到扶桑树,陆森倒是想起了天机门。 也不知道天机门怎么想,是不是认为自己是宋人,华夏人。 否则在自己的扶桑树长大前,他们那边的扶桑树,倒是可以撑撑大宋的气动。 沉吟了一会,陆森说道:“我打算去趟天机门,和他们交换些东西,随便打听一下情报。” “要不要我陪郎君去?” 陆森摇摇头:“这倒不用,你和他们有过往纠纷,去了容易刺激到他们。我是去谈事情的,不是去打架的。” “那郎君可要小心些,天机门的人,并不算良善。” “我晓得的。” 天机门的扶桑树自从被陆森医好后,便又长大了些许,茂密的树冠,覆盖的范围又更大了些,连带着岛屿的范围都大了些。 陆森花了不少的时候,才从东海把天机门找出来,飘下去的时候,便受到了天机门的掌门刘福荣的迎接。 不得不说,这老男人还是帅。 明明一张国字脸,却有种说不清的男人味道,又帅又沉稳的那种。 他请陆森到迎客厅坐下后,不冷不热地问道:“陆真人大驾光临,可有要事。” 说着,他还看了眼赵碧莲。 这次赵碧莲也跟着陆森来了,她战斗力极强,是极好的帮手。 万一对方掀桌子,陆森和赵碧莲两人联手,应该也能杀得出去。 而刘福荣也感觉到了赵碧莲身周缠绕的灵气,甚至赵碧莲此时还在缓慢吸引着天机门扶桑树散发出来的灵气。 这就是高手的标志,只要有灵气,就会不经意地吸收掉。 其实刘福荣内心中确实是有把陆森留下来的想法,但看到赵碧莲,感觉没有多少胜算,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陆森手指按在对方呈过来的茶杯上,笑道:“这次来,我是想和贵门做些生意的。” “什么生意。” “交换些物资。” “哦,这天底下还有陆真人取不到的东西?”刘福荣虽然笑着,但语气中多少有点点的阴阳怪气:“那头狐狸想来应该知道很多天材地宝的地点才对嘛。” 其实陆纤纤确实是知道,但天地灵气缺稀两百多年,绝大部分的天材地宝,都已经变成凡俗之物了。 好东西需要适当的环境,才能‘生产’出来的。 陆森装作没有听到对方的揶揄,他笑道:“我家纤纤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罢了,哪能比得上天机门底蕴丰厚家大业大。这次过来呢,我也准备了好东西。” 陆森一挥手,三把卖相极为奢华的长剑出现在桌面上。 珠光宝气,仙气凌然。 每一把长剑的剑柄上,都镶有不同颜色的宝石,然后剑身上,也嵌有极好看的宝石花纹。 看起来极是美丽,以及不经用! 若是普通人来看,自然会得出这三把长剑‘不实用’的结论。 宝石镶嵌到剑身中,不损失剑身的韧性,降低长剑的耐用度就怪了。 估计一次相交,这三把剑就会坏掉。 但修行之人的视角是不同的,刘福荣的眼里,只看到了这三把剑,缠绕着强烈的灵光,一看就是‘法剑’,或者说仙剑。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下,但又装出不在意的表情:“剑确实还行,不知道陆真人想换些什么。” 陆森将三把剑收到自己系统背包中,然后把一张纸拿出来,上面写着太阳船缺少的材料。 刘福荣接过去看了一会,说道:“陆真人要的东西很有意思啊,不知道打算炼制些什么?” “一些有意思的法器罢了。” “有些为难,三把剑不够。” 陆森装出失望的表情,说道:“这样啊,那算了。”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刘福荣一听陆森如此,立刻也站了起来,心里在暗骂陆森不会谈生意,怎么能自己都没有开价钱,你就跑了的。 极为不爽。 但他表面上不得不笑着说道:“陆真人莫急,我们可以谈谈,这三把剑换的材料,能不能量少些。” 陆森本身停下来的,但听到这话,又走了,同时边走边说:“我本以为刘掌门也是个痛快人,没有想到亦是俗人。我等修行之人做事,当得大大方方,我愿意用这三把剑换这些材料,就已经很退让了,但没有想到,刘掌门胃口那么大。” 这不是胃口大,而是贪心。 刘福荣听明白了陆森的意思,他无奈地说道:“好吧,既然陆真人畅快,那我也忍痛割爱,请稍等,本掌心这就让人去把东西给你送来。” “多谢刘掌门了。”陆森笑笑,又重新坐了下来。 生意算是谈成了,两人便无所事事闲聊,气氛渐热,聊得差不多的时候,陆森问道:“刘掌门,我有个不解之处,还请指教。” “请说。” “我师傅飞升前,曾说我这系统一脉,当以人为本,只是我做得很是不开心,你也清楚,凡人杂事多,心贪,痴怨,难以相处,我这才遁入山林。只是这遁入山林后,修行进度倒是慢了。” 刘福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陆真人要去凡人的地界当官呢,原来功法以人为本啊。” “是啊,颇是麻烦的。不知道刘掌门这里,有没有可在山林中修行的功法,我看你……这环境清幽,想来应该有的吧。” “有倒是有,但得配合扶桑树方可,陆真人没有扶桑树,即使拿到我派功法,亦是没有用的,除非你愿意加入我派。” 陆森叹了口气,说道:“那就是没有法子啦。” “陆真人心系师门,不想加入他派,情意真切,令师在九天之上,想来也会开慰的。” 陆森抱拳笑道:“多谢多谢。” 两人随后又装模作样地聊了会,然后几个天机门弟子扛着几个箱子走了进来。 “师傅,你要的东西我们都到来了,不多不少。”天机门的小师弟行了个礼后,笑道。 刘福荣作了个‘请’的手指:“陆真人,清点一番吧!” “不用,我相信刘掌门的为人。” 陆森一挥袖子,箱子化成几道流光,没入他的衣袖之中,同时还在桌面上留下了三把长剑。 刘福荣看了一眼,然后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笑道:“麻烦陆真人了。” 随后陆森抱拳说道:“好说好说,那我们先走了,家里有些急事还需要处理,来日有缘再坐下来慢慢聊。” “好走,不送了。”刘福荣把陆森送到了迎客奇的门口后,抱拳行礼说道。 然后他便看着陆森取出飞行器,带着赵碧芝飞向天空。 等黑点消失在天边后,刘福荣走回迎客厅的主位坐下,说道:“把门关上。” 小师弟依言关上门,然后走到刘福荣的身边。 他是亲传弟子,与师傅情同父子,一般来说,刘福荣有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他的。 “师傅,这三把剑可有说法?”天机门小师弟看着三把剑,感觉到很漂亮,也很有灵性,心中欢喜得不行。 “这可是仙剑。”刘福荣叹了口气:“系统门果然得了蜀山剑派的功法,连仙剑都炼得出来了。” 小师弟睁大眼睛问道:“很厉害吗?” “厉害,当年我们天机门想入主中原,就是被蜀山派给打回来的。”刘福荣舒了口气:“陆森旁边的女子,估计就是修习蜀山御剑术的,你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那女子如此厉害?”小师弟看向桌面上的三把剑:“是这种仙剑的功劳?” “应该如此。”刘福荣点点头:“这次赚大了,陆森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仙剑的重要性。这次我们天机门赚大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而在飞行器中,陆森也深深地吸了口气:“赚大了,三倍太阳船的材料,还有两份其它奇观的材料,天机门真有‘钱’啊。” 而自己要付出的,只是三把带着精品属性的长剑罢了。 这样的剑,在陆森的库存中,只是中等水平罢了。 7017k ------------ 0225 建造太阳船 两方都觉得自己赚大了。 陆森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个人在修行界中,算是新兴势力,即使有狐狸和雪女两人加盟,但也只是稍稍提高了一下他们‘防守状态’下的战斗力。 毕竟两个妖精的灵气消耗量太大,你让她们在短短几年内习惯高效率低吸收的模样,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只能慢慢来。 不过现在陆京京加入了,她每年都能提供一定量的灵气结晶,这东西可以当作是‘蓝药’,像陆纤纤还有雪女出去的时候,可以带上几颗,充当‘食物’。 但如果没有必要的话,这事一般不做。 毕竟一颗灵气结晶,就是系统家园一年的灵气量。 虽然自己囤有上千颗了,而且以后也有陆京京每年提供若干灵气晶体,但问题是……消耗很大。 比如,陆森这次打算制作的黄金太阳船,就会消耗掉大量的灵气晶体。 陆森回到洞府中,将收纳盒中与自己系统背包中的材料拿出来,弄成了一堆,然后将太阳船所需要的材料,一份份拣出来。 大量的灵气晶体摆在空地上,周围的女人个个都看着心动不已。 系统化的灵气晶体很好看的,蓝色半透明,毫无瑕疵,还有晶晶的光点在晶体内部游动。 不其作用,光是卖相就足够让女人们喜欢了。 稍微切分打磨一下,便是极好的天然饰品。 不过她们也只是心动罢了,没有占据的心思,毕竟他们也看得出来,陆森拿出这些东西,是有用的。 陆森调出系统合成面板,确认材料都充足后,开始‘合成’。 但是系统突然提示:“空间过于狭小,请到空旷处再进行尝试。” 随后便出现了太阳船的单位虚影图。 目测体积确实很大,至少有宝船那么大。 陆森只得出了洞府,来到山顶上,同时也把然后再一次进行了‘合成’。 淡淡的金色虚影出现在山顶上空约百丈之处,似乎有船形的样子了,可金光太黯淡,离得远些便看不见了。 同时陆森的系统界面中显示:距离奇观建成,还有720个小时。 这么久? 陆森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这东西也和其它合成物品一样,叮一声就能出来了呢。 旁边的女人看着半空中的黯淡金光,都有些好奇。 杨金花是大妇,这种场合下是有优先发言权利的,问道:“官人,这是如何了?” 在以往她的观念中,自家官人合成任何东西,都瞬间就出来了的,这次只有个虚影,难道没有成功? “它需要自己慢慢‘建造’。”陆森笑道:“一个月的时间。” 这么久? “会飞的大船,一个月建成,已经很厉害了。”陆森解释道。 众人一想也确实是。 庞梅儿倒是好奇地问道:“纤纤,你们青丘族里,有会飞的大船吗?” “没有!”陆纤纤摇头:“虽然我们都会飞,但其实速度并不算快,而且很废灵力的,就算是鲸患,飞行的距离也不远。” 飞行对于所有的修行者,或者是精妖来,都不亚于人类百米冲刺快奔的感觉,能坚持一柱香的就已经是顶尖高手了。 所以很多时候,所谓的神鬼精妖,平时也是走路的,只有要在人前显圣的时候,才会飞行装个样子。 同时也辅以一些特殊的法宝,加长飞行距离。 庞梅儿又问道:“官人,那这‘太阳船’能飞多久?” “虽然速度慢些,但不出意外地话,是不需要落地的。” 几个女人都露出了惊奇之色。 “官人,那以后我们住在上面怎么样?”庞梅儿建议道:“上面足够大,而且住在天上,更像是个修仙者的样子。” 此时庞梅儿也堪堪入门了,已经能吸取一定的灵气为己用。 这是努力和陆森双修的结果,对内她依旧是那个骄傲又温柔的庞梅儿,但对外,已经开始拿捏起身份来了。 当然这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陆森,她觉得自己身为官人的妻子,仙妻就应该人仙妻的样子才行。 “到时候看看吧。”陆森想了想,道:“可能住天上,没有想像中那么舒服。” 陆森没有住过天上,但他住过高层啊。 在原世界的时候,他在某个大城市的公司实习过,住过一些住宅区的高层,也就十七层而已,一到深夜,地面上没有什么风的时候,高层都风声极大。 如果起风,高层上面就是狂风大作的感觉,玻璃窗户和房门之类的东西哗啦啦作响。 既然密封得再好,时间一久还是会有声音,很烦的。 这太阳船如果停在高空……那上面的风流更大。 住一两晚上没有关系,住久了估计人都要被吵得抑郁。 所以在陆森看来,更多的时候,太阳船应该是个象征,或者是交通工具,而不是长久的住处。 听到陆森这么,庞梅儿无所谓笑道:“能住天上,谁愿意住洞里啊。在碧空之上,看云卷云舒,与禽鸟同行,坐船沿边上,品茗饮酒,指点江山,想想就是惬意。” 坐船沿边上?不被突发性高空气流卷飞才怪了! 陆森没有泼她冷水,只是笑笑。 其它女人听庞梅儿这么一,皆是心动,露出神往之色。 在她们看来,这确实很有意思。 陆森没有理会她们,直接回到了洞府中。 瑶瑶和琨琨两人在旁边侍候,一个给陆森按肩锤背,一个给他端上糕点和斟茶倒水。 “你们两个无事献殷勤,有什么想法?” 虽然徒儿服侍师傅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两小女娃子,比起平时来,显得热情许多,甚至眼眉间有些谄媚。 双胞胎心有灵犀地互相看了眼,然后大姐瑶瑶道:“师傅,我们能不能回趟苏州?” “回去见你们的父母?”陆森反问道。 两人摇头,她们对原本的家已经没有多少留恋了,只是她们依然记得,外婆对她们还是很好的。 所以她们想回去看看外婆。 “师傅,昨晚我们梦见外婆了,她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琨琨咬着小嘴唇道:“我们有些担心。” 事实上,瑶瑶和琨琨两人是很懂事的,在青楼里被训练了几年,当然‘懂事’。 若没有很重要的事情,她们不会这么做,但两人都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陆森有些惊讶,问道:“你们一起梦到外婆了?梦里是同样的内容?” 两人同时点头。 原来如此! 陆森清楚,修行者已经算是超脱凡人的一种生物了,偶尔有神妙的感应并不奇怪。 毕竟有些人的天赋,就是趋吉避凶。 陆森想了会,道:“你们带上阿黄他们,二十名家将随你们一起乘船回去,船就用我放在暗港码头里的那艘中型船,再带上些果子和蜂蜜回去,你们自己有乾坤袖背包,多带些吧。” 两人喜出望外,齐齐行礼欢喜笑道:“多谢师父。” “去吧去吧,别耽搁了。” 然后两个少女便欢快地去找家将阿黄他们了。 苏州离杭州并不算远,又都是大运河的‘节点’,乘船而行是比较方便且快速的。 至于安全方面也不用担心,她们两人与陆森一样都身负系统,虽然是阉割版的,但也是能像陆森一样‘佩甲’的。 她们自己现在也练有粗浅的功法,加上家将们,正常情况下,安全问题不用担忧。 若是用飞行器,她们回苏州的速度更快些……但陆森暂时还没有给她们。 这两个小妮子入门还不到一年,这就给她们发飞行器,容易让她们娇惯。 当天下午,瑶瑶和琨琨两人便离开了,洞府回复到平时的生活状态。 虽然多了个陆京京,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她爱睡觉,两三天才醒一次。 另外就是家里的女人们多了个爱好,天天傍晚到山顶上坐着品茗,同时看天上的黄金太阳船‘建’得怎么样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半空中的虚影渐渐凝实,现在傍晚的时候,山顶周围已经能很清楚地看清楚船的构造和样子了。 估计再过上十天左右,杭州的人们,也应该能看到空中的黄金色虚影。 然后……穆桂英找上门来了。 她是来探探女儿的,但陆森清楚,她必定是有事情来找自己。 果不其然,随意和女儿了几句话后,她便扭到向陆森道:“森儿,现在我们杨家已经安稳下来了,我打算去西北,找找文广,你有没有办法确认一下他的生死,或者方位。” 陆森让木栓把两个东瀛巫女找来。 穆桂英看着两个东瀛巫女,微微皱了下眉头,道:“森儿,可要注意身体。” 陆森无奈地道:“放心,我的妻妾只有金花、碧莲、梅儿三人。” 穆桂英顿时也知道自己多嘴了,她解释道:“并非不让你碰女色,只是让你注意身体,若是文广真不在了,我们杨家的后人,就靠你和金花努力了。” 陆森松了口气,原来是怕自己搞太多的男女之事,把事情弄虚了。 其实穆桂英是知道陆森有多‘荒唐’的,杨金花偶尔探娘家的时候,和母亲悄悄话,都会被穆桂英把某些秘密全给套出来。 她很惊讶陆森居然玩得那么花。 那像她以前和自己的丈夫,亲热久些都觉得羞耻。 “文广的事情吧。”陆森问道:“你把他的生辰八字拿过来了吗?” “这里。”穆桂英递上一张小纸片。 陆森交给了后边的出云阿国。 两个东瀛巫女看了一眼后,便当场跳起祭祀舞来,这是与天地共鸣,提升自己灵性的手段。 过了会,她们停下舞蹈,一个摇起竹签筒,一个扔下几枚铜板。 又过了会后,出云阿国道:“生辰八字的这位贵人,生死不知,但可以断定他的方向,在西北没有错。而且我这得有一个字,凉。” 凉? 陆森和穆桂英对望了一眼。 陆森还没有想到,但穆桂英就已经知道了,她大喝一声:“西凉。” 西凉是西夏国的商业重镇之一,也是比较有名的。 大概就是现在的武威市一带。 知道自己儿子在哪里,穆桂英站了起来,就要离开,但此时旁边一直站着的杨金花拉住了穆桂英的手:“母亲,请等会。” “现在知道你大哥的消息了,我心急如焚,金花你莫再拦我,有事等我回来再。” 陆森站起来道:“岳母请稍等片刻,听我一言。” 穆桂英可以不给女儿面子,但不得不给陆森面子。 她只得停下来,道:“森儿请。” “岳母若是自己前去西凉,定当是件麻烦事。” 穆桂英皱眉。 陆森解释道:“你是天下赫赫有名的穆大元帅,与西夏打过不下十场,杀了不知道多少的西夏人,他们恨你恨得牙痒痒的。若是知道你出现在西夏,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我可以易容。” “岳母的易容术一般般,你改得了脸面,改不了你的气质,现在西夏与大宋敌对中,任何外来人,即使是大宋人,即使是村姑,估计也会被他们抓起来的。” 其实陆森还有句话没有:西夏人一直喜欢虏掠中原女子回家。 西夏那边环境恶劣,又重男轻女,男女比例失衡,他们喜欢掠外族女子回去给自己生孩子。 无论穆桂英外妆得多丑,只要她还是个女人,进入到西夏,就不可能不受到西夏人的骚扰。 相比于西夏,契丹确实算是‘人’了。 穆桂英不笨,她也想到了这点,呆立了片刻后,她神色渐凝,道:“不管如何,文广终究是要找的。” “你不方便出面的话,我替你去一趟吧。”陆森笑道。 陆森有飞行器,要去西夏不难,要潜入也不难。 若是普通女人,此时明明很想陆森帮忙,但面子上多半是要携手一下的,但穆桂英是个巾帼女杰,直来直去,她点头笑道:“那就麻烦森儿了。” “为长辈分忧,应该的。” 爱屋及乌,陆森现在挺喜欢杨金花的,所以对杨家也有很大的好感。 况且杨家之前对他确实也不错。 7017k ------------ 0226 建成 陆森有些惊讶:“为何杭州百姓会往我们这奔来。” 家将笑道:“郎君放在山顶半空的金船,突然间光芒大作,此时已是傍晚,方圆百里皆得看见,故此杭州百姓皆以为有仙缘降世,皆涌了过来。” 原来如此! 陆森立刻出了洞府,便看到整座山已经被金光照耀,待上到山顶,便能看到空中的太阳船金光四射,放出的光芒,仿佛一轮太阳。 “明明我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亮堂的。”旁边的穆桂英叹了声,然后热切地看着陆森:“待到这仙船建成,我是否可上去坐坐。” “自然可以。”陆森点头。 穆桂英虽然心系生死不知的儿子,但她依然还是很乐观的。 或者说,杨家的女人都很乐观,至少她们在外面,是不会随便露出哀泣的神色。 既使心里苦,那也是偷偷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长嘘短叹几声罢了。 听到陆森答应,穆桂英笑了下,心想着,森儿若是之后开着这仙船去找儿子,顶会事半功倍吧。 然后心里便充满了些期望。 况且陆森也承诺过了,他和杨金花的第一个儿子,会姓杨。 因此杨家上下在悲惨的气氛中,还是带着几分希望的。 人只要有希望,总能过得下去。 而陆森此时看着系统中的太阳船介绍,只前他只看了重要的属性介绍,比如说可空中移动,能提升所属国度的开拓值等等。 但后边的小字注释他并没有看,此时再细看的话,便发现确实是写有很多有意思的短句在里面。 ‘黄金太阳船,拉神的座驾,太阳的化身。无论何时何地,都散发着金色且温暖的光芒,即使在夜晚来临,亦能赐于一个国度以光明。’ 难道所谓的‘奇观’,都是这么夸张的吗? 陆森看了看后面的‘南天门’、‘十二金人’、‘神圣空中花园’等等最近等级提升获得的奇观图纸,觉得有些头大。 这些奇观的属性真的很不错,但如果都像注释上介绍的那么夸张,那么一旦建造出来,这个世界不可避免地,会头也不回地奔向玄幻路线。 不过好在,太阳船已经是所有奇观中所需要材料最少的了,但依然几乎掏空了陆森的‘家底’。 要想再建一个奇观,估计得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看着周围被照亮的群山,陆森再想着刚才家将所说的话,有大量的百姓往这边来了,便说道:“陆京京,你不是会幻术吗?布置一个鬼打墙那种幻术出来,别让普通百姓上山来了。” “什么鬼打墙,那叫迷幻阵。”陆京京不快地嘟哝了句,随后她嘻笑道:“郎君,帮你建个迷幻阵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个条……哎哟。” 她痛呼了一声,双手护着自己的脑袋,然后回头说道:“姐姐你干嘛打我头。” 陆纤纤收回手,眯着眼说道:“郎君收留你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不帮着做事,还敢讨价还价?” “我只是开玩笑……”陆京京说到这里,看到陆纤纤的表情更不快了,立刻中断了自己的狡辩,说道:“姐姐,别生气,我知道错了,这就立刻布置幻阵。” 说罢,她飘到半空中,张开粉嫩的小嘴,仰头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这团雾气见风就涨,越来越大,不多会便化成一个巨大的迷雾,将整个山笼罩起来。 接着她再忍痛从尾巴上扯出一簇狐毛,说道:“郎君和诸位夫人都可自由进入这幻阵,但其它人不行,把这些狐毛泡上一大盆子的水,每人喝上一口,就也可以随意出入幻阵了。” 旁边的家将,小心翼翼地把狐毛接了过来。 陆森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原理?” “我自己设的迷阵,当然有我的灵识在里面,你们常和我接触,身上有我的味道,自然好辨别,可其它人不行啊,不过喝了狐毛泡的水,以后他们身上也有点我的味道了,自然能出入幻阵。” 这么……智能的吗? 陆森突然对修行功法也有很大的兴趣了,可惜他想了想,自己不太适合练习,所以还是把太乙浑元功继续炼下去好了。 虽然不能修炼功法,但至少他还有‘等级’可以提升啊。 而且双修也能带来不错的内力收益,综合来说,其实他的成长性是要高于其它所有人的。 毕竟……系统这个外挂太强了。 这圈白雾很快便铺到了山底,陆森是很相信陆京京的,毕竟有陆纤纤在‘管教’她。 接着穆桂英便告辞了,而陆森也回到了洞府。 杭州城的疯狂的人流涌了出来,很多人都冲着陆森所在的山体过来。 他们想到山顶上,近距离接触空中那团金光,想得到仙缘。 一束束火把形成数条火光长龙,在夜间游延。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陆森所在的山脚下,此时眼前雾气迷漫,进到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只是到了山脚,空中的金光更明显了,甚至能看得出来金光的形状,就是一艘巨大的船。 “这是仙船,定是接有缘人上天庭的。” “应是陆真人修仙成功,正准备将仙术化船飞天,快快上去,抱着船身,说不定能到天上去,混个天兵当当。” “都别挤,等我先上去。” “区区贱民也敢抢本大爷的道,找死吗?” 有个富贵模样的胖子,正躺在地上激愤地大叫,但周围很多人从他旁边小跑过去,根本没有人理他。 他叫了阵,见没有反应,再一看,自己的下人都跑进雾气里了,他也立刻跳了进去。 只是这些人进到雾气中,手中的火把便没有任何用处了,空中依然有着金色的亮光从外边透到雾里来,可上上下下都迷蒙一片,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顺着路走着走着,发现前边似乎没有雾气了,正大喜着冲出去,便发出,自己又返回到刚来的路上。 “鬼打墙?” “屁的鬼打墙,满天的金光,哪个鬼敢来陆真人的地盘上闹事,这定是护身迷幻大阵。我听戏曲里说过。” “有道理,应当是护山大阵。” “没有仙缘的人,是走不过去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曹不曲居然没有仙缘?” 几乎所有人都不死心,不停地进入到雾气中,然后又钻出来,一遍又一遍。 等到天亮,这些人都累了,坐在雾气外边,迷茫地看着天空的金船,悠悠叹气。 其实此时已经没有白天黑夜的说法,至少在杭州城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的说法了。 那漫天的金光,都已经传到了杭州城,即使晚上,杭州城也和白天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过好在,太阳船最高亮度似乎就是这样了,之后的亮度也再没有提升过。 然后时间一天天过去。 杭州城的人们几乎都来陆森洞府的山下走了几圈,都是进了雾气又出来,渐渐的,寻找仙缘的热潮也淡了下来。 毕竟人是要吃饭的,很多人也比较现实。 连山都进不去,饿着肚子全身无力,谈什么仙缘。 所以绝大部分的人都放弃了,只有少部分的人留了下来,时不时尝试进到雾气中一趟。 然后他们还不死心,便在山脚下结庐而居,妄想等待着仙缘降临到自己身上。 也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又过去十几天,太阳船成了。 纯粹金色的太阳船建成时,仿佛有钟声在整个世间响起。 陆森起先还以为是自己的系统提升的建造完成提醒音效,但随后他发现,自己的三个婆娘,还有陆纤纤她们,似乎也听到了,同时抬头看着天空中。 难道所有人都能听得到? 陆森从洞府中出来,来到山顶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太阳船建成的时候,正好是斜阳西下的时候,从杭州城的方向看,桔黄色的太阳已经快要没到入群山之中了,但天空中依然还挂着一轮更明亮,更为温暖的光球。 虽然之前就已经看了十几天这样的情景,但今天是不同的,因为他们能明显地看到,这个明亮的光球中,有一个白色的风帆船,正要形成。 杭州人看到的是白色的弯型帆船,但实质上,太阳船是亮金色的。 它比自己散发的光芒还要明亮,所以衬托起来,在远处看就是白色。 这就和太阳黑子明明不是黑色的,只是亮度稍低些,但在周围明亮的光线衬托下,便变成了黑色的道理一样。 陆森站在山顶上,定定入神。 在太阳船建好不久后,他便能从系统中联系到这艘‘奇观’了。 ‘拉神的黄金太阳船。’已建成。 神话级别奇观,所有特殊属性已起效,持有者是否重新命名? 否! ‘请设置副船长,舵手,并且充能以启动基本的飞行功能。’ 此时系统又多了个‘页面’,是太阳船的任免窗口表,以及各项详细数据等等。 陆森草草看了下,发现这船虽然很大,但需要的岗位不多,也就是五个人就行了,但问题是,启动太阳船的飞行功能,需要的灵气非常多……一天至少得消耗一单位的灵气晶体。 这已经不是在充能了,而是在烧资源。 系统家园一年的灵气产量,只能够太阳船‘烧’一天的。 但好在太阳船还有个‘待机’功能,约两个月消耗一枚灵气晶体。 但依然看得陆森还是直咬牙。 “系统为什么不说奇观建成后,消耗这么大的!” 陆森不得已,只得将视线放在陆京京的身上。 陆京京一直在看着头顶的太阳船,都快流口水了,突然身体一寒,感觉到有股不妙的气息,她左右看看,便发现是陆森在盯着自己。 “郎君,你这眼神怪怪的。” 陆森笑了下:“京京啊,你一年能吸收外界多少枚灵气晶体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陆京京有些警惕起来。 因为现在整个世界有四头鲸患,她们都在本能地吸引着天地灵气,就是吸得多些,谁吸得少些的区别罢了。 “这船很耗灵气晶体。”陆森无奈地笑道:“我现在手上只有一百多枚灵气晶体了,估计只能够让这船停在空中五十多个月罢了。” “消耗这么多大!” 旁边陆纤纤等人都惊呼起来。 但陆京京的表情是很冷静的,她犹豫了会,说道:“那我每年分多些晶体给你,一个月十块好不好?” 之前她加入陆森这里,许诺的是每年给些灵气晶体,没说多少。 但现在总算给了个数字。 陆森在脑海中计算了下,发觉这可以。一个月十块的话,待机状态下绰绰有余了,积存一些的话,甚至还能让太阳船动上两三次。 而且太阳船其实也不需要飞来飞去,它毕竟只是奇观,主要是用来增加特殊属性的。 另外红石能量包是可以给太阳船充能的,就是……需要的能量包多些,估计得整上百来个,才能维持太阳船待机状态下的消耗。 所以说白了,陆森还是觉得自己底蕴不够。 要是有上千个红石能量包,那就不用那么麻烦陆京京了。 毕竟对陆京京来说,灵气可就是食物。 每个月分十块灵气石给陆森,对她来说算是半节食状态了。 “那就暂时这样子先吧。”陆森轻吸了口气:“等我想办法解决太阳船的充能问题,会给你赔偿的。” 陆京京摆手:“哎呀,郎君你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可是你的下属哦。” 陆森笑笑,意识连接到空中的太阳船,下达了‘降落’的命令。 太阳船缓缓的降落下来,带着一种庞然大物压迫感。 但它的底部并没有落到山顶上,而是助浮离地十米左右。 光滑的金色船身,几乎能将人清晰地照出来。 赵碧莲盯着上面,说道:“我们要怎么上去,跳上去吗?不够高啊。” 确实如此,本身就悬浮十米了,然后船身又有至少十米高,若是有凸起的地方,便是能抓爬上去。 可这船身光滑得连蚂蚁都站不住,怎么可能! 不过三个女妖精倒是可以飞上去。 陆森拍拍手,船舷上一道彩虹栈桥梯子照出来,落到他们所有人的面前。 “哇,彩虹仙桥!” 所有女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7017k ------------ 0227 各种反应 踩着在彩虹桥上,有种软绵绵的感觉。 这是一种特殊的力场,具体原理陆森是搞不明白了。 从踩上彩虹桥开始,女人们的惊讶声就没有停止过,就算是穆桂英这位长辈,脸上都是异彩连连。 女人喜欢亮闪闪的东西,也喜欢色泽艳丽的东西。 而且越是稀少的,越是漂亮的,她们越是喜欢。 在惊叹声中,一行人从彩虹桥上到太阳船的甲板上。 光滑得像是金属一样的亮金色物质铸造了整艘太阳般,表面非常光滑,但触感却不是金属,虽然很坚硬,但实则似乎有点弹性的奇妙感。 整艘船很大,和陆森造的宝船差不多,只不过宝船是方形,而这个太阳船是拱桥的形状。 甲板上没有人,但几个跟着上来的家将,立刻在周围开始巡视,看看有什么地方会有危险,或者不太安全的地方。 其实系统造出来的奇观,怎么会有那样的‘质量’问题,但家将们的职责就是这样,他得为陆森和几个主母的安全负责。 先在甲板上走了一圈,除去几张大帆之外,甲板上就是船舵和大副位,没有什么看头。 倒是船舱里很有意思,以一个大浴池为核心,周围布置着各种设施,以及休息室。 整艘太阳船的内部,并不是住人为目的,而是以‘放松休闲’为目的。 池子冒出淡淡的水气,陆森弯下腰,摸了摸,温度适中,大约也就40度左右。 陆森站了起来,扫过大浴池旁边的长椅,木板床等等东西。 其实其它人也看到了,特别几个女人,看陆森的眼神都怪怪的。 就在陆森打算解释一下的时候,后边传来碧莲的叫声:“官人快来,这里有好多好吃的。” 几人扭头一看,发现碧莲在不远处的一个隔间里跑出来,嘴里塞着串紫葡萄,左手一块甜瓜,右手抓着个金黄的甜柿子,吱吱唔唔地说道:“里面还有好多。” 几个人走进去,发现里面确实有很多种不同的水是,甚至还有葡萄酒。 更为离谱的是,他们把一些水果从银盘上拿下来,吃掉后,不多会银盘里又出现了新的水果。 无限供应? 不过这些只是普通的水果,与系统出产的,带有生命回复能力的水果没法相比。 但就算这样,也很厉害了。 穆桂英拿了串葡萄,放了个进里嘴嚼着,然后说道:“森儿,这艘船非我中原大地的仙船吧。” “岳母看得出来?” “食间那里,放的都是银盘金盘、酒壶非我大宋的样式,船也不同,充满了异域风情。”穆桂英想了想,说道:“我倒是在色目人那边,看过类似的酒壶。” 穆桂英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对色目人也有一定的了解。 陆森点头:“确实,这船是一个叫‘埃及’的地方所出。” “你师傅可真厉害啊,连这种仙船都能抢来。”穆桂英看着浴池的水面,颇是景仰地说道:“估计是那个叫埃及地方的神,被你师傅降服了吧。” 陆森想了想,说道:“没听他老人家说过这事。” 穆桂英横了陆森一眼,满脸的不相信。 这时候,赵碧莲又从一个隔间里出来,招手说道:“官人,这边也有好玩的东西。” 这小妮子一边在船上吃着东西,一边在探索,那里都走一下。 陆森随着她的叫唤,走了过去,进到这个隔间中,便发现这里是一间很大的舱室,有个黄金做成的高背椅,还铺着红色坐毯。 而在高背椅的前边,是个长长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光幕,但就只是发光而已,什么都没有显示。 “这应该是船长室。” 陆森想了想,便坐到椅子上,随后桌子上放着的光幕立刻开始显示画面。 是他不认识的象形文字,但看着就是埃及文了。 “看不懂啊。”陆森叹了句。 但好在这些文字很快便转化了汉文,似乎有识别系统,挺智能的。 陆森看了下,发现光幕是‘说明书’,这艘船是脑控的,船长才有资格启动,还得必须坐在船长位上才有效果。 其它岗位只是负责船的运行而已。 “能开动吗?”赵碧莲问道。 陆森点了点头,用意识连通太阳船的控制中枢,然后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块灵气晶体,放到了旁边的凹槽里。 船身轻轻晃动了下,所有人都有种下坠感,似乎自己正在掉落。 功夫越好的人,越有感觉。 正在外边与女儿说话的穆桂英甚至下意识抓着了旁边的柱子。 从外界看来,此时太阳船已经飞到高空,但依然在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应该是官人把船启动飞到天上了。”杨金花拉着母亲的手,往甲板上跑:“我们去外边看看。” 杨金花并不是没有在高空中俯视过地面,她坐在飞行器的次数不少。 但和飞行器不同,这艘船是没有‘气流防护’罩的。 结果她们一跑到甲板上,便发现劲风迎面吹来,虽然还没有办法把她们吹飞,但也是吹得头发凌乱,说话时声音都听不见。 几个女人本来还想着,坐在船沿边上,看着云海,喝着清茶,吟诗作对,或者说些琐事趣事。 在她们的想像中,天空应该是很安静的,即使有风,也应该是微微清风。 然而……耳边吹来的呼呼风声,将她们的幻想全部击破。 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后,她们都重新跑回到船舱里来。 陆森此时已经将飞船开到了杭州城的上空停着,设置了悬浮模式。 然后他从船长室里出来,看着几个女人凌乱的头发,再看着他们失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庞梅儿整理着自己的仪表,她是三个婆娘中最爱美也是最早讲究仪态的,此时她正在埋怨:“白雪,你怎么不告诉我,天上风大的。” “我也从来没有飞过那么高啊。”雪女很委屈地撇撇嘴:“我又不是什么大妖,能浮空三十丈,就很了不得了。” 穆桂英走到陆森旁边,问道:“森儿为何要把船停在杭州城上空?” 她刚才在甲板上时,到船舷那边看了看,发现船就在城市的上空。 “我想将把杭州变成不夜城。” 穆桂英微抬细眉,笑道:“那喜欢在黑暗中睡觉的人,可恨死你了。” 陆森笑了笑:“恨就恨吧,反正他们也不能拿我如何。” 而此时的杭州城,已经炸开锅了。 所有人都跑出来,对着空中的太阳船议论纷纷,还有很多人在跪拜。 吕惠卿捏着自己的小胡子,看着空中的太阳船,叹道:“金船自西来,悬空于杭州城百丈。其辉耀如皓日,夜如白昼。陆真人为什么要把这船停放在这里,有什么用意不成?” 随后他扭头叹气道:“唉,这天下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他是看不懂,甚至有占忧心冲冲,不太高兴。 因为陆森搞的阵仗越大,他身为权杭州知事,受到的压力也越大,就生怕陆森搞什么人心鼓动那一套玩意出来。 他相信,现在只要陆森出现喊一声,立刻就能有万众追随,谋逆似乎都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就在他忧心冲冲的时候,就在海港方向,有几十名色目人跪了下来,五体投地,对着空中的太阳船不停地祭拜。 将跪拜礼仪重复了十次,这几十名色目人的额头都出血了,他们才停止。 领头的人站了起来,转身面对着自己的族人,用母语吼道:“神圣的拉已经在大宋转世了,这天空中的太阳船就是明证。既然神圣的拉回来了,那么我们就该将所有的祭祀重新找回来,让他们祭祀和借助拉的力量,给于我们赐福。” “赐福赐福赐福!” 这群色目人疯狂地大喊,双眼中满是宗教份子特有的狂热。 “回去,我们回去,现在就回去。”领头的男子哈哈大笑道:“我们要先夺回下埃及,等到祭祀们沟通上拉神后,我们再把上埃及抢回来,建一个最宏伟的神殿,将我们伟大而神圣的拉,重新迎接回苏美尔人的土地。” 这群色目人立刻返身,跑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领头的男子看了眼杭州城上的太阳船,笑道:“神圣的拉,我们会将你迎回苏美尔的土地的。” 接着他便上了船,一行人离开了杭州港口。 在港口的海堤边上,有个色目人女子看着这艘船离开,然后又回头,看着天上的太阳船,表情显得很是纠结。 “空中花园、太阳船,这下子事情麻烦了。” 陆森等人在太阳船上住了一个晚上后,便乘着飞行器回到了洞府。 即使是很想一辈子住在太阳船里的庞梅儿也受不了。 白天的时候还好,大家待在船舱里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不觉得怎么样,但到了晚上,夜深人静后,高空气流的声音便从外边传了进来。 呼呼作响。 更为要命的是,其实太阳船在气流的作用下,是会微微晃动的。 白天坐着或者站着的时候,感觉不是很明显,但到了晚上躺到床上,便感觉整张床在左右摇摆。 那种感觉很怪异,再加上外边的风声,根本睡不着觉。 所以第二天所有人都回到洞府里了,穆桂英则人秘道回到了自己家,其它人都在洞府里补觉。 休息一天后,陆森便乘坐着飞行器,带两个东瀛巫女往西夏的方向飞走了。 这是打算去找杨文广。 无论是生是死,总要得给穆桂英一个答案的。 同时,由于太阳船的影响,杭州城及周边都被明亮的金光笼罩,从物理角度上可以说,杭州是不夜城了。 这样造成的影响很大,最受冲击的是……卖火烛的那些商家,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现在晚上和白昼差不多,谁还占蜡烛和油灯啊。 然后其次便是带来了更丰富的夜生活。 本来杭州城的夜生活就已经很丰富了,可现在所有场所,都没有了照明方面的烦恼,少支出很多成本,这便使得商家们都下意识推辞店铺关门的时间……这天都还亮着,就想着休息了,懒人是做池生意的。 然后太阳船的名声传了出去,越来越多的人往杭州这里跑。 一是想见见这个传说中会飞的仙船,另一个就是明白,此时的杭州必定是风云际会,机遇多多。 因为商家富豪都在往这边走了,有大人物,有商家,便有生意。 普通人也受益良多,一座城市经济兴旺了,那么即使是底层的人民,至少也是能‘分’到点收益的。 对于太阳船的横空出世,绝大部分杭州人是高兴的,但也有少数不太高兴的。 比如襄阳王,此刻他就很不爽地看着空中的太阳船。 他本意是想谋反的,但机会没到,打算继续先隐忍一段时间,待到机会合适就起事。 但问题是,陆森的太阳船突然出现,就又再一次扰乱到了他的计划。 谋反这事,前期肯定是得小心翼翼做准备,慢慢囤粮,偷偷囤兵械的。 但陆森把这太阳船一扔出来,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这来了,甚至还到处找陆森。 这找着找着,不就容易把他的‘不合适’全给找出来了! 他死死地盯着空中的太阳船好一会,然后对着旁边的管家说道:“去让他们继续潜伏,收购物资的那些人全部停手。” “小人明白的,一会就去安排。”管家见自家主人脸色难看,便劝解说道:“郎君,别太放心上,今年不行,我们明年再做事也一样的。” “一年又一年,年年复年年,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为何总有人坏我好事,扰我大局。” 襄阳王恨恨地锤了一下子旁边的红色漆木柱子。 太阳船这事传得很快,没过几天,整个大宋都知道了。 而也是在这种情况下,陆森离开了大宋,来到了西夏,迷路了三天之后,终于找到了‘西凉’。 西夏国中,就没有多少‘自由’的宋人。 所以陆森还是戴上了伪装小胡子,混进了城中。 然后根据两个东瀛巫女给出的卦象,来到了个打铁铺前。 在陆森的眼前,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男子,正在默默地锤打着手中的发红的剑身。 7017k ------------ 0228 当有此劫 似乎是感觉到了前边有人,男子抬头,露出满是疤痕的脸,笑了下,说道:“客人,你需要什么铁器?” 用的是西夏语。 可能是脸上的伤疤太多,整张脸看起来坑坑洼洼,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些难看,眼中也充满自卑。 陆森说道:“大舅子,跟我走吧,该回家了。” 虽然这男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头发也又脏又乱,但陆森依然还是认出对方就是杨文广。 杨文广愣了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森:“客人,你在说什么。” 此时陆森戴上了伪装用的小胡子,在外人看来,就是西夏人的模样,不是中原人,但却说着中原话,所以杨文广这才暂时没有反应过来。 陆森把嘴上的胡子撕开,杨文广眼睛大睁,随后他看看左右,小心翼翼地用宋话说道:“妹夫,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估计就要终老在这里了吧。”陆森笑着把小胡子再给自己贴上。 这下子他又变成了西夏普通人的模样。 杨文广松了口气,说道:“妹夫,跟我来。” 说着,他扔下手中的铁锤,熄了炉火,带着陆森往前走。 周围街道上都是西夏人,偶尔见个衣衫褴褛的的中原人奴仆,垂着头,弯着腰,极是卑微地在街边角小心翼翼地行走。 西凉城很破……以陆森的眼光来看很破,房子低矮其实都没有什么,最主要的问题是,城中的市容市貌很差。 到处都是牛羊的粪便,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洗过澡的样子,脸上一层黑泥。 陆森倒是闻不着这样的味道的,系统自带有能力可以帮他过滤周围的空气。 随着杨文广往前走了阵子,来到一间低矮的泥房前,他推开门,有些不好意思地请陆森进去,说道:“里面脏乱,污了妹夫的脚,实在不好意思。” 陆森没有介意这些东西,顺步就走了进去。 而杨文广立刻就把房门关上。 房有有些昏暗,但好在还是有个木窗透着些光亮进来。 虽然杨文广说房里脏乱,但其实里面很干净,就是东西显得老旧罢了。 “妹夫你坐。”杨文广从旁边搬来一个歪歪斜斜的木椅子,放在陆森面前。 陆森没有客气,直接坐下,然后看着前边的土炕。 此时还没有入秋,即使是西夏这里也不算冷,土炕没开,但上面有张旧毯子,并且有明显的鼓起,显然是睡着个人。 看到了陆森的视线,杨文广走过去,掀开被子,里面便露出一个女子和个婴儿。 女子只穿了简单的老旧亵衣,肩膀和手臂都露了出来。 若是在后世,这样的情景陆森会见怪不怪,但在此时,陆森下意识就挪开了视线。 然后他听到那边传来女人迷茫的声音,那是刚醒的样子,说的是西夏语,陆森听不懂。 然后杨文广也说了句西夏语,然后便听到他对陆森说道:“妹夫,这是我的妻子,扎娜……” 然后他便看到陆森扭过去的脸,这才猛然发觉,自己妻子现时的样子,确实是有些不雅。 他连忙帮妻子披好衣服,然后走到陆森面前坐下,有些惭愧地说道:“华入夷则夷之,在这里待了快一年,说着西夏人的话,你再不来,我都快成西夏人了。” 陆森转回头,摆摆手,说道:“无可奈何之事。兴庆府兵败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到兵败,杨文广便满脸愤怒,配合他那一脸的疤痕,颇是恐怖。 他捏着双拳,似乎要择人而噬,但过了一阵子后,他便松驰下来,说起了当时的事情。 就和陆森之前知道的那样,因为留在兴庆府外边的‘回春幡’,许多高官从京城跑到兴庆府外‘休养’。 然后司马光也来了,他见回春幡那里如此多的高官,便硬是指派了兴庆府大量的兵力去保护这些人,只是兵员调动中,刚好又遇上了西夏铁骑来犯,直接一波冲锋,就把军伍前后给断了,随后西夏重骑分成数股,来回冲杀着那些士卒。 在没有成阵型的情况下,步兵那可能是重骑的对手,直接被铁骑碾成了肉泥。 折继闵大将军战死,杨文广奋战杀敌,最后被人从后边偷袭昏倒。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装在囚车里,当成奴隶贩卖了。 他算是比较好运的,因为出来的时候,没有骑马,穿的也是普通常服,别人就把他当成了普通小兵,卖到了西凉。 一路上受的折磨自然是不必说的,在西凉的时候,他被自己的妻子买了下来,然后两人过起了简朴的生活。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妻子,满是宠爱。 而床上正在抱着婴儿摇晃的女子,亦回了一个暖心的微笑。 杨文广没有多说自己和妻子的事情,但从他温柔的眼神中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应该是经历了些事情的。 否则不会有这种模样。 陆森此时的视线落在女人手中的婴儿手上,问道:“你儿子?” 杨文广使劲点头。 “亲生的?” 杨文广再羞涩地点头。 “真好,佘老太君和穆大元帅知道了,必定会开心坏的。” 听到这两人的名字,杨文广沉默下来,好一会他才怯怯地说道:“我定让两位长辈失望了吧。” “那倒没有。”陆森摇摇头。 杨文广回头看看自己的妻儿,叹了口气:“但我的妻儿,都算是夷人,若是回去了,她们必定不喜。” 陆森听到这里,笑了起来,他指指杨文广笑道:“你这人不知道自己杨家有多离谱?你们家的女人,什么西夏公主,江湖儿女,异域妻妾还少吗?” 杨文广顿时讪然。 他很想说,长辈敢这么干,不代表他也可以啊。 长辈们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主,自己只是个文不成,武不就,不成器的子孙,怎么敢跟长辈们比。 虽然出生在杨家,但其实杨文广是比较自卑的。 学文他学不进去,练武比不过母亲穆桂英那般有天赋就算了,其实连妹妹杨金花也比不上。 上次攻略兴庆府的时候,他们兄妹俩比过一场,杨金花让他一只手,都打赢了。 他是那种实力强于普通人,普通将领,但比真正高手,真正猛将差很多的类型。 男子不如女,你让他如此自信! 现在更是被卖到了西凉来,脸上还被烙了三个印。 他放下头发很大的原因,便是想遮挡脸上的烙印,这是为奴的记事。 “关于司马相公,你知道他的消息吗?” 杨文广摇头。 陆森站了起来:“既然找到你了,那我们就走吧。” “走?”杨文广愣了下:“去哪?” “当然是回家啊。”陆森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难道你不想走?” 杨文广很为难,他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妻儿。 而床上的女子,一直在注意着两人的交谈,现在她看到丈夫的这表情,顿时就揪心起来。 这名叫扎娜的西夏女子不笨……相反很聪明,她一听两人说话的声音,便知道是丈夫那边的人找过来了。 而西夏和大宋的关系,她是清楚的。 同时也清楚,大宋对他们西夏人,向来是看不起,当成野蛮人的。 丈夫要走,她有资格跟着回去? 杨文广思考了一会后,说道:“妹夫,你就当没有找到过我吧。” “为他们两人留下来?”陆森轻抬下巴,示意了下床上的女子和婴儿。 “是的。”同时杨文广往左站了一步,挡住了陆森的视线。 作为曾经的宋人将领,他很清楚西夏对宋人有多残忍,但也明白,宋人对西夏人有多看不起。 易地而处,如果他处于陆森的位置,得知自己的大舅子在蛮夷之地与夷女成亲生子,不当场把夷女杀了,把人强行带走才怪。 他是这么想的,所以理所当然地也认为,陆森会有可能这么做。 更重要的是,陆森有这么做的能力。 看着有点紧张的杨文广,陆森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他苦笑了下,说道:“我刚才都说了,你们杨家的媳妇,什么样的没有,现在再多个夷女又如何!怕我动手杀她?” 被说中了心事,杨文广糗得不行。 “你不信任我,我很失望啊。”陆森开起了玩笑。 杨文广更糗了:“误会了妹夫,我向你赔罪。” “口头上赔罪有什么用,再嫁个妹妹给我呗。”陆森继续开着玩笑,都是同龄同辈人,说话没有什么顾忌。 杨文广差点憋着一口气,他无奈地说道:“那得看母亲能不能再生个妹妹出来了。” 嘶! 陆森深吸了口气。大舅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穆大元帅已经寡居了,若是再生育……不敢想下去了。 看着陆森震惊的神色,杨文广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猛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脸。 旁边的扎娜惊呼一声,从床上跳起来,抱着婴儿挡在了杨文广的面前,恶狠狠地盯着陆森。 陆森看着她这动作,流畅且有速度感,明显是练过的,忍不住叹道:“不愧是杨家的媳妇,又是个奇葩女子。” 再说一次,奇葩是中性词,甚至是偏向褒义的。 陆森站起来说道:“你们能出城吗?” 杨文广摇头:“不能,我们只是贱民,不能随意出城的。” 那你们后边,可有安静且宽大点的空地。 “这当然有。” “准备一下,我这就带你们两人走,最好轻装简行。” 杨文广立刻点头表示明白。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妹夫的能耐,说能带自己一家人走,就绝对是能做到的。 当下他转身,和身后的妻子交流起来,两人用的都是西夏语。 扎娜的表情一开始是震惊的,随后又变得坚毅起来。 陆森此时才真正打量起扎娜。 这是个全身都……黑着的女子,身上包着一层黑灰,似乎有很久没有洗澡的样子。 但看得出来,这似乎是特意为之,因为这扎娜的脸型,其实是挺漂亮的,一双眼睛也很灵魂。 估计是种保护自己不受其它男人骚扰的小措施。 对面两口子急促地聊了一会,然后便开始收拾东西,速度很快,只要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包起了一个蓝色的布袋子。 陆森刚才看着他两收拾,这布袋子里放的都婴儿用品,他们两个大人的东西,是一件都没有。 “妹夫,收拾完了。”杨文广拉着妻子的手,站在了陆森的面前。 “带路。” 随后三人出门,杨家两口子走在前边,左右绕了下,便来到处空地。 这里真没有什么人,吸是一片荒废的沙地罢了。 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掏出飞行器,惊得扎娜快瞪掉了眼睛。 之后陆森带着两人飞上了天,离开了西凉城,找到了外边树林里等待的两个东瀛巫女。 老实说,若是没有她们两人一路上的‘推算’,陆森是真没有办法那么快找到杨文广的。 只是现在一汇合,便有五个人了。 飞行器挤挤坐三个人没有问题,坐五个人……空间不够不说,载重量也超标了。 不得已,陆森只得再合成了一架飞行器,然后给了出云阿国使用。 出云阿国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飞行器的操纵方法。 然后三个女人坐一台,陆森和杨文广坐一台,飞回杭州城。 与此同时,琼州海边。 正午的阳光毒辣之极,常人站在烈日下,不到一柱香时间必定会被晒脱皮,两柱香时间就得脱水,三柱香多半得趟地上了。 当然,这只是对中原人而言,本地人戴着宽大的叶织帽子,在岸边拉扯着渔网,哈哈大笑着,浑身汗水也毫不在意。 王安石抱着个椰子啜了口,躲在在阴影中,一幅快要死掉的模样。 此时的他已经很黑很瘦了。 不复一年前,风度翩翩的模样。 旁边有个穿着吏服的矮黑本地人,低头用很不标准的宋话说道:“郡守,你唤我有事?” “韩相怎么样了?” “体热还是没有退下去,甚至还在窜稀,从早到现在,换了六身衣服了和席子了。”矮黑的吏官无奈地说道:“巫医说,若他能顶过三天,便能活,顶不过就……” 王安石叹了口气:“都是命啊。我和韩相,当有此劫。我是熬过来了,不知道韩相又如何!” 其实王安石不太看好韩琦,他能熬过来,是自己年轻,才二十多岁,身体相对来说比较好。 韩琦呢,已经五十出头了。 估计是悬了。 7017k ------------ 0229 韩相走了 王安石以前总以为,南蛮懒隋是天性,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天气太热,才是南蛮人不愿意干活的原因。 在这样的大热天里,空气还极度潮湿,躺着都不停地流汗,更别干活了。 他吮好椰子中的甜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准备把蕉叶伞,待我去看望一下韩相。” 旁边的小吏点头躬身退了下去,去做准备了。 半个时辰后,王安石出现在一间木制架构,但房顶和墙壁却是用茅草做成的两层小楼前。 銆愯瘽璇达紝鐩鍓嶆湕璇诲惉涔︽渶濂界敤鐨刟pp锛屽挭鍜闃呰伙紝 瀹夎呮渶鏂扮増銆傘 王安石从树荫处迂回走到楼前,他是一点都不再想晒到这琼州的阳光了。 又烈又毒,查多点人都难受得要命。 相比本地的土著倒是没有太大的关系。 走到门前,便看到韩相的管家正在房中煎着汤药。 这天气本来就热,再一生火,房中有种蒸笼的感觉。 顿时王安石就不想进去了,他下意识摸了把自己的脸,都是汗水,脖子更是沾糊糊的难受之极。 只是他犹豫了会,更是忍着热浪进到房中,稍稍抱拳道:“生王安石求见韩相,敢问韩相现在可方便见客?” 他比韩琦年轻,官职也比韩琦低得多,自然得用生这个词来称呼。 这管家是个中年人,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正在给小炉子扇着火,听到王安石的声音,他转身身来,抱拳弯腰道:“王郡守,我家老爷在二楼躺着,正睡着。” “韩相身体如何?”王安石问道。 中年管家脸色黯淡,微微摇头:“老爷时醒时睡,一天到晚都在着呓语。本地的巫医换了三个,都没能好转。” “到巫医……”王安石眼神微动:“若是陆天章在此就好了。” 中年管家露出些恨意:“他在此亦不会救老爷的。几个前月,怂恿包黑炭参我家老爷的,就是他。亦不知道老爷何处得罪了他,居然要下此狠手。” 王安石没有接话,对方只是个中年管家,与其讨论政事,无异于是自掉身份。 更何况王安石很清楚陆森为什么要把他们两人弄到琼州来。 他能理解陆森的做法,但这不借他没有恨意和恼怒的心思。 官家都不追究我们的责任,你一个方外之人凑什么热闹! 这大概就是王安石现时对陆森的看法。 既然韩相睡着,王安石便不想打扰,正欲离开,却听到二楼上面有人话,声音沉稳冷静:“德才慎言,陆真人即是方外之人,有神通,又是朝廷命官,不是你可以置议的。” 这两层小楼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下面话上面是能听到的。 中年管家大喜:“老爷,你醒了?” “嗯,来人可是介甫?请上来一叙!” 王安石整理了下衣冠,昂首上了二楼。 迎面便见一个黑矮的本地妇人,抱着一团湿衣下楼,然后便闻到一股异臭。 像是五谷轮回之物与汗酸味的杂合。 王安石下意识屏气,他走到最大的房门前,轻轻推开,便看到韩琦坐在床上。 对方一身白衣,额头上虽然还微微流汗,但眼神明亮,双颊微红,看着精神极好的样子。 “韩相你身体好转了?”王安石大喜。 他真的是开心。 之前琼州就他一个是正儿八经的中原人,现在又来了个韩琦。 两人在这里可以抱团取暖,偶尔可以谈谈风月,时政,免得太过于孤单。 所以他是真心希望韩琦能痊愈的。 韩琦笑了下,他变得更瘦更白了,但那股高官名士的气质依然在:“介甫,听你最近常来看我,可惜我时睡时醒,都不能招待,还请见谅。” “没有的事,倒是生一直无法为韩相分扰,甚是过意不去……” 韩琦上下打量了下王安石,笑道:“介甫入京拜官之时,我被外放为地方官。曾听介甫年轻成名,才情惊艳,心高气傲,甚少服人,今日一见,只觉得传闻果然不可信。介甫明明懂礼知理,怎会被人传出这等名声。” 听到这里,王安石大窘。 他在汴梁时,确实是心高气傲的,除了少数几个重臣,他还真看不起其它人。 只是现在,被人外贬,再流放到琼州,一路上见识得太多,棱角稍稍磨圆了些。 韩琦看到王安石的表情,又笑了下,有些风轻云淡的味道:“你我两人现时算是同病相怜了。陆真人看我们不顺眼,不知道介甫如何看待陆真人?” 王安石微微皱眉,不知如何回答。 恨……当然有,还很多。 但很微妙的,王安石并不讨厌陆森。 甚至他被贬到琼州来,内心中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一年多前在兴庆府筑城时,他可是天天睡不好觉的,每天睡觉,总能看到一群群的士卒,断手断脚,开膛破肚,在红色大河的对岸,默默地看着自己。 整晚要睡五六次。 但现在,他能一觉睡到天亮。 看着脸色微妙难明的王安石,韩琦叹了口气,道:“我被包拯参本之后,大势已去,便托门人去收集了陆真人的情报和消息。这一路南行,我一直在思考着个问题,为何陆真人偏偏要与我们两人过不去!” 王安石继续沉默。 韩琦也没有期望他回答,而是顿了会,缓缓道:“但我现在想通了,就是我们做错了事,陆真人觉得天道不公,便把我们给弄到这里来了。” 王安石惊讶地看着韩琦,眼中有些不可围住的神色。 “那这么看着我,虽然我韩某人做事确实不怎么地道,但善恶之辨还是有的,否则几十年的书,岂不是白读了。”韩琦挪了一下身子,微笑继续道:“只是我大宋不比前朝。自打太宗之后,便是士太夫与天子共天下的国政,可以是开世间之先,但究其内根,无非就是崇文抑武,怕皇袍加身之事再次重演。” 王安石点头。 这事一般不能随便议论,但这里是琼州,山高皇帝远,他们能不能活着回中原还是一回事,几句有些不合时宜的话,也没有人会追究。 “朝中众臣都看得明白,无论是文还是武。”韩琦嘿嘿笑了声,似乎是有些嘲讽的意思:“我韩琦做事确实不地道,但那又如何。自太宗起,赵家对我等文人爱护有加,从立朝到此时,从未有屠戳文臣之举,若是换作他朝,我等两人行径,估计会被诛三族吧。” 王安石尴尬了。 他看着韩琦,愁着一张脸,不知道怎么接话。 韩琦继续道:“赵家对我等文人如此厚爱,我等自当肝脑涂地,以命相报。你们真以为我不清楚狄大将军劳苦功高?真当不知好水川之战,我做了错事?我都知道,都清楚。但我是文臣,我就得将一切不利于朝廷的因素都排除掉。好水川之战若赢,狄大将军必定声望大涨,于朝廷安定不利。所以我斩他心腹,挫他名望,即是为了朝廷,也是为了变相保住他。” 王安石坐了下来,看着韩琦,问道:“按这法……韩相不恨陆真人?” “恨也不恨!”韩琦呵呵笑道:“以私情来,我恨不得生啖其肉,可从公事上来,我倒是挺佩服希仁和他的。” 王安石唉了声,他对陆森的‘感情’,其实也和韩琦差不多。 “我估计要在这琼州终老了。”韩琦看着窗外的蓝天,悠悠道:“但介甫你还是能回去的。若是有天回去了,请代为照顾照顾我的家人。” 韩琦被贬琼州,只带了几个仆人便上路了。 家人都留在老家。 王安石轻笑道:“来日方长,韩相何必这些泄气话。” “也是也是。”韩琦笑道:“不管如何,若有天介甫重回汴京为官,切记不要与陆真人冲突。” “为何!” “世间唯一真神仙,自有紫气护身,我等凡人怎么与他相斗。” 王安石不话,心里极是不服。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阵,韩琦突然道:“介甫,我有些乏了,想睡会,你请便吧。” 王安石站了起来,抱拳告辞。 来到楼下,王安石看着管家已将汤药煎好,正兴奋地往楼上端。 管家见到王安石,笑道:“王相公这么快便要走了,不与我家老爸多聊聊?” “韩相他有些乏了。” “哦,那我得快点把药给老爷端上去。”罢这中年管家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端着药匆匆往上走了。 王安石也感觉到心情舒服很多,他放外走,烈阳依旧极为毒辣,可他却觉晒在身上,没有那么难受了。 走了约两柱香的时间,他回到自己的家。 也是一间两层的木架构茅草楼,不过多了个篱笆,多了个院子。 并且在院子里移了几株高大的树木,将整个家都遮掩起来。 回到家里后,感觉清凉了许多。 刚进家门,妻子吴氏便捧着一碗汤水迎了上来,笑道:“官人,这是本地人的方子,我央求了很久那个老神医才求到的,用生椰子水作底,再配上几味凉草,喝了能生津去暑的。” “多谢娘子。” 王安石接过碗一饮而尽。 味道甜甜酸酸的,确实很不错。 妻子吴氏是王安石的表妹,本来王安石被贬琼州,也是只打算带上几个仆人就行了的,但妻子硬要跟着一块来,夫妻一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而且还带上了他们的儿子王雱。 他妻子身体比较差,不过幸好他们之前存有小半瓶陆杨氏送的蜂蜜,初来琼州之前,他们夫妻两人都是和韩琦一样,几乎天天躺在床上,就是靠着蜂蜜硬熬过来的。 只是现在蜂蜜早已经用完了,否则他肯定要用在韩琦的身上。 吴氏接过王安石的碗,问道:“听官人去了趟韩相家,他情况如何了?” “刚才已经醒了,看着颇有精神,应该是熬过去了。” “挺好的,韩相熬过来了,我们也能有个得上话的邻人。”吴氏笑道:“况且韩相虽然被贬,但他在京城门人众多,若有天官人起复,凭着患难交情,想来他是会拉你一把的。” 王安石摇头道:“我王某自凭本事取官,不求他人。” “我知道夫君才情无人能及。”吴氏帮着王安石轻轻拍打身上的灰尘:“可多个朋友便多份路子,官人心中有抱负,若是有人帮衬,不是能更快实现吗?” 王安石无奈地摇头:“你这妇人,比我还要官迷。” 他这自然是玩笑话。 王安石与表妹从小一块长大,算是亲上加亲,两人的感情可不是一般夫妻能比拟的。 吴氏笑笑,也不以为意。 这时候有个小男孩从后院跑过来,他见到王安石眼睛便亮了下,小跑过来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奶声奶气道:“大人,孩儿已将千字文倒背如流了,可有奖赏?” “当真?”王安石笑问道。 “不敢骗大人。”小男孩有些得意地笑道。 这小孩便是王安石的儿子王雱,天资极高,早慧思敏。 不但已经写得一手好字,并且有过目不忘之能。 “那待会吃过晚饭,我便教你读史记,可好?” 王雱大喜,拱手道:“多谢大人。” 吴氏在旁边无奈地道:“雱儿你别一板一眼的,像个小老头子,直接喊爹爹不好吗?” “不好!”王雱小脸高高抬起,骄傲地道:“大人是尊称,爹爹显得轻佻。” 王安石也笑了起来。 随后他回房坐了后,休息了一阵子,然后便被妻子叫去吃晚饭。 傍晚也是王安石唯一能多吃些东西的时候,因为此时较为凉爽。 吴氏则快快吃完东西,然后便燃起了驱虫草。 再点慢些,等天暗了,便是漫天遍野的蚊虫飞过来,别睡觉了,不被叮死就算好的。 王安石放下饭碗,正要去院子走走消消食,却突然有个小吏冲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大事不好了。”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7017k ------------ 0230 我想成为宋人 皮肤黝黑的本地人满身大汗,急急说道:“小人岂敢诳骗郡守,韩相真的走了。” 王安石急忙起身,也顾不得换衣服了,直接就往外冲。 吴氏默默起身收拾碗筷,旁边坐着的王雱抬起小脸,问道:“娘亲,我可否跟着大人过去看看。” 吴氏摇摇头,说道:“老实待家里,别给你父亲添乱。” 王雱嗯了声,乖乖坐着。 另一边,王安石一路小跑到韩琦的家中,都还没有靠近,就听到几个男人撕声裂肺的哭声。 等进到院子中,便看到几个仆人模样的男子跪在地上抽泣,而他们的面前屋内,摆着张草席,上面有个人躺着,被盖了白布,看不见容貌。 王安石深吸了口气,走过去,轻轻揭开白布,入眼的便是韩琦有些惨青,但表情安祥的脸。 默默重新盖上白布,他走到一旁,问道:“出了什么事情,明明两个时辰前韩相还好好的。” 中年管家哭得嗓子都哑了:“小人两个时辰前,给老爷端去汤药,他喝完后便睡了。然后方才我煮好小米粥,想给老爷端去,让他暖暖胃,毕竟老爷病了一个多月,吃了就拉出来,肚子都没有多少米,人都瘦了。结果上到二楼,发现老爷脸色不对,再一探鼻息,人已经没有了,连身体都硬了。” 原来午时看到的韩相,已是回光反照吗? 王安石低垂眼眉,语气缓慢说道:“别光在这里嚎了,马上去请人做棺,先在屋内停灵七天,我会帮忙安排布置韩相的身后事,快去做事吧。” 中年管家抹着眼泪站了起来,带着另外两个仆人往外走。 停棺七日是个规矩,主要是现在医术不发达,无法分辨病人是真死还是真死,而停棺七日能有效地避免把假死病人活埋的情况发生。 韩琦家中只有几个仆人,没有其它直系亲属在,现在能做主的也只有王安石这个郡守了。 给这些人安排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务后,王安石自己也回家了。 吴氏小碎步轻移过来,问道:“官人,韩相他真的……” 王安石点点头,他回到简陋的书房中,写了一份悼文,一份讣告。 但没有急着发,至少能得到停灵结束后,这两份文章才会发出。 写完两讣告后,王安石坐在书房中,从书窗看向外边。 琼州的天似乎都比中原的蓝些,只是这种蓝,现在似乎带着点压抑。 他抿了口涩茶,嘴涩内心中更涩。 现时的王安石很年轻,年轻人从来是不畏惧死亡的,即使是一年前他监军西北军,沙场之上他依旧淡定。 因为他相信自己有天命在身,报效朝廷,名扬天下是他必定会走的路。 但现在,他却有些迷茫了,因为韩琦就死在他的面前。 同时还死得很不值得,很没道理。 不是死在惊险万分的沙场上,不是死在诡波密云的朝堂上,而是死在琼州,死在这个南蛮之地,死得平平无奇,死得毫无价值。 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亡,在监军的时候,见过多少的生生死死,他没有在意过,贼配军死了就死了,有什么打紧。 可现在他在意了。 在他的意想中,像他们这样的文臣高官,死的时候必定是惊天动地的。 可韩琦却用自己的死,揭露了一个事实。 无论身份再高,死了就是死了。 韩琦的功绩,过往和地位,不比他王安石强得多? 可还是死了,死得无声无息,没有任何波澜。 和普通人一个样,甚至连贼配军都不如, 王安石此时有了共情的情绪,他想着,若是自己到了韩琦那个层次,然后也无声无息死在蛮地,那将会是一个多可怕的场景。 甚至他还有了种其它的情绪。 “生死之间,王候将相和市井凡夫又有何区别!” 王安石喃喃自语,这道理,他早在书中读到过,但真正有了直观的感受,这是第一次。 只有同类的死,才能让人觉得震撼。 窗外天色渐暗,书房中也暗了下来,只有王安石一双眼睛,依旧明亮。 约十五天后,一封由琼州发出的官文到达了汴梁。 然后朝堂震动,但也只是震动罢了。 韩琦确实名望极高,广为人知,但那又如何。 仁宗赵祯更受天下民众敬仰,他死后也就哀悼了不到三天,全大宋的子民该吃饭就吃饭,该寻欢作乐就继续寻欢作乐。 相比之下,韩琦的死,只是引起了一阵子的讨论,然后就悄无声息了。 陆森收到消息的时候,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下,举着杯子向空中礼敬,然后一饮而尽。 他继续抽时间教导赵宗实,日子过得颇是快活。 一切都在按着他计划中的进行。 而杭州也越来越热闹。 甚至来的色目人更多了。 毕竟这是一个有‘神迹’的城市,而且这空中的飞船,还是他们很多人都听过的太阳船。 即使大多数的色目人不知道太阳船是个什么东西,可总会有人告诉他们,这是他们很久很久以前的神。 原本杭州的海贸是在渐渐被泉州,广州等港口分流了的,可这太阳船一出,收到消息的色目人们,就认准杭州港了,其它地方不去。 而麻烦也就在这,因为来了太多的色目人,现在杭州港已经有点‘容’不下这色目人了。 为此吕惠卿天天在赵宗实家门口外候着,终于等到了陆森。 两人此时坐在赵宗实的家中,借用了赵宗实的书房。 对此赵宗实一点意见也没有,反而还很高兴地拿着碧莲给的碎银子,跑到外边逛街去了。 赵府管家给两人奉上青茶,然后又退了下去。 看了看周围的布局和设置,吕惠卿的视线落回到陆森的身上:“陆真人现时应该已经二十岁出头了吧。” “二十二岁。”陆森笑笑, 其实不止这岁数,但系统界面中,认定陆森就是二十二岁,所以他就按这数字当成自己的年龄。 吕惠卿颇是羡慕地说道:“可陆真人看起来,依然是十六岁的模样。” 陆森的面相此时依旧充满了少年感,事实上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得到系统后,相貌就没有‘变’过。 也就头发长了而已。 吕惠卿的年轻比陆森大上四岁左右,二十六了,但看起来已有30岁的样子,相貌虽然白净,可架不住有了岁月的成熟感。 额下一笔黑须,更是让他看起来极为老成。 “修行总得有些效果才行。”陆森笑道。 相比对面,陆森没有胡子,甚至连喉结都很不明显,皮肤光滑如煮熟的蛋白,甚至可以说唇红齿白都不过份,可他身上就有股气质,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女子。 任何人看到陆森,都会说句英气俊美小郎君。 吕惠卿有些羡慕,他也想修行,世间谁不想求长生,可是陆森早就在朝堂上说过了,能得修行者,万中无一。 连官家都没法修行,他一介地方小官,何德何能让陆森破例! “下官知道陆真人时间宝贵,便不多言琐事了。”吕惠卿轻轻拱手说道:“此次为公事而来,恳请陆真人倾听。” 陆森笑道:“请说。” “天上船舟现世后,色目人便闻讯而来,数量一天胜过一天,并且他们很多人不愿意走了,来了便待在城外港口处,甚至随处搭建简单居所,住了下来。”吕惠卿无奈地说道:“这些色目人臭气熏天,隔着城墙,都能闻到怪味飘进来。且这些人时常在城外闹事,一天要平伏三四次,极是浪费人力物力。” “吕知州的意思是?”陆森问道。 “不知道陆真人可否把神舟往城外北边移上十里!”吕惠卿小心翼翼地说道:“把那些多余的色目人引到北边集中管理,也方便我等做事。方便海商出入。” 陆森笑道:“那么好的劳力,吕知州不愿意使用?光想着往外赶?” “劳力?”吕惠卿有些不解。 “平时杭州中,可入多少色目人?” “不超过三千!”吕惠卿想了想,说道:“平时不超过两千。” “这些远道而来的水手,都是强壮之人。”陆森缓缓说道:“是极好的劳力,可开山造地,另外若把他们收服,充入军队或者当成雇佣军,你觉得如何?” 雇佣军这词第一次出现,但并不妨碍吕惠卿理解。 表意文字学起来极难,就是这点好处就远胜表音文字了。 吕惠卿愣了下,陷入思考。 陆森说的话打开了吕惠卿的脑洞,他一瞬间想到了更多的点子。 作为年轻人中的佼佼者,举一反三是再普通不过的能力而已。 随后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接着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多谢陆真人解惑,下官这便告辞。” 说罢,他行礼后便匆匆走了。 陆森笑笑,也带着赵碧莲离开了赵府。 五天后,杭州海港布告栏处,贴出了新的告示。 主要是针对色目人的,但用的是汉字。 然后一大群的色目人船长和水手围了上来,看着大量的方块字,满脸抓瞎。 很多色目人船长懂说宋话,可不认识字啊。 就算认识几个字的,也根本看不懂这吕惠卿拟稿,官方行文的句子。 然后就有船长小跑上来,挡在贴公文的两个捕役之前,低头弯身谄笑,用不太标准的宋话道:“两位小哥,能不能和我们说说这新告示上说的什么内容。” “我们两人也不识字。”两个捕役昂头挺胸,带着高傲,也带着些不耐烦说道:“你们想弄明白,不如去请个先生过来帮忙解释啊。” 说罢两人就走了。 然后一群色目人船长,便想着让那些有资格进入杭州城里的同行帮忙请个先生出来。 结果请来请去,那些穷酸书生一听说要帮色目人解读告示,顿时就没有了兴趣。 他们甚至还指天划地说:“某就算是饿死,也决不与色目蛮子为伍,被人知道了,丢脸面。” 结果找来找去,倒是找到了个愿意给他们解读公告的穷书生,只是这穷书生要价极高。 十两银子! 不就是帮解读个公告嘛,居然要十两银子,真是抢钱。 结果这书生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被其它人知道我与你们解读告示,不知道得如何看待我。莫非我高某人的面子,还不值十两银子?” 没办法,这些船长只得一起凑了十两银送过去。 其实船长们都有钱,十两银子只是毛毛雨,但色目商人吝啬的天性使得他们感觉到肉痛,便联合起来凑银子给穷书生送去。 穷书生高某一脸不太情愿地解读,不过他这人还算实诚,收钱办实事,解释了公文中的所有条例,有问必答。 这些色目船长们越听眼越高。 其实色目人中,也还是有些许人能读得懂公文的,只是他们不声张,早早便去‘排队’了。 像艾莉婕也是其中之一。 她走到杭州港口入杭州的城门前,对着那里的士兵说道:“两位朋友,我想入教司坊。” 这两个士兵正在给其它抢先过来的色目人做文书签印,听到这话,都扭过头来,然后一见之下,先是惊艳,随后便是淡然。 “这女子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可惜是色目人。”有个士兵摇头。 另一个士兵问道:“你确认要进教司坊?吕知州说了,夷女入教司坊,学我华夏礼仪,明我华夏风骨,慰我大宋子弟,一两年后可出坊,获户籍,随意婚配。” 北宋的教司坊和明朝一样,都是罪官家眷充为伎者居所,然而北宋几乎不会执行这种规定。 北宋压制文人压得凶,但罪官家眷都是外放京东京西两路的。 说白了就是汴梁城左右不远的地方,免去劳顿之苦,而且也不会将其为伎,只是名义上作奴作婢罢了,生活和普通人无异的。 总体来说,赵宋对百姓还是仁慈的。 因此北宋的教司坊更多只是个名义上的象征。 艾莉婕轻笑,艳丽风情逼人:“我识字,看得懂公文。” “你还识字?”这士兵是似乎是有点官职的,他被艾莉婕惊艳了一下,随后又是摇头:“可惜你是色目人,否则我倒是愿意娶为你妾。” 他的意思是,艾莉婕连作妾的资格都没有。 就因为她是色目人。 艾莉婕还笑道:“我还知道,教司坊是不会强迫坊内女子接客的。” 这士卒有些惊讶地看着这艾莉婕:“你以前来过我大宋?” “曾来过。”艾莉婕说道:“所以我回乡后,变卖了一切,交接了所有的事情,现在再来大宋,就是想永远留在这里,成为真正的宋人。” 7017k ------------ 0231 大地是圆的 在吕惠卿制定下来的规则里,男性色目人要想入宋籍可是很难的,甚至可以说是苛刻的程度。 他并不打算给太多的色目人进来,只是让一部分精英入籍,同时让这些人控制其它的色目人,形成陆真人所说的劳力团体,以及雇佣兵团体。 当然……这些色目人的粮草,军械等等物资,他都会紧紧地抓在手里。 连宋人的贼配军都得被严苛以待,更别提色目人的军队了,基本的提防,吕惠卿还是会做的。 和男人不同,色目女子入教司坊就容易得多了,若是漂亮的,更加容易。 艾莉婕随意填了些信息,得了个牌子,便可入城了。 然后旁边一群色目男人们看得极是羡慕。 而旁边的士卒则在开玩笑:“副尉,那色目女子看得带劲,等她在教司坊里营生后,你不去光顾一番?” 旁边的年轻校尉笑道:“要是被家中大人知晓,估计连我腿都得打断了。还是你们好,想去就去。” “想是想,可没钱去享受啊。”旁边的一个小兵无奈地说道:“一看就是花魁级别的,我们轮不上,估计只有富商们才能碰碰她了。” 说到这里,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艾莉婕进到城中,看着空中的太阳船,白嫩的俏脸上满是感叹。 她先拿着牌子去了教司坊,鸨母接待了她,同时也啧啧称奇:“你一看就是未经人事的处子,干嘛跑到教司坊里来啊。” 虽然艾莉婕是色目女子,可这鸨母还是觉得可惜。 她见识的太多了,在她眼中,东南西北,但凡要进教司坊的女子都是苦命人,不分贵贱。 虽然说北宋的罪官家眷不会被扔到教司坊里为伎,可总架不住有穷苦人家把女儿卖到教司坊里。 这也是教司坊存在的意义之一,至少给那些活不下去的苦命女子一条苟活的路子。 艾莉婕笑笑,毫不怯场地说道:“这是我唯一能成为宋人的方法了,无可奈何之事。” 鸨母轻叹了声,领着人进了教司坊。 在距离教司坊东边约一里地的地方,陆森在碧天阁里接待了林员外。 在将父亲安葬,结庐守孝一月后,林员外便来到了杭州城,然后托张员外代为传话,见着了陆森。 碧天阁暂时被清空外人,两人站在云台之上,各自站在栏杆前,看着下方热闹的街道。 林员外抿了口酒,扭头问道:“陆真人,我想知道,何为资本。” “资本这词可大可小。”陆森笑道:“通常意义上的资本,是指个人拥有的额外价值和剩余价值,但我要说和你说的,是广义上的资本,一种能噬人的玩意。” 陆森的话中,都是后世的词语,但林员外本身就是商人,而且还读过书,所以他琢磨了一会,隐约明白了陆森的意思。 “所以陆真人的意思是……将很多很多人的额外价值,或者说剩余价值合起来,便是所谓的资本?”林员外眉头轻皱:“但这只是很多很多的钱罢了,与资本一词又有何干系?” 陆森看着远处,看着这繁华的杭州城,这里人声鼎沸,这里货物无数:“这些我师傅也只是和我说了个皮毛,我将自己理解的肤浅理论说给你听。” 接下来,陆森便缓缓说起了资本能做到的事情,以及资本天生自带的‘副作用’。 听完后,林员外冷汗直流。 以往他觉得杭州城很繁华,可现在整个杭州城给他一种处处隐藏着黑暗和噬人怪兽的感觉。 以前也觉得整个华夏向来将商贾放在最后一位,觉得不太公平,毕竟他自己也是商人。 连技人都能排在商贾之前,这不太合理。 可听完陆森所说的话,他真感觉到到资本的可怕性……只要陆森没有骗他。 “既然陆真人觉得资本如此可怕,为何你还要放他出来。”林员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解地问道:“我想以你的实力和名望,想要封印这个‘资本’应该不难。” “这是世界进化的必经阶段。”陆森叹气道:“我们华夏不先走,那么西夷那边就要走了。” 现在他越发觉得,之前陆京京所说的鲸患跑到西方那边,寻找世界树,以养西方蛮子的气运,应该是真的了。 否则没有办法说明凭什么西方那些愚昧的蛮子,突然间就爆发了。有了大地理发现时代,有了文艺复兴,有了科技大跳跃,懂得了花样烧开水。 而这时候最有可能诞生资本社会萌芽的北宋南宋,却两次被北方蛮子灭了。 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林员外愣了下:“陆真人是看到了什么不祥之兆吗?” 陆森自然是不会把北宋南宋灭亡的事情和林员外说的,也更不会说他说什么百年耻辱,因为那太不可思议,至少在现在的宋人看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具体的我不清楚,但被西方蛮子抢先进入新时代,不是好事。”陆森嘿嘿笑了声:“所以我觉得,该是给你们商人创造些机会了。” 儒家文化到现在北宋,已经是巅峰了,再不走出一条新路子,再不创新,再不开创新学说,只会慢慢衰落,然后变得腐朽。 “陆真人为国为民,小人深感钦佩。”林员外抱拳,双眼渐渐变得明亮,他内心中甚至有了种使命感:“需要小人怎么做,陆真人请尽管直言。” 林员外曾屡试不第,这才做了商人,但他受到的教育,骨子里的思想,依然是儒家那一套的。 为国为民为君……这是时代的局限性,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南山会,你要掌控好,并且尽量壮大。”陆森将一张巨大的地图放到了桌面上,说道:“这些是我凭地忆画下来的天下地形,你看看。” 大大的彩色地图放在了桌子上,图上还很贴心地标注了国境线,以及大概的地形。 林员外先是有些震撼,然后仔细看下来后,越发惊叹,他轻轻抚摸着上面每一个国家的标注,叹道:“原来除了我们大宋外,天下居然还如此之大。之前就听说过,陆真人有个仙家皮影戏的神通,可记录万里之外的风情地貌,可一直不得见,颇是遗憾,现在能看到这天下地形图,也算是解了个心愿。” 陆森没有说话,他在等林员外发现这张地图真正震撼的地方。 林员外不笨的,而且对地形图也有一定的识别能力,看了一会后,他突然愣了下,反复在地形图左右的边界上看了会,身子渐渐抖了起来。 然后他又不死心地趴在桌子上,确实了两边的地形,之后才抬起头,脸色煞白地看着陆森:“陆真人,这地形图是不是有些错处?” “哦,哪里有错处?”陆森笑问道。 林员外指了指地图的左右两边,他舔舔嘴唇,语气颤抖地说道:“这里似乎画得一样了,似乎是连在一起的,是……不是画错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森。 陆森轻笑起来:“林员外果然心细如发,那里确实是不同的。” “果然是画错……” “没有画错。”陆森看着林员外的,很认真地说道:“那里本身就是连起来的。” 林员外全身都僵硬了。 天圆地方,天圆地方! 这是刻在古人里最朴实,甚至是理所当然的观念。 但现在陆森告诉他,你只要一直往东走,或者往西走,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 林员外眼瞳都扩大了不少,他下意识取出丝巾,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法,说道:“若是这样,那我们的大地,岂不是一个卷筒?” 卷筒? 哦……陆森明白了,地图上北极和南极是不相连的,而且为了地图的‘长方形’,北极和南极附近的地图,都是‘扩大’了的。 陆森笑道:“不是卷筒,是个圆形。我们站在一个圆球上面。” “这不可能!”林员外双眼有些发赤:“那为什么我们不会掉下去?” 这个疑问……陆森六岁左右的时候也产生过。 他从系统背包里取出放映机,说道:“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仙家皮影戏。我给你看看其中的道理,你就明白了。” 陆森在放映机上按了下,云台后方洁白的墙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型画幕,并且有声音传出。 先映入眼睛的,便是高空俯视的丛林,然后镜头渐渐拉高,地形在一点点变小。 最后,是一个蓝色为主的球体在缓缓转动。 有一层层白云在球体的表面游动。 视频再继续播放下去,便看到了整个太阳系。 但林员外已经呆立住了,没有办法接收更多的信息。 光是消化‘大地是圆的’这个概念,就已经让他暂时性地陷入了‘失智’的状态中。 好一会后,他身子猛地一抖,这才惊醒过来。 然后再一次看向陆森所形制的地图,凭着过人的记忆,他发现这地图和方才仙家皮影戏上的地形,极为相似。 也就是说,应该是真的。 况且陆真人也没有为这世界骗自己。 林员外猛地坐了下来,清瘦的脸颊上,是无法想像,无法思考后产生的迷茫感。 陆森也不急,坐到一旁,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大约一柱香后,林员外回过神来,他看着陆森,幽幽说道:“陆真人,你这是要拉我下水啊。” 哈哈哈! 陆森大笑起来,说道:“怎么能说是拉你下水呢,这明明是给你看看世间真正的模样。” 林员外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么陆真人想要我做些什么?” “我想你的人,或者你自己也行,从西往东走一趟,直到从东边回到我们这里。然后书写记录,带回各处的特产和信息。”陆森笑道:“为此我会支援你一艘我亲手制作的宝船。有大船护身,有我给你的海图,一般的大风大浪你也可以安稳渡过。” 林员外愣住了:“陆真人这是要让我成圣?” “有风险的,说不定会死人。” “能名垂千古,名留清史我罪义不容辞。”林员外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些狂热:“区区风险,何足道哉。” 正统的儒家弟子,向来对这种能青史留名的事情很上心。 林员外虽然才情不行,但儒家精神的内核本质,还是学到了一点的。 “我是希望你想办法壮大南山会,然后再去环球航行。”陆森笑道:“饭是一口一口吃的,路也是一步一步走的,急不得。” 林员外按下激动的心情:“是小人孟浪了。” 陆森放映机收回到系统背包里,说道:“若是你真环球航海成功了,我不介意帮你把南山会改成泰山会。” 林员外眼睛一愣:“你的意思是?” “到时候你会明白的。” 陆森笑笑,没有再说话,先行离开了云台。 他转身就去了赵府,赵宗实的家里。 此时赵宗实正认真地看着书,这些书是陆森手写出来的。 他看得很认真,连陆森来了都不知道。 而陆森进入赵府,向来是不需要通报的,甚至陆森不高兴的话,直接把赵宗实赶出赵府,然后宣布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也没有问题。 赵府所有的仆从都不会有意见,只会听从命令。 汝南郡王就是如此相信他。 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孩子,正吃力地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陆森的字现在是顶好了,而且为了方便阅读,他用的还是楷体。 虽然说草书看着更飘逸有文艺性,但作为书籍字体的话,还是越方正越好的。 书籍的作用是传播内容和知识,而不是炫书法‘技巧’用的。 看了一会后,赵宗实放下手中的书籍,揉了揉眼睛,长叹一口气:“这书好难懂啊。” “哪里难懂啊,说出来听听,我给你解释。” 赵宗实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到陆森,这才松了口气:“姐夫什么时候来的?” “不久。”陆森笑道:“哪里不懂快点说,再过半个时辰,我就要回去陪你莲姐了。” 赵宗实指了指刚才看着的那一页:“世间人情往来皆以利益为纽带,只要价钱合适,一切皆可买卖。” “确实如此。” “那亲情呢?”赵宗实抿抿嘴:“不是说千金难买人间真情吗?” 7017k ------------ 0232 王安石回京 不得不说,赵宗实还是挺聪明的,很快便找到了陆森的‘错漏’。 事实上,这并不是错漏,只是小孩子的一种强辞夺理。 陆森笑道:“千金确实是难买人间真情,但还是有些东西是要与人间真情同等,甚至更重要的。” “请姐夫教我。” 陆森笑道:“例如你很喜欢一个女子,但若是娶了她,便是祸害全家,有人拿你全家的命,换她一条命,你觉得如何?” 赵宗实愣住了。 “其实很简单的道理。”陆森解释道:“人间一切的事物都有价。物易物,情换情。举个简单的说法,若是我对你姐姐不好,即使她再喜欢我,被冷落得久了,心也会淡下来。” 赵宗实明白了陆森的意思:“姐夫的意思是,在商言商,以真情待真情,这便是世间万物皆有价的意思?” 虽然有些微妙,但陆森的意思也差不多是这样。 “好好学习吧。”陆森拍拍赵宗实的脑袋,然后走了。 他出了房门,便看到赵碧莲站在外边。 她似乎听到陆森的脚步声,立刻回过头来,见到陆森盈盈一笑。 “你都听到了?”陆森走到她的面前,然后继续往前缓步慢走。 赵碧莲跟着陆森的旁边,笑道:“都听到了。官人不爱在我们姐妹仨前说些情话,但这句真情换真情,我听着比任何情话都甜蜜。” 她想了想,嘴角含着笑继续说道:“比我们家的蜂蜜还要甜。” 陆森无奈地笑了下,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其实他有点心虚的,毕竟是从后世一夫一妻世界来的人,对自己娶三个老婆这事,天生底气有些不足。 不过好在赵碧莲她们对此似乎并不算在意。 陆森回到洞府中,休息了几日,便抽空去了东瀛出云道观,一来是让两个东瀛巫女回家探探亲人,二来是从那里再拿一些银子回杭州。 不是不说,独自享用一座银矿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只要挖到熔出来就是自己的。 将这些银子交给了汝南郡王,然后没有等他回杭州,庞太师倒是找上门来了。 “孙婿,想找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庞太师喝着汝南郡王家的好茶,看着陆森,表情有些拧巴:“你天天就跑汝南郡王这里,同样都是妾室,难道碧莲就比我们家梅儿要好?” 旁边正在沏茶的汝南郡王轻轻一笑,有些得意,但也不明显,不惹人讨厌。 陆森觉得这话没有办法接。 他看着庞太师那似乎有些嫉妒的脸,他只得正色说道:“都是一视同仁。之所以不大过去,主要是你那里的人员有些复杂,一旦坐下来了,很难脱身。” 庞太师听到这话,心中满是纠结。 按他个人的观念,或者说此时的观念来说,陆森说话这么直,是很没有礼貌的。 可偏偏陆森又是修行者,他说话这么直,似乎也是挺合情理。 “既然孙婿不太待见老头子我,那我就快言快话吧,免得罗嗦招人讨厌。”庞太师哼了声。 陆森无奈,说道:“待过一两月,我带着梅儿回来,再带着礼物亲自给你老请安,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庞太师现在其实越来越有老顽童的风彩了,似乎是看透了世事,也似乎是不再在乎别人的眼光:“这次过来,我是想问问森儿,你应该知道韩相在琼州病逝的事情了吧。” 陆森点点头。 当然知道,对这件事情,他个人是很开心的。 庞太师吁了口气:“韩相的门人极多,他们私下认为,都是你和包拯的原因,这才让韩相遭此大难。让朝廷痛失良才。” “所以他们想要对付我?”陆森内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不是陆森吹牛,就北宋的文人想害人? 他们只能加害好人,对于坏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刚刚好,陆森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北宋的人,多多少少受儒家思想的熏陶,有忠君爱国的想法,所以容易被拿捏。 比如说狄青。 但陆森没有……惹火他了,别说弄死个把文臣,他敢从东华门一路砍到朝堂上去。 庞太师摇头:“他们不敢对付你。毕竟森儿你已经是半仙,非凡人。不说你之前展现的神通,光是你最近弄出来的浮空仙船,照亮了整个杭州府全境的夜晚,这事在我们汴京传得可是很精彩的,白痴才和你这样的人作对。” 陆森明白了:“哦,他们想对付包拯。” “是的。”庞太师点头。 和陆森不同,包拯虽然名望极高,但终究还是人。 就算有陆森提供的黑猫灵兽护身,也依然还是人。 包拯利用黑猫灵兽查案的时候,不止一两次展现过合体后的身手,很多武林人士都说,包拯大概也就一流高手的水平。 不是顶尖的那种。 所以要对付包拯,并不算难。 况且包拯现在已经不再是开封府尹和枢密使,没有任何权势,无论是从政途上,还是从江湖那边,都有对付包拯的办法。 陆森呵了声:“韩相的门人,不敢去北面和两个邻居凶,倒是对自己人下手挺狠的。” “是啊,一群只会搅风搅雨的废物罢了。”庞太师挥了挥袖子。 “你老的意思是,让我去保护包拯一段时间?”陆森问道。 庞太师点头:“就是如此。现在韩相人走了,包拯又被贬到桂郡,朝堂上没有多少个能断事和做事的人,估计再过个半年左右,我们会想办法再把包拯请回来。” 陆森咧嘴笑了:“不怕他又提土地兼并的事情?” 这话里,有着淡淡的讽刺。 不是针对庞太师或者汝南郡王的,而是针对整个朝堂的文武百官。 庞太师愣了下,叹气道:“人在凡世,总是有身不由己的时候的。” 他有一个大家族得管理,得扶持。 汝南郡王倒是没有太在意。 他与陆森这个女婿关系极好,别说陆森骂他几句,就算陆森把他家财拿走七七八八他都没有意思,只要给他留点产业吃饭,能当个富家翁就行了。 为什么这么相信陆森? 因为他觉得,陆森既然有推自己儿子上位的想法,那么土地兼并这事,肯定也是有办法解决的。 而且汝南郡王觉得,若真是因为土地兼并这事,阻碍自己儿子长坐龙椅,那么朝政大改又如何,自己家里的田地被分掉又如何! 他又不靠那几块地吃饭。 看着庞太师有点郁闷的表情,陆森也没有再什么了。 毕竟时代的局限性,还有自身阶级本来就是坐在那边的,庞太师不想提土地兼并这茬也很正常。 陆森想了想,说道:“那我找个时间去桂林府开个道场吧。” “开道场?” 这下子,两个长辈都愣了下。 正常情况下,道人说要开道场,那就是要开山立派,要广授门徒了。 陆森说道:“未雨绸缪,我本身就有点想多收几个徒弟了。” 庞太师和汝南郡王两人也不喝茶了,将脑袋凑了上来,眼巴巴地看着陆森。 特别是庞太师,他急急问道:“可不可以让我们两家的子弟过来学点东西?” “要学东西不难,但难在……”陆森想了想,说道:“难在有没有仙缘这件事情上,若是没有仙缘,我也是不教的。” 庞太师摸着胡子使劲点头:“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只要愿意给机会试试就好。” 其实陆森要开道场,并不是心血来潮的,原因很简单,琨琨和瑶瑶两人,快要‘出师了’。 游戏系统中,徒弟只要到达一定实力,强行出师。 而琨琨和瑶瑶两人在学习功法的进度上,实质是要比陆森三个婆娘都要快得多的。 虽然实力不比金花和碧莲厉害。 大概再过半年,等两人出师,然后陆森便可以开启门派系统了。 到时候不但可以刷出更多的系统配方,还有其它的系统功能会出现。 比如说……系统修行功法。 这是陆森实力进步的最大困扰,虽然说他能学太乙浑元功,可毕竟是道家的功法,与陆森这个‘游戏人物’并不匹配。 他只有学习系统自带的功法,才能事半功倍。 当然,太乙浑元功他也是不会落下的。 在汝南郡王府又和两个老人聊了阵后,陆森回到了杭州城。 然后……他见到了王安石。 事实上,是王安石找到碧天阁来的。 陆森听到王安石出现的时候很吃惊,然后便去碧天阁见了他。 在碧天阁的后院,被柳树遮掩的凉亭中,陆森与王安石相对而坐。 陆森打量着王安石,后者此时满脸漆黑,甚至有些干瘦,不再是一年多前那个风流倜傥的才子了。 看着倒像是有点乡下老农的感觉。 而王安石也在打量着陆森,然后他笑道:“一年未见,陆真人依旧相貌不改,还是这般仙气凛然。” “王郡守倒是变很多了。”陆森叹道:“浮华之气尽去,似乎已沟壑在心间。” 听到这里,王安石愣了下,随后他叹气道:“在琼州那种毒瘴之地,能活下来都不容易了,谈何浮华。” 陆森眯了下眼睛:“王郡守这么快便能回京了?” 陆森觉得有些不爽,把王安石发送到琼州,本意就是惩罚,这才一年多点,就把人放回来,惩罚的意义能达得到吗? 王安石喝了口水,看着周围的景观,说道:“本来是要待上几年的,但韩相人走了。” 陆森抬抬眉毛。 “我总要把他的骨灰带回京。”王安石想起韩琦,莫名地就感觉到了一阵郁闷:“况且现在朝廷能做事的人已经不多了,我估计包枢密使再过上半年,也能起复回京。” 确实……现在整个朝廷政事就靠着庞太师,欧阳修,晏殊等几人撑着,相当艰难。 当年赵祯还在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处理不当的政事,而且那时候还有八贤王,司马光等人帮忙搭手。 结果现在人要么没了,要么不在朝堂,而能接替他们的人才,又没有出现,或者说没有成长起来。 所以现在王安石这个能做事的年轻人,便被招了回去。 毕竟把王安石弄到琼州的人是包拯,现在包拯自己都被流放了,自然就没有人阻止王安石回京。 陆森举杯笑道:“那恭喜王郡守回京叙职了。” “多谢。”王安石拿起杯子和陆森碰了下,然后将蜂蜜水一饮而尽,这才说道:“在琼州,我想了很多,特别是韩相走后的那几天,想得更多。我也想清楚之前陆真人为何会厌恶我了。以前我走得太过于一帆风顺,总自认高人一等,傲气过甚。初到琼州的时候,我与内人身染疟疾,若不是陆杨氏在京城时曾送来的蜂蜜,估计我们夫妻两就一命呜呼了。相比之下,韩相就没有那么好运,他捱了一个多月,痛苦万分,走得毫无价值,与我以前鄙视的泥脚子没有什么区别。一捆柴,一把火,一捧灰,他也有未竟之志,我将自己的情况代入到他的身上,便产生了恐惧。” 陆森有些惊讶,然后好奇地问道:“然后呢?” “我怕了,我发现自己没有想像中那般视生死于无物,没有想像中的那样清澄的心境,我本质上只是凡夫俗子罢了。”王安石脸色很是惭愧:“和这世间的所有凡夫俗子一样,没有区别,只是多识几个字罢了。” 陆森很惊讶,王安石这是开悟了? 如果对方这番话不是惺惺作态的话,那应该就是了。 其实想想也正常,王安石毕竟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别人要历经苦难才能明白的道理,他估计只要稍遇困难便能心境通透了。 “我甚至还想到,若是没有陆杨氏送的蜂蜜,我和内人也像韩相一样因为疟疾而亡的话,那我的儿子孤怜怜一人在琼州,无依无靠,又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王安石的双手似乎在微微发抖。 他真的害怕,自己儿子才六岁,若是这么年幼便没有了父母,没有人呵护他,然后被赶出房子,在外边流浪,被别人欺侮,吃不饭穿不暖……光想到这里,就觉得心痛。 陆森看着王安石的眼睛,那漆黑明亮的眼瞳中,只有难言的后悔和后怕。 然后他笑了,很开心:“恭喜王郡守了。” “多谢陆真人。”王安石拱手还礼:“此次前来,一是想多谢陆真人打醒我,另一个便是想与陆真人聊聊,关于我大宋土地兼并的策论。” 7017k ------------ 0233 一饭之恩该如何回报 “你要解决土地兼并?”陆森笑问道。 王安石点头:“包枢密就是因为这事才被外放,我在琼州思考良久,也确实觉得这是本朝最大的问题。当往后某日,天下田地皆归于士绅手中,百姓无可耕之田时,要么活活被饿死,要么只有卖身为奴,终身为他人作嫁衣裳,此乃人间灾祸,必须得解决。” 陆森想了会,摇摇头道:“这事我也与包府尹讨论过,他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但我和他了,土地兼并之事,唯有从外部解决,从无内部解决的方法。” “真没有?”王安石皱着眉头问道:“还是,没有人这般做过?” 陆森叹道:“也不是没有做过,当年王莽改制,本意就是期望解决当时的土地兼并问题,可惜……后果你也是清楚的。” 王安石若有所思,陆森这么一解释,他倒是想起来了,当年王莽确实这么做过。 “难道真没有办法?”王安石问道:“从外部解决,就是改朝换代了。” 陆森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随后笑道:“王郡守可真敢啊。” 王安石轻轻呵了声:“在陆真人面前我敢,在其它人面前,可就不敢了。” 陆森没有接话,而是喝了口碧天阁里的葡萄酒。 现在很多色目人都将自己本地的葡萄酒运过来,卖得挺贵的,大概一百桶才能换一匹丝绸的样子。 不得不,外边的葡萄酒确实要比大宋自己酿的葡萄酒好喝些。 主要是大宋这里适合种植葡萄的地方少,种出来的葡萄暂时品质不高。 自然酿不了好的葡萄酒。 王安石也喝了口葡萄酒,他沉吟了会,问道:“陆真人对土地兼并之事如此看重,想来也是有办法了的。可否谈谈,也好给下官一些经验。” “其实也不算什么好办法。”陆森看着王安石好一会,觉得对方是真心请教的,也是真心想解决这个问题的,便道:“我师傅……他过,世间一切争端的原由,便是现有利益不足,换而言之就是蛋糕……面饼不够大。所以很多时候,如果面饼不够分的话,就不妨把它做大些。” 王安石愣了下,道:“陆真人的意思是……开疆辟土?” “确实有这个意思。”陆森笑道:“但这只是其一,我们不一定要对周围的邻国征伐,像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地方是适合我们宋人居住的,而且极其富饶,地方也很大,不亚于大宋。” 王安石微微沉吟,他道:“这倒是个办法,只是故土难离,就怕百姓们不愿意出去。” “那就此导他们出去。”陆森笑着道。 “就如陆真人此时所做的?”王安石定定地盯着陆森。 陆森笑了笑,没有话。 他真的是有些佩服这些在历史上留名的文官,或许他们的眼界受限于时代,但对于人心的揣摩,以及对世事的洞察,确实是有自己一套的。 包拯看到了陆森的决心,王安石看到了陆森的布局。 这事间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是经不起琢磨的。 见陆森没有话了,王安石也安静下来,两人沉默地喝酒,等杯空后,心有灵犀地互相拱手道别。 王安石有些醉意,离开碧天阁的时候,身形有些摇摆。 陆森站在二楼的窗口那里,目送着他离开。 空中的太阳船金光闪闪,不夜城的杭州,印着一层的橙光,王安石走在行人拥挤的大街上,就像一颗石子融入了沙堆里似的,一点也不起眼了。 陆森恍然记得,一年多前的王安石,文人风骨凛然,相貌堂堂,即使穿着便服,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几乎是最显眼的那个。 但现在,却有种普通人的感觉。 这应该算是种进步吧……陆森心里嘀咕着。 不管怎么样,陆森知道自己从出现在这个平行时空的北宋开始,历史就已经开始改变了。 之前不是很明显,但现在已经陆森‘印象’中的历史,有了很大的区别。 原世界的王安石变法失败,是因为他太傲,太拗,太好强,太‘独’,也太过于急于求成,这都是性格太偏激的关系。 可现在的王安石,似乎不同了。 陆森拍拍窗口,有些欣慰,也离开了碧天阁。 他回到洞府中,便看到碧莲在和雪女打闹,又在指挥着雪女乱用‘妖术’玩耍了。 一会把喷泉冻成冰柱,一会做了个冰桥从坡上滑着玩。 陆京京则在一旁凑热闹,大声叫好。 庞梅儿和杨金花两人,则在交流织虹绸的技巧。 一派祥和的景色。 陆森坐在凉亭里,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书册和纸张,便开始练字。 起初他只是练着玩玩的,但现在已经成了习惯。 一天不练浑身难受,也因为,他的字也越写越好看。 狐狸精从旁边走过来,坐在他的对面,道:“越是羡慕郎君你这袖里乾之术,真是方便之极。” 其实陆纤纤也会袖里乾坤,但有些微妙的不同。 她的‘袖里乾坤’装的东西少就不了,还有时间限制,同时会消耗灵气,装得越多就消耗得越多。 正常情况下,只装一两样比较珍贵且比较轻便的宝物。 陆森停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着她,问道:“又想对弈?” 陆纤纤摇头,她想了会,道:“我想郎君陪我去趟青丘!” 陆森愣了下,问道:“青丘不是断了与人间的连接吗?” 在陆纤纤加入陆家没多久后,陆森也曾私下里询问过‘青丘’是怎么一回事。 按照陆纤纤的法,‘青丘’、‘昆仑’、‘月宫’、‘天宫’其实都是一种特殊的小世界,那是在灵气极度旺盛的洪荒世界,造出来的小世界。 有点像是大泡沫外粘着的小泡沫,大概就是这意思。 到了两百年前,天地灵气就已经大不如前了,所以各个小世界与中原的链接也变得不太稳定,再接着便是鲸患出世,所有的小世界全部与中原世界脱钩。 “我就是想去看看,青丘那里还留有什么东西。” 陆森想了想,道:“为什么要叫上我?你可以和京京一起去啊。” 如果是担心灵气枯竭的问题,有陆京京在旁边就极好解决,随便咬好一口,陆纤纤就能吃饱了。 陆纤纤无奈地道:“但京京没有什么作战能力的,万一碰到天机门,或者其实修仙门派就不太好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陆京京虽然浑身的天地灵气,可她是不太能调用的,对付普通人还行,对付‘行家’就是肉包子打狗。 这是种族问题,而非她自身的能力问题。 若真是天机门出几个人来,先消耗一波陆纤纤,迫使她灵气暂时枯竭,然后就能把两人一网打尽了。 要知道,像天机门这样的门派,是有对付妖族秘术的,否则当年陆纤纤巅峰时期,也不会被天机门按着锤,迫使她躲到了东瀛去。 “那就和你去一趟吧。”陆森想了会,道:“再带上金花。” “听郎君的。” 陆森带上杨金花,一是为了避嫌,毕竟孤男寡女的,在外面成对成对多日,难免不会让人心里有些想法。 另外就是陆森每次外出,带碧莲和梅儿的次数比较多,这次便想带着杨金花去散散心。 吃饭的时候,她把这决定一,除了碧莲有点不开心,撒了会娇外,其它人都是赞成的。 杨金花也很高兴。 她作为大妇,本应是待在家中主持家务的,但女儿家家的,哪个不想和丈夫多待会。 于是当晚,她很大度的把床让给了梅儿和碧莲,自己在另一间房睡,养精蓄锐。 陆森这边准备出发去青丘,也就是现在的千乘市。 而在北边一些的苏州城外,太湖边上屋舍里,瑶瑶和琨琨正在同时怒视着对面。 前边站着一群男子,老少皆有,他们堵在门口那里,个个神情激动。 而在两方的中间,是个老婆子,正坐在地上,抹着眼泪。 烛光摇影,屋中众人脸色明明暗暗,似乎在随着光阴晃动一般。 好一会后,瑶瑶出声道:“我姓余,不姓黄!你们黄氏宗族的事情,与我们姐妹何干!” 旁边的琨琨使劲点头,怒瞪着对面,像极了愤怒的小雌猫。 人群中站着的老人,缓缓道:“瑶瑶,你算是从小在我们村长大的,虽然你姓余,可我们全村的人都没有把你当成外人。在你没有进到青楼之前,你吃着我们黄家的粮食长大,没错吧。” 没错! 瑶瑶抿抿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对方所的确是事实。 她们两人的父母就从来没有管过她们,好们是外婆一手带大,然后偶尔到村里其它人家中蹭点吃的,然后到了六岁多些的时候,父母从扬州来接她们两人了。 当时她们还以为自己可以从此和父母在一起生活了,但没有想到,父母反手就把她们两人卖到了青楼里。 扬州瘦马……就是从宋时渐渐开始的。 其中又以双子瘦马为上品。 具体卖了多少钱……她们两人后来在青楼中也打听到了,足足二百两。 这数字在当时的姐妹看来,简直就是无法形容的巨款。 感觉一辈子都还不清的那种。 但好在她们两人福缘比较好,因祸得福,居然得拜入仙门。 她们现在有钱了……陆森从来没有在月例上亏待过自己身边的人,自己三个婆娘就不了,家里的钱随她们用。 而林檎和黑柱也是每月好几两的银子,至于瑶瑶和琨琨的钱,也和黑柱是一样的。 同时逢节过年,还能得师傅发红包,自己又没有花钱的需要,所以两人一起存了不少钱银子出来。 二百两的银子在她们看来,似乎不是什么大的数额了。 有了钱,有了能力,便想着报答亲人。 父母……她们两人是不想了,没有怀恨在心,她们就已经很大度了。 所以现在她们唯一想报答的人,便是外婆。 而外婆年事已高,便带了些水果蜂蜜过来,想着孝敬一下外婆。 本意是好的,但没有想到,却出了问题。 陆家的水果,在外边可是仙果的,蜂蜜不敢起死回生,只要但凡你还有一口气,都能给救回来。 就这样的东西,瑶瑶和琨琨两人给了外婆不少。 她们两人和陆森一样,都拥有系统背包。 不过她们两人的‘格子’少,每人只有二十个格子,带不了太多的东西。 所以除了一些换洗的衣物,一些护身的装备外,便是水果和蜂蜜了,以及钱银了。 两人的外婆,打小辛苦操劳,虽然只有五十多岁,但模样老迈,看着已和八十岁差不多,手脚不灵便。 结果吃了水果,喝了蜂蜜后,居然年轻了不少,甚至也精神了很多,人也清醒多了。 她外婆也是个良善人,自己手里有着好东西,便想着还人情。 于是将一些水果拿给了村里的其它人享用。 结果这一吃,便吃出事情来了。 这世间没有多少傻人,即使没有读过书,一辈子与黄土打交道的农民,心里也有一大套自己的帐本。 这些人吃出了效果,吃出了味道后,便齐聚到瑶瑶外婆家里来了,想让瑶瑶给他们供给更多的这种水果。 见瑶瑶不话了,中间的老头微笑着道:“瑶瑶,我们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我们知道你们姐妹俩肯定是傍到了好人家,否则不会穿得如此漂亮,也不会得到这些好东西。” “我们没有傍富贵之人,我们拜入了仙门,我们有了师傅。” 老人摆摆手,不太在意地道:“这与我们南头村无关,我们要求不多,这些果子,如何种植,请告诉我们这些穷苦人。” 老人一边话,一边将自己摊开了自己的手,里面是几枚果核,看样子,应该是桃子的。 “这些果子是我师傅赐下来的,如何种植,我们并不清楚。”琨琨在一旁恼恨地道。 老人咧嘴一笑,里面已经没有几颗牙齿了:“这也没有关系,你们可以问你们的师傅啊,能让你们穿得这么好,吃这么好的东西,想来你们的师傅,一定很痛你。俗话,一饭之恩,如同再造。你们姐妹俩在我们黄家村,从小吃到大,该是报恩的时候了。” 瑶瑶浑身发抖,气得闭上了眼睛。 7017k ------------ 0234 月远望青丘 瑶瑶和琨琨两人在青楼中待了七年左右的时间,得幸逃离苦海。 青楼就是世界的小缩影,她们在其中见过各种的人心浮沉、尔虞我诈,但她们被‘保护’得很好,这些东西都与她们无关。 因为干净的,纯洁的扬州瘦马才值钱。 本来她们是要被送给襄阳王的,可没有想到,却被师傅救了下来。 之后待在师傅身边的日子,她们也是被‘保护’的一方。 吃得好,睡得好,穿得好,没有任何烦恼。 而现在……是她们自己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了。 很多事情,见过不代表着就懂得如何处理。 瑶瑶被老人的一番话给问住了,对方占在道德高地上,挥舞着大棒,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情况。 琨琨在一旁愤怒地说道:“我们之前都给你们送过礼物了,而且外婆也送了你们很多果子吃。” 是的,瑶瑶和琨琨在青楼里学过很多东西,什么琴棋书画都懂点皮毛,但学得最多的就是人情往来。 她们来到南头村,第一件事情,便是各家各户上门送礼,感谢村民们在她们六岁之前的照顾。 然后才回到外婆家的,可以说已经把礼节做到位了。 老人笑笑道:“礼物我们确实是收了,但那些东西与再造之恩相比, 适合吗?” 老人满脸的皱子, 笑起来特别憨厚,典型乡下老农那种纯朴的笑。 但越是这样,瑶瑶和琨琨两人越发觉得心寒。 她们两人长得极漂亮,否则也不会被卖到青楼当成瘦马培养, 虽然是在恼怒中, 却也依然给人艳丽的风彩。 瑶瑶抿着嘴,好一会后才说道:“村长, 这果子如何种出来的我们真不知道。” “那就让你的师傅来告诉我们。”旁边有个青年男子大叫起来, 然后打量着瑶瑶和琨琨两人的身形,不怀好意地笑道:“留一个人下来村子待着做质, 另一个人回去告诉你们的师傅, 想来他愿意用种果树的方法,赎回你们其中一人的。” 旁边的村民都觉得这话极有道理,绥纷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老人点头说道:“就这样吧,你们谁愿意留下来?” 听到村民们私自便定下了主意, 不顾姐妹两人的反对, 顿时两人都怒了。 琨琨指着他们骂道:“你们知道我们师傅是谁吗?天下唯一真仙,陆真人。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让师傅过来, 这是侮辱他。” 村民们一愣, 然后哈哈大笑。 个个都笑得前俯后仰。 中间的老人抹了把眼泪, 露出几颗黄牙, 说道:“陆真人何等身份, 你们两个进青楼的人有资格做她的徒弟?也就跟在那个小门小派做了暖床女徒弟什么的, 别给自己找身份了。” 陆森的名字, 现在大宋没有几个人没听过的。 除了和陆森相识的那帮官员、或者朋友, 知道陆森的模样和性格爱好,因此能得出一个比较直观且客观的印象。 但其它那些只听过传闻的人, 对陆森的印象就千奇百怪了。 什么样子形容都有,但总得来说, 陆森的身份贵不可言,这点是没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甚至很多百姓直接把陆森的身份,等同于官家。 南头村的村民们,对陆森的认知也是如此。 刚才说话的青年笑道:“陆真人乃天河水军统领转世, 与同为百花仙子转生的杨家幺女杨金花是一对儿,两人仙气逼人,岂是你们这种进过青楼的凡夫俗子所能接近的。” 在某个版本中, 陆森和杨金花是天庭的一对碧人,因为杨金花给西王母倒仙酒的时候, 不小心把琉璃盏打碎了,因此被贬下凡做一世凡人,以效惩戒。 而陆森心疼百花仙子,便向天帝求情(此时玉帝的说法还不流行),然后便也下凡转世,与百花仙子厮守。 所以这也陆森不太愿意和普通人接触的原因了。 关于自己的传闻各种版本,五花八门。 听着脑壳痛。 瑶瑶和琨琨两人听到青年的话, 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在青楼里待过,是她们两人心中最大的痛,以及自卑点。 看看陆森旁边的人, 个个都是青白人家出来的。 即使是林檎, 虽然小时候穷,被母亲扔了, 但也是清白人家。 更别提陆纤纤, 陆京京这种神话人物了。 所以待在陆家洞府中,瑶瑶和琨琨两人其实是有挺大压力的,就怕自己言行不对,给师傅和师娘们丢脸。 而现在揭她们的过往,就和直接在她们两人的脸上扇巴掌差不多。 琨琨脾气大些,气得直接把长剑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来了。 但没有出鞘,只是拿出长剑。 这剑一出,村民们下意识后退一步。 但看到一个娇滴新浪网的小姑娘看着把长剑,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威慑力,便又笑了起来。 不怀好意的那位青年,继续笑喊道:“哟,这手障眼法不错,刚才你们把剑藏在什么地方的?” 瑶瑶也按住了琨琨:“妹妹,别冲动,伤到人的话,师傅会不高兴的。” “可我们也不能任由这些人欺负啊,要是师傅知道了,估计也会对我们很失望的。” 瑶瑶按着琨琨的手,说道:“好好想想,师傅教过我们的,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 “师傅说,先讲理。”琨琨答道。 “如果讲理也行不通呢?”瑶瑶慢慢回忆着陆森的教导。 琨琨下意识答道:“那就看看对方的实力如何,如果打不过就先跑……” 说到这里,两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异口同声:“打得过的话,直接教训他们一顿。断文识字是为了能和人讲理,而学习武艺和功法,就是为了让那些野蛮人,乖乖坐下来听我们讲道理。” 顿时两人的表情就变了,看向对面村民的眼神也变得具有进攻性起来。 而那个青年看着瑶瑶和琨琨的表情改变,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妙:“你们是想和我们动手……” 他这话尾音都没有说完呢,瑶瑶和琨琨就同时动手了。 两人冲到人群中,没有用武器,就是用一对小粉拳锤别人的胸口。 一拳倒一个,顿时惨叫连连,不多会便只有那个老人还能站着了。 而地上躺着一地在叫唤喊痛的村民。 老人看着两个年轻少女,眼中充满了惊骇:“你们怎敢,你们怎么敢……” 而坐在地上一直抹眼泪的外婆,也被惊呆了。 门外有女人在看戏,见到这样子,便进来指着瑶瑶和琨琨骂,坐在地上双腿乱蹬在撒泼:“你们居然敢打我男人,有本事连我也一块打死算了。” 若是男人遇到这种情况,定会有些觉得难办。 打吧……就是欺负女人。 不打吧,被恶心得不行。 但瑶瑶和琨琨两人不同,她们也是女人。 顿时双胞胎两人相视一笑,对着地上的一个男人使劲又踢又踹。 虽然用的力气不大,但还是挺痛的。 这个男人惨叫连连,使劲抱拳左滚右滚抱头问道:“我不服,为什么光打我一个人!” 琨琨一脚将男人踹到一边,喊道:“你女人在那撒泼,看着恶心,不想打,我们就打你。” 什么! 原来自己挨多顿毒打是这个关系,男人顿时跳了起来,冲到撒泼的女人面前,用力就是一巴掌,直接把村妇扇蒙了。 男村民指着她大喊:“你这个贼婆娘,是不是想故意害我,让我被人打死,好方便和旁边的老王鬼混啊!” 这下子……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即使是那些在地上痛得直叫唤的村民们也不喊了,用八卦的眼神看着这对夫妻。 而老人看着周围倒下村民,这下子轮到他浑身气得发抖了。 他指着瑶瑶骂道:“你们长本事了啊,学点武艺就在村里作恶,有本事你对我老头子动手啊。” 刚才瑶瑶和琨琨两人没有对他动手,本身就是有尊老的心思。 这时候的尊老不是一种态度,而是一种规则。 瑶瑶还真不敢打他,但她现在心情通透,似乎明白了什么:“老村长,你是长辈,我自然不敢打你。” 老人脸色有些得意。 但随后瑶瑶说道:“但我可以打你儿子,打你孙子,打得他们天天吃不好饭,天天没办法下地干活。” “你……”老村民指着瑶瑶骂道:“你这何其恶毒!” “老村长请回吧,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姐妹俩人都是未嫁之身,不方便让男子在家中停留在长时间。” 这时候,琨琨在一旁开始坏笑着捏起了指节骨。 啪啪作响。 一群人被吓到了,都退了出去,毕竟谁都不想被打,很痛的。 况且还是被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打。 等这些人都退出房门后,瑶瑶站到房门前,看着一群围着看戏的人,缓缓说道:“明天我会再给你们送一份礼,从此后,我们姐妹两人与南头村恩情两清,从此互不相欠。若是谁还敢来闹事,男的我直接打断腿,女人来闹事,我打断你们儿子的腿,没有儿子就打孙子,没有孙子的话就打你们男人,再不行就打你们的父亲或者兄弟,我不相信你们没有一个亲人!” 琨琨站到旁边,笑道:“姐姐的话就放在这里,我作妹妹的,全力支持。” 看着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站在门槛上放狠话,整个南头村的男人几乎全在这里了,但没有一个人敢反对。 瑶瑶等了会,见没有人说话,便把门关上了。 门一关,两个小姑娘齐齐舒了口气,刚才虽然她们两人装得冷若冰霜,甚至有点凶,但其实内心是七上八下在打鼓的。 两人双眼相对,然后同时捂嘴笑了起来。 南头村的事情就在姐妹两的暴发下解决了。 两人安抚好外婆,然后美美地睡了一觉。 次日,两人便挨家挨户上门送礼,从此后,她们两人便与南头村再无恩情。 至于外婆……她们给了外公不少的银子,而且舅舅也从邻县赶回来了,应该不会被村里的人欺负。 然后她们便启程,回杭州。 而陆森此时则正好带着金花,还有陆纤纤两人出发。 因为这一次的时间并不急,加之山东千乘县离杭州也挺远的,故此三人虽然是坐着飞行器,但一路上走走停停,在空中看到美景美山,便会下来浏览一番,逍遥快乐。 而且由于陆森可以快速建造‘小型系统家园’,因此他们三人并不担心露宿荒野之苦。 而且在无人涉及的美景中,三人围着火炉,坐在椅子,隔着栅栏夜眺星河,叹观山林暴雨,于峰俯瞰晨雾,这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特别是杨金花,她总喜欢依偎着陆森的身边,几乎时时都甜蜜的笑着。 而陆纤纤在一旁……已然习惯。 如此走了五天后,三人终于到了山东的千乘县。 这里便是古书记载的青丘。 实质上,无论是山海经中的青丘狐,还是涂山氏,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只不过是当时年少好动的青丘狐,跑到涂山那边去玩了,撞上大禹,便被记载为涂山狐。 就像现在陆纤纤姓‘陆’的道理一样。 估计几百年后,陆纤纤如果以陆家仙兽的名义留痕史书,可能还会得绰号‘矮山狐’,只是和青丘狐、涂山狐相比起来,这名号似乎有点‘挫’! 此时的千乘县并不繁华,甚至可以说有点……荒凉。 县城人口估计只有一万出头的样子,附近几个小村子,也是人影稀疏。 陆纤纤则带着陆森钻到了一片丘陵地上,在附近走了会,然后指着一个长满树的小土坡,说道:“这里便是青丘。” 青丘,望文生义便知道是长着树的小土坡了。 只是……青丘这词读起来,有种很高大上的感觉,但看前方几断高低起伏的沟壑,无论是杨金花,还是陆森,都有种幻想破灭的寂寞。 烟极希丹水,月远望青丘。 多美的意境啊!各种神话故事,许多关于青丘的诗句,硬是把‘青丘’这个很一般的词,变成了极高大上的,充满浪漫色彩的专有名词。 可你现在搁这说是青丘? 不过好在,这里只是人间的青丘,而不是陆纤纤娘家‘青丘’! 陆森扭头看着陆纤纤:“有没有找到些什么?” 陆纤纤歪头,模样很是可爱,她想了会,说道:“等我把这里翻过来看看,说不定家里人给我留有什么标志或者讯号。” ------------ 0235 果然被跟踪了 陆森和杨金花两人心目中的‘翻’,是指把这个地方找个遍。 但在陆纤纤观念中的‘翻’,也就真就是翻! 字面意义上的那个。 她用了‘妖法’,直接把整个土丘上半截给‘拉’了起来,露出其中部的坑洞。 远处有个猎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然后转身就跑。 没隔多久,便有‘山神’在青丘现世的传闻出来。 而半截小山丘悬空后,陆纤纤也因为失去了大量的灵气,而重新变回巨狐状态。 她快速跑向山丘的‘断截面’处,四处看了一阵子。 陆森和杨金花也跟着过去,过了地便发现狐化的陆纤纤叨了个‘盘子’过来。 她走到陆森面前,便四腿无力地趴在了地上,低吟道:“郎君,给我建个小型洞府吧,我快撑不住了。” 看着眼睛几乎快睁不开的狐狸,陆森在地上围了个小型的‘家园’出来。 而与此同时,被悬空数米的土丘轰然落回到地面,整片区域都震动了几下。 系统家园中的灵气在缓慢地增长,陆纤纤身上的力气在渐渐回复,而一旁的杨金花顺手给狐狸嘴巴里塞上几个果子,加快前者的回复速度。 陆森则坐在一旁,看着手中的盘子。 说是盘子其实也不太对。 这东西就是个有点内凹的圆碟,上面鬼画符似的纹了许多黑色的线路的,以陆森的眼光来看,似乎有点像是新人手工打造的电路板。 看了好一会,系统视野中也没有什么提示,陆森便放下了。 而这时候,陆纤纤也终于有点力气了, 她将个毛茸茸的爪子垫在下巴处, 缓缓说道:“郎君,那个就是进入青丘的法器哦, 不过上面的灵气标志已经散掉了,现在就和普通凡物没有什么区别。” “可以充灵气恢复其作用吗?”陆森问道。 陆纤纤颇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应该能,但我不知道如何恢复,这是族里专人制作和维护的。” 哦!陆森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陆纤纤看着陆森的表情, 觉得有些臊得慌。 其实呢……她在青丘一族中, 算是比较叛逆的,喜欢到处疯到处玩,就像当年的妲己。 不爱学习,是个‘差生’。 一般的青丘狐, 都喜欢待在族群的小空间世界中, 那里有充足的食物,广阔的生存空间。 可以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青丘狐的数量虽然少,可自有一套传承。 也因为青丘狐族中的学习氛围浓, 所以跑出来人间游玩的青丘狐都比较喜欢书生,因为她们自己族里就有崇拜学习的风气。 “所以只要拿着这个东西,总有一天, 青丘重开的时候, 你就能回去了是吧。”陆森问道。 “前提是天地灵气充足,青丘从里面感受到了中原大地灵气充足,否则她们不会打开入口的。” 陆纤纤喃喃答道, 然后悠悠长叹。 对于她来说, 有家不能回, 本身也就是个悲剧。 狐狸其实是很恋家的生物,虽然现在陆家也是她的家,但青丘对于她来说, 永远是有特殊意义的, 无法替代的一部分。 她来青丘, 只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希望能回去一趟。 但现在这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难受的心情依然无法止住。 杨金花蹲在旁边,抚摸着巨狐的头顶,说道:“纤纤别急嘛, 现在你也姓陆了,我们也是一家人。相信过段时间,官人总会找到那个真正的鲸患,重新把他封印起来的。” “那就先在这里麻烦郎君了。” 陆纤纤看了眼陆森,咧嘴轻笑。 其实她并不抱希望。 鲸患战斗力确实不强,但真要藏起来的话,几乎找不到。 正常情况下,只有用推演法术才能勉强找到与‘妖魔鬼怪’这些东西,偏偏鲸患又有吞噬天地灵气的能力,推演功法对鲸患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而且现在的鲸患, 应该在与西方世界树相伴。 世界树在中原大地叫扶桑树,本身就掌有‘气运’, 鲸患与其联合,一个提供灵气,一个提供气运, 几乎是天衣无缝的组合。 不敢说有多强大,但绝对能苟,只要它们不作死, 谁都别想把它们找出来。 除非那个人的气动强到可以盖过世界树为止。 陆纤纤依旧在失落中。 而此时,陆森却往旁边看着,神情渐渐凝重。 杨金花发现了这点,问道:“官人,有发现?” 陆森指指自己所看的方向,说道:“那里有人偷窥我们,但藏起来了。” 杨金花看过去,什么人都没有看到,只有一片绿林,许些走兽和飞鸟。 陆森看向陆纤纤,问道:“你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化形。” “再有半个时辰应该就行了。”陆纤纤露出些苦笑:“幸好没有托大,唤了郎君陪同过来。” 她就怕遇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的情况,没有想到这点谨慎居然还真对了。 “估计应该是天机门的人。”陆森叹气道:“我们出来这才多少天,就被他们跟着了,想来他们一直在推算你呢。推算到你有可能‘衰弱’的时候,就会出现。只是他们似乎算不到我,没有想到我也跟着。” 山东此时叫做京东,一般是官宦家眷的流放之地,但实质上很少会有罪官家眷被流放到这里,一般就象征性地扔在京城附近。 京东算是临海的,而天机门的人很擅长在海上活动的,所以要追到这里来并不算难。 况且陆森等人还在路上耽搁了几天。 陆纤纤讥笑道:“天机门对我的狐尾和狐心,看来依旧是念念不望啊。” 陆森笑道:“那说明纤纤你很有价值嘛,换个角度想想,其实也挺不错的。” 陆纤纤看着陆森,突然问道:“那为何郎君不想着要我的狐心和狐尾呢,你也是方士,亦擅长练器之术与炼丹之术,我的狐尾狐心,想来都应该能用得上的。” 其实陆纤纤的问题并不算突兀。 但凡妖怪,无论善邪,其肉身各部皆是好东西,是很多方士梦寐以求之物。 更别说现在天地灵气枯竭,世间妖物已难觅踪迹,而陆纤纤则成了所有修行门派,所有修行中人眼中必得到‘神物’。 把她肉身炼化了,吃了,自己绝对能多活几百年,说不定可以撑到天地灵气回暖。 另外陆森的系统配方中,也有很多需要‘妖’物器官的,甚至有几个配方都指明了需要‘狐妖活心’这种东西。 只是陆森没有兴趣。 无论是寿命,还是财富,或者是强力装备,都可以从其它的配方中获得,自己何必要杀掉现在中原大地唯一的‘青丘狐’? 这比大熊猫都稀少了啊,保护着时不时看看不好? 况且这狐妖不但会嘤嘤嘤说话,甚至还懂得护家呢。 陆森这里打算随便聊聊,过了半个时辰后,便用飞行器离开,天机门的人不出来正好,他也懒得去找对方麻烦。 因为说不准对方会不会在那边设置陷阱。 半个时辰其实挺久的,他这边主意刚打定,对面就出现个人。 然后缓缓走了过来。 陆森等人转身看着。 这人长相颇有仙气,面白如冠,一笔黑长须,穿着青色长袍,手中抱着把剑,剑鞘是黑色的,上面有些纹路,看着古朴内敛。 “天机门长老,项青英见过陆真人,没有想到居然在这种荒郊僻野能与贵人得见,甚是欢喜。”然后他看了眼陆森后面巨大的狐狸,笑道:“听说陆真人这洞府之术颇为神奇,可否让在下进去开开眼界。” 陆森这边三人都笑了。 不屑之色几乎要满溢出来。 陆森笑道:“项长老也知道这里是荒郊僻野啊,所谓出门在外,见人三分提防,有什么事情隔着栅栏说吧,对大家都好。” 项青英下意识捏了捏自己手中长剑,说道:“陆真人谨慎得似乎有些胆小了。” 陆森只是笑笑,不以为动。 对方说什么他都没有兴趣。 只要等陆纤纤能化形,他立刻就走。 倒不是怕,而是陆纤纤现在身体虚弱,真打起来,不敢担保对方那这会有什么样的后手。 还是谨慎些为好。 时间在陆森这边,只要他‘苟’多几年,等自己的世界树长大些,等自己的实力再强些,到时候他带着陆纤纤、陆京京还有雪女三个横推天机门应该不成问题。 何必这时候要与强敌对阵。 实在不行,还有红石炸弹做威慑。 见陆森没有被自己言语挑拨,项青英眉毛拧了起来,随后轻轻散开,说道:“陆真人,你身后的狐妖乃千年邪物,你身为名门正派,何必是这等妖物为伍,丢了份子。” 呵……挑衅不成,这是要说‘理’了? 陆森笑道:“我这人就喜欢与妖物为伍,天机门有意见?况且真要算起来,你们天机岛上的扶桑树,可也是妖物啊。天机门这也不是与妖物为伍?贼喊捉贼倒是挺有意思的。” 非人族的智慧生灵,皆为妖。 所以扶桑树说是妖,绝不为过。 项青英闻言脸色稍黑,哼了声:“陆真人看来不但神功通玄,这一张嘴,似乎也是专门练过啊,想来是向僧人学过的吧。” 这话就隐藏着深深的恶意了,此时的佛道是有些‘冲突’的,都是为了推广自己的信仰和理念。 现在赵宋信‘道’多些,但之前赵祯吃了‘仙丹’而亡,道家势力有所消退,佛门趁此机会大占‘地盘’,双方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暗地里已隐有水火之势。 英青英说陆森向秃驴学过辩理,就是说他拜敌人为师,欺师灭祖的意思。 陆森听得明白,他在后世的网络上,见过阴阳怪气的言论多到海去了,这项青英刚把话说出来,陆森便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他冷笑道:“天机门这是要与我陆家为敌了?” “这是何意?”项青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在下似乎没有得罪陆真人之处啊。” 天机门的世界树被治好后,整个岛‘出产’的灵气多了些,现在天机门整体实力大升一截。 但陆森之前扔下的那枚‘红石炸弹’,对于整个天机门的人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在没有十全的把握之前,天机门不想与陆森撕破脸。 “既然不愿意与我陆家为敌,那就把你嘴里的粪喷干净了再和我说话。”陆森脸色冷了下来:“堂堂长老,连说个话都拐弯抹角。我现在就把话放这了,我身后的狐狸,现在姓陆,名纤纤,是我陆家的人,你们想要动她,就得先问我陆森同不同意。但凡她在外面受了任何委屈,我就到你们天机门的岛上去,把扶桑树给你们扬了。” 这话直白又不留情面。 但听着的人不同,感觉是不同的。 巨大的狐狸依旧趴在地上,但她双眼眯成了弯月牙的形状。 杨金花看着陆森,很开心,也有些吃味,小嘴微翘。 而项青英听得脸色黑成了木炭,他死死地盯着陆森,抱着长剑的双手越发紧拧。 而陆森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 两方的气势在交锋,片刻之后,项青英先开口了,他冷冷说道:“陆真人也应该知道,你身后的狐妖与我天机门有世仇,她的性命我们志在必定,可否行个方便,必有厚报。” “什么世仇,你们不就是想要她的狐心炼丹吗?”陆森毫不留情戳穿对方的打算:“以我家纤纤的道行,她如果被炼成丹药,估计够你们整个天机门每人都吃上一粒吧。” 陆纤纤现原形后,体形极为巨大,一锅炖不下,应该能让整个天机门的实力狂升一个层次。 当然,这是陆森猜测的! 可对面的脸色大变,惊讶中带着点愤怒。 他盯了陆森一眼,突然说道:“陆真人好手段,何时在我天机门中安插了奸细!” 这事可是天机门的机密,整个天机门都为这事努力着。 他们集全门派之力,在推算着陆纤纤的行踪,和‘凶吉’。 就是想着,找到机会把这头千年狐狸给炼了,达到‘举派飞升’的目的。 但却被陆森给说破了。 这如何不让项青英惊怒。 这事按理说只有天机门的管理层和核心子弟圈清楚,也就是说……他们的内部出问题了。 他冷冷地看着陆森,也不等陆森说话,缓缓后退。 看着退得很慢,实则很慢,像是鬼魅似的,便消失在山林中。 “挺厉害的迷影步。”陆纤纤哼了声:“天机门似乎受到的影响,不如其它门派大。” ------------ 祝大家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又来了,这是老翔人生在世的第39个年头,年年岁岁,月月日日,从当年的清秀后生,变成了现在的秃顶肥胖油腻中年男。经历了人生必有的生离与死别,也因此从受至亲庇护和宠爱的小孩子,变成了现在家中唯一的顶梁柱。 家中两个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之前的工作,和妻子现在的工作所得可以说比较低,光靠两个人的工资,很难给两个小孩子正常,快乐和充裕的童年生活。 若是按常理,我之后生活应该是过得比较苦的。 但好在……我能写点东西,也庆幸有一群喜欢看我的读者朋友们。 也因为你们的喜欢,我能从中获得一定的利益,维持着家庭正常的开销,甚至还有些盈余,存得下些钱。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们,之前我有一段时间压力极大,头发变白了大半,若没有你们的支持,说不定我就真的撑不住了,那种晚上怎么睡也睡不着,枕头上全是脱发,一起床便是下意识叹气的生活,我也真的不想再过上哪怕是一秒钟了。 所以真的很感谢大家的支持。 现在解答一下这几天更新不正常的事情。 临近新年,家里很忙,什么事情都得我和妻子两人处理。 她还得上班,所以家里两个小孩子的学习、作业都需要我管着。 诸多琐事加夹起来,便是一天过去了。 好在该做的事情都做得差不多,妻子接下来也有一个星期的假期,除了某天需要回乡走亲访友外,至少有六天可以好好地坐在电脑前码字了。 从明天开始,正常更新! 并且会想办法多写更一两章,补回来。 最后,便是祝各位帅哥、美女读者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家庭美满。 个个都能赚大钱,能升职加薪,能实现自己新一年的理想。 无病无痛,欢笑常挂嘴边。 ------------ 0236 商人们的觉醒(上) 毕竟是有扶桑树护身的,天机门受到的影响当然不算太大。 不像蜀山剑派,现在连人都没有了,只有几本功法流传于世。 等陆纤纤回复人形之后,三人便搭乘飞行器回到了洞府。 陆森坐在凉亭里,抽空听着家将阿黄的报告。 关于计划,关于北辽那边的内战形式,也关于现在北宋大概的民生。 得益于香料群岛的‘发现’,现在北宋的贸易顺差更高了。 虽然之前丝绸和瓷器之类的东西也很赚钱,但北宋的人都嗜好香料和调味品。 这两样东西可是奢侈品,卖得极贵,抵消了一大部分的顺差,现在北宋自己能去香料群岛运货回来,自然就不用再向色目商人购买了,甚至还有转卖一些出去。 贸易顺差带来的,是总体而言更好的生活条件,而杭州作为此时最重要的外贸港口,受到的益处也是最大的。 陆森听完汇报,说了声辛苦,正要休息的时候,家将阿黄却突然说道:“郎君,本地吕郡守与一众商人,想请到明日到城中富贵楼一聚,有要事相商。这是请帖。” 官商相连? 若是在其朝代,官员为商人张目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在北宋则很少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因为南北两宋文人的地位太高了,而商人……作为四民之尾,即使他们实质上的地位是要排在士人之后的,但实质上文人们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看得起他们。 顶多把他们当作时给自己赚钱的工具人。 毕竟‘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而是实质的举措。 吕惠卿本身就是正统科举出身的人才,前途广大,年纪轻轻又身居高位,按理说,他是不会和商人混在一块的。 可现在这样的事情却发生了, 所以陆森很好奇,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吕惠卿这位高手, 愿意与一帮商贾同场作戏。 请帖表面大红色打底,上面纹有些金丝边,陆森打开看了看,说道:“麻烦你去和吕郡守说一声, 明日我准时到场。” 阿黄弯了下腰, 正准备离开。 陆森叫住他,说道:“对了,家里的果树这段时间果子结得有些多,金花她们摘了些存在喷泉旁的库房里, 你带人去抬五箱走, 给大家分了吧。” “多谢郎君。”阿黄很开心地抱了下拳。 在陆家当家将,是阿黄等人觉得最幸运的一件事情。 首面家主身份极高,只要出去说声‘我乃矮山陆家门人’,谁不给点面子。 而且家主和三位大娘子也极为心善, 从来不会把他们当下人,每月的奉例比外面高得多不说,还时不时能得些仙果, 或者蜂蜜吃。 从阿黄等人成为陆家的家将到现在, 他们这群人,就没有得过任何疾病。 隔几天便能分些果肉吃,谁的身体不是极棒的。 只是阿黄想了想, 说道:“郎君, 我等有件事情想问问。” 陆森没有抬头, 很随意地说道:“说呗,不用这么客气的。” 阿黄脸上露出些赫然,憋了会说道:“兄弟们都觉得, 自己无病无痛的, 吃掉这些果子太浪费了, 能不能让我们把果子卖了, 然后大家分分钱。” “当然可以啊。”陆森抬起头来,笑道:“都送给你们了,怎么吃,是吃是扔, 当然由你们自己作决定。” 阿黄顿时大喜,抱拳说道:“多谢郎君允许。” 然后便退了下去。 现在天下人谁不清楚陆真人就藏在杭州城的外的山林里,但能把他找出来的人,是一个也没有。 之前只建有秘道的时候,就已经很难觅仙踪了,现在家里又多了个会幻阵的陆京京,这下子就是物理迷踪阵和法术迷踪阵共同起效,想找到陆森的洞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陆家的仙果,却是最稀缺的硬通货之一。 虽然不能增阳寿, 可能医百病,谁不想手头上留上一两个备用, 以防不时之需。 但陆森都不出现在一般人的面前,他们想求仙果也就求不到。 但这世间,只要有心, 总能找到些法子的。 比如说陆森这边的家将们,就是一个‘缺口’。 人与人拥有的‘价值’不同,对事物的看法也会不同的。 富豪眼中的一两银子, 和穷人眼里的一两银子,就是不同的概念。 相同的情况,不说陆森,就说家将们,在他们看来,仙果虽然珍贵,但也并非不可或缺之物。 相反之下,那些商人们手中挥舞的金锭,在家将们的眼里,似乎更有些吸引力。 主要是商人们给的太多了。 看着阿黄欢快的步伐,陆森知道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陆纤纤从旁边走过来,看了眼阿黄,说道:“凡人依然如此,总看不清什么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陆纤纤认为,家里这种蕴含着少量灵气的果子,是天下难得的宝物。 居然拿去换换些阿堵物,真是浪费。 陆森没有说话,个人的立场不同,看事物的角度也是不一样的,为这点事情争论没有意义。他问道:“纤纤有什么事情吗?” 陆纤纤从自己的乾坤袖中拿出前几日捡回来的盘子,说道:“郎君,这盘子里,有族人留给我的信息。” 陆森一愣。 陆纤纤将盘子递了过来,这时候陆森才发现,和刚拿到的时候相比,现在盘子内凹处,多了些字! 但这些字很古怪,看着是象形文,可陆森从未见过。 “这是我们青丘族中的文字。”陆纤纤立刻解释起来,她玉手划过上面几个字体,说道:“来到家里后,可能是吸收到了灵气,所以隐藏的字显现了。上面所写的意思是:与昆仑同,与天池北。” 陆森扭眉,完全听不懂。 陆纤纤继续解释道:“昆仑和天池,都是和青丘相同的小世界,意思就是青丘现在可能和昆仑碰在一起了,在天池的北方。” 小世界还会流动的吗? 像水一样? 似乎是看懂了陆森脸上的疑惑,陆纤纤解释道:“太多数的小世界都是会‘变动’的,但昆仑和天池不会,所以只要知道这两个地方的入口在哪里,就大概清楚青丘的入口流到何处了。” “意思是……”陆森抬起眉毛:“只要找到这两个地方,就能以此参照,找到现在青丘的入口,然后回去?” 陆纤纤猛地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她真的很高兴,觉得族人没有忘记她,至少给了她回去的方法。 “那昆仓和天池所在的地方你清楚吗?” 陆纤纤摇头,但她随后说道:“天机门一定知道,其它的中原修行门派,如何有传承的,也应该会知道。毕竟这两个都是人族的圣地之一。” “天机门和我们关系不太好啊。”陆森喃喃自语。 陆纤纤有些不好意思。 天机门为什么和陆森关系不好,还不是因为自己这个狐狸精嘛。 “或许可以去骊山问问。”陆森想了想,说道:“待我明日去趟金花娘家,与穆大元帅谈谈。托她写封信给骊山,就说过段时间将去拜访。” 其实陆森不想这么麻烦的,想直接就上门去。 但所谓的大门大户就是这样了,或者说此时北宋就是这样,没有拜帖,没有请帖就冒然上门,是种很失礼的行为,除非是真有急事的那种。 “那就麻烦郎君了。”陆纤纤盈盈一礼,显得很开心。 接着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傍晚,陆森换了身青衣,带着几个家将就去赴宴了。 没有带女人去,因为所谓的富贵楼,是楼非楼。 它本质上艘停在岸边的大型画舫。 还是杭州最负盛名的几位大家聚集的地方。 陆森对杭州不算熟,阿黄带着他,走了好一会后,才来到画舫前。 此时画航已经被包场,门口站着几人,其中一人霍然就是吕惠卿。 陆森刚出现,他就发现了,然后急忙迎上来,抱拳说道:“下官见过陆真人。” 现在吕惠卿已经是从六品文官了,更有‘权知杭州事’这样的实权,但见了陆森,依然得称下官。 因为直到此时,朝廷也没有剥掉陆森的官身,他依然是从五品文官,天章阁直学士等身份。 陆森抱拳回礼,笑道:“麻烦吕郡守在外等候了,极是惶恐。” 陆森回礼先向吕惠卿,再向周围站着的几个商人也虚晃一圈。 这几位商人身在吕惠卿身后,见状赶紧低头还礼。 他们是商人,此时是没有资格出声的。 “哪里哪里,请!”吕惠卿此时也是穿着灰色常服,他指了指入口:“请陆真人入内。” 从铺着红毯的木栈桥上走到画舫甲板,然后便听到热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叫好声,嬉闹声,丝竹声,以及靡靡之声。 陆森走在最前边,进去后,环视一圈,便发现极多的商人在里面坐着。 他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要么在看戏听曲,要么就是抱着小姐儿,涎笑上下其手。 这是画舫中的常态……即使再高档的画舫也会有这样的节目。 不过名伎大家们并不会出现在这个楼层,他们一般都在上楼。 陆森进来后,很多人下意识就看了过来。 然后整艘画舫就静了下来。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这次说不定能请到陆真人,所以当外面来人之后,就立刻看过来。 而在见到陆森的一瞬间,他们就清楚,眼前‘少年’绝对就是陆真人。 即使他们没有见过陆森,也会得出这个结论。 因为陆森气质明显和普通人不同,他长得极为俊秀不说,身上一股出尘之气,面孔光滑无暇,纯净异常,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长得出来的肌肤。 太干净了! 没有任何油腻与伤疤,不经人间风尘。 整艘船都静了下来,那些坐在商人大腿上的女子,也下意识站出来,走到一旁垂头立着。 而商人们则开始下意识整理自己的衣衫。 吕惠卿从旁边走几步,说道:“陆真人,请从这里上二楼。” 陆森依言走上木梯。 吕惠卿转身喊道:“都愣着干什么,歌唱听,舞照跳。” 然后小调儿与丝竹之声再起,但这次声音明显轻了许多,而且乐曲也由之前那种靡靡喜乐,变成了清山流水之琴音。 二楼是个很大的展台,然后云台那里摆有一张大台子,就两个坐位,一左一右。 吕惠卿请陆森坐下,自己坐在对面。 从这个位置往右边看,便下楼下大厅,场中所有人一览无余。 而此时从旁边走来两个穿着白裳的美貌女子。 一个站到了陆森的旁边,另一个站到了吕惠卿的旁边。 吕惠卿介绍道:“陆真人,你旁边的大家,可是我们杭州城现在公认的第一美女,柳青青!” 这女子微微躬身,说道:“不敢称第一,这天下美貌女子如云,小女子只是沧海一粟,上不得台面。” 这柳青青说话的时候,看着陆森的侧面,声音都在发抖。 她是激动中带着些害怕。 陆森名声早已传遍全天下,谁不知道他神通广大。 就算传闻不可信,但头顶上挂着的那艘太阳船总是可信了的吧。 现在它散发的金光,不就从窗口那里透了进来。 陆森扭头看着柳青青,说道:“见过柳小娘子。” “不敢当。” 柳青青微微曲身下蹲,动作温柔娇媚。 不得不说,这柳青青是很漂亮的,毕竟是专门挑出来服侍陆森的。 她的容貌已经差不多和庞梅儿是一个级别了的……没嫁给陆森前的庞梅儿。 那时候庞梅儿未多食果子蜂蜜,也未修行功法,依然还是在‘人’的范畴上。 可现在的庞梅儿,气质已然大变,更加仙灵动人。 相貌到顶都差不多的,真正让人魅力更加出众的还是气质和气场这两样东西。 陆森视线离开柳青青,看着对面问道:“吕郡守,这次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要让他们上酒菜,我们再慢慢聊可好?” 陆森自无不可:“客从主便。” 吕惠卿拍拍手,便有下人端菜上来。 菜上到一半,陆森就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菜里有些东西不对! ------------ 0237 商人们的觉醒(下) 吕惠卿很骄傲,但他也很聪明,知道自己的骄傲是要分人对侍的。 在同辈,同僚之中,他傲得快没边了,可在陆森面前,他就没有这么夸张了,甚至还有点小卑微。 原因很简单,他觉得自己还是人,而陆森已经不在人的范畴,甚至对方长得比自己英俊太多。 和这种非人的玩意,没有什么好比的。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向来嫉妒心比较较的吕惠卿,从来没有对陆森生起过比较,以及任何的负面情感。 也因此,他将自己的位置摆得比较低,一直在注意着陆森的面部表情,现在见他皱眉,便问道:“可是这些酒菜不合陆真人心意?” 吕惠卿不算与陆森熟悉,他对陆森的印象,也是道听途听居多。 比如说,陆森还在汴京时的那些传闻。 当年陆森和杨金花成亲的时候,可是请了些熟人进家里吃喜宴的,后来关于‘仙居’的传闻流出来,在官场中慢慢流传,越来越变样。 虽然不算太夸张,但和‘原本’已经相差极大了。 比如说, 吕惠卿就听说, 陆森在家里,是餐风饮露的。 所以这凡俗的餐食, 估计陆真人不喜?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们两人身上,只是下方的那些富商们,都是抬头看着他们的。 见两人说话,连乐师们演奏的声音都下意识低了些。 陆森伸手指了指其中一碟荤菜, 说道:“这菜里有毒!” 这话一出, 众人皆惊,特别是吕惠卿,当场就吓得站了起来,怒瞪着桌子上的那道肉菜。 大点大点的汗珠在他的额头流下, 脸色更是难看得不行。 这场宴席是他主持的, 其中出现什么问题,都与他有关系。 这时候,从下方有个站着的侍卫跳了下来,轻功极好, 从气质上来看,也符合那种高手的冷酷人设,板着一张脸, 像是谁都欠他百八十万似的。 这人走到吕惠卿身边, 弯身抱拳说道:“郡守,请下令。” “封锁整个富贵楼。”吕惠卿环视众人,冷冷说道:“一个人也不能放走, 无论是客人, 还是这里干活的。” 吕惠卿是带有私兵来的, 就在画舫外待命。 当下十几个持刀汉子,将画舫的入口给封锁了。 吕惠卿这时候才回头看着陆森,他抱拳说道:“陆真人, 此事我定会给你个交待。” “无妨。”陆森坐了下来, 说道:“虽然有毒, 但对我是没有什么效果的, 就怕你们吃了出事,我发现,除了我们这桌,其它人的桌子也, 也会有一两道毒菜。” 陆森的声音不大,可在其它人的耳里听来,却和惊雷差不多。 特别是下面的富商们,听完后,个个都吓了起来。 有几个在陆森来之前吃了菜的,都在拼命抠着自己的喉咙,想把肚子里的食物弄出来。 吕惠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略带着点青涩的脸上,尽是后怕! 这些菜,不光陆森会吃, 他也会吃的! 也就是说,真有人想害他们, 只是不知道到底想害谁。 是他?是陆森?还是在场的某个人? 看着乱糟糟的大厅,陆森坐了下来,刚把酒杯放到自己身前, 就有人提着酒壶给他倒了杯。 陆森扭头,发现是柳青青。 这女子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害怕的模样,但倒酒的双手, 却有些在颤抖。 陆森没有多想,因为遇到这种事情,无论是谁,心情都不会太平静的。 连吕惠卿这种高官,现在都紧张得不行。 陆森注意观察了一下吕惠卿的神色,对方惶恐中带着愤怒,想来应该不是他下的毒,便不疾不缓地说道:“吕郡守,我不急的,你慢慢查,待会我们继续谈事情。” 吕惠卿愣了下,反问道:“陆真人愿意继续谈?” “若就是这么简单就走了,感觉会如了那些下毒之人的意。”陆森叹气说道:“难得出来一趟,自然得把事情做了才好,否则浪费时间。” 吕惠卿坐了下来,笑道:“怎么,连陆真人这等神仙人物,亦会感慨时间如白驹过隙?” “我还没有成仙,所以现在的本事也只有长寿和延寿两种,做不到永生。”陆森喝了口刚才柳大家给自己倒的汾酒,实话实说。 吕惠卿似懂非懂,他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抓到。 随后吕惠卿安排了一下,很快他的私卫就调来更多的官兵,将整个画舫包围了起来,甚至还带来了忤作。 忤作是个老头子,来到陆森和吕惠卿前边,连连作揖后取出了菜碟子,同时下楼,让学徒也取出了所有富商桌子上的菜碟子。 大约小半柱香后,忤作回来了,他抱拳说道:“启禀吕郡守,菜中确实有毒,小人以大公鸡验毒,不到十息,大公鸡便惨叫吐血而亡,解剖后鸡血变黑变稠,同时鸡的胃部,被毒药灼穿了一个大洞。” 吕惠卿听得头皮发麻:“是何种剧毒,竟如此霸道。” 忤作无奈地摇摇头。 “那罢了。”吕惠卿叹气说道:“将画舫中所有食材和酒全扔了,换上本府的厨子。” 作为本地郡守,吕惠卿家里也是养着一个‘专业厨师团队’的,现在拉过来,不到半个时辰,就重新上了酒菜,味道甚至要比原来的还出许多。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厨师也是有追求的,帮青楼主做饭,哪有给高官做厨子来得强啊。 所以此时真正好厨艺的人,都不是在外面打拼或者开店的,而是被养家高官家里。 重新摆上来的菜肴没有系统提示了,陆森看了下眼前五颜六色的菜盘子,笑道:“闻起来很香,吕郡守明显是懂‘吃’的人。” “过奖。”吕惠卿端起酒水,向着下方的人说道:“方才出了些意外,承蒙陆真人看得起,给下官面子,下官深表感激,在此,吕某原代所有人,敬陆真人一杯。” 说罢,吕惠卿抬头一饮而尽。 下面的豪商们,也学着吕惠卿那样,先将杯中酒水喝完。 陆森也喝了口,向大家示意一下,然后才放下酒杯。 见状,所有人都真正放下心来。 陆森拿着筷子,正想将前边的某块鸡肉夹过来,但旁边已有人送筷子过去,帮他把鸡肉夹了回来,轻轻放入碗中。 是柳青青做的! 没有点眼力,是成不了‘大家’的。 柳青青在这方面自然也不差。 陆森夹起碗子鸡肉,咀嚼几口后吞下,问道:“吕郡守,我们可以边吃边聊,现在你可以说说,这次请我吃饭,是为了什么事情吧。” 吕惠卿喝了口酒,镇定一下心神,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就是想请陆真人指点下迷津。” 嗯? 看着陆森有些不太明白的表情,吕惠卿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次宴请陆森的人,几乎全是‘陆商’,而碧天阁那边的南山会里,几乎全是海商。 在这个时代,商人间也是很讲究‘人脉’的。 你想做生意没有问题,没有人理你。但要想做强做大,就必须得先证明自己的实力,进入某个圈子,先付出一定的‘人情费’,然后才能互相‘帮衬’着做生意。 也就是所谓的圈子。 陆商有陆商的圈子,海商有海商的圈子,彼此间不太来往。 因为打听别人的赚钱‘方式’,本身就是种忌讳。 而将这一‘圈子特性’发扬光大的,就是后世腐败不一的‘晋商’。 这是北宋之后的事情了,暂且不谈。 而这时候,陆商们明显眼热了。 之前陆商们有自己的赚钱方子,甚至赚得要比海商更安逸,更轻松。 特别是盐商,那真是豪商中的豪商。 但现在有了香料群岛,情况便不一样了。 盐确实是必须品,但架不住香料卖得‘贵’啊,同样重量的香料,价格是盐的五十倍以上,有些稀缺点的香料,甚至能卖到上百倍。 之前香料获取成本是比较高的,但现在有了航线,并且随着来回航线上的海船多了,彼此之间互相‘通气’,那条航线上的水文特征,气候变化都被摸得比较清楚了。 而且那里有适合落脚休整的小港口,也弄得清清楚楚。 去香料群岛运一大批香料回来,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了,成本直线下降。 所以现在卖盐……真的比不上卖香料来得钱快。 这些陆商看得眼红,也想掺一腿,只是他们找不到插手的机会,现在南山会成立后,海商几乎就是铁板一块,极度排外,他们根本插手不进去。 想来硬的也不敢,毕竟香料群岛的事情是陆真人‘透露’出来的,若是贸然乱来,会不会冲撞到陆真人? 这都是他们得考虑的事情。 吕惠卿说着便完后便笑道:“所以呢,这些人找到了我,希望我做个饭局,请陆真人过来聊聊。成与不成,都没有关系。” 陆森先看向右手边的下方大厅,一群商人盯着陆森,个个双目中带着渴望。 陆森回过头,再看向吕惠卿,问道:“那这些商人许了吕郡守何种好处?” “若是我能请到陆真人,他们便捐一大批粮食,食盐给朝廷。”吕惠卿颇是得意地笑道:“若是谈成了,他们愿意支付两倍的量。” “量很大吗?” “很大。”吕惠卿想了想,说道:“就算事情没成,他们捐来的盐粮,也足够西安城与西夏人再对峙五年的供给。” 这确实很多了,怪不得吕惠卿如此骄傲的人,也愿意给这些商人们牵线搭桥。 然后陆森再一细想,便觉得有些怅然。 这只是商人们随意‘捐’出来的粮食,便能足够三十万人以上数年的粮草,若是真计算这些人的身家,估计他们能撑起整个北境边疆粮草三十年以上的时间。 可想而知这些商人有多富。 怪得不后世说,南北两宋时期,拥有萌芽资本主义社会的土壤。 这些人实在是太富有了。 “既然他们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来打我给他们指明路?”陆森叹气道:“钱没有赚够吗?” 怎么可能赚够?这是在场所有商人内心的想法。 可没有人敢说出来。 吕惠卿也不关键,反正他已经把陆森请过来了,商人们允诺的盐粮必须得给。 他已经拿到‘保底’了,自然不慌。 但那些坐在下面大厅中的商人们很慌。 他们眼巴巴地看着陆森,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陆森慢悠悠地吃着酒水和佳肴,没有人敢催他。 柳青青在一旁看着,看到那些她之前得小心翼翼就会的豪商们,在陆森的面前如同喽罗。 看着杭州城的‘天’,自己之前敬若神明的吕郡守,执下属之礼。 然后她便迷醉了,眼神火热地看着陆森的侧脸。 一个极度好看,又有极大权势的男人,没有几个女人能不芳心荡漾。 陆森喝了一会酒后,慢悠悠说道:“就算我知道哪里有钱赚,但他们敢去吗?” 吕惠卿问道:“有危险?” “要做大生意,哪有不危险的。”陆森笑道:“第一次去香料群岛,海商们也是抱着命提着裤腰带上,钱亏了更是无所谓的态度去的,颇是豪壮。之后去多几次,熟门熟路之后,这才慢慢感觉没有了多大的危险。不过出海总是会有风险的,都是看天吃饭,在大风大浪之前,没有几个人敢说自己一定能回得来。” 众商人们议论纷纷,有的人觉得陆森说得有道理,也有的人觉得……海商们只要与天斗,与海斗就行了。 哪像他们,得与人斗,谁都不清楚,在外行商时,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情。 人心可比意外之灾难以捉摸得多了。 当下就有人喊道:“陆真人,我们不怕。” 旁边应和者极多。 吕惠卿嘴角出现微微冷笑……笑话这些商人们的重利而不惜身。 不过与他无关了……拿到那么多的捐款,只要往朝廷一报,又是份大功。 陆森笑道:“我确实是知道还有些地方可以赚钱,但是……告诉你们,我能得到什么?” ------------ 0238 邪书 陆森的话,让一众商人们沉默。 场面十分尴尬。 这种情况下,吕惠卿甚至轻笑出声来,显得十分突兀,甚至有些失礼。 可除了陆森,没有人敢说他如何。 柳青青也在一旁捂嘴想笑,她突然发觉了,所谓的达官贵人,似乎……是很好相处的。 只要自己能找到真正的,厉害的靠山。 整个画舫中静了一阵子后,终于有人出声了,某个相貌堂堂的商人站起来抱拳说道:“敢问陆真人,想要什么,只要是我等能给出的,请尽管明言。” 陆森看着他一会,看得这人有些心虚为止,随后他的视线扫过下方所有商人,让每个人都觉得脑顶上有种凉凉的感觉。 一会后,他笑问道:“也就是说,你们刚才并没有想着要给我报酬吧。” 所有商人的身体都僵了起来,但有反应快的商人立刻说道:“断不会如此,只是我们在等陆真人你提出条件。” 实际上,这些商人们真没有想着要给陆森报酬。 因为陆森是‘仙人’,仙人吃香火就行了,与民争什么利啊。 况且陆森提供海航路线图给海商们, 也没有见要什么回报啊。 甚至自己还弄了艘巨大的宝船帮着护航。 所以这些商人们也想着, 要是自己也能说动陆真人提供海航图,那岂不是发了。 至于陆森的回报, 陆真人心胸广阔,不计较这些东西的啦。 所以几乎所有的商人都没有提这事,现在被陆森问到了,他们自然才说愿意给些报酬。 陆森摇摇头, 不理会下面的人了, 然后便是和吕惠卿喝酒聊天。 等到快到子时,陆森站了起来,说道:“吕郡守,喝到现在, 我也该回去了。” 吕惠卿也站了起来, 他因酒意而脸红红的,说道:“能得与陆真人畅饮,实在难得,若是日后陆真人有空闲, 不妨多来我府中坐坐。” “没有问题。”陆森抱拳还礼。 眼见两人都说着告辞的话了,下面苦等了很久的商人们都急了。 其中一个站起来,抱拳说道:“陆真人, 你给我们个准信啊, 到底行不行?” 陆森没有理他,倒是吕惠卿双眼看过去,冷冷地说道:“聒噪, 再出声, 必收监你十天半个月的。” 毕竟是做大官的人, 虽然还年轻,但吕惠卿这双三角眼微眯起来,就有种利刀子的感觉。 下面的商人们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 随后吕惠卿转过头, 笑着对陆森说道:“我就先不走了, 等着画舫中的案情调查清楚。” 说到这里, 吕惠卿整个人冷冷的。 在他要吃饭的地方下毒, 不管目标是谁,他都已被卷入其中,幸好旁边坐的是陆森,能发现毒物, 要是换个人,他估计自己就死定了。 陆森明白吕惠卿所想,他没有强求什么,而是转头对着旁边的柳青青说道:“麻烦你在旁边斟茶倒水一晚上了,这小玩意送你,能养身子。” 散发着微微青光的白玉佩放在柳青青的面前。 这东西一看就不是凡品。 柳青青很想说,她想要的不是这种东西,而是……但她也明白,对方什么身份,自己什么身份。 于是她强颜欢笑, 双手接过后,说道:“我定会好好爱护它。” 陆森轻轻点头后, 便离开了画舫。 下边一群商人眼巴巴地看着,很多人想将陆森拦下来,因为他们清楚, 错过这次机会,再想请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陆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没有人敢! 甚至都左右看着, 用眼神示意别人出头。 直到陆森步行出了画舫后,也没有一个商人站起来。 一阵阵叹气声响起,然后便是互相指责,然后这些商人开始埋怨起陆森来。 凭什么海商就能得到陆森的帮助,而不需要报酬,而他们就得有所付出,这不公平! 二楼云台之上,吕惠卿交待完手下事情后,便有些睁馋地看着柳青青……手中的玉佩。 他也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可一想到是陆森送出来的,便不敢起什么念头。 区区倡伎都有如此好运。 吕惠卿心里极是郁闷,然后便听到下面的议论声,顿时就更不喜了,便站到云台的栏杆边,居高临下说道:“你们这些商人,重利而轻仁义。陆真人给海商海路图,那是他送的,人家的东西,爱送就送,你们管得着?现在你们请陆真人过来,是你们求着人家。怎么,把人请来了,把话一说,别人就得对你们好,就必须得给你们看得着的好处?人家欠你们的不成?明明你等个个身着光鲜亮丽,说话却如此粗鄙不堪,连乡下老农都比你们懂人情世故。哼,商贾贪心极重,怪得不是四民之末。” 说罢,他一甩袖子,便从楼梯下来:“真是羞与尔等为伍。” 看着扬长而去的吕惠卿,一众商人脸色都极是难看的。 他们感觉这次的聚会,极不成功,甚至是起了反效果。 一下子得罪了两个大人物,而且似乎还卷入到相当麻烦的事情里了。 等吕惠卿的身影离开后,他们就开始吵了起来,互相指责。 他们其实也想离开的,但画舫的入口已经被衙役封住了,他们所有人,都得配合着杭州府的调查,以查明刚才下毒之事,到底有什么‘讲究’。 不说给陆森下毒,光是给吕惠卿下毒这事……这些人暂且就脱不开关系。 陆森没有理会那么多,他知道关于下毒的事情,吕惠卿应该能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毕竟是在史书上能留名的能臣,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陆森缓缓走在大街上,虽然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但没有多少个人把他和‘陆真人’联系起来。 因为陆森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而且知道和认识他的人,也不会到处乱说陆森长什么样子。 陆森走了一小会,后连突然有辆‘老头乐’靠了过来与他并行,不会车窗摇下,里面露出个老头子的脸来。 “陆真人,难得遇见了,老夫请你喝花酒可好?” 陆森扭头,抱拳笑道:“原来是林老夫子,失敬失敬,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闲晃?” 他用配方合成的几辆‘老头乐’,都被富豪和贵人给抢走了。事后陆森专门让碧天阁老板张员外做了个买家情报调查。 这林老夫子便是其中之一,他也就是秀才的身份,连官都没有做过。但问题是他开学堂教书教得好,教书四十多年,教出的弟子五湖四海遍地开花,甚至还有几位在朝堂上待着。 这些学生每隔几年回来看他一次,另外大家都知道他书教得好,也越来越多人想把自己家聪慧的弟子送到他的学堂中学习。 或许他个人的身份地位不算很高,但他的‘人脉网’,却是相当庞大的。 据说当年范仲奄在杭州任职的时候,也在他面前执弟子礼。 前段时间杨家搬迁杭州,第一件后便穆大元帅带着礼物拜会了城里的一些本地豪强。 当时陆森和杨金花是陪着当背景板的。 全程没有怎么说话,也就是打打招呼的程度,也因此和林老夫子算是脸熟。 “可不晚!”林老夫子抬头示意了下天上的太阳船:“有这神物在,咱杭州就没有夜深这说法。” 这倒是。 陆森笑笑:“多谢林老夫子相邀,但这喝花酒还是算了吧,某刚从富贵楼出来。” “要不到我家里坐坐!”林老夫子意有所指地说道:“我家里有本珍藏的奇书,似乎与你们修行之人有些干系。” 哦……这陆森倒是有兴趣了。 然后陆森便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林老夫子熟悉地‘点火’,按喇叭转弯,稳稳地开着车子往城北走。 “陆真人你造的这玩意确实不错,遮风挡雨不说,里面还能冒热气和凉气,寒暑皆不怕。”林老夫子兴奋地说道:“可惜就是速度不快,要是能跑得如千里马,那就得劲了。” 陆森看着林老夫子清瘦的身形,忍不住笑了:“能跑得快的驾器,我能造得出来,但就怕老夫子你驾御不住啊。” “谁说不行啊,前晚还骑了咱杭州城最烈的胭脂马,也没有把老头子我怎么样啊。” 陆森这是来到北宋后,第一次有想翻白眼的感觉。 一般来说,秀才学子这些人,都很注礼仪的,林老夫子当年亦是。 但过了六十大寿后,他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说话变得爽快直白不做作,而在原配走了后,他更是爱上了逛青楼,时不时在青楼里过夜。 若是六十岁前他这么玩,市井风评不会好。 但六十岁后便是高寿了,这时候的老人都有特权的,只要别真的杀人放火,几乎什么事情都能被原谅,或者平常看待。 跑去青楼狎伎,只是小意思罢了,甚至青楼还不太敢收他的钱。 看着陆森无语的表情,林老夫子笑道:“陆真人,修行这一道上,天下没有人敢和你比,但在世事经历上呢,估计能比老夫强的,一掌都够呛。我现在是看明白了,所谓的礼乐伦常,说白了不过是枷与锁,套住世间百姓万民,如驱牛马。” 说这话的时候,林老夫子的眼神很怪。 若是其它人被这么没头没脑地答上一句,多半是要发蒙的。 因为这话在此时看来,是真正的‘大逆不道’之言,但陆森明白林老夫子要表达的意思。 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如果接上话,对方估计便要与他讨论哲学方面的问题了。 内心中,陆森不想和林老夫子讨论这些事情。 林老夫子用余光瞄了陆森一会,见他没有说话,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随后两人便在车上说了些日常的话。 再过了会,老头乐在一个大宅前前停下,等门房把门打开后,林老夫子把车开了进去,笑道:“为了能让这车子进入大门,我可是把自家门槛都给平了的。” 门槛在风水学中,可是很有说法的,什么聚财气,挡阴气等等。 把门槛都给平了,已经说明林老夫子在思想上,已经不太在乎玄门学说之类的了,更注重实际。 陆森笑道:“门槛还是有些用的,比如说能挡挡老鼠。” 林老夫子扭头看着陆森,笑道:“只是挡老鼠吗?” “那还能做什么?” 林老夫子似笑非笑,他打开车门下车,陆森也顺势出去。 周围有两个男随仆靠过来,林老夫子挥挥手笑道:“让琴儿来招待客人。” 这两个男随脸色古怪,其中一人劝道:“大老爷,现在夜已深了,再让大娘子过来,不太好吧。” “闭嘴,你是家主,还我是家主。”林老夫子不爽地挥挥袖子:“让她过来,别废话那么多。” 这位男随无奈地往后院走,当然他也不会真到后院,而是去那里门口处通知后院的侍女,让她们负责传话。 陆森在旁边说道:“林老夫子不必如此,我只是来看看奇书的。” 一般来说,大娘子指的都是家主正妻。 比如说杨金花就是陆家的大娘子。 林老夫子的老伴已经走了好几年了,他又没有续弦,那么这些人口中的大娘子,应该是他长子的正妻才对。 让儿子正妻来陪客人,这是什么操作? 不像是一个德高望重教书人该做出的事情来。 “那陆真人请随我来。”林老夫子在前边带路。 两人很快来到一间书房中,一个跟在旁边的男随,迅速将房中的蜡烛点亮。 其实不用点也没事,只要打开船,空中太阳船的光芒自然会照进来。 不敢说像是白昼那样明亮,但至少也是傍晚接近昏暗时的那种亮度。 “陆真人请稍等。”林老夫子转身便去找书。 这时候,之前通知大娘子来招待客人的男随回来了,他无奈地说道:“老爷,大娘子回话说夜深更静,不方便与外人男子见面,也请老爷不要再为难她。” “这什么屁话,我为难她?”正在找书的林老夫子似乎有些恼怒,随后叹气:“算了算了,她不愿意就这样吧。” 这男随闻言退了出去。 陆森虽然有些好奇,但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林老夫子把一册黑色封面的书,放到陆森的面前:“陆真人,这就是我收到的奇书,请过目。” 陆森接过,扫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祭活炼尸秘术》! ------------ 0239 妖族旧事 看到这本书的时候,陆森虽然略有些惊讶,可内心中并不觉得太奇怪。 正与邪从来都不是孤立的,总会成对出现。 因为这世间本身就是所谓的动态平衡。 有走正道的修行门派,那自然就会有走歪路子的。 天机门与陆森确实不算对付,但他们只是做事与陆森立场不同罢了,在修行上,行的是堂煌大道,这点不得不承认。 但写出这本功法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以说是反人类的。 陆森随意翻看了会,发现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确实是邪门功法。 因为人人都有灵气,多与少的区别罢了,而这本功法就是教人如何把人的灵气活生生剥离出来转移到自己身上,再把人炼成活尸以供驱策的手段。 很残忍,但从‘研究’的角度来说,也很有特殊意义。 陆森将书本一合,说道:“林老夫子,这书你从何处得来?” 这东西,根本不是普通人应该接触的。 老实说,陆森很意外。 世人对于‘力量’的追求,应该是具有普遍性,特别这个世界是有‘功法’的,是有特殊能力人员的。 易地而处,如果陆森是普通人,他再拿到这本功法,未必就能保持心态,不去尝试练一下。 陆森确实不敢保证。 看着陆森神色变了, 林老夫子坐了下来, 刚才那种玩世不恭的老顽童模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文人特有的那种自傲风骨:“陆真人,这本邪书所写,是真的吗?” “不知道!”陆森微微摇头:“我对这方面不了解,看不出来是真是假, 但估计……应该是真的。” 林老夫子也了解陆森所主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沉默了会, 说道:“老夫数年前,有个比较看好的弟子,家住外地,来杭州求学。某天他回乡过节, 本以为只是师生短暂分别, 可过段时间后传来消失,他人突然暴毙,全家惨死。老夫极为悲痛,便去了他家中一趟, 当时他全家皆已被街坊凑钱下葬。据当地县衙所言,这事很邪门,死者全被是五马分尸的惨状, 零零碎碎, 且有被野兽啃食的痕迹,最后忤作在老夫那学生的肚中,发现了极多的人肉!” 听到这里, 陆森忍不住挑眉。 这已经不是惨了, 而是诡异。 林老夫子叹气道:“当地的县衙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且不想,也不敢再继续查下去。” 这是自然……此时封建思想还算严重,遇到这种神神怪怪的事情, 一般人是不想去招惹的。 像包拯那样子, 什么案件都想尽办法查清楚的父母官, 天底下就没有几个。 陆森也坐了下来, 将黑色的邪书放在桌面上。 林老夫子耸拉的眼皮子轻轻合上:“我到学生家中的时候,屋内依然有干黑的血迹,当时的房子外人已经不敢进了,他在当地也没有其它亲人, 老夫便代为帮他处理后事,想着把房中的零碎收抢起来,家具之类的典卖,所得皆给他的远亲送去。然后便在他的书架中,找到了这本书。” 说到这里,林老夫子揉了揉自己的脑门,显得很是难受。 陆森的视线落在邪书上,又问道:“既然知道这书是邪书,为何林老夫子不将其付之一炬?” “烧不掉。”林老夫子无奈地摇头:“这应该是神物,扔进灶台里怎么都不坏, 放在水里浸泡也不会碎烂。老夫怕这书再落在心术不正之人手中,便藏到书架的暗格里, 这一藏就是几年。”林老夫子忍不住露出苦笑:“不瞒陆真人,这几年来老夫就没有睡过几天好觉,总能梦到这本邪书被家人或者外人发现, 再次闹出滔天血案。” 此时的林老夫子,满脸的疲惫,当然也有把书交出去后的释然。 陆森能想像得出来, 林老夫子不但天天担惊受怕,生怕书被其它人发现。 说不定他自己还得抵抗诱惑,抵抗着去学习上面‘奇术’的诱惑。 陆森有些佩服,他问道:“那林老夫子为何想将这书转赠给我?不怕……” “在初听陆真人传闻的时候,是有这些担忧的,生怕你这样的修行之人,也会这种邪术。”林老夫子抚摸着自己下巴的白须:“不过陆真人的神通极为玄妙,且不说仙人稻便可活人无数,济万民,乃大善之举。光是杭州城上面挂着的金船,便是大日煌煌之物,一看便知你是正气凛然之辈。这本书交给你,远胜在我手中。老夫估计也没有几年寿数了,届时无法再藏着此书,若是这书落在亲人手中,估计就是灭门之祸。” 陆森明白了林老夫子的意思。 他将邪书收到自己背包中,笑道:“那这书我就收起来了,定不会让其它人找到。至于林老夫子你说寿数不多,那可未必。” 说着陆森把一匹虹绸放在了桌面上。 现在家中的蟠桃已经结果,但没有成熟,还不能吃,所以虹绸依然是增长他人阳寿的唯一手段。 “一本奇书换一匹缎织。”陆森抱拳笑道:“这生意我占便宜了。” 林老夫子摇头:“这虹绸老夫受之有愧。” 把书送给陆森,就是把烫手山芋给扔了出去,林老夫子很清楚这事是自己占大便宜了。 不过陆森的看法却是不同的。 对他而言,这本所谓的邪书里,应该能找到一些关于灵气的使用技巧。 ‘力量、技巧’是没有善恶属性的,就看你怎么用。 陆森没有收回虹绸,而是抱抱拳,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林老夫子在后边提着虹绸追赶喊着:“等等,陆真人你等等!” 但陆森没有理他,出了门到了院子里,直接放出飞行器,然后嗖一声就飞走了。 林老夫子提着虹绸仰望天空,只得黯然长叹。 此时,整个林府已经被惊动,有几个妇孺披着袍子冲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中有个成熟美人走到林老夫子身旁,盈盈行万福礼后问道:“阿翁,发生了何事。” “你怎么现在才舍得出来。”林老夫子提着虹绸无奈地说道:“陆真人都已经走了。” 这成熟美人脸色一变,哀怨地说道:“阿翁,我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你别老想着赶我走。” “浪儿已走三年多了,你可以趁现在还年轻貌美,找个好人家嫁了。”林老夫子继续劝道:“咱大宋不歧视再嫁,你看当年刘皇后亦是再嫁之身,不一样入得贵人法眼,最后母仪天下。你留在我们林家,只会孤单终老,最难的是你和浪儿连个孩儿都没有,晚年之时,难免不凄凉哀伤啊。” 林老夫子是真心为这个长儿媳考虑,为她好的。 成熟美人微微摇头:“若是没有其它事情,儿媳便回去睡了,亦请阿翁早些安歇。” “等等。”见劝她不动,林老夫子便将手中虹绸塞了过去:“拿着,给自己和家里的小娃们做几身衣裳。” “这……这可是虹绸,阿翁为何不食之延年益寿!”成熟美人看着手中漂亮的虹绸,眼中满是亮光。 女人都喜欢这种流光四溢的东西。 林老夫子哼了声:“老夫堂堂男子,何须理会这些琐事,这是你们女子的活计,别来烦我。” 说罢,林老夫子一甩袖口,双手负在身后,转身而走。 成熟美人提着虹绸,颇是无奈。 话说回陆森这边,他飞回洞府中后,便直接找到了陆纤纤。 方才陆纤纤与陆京京等人玩耍,额上微汗,身上散发着一股狐狸精才有的异香,相当好闻。 她盈盈落坐在陆森的前边,用手帕擦擦脸颊,微笑道:“郎君,何时找我。” 陆森将系统背包中的黑色邪书拿了出来,放在对方面前。 陆纤纤看起来,看看封面,再翻看书页看了会,接着合起书册,说道:“郎君从哪里找到这本书的?” “一个老人送的。” “没有想到,能在三百年后,还能见着万圣门的功法。”陆纤纤把书册放回到桌面上,先是有些怀念,然后便苦笑起来:“关于这书背后的事,估计郎君听了会很不高兴的。” “能说?” “能说。”陆纤纤笑着看向陆森:“不过这事得一边喝酒,一边说才有意境,郎君等等,我去取些果酒过来。” 家里的果树,长果极快,几个人吃不完,一部分送给家将们之外,其它都被用来泡酒了。 不多会,陆纤纤提着一坛桃子酒过来了,行走时腰脚如柳絮在春风中轻摆,极是好看。 坛子放在桌面上,开封,清香四溢。 陆纤纤给陆森和自己各倒了杯,然后坐下,轻抿一口,才缓缓说起故事来。 原来之前中原除了青丘狐外,还有其它不少的妖族,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很多妖族会莫明其妙地跑到东瀛去。 但这并不影响几百年前中原大地上,妖族时不时现迹的情况。 中原妖族的‘生存环境’并不是很好,连当年的瑞兽九尾狐,都成了后来的凶兽,妖孽,更别提其它那些不太出名的妖物了。 在中原大多数行门派人的眼里,杀妖兽是涨自己功德的事情,况且妖兽全身都是宝,血肉毛皮无一不是精华。 因此中原界的妖怪怎么说呢……不是被砍了当作历练的工具,就是被炼成了丹。 日子过得极苦。 稍微好一点的,就是青丘狐这种曾经的瑞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就是在这种妖族极度悲惨的情况下,一头妖兽站了起来,它起初是头鲲,后来变成了大鹏鸟。 他以一己之力,建立了当时妖族唯一的修行门派,万圣门。 ‘妖’是人族对他们的称呼,真正的妖兽都称自己是‘圣’。 这个万圣门就是为了团结和拯救妖族而出现的,他们的理念便是对等反制人族修行者们。 人族拿我们妖族炼丹,那我们就拿人族修行者当食材。 其实妖族一般对普通人没有兴趣,因为后者几乎身体内没有灵气,对于妖族来说,口感很怪很难吃。 只有那些修行过的人族,才是他们眼中能吃的东西。 也就是在这种对抗的氛围中,如何剥离人族修行者灵气,并且把他们变成活尸的手段出现了。 把人族修行者弄成活尸,目的是食材‘保存’,能养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着新鲜美味的口感。 那时候的人族修行者和妖族打得不可开交,不过都是在暗地里打,明面上依然世界一片太平。 妖族也很克制,没有将战场扩大到普通人族的身上。 但妖族终究不是人类的对手,万圣门还是被人类修行门派联合起来灭掉了。 在被灭门前,万圣门最后几名妖族,将自家功法翻译成了人族的文字,并且用死去同族的皮革,做成了书册,然后到处散播。 听到这里,陆森有些好奇:“这样做有什么用?” “郎君应该清楚,妖族和人族的功法是不通用的。”陆纤纤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虽然妾身现在是人的模样,可内在的经脉与人有很大区别。正常情况下,人族强练妖族功法,只会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 陆纤纤此时颇是佩服地说道:“万圣门教主鲲鹏大圣,天赋极高,最后创出的功法,能将所有练习这种功法的人,缓缓变成自己的同族。他的本意,就算是人族灭了自己所有同族,只要这功法还存在一天,有人还愿意练,就有新的圣族出现。” 陆森眉毛一挑:“这么厉害?” “但要那是要灵气充足的条件下才行。”陆纤纤解释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硬练祭活练尸秘术,只能将自己转化成野兽,而不是会有灵性。” 陆森这就明白了,为什么林老夫子的弟子,肚子里会有人肉,因为是变成了野兽。 “这功法听说已经被蜀山等门派收缴藏了起来。”陆纤纤轻轻抚摸着书册表面:“没有想到,居然还有漏网的现存于世。” 她个人对于鲲鹏大圣是比较佩服的,只是人族实在是强得离谱……妖族从古到今,就没有真正胜过一次,鲲鹏自然也不行。 更别提现在灵气枯竭的情况下,又出了陆森这种非常奇怪的修行者。 她缅怀了会当年腥风血雨,随后说道:“其实郎君可以练练里面的‘迷心篇’,即不会改变你的种族身份,反而会让你得到不少好处!” 陆森问道:“有什么说法?” “迷心篇是我青丘狐族提供的功法,再被鲲鹏大圣改良。”陆纤纤的脸色微红:“其实就是妖族的双修大法,要比你现在练的那个更厉害得多。” ------------ 0240 傲睨兽出击 人族有双修,妖族自然也有双修,青丘族擅长双修功法,似乎也不是什么怪事。 但问题就在于……双修这功法有很强的成瘾性。 就算是矜持的杨金花,也是对双修功法抱有强烈的兴趣的,陆森天天都身体空虚,纯粹是靠着果子和蜂蜜才把自己给补回来。 最为离谱的是,双修后的空虚是带着很强韵味的……因为你会感觉到双修过后,实力确实是有一丢丢的增长。 这属于是‘有奖机制’了,会极大的激发大脑里的多巴胺分泌。 已差不多和du品无异。 如果是比现有双修功法更强的妖族双修功法,那自己和三个婆娘能扛得住? 看着陆森疑惑的表情,陆纤纤不知道他的顾虑,还以为是担心这双修功法对人族不好,便说道:“郎君大可放心,这功法我们青丘族人,已和人族试过了的。” 话说到这里,陆纤纤下意识举着云袖,遮着自己半张脸。 但依然能看到,她小巧圆润下巴处,浮现惊人的红色,仿佛最光滑美艳的红玉。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陆森想了想,觉得都是自己人,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便干脆地说道:“我只是担心学了后,会与金花她们过度沉迷于情色,而忘记正事。现在的双修功法都已经很让人脱不得了,更何况青丘狐族的功法。” 别的不说,狐狸精擅长以色娱人是天下公认的。 陆纤纤愣了下,缴款缓放下遮挡着脸的袖子,欲言又止,随后她起身说道:“那等郎君实力强些再说吧,反正我们狐族的双修之法,是强过人族的。” 陆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之后便是陆瑶瑶和琨琨两人从苏州回来。 她们没有把南头村的事情和师傅说,因为她们觉得没有必要。 岂能让凡夫俗子的琐事,污了自己师傅的耳目! 陆森等过了天,便和杨金花去了趟杨家。 现在不叫天波府杨家了,就是普通的杨家。 门房依然是老齐,只是与陆森刚到北宋的时候相比,此时的老齐明显有白发了,脸色也憔悴了许多。 只不过此时的老齐,整个人看着很开心,极是开心。 陆森一出现,他就迎了上来:“姑爷,小娘子,你们来了!你们自个进去,咱就不送了。” 这便是自己人的待遇。 哪有家人回门都要迎接一路,顺带在旁候着的。 陆森带着杨金花自奔后院,然后在演武堂那里,便看到穆桂英正在把一个小男婴上下抛飞。 接住了又抛高,开心得不行。 小男婴也不害怕,呱呱呱地笑着,清脆的声音传遍整个演武场。 旁边坐着已经开始蓄须的杨文广,他很淡定地喝着菜。 倒是他那个西夏妻子,显得很紧张,每当儿子被抛高,就下意识想过去接住。 陆森和杨金花来到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穆桂英把孩子抱住,走到陆森和杨金花面前,笑道:“看看,这娃儿多可爱,我们杨家的种。也多谢森儿帮我把文广接回来。” 杨金花从穆桂英手里接个小男婴,一手抱着,一边用手指戳戳男婴光滑的脸蛋,眼里满是羡慕。 她也想给陆森生个大胖儿子了。 只是……想着自己还要锻炼很久才有可能怀得上,心情便有些幽怨。 穆桂英没想那么多,儿子回来了,顺便带着儿媳和孙子回来,她不知道有多开心。 特别是佘太君,她之前一晚上都不太睡得着觉的,已经快有两年的时间了,现在文广回来,她天天早睡晚起,脸色越发红润,还爱跑到外边散步,和附近的老婆婆们打趣聊天。 精气神和以往完全不同。 杨金花逗弄了一阵子自己的大侄子,然后将其塞回给他的母亲怀里。 穆桂英则叫上杨文广,再带着陆森夫妇去了内堂中,让两人坐下。 “森儿这次上门,是为了什么事情?”穆桂英笑着问道,她也没有把陆森当外人。 杨金花则去内堂里与侍女一起泡茶去了。 陆森答道:“我想带人去骊山一趟,所以请岳母帮忙写张请帖送去。” “这事没问题。”穆桂英点点头:“如此简单的小事,森儿让你的家将跑一趟不就行了?” “顺便探探长辈们嘛。”陆森笑道。 “你有心了。”穆桂英也笑得很开心。 随后她和陆森闲聊起来,家长里短,在杭州遇到的事情,杭州与京城的比较等等! 这一聊便是大半个早上,陆森还在这里吃了个午饭。 等准备要走的时候,杨文广站了起来,唤陆森到一旁,有些拘谨说道:“妹夫,我最近都待在家里闲着,久不动弹人都快发霉了,所以想着去海外走走,做点商事,给家里补贴些家用,你能不能指点一下门路。” 两人所处的位置其实有点偏,家里其它人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的。 陆森看过去,此时老太君、穆大元帅、金花三人在逗着杨文广的儿子,他收回视线,说道:“出海的话,很危险的,家里两位长辈放心你出去?” “杨家儿女,连死都不怕,还怕些风浪?”杨文广拍着胸口笑道:“况且我也留有后了,即使在海外出事,两位长辈也不会太过于伤心孤单的。” 陆森笑道:“我怕岳母知道这事,抓着我们两人一块打。” “断然不会。”杨文广神色古怪,随后无奈地说道:“老实说,在家里妹夫你比我受宠得多。” 这确实是杨文广的切身感受。 他回家也有一段时间了,无论是老太君,还是母亲,都常在他面前说起陆森,然后拿他和陆森比较。 反正他觉得,自己在妹夫之前,一无是处。 陆森思考了会,他本来是不太愿意的,但突然想到,杨文广若是能成为大海商,那也是自己的一股外力,以后若是南山会真要脱离控制了,自己也有牵制的手段。 他越想便越是觉得可行,便点头说道:“这事好办,我给你一般大船,一份海图,上面标有附近海域的特产和名产,至于能操船,信得过的海员,你得自己找才行。” “行了行了。”杨文广欣喜若狂,连连点头:“多谢妹夫鼎力相助。” 杨文广之前可是军人,众所周知北宋的军人有多‘可怜’,被文人刁难看不起是常事,后勤补给跟不上更是家常便饭。 去求人未必能拿得到作战物资。 就算拿到,也未必是足额的。 所以杨文广早就习惯了‘失望’。 陆森不答应的他,他也不会说什么,但答应了,他就极高兴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海船和海图。 出海最难的两样东西,就已经送到自己的面前。 至于海员……杭州就是现在最大的贸易港,厉害的海员比比皆是。 一般来说,厉害的海员也看人,但归根结底还是要挑海船。 好的出海船,一般代表着船长有过人的实力,十丈大船和三丈小海船,区别很大的,遇上大风大浪,十丈大船说不定能捱得过去,三丈小船多半要没了。 而陆森提供的海船是什么……宝船。 时不时停在杭州港外的那一艘巨无霸,没有风浪能把它给掀了。 现在它已经是所有海员心中的梦想。 坐上那样的海船出海,就算工钱少点,也大把人愿意。 谢过陆森后,杨文广便急急出门了。 他得去找懂行的人教自己如何成为一名船长,都知道如何招行海员,知道这里面的行规……等等。 很多东西要学。 陆森回到正门,正要叫杨金花一起回家,此时穆桂英走了过来。 “文广是不是在麻烦你了?”她站在陆森旁边,问道。 陆森笑着答道:“没有。” 圆圆的蓝色藻兼趴在穆桂英的肩膀上,时不时左右晃动一下。 她也笑了:“我怎么说也是骊山门下,修行的的功法其实也是算有仙家法术的影子,另外你送我的这个小东西,它最近强了不少,连带着我也强了不少,刚才你们说话的声音,其实我都听到了。” 隔这么远都能听得到? 估计应该是‘史莱姆’的特殊能力。 陆森无奈之下,只得承认:“文广也只是想给家里赚点用度。” “我就知道他闲不住的。”穆桂英双手抱胸,颇是不开心地说道:“杨家的男人都闲不住,总想往外面跑。他是这样,他的长辈全都是这样。” 话说出来,穆桂英语气中有点淡淡的怨气。 陆森也知道穆桂英为什么不开心。本以为死去的儿子好不容易活着从西夏那边回来了,没等安稳上两三个月,现在却又要往外边跑。 出海不比打仗轻松,危险程度几乎是差不多的。 埋怨了句后,穆桂英说道:“总之,麻烦森儿了,我们杨家欠你许多,但凡你以后有需要的地方,绝对不能客气,明白了吗?” 陆森笑道:“一家人不需要分得那么清楚。” 穆桂英眼眉笑弯了:“这话说得在理。” 之后陆森带着杨金花回家,因为拜帖送到骊山是需要点时间的,所以这几天陆森就一直待在洞府里,没有出去。 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做着正事,比如说练气,练字,练箭之类的。 倒是这几天陆纤纤的似乎有点不对劲,总在长吁短叹。 几个女人去问她,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般过了十天后,陆森便带着杨金花,陆纤纤两人启程去骊山了。 骊山就在西安府南边些,此时西安城正在抗击着北线来的西夏人。 说是抗击,其实也太对。 狄青采取了坚壁清野的政策,一边从内部加固着西安城的城防,另一边只要有机会,便会亲自带着轻骑外出骑射偷袭一波,然后再返回城中。 如此骚扰得西夏军极其不舒服。 西夏擅长的是重骑,而不是骑射,所以根本拦不住狄青的轻骑兵骚扰战法。 狄青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西夏的大营,极是无奈。 虽然说他的轻骑兵骚扰效果确实不错,可实质上是与大局没有什么影响。 对方人多马壮,就是囤兵城外,似乎在做着抛石机。 这些会做抛石机的,原本都是宋人随军工匠,估计是兴庆府被攻破的时候,被西夏军抓了。 否则以西夏蛮子的智商,想学会做抛石机,一百年都不太可能。 “所以现在想想,司马相公该死啊。”狄青无奈地用拳头重重砸了一下墙垛。 若是没有抛石机,西夏蛮子早就退兵了。 旁边的折继祖脸色灰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大哥在乱军中跌下战马,被重骑碾过,变成肉酱的场面。 之后便是庆州被攻破,他逃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带上一部分的家眷和亲戚,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亲人落入到西夏大军的手里,不知死活。 也没有见西夏人捆着自己的亲人来劝降。 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都是那些文人。 他此时越发觉得,文人都是来给前线添乱的。 不过好在这次,是把狄大将军给派来了,而且没有指派监军。 或者说指派了,但没有什么权力。 否则折继祖相信,监军绝对会嚷嚷着要开城门与敌人决战。 狄青转过身来,看着折继祖说道:“现在天色已快暗了,我准备再带一队轻骑从侧翼偷袭敌人,看看能不能端掉他们的抛石机。” “很危险。”折断祖皱眉说道:“说不定是陷阱。” “危险也得去,否则等他们把投石机造好,我们一样也守不住。”狄青长呼了口气,将一个斜眼笑的面具戴到了脸上。 折继祖知道这玩意叫傲睨兽,是陆真人特地从天宫请下来给狄大将军镇邪的。 虽然一开始看见的时候,总感觉这东西似乎很奇怪,有点挑衅的感觉,也有点让人想发笑。 可再细看,却又有种无视天下英雄的不屑感,都不愿意与你正视,斜眼看着别处。 难以形容。 不过似乎与狄大将军很相衬。 他戴上傲睨兽的面具后,真有种天下英雄皆是粪土的豪气。 很快,狄青便带着一队人马从侧门出城,直奔敌人侧翼而去。 这队人马的旗帜上,不再是画着猛虎的兽旗,或者是‘狄’这样的字旗。 而是一个斜眼看人的傲睨兽头像。 旗帜随风飘扬,旗子的布面抖得越快,这傲睨兽便看着越是嘴角含笑,面带讥讽。 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7017k ------------ 0241 吾有退敌之策 此时已入秋,天气渐冷。 戴着木制的傲睨兽面具,狄青却感觉到了源源不绝的温暖从面具那里传递到脸上,再传递到心里。 陆真人的送来的傲睨兽果然是有用的。 狄青感觉到思维非常清晰,比自己年轻时更清晰。 迎面扑来的风,其中夹杂的青草味道,牛马的粪味,他都能清清楚楚地闻到。 这种周围一切自己都能注意到的感觉,真的太妙了。 事实上,这只是他的错觉。 陆森给出的滑稽表情包,只是用来破解别人对狄青‘舆论迫害’的。 因为狄青身上实在找不到可以黑的点,那么说他是杀星转世,说他是祸害,就是一个很好办法。 语言是刀子,能杀人的。 但在‘安慰剂’的效应下,狄青却觉得,这个‘傲睨兽’真的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不但解决了自身的问题,甚至还有庇护自己和袍泽的神秘力量。 狄青的轻骑小队只有一百多人,只穿有基本的皮甲,除了基本的枪和马刀之外,还有一把短弓。 其实这是以前契丹人早期的配置,讲究个机动性,现在被他学了过来。 一百多名骑兵在平原上呼啸而过,远远绕着整个大营骑行,很快便引起了西夏人的注意。 似乎是磨蹭了很久之后,终于有一队稀稀拉拉的西夏轻骑被拉了起来,开始想办法堵截狄青他们。 一开始狄青以为对方会很‘凶猛’,但双方撞上后却发现,西夏人很怂。 对方几乎都是带着‘害怕’的情绪在和宋人骑兵作战的。 特别是面对着自己的时候,或者说是被自己盯上的时候,那种脸上浮现的恐惧感,双眼瞳不自觉大睁和快速抖动,都在证明一件事情。 对方很怕自己。 仿佛切瓜砍菜般地将这队西夏轻骑击败后,狄青让手下将几个还活着的俘虏绑到远一些的地方,扔到地上,准备审讯他们。 然后他又看到了,那种极度害怕的神色。 一些人咽着口水死死盯着那杆旗子上的斜眼笑脸,而有几个人死死盯着狄青……或者说是盯着他的面具。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些西夏人在怕什么。 狄青摘下面具, 放近过去,结果这些俘虏坐在地面上, 下意识往后蹭。 整个骑兵队,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这么怕这个面具。”有擅长西夏语的人问道。 “这是邪魔。” “歪眼看人的邪魔。” “笑得很恐怖的邪魔。” 事实上,每个民族都有自己‘集体恐怖意识’。 就像是某些海盗文明很害怕‘小丑’面谱, 而东方人只会觉得这玩意很丑。 而西夏人本身就对种光头怪笑斜眼看人的东西有本能的抵触,就像此时很多古人绘制的图腾,比如说三星堆的面具,在后人看来很奇怪和荒诞一样, 后现代的这个表情包在此时看来,也是充满了‘荒诞’色彩的。 宋人能接受这玩意, 是因为陆真人说这东西‘好’的关系罢了。 然后狄青又戴着这玩意一直在狙击他们, 这段时间以来, 被狄青率轻骑偷袭而亡的西夏人, 没有一万, 也至少有五千了。 而且他一直是戴着这个面具, 并且自己的队伍中,也一直高举着傲睨兽的旗帜。 这就更加深了西夏人对这个滑稽笑表情的恐惧感。 “原来如此。”狄青在马上做了个手势:“都杀了吧。” 几声惨叫过后, 狄青且上浮现笑意:“走,我们回城, 准备好反攻。” 之前狄青压力很大, 西夏人的抛石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建造着, 估计顶多再过五天,对方就能把数架抛石机立起来了。 而他们没有办法打出去, 只能等死。 对方人多不说,士气似乎也高昂着。 但只是‘似乎’。 现在狄青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弱点。 很快他们便回到城中, 重新走到城墙上,并且当着折继祖的面对着旁边的传令官下令道:“去通知西安秦郡守, 请他命全城妇女,帮忙绘制傲睨兽的图案,以装备万竿旗帜, 绣纹数万兵卒胸前为止。” 传令兵立刻下城墙去了。 折继祖在旁边忍不住问道:“这是何意?” “西夏人很是惧怕陆真人请下来的傲睨兽。”狄青摘下面具,笑得很开心:“这面具虽然不能直接帮我们杀敌,却可让敌方军心大乱。” 军心大乱! 这便足够了。 折继祖也明白了:“看来表妹夫早已有方向解西安城之围,只是不明说罢了,只想办法让狄大将军前来,毕竟他早已不喜朝廷百官了。” “可他总是不会放着天下百姓不管的。”狄青双手按在城墙冰凉的石面上,笑道:“前几日狄某这边来了家书, 老妻说汴京城外的那几亩地已经收成了,种的是仙人稻, 脱壳后的精米又白又大粒,家里的粮仓装不下,又临时建了三个才装完。这一年的收成, 就足够狄某家三到五年的口粮了。更别提现在天下都在种植仙人稻,以后咱们大宋百姓不会再缺食粮,天下富足。” “光这一事, 表妹夫必定青史留名。”折继祖羡慕地说道:“也不知道日后史书,会如何评价我们这些武夫。” 狄青笑道:“狄某没有那么贪心,不想着史评,只要史书中能记一句狄某南御蛮人,西抗戎人便心满意足。” 折继祖哈哈大笑:“不管如何,千百年后史书中,必有狄大将军的名字。” 西安城这边已经找到了退敌之法,而陆森也与陆纤纤、杨金花来到了骊山。 之前穆桂英已经托人送来了拜帖,因此这几日骊山已经安排人在山下候着了,一见到飞行器从空中落下来,便恭敬地上来迎接。 甚至两个迎接的女子,表情中着极度的羡慕。 连她们骊山的仙师都没有飞行神通,这陆真人却有,真是厉害。 因为陆森之前来过一次,而且也知道骊山的底线,因此这次骊山没有像上次那样,搞什么‘光色幻像’来展露自己的底蕴,而是从另一边的秘道,直接下到了山脉的深处。 一条红色的‘岩浆河’在不远处的狭隙中流淌,这边缘之上,立着一座庞大的道观。 主厅中,陆森等人盘坐,而对面的骊山老母‘融元’则在上下地打量着陆纤纤。 陆纤纤很淡定,缓缓喝着骊山派提供的清茶,任由对方打量。 过了好一阵子后,融元终于说话了,她清丽的脸上满是惊讶:“真是大妖……还是青丘狐!这年头居然还有狐族存活,真属实罕见。” 陆纤纤放下茶杯,盈盈笑道:“多谢山主夸奖。” 她笑得像是大家闺秀似的,端庄大方,一点妖气也没有。 随后融元的视线转向陆森:“陆真人,多谢你之前提供的奇物了,我们骊山因此获益良多,但凡有本派可以帮得上忙的事情,请尽管开口。” 陆森留下的红石能量包,真的帮了骊山派大忙。 配合她们派里的灵气盏,现在骊山派暂时已经不太缺灵气修炼了。 不过也只限于在骊山内部,出了外边……没有了阵术维护,灵气会快速飞逸。 即使如此,骊山派上下对陆森提供的红石能量包,都非常喜欢。 有主自灵气供应,和仅靠山火地脉供应的那点灵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量级。 很多原本不能练的法术,现在她们也能练了。 最重要的是……有灵气,就有寿命。 之前的融元,也就是黎山老母已是妇人的模样,可现在的融元,变回了妙龄少女。 看着清新可人,然后元气满满。 这便是修行的魅力之一。 听到融元的话,陆森笑道:“这次贸然拜访,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关于修行界的事情,想请黎山老母解惑。” “还请陆真人别再唤我黎山老母了。”融元怪不好意思地说道:“唤我融元就好。” 陆森点点头:“那融元山主,请问一下,你是否知道‘昆仓’,‘天池’、‘天宫’等小世界的所在地?” “此事确实不知,不过派里的藏书中,应该大略记有位置。”融元颇是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骊山也很久没有派人出世了,都在山脉中苟活,也不太关心这些地方。” 这很正常,世间灵气枯竭,自身难保,那能管得了那么多。 陆森想了会,说道:“那我们可否借阅一下贵派藏书?” “无所不可。”融元点头笑道:“藏经阁有三层,下面两层皆是杂书,陆真人可随意借阅。第三层乃本派功法所在地,还请不要上去。” “明白了。”陆森站了起来,拱手说道:“麻烦贵派请人带我们走一趟了。” “客气。”融元笑眯眯地应了声。 此时旁边有个站立的,穿着绿萝衣的女子,行万福礼后,带着陆森三人离开。 主厅中很快又变得安静起来。 此时旁边有个红衣女子忍不住说道:“师傅,藏经阁三楼的禁制已经撤去了,若是他们上到三楼,岂不是把我们骊山派的功法都偷学走了?” 这女子显得有些着急。 融元倒是很淡然地说道:“陆真人行事光明磊落,不像是那种小人。况且,他铁了心要看,你觉得我们能阻止得了?” “为何不能?”红衣女子哼了声说道:“那陆真人虽然身负灵气,却也不多。想来是不太擅长练习杀伐之道功法的人,他应是擅长制器者,另外两个女子,一个体内的灵气比他还少,另一个只是妖!我们骊山派不敢说最擅长捉妖,但也有专门针对妖族的功法,难道还怕了她不成?” 融元长叹道:“红虹啊,师傅教你个道理。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把自己的实力摆在明面上的。” 名为红虹的女子皱眉。 “刚才你说的妖,是鼎鼎大名的青丘狐,一身妖力澎湃,就算我们师徒几人齐上,能对付得了她,但你要考虑到一点!”融元颇是无奈地说道:“如此大妖,却以陆真人为尊,难道你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红虹顿时说不出话来。 融元继续说道:“妖族以强者为尊,陆真人如果无法降服青丘狐,可是会被反噬的。可你看这青丘狐,服帖得像是个娘子一样,以此对照,不觉得陆真人深不可测吗?” 红红愣了好一会,说道:“那也不能任由藏经阁三楼门户大开啊。” “实力不如人,对方找上门来了,就只能如此。”融元眼中有些黯然:“师傅也只能防小人,不防君子了。” 红虹想了下,只得作罢。 她觉得师傅觉得很对。 此时的陆森三人,已在秦采绿的带路来,来到藏经阁。 随后秦采绿便告退了,剩下三人在藏经阁内,任由他们自由行动。 这藏经阁也没有什么大的特色,就是一些书架,一些书籍摆着。 和普通人家的藏书室差不多。 唯一的优点,便是这里的占地面积有点大,书有点多。 三人看了会,杨金花主动说道:“我去这边翻阅了,可是找到与昆仑有关的书籍,我再唤官人过来。” 说罢杨金花便自己走到一边翻阅起书籍。 陆纤纤则走到陆森旁边,小声说道:“那融元山主,对我们耍了点小心机呢。” “我知道。”陆森点头,他情商不低,对人心把握虽然不及陆纤纤,却也是不差的:“但总得来说,也算不惹人讨厌,倒不如说是无奈之举。” 陆纤纤眯眼笑道:“郎君明白就好,我还生怕你觉得这融元山主乃光明磊落,通情达理之人呢。” 她现在越发把自己当陆家人看,就怕陆森这个家主有一点点的吃亏。 狐狸是犬科,是很恋家也很懂感恩的,一旦驯化后,其实和狗狗没有太大的区别。 陆森有些奇怪地看了眼陆纤纤,他觉得最近陆纤纤,似乎对这个家热情很多。 而陆纤纤则装作没有看到陆森奇怪的表情,走到一旁看翻书去了。 此时旁边的杨金花突然啊了一声,陆森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扭头看去,却发现杨金花脸色发红,急促地将一本书塞回到书架上。 陆森估计她是看到小黄书了,顿时有些好笑,都成亲这么久了,双修功法上每种姿势两人都试了十几次不止,她还是那么容易害羞。 就在陆森觉得好笑的时候,不远处的陆纤纤突然招手说道:“郎君请过来,我似乎找到了!” 这么快? 狐狸精的运气这么好的! ------------ 0242 苏轼要来杭州任职 陆森走了过去,陆纤纤将一本书放到他的眼前。 纤纤玉指与略微发黄的书本产生了明显的反差,越发托显狐狸精手指的洁净和通透度。 陆森的视线从对方的指尖落到书册上,只见封面上写着《让林名胜游记》。 从狐狸的手里接过书册,陆森翻开。 一开始就有个小序,‘让林’是著书者,所谓的名胜就是指各个小世界。 这位道号‘让林’的人,所记录的第一个名胜地点,便是昆仑。 昆仓也是个修行门派,但他们早就已经隐世,如非必要,绝不踏入凡俗。 而这位让林则有幸以客人的身份,在昆仑中小住了数日。 书中提及到昆仑有美艳可及青丘狐的飞天仙女……看到这行字的时候,陆纤纤小嘴巴是撅起来的,然后轻哼一声,以示不屑。 天下居然有人敢和青丘狐比美艳,可笑可笑! 然后书册内接下来是赞叹昆仑内一些建筑恢宏庞大,不愧是千年传承的修行门派。 因为只小住了几日,‘让林’对昆仑的描述并不多,也就四页纸多些。 其中也提到了,他是在西北天下第一雪峰登上昆仑的。 西北天下第一雪峰? 陆森想到了一个后世几乎人人都听说过的雪峰。 而陆纤纤也愣了下:“尧光山?” 陆森扭头看她:“你说的尧光山是?” 两人此时挨得挺近的,陆森扭头便看到狐狸精光洁的脸庞。 陆纤纤轻轻掳了下耳边乌黑的发丝,说道:“我没有去过尧光山,但听妲己婆婆说过,尧光山上是天下第一高山,上面永年积雪,山脚和山腰处倒没有那么冷,生有一种白色异兽,名为狌狌,食之善走。” 她身上的异香似乎浓了些。 陆森下意识脑袋后仰些许,免得离对方太近,他将两个信息对比了会,觉得尧光山应该就是后世所说的‘喜马拉雅山’,毕竟以前喜马拉雅山也有白色雪怪的传闻。 昆仑山的入口在喜马拉雅山上? 这有点夸张啊。 但是想想,似乎也不奇怪。几百年前灵气充沛,修行者们个个都算得上是‘小超人’,对于常人而言难以逾越的天险,能致人死地的严寒酷暑,对他们来说,估计就是春时的清风细雨吧。 至少现在自己也不太怕严寒和酷暑了, 更别提修行有成者。 接下来这位‘让林’道友,还去了蜀山, 天机门等等修行门派。 其中对蜀山特别推崇, 一本书里至少有一半的字是在吹捧蜀山派,说不愧是天下第一名门, 比那些隐世门派强得多。 并没有提到‘天池’这个修行门派。 陆森合上书册,笑道:“算是开门红了,这么快就找到了昆仑的所在地。想来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天池的所在地了。” 陆纤纤见陆森开心,脸上也露出笑意。 随后两人分开继续翻阅藏经阁中的书籍。 然而三人的运气似乎也就这样了, 花了四天的时间,他们将一二层的所有书籍都翻遍了, 都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倒不是没有提起过‘天池’这个地方, 而是没有指出它在哪里。 并且根据其中数本书册中提到过的‘天池’内容, 提炼出来便是这样的概念。 天池是个纯粹的男性修行门派, 甚至有点歧视女子修行者, 并且人种混杂, 有中原人,也有色目人等等。 最为离谱的是, 这个门派似乎在中原之外,但具体方位并不清楚。 将这些信息提取出来后, 陆森便有些发蒙。 他也知道一个‘天池’, 但很明显此天池非彼天池。 天池为什么会在中原之外? 这是陆森想不明白的, 如果在中原内,就很好定位青丘现在的位置了, 但在中原之外,那就麻烦了。 即使知道天池的位置, 进行坐标确定的时候,也会有很大的误差。 三人都叹着气, 然后向融元告别。 “陆真人不留多些时间?”融元盘坐着,风轻云淡地问道:“我们双方可以互相论道。” 融元这说的是实话,其实她挺想了解陆森的‘制器’术是怎么回事的。 特别是传闻中的洞府之术, 绝对不简单。 完全有别于现在的修行体系。 只是陆森知道自己的事情,系统的能力可不关自己的事。他推托说道:“实在抱歉,融元山主,我们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待处理完了,必定再来拜访骊山。” 既然陆森都这么说了,融元只得遗憾地点点头。 然后让徒儿秦采绿送三人出山。 过了会, 秦采绿回来了,而红虹做了自己活计, 来到融元的身前盘坐下来。 刚才还在闭眼打坐的融元睁眼,问道:“红虹,可有他们上三楼的迹象。” “我查过了, 没有。他们确实很君子,并未踏上三楼一步。” 融元舒了口气:“看来我的判断并未出错,陆真人确实表里如一。” 秦采绿忍不住问道:“师傅为何要特地测试陆真人的心性?” “测试?我这是被逼无奈。”融元自嘲地笑了起来:“当然你要说我是测试他, 倒也勉强算得上。两月之前,天机门某长老前来拜山,师傅接待了他。这人提到了陆真人,说他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还说陆真人过上一两月便会来骊山,说不定会对我们动手,现在看来,是他们口出妄言了。” 天机门? 秦采绿和红虹两人互相看了眼。 关于天机门的事情,她们是听说过的。 除了蜀山派之外的大门派,也是名门正派。 听说天地灵气未枯竭之前,骊山派与天机门是联盟,但在天地灵气枯竭之后,估计都想着如何自救,因此断了来往。 “我是不太信的。若是陆真人表里不一,上次他在骊山,便能把我们都杀了,夺宝而走。”融元呵呵笑了起来:“所以天机门是欺骗我们,他们定与陆真人有仇怨,想驱使我等打前锋。” 秦采绿忍不住哼了声:“这天机门着实可恶。” “天机门有扶桑树,那可是天地至宝,比咱们的山脉地火可强得多了。”融元露出颇是羡慕的表情,随后哼了声:“不过好在我们也从陆真人那里拿到了能提供灵气转移的神物,虽然依然比不上天机门,不过要护着山门应该是足够了。” 红虹的性格比较直,她忍不住说道:“师傅,我们就这么忍了?天机门这都算是指着我们的鼻子,说我们是白痴了。” “不急不急。”融元的表情显得有些冷意:“待我们的静阳功再强性,布置好蔽天大阵,遮了天机门的推算之术后,就可民和他们慢慢算帐了。” 骊山派从来不是什么太善良的门派,否则一个以女人为主的组织势力,是没办法在残酷的修行界存活下去的。 ………… ………… 陆森这边,他开着飞行器在西安城上空走了一圈,发现宋人军队在撵着西夏军队在跑。 他顿时就笑道:“不愧是狄大将军,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以后史书必定记下这一场大捷。” 杨金花趴在玻璃罩上,看得津津有味。 她毕竟是将门儿女,喜欢看这种场面是种印在骨子里的本能。 陆纤纤看了几眼便没有兴趣了,她轻启红唇,问道:“郎君,骊山派这里断了线索,我们该去哪里找天池的消息?” “我也不清楚,天机门可能会知道,但我们不可能去求他们。” 陆纤纤点头,这确实是。 天机门都想吃她的肉,喝她的血,若是陆森去求他们,这些人的和条件,必然是把‘狐狸精’献出来。 都不用多考虑的。 “除了天机门,骊山,纤纤你还知道什么修行门派会可能在天地灵气枯竭的情况下,传承下来?” 陆纤纤摇头。 她本身就是妖族,虽然知道一些人族的修行门派,但知道得并不多。 毕竟人和妖的关系一直不算太好的。 “那么妖族的呢?除了万圣门,就同有其它妖族的修行门派了?小门小派也好啊。”陆森问道。 陆纤纤回忆了下,她侧头看着陆森:“硬要说的话,倒也是有的。不过我不看好他们,连有底蕴的人族门派,现在明面上都只剩下两个了,需要大量灵气才能生存的妖兽,肯定活不到现在。” 这倒也是。 陆森无奈,只得开着飞行器回到了杭州。 休息两天后,便开始帮杨文广做艘宝船。 此时杨文广已经招好不少的海员,就等着大船呢。 建造一艘宝船需要很多木材,所以这几天他都在利用汝南郡王的渠道收购木材,并且堆积到海岸边。 这情况自然瞒不过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当他出现在海边,准备造船的时候,襄阳王和吕惠卿同时出现。 陆森以为他们两人是一起来的,结果吕惠卿却当着他的面向襄阳王躬身行礼,说道:“下官见过襄阳王。” 虽然行礼,但并没有多大的敬意,也没有巴结之色。 在真正的文官内心看来,所有的‘王爷’,都只是混吃等死的虫米罢了。 即使是汝南郡王。 当然,他们不会将这种情绪流露于表面。 襄阳王随意行了个礼,然后看向陆森,微微拱手问道:“陆真人,你这是又要造大船了?” “是的。”陆森微笑道。 “那可否帮本王造艘大船,最好就是这艘。”襄阳王顿了下,语气略带着些骄傲:“必有厚报。” 陆森毫不犹豫拒绝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抱歉,这船已然有主。至于下一艘什么时候,得看机缘。宝船不是想造就造的。” 襄阳王眼皮微跳了下,他神色如常笑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原本以为天上的金船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想,但至少这海上漂的宝船应该能份,没有想到,即使身为赵家人,居然还不及凡夫俗子来得强。” 他这话中夹枪带棒的,讽刺陆森不尊皇权,不尊皇权。 换作个其它人,即使是包拯那种文官,遇到这黑锅,也得申诉两句。 但陆森是真不怕的。 他笑道:“哪里哪里,襄阳王终究是要比市井百姓强的,至少你是王爷啊。” “卟哧!”一旁听着的吕惠卿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森和襄阳王两人把视线转过去。 特别是襄阳王,脸色铁青。 吕惠卿立刻板起脸,变脸速度之快,仿佛之前的笑脸是错觉。 他很淡定地自黑道:“下官失礼了,不小心放了个响屁。” 这下子轮到陆森扯着嘴角笑了。 襄阳王这下子脸变黑了,他哼了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再留下来,他觉得自己的胸膛要被气炸掉。 只是襄阳王离开的背影怎么看都有些狼狈,甚至有点像是一条狗。 陆森看向吕惠卿,笑道:“不怕襄阳王记你小本本?” 小本本这词北宋没有,但并不妨碍吕惠卿从意境上理解它的意思。闻言笑道:“一介王爷而已,再过一两代,便和富家翁没有什么区别,他又不是汝南郡王。” 汝南郡王在大多数文官的内心中,也是米虫。 但不同的是,现在汝南郡王的身后,可是站着陆真人的。 大多数高官们可以看不起汝南郡王,却不能看不起陆真人。 特别是仙人稻供入皇宫之后。 谁家不眼巴巴指着仙人稻的种子呢。 得罪了陆真人,他说不给谁家供仙人稻种,难道赵家会逆他的意? 绝对不会。 仙人稻一季有普通稻种三年的收成,现在天下富足,民心安定,能起到稳定社稷的作用。 这点赵家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不过吕惠卿能说得出这样的话,也算是年轻气盛。 估计再过上五六年,再在官海中浸染数年,人圆滑了之后,便不会如此直言直语了。 陆森走到海岩边上,看着远处的海平线,问道:“吕郡守这次来,有什么事情吗?” “再过两月,我便要进京参政了。”吕惠卿笑得很开心,甚至有些得意。 之前商人们捐赠的钱粮,被他派人送到了京城,立了大功。 况且他权知杭州事,将整个杭州治理得井井有条,两功相加,又兼之朝廷确实缺人才,这便破格提拔他进京做官。 从六品文官,户部员外郎,算是实权职位。 最重要的是,在户部做事,升职很快的。 “恭喜吕郡守高升了。”陆森抱拳。 “多谢陆真人。”吕惠卿此时突然有些扭捏:“只是杭州与京城有些路途,我又不便乘河船,便想走陆路。然陆路又易劳累,陆真人可否赐些蜂蜜给下官,好让下官行途顺畅些。” 陆森想了想,拿出一瓶蜂蜜递给对方。 吕惠卿这人在历史上颇有争议,但在杭州这里,他做得还是不错的。 与陆森算是熟人,送他一瓶蜂蜜,也没有什么。 看得蜂蜜,吕惠卿立刻抱在怀里,嘴都快笑裂开了:“多谢陆真人,多谢陆真人。以后出真人有所驱策,下官必定莫敢不从。” 陆森没有把他的保证放在心上,而是问道:“那杭州府又会有谁来任职?” “与下官同期的学子,之前三年回家守孝,半年多前回到朝廷叙职,听说做事颇有章法,朝中有贵人觉得他颇有前途,便遣来杭州做事历练了。”吕惠卿想了想,说道:“下官记得他姓苏,名轼,字子瞻。” ------------ 0243 你做诗我送你蜂蜜 对于苏轼要来杭州这事,陆森没有太大的直观感受。 历史名人嘛,他已经见得挺多了。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感想,那便是:历史果然改变了。 虽然苏轼确实到杭州做过两次官,一次通判,一次太守。 但第一次是他反对王安石的变法,这才被放到杭州的,第二次到杭州做太守,已经是中年之后了。 而现在的苏轼还是粉嫩粉嫩的青年,王安石也没有得揽大权,按理说,苏轼应该在凤翔府做通判才对。 哪像现在,一来就是权知杭州事。。 主要是朝廷现在真的缺人才,兴庆府的陷落,直接将司马光等一干朝廷大员,全折进去了。 大量职位空缺。 与吕惠卿闲聊的同时,陆森已将岸边的木材尽数化成方块,同时开始在海岸上开始建造宝船。 看着一道道金光落在落面上,以极快的速度变成船的龙骨,变成船舷,甲板等等部件,吕惠卿忍不住叹气道:“虽然已经第二次见了,但陆真人这神通,依然让人叹为观止。” 陆森笑笑,接受了对方的赞美。 等他将宝船建好后,说道:“吕郡守,我要先回洞府了。往后偶尔我也会去京城探亲,希望有日能在京城见面。” “当扫榻以迎。”吕惠卿躬了下身子,面露喜色。 这时候杨文广也带着人来了,一群精壮汉子,至少上百人站在岸边,盯着不远处的宝船直流口水。 杨文广走到陆森面前,双手抱拳笑道:“多谢妹夫了。” 上过战场的汉子重行动多于语言,对于陆森的感激, 杨文广觉得一句话就够了,剩下的便是用行动来表示。 他决定以后这船走海的盈利, 一半要放在妹妹金花的名下。 他知道陆森肯定不会收, 所以‘哥哥给妹妹零钱花’,这谁也没办法拒绝的不是吗! 吕惠卿抱着蜂蜜, 他一直在注意着杨文广。 之前他觉得此人身形轩宇,极是不凡,现在再看,对方似乎身上尽布金戈之气。 正想着这人是谁!杭州城中似乎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然后便听到‘妹夫’的称呼。 他的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大惊张嘴, 伸手指了指杨文广, 随后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迅速放下。 杨文广转身抱拳笑道:“某乃杨家独子, 名文广, 以后请吕郡守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吕惠卿也抱拳笑道:“兄台这名字起得好, 极有威武军势之相。” 吕惠卿贼精,知道这事不方便与外人知。杨家遁走的事情闹得挺大, 他自然听说了。 说实话,他对杨家观感不差。 满门忠烈, 已经为朝廷尽忠到不能再尽忠的地步了, 这样子还不让人家走, 实在是说不过去。 只是听说杨家独子杨文广在兴庆府陷落的时候下落不明,现在想来, 应该是被陆真人救回来了。 有仙家作靠山后就是好啊! 这种死局都能活着回来,并且还能在这里隐姓埋名, 现在还准备坐大船出海赚钱。 陆森向杨文广笑道:“船就交给你了,以后还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和我说。” “知道了。”杨文广郑重抱拳。 陆森随后与吕惠卿同行回城, 一路上有不少的民众从城里冲出来,跑到岸边看大船。 两人在府衙前分开,陆森去了丈母娘家。 杨府在西湖的边上, 这里本来是一位姓李的富商所居,只是家中产业经营不善破产,只得把宅子卖了。 刚好被迁过来的杨家接手。 和天波杨府相比,杭州这里的杨府就显得小多了,但杨家人本来就已不多,这宅院容下三十多人,也绰绰有余, 至少十年内是不用考虑扩建的。 陆森直到杨家,直奔内室, 然后便看到金花和穆桂英在逗弄着襁褓里的男娃。 他进去后,也不客气,自取茶水自倒了杯, 边喝边问道:“岳母,文广真的打算出海了,你不劝一下?” “有什么好劝的。”穆桂英哼了声, 说道:“他给我们杨家生下了孙子,这便足够了。接下来他杨文广爱去哪就去哪,哼!” 虽然嘴硬,母亲终究是心疼儿子的,但杨文广生在杨家,他从小到大听到的便是父辈祖辈们的英勇事迹,并且以此来鞭策自己。 他的能力确实不是如父辈和祖辈强,可他也不允许自己成为了个待在家里只懂得吃喝玩乐的少爷。 杨家的儿郎,即使不上战场,也得去外面闯荡的。 陆森看着满脸不忿的穆桂英,轻笑了下。 这时候,穆桂英突然说道:“昨日我收到师傅黎山老母发来的信讯,她说老太君年纪已近九十,却依然黑发童颜,这是内气大成,已近先天的兆像,便请老太君入骊山学习修行之道。” 陆森颇是惊讶,放下手中的杯子。 “若是老太君想修行,何不到我的洞府中。”陆森不快地说道:“何必千里迢迢跑到骊山去。” 事实上,穆桂英和佘老太君常到陆森家作客的。 而且常会过夜,陆森甚至已给她们两人专门留了房间,她们两人想住多久都行。 功法也是开放给她们看的。 但两人只是常来住住,并没有修习陆森从外边寻来功法的意思。 穆桂英摇头说道:“我和老太君终究民妇道人家,常住女婿家中,极是不便,也徒惹天下人笑话,说我杨家贪占女婿家的便宜。我杨家做事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可丢不起这人。” 这倒是! 虽然现在知道杨家来到杭州的人不多,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消息会传出去的。 若是穆桂英和佘老太君住在陆森家里,那外人怎么看! “因此老太君打算去骊山?”陆森问道。 穆桂英点头:“是啊,她说杨家有后了,也有我看着,还有姑爷帮衬,出不了什么事情的,她待在家中也总是无事可做,倒不如去骊山修行。” 杨金花在旁边说道:“母亲可以不来我陆家常住,但老太君来应该没有问题吧。” 她从小得老太君宠爱,对老太君感情很深的,不愿意其远行。 穆桂英无奈地摇头:“金花你也应该清楚,老太君人看着随和,但其实比牛还要倔傲。当年她改姓都要嫁给业公,现在她打定主意了,你能劝得下来?” 杨金花顿时失落叹气。 陆森则笑道:“金花也不必那么伤心,反正你自己有个飞行器,有时间了便去骊山串门,看看老太君,与她聊聊天不就行了?” “可以吗?”杨金花惊喜地问道。 北宋时期,虽然女子地位相对来说比较高,但也是有一定规矩限制。 比如说出嫁随夫这点,依然是铁则。 夫君都在家里,你自己成天到处乱跑像什么话! 会被外人在背后碎嘴的。 “有什么不可以!”陆森笑了笑:“况且我想骊山巴不得你常去那里玩。” 杨金花愣了下:“什么意思?” “我们刚从骊山回来没有多久,那边便送信来让佘老太君去学艺。”陆森笑道:“她们是打算与杨家交好,顺便与我陆家交好,否则这信不会来得这么急。” 穆桂英笑笑不说话,其实她也看出来了,只是不太方便说罢了。 其实她也想与骊山亲近的,然则她年轻时,骊山只是授了些凡俗的功夫给她,目的是想让她在外面闯荡,同时帮忙把骊山的名气维持下去。 事实上,骊山几百年来,一直都有选择教导外人武艺,变相帮着宣扬骊山的存在。 穆桂英也是被她们选中的人之一。 她一直知道骊山有修行的功法,求着想学却学不到,颇是遗憾。 但现在……骊山主动派人过来,请杨家的人去学。 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陆森在杨家闲聊一阵子后,回到洞府中。 家中无事发生,日子如平常般过着,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事情的话,便是杨金花开着飞行器,送佘老太君去骊山,还在那边过了一夜。 如此这般,时间很快就过去三个月。 这天陆森和平常一般,空虚着身体从床上的粉脂玉圆中挣扎起来,在金林檎的服侍下,穿衣洗漱,再坐在餐台前喝着果子和蜂蜜。 然后陆纤纤闯进来,欢喜地叫道:“郎君,熟了,蟠桃熟了!” 陆森几口将蜜粥喝完,然后跟着陆纤纤走到‘花园’中。 便看到青翠的蟠桃树冠中,一个个红色的桃子若隐若现。 他快步走过去,便闻到极为清幽的果子香味,越近越浓。 等到树下,果子香味又反而变得清淡了,极是舒服。 而此时,陆京京、瑶瑶琨琨、东瀛巫女等已经围在树前了,个个眼大大看着,欢喜满面。 瑶瑶见到师傅,主动靠近上来,欢笑道:“师傅,我们数过了,共有三十一个果子。” 这么大一棵蟠桃树,只有三十一个果子? 但是想想,这蟠桃的功效后,便又觉得,这似乎很合理。 毕竟高‘质量’便意味着低产出嘛。 陆森伸手摘下一个,放到眼前,系统视野便给出了物品属性。 成熟的蟠桃果(灵气不足) 效果:由于是在末法时期种植的蟠桃,成果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只有十分之一的效用,食子延寿十年,无上限。 所以理论上,只要把这棵树上的果子全吃完,便能多得三百一十年的寿命。 不过陆森并不是那么贪心的人,他笑道:“帮忙摘果子,注意别伤到蟠桃树的枝桠了。” 陆京京和双胞胎徒弟欢快地叫了声,伸手帮忙采摘。 高些地方的果子,琨琨甚至像个猴儿一样爬上去摘下来。 很快蟠桃便被全摘下来了,堆在凉亭的石桌上,红艳艳的,极是好看。 “我们家里每人一个。”陆森立刻就做了决定:“金花、碧莲、梅儿各拿一个回娘家,如何分配你们自己决定。其它的存起来,留待备用。” 没有人有意见。 特别是陆森的三个婆娘,更是开心得不行。 自己有吃就不说了,居然还能多得一个拿回家,虽然只有一个,可这本身就是陆森对她们的宠爱的证明。 要知道,这可是能真正意义上延寿的蟠桃,传说中仙人吃的蟠桃。 当下几个人把分到手的蟠桃吃了。 这仙果入口后极甜,且入口即化,不到三四口,便把桃子吃完了。 并且这蟠桃没有果核。 陆森本想着,如果第二棵蟠桃树不出来,那就用种子培育的打算,也落空了。 桃子吃完了,所有人都感觉到身体一阵暖流游动,极是舒服。 之后碧莲和庞梅儿两人结伴带着蟠桃回京城探亲去了,陆森则和杨金花去了趟杨家。 穆桂英本想留着蟠桃给佘老太君的,但金花说道:“娘,老太君在骊山自有福缘,相比之下,你反而没有这么好的命数了。且看看你,眼角都有鱼尾纹了。” 女子爱美,即使是穆大元帅也不例外,她闻言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微微叹气。 其实她依旧艳丽,身段苗条。毕竟是练武出身,并且练的还是骊山的绝学,不出意外,寿数绝对很长,但架不住红颜易老。 她犹豫了很久后,还是把蟠桃吃了。 只是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她眼角淡淡的鱼尾纹便消失了。 整个人真的年轻十岁,仿如刚生下金花的那段时光。 穆桂英回到屋中照着镜子,久久不语。 杨金花陪在她的身边。 接下来便是女人的时间了,陆森不方便多待,摇着扇子独自逛街去。 此时天色微凉,秋意染街,一片片的黄叶从远处吹来,在青石板上翻翻滚滚。 陆森走走停停,观赏着街景与人间百态。 在二楼窗台上媚笑着的小姐们,喷火和碎大石的杂耍,各式的街边小吃,还有很多在吹牛的食客。 有一个人牛皮吹得特别厉害: “告诉你们,当年我在京城的赶考的时候,可是见过陆真人的。他与本人一见如故,请我喝了甜豆花,还说本人面相不凡,才高八斗,惊为天人,非要与本人结拜。但我没有答应……” 这么能吹?还与你结拜? 而且这声音似乎有点熟。 陆森扭头看过去,然后便看到个微胖的青年坐在街边的小摊前,左手黄鸡腿,右手黑鸭脖,边吃边吹牛。 咦,这不是苏轼吗? 小摊旁边围了很多食客,这些人自然不信,个个都说年轻人你这么胖,一看就不像是文人,有本事当场做首诗出来啊。 苏轼咬了口鸡腿,不爽地说道:“你们懂个屁啊,我做诗出来你们也不会欣赏,而且也没有什么好处,我干嘛要做诗。” 食客们自然嘘他,说他大言不惭。 苏轼不为所动,继续大快朵颐。 陆森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笑着说道:“谁说没有好处。只要你做一篇诗,我就送给你一瓶蜂蜜!” “你的蜂蜜又不值钱……”苏轼回过头来,下意识说了句,随后他双眼大睁,惊喜叫道:“当真?” ------------ 0244 太后请莫干涉朝政 微胖的青年,在胸口前搂着七瓶蜂蜜,如获至宝。 而他人更是开心地唱起了勾栏小调,走路虎虎生风。 陆森在旁边和他并排走着,见他如此得瑟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有这么开心吗?” “当然开心。”苏轼的眼睛笑得快睁不开了:“这可是传闻中的仙家玉蜂浆,连官家都没得几瓶吃的东西,我却拿了七瓶,这不是赚大了?” “那是你词写得好。” “还不够好。”苏轼嘿嘿笑道:“可惜我才华有限,否则非得从陆真你这里夺走十几二十瓶。” 他这会倒是不自夸了。。 苏轼并不是随意作诗写词凑数的,而是真的在现场冥思苦想了七首出来。 虽然都是些游记诗词,远不及他之后写的‘却道天凉好个秋’、‘无处话凄凉’、‘月有阴晴圆缺’等等句子来得挠人心肺,水平却也比一般文人高出不少。 所以陆森大大方方地给了他七瓶蜂蜜。 这数量对外人来说很多,但对陆森自己来说,却是小数字。 先不说家里存有至少三百瓶左右的数量,他自己的系统背包里,现在还有四十多瓶呢。 因为不用像在京城那时到处给人送蜂蜜了,所以现在蜂蜜是越囤越多。 陆森见他抱着七瓶蜂蜜辛苦,问道:“要不要帮忙。” “不用不用。”苏轼连忙拒绝,他笑着说道:“陆真人都忍痛割爱送我七瓶那么多了,再让你帮忙提着,也着实不人道。” 在苏轼想来,自己才情纵天,陆森都输得送自己七瓶蜂蜜了,想来应该是亏大了,定心如刀割,后悔不迭。自己再让对方拿着蜂蜜,万一他又收回去怎么办呢? 不得不说,吃货的脑回路与普通人不太一样的。 两人走到府衙前,陆森正要与他分开,这时候苏轼却说道:“陆真人,进来坐坐吧,我正好要做个蜂蜜鸡肉酿,是我自己改良的菜式哦,天底下现在是独一份。” 陆森想了想,却应承下来。 杭州府衙这是陆森第一次见,其实本质上和开封府差不多,都是制式建筑。 苏轼进到府衙上,几个捕快迎上来,其中一个拱手笑道:“苏郡守,我等正要去巡逻, 你这是要招待……陆真人!” 这人之前跟着吕惠卿办事,是见过陆森的。 陆森也记得他, 见状问道:“前段时间在富贵楼的下毒一案, 可有眉目了?” “还没有。”这人连忙抱拳说道:“但之前吕郡守交待过,此事已转交给新来的苏郡守, 并且若是陆真人问起,可将案件的副本交与你。” 看来这事情不简单啊,吕惠卿在破案能力上确实是不如包拯的,但他怎么说也是比较有能力的人, 他都查不出来的东西,估计一般的官员也查不出来。 陆森摆摆手说道:“不用看了, 应该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要是有的话, 吕惠卿查这案子肯定会有进度。 毕竟当时吕惠卿也是同样受到了生命威胁, 他断然没有不去用心查的道理。 苏轼看看陆森, 又看看这个捕头, 问道:“这事我为何不知道?” 即使是不太在乎官场贵贱的苏轼也清楚, 陆真人的事情必须得首要重视。 现在有人欲对陆真人下毒,这么大的事情, 为什么这些人不和自己讲。 这捕头有些委屈地说道:“苏郡守,这事我已和你说三次了, 每次你都说案子由先到后, 按顺序来, 天下百姓无关贵贱。” 苏轼回忆了下,似乎真是如何。 他有些尴尬地和陆森说道:“陆真人你别笑话我, 我真是这么想的。” “你不是要请我吃蜂蜜酿鸡吗?”陆森拿扇子指了指里边:“我想进去坐着休息会了。” “没问题。” 两人进到屋中,有个老仆出来张罗招待的事宜, 而苏轼则换上了一身粗麻衣,笑道:“陆真人稍等, 不需半个时辰便能吃了。” 陆森便安心地坐在屋中等候。 这是府衙后院,说白了就是官家给官员提供的‘职工宿舍’,赵宋挺有钱的, 这里不敢说雕龙画凤,但至少也是装饰得金碧辉煌。 陆森却觉得很别扭。 他喜欢自己洞府里的那种环境。 一个凉亭,周围是漂亮的花草树木。 比较自然休闲。 等了阵子,苏轼把自己得意的改良菜肴端了上来,其实就是在一个整鸡的肚子里填上香料和其它食材进行清蒸。 味道闻着就确实不错的样子,并且里面加上了陆森送他的蜂蜜汁,自然好吃。 然后苏轼还拿出了一坛子黄酒, 倒进铁盆里,加上些桂圆、枸杞, 再放到旁边的炭炉上煮着。 不一会便酒香四溢。 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鸡酿。 随便聊着天,东南西北什么都谈。 陆森本身见识极广, 而苏轼也是个爱吹牛的,陆森说什么他都能接得上。 比如陆森说有种琉璃是碳做的,硬如金钢。 苏轼就连连点头:对对对, 我听说过。是天下极寒之物,几百年前月舒的冠冕上就镶着块。 陆森说:钱塘江的鳗鱼虽然平时生活在淡水里,但到了成年之后,便会游回到千米之深的海底下产卵,水越浑浊,鳗鱼肉越肥美。 苏轼:对对对,当年家中大人曾在西湖里抓到过两丈长的鳗鱼,整村人吃了三天都没有吃完。 陆森:极北之地天上,有七彩霞光,绵延百里,甚是好看。 苏轼:对对对,我也听说过,好似是九天玄女的彩衣所化。 陆森看着苏轼满脸酒红,双眼迷朦,极是无语。 这家伙两杯黄酒下肚,便不知道东西了。 又喝了阵子,苏轼越发醉酒,晃乎乎的,就要摔倒的样子。 陆森只得苏家的老仆照顾他,自己则回杨家接金花回洞府。 回家后,没过几天,碧莲和庞梅儿也回来了。 只是她们两人,一个开朗,一个满腹心事。 陆森只得找到一直都很开心地碧莲问道:“梅儿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庞家因为蟠桃之事,闹起来了。” 陆森愣了下:“庞太师没有吃?” 在陆森想来,庞梅儿回去后,定是把蟠桃给庞太师的。 况且庞太师是一家之主,又是高寿,虽然有灵兽护身,但想来也享受不了多少年了,把蟠桃给庞太师吃应是合情合理之举。 碧莲偎依在陆森怀里,说道:“梅儿一开始确实是给庞太师的,但庞太师不愿意吃,便给了长子,结果这就闹起来了。” 陆森明白了,定是庞太师的几个儿子嫉妒便闹事了。 增加阳寿的蟠桃,谁不想要。 碧莲叹气道:“然后梅儿也被牵扯进去,她父母说这是女儿拿回来的,他们两人有权决定蟠桃如何处理。” 陆森惊讶道:“难道庞太师没有制止这事?” 在陆森想来,以庞太师的威望,要压住一家子的子孙辈,应该不难吧。 碧莲叹气道:“如果那么简单就好了。” 陆森想了想,只得放下碧莲,去找了庞梅儿。 此时庞梅儿在自己房中,眼圈红红的。 陆森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说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应该多给你两三个蟠桃的。” 庞梅儿使劲摇头:“不关官人的事情。蟠桃是何等奇物,妾身也是知道的。夫君能多匀一个给我,已经是极为宠溺了,只是妾身娘家不好,为这点东西闹了起来。” 毕竟是知书达礼的女子,庞梅儿很清楚这事怪不得陆森的身上。 只得说……庞家就已经不是她想像中,那个温暖的庞家了。 看着极度失落的庞梅儿,陆森只得花了一晚上来安慰她。 其它人也很识趣地没有来打扰。 等到第二天,庞梅儿先一步起床,去给陆森做了好吃的东西补补身体。 她此时那种失落的情绪已经几近消失不见。 其实她也明白的,嫁给陆森,便是陆家的人了,娘家能帮就帮,不能帮就算,不必太过于纠结。 只是她挺重感情的,想着自己好心带个蟠桃回去,结果闹得庞害鸡犬不宁。 好心办了坏事。 而且庞梅儿也挺羡慕碧莲的,她同样是带个蟠桃回去,只给了汝南郡王。 至于其它亲人来问碧莲,她就是一句:官人只给了我一个,你们想要的话,自己去问。我只是小妾,没有说话的份,若是惹恼了官人把我送人怎么办! 就把家里所有人的嘴都给堵上了。 此时小妾送人是种风气。 但一般像达官贵人家的女儿即使做小妾,夫家也不敢乱来的。 可没有人敢保证陆真人敢不敢。 陆森也知道蟠桃出世,肯定会有波澜,他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但其实,蟠桃这事在朝廷闹出的风波,远要比他想像中的更大。 此时的朝堂之上,曹皇后依旧垂帘听政。 十岁不到的新官家稳稳当当地坐在龙椅上……发呆。 等几个大臣汇报了最近的政事要情之后,欧阳修再想上前说些政事,但珠帘之后的曹太后说话了。 “众卿家,我在宫中听说,陆真人种出了天宫中的仙桃,并且汝南郡王与庞太师府各得一颗,食之可回复青春,是与不是?” 所有人的视线,先落在汝南郡王身上,然后才落在庞太师的身上。 此时的汝南郡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内心中却是在骂娘的。 本来蟠桃的事情,他吃了后,便下了封口令,根本传不出赵家之外。 就算不小心传出去了,别人也会当成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毕竟事关陆森的传闻实在太多了。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庞太师那边出了纰漏。 整个庞家居然为了个桃子闹了起来,而且庞太师居然镇不住。 这几天庞府的戏很精彩。 老二老三跪在厅堂前,当着老祖宗的面说庞太师厚此薄彼,什么事都是想着老大,他们两人过得很难很难之类的。 被庞太师训斥之后,两人又跑到外边哭诉。 老二老三娶的正妻,都是显赫世家的女儿。 毕竟‘门当户对’嘛。 他们在外边这么一哭诉,庞府的亲戚全跑来了,像是要见识一下能让人延寿的蟠桃。 虽然说虹绸亦能让人延寿,但那东西只能吃一次,而且只是单纯的延寿,不像蟠桃这样,能让人回复青春。 比如说现在的汝南郡王,明明人已五十有三,吃了蟠桃后,却像是四十刚出头的青壮。 这就比虹绸厉害太多了。 曹太后身为女人,现时年老色衰,听到这事,哪能不起心思的。 本身汝南郡王是不打算上朝了的,但曹太后前一天派人去了汝南郡王府,定要他今日上朝。 若是往时,汝南郡王才不愿意上朝呢,不带理会的。但现在他已经将自己儿子送上龙位的‘谋逆’之心,做事便多了些思量。 生怕自己太跋扈,反而会让曹太后起疑心,便装着不太高兴的样子上朝了。 见此时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自己和庞太师之间游荡,汝南郡王心中明白,虽然曹太后说‘众卿家’,但实质就是指着他和庞太师两人问的。 没办法之下,他只得站出来说道:“禀太后,此事确实是真的。” 虽然早知道答案,但听到汝南郡王承认,百官依旧是忍不住议论纷纷。 很快,在太后的示意下,旁边的公公拿起铜锣,‘咣’地敲了下,朝堂很快就安静下来。 曹太后笑着问道:“汝南郡王收到了几颗蟠桃?” “只有一颗,已食。” “想来很是珍贵吧。”曹太后问道。 “据我家碧莲说,确实如此。” 曹皇后人藏在珠帘之后,但声音中却突然着一股颤抖的感觉,那是极度期待和极端兴奋的混合:“汝南郡王,你可否联系得上陆真人?” “难。”汝南郡王摇头说道:“向来是他主动联系我的。” 实质上,汝南郡王要传些信息给陆森,还是很容易的。 “众卿家,你们可否有让陆真人重回朝堂中的办法。”曹太后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急切:“像他这样的大才,奇才,岂能游离于朝堂之外,他不为这江山社稷出力,宛如明珠蒙尘啊。” 百官都知道曹太后在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给陆真人极大的赏赐,换取几枚蟠桃罢了。 他们没有意见,因为他们也想。 欧阳修眉头一动,就要上前出声反对。 而也就在这时候,有个人先一步站了出来,是王安石。 他站得很直,拱手说道:“太后,请莫干涉朝政,召与不召陆真人,是中书门下该商议的事情。” ------------ 0245 官人不需要别人的感激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王安石的身上,有惊讶的,有佩服的,也有欣喜的。 比如说庞太师,脸上就是笑得很开心的人。 王安石算是庞太师看好的人才,也被他视为接班人。 之前王安石犯的政治错误,在庞太师看来确实不该,只是既然朝廷不追究,他也不会主动去针对自己的心腹爱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包拯将王安石送去琼州,他也当做没有看到。 当王安石回京的时候,庞太师甚至主动宴请了这个年轻人,将自己的难处说与后者听。 王安石表示理解。。 在琼州待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他在思想上,真的有所转变。 这让庞太师很是开心。 现在更是开心。 但曹太后就没有那么开心了,她最大的理想,便是学当年刘太后一样,把持朝政就已心满意足。 至于学武曌穿龙袍,她想过,但不敢这么干。 现在是文臣当道的朝代,她真要这么做,文官们绝对会极为反对不说,她若敢让禁军乱来,整个朝堂上至少过半的文臣要撞柱而死,以示心迹。 那整个朝廷就垮了。 可现在,别说把持朝政了,她想召回陆真人,都受到别人的反对。 “王爱卿,哀家没有干涉朝政的意思。”曹太后现在内心恼怒得不行,但表面上却显得很平淡正常,甚至还有些小小的委屈:“只是想提个建议,莫非哀家连在朝堂上说话权利都没有吗?” 她没有打算与王安石这样的文臣硬来,而是选择以退为进,以此获得一部分人的同情。 “请太后自重,牝鸡司晨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官家现在已坐在龙椅上,朝堂里皆是忠君之臣,不会有你所担心的事情发生。” 只是王安石是很骄傲的人,特别是去了趟琼州之后,他就更骄傲了,这种骄傲, 是心境上澄明之后的骄傲。 他的话,掷地有声, 整个朝堂, 几乎所有人都轻笑了起来。 除了曹太后和……小官家。 曹太后是恼忿,王安石所说的事情, 就是她最担心的。 而小官家,则是一脸惊讶地看着王安石,渐渐的眼里便有了点崇拜。 此时曹太后站了起来,不快地离开了朝堂。 她觉得自己待在这里, 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甚至……她也听出来了, 王安石在挑拨官家和她的关系。 虽然官家喊着她为母后, 但所有人都清楚, 官家并不是她所出。 接下来的事情, 就好办得多了, 欧阳修等官员, 向小官家汇报最近的政务以及问题。 以前一直在龙椅上发呆的小官家,神情变得飞扬起来, 他会试着询问官员,这些政务的来龙去脉, 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因是什么? 官员们会一一回答。 整个朝堂上弥漫着一股快乐的气氛, 所有人看着正在努力学习的小官家,露出欢喜的笑容。 等到退朝时, 先是庞太师过来,拍拍王安石的肩膀, 笑道:“做得不错。” 然后便是欧阳修,晏珠等长辈也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王安石定了定神, 缓缓走出宫门,眼神中没有欣喜,也没有得意, 平常得一如即往。 而在王安石的身后,第一天上任的吕惠卿,紧紧地盯着前者的背影,眼神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人在不同的环境下,心性是会有所变化的。 陆森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尽量让自己家中的气氛开心快乐。 他从来不设置什么比较苛刻的家规, 各人的月奉相对来说很高,平时休息时间也多, 尽量做到问心无愧的程度。 事实上,他的做法效果是很好。 不说自己的三个婆娘,没有一个对他有意见, 连陆京京这个刚入陆家没有多久的鲸患,也是觉得陆森这人真的大气场,大格局。 和往常一样, 陆森在凉亭中看着计划书。 计划这东西永远是跟不上变化的,所以常常要对比当时现实与计划,进行小幅度的更改和修正。 陆纤纤走过来,在陆森的对面坐下,笑道:“郎君,这是最近这段时间家里的出入数额,你可要看看?” 她负责的是碧天阁拍卖物方面的数额,以及一些情报的收集。 真正家里各人的月奉支出等等,其实是由金花这个大妇管理的,这也是她的权利。 “不用,数额大抵差不多就行了。”陆森笑道。 他不缺钱,但没有钱也不太好过日子。毕竟家里有几个人要养着,出去逛街至少得买些衣服和小食尝尝吧。 外加就是家将们的生活费安家费等等,还以现在借用汝南郡王的情报网,也是得付钱的。 人家愿意把培养出来的人才给你用就很大方了,再不帮忙付人工钱,真说不过去。 陆纤纤将书册放在桌面上,她一手托着下巴,半侧着身子,看着陆森:“郎君,你的法子都是小烹之策,明明你有大神通,有大名声,何不翻江倒海?” 这是陆纤纤觉得奇怪的地方,如果说陆森之前是颇有名声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有‘圣’名了,特别是在太阳船上天挂着之后。 为何行事还是如此谨慎? 现在市井底层已经有不少人唤他为‘真君’,之前也有人戏称他是什么‘送子真君’、‘重振雄风真君’,但现在的‘真君’两字,是真心实意的。 “如何翻江倒海?”陆森笑着反问道。 “你只要说现在赵宋已无天命,然后便自立为皇。”陆纤纤沉吟了会,说道:“也可以把赵宗实推在台前当傀儡,不敢说全天下,至少江南应该会有大量郡城,倒戈来投。” 陆森笑道:“接着便是南北分裂,常年征战,浮殍满江河?” 陆纤纤语气轻淡地说道:“也不是不行啊,北方顶多抵挡几年,然后便一路平川杀伐过去。” 这话有些过了,至少在陆森的心里有些过了,他直直看着陆纤纤的眼睛,看得她有些害羞,微微垂下头。 从对方的话,陆森再一次明白了,这陆纤纤确实是妖物,她的观念和普通人是不太一样的。 毕竟是狐狸转而为人,她骨子里的观念,依然还是还是丛林法则的那种。 虽然有族群观念,但估计也就把其它青丘狐,自己看中的书生,以及陆森这样的修行人士当作‘自己人’。 当然,人类中很多枭雄也是持有类似的观念,所以这些人被称为妖孽是有道理的。 这样的狐狸精真不能让她跑外面去,果然得绑在家里才行。 至少自己与陆家其它成员有约束她的能力。 陆森摇摇头,说道:“当然不行,修行者的命是命,妖族的命是命,达官贵人的命是命,市井百姓的命也是命。” 陆纤纤一双美目眨也不眨地在陆森脸上瞄着,好一会后,她有些古怪地说道:“郎君当真是怪人,你自己以前都说了,修行当逆天,否则如何与天道争寿数。可你自己却将天下人看得是一样的,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那就自相矛盾吧。”陆森无奈地笑了下。 “郎君这是不想与我争论吗?”陆纤纤很幽怨地白了陆森一眼,然后微扭柳腰走了。 陆森笑了下,继续修改计划书,补漏查错。 陆纤纤往前走了会,然后在一棵桃树前坐下,双手托腮,显得有些不开心。 她真的很想帮陆森,可自己最大的本事,便是各种妖法了,在陆森的计划中,根本用不上,就只能帮他监督一下库存出入的小事而已。 这让她觉得有些挫败。 发呆了阵,她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发现是庞梅儿走了过来。 庞梅儿越发漂亮了,因为虹绸以及蜂蜜果子的原因,这几年一直保持着成亲时的容貌,即有少妇的风情,又有少女的清纯感,特别是修炼了功法后,整个人的仙灵气质越来越明显,唯一的缺点,估计就是太一马平川了吧。 这是遗传,暂时是没有办法补救的,或者以后能有种可以丰身的功法出来? 庞梅儿坐她陆纤纤的身边,笑道:“方才你与官人的对话,我听到了些,纤纤可别介意。” 陆纤纤摇头,这有啥介意的,她和郎君又没有说什么私情方面的东西。 看着陆纤纤颇是失落的神色,庞梅儿说道:“在未与官人相识前,我对他也挺不屑的。” 陆纤纤有些惊讶地看着庞梅儿,颇是不太置信的模样。 在她观察得知,庞梅儿这人,喜欢陆森喜欢到骨子里去了。 狐狸耳尖,她可是知道的,一到晚上,庞梅儿是最痴缠陆森的那个,恨不得融化到后者身体里的那种粘乎。 可以这么说,陆家三个妻妾,都是这般喜欢陆森,她根本想像不出来,庞梅儿之前对陆森不假辞色的模样。 “官人行事,和我们不同的。”庞梅儿笑道:“他有仙人脱俗的灵气,对世间的名望权利皆不在意,但他又没有仙人的冷酷无情,他对黎民百姓,一直抱有极高的怜恤和仁慈。” 陆纤纤叹气道:“但这没有意义啊,凡人又不会真正感激他。” “官人不需要感激。”庞梅儿扯了朵花儿戴在陆纤纤的耳边,说道:“你知道吗,碧莲管着一个残疾救济会馆,专门收留那些因为残疾、过于贫穷被抛弃的人。给他们治疗身体,教他们工技,等他们身体好了,他们便有生活下去的能力了。而这会馆,几乎没有人知道是郎君设置的。” 陆纤纤极是惊讶地看着不远处的碧莲,后者正在和东瀛姐妹在闹玩,用功法吸引着大量的蝴蝶做着各种飞行靠型,清脆开朗的笑声回荡在洞府之中。 瑶瑶和琨琨在一旁鼓掌欢笑,直叫师娘好厉害之类的。 老实说,碧莲在大多数女性的眼中,其实是有点憨憨的,不太机灵的样子。可陆纤纤真没有想到,碧莲居然管着这么一个会馆,平时也不见她说过什么。 “家里五分之一的钱粮,都投到了这个会馆中。”庞梅儿笑道:“纤纤你也在杭州住了一段时间了,每次上街,难道没有发现,杭州的乞儿要比其它地方少许多吗?” 陆纤纤自然发现了,只是她以为是杭州富足的关系,毕竟是通商海港。 没有想到,居然是这原因。 “那郎君还在暗中做了什么事情?” 庞梅儿想了想,说道:“接下来的便是你看到的那些事情了,其实这个问题我们三人也问过官人,他说现在中原大地还没有到迫切需要变革的地步,与其激烈颠覆一切,倒不如温水煮青蛙。” “温水煮青蛙?”陆纤纤没有听过这话,不知其意。 庞梅儿听陆森说过,便解释了一番后,说道:“官人考虑过很多,他说中原不需要谁来当圣人,指引一切,只要悄悄地创造合适的条件,中原人自然而然会自己走出那一步,一切便会慢慢走上正轨。前提是……家国稳定。” “所以郎君一直在想办法削弱北边的狄人吗?” 庞梅儿点头说道:“是啊,郎君想做什么,我们管不了,也不该管。反正不是做恶之事,对吗?” 看着不远处凉亭中的陆森,陆纤纤静了一会后,才点点头,她问道:“那个救治穷人的会馆,我也能去帮忙吗?” “当然可以,碧莲应该会很开心的。” 陆森并不知道庞梅儿和陆纤纤谈了什么,但也是从这天开始,陆纤纤就不太来找他对奕了。 也并没有生分,倒不如说偶尔的相处中,他更能感觉到陆纤纤的‘热情’。 又过了几天,陆森正在与自己三个婆娘煮酒闲淡,黄酒配上枸杞和桂圆,再加微量蜂蜜调味,这样的酒相当美味,而且不容易醉人。 然后家将阿黄来报:“郎君,你让我们查的事情,我们有眉目了。” 说罢,阿黄递上一张写满字的纸。 陆森看完后,说道:“居然与西方蛮子有关?” 之前陆森与吕惠卿在富贵楼里相聚,结果被人下毒,这事他可是一直在让人查着的。 但只让家将们暗中去查消息,配合上汝南郡王在杭州城的情报网,效果不说极高,但也不算差。 花了几个月,终于整理出些东西来了。 陆森看过多后,说道:“代为向苏郡守说一声,今晚可能要闹出些事情。” 阿黄点头退了出去。 陆森然后看着上面的纸张,眼神微冷:“教司坊?” 教司坊依旧歌舞升平。 按理说,艾莉婕进入到教司坊后,以她的容貌和身段,应该能成为头牌,即使不是头牌,也应该比较出名才对。 但实质上……她并没有在杭州闯出什么名声。 其实在京城的时候,她就算是花魁之一,但也只是在杂市那边有人捧场,色目人都挺喜欢她这种的。 北宋正经人家都不愿意亲近一个胡人女子,也就是看她跳跳肚皮舞还算有点意思。 富贵人家不愿意惹胡女,但普通人家又出不起那钱。 现在杭州教司坊中,也是类似的情况。 不过她的收入还是不错的,肚皮舞跳得好,‘价格’挺高,也就一些大商人来凑凑乐子,点评点评罢了。 这晚,她出场了近两个时辰,把一群富商们搞得个个血气贲张,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说,愿当她过夜的恩客。 艾婕莉回到自己的房间,脱去抹胸,擦拭了下微汗的身体后,换了身轻松的衣服。 今晚她跳了三次肚皮舞,两次蛇腰舞,经过与教司坊分成后,得到了过三十两银子的收入。 挺多钱了。 但她很不开心。 因为那些富商明明个个被她挑逗得双眼冒红光了,但转头就点了别的小姐儿。 让她有种颇是难受的感觉。 当然……如果有富人‘点’她,她也是会拒绝的。 只是这种没有人‘要’的感觉,令她颇是不爽。 “宋人都是如此自制的吗?”艾婕莉趴在窗口那里,摇着丝织小团扇,叹道:“或许这就是宋人能如此强大的原因吧,他们文明,他们聪慧,他们因此而美丽。圣洁的白肤人,也只会诞生于这样的伟大国度之中。” 算上在汴京生活的两年多,艾婕莉已在宋国生活了三年了,这三年对她的影响非常大。 以前她认为山中老人是最伟大,最聪明,最圣洁的人。 但现在,她已不这么认为了。 “若是山中老人真如此伟大,为何他要到东方来寻找山中花园。要是他真如此伟大,为何不能造成能照亮夜空的太阳船。要是他真如此伟大,为何阿萨辛的势力不能真正壮大,反而得在十字教的追捕下东躲西藏,苟延残喘。” 人是会比较的。 艾婕莉也会,即使她被‘洗脑’了近十年的时间,但她不笨,基本的逻辑思维还是有的。 况且在宋国生活了三年,也给了她从另一个角度看待世界的机会。 只是可惜……宋人排外太严重,连她这样的色目人美女,都得不到看重。 普通的宋人,她又不想亲近。 唉……她悠悠叹气,不过好在只要从教司坊出去,便能拿到杭州的户籍,以后也算是宋人,日子应该能好过许多。 她正叹着气,却突然看着远处有一队人走过来。 处于中间的青年非常显眼,身姿挺拨,风度翩翩。 随后她惊讶起来:“咦,这似乎是陆真人,他怎么来这里了?难道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随后又觉得不太可能:“这段时间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做啊。” 她愣了下,立刻转身轻移脚步,从后窗翻了出去,只是刚落到地面,便看到一个长相极为俊美,但阴柔如女子的白衣青年站在自己面前。 “色目女子,我劝你不要乱动比较好。” 白衣如雪的侠客冷冷说道。 ------------ 0246 金花也成长了 从陆森到北宋到现在,已近五年了。 这五年间,陆森与他的三个婆娘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锦衣鼠白玉堂也没有什么变化。 一来是他面相不显老,二来是他的内功越来越强,内功强的人,自然不容易老。 如果硬要说有变化的话,也是他眼中多了些沧桑。 艾莉婕被白玉堂盯着,就像被虫子被老鼠盯上了,那种面对可怕天敌的感觉,让她全身都在起鸡皮疙瘩,不敢乱动。 若是四年前的艾莉婕,还是能与白玉堂正面刚上几刀的,毕竟刺客的爆发力极强,三板斧几乎无人敢面其锋。 但这是建立在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 在一年半前,白玉堂从陆森这里拿了几瓶蜂蜜走,拼命练武,只要练不死就拼命往死里练的那种,快撑不住要伤到经脉的时候,就抿一口蜂蜜。 这样子一年下来,他的实力大涨,再一次追到了御猫展昭的背后。 最近一段时间,他常在杭州给武林盟主欧阳春帮忙,同时拿了个外遣捕头的职务,在杭州附近打击武林人士犯法的行为。 然后陆森中午的时候就找上门来了,请他帮忙。 他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这次他负责后院,其实除了他,欧阳春也来了。 不过欧阳春是跟在陆森的身边,化妆成了一个家将的样子, 负责保护陆森的安全。 艾婕莉看着眼前的美男子, 正想着要如何脱身的时候,却看到有好几个小姐儿从教司坊中的门窗中飞出, 色目人有,中原女子也有。 此时艾莉婕双眼一亮,就想着等这些人吸引眼前男人的注意力,然后她好逃跑时, 却看到周围有很多白网飞落, 将这些正想逃跑的人罩住,并且拖到一旁。 那模样太凄惨了,在网里扭来扭去,像是被拉到岸上的鱼, 极是难看。 艾莉婕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毕竟她是美女,是要脸的。 白玉堂一直盯着艾莉婕,在他看来,这女人挺强的, 而且色目人擅长轻身术, 奔跑速度极快,真要让人跑了,就难追了。 而艾莉婕看看周围,发现不知何时, 墙头上已站立了大量穿着黑红色制服的捕快, 这些人都是义气楼当差的江湖好手,又经过一定时间的合作训练, 出手配合度极高, 即使是比他们厉害两个层次的高手,也很难逃脱他们的追捕。 大约七个人被网拖到一边,艾婕莉看看周围的情况, 只得叹气走到一旁,与那些被网住的人, 站同一块地方。 同时她还打量了下这些被抓的人, 有些疑惑, 这些人是什么人? 自己并没有收到信息说,教司坊除了自己外, 还有其它的阿萨辛。 很快,整个教司坊都在义气楼的控制之中, 陆森直接来到后院, 看着几个被网在住上的女子, 再看看站着的艾婕莉,笑道:“许久不见了,艾莉婕花魁。” 白玉堂有些惊讶地看着陆森。 一直假扮捕快的欧阳春,也颇是惊讶地看着陆森。 他们两人在汴京待的时间不长,并不清楚艾婕莉这个人,可听到‘花魁’两字,都有些男人皆懂的联想, 因此看陆森的眼神就怪怪的。 艾莉婕盈盈行万福礼,微笑道:“又见面了, 陆真人。” 她内心中极为紧张,但脸上却是笑眯眯的。 陆森看看她,再看看那些被网住的女子, 回头说道:“麻烦欧阳大侠把这些人押送到府衙,请苏郡守帮忙审讯一下。” 欧阳春自然点头,先不说陆森自带的名望, 在这地头上,依然是陆森官职最大,苏轼一个从八品文官,虽然权知杭州府事,但与陆森相比,还是差太远。 陆真人说话了,想来苏郡守是不会拒绝的。 这时候,一群捕快跳下墙头,围了过来,就要把这些‘嫌犯’带走。 但也就在这时候,艾莉婕突然单膝向陆森跪下,低下脑袋,说道:“陆真人,请接受的我效忠。” 陆森冷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接受你的效忠,凭什么? “这段时间我一直乖乖待在教司坊中,没有做任务事情。”艾莉婕大声喊道:“但我可以帮你把人找出来,我是最强的女性阿萨辛,非常擅长情报收集,战斗力也不弱。” 陆森的身体顿了一下,然后还是走了。 但艾莉婕却轻笑起来,她清楚,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果然,欧阳春从旁边走过来,说道:“这位花魁大家,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这就是她想要的。 她作为刺客,太清楚世界的阴暗面了。 也清楚若是自己真落到被审讯的地步,会有多惨。 上一次能从开封府逃出来,着实是走运,况且开封府的名声,她在汴京当花魁的时候也是听过的。 可杭州这里……谁知道监牢内的狱卒,是什么牛鬼蛇神。 她可不想被人占了便宜。 陆森没有理人,他直接回到了洞府,继续自己平时的生活和‘工作’。 三天后,他去了碧天阁,欧阳春已经里面等着了,他将一份审讯报告交给了陆森,同样交给陆森的,还有一个手脚都戴着镣铐的女子。 艾莉婕。 欧阳春向陆森点点头后,便离开了,剩下艾莉婕与陆森相处。 不得不说,艾莉婕颇有姿色,特别是被约束起来后,更有种奇特的诱惑力。 陆森没有看她,而是一直在看着欧阳春交上来的审讯报告。 看完后,他抬头看对着对面的艾莉婕。 之前艾莉婕一直在看着陆森,没有什么表情,现在则主动露出了笑意,隐隐带着讨好。 “你居然没有参与给我下毒的事情?”陆森极是好奇。 报告里,明说了那些人都不知道艾莉婕的身份,而富贵楼下毒之事,确实是冲着陆森去的,不过其组织不是阿萨辛,而是西夏人。 虽然西夏的没藏国相不太擅长治理国家,但这种阴毒的‘外交’手段,却是十分精通的。 在某个商人去富贵楼赴宴的前一晚,来了教司坊了点了个小姐儿,把要去见陆真的事情炫耀了一番。 结果这小姐儿,就是西夏人的安插在杭州的探子。 至于艾莉婕,她真的是想来当宋人的。 听到陆森发问,艾莉婕微微低头,说道:“上次得罪陆真人,逃回到家乡,却发现……我在家乡已经待不下去了。” 待不下去? 怎么个待不下去法? 看着陆森好奇的表情,艾莉婕解释道:“那里荒芜,那里野蛮,那里没有智慧的闪光,没有秩序,没有自由。” 陆森听到这里,忍不住挑起了眉头。 不过想想也同,现在整个世界,除了北宋勉强算得上是文明国度外,其它的国家,几乎都还处于野蛮的状态中。 艾莉婕来北宋待了几年了,宋话说得贼溜,想来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再让她回到那种不毛之地,能忍受得了才奇怪了。 陆森喝了口碧天阁里准备好的茶水,说道:“之前你说,想给我办事?” “是的。”艾莉婕连忙点头:“就如之前所说,我是最强的女性阿萨辛,在暗杀能力上,也只有两个人能比我强些。” 陆森点头:“那你擅长建立情报组织吗?” 艾莉婕眼睛变大了些起,她明白了陆森的意思,当下单膝倒在地上,低下脑袋,急急说道:“小女子愿效犬马之劳。” 没看过猪爬树,总看过猪走路。 哈桑如何教导其它阿萨辛的,如何教导自己,如何开展‘业务’的,她清清楚楚。 不敢说完全能复刻出哈桑的管理能力,五成应该能做到的。 而且眼前这位可是宋国的半仙,放在她们那边,应该称为半神才对。 这样的主人,要建立个组织,肯定是不会缺钱粮物资的,绝对不会像哈桑那样,发点赏金都抠抠搜搜。 任何组织,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前期能轻而易举搭建起来。 陆森看着这个对自己似乎服服帖帖的色目人女子,心中正在考虑着,要不要收她为下属。 两年前,对方在自己脖子上割一刀的事情,他依然记得。 实质上,他对这女人一直抱有些杀心,可又觉得这女人的才能不错。 直接杀掉,是不是会有些可惜? 陆森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缓慢但清脆的击打声在安静的房间内一声声响起。 时间也一点点过去。 陆森是那种爱记仇的人,说实在的,他有点想弄死艾莉婕,毕竟两年前这女人在自己脖子那里划的那一刀,可是没有任何犹豫,更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 只是……陆森现在需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情报组织,甚至还能干掉脏活的那种。 总不能什么时候,都得用着汝南郡王的情报网吧。 而家里面的人,或者说自己完全任得过的人,都不擅长这方面的能力。 跪着的艾莉婕内心越来越紧张、着急,渐渐的,她的额头开始密布细微的汗水。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间,觉得陆森给自己的压力很大很大。 又等了一会,就在她快要感觉无法承受的时候,陆森终于说话了:“你可以依附我门下,为我建立情报组织,但有个条件,你得按照我的理念行事,如何?” “小女子愿听任何差谴。”艾莉婕终于松了口气。 “拿着,自己开锁。”陆森从那个报告书的夹缝中,拿出一条小小的钥匙,递了过去:“艾莉婕应该不是你的真名吧,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了吗?” “琪微尔-斯塔黛拉!”曾经的花魁拿着钥匙,轻松打开了自己的镣铐,随着身上的负累去掉,她感觉到一阵轻松:“那么亲爱的主人,你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 “先随我回洞府。”陆森站了起来,说道:“你还是叫艾莉婕比较好听些。” 他同时将一张户籍纸交给了对方。 这东西也是夹在报告书册中的,上面还有杭州郡守苏轼的印章。 也就是说,这户籍给还是不给,全由陆森来决定。 拿着户籍,艾莉婕看得懂汉字,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睛在闪闪发亮。 接着她猛地将户籍折好,放到自己的胸前贴身收着。 “如你所愿,我敬爱的主人。”艾莉婕急忙跟上陆森,开心地笑道:“从此后,艾莉婕就是我真名的姓氏了。” 斯塔黛拉这姓氏,虽然也曾高贵圣洁,但……为了能成为宋人,她舍弃掉又如何! 两人回到洞府。 杨金花正在凉亭中与陆纤纤闲聊,见到陆森带着个色目女人回来,走过来忍不住说道:“官人,为何又戴个色目人女子回来了!” “主母,我是宋人。”艾莉婕情况很高,也很有眼色,她乖巧地把户籍从自己胸前拿出来,递给对方:“这是我的户籍证明。” “少见啊,有户籍的色目人!” 其实北宋的异族血脉不少,像欧阳春就有极浓的色目人血统。 不过他从小在宋国长大,行事作风气质,完全是宋人的模样,别人一看他就能知道,这是自己人养大的孩子,所以就没有人觉得欧阳春是外籍。 但艾莉婕却有明显的异域风情,即使穿着宋服,别人一样能看得出来,她是真正的色目人。 杨金花脸上带着些幽怨:“官人,这是你新收的小妾?” 听到这话,还在周围的女人们,视线都看了过来。 特别是出云姐妹,眼睛中带着期待的光芒。 陆森摇头:“这位艾莉婕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姓艾,名莉婕。” 不是小妾啊……杨金花松了口气。 随后她立刻热情起来,拉着艾莉婕走到一边,说道:“既然官人把你当成自己人,那就来库存里选些宝物吧。” 看着艾莉婕被拉走,陆纤纤走过来,问道:“那色目女子有什么长处吗?” “嗯,她很擅长情报收集。”陆森笑道:“我打算建立一个躲在阴影里的组织,由她来执行,你做主管。” “我来做主管?”陆纤纤惊讶地看着陆森,眼睛中满是欢喜:“郎君愿意让我出去做些事情了?” “艾莉婕刚加入我们陆家没有多久,我不敢确保她是否真心,所以就由你看着她,直到确实她确实和我们一条心为止。” 陆纤纤点点头,脸上越发欢喜。 能帮陆森做些事情,她是很开心的。 况且陆森的话中,很明确地表示了,非常相信她。 另一边,杨金花拉着艾莉婕到了宝库中。 这里珠光宝气,满眼虹光。 一件件外面见了要发狂的珍宝,堆叠成山。 杨金花问道:“莉婕,你擅长那方面,刀还是剑?” 艾莉婕愣了好一会,然后才想起来了,‘莉婕’是在叫自己。 以后自己就姓艾了吗? 倒也不错。 她眯起了眼睛:“都行。” 其实她最擅长的还是袖剑,不过没有带来,而且也没有制作图纸。 一般阿萨辛的袖剑,都是由组织里发放的,具体的制作流程,他们并不清楚。 “那就给你一把剑吧。” 杨金花一轻轻招手,一剑放在墙壁上的剑嗖一声飞到她手里。 这可把艾莉婕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看着杨金花。 因为在她看来,杨金花娇嫩无比,无论是刚才拉着自己的手,还是其它地方,都没有任何茧子,肌肤洁白无暇,就宛如传说中的精灵。 这样的女人,居然也会这么奇怪的能力? 杨金花拿着剑,平放着递到对方身前,笑道:“这剑在宝库中也算是珍品,想来应该比你之前的剑好。” 艾莉婕接过这把剑,身为武人,好兵器是本能,忍不住端详。 剑鞘和剑柄是黑色的,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当她把剑长剑抽出来的时候,眼睛便大睁。 因为这把剑的剑身是透明的,非常透明,若非就近在眼前,根本看不到剑身。 这把剑是用‘玻璃’制作的,原本很脆,不实用。 但得益于杨金花的‘配偶加成’,这把剑得到了全面的加强,也不那么容易会坏掉,而且在‘穿刺’属性上,有极大的提升。 “此乃无影剑。”杨金花笑道:“是官人的得意之作,只是我们所有人都不太擅长用这种短剑,因此……就埋没在这里了。” 赵碧莲擅长用剑,但她更喜欢重剑。 像这把比正常剑稍短些的剑,用得相当不习惯,用来御剑也不太实用。 “这么神奇的剑,给我合适吗?”艾莉婕死死地捏着手中长剑,满脸的想要,却下意识说出这样推托的话来。 “自己人,物尽其用。”杨金花无所谓地摆摆手:“官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艾莉婕将无影剑收到自己的袖口里,长短正好,她只要一翻手,就有把这剑给‘弹’出来。 “多谢夫人。”艾莉婕行个万福礼,认真地说道:“从此之后,我会将主人和夫人看作是唯一真神,永不背弃,至死不渝。” 色目人用的成语怪怪的! 杨金花虽然心中觉得好笑,但表面上也没有说什么,她拉着艾莉婕的手,往花园的方向走:“拿到了武器,就去吃些我们家的好东西吧,你听说过玉蜂浆吗?” “自然听说过的。” 艾莉婕下意识舔舔自己的嘴唇。 陆森的传闻天下皆知,而这玉蜂浆更是被吹出花来了。 在凉亭中,陆纤纤看着杨金花与艾莉婕好一会,然后她扭头笑道:“郎君,我觉得你不用担心那个新来的色目女子了,她忆被金花折服。” ------------ 0247 陆纤纤的神级加成 想到金花也成长了这事,陆森忍不住打开‘配偶’系统,然后发现,自己三个婆娘确实都各多了一个属性特质。 杨金花多了个‘大妇的威严’。 大妇的威严:一个合格的正妻,可以管理好你的家族,使其少生事端,人人和睦。 不得不说,这特质确实很适合陆森现在的情况,三个老婆可不是好相与的啊。 赵碧莲则是多了‘剑仙’。 剑仙:你装备长剑时,综合属性将一定幅度提升。 而庞梅儿则是:‘初生灵女’。。 初生灵女:她所在的地方,所有与灵气有关的植物,出现机率会提高。 陆森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打开过配偶系统,查看过她们的属性了,因为没有必要。 自家三个婆娘会不会成长,对自己有没有好处,他已完全不在意。 人心都是肉长的,四年时间相处下来,陆森不敢说爱上她们,但至少是真把她们当亲人的。 爱情会褪色,唯有亲情地久天长。 对于亲人,强不强,厉害不厉害有意义吗? 此时看到三人新增的特质,陆森感叹了声,怪不得自己家里气氛这么和谐,原来是金花的原因。 怪不得最近‘花园’里出产的灵植数量明显增多,原来是梅儿的作用。 至于碧莲的‘剑仙’,陆森倒是没有体会到。 因为他主练的是弓箭,极少持剑,上次在西夏动手,用的也是弯刀,因此……根本没有给这特质发挥的机会。 陆森想了想,将系统背包中备用的长剑拿了出来,放在人物的主武器装备栏里。 此时旁边的陆纤纤微微瞪大眼睛,她不太明白, 为什么郎君突然拿出把剑来。 要砍人? 但也不像啊, 没有杀气和戾气。 咦……这时候,陆纤纤突然发现有些不对的地方, 狐狸精的感知力很强,她突然发现,郎君似乎强了一些。 拿着剑会变强些? 这是什么异术? 陆森看了下自己的属性面板,持剑状态下, 他整个人的综合属性提升百分之十五。 听着似乎不多, 但这是加成,以后变强了,也是按照百分之十五的加成,那加值的数值就高得多了。 可以说是极其实用的特质。 越到后期越显得这特质作用大。 然后陆森忍不住翻到了陆纤纤的人物界面, 看了眼, 无奈地摇头。 不是失望,而是比他想像中的更强得多。 陆纤纤:狐媚、瑞兽、灵质、旺夫、狐灵、仙女。 狐媚:你与她双修的效果极大幅度提升。 瑞兽:九尾嘤嘤能食人,护国安邦,风调雨顺。 灵质:使你的根骨提升, 更容易吸收灵气。 旺夫:你的运气会变好。 狐灵:解锁隐藏特殊兵种配方(狐灵)。 仙女:有机率为所属势力产出一棵蟠桃树, 成为配偶后额外增加一棵。 这样的属性,已经不是凡人可以企及的程度了,可以说是全面加强版的穆大元帅。 他忍不住打量着陆纤纤,颇是心动。 陆纤纤此时觉得有些奇怪, 她发现陆森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多了些奇怪的意味,却又不是那种充满情欲的注视。 青丘狐对这方面很敏锐的。 真要说, 反倒是看见一件奇特实用的珍宝, 颇是惊奇的样子。 “我身上可是有不妥?” “没。”陆森收回视线,摇摇头。 接着他再找开陆京京的配偶加成属性,发现和陆纤纤大同小异, ‘仙女’特质换成了‘鲸患’。 鲸患:系统家园每年产出的灵气,提供一倍。 说不上谁更强些。 至少瑶瑶和琨琨, 以及东瀛巫女姐妹, 配偶属性都不值一提。 雪女的也还行, 但没有两个狐狸那么惊艳。 相比之下,艾莉婕的配偶属性倒有些特点。 艾莉婕:暗杀、山中花园。 暗杀:你将无师自通暗杀与反暗杀的技巧(需要时间慢慢灌注) 山中花园:解锁山中花园奇观。使你的势力中, 更容易产生暗杀技巧的英雄单位。 看到这里,陆森忍不住看向不远处正与杨金花谈笑的艾莉婕。 作为暗杀者, 艾莉婕对视线相当敏感, 她立刻有所感觉, 回过头来看着陆森。 陆森先对她点头笑笑,然后回转身形,对着眼前的陆纤纤说道:“你过去和她谈谈吧,拟一个章程,建立我们自己的情报组织。” “好的,这事交给我吧。”陆纤纤盈盈万福礼,笑得惊心魂魄, 艳比红花:“虽然她应该不会有二心,但必须的督促还是需要的。” 陆纤纤微扭柳腰, 走向艾莉婕,陆森则在凉亭中继续查看计划书,最后手指轻轻在一个人的名字上敲了两下。 萧申。 此人现在混得风声水起, 契丹西边三分之一的土地,都被他纳入手中。 盛传,他除了手中有陆真人丢下的天道铁券外, 还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神剑‘王之瀑布’。 此剑通体金黄,锋利之极,而且有大神通,持之勇猛无敌,无人可挡。 已经有不知道多少的人看到萧申手持这把金黄之剑,率先冲入敌阵,所过之处敌卒人马皆碎,偶尔有暗箭射到他的身上,也会被弹到一边,无法伤他分毫。 凭着此剑,萧申在短短一年内,就已经打下了这么一大块的土地。 可谓声势如日中天,全天下人都在注意着他。 与萧申的春风得意不同,耶律洪基这边完全是‘阴气沉沉’。 偌大的上京皇宫,寂静得像是鬼域。 夜晚的烛火在摇摆,映得墙上的人影扭曲抖动,仿佛恶鬼的张牙舞爪。 耶律洪基看着手中的情报,脸色越来越阴沉。 旁边脸色惨白的公公,小心翼翼说道:“国主,你不要动怒,伤了龙体就不好了。萧家的事情,老奴会去办好的。” “格杀勿论。”耶律洪基用力将手中的情报拍在桌面上,他哼了声:“萧家居然敢反,他们凭什么!” 自从萧申在西边站稳脚跟后,萧家很多人悄悄逃到了西边。 现在已经走了大半,估计再过一两年,估计萧家就全到西边的‘萧’国去了。 再不动用铁血手段,萧家的人走人了只是小事,带来的链锁反应才是真正的麻烦。 比如说皇权受到玷污。 站在旁边的公公顿了会,问道:“官家,萧皇后如何处理。” 现在皇宫中,还有两个姓萧的。 一个是萧太后,一个是萧皇后。 萧太后是耶律洪基的母亲,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别样的心思。 但萧皇后就未必了。 耶律洪基想了会,说道:“和往常一样,只要她不出宫,什么事情都没有,若是她出宫……就说她落水了。” 公公弯腰,退了御书房。 此刻的萧皇后正在绣衣,契丹已入冬,这是她给丈夫准备的。 只是她绣了会,便悠悠叹气。 最近皇上对她越来越冷漠了,她了知道原因,自己萧家很多人都跑到了西边去。 人走了不说,还带走了很多物资和人手。 换作是她,也会对萧家的人没有好感。 只是能理解是一回事,心里会不会难受则是另一回事。 这时候,门外的宫女进来,呈上一封秘信,说道:“皇后娘娘,这是宫外送进来的信,听说是你父亲所书。” 这时候来信? 还是秘信? 萧容容打信纸,从笔迹来看,这封秘信确实是她父亲所写。 只是等她看完,脸色就变得焦急无比,原来她的父亲已经逃离上京,去西边投奔萧申,混个有实权的职位。 虽然说他在上京也有西院大王的虚职,但没有任何实权,而且现在耶律洪基对萧家明显已经不再信任,甚至已经猜忌,再不走,估计以后就走不了啦。 她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父亲已经离开上京。 “这让我如何是好?”萧容容双目含泪:“这让我以后如何在宫中自处啊。” 亲族的离去,让她倍感寒心,这还没有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外边又进来个小宫女。 “娘娘不好了,西边的萧大王又攻下一城。” 又下一城……难道是云州城? 萧容容是有点军阵常识的,云州是契丹国中西两地的要道之一,若是被攻下来,西边就对中京有战略上的极大优势,进而威胁到上京。 若真是云州的话,皇上要疯的。 萧容容顿时感觉到头晕目眩,眼睛里的泪珠儿忍不住落下来:“我怎么如此命苦。” 云州被萧申打下的事情,也传到了西夏与宋国里。 庞太师以枢密使的身份,向小官家禀告后,迅速召开了中书门下的会议。 众人欢欣之余,也是讨论着如何让萧申不再扩大地盘。 毕竟两个实力差不多的‘契丹’,互相内耗,打得难解难分,这才更适合宋国的利益。 庞太师笑道:“此刻的难题竟在于,如何让萧申萧大王不再向东契丹进军。” 众人笑得更是大声。 “听说萧申手中依然握着陆真人的天道铁券。”晏殊摸着胡子叹气道:“也是这神物给了萧申底气,这才敢起事。” 欧阳修笑道:“让陆真人收回不就行了?” “何人能使唤得动陆真人?”富弼笑着问道。 他是晏珠的女婿,因为范仲淹的事情而自请外放河北,去年才调了回来。 他也是没有见过陆森的,但不这并妨碍他拿到关于陆森的情报。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庞太师的身上。 庞太师无奈地说道:“我那孙女婿,平时还好说,但在大是大非上,他有自己的主见,可不会随便给我面子的。” 众是皆是叹气,他们清楚庞太师说的是实话。 一个敢指着整个朝廷说‘羞与尔等为伍的人’,谁能说得动他。 “可总让陆真人游离在我们朝廷之外,不是好事。”此时天寒地冻,欧阳修体弱,有些畏寒,即使房中在烧炭,他也不觉得暖,双手拢在袖口里,缓缓说道:“就怕有日,他国讨得了陆真人的欢心,他去了别处,那我们大宋,可就有麻烦了。” 众人皆是沉默。 虽然说他们不觉得陆森跑到蛮夷之地去为官,可谁也不敢拍着胸脯担保这事不会发生。 毕竟陆森乃修行之空,他学的又不是孔圣之道,没有忠君为国的意识。 他们甚至不知道陆森学的是哪家哪派的思想。 庞太师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给陆真人升个官吧,将他的薪奉和官身提到正五宫,并追授龙图阁直学士,试探一下他,各位觉得如何?” “他估计会拒诏吧。” 庞太师得意说道:“我们就在朝堂上宣布,诏示天下就行了,又不把宣诏送去给他,他怎么拒?”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皆称这事极妙。 数天后,陆森由天章阁变龙图阁诏示传遍天下。 没有引起什么反响,毕竟所有人都觉得陆森能成龙图阁直学士,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估计也只有陆森自己一人有些无奈了。 他听到这事时,已经是‘大雪’气节时分。 今年似乎比上一年更冷些,‘大雪’这天真飘着鹅毛大雪。 好在钱塘江的入海口没有结冰,海港依然极为热闹。 陆森心情有些不爽,便撑着纸伞逛街。 杭州城被雪色妆点,白如画境。 这样的雪景,对于富人家来说,自然美不胜收,但对于穷人家来说,却不是太好过。 不过所幸,今年几乎家家都种了仙人稻种,产量爆增,即使交了大量的税米,也依然留下极多粮食,几乎不存在没饭吃的情况。 穷人只要肚子里有米,要捱过寒冬,也还是不难的。 因为雪天的关系,街上行人少了些,陆森在街上走着走着,便听到有人在吟诗,声音极大,从巷头传到了巷尾。 “欲把西施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这诗陆森可熟了,他的视线遁声而去,果然看到个微胖的青年坐在前边不远处的甜酒店铺下,正与一帮子食客吹牛。 “这是我昨天见西湖下雨时想出来的诗,没有想到今天倒是下雪了。”苏轼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道:“告诉你们,要是让陆真人听到这诗,断会送我几瓶蜂蜜和几篮子仙果。” 这些食客都是些老大粗,吃的甜酒也是极便宜的,他们又不懂诗词,闻言嘘他。 苏轼也不介意,哈哈大笑,又痛饮了碗甜酒,然后很豪气地叫道:“店家,再来三碗。” 这人也太爱吹皮了,不过他这首诗确实是值几瓶蜂蜜的。 陆森走过去,拍拍苏轼的肩膀,然后坐在他的对面,笑道:“想要多少瓶,一会我让人送到你家里去。” “陆……”苏轼先是眼睛发光,然后猛地想起了什么,立刻转了口风,说道:“兄台,好久不见,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陆森自然应允。 附近就有个酒家,两人要了个雅间。 房中烧着红炭,虽然开着窗,却也不觉得冷,反而有种围炉煮酒观雪的风雅之感。 苏轼给陆森倒了杯酒,然后笑道:“现在该唤你陆龙图了。” “没有意义。”陆森喝了酒,然后摇头说道:“倒是你,不在府衙里处理杭州政事,怎么老跑外面来吃小食?” 虽然陆森早知道苏轼是吃货,但杭州怎么说也是经济重镇,在被朝廷一直盯着的。如果处理不好这里的事务,闹出什么事情,苏轼日后想升职可就难了。 “政事早处理得七七八八了,今天出来,是想看看能不能打探到重要消息的。”苏轼此时突然夺低声音,说道:“前几天,我处理政事的时候,发现杭州的物资流动不太对,每月都有一笔物资离奇失踪,找不到痕迹,似乎是被人掩盖起来了,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陆森‘哦’了声,以示好奇,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就接着查,结果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苏轼神秘兮兮地说道。 “怎么个奇怪法。” “在城北有个会馆,叫‘残疾救济会馆’,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乞儿,和那些手脚不使利而被抛弃的人儿。” 陆森愣了下,这查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忍不住问道:“这不是好事吗?” “要是光明正大做事,那自然是好事。”苏轼把身体压前些,小心翼翼地说道:“但我怎么也查不到,这残疾救济会馆身后的人是谁,而且我派去做卧底的人,一进去不到两天,就会被揍一顿,然后扔到街上。” 陆森越发无语。 苏轼此时说上瘾了,他吸了口气,继续说道:“要是知道这会馆是谁所办,事情还好说。但连是谁的产业都不知道,那就有点不对劲了,再加上每月消失的大宗物资,难保没有田氏代齐之嫌。” 听到这里,陆林忍不住笑了。 苏轼下意识身体后仰:“陆真人何故发笑?” “那救济会馆是我设置的。” “啊?”苏轼傻眼了。 他还以为自己抓到了大鱼,结果是大水冲了龙王主庙。 老实说,他相信自己造反的可能性,都大过陆真人造反的可能性。 顿时他失落地说道:“唉,害我白高兴一场。” 陆森喝了口酒,笑道:“不过你确实没有说错,这城里真有人想造反,只是你没有查对方向。” 本来已经失落地趴在桌子上的苏轼,闻言立刻跳了起来:“陆真人,是谁?” “我也是猜的,没有证据。”陆森喝着酒,慢悠悠地说道:“你苏子瞻天纵之资,能发现不对劲之处,想来也是能把人找出来的。” ------------ 0248 蟠桃会 “陆真人,下官先去做正事了,日后有时间再闲聊。” 苏轼抱拳,然后就跑了,走得很急。 虽然说这个小胖子喜欢成天在外面吃小食,还喜欢吹牛皮,但该做正事的时候,还是会认真的。 陆森笑笑,付了帐后,便撑着纸伞继续逛街。 走了一圈后,来到柳永的家门前。 一溜的篱笆围住个小院子,里面有个小男娃在踩雪,呀呀地欢笑着。 而在院子的厅堂里,头发已经完全白完的柳永,双手抱着个竹笼子,里面有两声红炭烧着,静静看护着自己的独子。 然后他便看到了陆森,顿时笑了起来。 不多会,两人在厅堂里坐下,围着炭炉对饮。 陆森觉得今天一直在喝酒,早上在家和陆纤纤她们喝酒,刚才和苏轼喝酒,现在又和柳永喝酒。 一口暖酒入肚,柳永笑道:“陆龙图……龙图阁直学士!你知道吗,当年我还想着当官的时候,很想要这个官职。” 这点陆森倒是清楚,柳永以前是有些官迷的,但又没有真正的官场才能,不说和包拯比,做官的天赋和苏轼比起来都差得远。 要知道,苏轼的‘直’也是很出名的,常用言语得罪人,但在原来的历史中,苏轼一样也拿到了‘龙图阁直学士’的虚街。。 柳永除了填词,其它能力相对这些妖孽来说,真的挺一般的。 “这只是朝廷笼络人心的手法而已。”陆森摇摇头:“即使给我个异姓王当,也没有意义。” “吾之珍宝,彼之弃履。”柳永无奈地笑了起来,他不是没有看开,而是觉着有些可惜。 做官、做父母官、为国为民,是他们这些儒学大家的毕生心愿。 陆森没有在意,柳永现在已经没有硬要当官的心结,他只是替陆森可惜罢了。 只是两人的思想完全不在同一频道上的,三观不同。 陆森便岔开话题,说道:“上次来的时候,听你说,过年后要离开杭州?当时你有急事,没有来得细说,现在可否聊聊此事?” “确实是要去广州。”柳永叹道:“内人幼时与家人离别,等她有了闲钱后,却找不到亲人了。最近遇着以前的熟人,细谈之后方知,原来她亲族举家去了广州。” 陆森愣了下:“我记得柳夫人当年是被家人卖到青楼里的吧。” 柳永露出一丝苦笑:“是啊。只是内人终究是念情的,她常说当时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卖了她亦是无可奈何之事。现在知道家里人的去处了,她便想回去在父母膝下尽孝。” 陆森这下子没有话说了。 不经他人苦,岂知他人难。 只是他又有疑惑:“那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柳某孑然一身,早已无亲族,若是借内人之手,得亲人在侧,也算是件喜事。” 听到这里,陆森完全明白了,这两人完全是太孤单了,所以才会有这想法。 现在北宋可是熟人社会,柳永夫妻都生长于这样的时代,他们的潜意识中,就是觉得自己需要在熟人社会中生存的。脱离了熟人社会的关系网,他们会本能地感觉到不安,缺乏安全感。 而陆森虽然与柳永相熟,但并不算得上是亲人,顶多是个朋友。 “那就先祝你们一帆风顺了。”陆森没有劝,而是笑道:“什么时候出发给我个准信,到时候我来送行。” 柳永拱拱手,笑道:“多谢陆真人了。” 约半个时辰后,陆森回到洞府,凳子都还没有坐热呢,就听到家将阿黄来禀报:“郎君,碧天阁的张员外方才来消息,请到你碧天阁一趟,南山会的船回来了。” 陆森愣了下,这么快? 于是他便没有吃晚饭,而是去直接去了碧天阁。 此时的碧天阁张灯结彩,人来人往。 陆森刚到,站在外边等候的张员外立刻迎上来,欣喜说道:“陆真人,林员外他们在里面等着你呢。” 陆森进到碧天阁呢,便见一群海商都坐在一楼的大堂里,兴高彩烈地聊着天。 “老李,你那几船赚了多少?” “不多,就是十几万贯而已。主要是我家的管事去到天竺的时候病了,窜稀,差点人都没有了,好在有大夫随船,否则不堪设想,但就算如此,也是浪费了十几天的时间。你那几条船呢?” “勉强十万贯,主要是船上。这次我打算我购入两艘大船,定要趁着这商机,多赚一笔。” “赵掌柜,您那边呢?” “和你们差不多,就是多运了些宝石回来。” “你这是想要延寿啊。” “谁不想呢,别和我说,你们不想!” “哈哈哈,还真赵掌柜实诚。” “别聊了,陆真人来了。” 陆森扫视一圈众人,然后走到高台前,那里有张大桌子,也是晚宴中的主桌。 此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十几个海商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陆森走到主桌坐下,环视众人一圈,笑道:“看来各位员外们,都是收获满满啊。” 众海商连连抱拳,有说不敢的,有说多亏陆真人指点等等。 等众人都说得差不多了,林员外站起来,拱手说道:“此次我等贱贾能赚得大钱,多亏陆真人恩赏。并且还允诺给我们发放蟠桃这种神物,此恩如同生生再造,我等不敢忘,从今日之后,南山会唯陆真人马首是瞻,任由驱策,莫敢不从。” 这林员外不亏是读过书的,说话就是比一般的海商好听得多。 陆生打量了会林员外,笑道:“林员外是想将我绑在南山会吗?” 林员外脸色顿时大变,表情惶恐,连忙低头说道:“不敢,林某绝不敢有此念头。” 看着他大汗淋漓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是不敢。 但陆森却没有相信,在场这些海商,这一趟海路走下来后,完全就已经脱离了小商人的范畴,完全可以说是幼生形态的资本家了。 资本的本能,便能将一切有利于自己赚钱的因素,都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等失去压榨价值后,就会毫不犹豫舍弃。 林员外或许没有这念头,但他这做法就是如此,说得危言耸听些,他现在差不多已经是资本的傀儡了,自己被资本无形操纵了,却还不自知。 陆森却已从他的行为,看出些端倪。 微笑了下,陆森说道:“林员外请坐下,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既然各位都已经来了,那么我也话说得敞亮些。蟠桃我有,宝石你们有,也是你们辛苦从天竺运回来的,我们以物易物,从此两不相欠。我不需要南山会为我做什么事,你们也别拿我的身份给你们撑腰!” 众人听到这话,神情皆是一凛。 林员外下意识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陆森没有怪罪自己,还是觉得陆森不与自己等人扯上关系,相当失望。 看着商人们个个都临危正坐,陆森接着说道:“各位放轻松些,我陆某也不是吃人的老虎,现在我们来说说宝石换蟠桃的事情吧,想来你们也应该很喜欢的。” 当下陆森将蟠桃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来,摆在桌面上。 蟠桃自带‘光尘’特效,十四个蟠桃垒在一起,这些光尘十分密集,光点闪烁,极是漂亮。 看着这堆神物,所有人都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他们清楚,只要把眼前这堆蟠桃吃了,就能得到一百四十年的阳寿。 但没有人敢动手,甚至连往前多走一步的想法都没有。 他们不敢……眼前的陆真人是天下唯一半仙,在他手里抢东西?真是嫌命长了。 这时候碧天阁张员外站了出来,拱手说道:“陆真人已把神物放出,接下来是各位了,一个个来,且每人最多只能换一个。当然,你们愿意两人换一个,陆真人也没有意见。” 这房间里,总共有十七人,若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宝石,也就有三个人得‘出局’。 但陆森清楚,他们不可能人人都能运得那么多的宝石回来。 即使天竺国盛产宝石,相对来说便宜,但不是一换就一大把的。 之前陆森定下的‘数额’是经过考虑的,不可能每个人都能换得到。 果然……十七人中,只有六个人有能力换一颗蟠桃,其它人得‘合伙’换置。 林员外就是其中之一,他也是第一个换到蟠桃的。 拿到蟠桃后,他没有立刻吃下去,而是小心翼翼放在了怀里收着。 旁边有海商好奇问道:“林员外为何不食之?” “留着给家中老母!”林员外笑得很灿烂:“林某身体安康,无病无痛。家中老母年岁已大,身体渐弱,时常伤风骨痛,若是能多延寿十年,想来应该能年轻十岁,必不会再有风疾之苦。” 众人忍不住连夸林员外至孝。 第二个换蟠桃的胖商人,当场就把桃子吃进了肚子里,众人眼睁睁看着他的皱纹少了许多,甚至看着他的皮肤里渗出一堆肥油,人轻了十多斤,整个人变得精壮且气宇轩。 这海商将衣服脱掉,唤人拿来了毛巾,一边擦自己的身体,一边看着松驰的肥肉,变成精致的腱子肉,当场兴奋地哈哈大笑。 旁人看得目瞪口呆,而后双眼似乎冒出火光,看着蟠桃,个个恨不得一口全部吞下去。 只是他们看着坐在桌子后方的陆森,便没有人敢乱来。 蟠桃一个个进了这些海商的肚子里,那些合伙买的,也没有争执,因为他们早就商量好,谁先吃,谁后吃。 陆森将剩下的四个蟠桃收回到系统背包里,然后笑看着眼前的海商们。 这些海商也看着他,个个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念。 陆森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了:“陆某在你们的眼中看到了饕餮之欲。” 饕餮在后世一般指吃货,但在正经的古书中,它是贪婪的代指。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有些羞愧,可没有人因此将自己的贪婪收上一收,即使是林员外也不例外。 陆森继续说道:“这没有好羞愧的,商人不贪,如何当商人?”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陆森是说反话,但看着陆森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如此,便觉得有些奇怪。 “你们不贪,我怎么能让你们帮我做事。”陆森笑道:“宝石我会继续收。除了天竺,还有国度盛产宝石,你们能带回来多少,我就收多少。” 众人顿时感觉到一阵心安。 人贪钱,更贪命。 海商们很清楚,正常情况下,钱是买不来命的,但现在有个天大的机缘摆在自己面前,那当然得死命抓住。 如果错过,别说这辈子,下十几辈子也不可能遇到了。 陆森看着他们欣喜得快发狂的表情,心中颇是满意。 这天底下的宝石,是‘有限’的,天竺的宝石确实算多,但也经不起这些商人们死命地运回来。 等天竺的宝石少了,自然会提价。 然后因为成本的关系,这些商人们寻找新的宝石产地,他们自己便会想办法满世界去找宝石。 你们不愿意去搞‘地理大发现’,那我就逼你们去搞。 另外就是……纸包不住火的。 这些吃了蟋桃的人回去后,肯定会被其它人询问,为何变年轻了呀。 再一打听,知道陆森收宝石卖蟠桃的事情,还不死命造船往外跑? 到时千帆万帆流入海,陆森就不信了,这样子都搞不出‘北宋’版的地理大发现? 此时,海商人笑得很开心,陆森也笑得很开心。 大家都觉得自己赚到了,真正的双赢。 陆森出了碧天阁,走入小巷中的时候,有个白衣青年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前。 “麻烦白兄保护林员外,我怕有人会对他不利。直到他将蟠桃带回家,给他家老母吃下为止。”话说完,陆森递过去一个蟠桃:“这是报酬。” 这白衣青年自然是白玉堂,他看着蟠桃,双眼满颇是意动,但一会后,他闭上双眼,再睁开双眼已复清明:“陆真人,一个桃子不够分的,可否送我五瓶蜂蜜!” 陆森愣了下,心中有些佩服,便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十瓶蜂蜜:“麻烦白兄了。” 白玉堂脱去外衣,折成包袱,将十瓶蜂蜜提了起来,他感激地说道:“多谢陆真人。对了,若是那林员外中途想将蟠桃吃了,不愿带回去给他家老母呢?我是否要阻止?” “不用。”陆森轻笑道:“这是他给自己创造的考验。吃与不吃都没有关系,白兄只要把经过说与我听便可。” 白玉堂点点头,然后嗖一声就跳到了碧天阁的楼顶上,在那里等着即将出来的林员外。 ------------ 0249 这人我苏轼斩定了 南山会的事情,是陆森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很多时候,一个民族的‘视野’,决定了这个民族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兴衰。 西方人就是靠着地理大发现积累起来的殖民优势,这才有了几百年的兴盛。 资源是个蛋糕,就这么多,别人使得多了,你自然就得少吃些。 而林员外,则是陆森比较看好的人,至少前者在这群海商中,算是比较有底线的。 他能不能控制南山会这个初生的怪兽,值得考查一下。 处理好南山会的事情,陆森回到洞府。。杨金花则将几份情报拿了过来,说道:“这是家将们最近在杭州城打探到的消息。” 里面记载了西夏人安排在杭州的间谍人数,据点等等。 陆森看了会,说道:“让阿黄送到苏郡守的手里,这事由官方来做,比较合适。” 杨金花点点头,拿着情报走开了。 这时候,陆京京走了过来。 她和陆纤纤长得一模一样,但气质不同。纤纤端庄中带着艳媚,京京是活泼中带点内媚,很容易区分的。 不像瑶瑶和琨琨两人,如果静静站着,极易弄混。 她一屁股坐到陆森面前, 脸带不悦。 陆森便笑着问道:“为什么不开心了?” 这陆京京来到家里后, 表现还行,就是爱玩爱闹, 成天和碧莲两人,再搭上个雪女三人行。 不是在洞府里玩什么法术幻象,就是三人一起去杭州城逛街看景购物,好不快活。 什么时候和开开心心的, 现在见她居然板着一张脸, 实属少见。 陆京京哼了声:“大姐都有事情做,为什么我没有!” 哦……原来如此。陆森顿时笑了:“纤纤懂得如何管理一帮子人,京京你懂吗?” “我可以学!”陆京京拍拍桌子:“姐姐在做事情,我也要做。” 陆森想了想, 说道:“碧莲管着一家会馆, 你先去帮她打下手,熟悉一下呗。等日后有新的业务了,再交给你如何!” “好,这是你说的啊。” 扔下这句话, 京京便提着裙子一溜烟跑了, 去找赵碧莲。 现在家里大多数人都有事情做。 杨金花管着整个家的开支,庞梅儿负责管理家将们,出云姐妹、雪女三人则和金林檎一起,负责打理洞府中的杂务。 唯有瑶瑶和琨琨两人, 除了学习一些基础的合成配方外, 修习功法外,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陆森将她们两人唤来, 然后说道:“你们两人来这里也有一年多了, 老实说,作为师傅我可没什么东西教你们。” 瑶瑶和琨琨很想说,师傅你教了我们很多东西。 但是细想下来, 却发现还真没有。 陆森作为师傅最大的作用,就是给她们两人一个安稳的环境, 一个能让她们心灵上有安全感的住所, 一个能让她们融入进来的小群体。 以及给了她们两人一个‘传承’。 但这传承得自己理解, 自己领悟,师傅帮不上忙的。 这就足够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 学不学得到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有安身之所。 看着两个不说话, 却满眼感激的少女, 陆森继续笑道:“虽然说我是你们的师傅, 但若论人际交往,待人接物,甚至是其它,你们两人比为师强多了。” 这是陆森的肺腑之言。 她们两人打小在青楼长大,是被刻意培养出来的人才。 琴棋书画不敢说精通,但至少都是懂的。 陆森就没有这么厉害的本事了。 两人连称不敢。 在她们看来,自己会的那点东西算什么, 琴棋书画再厉害,待人接物再厉害, 能得逍遥自在,不受凡俗影响吗? 完全不能。 所以怎么说都是师傅厉害得多,光是给个传承自己, 就能让她们两人不受制于人了。 “你们都已经快十七了吧。”陆森笑道:“是个大姑娘了。” 若是后世,十七岁就只是个未成年,绝大多数的少女们, 都还得在父母的庇护下快乐成长。 但在这里,却已确实是大姑娘了。 像杨金花,十七岁时已嫁给陆森了。 而且很多十七岁的女孩子已经做妈妈了。 陆森说道:“接下来,你们就得出去走走了。光待在洞府里没有什么长进的,师傅也暂时教不到你们什么东西。” 瑶瑶和琨琨两人同时大惊。 瑶瑶吓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琨琨稍稍好些,她急问道:“师傅,为什么要突然让我们去外边?难道是我们服侍得不好吗?” “你们拥有了我的传承,怎么会赶你们走。”陆森很想拍拍两个少女的头顶安慰一下她们,但想想这个时代的环境,便作罢了:“出去走走也好,师傅懂的东西,有时候必须得去看看才能了解的,才能教你们的。”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虽然后世陆森也没有‘行万里路’,但依托于极其效率的信息网络,任何远处发生的事情,都会经过视频、图文等等手段复现在他的眼前。 一些对政治,阴谋比较敏锐的网友,还会在评论区解剖那些事件的起因经过,来龙去脉。 而且很多网友大佬甚至还会为了一件事情,进行辩论。 也就是这个原因,陆森这个在后世很‘普通’的人,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学识惊人且‘老谋深算’。 当然,所谓的普通也是看对比的。 陆森在自己的国家算是很普通,但如果放在整个世界来说,即使有50亿人的世界,他也算得上是远超平均线的那一大批。 主要是拉非国度,以及一些白人国家的平均水平,实在太拉了。 和陆森不同,瑶瑶和琨琨两人得到了系统,也在家里常看……影像学习。 但影像的内容是有限的,里面很多东西远超脱于这个时代的常识,让她们学了,只会让她们迷茫,而不会任何有益的作用。 听到陆森这么说,两人稍稍松了口气。 陆森见她们放松下来,又说道:“家里的房间永远会给你们留着,别担心。” 听到这话,两人完全放下心来了。 瑶瑶和琨琨两人抹去泪花,互相看了眼,都不好意思起来。 好一会后,琨琨问道:“师傅,那我们去哪里?” “这个未定,也没有固定的地点。”陆森笑着说道:“接下来,你们要去杨家一趟,找穆大元帅,她会教你们行走江湖也需要的注意事项。” 两人点点头。 “另外还有这个。”陆森将一只白鸟,一只玉兔放在两人面前:“这是契约灵兽,自己选一个吧,也是你们行走江湖也需要的助力。” 前两天从南山会那里收了一大批的宝石,便能开始弄‘幸运盲盒’了,然后又弄得十几个契约灵兽出来。 给了几个到家将手中,看着比较漂亮好看的,自然留两个给自己的徒弟。 瑶瑶选了威风凛凛的白鸟,琨琨选了玉兔。 等过了半天,两人出现在杨家中。 穆桂英将孙子交给了侍女小桃抱着,她坐在厅堂里,看着两个俏生生的少女,打量了会说道:“你们两个倒是享福的命。居然能拜入我那女婿门下。居然也有了自己的灵兽。” 双胞胎姐妹露出些羞赧的笑意。 瑶瑶和琨琨怎么说呢,很漂亮的少女,但脸蛋并没有完全长开,所以比起赵金花等人稍稍差点。 穆桂英站了起来,说道:“森儿让我教导你们如何行走江湖,但我也得知道你们的本事才行。除了森儿给你们的传承,你们还会什么其它的功法,或者技艺?” 瑶瑶行万福礼答道:“我比较擅长剑法,御剑术学了个皮毛,能驱动飞剑,却没有杀敌能力。” 琨琨答道:“我擅长鞭法,还和阿国姐姐学了推算之术。” 哦……一个是跟碧莲学的,一个是跟自己女儿学的吗? “去练武堂,和我打一场。”穆桂英走着前面,然后回头对她们两人勾勾手指,娇笑道:“我要看看你们真正的水平。” 半个时辰后,瑶瑶和琨琨两人躺在练武场地板上,不停地喘气,热汗直流。 穆桂英也从‘灵兽合体’的状态中出来。她气息平稳,完全不像是剧烈运动过的人。 “你们两人很厉害。”穆桂英有些感慨地叹着气:“我当年十七岁左右的时候,可没有你们这本事。” 瑶瑶和琨琨两人刚得灵兽没有多久,没有办法完全发挥合体后的实力。 但即使如此,也是很强了。 因为她们两人学习的功法,一个是御剑术,一个是杨家鞭法。 而且都是用灵气驱动的招式。 威力自然与一般武学不同。 穆桂英想起了自己的十七岁,已经嫁给杨宗保了。 那时候的她,早已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侠女。实力嘛……只能说还行,在大部分同龄人之上,可没有到顶尖的层次。 而瑶瑶和琨琨两人,每一个单独拎出来,在不进行灵兽合体的情况下,能将至少五个当年的她吊起来打。 更别说还有灵兽合体,以及自己女婿那近乎仙迹的神通传承。 可以说,同龄人中,估计也只有自己女儿那仨‘姐妹’能胜过她们了吧。 “你们实力很强,若不是亲眼所见,断不敢相信你们接触武学只有一年多些。”穆桂英眼中带着些期盼。 她之前就有考虑,等自己孙儿大一些,就必须放到陆家去学习。 这也是她和佘老太君,不愿意在陆森学习功法的原因。 人情这种东西,是有‘极限’的,即使关系再好,也不能用得太多。 她们两人都打算,以后将陆家与杨家的人情,全放在孙儿身上,让他能成俊才,能出人头地。 现在看到瑶瑶和琨琨的进步,更是坚定了这个念头。 “按理说,你们两人行走江湖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江湖诡诈,明面上的危险并不致命,真正的危险,都是会来自些笑着靠近你们的人。”穆桂英拍拍手笑道:“接下来你们两人得在我这里至少街上一个月,我会教你们如何分辩毒物,教你们江湖上的切口,教你们走行江湖所需要知道的规矩。”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跪倒在地磕头说道:“多谢穆大元帅教导。” 只要教导自己,无论是谁都能算得上自己师傅,这是陆森教她们的。 于是,瑶瑶和琨琨两人就在杨府暂且先住下了。 又过了半月左右,杭州城的北面集市,艾莉婕一人面对着十几个捕快。 其中一个人指着她,色厉内茬地说道:“你手中的男子,乃是海捕文书上的犯人,小娘子,请将他交于我们。” “但这个人我要。”艾莉婕皱皱眉头。 她要为陆森建立情报组织,要想快点建好,那就得需要一些特殊的人才。 而这样特殊的人才,一般都是比较……麻烦的。 像现在躺在她脚边的男子,就是个坏了女子清白的犯人,利用迷魂香作案,将至少三个良家女子糟蹋了。 作为女子,艾莉婕自然也是不喜欢这种人的,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人会制毒,有他们的用处,很适合走在阴暗面中。 当然,收这人进组织后,她会让人先把犯人的第三条腿切了再说。 “小娘子,我知道你有户籍,也算是我们宋人,但这人真是苏郡守指名要抓捕的。” 艾莉婕想了想,说道:“我也很尊敬苏郡守,但我的主人陆真人需要这人为他服务。” 一群捕快顿时愣住了。 要说杭州城什么人最不能惹,那自然是陆真人。 当然,陆真人极少显圣于人前,他们难得一见。 可不显圣不代表着人不在杭州啊,真得罪了陆真人,谁敢担保自己不会出事? 谁都不想自己大晴天出门被雷劈成焦炭,传说中,陆真人可是会五雷心法的。 见到这捕快退缩了,艾莉婕露出些笑意。 但也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的声音从后面伟过来:“这人我苏轼斩定了,坏良家女子清白,按律当斩!” 听到这声音,所有的捕快都松了口气,分成两列,在中间让出条道来。 苏轼缓缓走过来,直视着艾莉婕的眼睛,说道:“艾小娘子,你可有意见?” 艾莉婕愣了下:“但这人真有用……” 苏轼摆手,冷着脸说道:“即使陆真人在此,我也会这么说。犯人交给我,你回去把我的话说与陆真人听,真有事情,我一人担着。” ------------ 0250 厉害过头了 洞府中,陆森与艾莉婕面对面而坐。 艾莉婕脸上浮现出许些尴尬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安。 陆森说道:“这事苏郡守说得很对,我们没有必要去庇护一名罪人。” “但那人对我们组织的建立,确实可以起到很好的辅助作用。”艾莉婕玩弄着垂落自己胸前的金发,有些委屈地说道:“大不了等组织上了正轨后,我们再处理他。” 陆森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现在他明白了,艾莉婕虽然宋话说得和本地人没有什么区别,也懂几乎所有的规矩,但她的本质上,依然是西方那边的想法与观念。。 “其实呢,我没有想着建立起来的情报组织去做什么坏事。”陆森解释道:“他们要做的事情,只是收集情报,如何正确地筛选情报等等!暗杀这种事情,不需要专门教他们,你只要教他们如何摆脱危险就好了。” 艾莉婕愣住了:“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还以为主人你要建立一个类似阿萨辛,能给予敌人恶梦、行走在阴影中的组织呢。” 陆森哈哈笑道:“没有那必要。” 艾莉婕先是有些不解,但一想到陆森的身份,再想到陆森旁边几个女人的本能,便明白了,这世间似乎真没有什么组织能对他们这群人造成威胁。 “那我们就自己培养孩子们就好了。那些流离失所的,缺少亲情的,以后会更忠心。”艾莉婕想想,说道:“那能不能让我去二主母所管理的会所中,选些苗子出来!” “可以,但不能强迫。” “我明白的。”艾莉婕本身想离开了的,但随后她有些怯怯地说道:“主人,你能不能送我瓶蜂蜜啊。在杭州城还有个很厉害的阿萨辛潜伏着,我打算那一瓶蜂蜜把他劝降过来。” “能行?” “应该能,他年轻的时候训练太过于拼命,身体里有暗伤,现在年纪大些了, 便时不时复发, 战斗力直线下降,但如果能得主人你的神药治疗, 我想应该没有问题的。”艾莉婕颇是开心地笑道:“因为之前我的身体里也有暗伤,大主母不久前请我喝了蜂蜜水和神果,现在暗伤已经完全消失了。我估计对他也应该有用。” 艾莉婕在陆家的位置是和家将们一样的,家将能有什么东西, 她也能有。 陆森想了想, 问道:“那他品性如何?” “还行,从不伤及无辜。”艾莉婕想了想,说道:“算是我们中的异类吧,更重要的是, 他其实是个宋人。” 嗯? 宋人也有接受阿萨辛训练的?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 北宋此时海商风气比较重,偶尔有人随着商船流落到异国也不奇怪。 “那就拿去吧。”陆森将一瓶蜂蜜放在了桌面上:“多些人手终究是好事。” “多谢主人信任。” “和其它人一样叫我郎君吧。”陆森笑道:“叫主人怪怪的。” “郎君!”艾莉婕叫得很甜,也很开心。 她清楚这个词代表的意义。 等艾莉婕离开后,陆纤纤从凉亭旁边的桃花树后面转了出来, 走到陆森旁边坐下。 “以后不用刻意躲起来。” “她毕竟是色目人, 和我们是有些不同的。”陆纤纤叹气道:“而且最近她做的事情,都和我们有点不太对路。我得保护你。” “那大大方方保护不行吗?” “她看见我,就不敢乱来了嘛。” 陆森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肯定不担心艾莉婕, 即使她有歹徒, 陆森的身上也穿着看不见的‘铁甲’呢。 陆纤纤是监督艾莉婕的,但她对‘监督’这个词, 有点微妙的误解。 说罢, 陆纤纤又离开了,狐狸嗅觉灵敏,她记下了艾莉婕的味道, 只要后者不出杭州城,她都清楚对方在哪里。 陆森感觉终于清静下来了, 便开始练字。 书法这东西, 一天不练, 就容易退步。 练了半个时辰后,杨金花过来了, 她似乎刚从外面回来,但神情有些着急:“郎君, 出事情了。” 嗯? “契丹的萧申, 攻破了中京!”杨金花匀了口气, 说道:“这消息是汝南郡王托人传来的,现在只有北方知道,江南边估计是我们第一批知道。” 萧申攻破了中京? 中京大定府可离上京不远了,距离上次攻破云州才多久? 这人也太勇猛了吧,居然没有青史留名? 不过想想,很多时候是时势造英雄,而不是英雄改天换地。 只有少数几位天降猛男, 才有改变天地的能力。 陆森想了想,说道:“看来我得去趟上京才行了, 萧申太厉害,不符合我的计划。” 但在那之前,得做些东西才行。 他对杨金花说道:“麻烦你去趟会馆, 唤碧莲回来,让她和我一起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让纤纤或者京京陪你去不行吗, 她们更厉害些!” “太厉害了,没有必要。”陆森微笑道:“她们两人动手一次,资源哗哗哗地不见。” 因为天地间有五位鲸患,京京能吸收到的天地灵气并不算多,毕竟大头都让真正的鲸患吸走了,她们四个‘尾巴’,就只能喝点汤罢了。 况且鲸患的灵气转换效率着实是太差,她动手的话,简单是用十万两银子去买个小梳子的感觉。 “那就碧莲吧。”杨金花点头,转身走了。 陆森则拿出系统背包里的木方块,做起了木甲来,这他得很快,只要心意一动,便是一具木甲做出来。 如果这般,不多会便做了百来套。 陆森制作的大部分配方,都是有数量上限的,随着等级提升,数量会渐渐变多。 他现在最多做两百多套木甲,这些木甲可以装备一个精锐骑兵小队,但他想了想,对整人北宋的总体战局影响不大。 但如果给别人……贩卖强力军火给那些动乱地区,比如说现在正在对战的契丹,给弱势方的耶律洪基,肯定能让他们打得更加激动和热情。 不得不说,陆森在后世看那么多时政新闻还是有点用的。 这就是很简单的小计谋,但白头鹰用了屡试不爽,陆森觉得自己也可以用用。 很快杨金花和碧莲不回来了,跟着她们两人的还有出云姐妹。 赵碧莲直接扑到陆森怀里,抬头欢喜地说道:“官人又要带我到处去玩儿吗?” “办正事的。” “和官人去哪里,无论做什么,在碧莲心里,都是在玩儿。”她笑得又娇又媚。 杨金花在一旁有些吃味,但一想到自己是正妻,便又无所谓了。 娶妻取贤,娶妾娶色! 大妇不需要以色娱人! 约一天半后,陆森和赵碧莲乘坐飞行器来到了临潢府。 陆森很清楚,若是这么直接闯进契丹皇宫中,必定会引起耶律洪基的应激反应,到时候未必能谈成事情。 所以他先去了萧府……想着萧皇家的娘家,应该不会叛逃到萧申那边吧。 毕竟国丈这位置,也算位高权重。 熟门熟路地来到萧府门口,陆森便发现,这里被一群披甲精锐守着,而萧府门口的‘萧’字牌匾也不见了。 陆森正觉得奇怪的时候,里面正好出来一个容貌阴柔的公公,他一出来就看到了陆森和碧莲。 此时陆森并没有戴隐藏身份用的小胡子,整个人俊秀无双,一看就极是不凡。 而碧莲容貌俏丽,又有灵性在身,看着也不像是普通女子。 这公公上下打量了下陆森,带着几个披甲精锐走过来,略带着点谨慎问道:“看两位穿着气度,可是来自南边宋国的朋友?” 陆森抱拳笑道:“确实!” “那来我们临潢府有何贵干?”公公见陆森答得这么干脆,眼神微微变冷:“还有,你似乎是来找萧家人的?” 这公公是有武艺在身的,此时已经开始运劲了。 陆森笑道:“某姓陆,字森,道号月影。旁边这位,是我内人。” 内人就是指妻子,一般是指正妻的。在陆森眼里,自己家三个婆娘没有地位高低之分。 听到陆森这么一说,赵碧芝是又惊又喜,当场昂首挺胸,又开心又得瑟。 而这公公先是有些疑惑,陆森这名字听着极为耳熟,但随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神情顿时大变。 他有些惊恐,又有些期待,甚至还有些崇敬,弯腰拱手再问道:“可是龙图阁直学士,矮山陆真人?” “是我。” 听到陆森承认,这公公更是惊骇,他内心中其实已经信了,毕竟模样如此仙气凛然的,除了世间唯一半仙外,还能有谁。 但谨慎的性格还是让他发问道:“有何凭据!” 陆森又一抖,十几条铁剑从系统背包里甩出来,插在公公周围的地面上。 这一手直接把周围所有人吓坏了,守在萧府门前的士兵们,直接开始拨刀出鞘。 他们没有想着要对付陆森,只是下意识一种自保的本能。 看到士兵们敢动刀了,赵碧莲也哼了声,一拍自己腰间的长剑。 利刃出鞘,飞到空中化成七把,形成一个圆圈,剑尖对着这位公公,缓缓转动。 公公向后转身急忙大叫:“都别动手,都别动手。” 然后他再转身向着陆森:“小人信了,请陆真人收了神通。” 陆森再甩衣袖,地上十几把长剑化成流光,回到他的衣袖。 “传闻中能收万物的乾坤袖。”这公公低首问道:“陆真人可是来拜访萧家的?” 陆森说道:“确切地说,是来拜访萧皇后的,顺便想让她帮忙迎见一下耶律国主。” 这公公愣了好一会,然后他似乎想通了什么,说道:“萧皇后就在萧内,陆真要想见便见,我等不敢阻拦。至于想见我们皇上,这事我们得与皇上商议商议。” 陆森点点头,然后便抬腿往前走。 守在门口的士兵们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两人不是凡人,自然不敢阻拦,当下让开,还很贴心地帮忙把大门推开。 等陆森和赵碧莲两人的身体没入萧府内后,这位公公急忙快步赶向皇宫。 陆森与赵碧莲进到萧府中,询问了其中一名士兵,得知萧皇后在后院厅堂中,便走了过去。 此时的萧观音,或者说小名容容的皇后正在绣着衣服。 帮皇上做的冬衣,就快做好了,但她人却从皇宫中,被赶到了这里。 契丹的皇宫中没有冷宫,但她明白,从此之后,这个原先的萧府,就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冷宫。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干又涩,虽然心里极其,却也哭不出来。 习惯性地纳着线头,她听到侧边有人的脚步声,头也不抬,说道:“张公公,你怎么又去而复返了?” “我可不是公公。” 听着正常的少年人声线,而且有些耳熟,萧容容扭过头来,看到陆森和赵碧莲,先是一呆,随后惊了:“居然是两位……仙人来访!” 直到现在,萧容容也记得陆森和赵碧莲的模样,毕竟之前他们两人和‘鲸患’打起来的时候,那场面太惊人了,这种事情,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的。 “请坐请坐。”她急忙站了起来,然后向外边喊道:“红绣,有贵客来访,速上好茶。” 陆森和赵碧莲坐下,萧容容小心翼翼地坐在主位上。 虽然她是主人,坐的还是主位,但怎么看,她才像是个客人,而且似乎是做了不好事情,被主人抓包到的客人。 惶恐万分的样子。 陆森左右看了看,笑道:“你这里似乎有些冷意啊。” 何止是冷意,简直就是冷若雪域。 契丹本就在北方,然后现在又已入冬。内室这里,连炭炉都没有,萧容容此时每呼出一口气,都是一片白雾。 也就是北方女子体质好,不太怕冷,她这才能继续绣着衣服,但再冻上几天,或者十几天,她估计就要落下病根了。 萧容容苦笑了下,极是无奈。 这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穿着薄衣,瑟瑟发抖的侍女,她苦丧着脸说道:“娘娘,我们家已经没有柴火了,烧不了茶。” 萧容容极是尴尬,随后表情又变得凄苦。 陆森看看外边,说道:“开始下大雪了……萧皇后可愿意和我们夫妇,一起坐在温暖如春的院子里,欣赏雪景?” 萧容容满脸疑惑之色! ------------ 0251 皇帝的心永远是冷的 契丹皇宫内,国主耶律洪基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满脸的凝重以及犹豫。 刚才他听下人说了,来自宋国的陆真人,要见自己。 陆森这人,他自然是听说过的,而且也让人专门调查过,甚至还有些讨厌他。 因为萧申能有现在势力,也就是因为陆森不小心丢弃的‘天道铁券’,落到了萧申的手中。 然后他居然还没有取回去。 耶律洪基是不太相信取不回去这种说法的,毕竟是半仙,要神不知鬼不觉收回自己东西,想来应该很简单才是。 也就是说……天道铁券落在萧申的手中,有可能是对方有意为之。 为什么这么做? 耶律洪基设想过很多可能,但他觉得最正确的答案,应该是对方想契丹国内耗。 虽然得出这结论很没有道理,可直觉告诉他,就这个可能性最大。 要不要去见陆森? 耶律洪基思考了很久,他觉得,陆森如果真想契丹内耗,多半是要帮助自己的,毕竟如果自己太快被萧申干掉,就达不到内耗的目的了。 按理说,他不该去。 可一想到萧申就已经囤兵十万在中京了,自己上京这里只有不到两百里的距离,他就觉得脑门发涨。 如果前线再顶不住,那临潢城就得直面兵灾了。。 看来还是得去。 “这就是所谓的大势压人,所谓的阳谋吗?”耶律洪基气得牙痒痒的,却没有任何办法。 最后他只得说道:“带上一千禁卫,摆驾城外萧府。” 皇宫离萧府并不算远,很快就到了。 他从龙辇上下来,前边已经是萧府了,但漫天的大雪落下,使得视野受限,前边的宅子在视线中若隐若现。 “带人去前边探路。”耶律鸿基指了指前边。 两个公公立刻弯腰,带人前去。 不多会,他们两人又折了回来,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萧皇后与陆真人已经在萧府的院子里等着你了。” “可有其它人?” “只有三人。”这个公公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但有些神异,小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陆真人乃有大神通之人,出现神异不奇怪的。” 耶律洪基深吸了口气,这次是羊入虎口,还是火中取粟,全看陆真人的心情了? 但想着近在眼前的萧氏兵灾,耶律洪基忍不住咬咬牙,往前走去。 他进到萧府中,顶着大雪走了十几米,模模糊糊地看着有明亮的光芒在飞雪中传递过来,他愣了下,又走了几步,视线便霍然开朗。 一个被金色木栅栏围着的方形花园,其中鲜花盛开,彩蝶飞舞。 漫天的风雪被阻隔在外。 在其中间,坐着三个人,其中是一个是自己枕边人,皇后萧观音。 另有一个青年男子,以及一个灵气十足的美艳少妇。 这少妇坐在青年男子的身边,两人关系显得很是亲昵。 在进入萧府之前,耶律洪基设想过很多情况,什么困仙阵,什么鬼影祟祟,什么仙光灿烂,绵泽千里等等。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的情况居然如此朴实。 就是一方小天地,一方不受世间侵扰的小天地。 可也是朴实的东西,其实越是厉害。 像耶律洪基手中就有方黑不溜秋的镇石,一点都不显眼,但那是他所有镇石中最名贵的。 乃天外职铁所制在。 为了打磨成方型,就废掉的至少十五个工匠的双手。 他看到萧观音正热情地与那个不认识的少妇攀谈,还笑得很开心。 而青年则坐着,慢慢品尝着茶水。 这时候,萧观音余光看到了耶律洪基,她连忙起身,向着后者显了个万福礼。 其它两人的视线移过来。 陆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事已临头,不能再退缩了。耶律洪基深吸了口气,走了上前。 他正前方就有个木门,轻轻打开后,耶律洪基走了进去。 一进到里边,便感觉到温暖之极,呼啸的风声在外面打着转,但里边却连一丝冷风也没有,甚至还有只蝴蝶在他的身前转来转去。 作为皇帝,耶律洪基也是有自尊的,他很想装着不在意的样子,但第一次历经这样的情况,他忍不住还是愣神了好一会。 萧观音在一旁,看到耶律洪基失神,她内心会意一笑。 就在一个时辰多前,她也是这幅模样。 传闻中陆真人有洞府之术,可隔绝天地,自成一界。 但那只是简单的说明,没有任何实感。 在他们看来,应该是类似在一个屋子里点起炭炉,温暖如春的感觉罢了。 但没有想到……这里真的是春天。 “皇上,先坐下吧。”萧容容在一旁小声观道。 耶律洪基反应过来,他微微点头,然后坐到了陆森的对面。 等耶律洪基入座后,萧容容也坐了下来。 陆森一直在打量着耶律洪基。 现在的耶律洪基还是年轻人,登基不到四年,正是青春少年的时候。 而且和其它的契丹人不同,耶律鸿基的面相,甚至气度,都十分像中原人。 若不是知道对方的身份,陆森甚至会怀疑,自己眼前的男子,是中原哪个世家出来的公子。 其实这并不奇怪。 耶律洪基一出生,接受的便是汉家的教育。 他的老师,全是汉人,读的是汉家典籍,写的是汉字。 从文化论上来说,他就是汉家一份子,是汉家江山的一名逐鹿人。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读书人跑到契丹当官,顶多被人揶揄两句,而不会被鄙视的原因。 陆森见他坐下后,抱拳说道:“第二次见面了,契丹国主。” “我确实见过你,去年你在萧府中出现过。”耶律洪基扭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萧观音,然后说道:“当然容容说你有大神通,是仙人,我没有太过于相信。” 作为帝皇,耶律洪基自然不会那么随意相信这些神神的东西,他又不是赵家人! “当时在找人,事后有急事,便没有与国主见面畅聊了。” 陆森笑笑,解释了当时他从鲸患的幻境中出现后,便立刻飞走的原因。 当然,这只是托词罢了,谁都明白。 耶律洪基当然也明白,他没有太在意这事,而是问道:“听下人说,陆真人想见我?” “确实。”陆森笑道:“关于萧申这人,国主应该听说过了吧。” 听到这名字,耶律洪基便感受血压升高。他好不容易压住愤怒的情绪,问道:“听说陆真人送了他一件神物,天道铁券!” “我可没有送他,是他自己捡的。”陆森摆摆手轻笑道。 这事当然不能承认,况且也确实不是陆森送的,他只是让人把天道铁券‘背’到契丹境内,谁拿到那东西,陆森真的不能控制。 “陆真人没有收回的打算吗?”耶律洪基忍不住皱眉说道:“这东西把我们契丹国搅得是翻天覆地。” 萧申手中有天道铁券的事情,整个天下都知道,他打下了中京,这事更是天下皆惊,所以这事没有必要遮掩。 陆森笑道:“回收不了。” “何解?” “天道铁券是神物,我只是持有,但它真正的主人是谁,我也不清楚,只有那些能激活它用途的人,才算是他的主人。契丹国的事情与我可没有关系,真要强夺,只要气运反噬,这事我可不敢做。且国主真要怪,也应该怪那个从我洞府中把东西偷走的贼人。” 陆森笑着解释,一脸无辜的表情。 耶律洪基心中极是愤怒,都已经想砍人了,但他表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幅淡定的模样。 他清楚在谈判的时候,谁先愤怒,谁就先落入下风。 静立了好几息的时间,他将自己的情绪压抑住后,才装着平淡的模样说道:“不管如何,我契丹的事情与陆真人是脱不开关系的。” 陆森看着耶律洪基一幅滚刀肉的表情,当下笑道:“硬要说的话,也确实有间接的缘由。毕竟是我陆家没有把自己的东西收好,平白让人偷了去。” “那陆真人这次前来,是想着赔偿一下我契丹国的?” “确有此意。”陆森笑道:“听说萧申那小子,已经打下中京了。” 耶律洪基挑了下浓眉,他强忍怒火笑道:“确实如此,陆真人真是消息灵通啊。” “萧申能如此勇猛,无非仗着天道铁券给于他的气运罢了。”陆森笑道,但要削弱他的气运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耶律洪基忍不住问道:“那陆真人要如何帮我?况且那萧申小儿手中还有一把神兵,似乎叫什么王之瀑布,当真是古怪的名字,不解其意,不知所谓。不知道陆真人听说过这把神兵没有?” 确实是很难听的名字,为啥‘帝陨’会被翻译成‘王之瀑布’,对于陆森来说,也是一个未解之迷啊。 从耶律洪基的话听来,他已经怀疑神兵都是陆森送出的。 他的怀疑和直觉是正确的,可陆森一样不能承认。 “从未听说过王之瀑布这么奇怪的神兵。”陆森笑道:“那天道铁券激活的只是萧申一丝的龙脉,按理说他是不可能打下这么大的地盘的。” 耶律洪基身体微微前倾:“陆真人的意思,他手中那把神兵,也有相同的效果?” “不知道是不是相同的效果,但至少对激活自身龙气有一定的帮助。”陆森笑道:“要想把萧申重新打回到西京那边,就必须得先遏制他手中的那把神兵。” 耶律洪基知道正戏要来了,他问道:“陆真人可有法子?” “我手上没有那么厉害的神兵,但也有些宝物的。”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个木甲,放在桌面上:“这就是我想送给国主的宝物。” 木甲?而且只有上半身,还不带臂甲与头盔。 耶律洪基问道:“这神物如何使用?” 这时候,碧莲站了起来,对着旁边的萧容容说道:“容容妹妹,你把这木甲穿上,然后到一边站着。” 萧容容看着那有点‘丑陋’的木甲,然后又将视线投向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点头说道:“你穿上。” 萧容容抓着木甲便往身上套,然后很乖巧地跟到一旁。 耶律国主认真地看着。 这时候碧莲手掌翻动,一把匕首从袖口中脱出,直奔萧容容额头而去。 萧容容吓得大叫一声,同时闭眼,心想着我命休矣! 但却只到‘叮’地脆响,额头那里微痒了一下,似乎被什么东西触碰,除此之外,自己身上并没有痛感。 匕首被弹到一边,飞快转着圈落到地上。 耶律洪基猛地站了起来,双目大睁。 刚才他看得很清楚,匕首都已经刺中萧容容眉心,但却被反弹到一边。 萧容容练有护体神功? 这当然不可能,那只答案只有一个了,她身上穿着的那件木甲起了作用。 陆森吹着茶杯漂浮的叶子,然后轻啜了口,说道:“只要有这个木甲在身,无论攻击身上何处,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直到木甲上附着的灵气消耗完毕后。” “全身上下,任何未被甲护及到的地方地,都是如此?” 陆森点点头。 耶律洪基猛地站了起来,他走到一旁,拨出地上的匕首,走到萧容容面前,冷着一张脸,毫不犹豫地挥刺向萧容容的玉颈。 萧容容顿时又吓得大叫。 叮一声后,耶律洪基手中的匕首,停在萧容容侧颈的皮肤上,明明只往前多送半分的距离,萧容容便要受伤,但耶律洪基手中的武器却不得寸劲。 “真的!” 耶律洪基脸色狂喜,然后他举起匕首,不停地向萧容容身上刺去。 脸部,眼睛,脖子,大腿等等! 完全是没有被木甲保护到的地方,他都想刺一下试试。 而萧容容吓得哇哇大叫,在庭园里不停地奔跑躲避,虽然心里已经清楚,木甲在身,自己便不会受伤,但人看到利器刺过来,还是会害怕的。 就这样,耶律洪基使劲追着萧容容,不停地用匕首刺来刺去。 而萧容容不停地跑,好一会后,她停了下来,任由耶律洪基的匕首在自己身上点来点去。 只是她眼中,多了泪花。 而赵碧莲的表情也变得怪怪的。 她很想说这耶律洪基当真禽兽不如,可想着刚才自己也是拿萧容容试刀,便只得长叹一声。 连挥了至少三十刀,耶律洪基感觉有些累了,他回头,喘着气问道:“陆真人手上有多少这种木甲?” ------------ 0252 他是真君子 萧容容躲在角落里,虽然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伤痕,却极是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缩成一团。 而气喘吁吁的耶律洪基则坐到了陆森的对面,他松了松领口,问道:“陆真人,这木甲有多少?” 陆森扫了一眼旁边的萧容容,微微摇头,然后说道:“一百三十具。” “朕需要给你什么?”这时候,耶律洪基对旁边的萧容容已经没有兴趣了,他眼里只有这些木甲:“金银财宝,只要朕有的,全都给你。” 陆森说道:“国主请不要着急,我再重申一次,这木甲并不是完全天下无敌的,上面附着有灵气,灵气用完,便会碎掉。” “我明白。”耶律洪基点头,随后他看向旁边不远处的萧容容,眼里没有任何的感情:“皇后身上穿着的木甲,被刺这么多次后,还剩下多少灵气。” “七成!” 耶律洪基的眼睛中露出了极度的贪婪,他本身也有一定武艺底子,清楚正常情况下,没有人能被刺这么多刀。 也就是说,这东西若是放在高手的身上,定是十分厉害的。 普通人容易被攻击到,但高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而且有了这木甲,高手在乱军之中,也不容易被流矢带走,若是能装备一支特殊的高手小队,那带来的效果……不用想都清楚。 陆森见到耶律洪基的表情,他内心中笑得很开心。 得益于等级的提升,杨金花的配偶属性加成,陆森制作的任何配方物品,效果也有一定的提升。 现在的木甲,和他刚到北宋时候制作出来的,已经不是一个层次了的。 耶律洪基艰难地把视线从木甲那里挪回来,问道:“现在陆真人可以说说,你究竟想要何物了吗?” “我想要宝石。。”陆森抿了口之前泡好的茶:“各色宝石。一具木甲,对应两市斤!” “陆真人这是要掏空朕的内库啊。”耶律洪基吁了口气:“能不能减半?” 陆森笑笑不说话。 看着对方这模样,想来是不会轻易让步了的,耶律洪基咬咬牙,说道:“一天之后,朕会把东西准备好,也请陆真人把货物准备妥当了。” 说罢,耶律洪基站了起来,他看着角落里的萧容容,温柔地说道:“皇后,方才似乎吓着你了,朕给你陪个不是。现在陆真人是咱们的贵人,你好好招待他。” 听到这话,萧容容猛地瞪大了眼睛,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丈夫。 但耶律洪基没有理她,转身就离开了。 此时萧容容站了起来,冲到栅栏边上,伸手想抓着耶律洪基的衣服,嘴唇不停地嚅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有两双泪痕划过脸庞。 赵碧莲看着耶律洪基渐渐消失的背影,哼了声,说道:“薄情寡义!” 陆森叹道:“不稀奇,自己的皇位就要不稳了,卧榻之外,便是叛军,血光之灾临近,皇帝做出这种事情,并不奇怪。” 赵碧莲叹了口气,走到萧容容身边,说道:“放心吧,我家官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萧容容回转身体,使劲摇头。 这种时候,陆森会不会对她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深爱的丈夫完全抛弃了自己。 放在冷宫里,日后还有想起的可能。 但这明显是把她送人了……没有一个皇帝,会喜欢被外人凌辱过的皇后的。 即使没有被人碰过,在皇帝的眼里,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陆森忍不住说道:“看来我们夫妻两人,似乎给萧皇后带来极大的麻烦了。” 萧容容摇头,她擦去脸上的泪花,走到桌子前坐下,小声说道:“不关两位的事情,即使你们不来,妾身也没有机会与皇上再续前缘了。” 萧申的出现,萧家的叛逃,都将这个美貌的女子,推到了火坑之中。 归根结底,其实还是陆森的锅。 现在契丹有这种局面,都是陆森在后边谋划的。 当然……放着不管,萧容容也会在十年之后,被耶律洪基赐死。 罪名是与伶人通奸。 “要不官人,我们带她走吧。” 赵碧莲觉得萧容容很可怜,将心比心,要是官人把自己送人了,她估计要伤心到当场自杀。 陆森摇头:“不适合。” 虽然现在带走萧容容,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但陆森并不想落人把柄,况且你把人带走了,就得给人负责,后续的事情十分麻烦的。 “那她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赵碧莲一边摇晃着陆森的手臂,一边撒娇道:“你看她,和纤纤京京长得一模一样,让她在这里受苦,我想想就觉得心酸。” 陆森看看萧容容,得益于陆京京血脉的原因,她和家里两只狐狸真是十足十的相似,就是少了些灵性。 赵碧莲不说还好,一说陆森也觉得,放着萧容容在这里受苦,似乎真有点放着陆纤纤在这里受苦的感觉。 他想了会,说道:“要不这样吧,这片小家园我就不回收了,赠于萧皇后。” “这地方送给我?”萧容容本来还在暗自伤神的,但听到这话,也是愣住了。 “对。”陆森指了指周围,笑道:“这里面积虽然不算很大,但随便起间睡觉用的小屋,翻上一两垄菜田,还是能做到的。况且这里四季常春,你和自己的侍女待在这里,也不用担心受寒暑之苦。” 萧容容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 作为皇后,她明面上很有权势,但实质上,她并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的,包括她自己的身体和灵魂。 现在的她,完全可以用‘无产阶级’这个词来形容。 无恒产者,无恒心。 说白了就是没有安全感,常常凄凄。 甚至……这萧府里,连取暖的木柴都已经没有。 如果陆森不来,她估计再过几天,说要与侍女冻毙在这个临时的‘冷宫’之中。 这片小家园的面积,就是一百平左右,虽然珍贵,但在陆森看来,并不算大,送出去也能接受,况且这东西他是有权回收的,所以并不担心以后会落到别人手里。 萧皇后打量着四周,看着这里的花草采蝶,再隔着栅栏,看着外边的寒风飘雪,她心情渐渐地好转,似乎不那么难过了。 她站起来,盈盈行了个礼后,小声说道:“那妾身,就多谢陆真人了。” 萧容容毕竟也是心思灵活的女子,她很清楚这片小天地的价值,一瞬间就已经想到,自己用这片小天地可以做到什么事情,甚至连挽回皇上宠爱的可能性都挺大的。 陆森看着萧容容喜不自禁的模样,也大致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只是他没有点破,东西送出去了,对方怎么使用,那是对方的权利。 接下来,萧容容便从陆森这里学会了如何管理这片小天地,接着便是两方其乐融融,没过多久,她都喊赵碧莲为‘妹妹’了。 陆森在这里待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大清早,耶律洪基便带着一群公公过来了。 这些公公扛着两个箱子,然后放到木门之前。 此时已经雪停,在栅栏的周围,雪层已没过足裸,但在栅栏之内,却是绿草如茵,花红如血。 这样的景像,让很多下人心中咋舌,若不是耶律洪基这个皇上就在旁边,他们估计全都要给陆森跪下了。 “陆真人,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耶律洪基命人打开宝箱,显露出里边五颜六色的宝石后,说道:“那么陆真人允诺之物呢?” 其实陆森根本不需要宝石,但很多时候,你免费送给东西,对方反而会担心,你这行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索取宝石,只是安对方的心罢了。 陆森一挥手,道道金光从袖口里飞出,落在地上化成一个个木甲。 再收袖子,那两箱子便化成金光,飞到了陆森的系统背包中。 “好手段。”耶律洪基再次赞叹道。 陆森笑笑,拱手说道:“货讫两清,陆某还有要事处理,就此告辞!” “陆真人何不多做客些许时间……” 说到这里,耶律洪基闭上了嘴巴。 因为陆森取出了飞行器,在一群人惊讶的目光中,带着赵碧莲飞上天空,迅速消失在蓝天白云之上。 “神仙手段,可惜不是我契丹人。” 耶律洪基不是没有想过要招揽陆森,但想到与宋国相比,自己这地方就是蛮荒,有什么资格留下人家? 所以他很识趣没有提这事。 为何契丹就不能出现这样的修行之人,他叹了口气,心情落寞之时,却又突然看到自己对面,萧皇后俏生生站着,而她脸带笑容,不再复昨日那种凄苦的模样。 “皇后今日颇是开心?” “回皇上话,妾身确实开心。”萧皇后行礼后笑道:“今日能得大机缘,也是多亏了皇上推波助澜!” 大机缘? 耶律洪基愣了下,随后发现,陆森并没有将那方小天地带走,萧皇后站在栅栏之中,巧笑嫣然。 怎么可能!陆真人如此大方? 耶律洪基很清楚的,昨晚陆森并未与萧皇后有什么龌龊之事,因为萧府中,一直有密探潜伏。 昨晚他们只是聊天,聊了一个晚上,完全不困。 这样都送出了传说中的‘洞府’? 虽然不大,但怎么说也是仙家之物,凡人可没有机会拿到的。 看着一脸震惊的耶律洪基,萧容容微笑道:“皇上可愿意进来与妾身坐坐,闲聊片刻?” 耶律洪基本想拒绝的,但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然后他走进栅栏中,而旁边的公公想跟进去,却被无形的墙挡在了外面。 踩着地上的花草,耶律洪基很是羡慕,内心中他想把这方小天地夺过来,但一想到陆森,他就不敢! 可他又确实眼馋这地方,心念百转,便笑道:“皇后可要打理好此处宝地,这可是我们耶律氏的重地了。” “皇上说是,便是吧。” 萧容容虽然在笑着,但脸上的表情并不显得特别开心。 若是以往她听到耶律洪基这么温柔地说话,绝对是欢喜不已,可现在,却有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所谓的皇家威严,在她眼里,似乎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了。 陆森载着赵碧莲,飞回到了杭州。 有了那一百多套的木甲,耶律洪基多半是能和萧申有来有回打上一段时间的。 北方暂时算是安定下来了,那么便是继续推进和加快‘历史’进程的时候了。 现在杭州的海商越来越多,带着其它港口的远航贸易额也在增大。 毕竟杭州的货物吞吐量是有限的,广州泉州等海港的税收也在大幅度上升,现在的朝廷已经不缺钱,海运这块收上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况且最近全国都在种‘巨人稻’,全国粮食大丰收,可谓是有史以来,最富足的时候。 而也在这种情况下,朝廷的诸公们,开始了新的计划。 中书门下的大臣们,聚在了一起,连包拯也被从桂郡调了回来,重新坐回权知开封府事的位置。 “现在钱粮都已足够,狄将军已将战线推回到了庆州,再接下去,便是要重新拿下兴庆府了。”庞太师指了指地图上的标记:“陆真人的回春幡还在这里挂着,若不是能把它夺回来,我们有何借口重新请他回朝。” 关于回春幡,整个朝廷都是极度惋惜的,这样的好东西,居然被西夏人抢去了。 包拯坐着,淡然地问道:“庞太师,你肯定只要把回春幡抢回来,我们便能让陆真人重回朝廷?” “不敢!”庞太师摇头:“但陆真人对我等失望,不正是因为我们不敢打吗?” 王安石此时站在庞太师的后方,他拱拱手说道:“我与陆真人交谈过,他给我的感受,并不是武人,也非文人,非要说的话,大概像是战国时期的君子。” “君子不就是文人?”吕惠卿在不远处反驳道。 王安石笑道:“当年孔圣人佩剑,带着三千子弟,可是一路杀着强盗劫匪,周游列国的。我等只是文人,而非君子。” ------------ 0253 这不可能 听到王安石的话,场中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但吕惠卿却不太服气:“陆真人非我儒门弟子,何称得上君子。” 他个人对陆森没有什么意见的,就是单纯不服王安石罢了。 凭什么一个被外贬的罪官,回来后居然比他这个勤勉的地方父母官更得朝中大公们的欢心? 职位甚至还高他两级。 这时候,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吕惠卿的身上。 而处于众人焦点中的吕惠卿,表面平静,内心却有些洋洋自得,觉得自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却不知道庞太师、包拯等人看着他的时候,眼中多是审视的目光。。 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吕惠卿,王安石很淡然地说道:“孔圣曾求道于老子,与庄子亦是知己,儒学算是脱胎于道门,儒道本是一家。我与陆真人认真谈过,他所学很杂,儒学道学信手拈来,佛门也略知一二,还有一些很超脱的思想混杂在其中。况且陆真人君子六艺中,就‘乐’一项稍弱,可却也懂得乐理,能明大雅之音,他当不得君子,何人当得君子。” ‘儒道本是一家’这想法,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是认可的。 君子六艺……在场众人,没有一个能拉弓引箭,能御車,陆真人能御飞天之器,不比御車雅致得多? 所以王安石这么一说,在场官员皆也觉得, 陆森当得起‘君子’的称号。 吕惠卿本来还反驳的, 但他仔细一想,自己是不服王安石, 又不是不服气陆真人,何必在这件事情上,与王安石杠起来,等日后再说。 众官员见吕惠卿没有再反驳, 便悄悄收回审视的目光, 他们现在对王安石话中某句更感兴趣。 一直没有说话的富弼忍不住问道:“陆真人有何超脱的想法?” 在场的,几乎都是顶尖的文人了,他们对于儒学已极为了解,对佛道也略知一二, 虽然政见不同, 但说一千道一万,他们都是师出同源的,该知道的思想都知道了的。 因为超脱的想法,他们听了就很感兴趣。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王安石身上。 “当时我与陆真人谈到土地兼并之事, 他说‘土地兼并从无内部解决’。” 包拯点头:“这话他也与老夫说过。” 其它人没有听过这话, 因为皆若有所思。 王安石继续笑着说:“后面陆真人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一切的阶级矛盾,都源自于生产力不足。’” 众人莫明……这话听着很白, 但其中的意思, 又很奇怪,若有所指。 “生产力?”包拯想了会,说道:“生育产业之意?陆真人的意思是,我大宋人不够?产出不足?” 其它人想了会, 都觉得是这意思。 王安石摇摇头:“似是而非,陆真人所指的生产力, 似乎有更深的内义。我之后也询问过此词何解,他没有再交谈下去的欲望。” 众人皆是叹气。 陆森在京城为官时,他们多多少少与陆森交谈过,知道此人见识广阔,不愧是半仙之名。 况且从‘仙家皮影戏’这事物便能看得出来, 陆真人从小到大接受的教导, 与他们这些普通人, 完全不一样的。 知道一些‘大道’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若是能听听陆真人讲解与‘生产力’有关的道理就好了, 说不定是大圣之道。” 其它人皆是点头赞同。 官做到他们这个程度,学问做到他们这个程度,几乎已经到顶了, 剩下来的就是‘突破’。 可是突破那有那么容易。 众人闲聊了一阵子后, 庞太师说道:“不管如何,现在先想办法把西夏打退。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我方钱粮充足,而契丹正陷入内乱,无力犯我边疆,若不能一鼓作气打下西夏,往后千百年, 未必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包拯点头赞同说道:“确实如此,即使无法攻陷西夏, 也得把兴庆府拿回来。” “那么,该让谁去支援狄将军?”庞太师觉得有些发愁:“能征善战的将军,似乎就那么几位, 都已经前线。若是穆大将军还在京城就好了。” 说到穆桂英,众人都觉得脸上讪讪的。 老实人好欺负,杨家拼了命地护着北宋, 几近绝后,他们觉得理所当然。 现在杨家悄悄跑了,他们这才发现……以前对杨家,似乎真有那么点苛刻。 “让曹家后人上吧,他们本就是将门。曹诱这人还行,虽是文人但也学过军阵之道。”晏殊想了会说道:“就封个洛阳观察使的官职,让他带着兵马和粮草,支持狄将军,再随锹将军节制。” “监军要不要派?”欧阳修问道。 众人一时无语。然后偷偷瞄了下王安石。 按理说是要派的,但……先是王安石,再是司马光,以及其它,有监军或者文人监管的战斗,几乎都失败了。 然后又被陆真人在朝廷上指着鼻子骂,即使这些文人再心大,也忍不住得心里嘀咕。 莫非真是监军怠误军机? 最后还是庞太师说道:“暂且先不派吧,要想让陆真人回来,还真得打几场大胜仗。” 众人皆点头。 于是新一轮的西夏攻略便被定了下来。 若是赵祯还在的话,他们自然会和赵祯商量,当然结果不会有太大变化,因为赵祯一般也不会反驳中书门下的决断。 更何况现在的官家还小,至于曹太后……女人懂个啥家国大事啊,好好养育小官家长大,便是天大的功绩了。 很快,朝廷要再次出兵西夏的事情,天下皆知。 陆森在杭州,当然也听闻了这事。 但他并不知道,这事其实是为了请他回朝堂才出现的。 他纯当是朝廷终于有了些血性。 然后便去找苏轼喝酒,闲聊一下,开开心。 结果刚到杭州府衙,便看到大量的群众在外边围观,陆森挤进去一看,发现苏轼正在审案,几个人跪在堂前,因为这些人背对着自己,所以陆森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被抓了。 但随后他听周围的群众讨论,便有些吃惊。 因为被抓的人是襄阳王。 没有想到苏轼这么快便把线索给找到了。 若是在其它朝代,官员抓王爷可是件大事,至少要很多手续才能动手。 但在宋朝,还真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有线索确凿,官职到一定程度了就能抓,特别是外放的王爷。 襄阳王听着很牛气,但实质上,无论是之前的吕惠卿,还是现在的苏轼,都没有把他真正放在眼里。 陆森还听到胖子苏轼在公堂上拍下惊堂木,怒喝道:“在你府中的秘道里,搜出铁甲三百七十五幅,你的下属供认,还有至少三千具铁甲放在南边的山洞里,现在我已让人去搜了。襄阳王,你还不认罪?” 襄阳王一身白色囚衣,发型凌乱,他虽然跪着,但身子挺得很直,闻言大笑道:“无知小儿,这天下是我们赵家的,你居然敢绑我,待我入了京,定参你一本。” 苏轼哈哈大笑:“待进了京,你想活下来都难。居然藏甲意图叛乱,谁会保你?小官家,还是当今太后?来人,把他们都押到狱中,五日后押送京城。退堂关门!” 看到府衙的门被关上,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地走了。 陆森上前说道:“请禀告苏郡守,就说陆森来访。” 守门的捕快认得陆森,他连忙说道:“陆真人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约一柱香后,陆森进到后院,与苏轼坐着边饮酒,边闲聊。 “没有想到,你那么快便把人给抓着了。”陆森有些佩服地说道:“我知道襄阳王似乎有反心,但却没有证据。” “其实不难。”苏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天资聪慧,得到陆真人的指点后,便思考着,若我是反贼,应该怎么做才好。顺着这思路追查下去,很快便发现那些消失的物资,都是从哪里不见的了。再找几个似乎不太对劲的人,把他们抓回来,审讯和收卖,很快便找足了证据。” 陆森笑道:“厉害,你诗词写得好,当父母官的能力也不差。” 苏轼得意地哈哈大笑。 普通人吹捧他,他只会觉得虚伪。 但陆真人不同,在苏轼的眼里,陆真人连整个朝廷所有人都敢指着鼻子骂,这样的人,绝对不会为了名利财富来吹捧自己,所以他的赞美绝对是真心的。 笑完后,他问道:“陆真人来找我只是喝酒吗?” “只是喝酒。”陆森抿了口李子酒,笑道:“朝廷终于敢主动打西夏了,听着开心,所以喝酒庆祝一下。” “陆真人一片赤子之心啊。”苏轼举起酒杯,说道:“身不在朝廷,却依然心念国事。下官佩服,敬你!” 两人对饮了近一个时辰,陆森直接把小胖子给喝趴了。 “不经喝。”陆森笑着说了句。 然后他带着点酒气,往洞府的方向走,打算出了杭州城,再用飞行器飞回洞府。 但这路走到一半,却看到欧阳春与几位侠士,押着两个衣着打扮很奇怪的人,从前面迎来。 陆森仔细看了下,发现两人都是色目人,且都鼻清脸肿。 陆森走上前,笑问道:“欧阳大侠,有些日子没见了。” 欧阳春见到陆森亦是很高兴,他抱拳还礼说道:“见过陆真人,对了,你来得正好,我还想去请碧天阁的张员外给你传送讯息呢!” “哦,有急事?” “这两人,昨晚夜里潜入到城内,再用投石器,投射绑了绳索的石头,想上到你的金船上。”欧阳春回头看着两人,神色冰冷:“这金船可是陆真人的神物,他们居然想偷走。然后我们有眼线发现后,便花了些时间追捕,这才将他们抓着。” 想偷太阳船? 陆森盯着这两个色目人,好一会再转向欧阳春:“多谢欧阳大侠援手,日后必须感谢。至于这两人,就且先送到前边的残疾救济会馆中吧,你说声便会有人来接手的。” 欧阳春抱拳,提着两人色目人转身就走了。 而陆森也直接回到了洞府中。 没过多久,艾莉婕亲自带着两个色目人来到了洞府中。 只不过两个色目人被绑成了蚕宝宝的模样,眼睛也被蒙上了。 此时艾莉婕的表情有些羞愧,她行礼后说道:“郎君,此事是我大意了。这两人是阿萨辛的一员,他们潜入杭州城已有半月,目的有两个,一是想办法找到郎君,找出山中花园所在。二是想办法偷走郎君的太阳船。” 陆森有些惊讶:“我听欧阳盟主说,他们是用抛石器将石头抛上去的。抛石器何等巨大,他们怎么运进来的?” “把东西分解成部件,一个个运进来,再找机会组装好。” “那也不太可能!”陆森摇摇头:“即使能把部件运得进来,组装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特别是两个色目人,在杭州中极为明显。” 艾莉婕愣了下,随后她说道:“郎君的意思是,有自己人帮援他们?” 陆森点头:“而且应该是个大人物,否则组装抛石器这么麻烦的事情,他们不可能瞒得住。抛石器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杨府?”艾莉婕的表情怪怪的。 “杨府?”陆森愣了下:“金花的娘家?” 艾莉婕点点头。 陆森身体下意识后仰:“这不可能。杨家与我关系极好,抛石器怎么会在杨家被发现。” “但就是如此。” 陆森深吸了口气:“我去杨府看看,顺便帮我叫金花出来。” 杨金花正在房里做饭,被喊出来的时候,表情还是在发蒙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森拉着她便上了飞行器,然后飞到了杨府的门口落下,再走进去。 门房依然还是老齐,他看到陆森,脸色顿时就愁苦起来:“姑爷,你果然来了,穆大元帅在内堂中等着你呢。” 陆森点点头,带着杨金花进去。 等进到内堂,便看到抱着孙儿的穆大元帅坐在主位上,她见到陆森便笑道:“抛石器在演武场,你自己去看吧。查出什么东西了,再来和我说。” ------------ 0254 打蛇七寸 两具巨大的抛石机立在演武场上,看着宛如怪物。 杨金花脸色变得煞白,她扭头就想往内厅堂跑。 陆森伸手拉住她,说道:“不急,东西在这,未必就与穆大元帅有关系。” “可是!” 杨金花极是不解,如果没有自己母亲的首肯,谁能把这两个巨物运到杨府,并且再组装起来。 若是在其它地方,组装这两个投石机,肯定很容易被发现。 但在杨府,反而没有什么危险。 杨家到杭州的事情,一般人不清楚,可总有一些人是知道的。 比如说武林盟主,比如说杭州府,也比如说襄阳王等等。 若是在其它地方设立投石机,肯定会被发现,进而调查。 可在杨府……谁有病了去监视杨府! 别说他们,陆森都不会觉得杨府会出什么问题。 可偏偏现在就是杨府出了事情。 “不用可是。”陆森摇摇头:“岳母不会害我们的,但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两个抛石机如何瞒过岳母的眼睛,在她眼鼻子底下立起来的?” 杨金花见陆森并没有怪罪自己母亲,顿时松了口气,她小声说道:“那我去问问母亲知道些什么,好不好?” “去吧。。”陆森点点头。 杨金花宽心地笑了下,缓缓走去内堂。 等杨金花走远些后,陆森则查看起这两具抛石机来。 这两个东西估计有三丈高,做工相当粗糙,木制的构件上还留着毛茬,现在处于损坏的关系,一看就是一次性用品。 不过这很正常,又不是什么钢制构件,普通的木制抛石机能成功抛射一次石头,就已经算是完成品了。 陆森再看了下,发现这抛石机似乎是被人为损坏的。 他在附近走了走,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也就是这时候,穆大元帅抱着孙儿,与杨金花一起走了过来。 她来到陆森面前,正色道:“还得多谢森儿信任我。” 穆桂英她表面上笑得轻松,但眼神内却是有点苦涩的。 两具抛石机在杨府立了起来,这不光是在打她的脸,甚至是在使劲往杨家的脸面上泼墨。 事情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待杨家。 陆森笑道:“都是一家人,哪有信不信的说法。岳母,最近你没有来演武场练武?” “最近都在哄着这小崽子。”穆大元帅抬了抬手中的男婴,说道:“没有什么时间练武了。” 这倒是……养小孩子,特别是还不会走的小孩子,需要很多时间的。 但陆森却觉得,这不太符合穆大元帅的性格。 她是那种很顾家,可也会保持自己‘爱好’的女人。按理说,不会放着十几天的时间,不去演武场耍几套枪术的,她闲不住。 况且上次来的时候,穆大元帅还带着孙子在演武场里,高抛来高抛去呢,明显也是想从小给孙儿打下练武的基础。 除非……她自身的意志被一定程度上扭曲了。 陆森想了会,说道:“金花,去把纤纤或者京京接过来。” 杨金花惊喜地问道:“找出原因了?” “大概能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 杨金花立刻乘着飞行器,飞向洞府,这事与她娘家有关,她自然得十分上心。 穆桂英则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她先将男婴给旁边的侍女小桃,然后看着两架投石器,美目半天也不眨一下,许久后,她突然问道:“森儿,若是不习仙术,真的永远无法与修行者抗衡?” “不清楚。”陆森站在一旁,想了会答道:“但按理说不行。” 都不是一个能量体系的,或者有一两个惊才绝艳的武者,能打败一些实力不济的修行者,但那是纯粹的‘田忌赛马’,用最强的去打人家最弱的,赢了也不光彩。 “我应该是被所谓的仙术给影响了吧。”穆桂英看着眼前两具抛石机,冷笑道:“这么巨大的,这么高耸的东西,就在咱家后院里长出来,我却一点都没有发现,甚至最近一直在哄孩子,真是岂有此理!” 穆桂英是个很骄傲的人,这样的人对自己的意志相当看重。 扭曲她的意志,对她的打击,比杀了她还要严重。 陆森看着穆桂英,发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便说道:“岳母也不必如此愤怒,他们并非针对你,而是冲着我来的。” “那总归是让我丢了脸。”穆桂英深吸了一口气,她定定地看着陆森:“森儿,我打算在你的洞府里住上一段时间,修炼功法,可好?” 之前穆桂英担心被人说闲话,因此是不太愿意长住洞府中的。 可现在却有‘人’影响到了她的意志,这就让她有了很强的不安全感。 陆森笑道:“自当欢迎,房间早已备好。” 听到陆森答应,穆桂英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当然,她眼中的愤怒并未消失,而是隐藏起来了。 没过多久,飞行器在演武场降落,杨金花和陆纤纤两人从里面出来。 陆纤纤先向陆森行礼,再向穆桂英点点头。 从年纪上来说,她比所有人都大,所以她只向陆森行礼,因为其它人都是她的小辈罢了。 在来杨府之前,杨金花就已经将事情经过和陆纤纤说了,所以后者礼毕,便直接绕着两具抛石机走了两圈。 然后她回到陆森面前说道:“确实残留有微弱灵气的味道,是扶桑树的灵气。” 天机门! 陆森眯起了眼睛。 至于阿萨辛为什么也会参与到此事中,估计也是被天机门利用幻术之类的功法,影响了心智。 他们连穆大元帅的意志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扭曲,影响两个色目人刺客,应该不在话下。 “他们为什么想偷太阳船?”陆森好奇地自言自语道。 陆纤纤眼睛眨了两下,很奇怪地说道:“要是我看到这么漂亮的浮空巨舟,我也会想办法偷回来的,用来运人载物多方便啊,而且还可充壮自家威势,让天下人瞩目敬佩。” “就这?”陆森皱眉:“天机门怎么也是修行门派,他们应该不缺法宝!” “可从来没有太阳船这样的。”陆纤纤抬头看着空中巨舟,笑道:“我活了几百年,第一次见这么厉害的神物,就是太废灵气了,不敢乱开。” 她这话很在理,陆森是自己拥有了这等奇物,所以才觉得平常。 不是有句老话嘛: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人家没有,便会眼红,又有能力的话,自然会想着能不能抢过来,或者偷过来。 杨金花走过来问道:“官人,我们要怎么处理这事,去质问天机门吗?” 陆森冷笑道:“质问,为什么要质问?” 陆纤纤也在一旁说道:“他们不会承认的。” “大家今晚休息,明日都乘坐飞行器去海上搜寻扶桑岛。” 陆纤纤是狐狸,又是女人,报复心极强,听闻这话立刻欢喜地问道:“找到了就打进去?” “不用找进去!我们人太少,打进去的话,容易翻车。”陆森哼了声:“我们就直管炸!” 他实在是烦了,这个天机门,总受时不时搞点小动作,欺负自己不爱计较事情? 还是说在试探自己的底线? 这次即使灭不了他们,也要把他们打痛! 杨金花和陆纤纤两人顿时捂嘴轻笑起来,甚至笑得有点小阴险,因为她们见过红石炸弹威力的。 这时候穆桂英突然出声说道:“若是从空中扔东西下去砸人的话,也算我一个。” 毕竟是穆大元帅,哪有被人欺负了不还手的道理。 “没问题。”陆森应了下来:“明日岳母和金花共乘一架飞行器。” 当晚,穆桂英便抱着孙儿在洞府坐下了,连带着杨文广的西夏妻子也跟了过来,没办法,孩子毕竟还需要母乳喂养。 而陆森则花了些时间,做了近百个红石炸弹出来。 最近他的宝石特别多……南山会这边收割了一波,又从契丹皇宫中拿了两大箱子。 本来他想多做些‘盲盒’出来的,毕竟偶尔能开出意料之外的好东西。 但现在……他决定把这些宝石,都贡献给天机门,希望他们好好收下。 等到第二天,陆森给每人都发放了蜂蜜,果子之类的补给品,毕竟这些是能‘回血’的好东西,真出了什么意外,说不定能救回一条命。 甚至便是每人都发了二十个左右的红石炸弹,并且教给了她们使用方法。 接着便是四架飞行器,同时飞向大海。 虽然扶桑岛是能移动的,但陆森早就清楚它的移动规律,在四架飞行器的‘地毯式搜索’之下,不到两天,便找到了目标。 数息之后,便是一颗颗红石炸弹从空中扔下来。 特别是穆桂英,扔得特别起劲。 十几发红石炸弹下去,一声声隆轰的爆炸响起,扶桑树上方的白色透明结界,将所有的冲击能量全部挡下。 随后白色的雾气放出,过了会,整个扶桑岛便再次消失。 陆森笑道:“它应该往北走了,继续搜。” 接着,四架飞行器便拉开距离,并排北飞,再次进行着地毯式搜索。 而在天机门中,掌门刘福荣咳嗽了两声,他脸上满是怒气:“欺负人,这太欺负人了!” 在他下首,是六位长老,以及一群内门弟子。 他们的表情,也是铁青,还有几个人脸如白纸,像是生了重病一般。 众人都静默着,不说话。 好一会后,刘福荣才说道:“陆森这小儿,居然不向我天机门通告一声,就动手了,实在是卑鄙无耻。” 其它人还是不说话。 看了一圈周围,刘福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鹰勾鼻,他问道:“各位长老,你们有何退敌良策,陆森这架势,看来是不灭我天机门,誓不罢休啊。” 这时候终于有长老说话了:“陆森此人,虽然心胸还算广阔,可总得来说,还是懂得报复的,君子欺之以方这法子,在他身上是行不通的。” “但他这太过份了,我们只是想上去看看那金船是何构造,没想着把他怎么着,但他这是想要把我们灭门啊。”某个长老说完后,重重敲了下椅子把手。提议偷太阳船的,有他一份。 还有个长老说道:“若是其它修行门派还在,岂容这小儿猖狂,当联手灭了他。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气煞人了。” 其它人顿时议论纷纷。 有人说要与陆森谈判,大不了赔点天材地宝。 也有人说要与陆森大战一场,自己这边人多,难道还怕他一个黄口小儿? 就在这些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外面进来的弟子,急急说道:“各位师尊,不好了,那陆贼人又追上来了。” “怎会这般快!”刘福荣猛得站了起来,大喝:“所有人,立刻去到扶桑树下。” 顿时一群人施展轻身术,从掌教大殿跃下,来到扶桑树之前。 在未被树冠遮挡的南边天空那里,有四个黑点正在飞过来。 “难道陆森小儿已看破扶桑树的变幻路线?”刘福荣当机立断,对着周围吼道:“来不及了,所有人将自身灵气反哺扶桑树,快!” 当下周围所有天机门弟子,全跑了过来,将双掌按在扶桑树巨大的树身上,将自身的灵气全输入了进去。 扶桑树很大很大,整个天机门所有人人,围着扶桑树,也没有觉得拥挤。 在大量的灵气灌注下,扶桑树的树冠开始轻微摆动,护着整个岛屿的透明结界,看着更凝实了。 四架飞行器飞到了岛屿上方。 接着便是一点点闪光从空中落下。 下面一圈人,听着头顶一声声轰隆隆的巨响。 每一剧烈的爆炸,扶桑树的树身,便会轻轻抖一下。 天机门子弟们的手掌,都按在树身上,自然能感觉得到。 这样的声响一声声接着,似乎不会停止一样。 不多会,他们便感觉到岛屿的结界有了裂痕。 刘福荣脸色大惊:“怎么可能!陆森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霹雳神通,他哪来那么多的灵气?” 也就在他惊讶的时候,一个子弟突然倒飞出去,嘴喷鲜血,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糟糕,结界破了! ------------ 0255 断他气运 正常来说,天机门研究出来的护岛大阵,可以抵御两三个修行门派的围攻。 这也是天机门几百年前,能在修行界傲立的原由之一,再加上他们地处海外,即使与人结怨,也不容易被攻击到‘大本营’。 即使是能御剑飞行的蜀山派,也不想在海上与天机门作战,原因是‘飞行’实在是太消耗灵力了,而‘海船’又不方便作战。 如此即有地利,己方又有法阵防御,天机门的弟子便可以心情地在外面浪,打不赢了往‘家里’一躲,等风头过去,或者是再作好准备后,又与敌人再战过。 不像其它的修行门派,很容易被人堵门口,而扶桑岛还可以到处乱跑! 即使是三百多年前,青丘狐大闹天机门,也是被他们有意放进去的,本意是想利用地利围杀狐妖,好得到她的狐心和血肉精华。 靠着扶桑岛的三个优势,天机门从来没有被人真正打上过家门。 可今天却让他们见识到了。 曾经认为坚不可摧的护岛大阵,被人轻易破去。 刘福荣听着树冠上方传来的隆鸣声,一阵阵剧烈的爆炸震荡波从树冠上方传了下来。 所有天机门弟子,都感觉到双耳在轰鸣,在刺痛。 “欺人太甚!”刘福荣拨剑怒道:“能滞空的弟子,随我上去御敌!” 说罢刘福荣单手掐了几个法印,体内罡气环绕,衣袍飘飞。 他嗖地一声往天上窜去,几个长老和弟子也跟着窜了上去。 所有人都清楚,再这么挨打下去,这扶桑树绝对要被毁掉。。 只是当这群人刚飞到与树冠齐高,就被剧烈的爆炸又轰了下来,还有几个实力稍弱的弟子,当场晕了过去,然后活生生摔死。 刘福荣落到地上,闷哼一声,脸色发白! 红石炸弹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只是被余劲波及,亦是受伤不轻。 这时候,旁边冲过来一个长老,急急问道:“掌门,这如何是好!” 刘福荣怒气攻心:“我哪知道,这陆森小儿不讲规矩,就为点小事,就来强攻山门,哪有这样行事的人!” 旁边又有一个长老冲过来,他一边抬头看着天上的树冠,一边说道:“掌门,此时不要再讲这些,陆森明显是想让我们死,先得保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齐长老的意思是……用法宝?” 刚才说话的齐长老连连点头。 刘福荣咬牙切齿地说道:“可那是我派先人,几百年的积累,若在这里用掉了,我等日后羽化,有何脸面去见祖师先人!” “但总要比灭门了好!”齐长老使劲提高自己的声音,因为轰隆隆的爆炸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近,再不喊大声点,其它人就根本听不见:“掌门,事态紧急,没时间再犹豫了。” 刘福荣使劲一咬牙,喝道:“其它人继续给扶桑树补给灵力,几位长老随我去库房中拿法宝。” 接着七人便快速飞跃至门派库房中,各取了几件五颜六色的法宝出来,当他们跑到扶桑树下时,已经能看到树冠上方,有火星燃起,也有大量的树叶落下。 刘福荣看着心痛不已,这可是天机门的至宝,圣树。 同时他也明白,若是再来迟一步,扶桑树可能真要的被炸烂掉。 “都将法宝放过去。” 刹时间,一堆法宝扔到了树身之下。 似乎是感觉到了能量,扶桑树自发开始吸收这些法宝的灵气。 一缕缕肉眼可见的白色灵气没入到树身之中,而那些法宝则由光泽亮丽,极速变得黯淡无光,最后甚至开裂破碎。 也得益于这些灵气的注入,护岛大阵再一次聚合起来。 陆森在上方,看着重新出现的透明护罩,他冷笑了下:“继续扔,我不信他储备的灵气是无限制的。” 在这个天地灵气枯竭的末法时代,就算扶桑树能自己出产灵气,估计也不会留下多少,更何况扶桑树还‘病’了三百多年。 一下子,更多的红石炸弹扔了下去。 更加密集的爆炸声又从头顶传了下来。 刘福荣咬牙:“这陆森小儿,到底储备了多少天地灵气,这霹雳神通怎么用得没完没了!几位长老,去将库房里所有的法宝都取出来,以防万一!” 几位长老迅速奔去库房,又取了大量的法宝出来,堆在扶桑树下。 看着一个个法宝被吸走灵气,变成破烂,所有天机门人的心都在滴血! 刘福荣现在很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同意那个偷取浮空金舟的计划,结果金舟没有碰着,现在反而自己这边折扣了这么多的法宝。 几个长老去去来来,一件件法宝在扶桑树下堆面也小山堆。 这些法宝一个个都变得黯淡无光,化成了废品。 天机门人看得直咬牙,双眼发红。 一些感情脆弱些的,还有些女弟子,已经在抹泪了。 这些可都是钱啊! 而空中的轰鸣声,依然不绝于耳。 这时候,几个长老将最后一批法宝扔在扶桑树下,其中一人说道:“掌门,库房已经空了!” 刘福荣脸色发红,他点点头,然后抬头看向天空。 但因为被扶桑树茂密的树冠阻挡,他看不到陆森的飞行器,只能听到上面爆炸的巨响,以及被震得使劲颤抖的扶桑树。 上面的天机门弟子,看着最后一个法宝化成碎片,终于有人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些法宝,可都是天机门人的底蕴,也是他们的底气,可现在全没了! 而且就算这样,似乎也没有能挡得住来自空中的攻击。 听着依然不绝于耳的爆炸声,再感觉到扶桑树的树身越来越激烈的颤抖,刘福荣知道,这护岛大阵,撑不了多久了!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好一会后,他缓缓说道:“几位长老与老夫一起留下,其它天机门弟子,分散到岛中各处,尽量躲避敌人,不与其发生冲突,其中有机会,划舟逃走。” 几名长老脸色大变,可随后都是叹气不语。 他们接受了即使要来临的劫数! 而那些天机门弟子,则个个苦喊着要留下来,与天机门共生死,与掌门共生死。 刘福荣冷冷地说道:“谁再敢多言,当场逐出门墙!” 这一下子,就吓住了绝大多数的天机门弟子,唯有少数几个喊着‘即使被逐出师门,亦不愿苟且偷生!’ 听得刘福荣又是欣慰,又是无奈。 他抬头看着树冠之上:“不走的话,我们估计所有人都走不了,若是我等身死,天机门就靠你们重建了,可不能绝了传承!” 听到这,很多天机门弟子终于走了。 他们也清楚,自己留下来一点用都没有! 自己确实懂一些功法,欺负一下普通人,江湖中的侠客还行,可在这种密集的雷法神通之下,他们脆弱得和凡人无异! 看着天机门弟子散去,剩下一些长老和数名弟子,刘福荣露出个惨笑:“今日我等就与扶桑树共生死吧。” 其它人或激愤,或冷淡,或埋怨,但都没有再说话,而是走到了刘福荣的身边。 十人望着天空,看着护岛大阵破碎,看着树冠被剧烈的爆炸捣烂掀飞! 大量的断树和树叶四处飞散,甚至还有一些树枝带着焦黑和火星子。 而且他们还听到了扶桑树的惨叫! 那是一种在脑海里泛起绝望的呻吟,扶桑树没有发声器官,它偶尔说话时,声音是直接作用于他人的意识中的。 “天机门众人听令,战!” 刘福荣一马当先,提着长剑飞跃而上,其它人跟在他的后面,都往天空上窜去! 只是没有等他们飞出树冠的范围,几枚红石炸弹扔了下来,扶桑树‘动了’,它将所有的枝桠树叶聚成了团,挡成了最上方。 几声轰隆巨响,聚集起来的世界树冠,被炸得粉碎,而刘福荣等人,则被剧烈的冲击皮直接从空中‘砸’了下来。 所有人像是虫子一样摔落到地面。 刘福荣感觉到像是被不周山撞到了一样,整个人都快成肉酱了。 但他没有死,他依然能站得起来。 只是他头发凌乱,全身焦黑,身上的衣服成了破布,宛如个疯乞儿一般。 大量的树枝落叶,像是雨点一般地在周围落下,有些甚至还打到他的身体和头上。 他环视四周,几个长老只有两个人还在动弹喘气,其它人都已经没了动静。 再抬头往上看,便见到漫天的阳光从空中射了下来,很是刺眼。 扶桑树茂励,树冠遮挡方圆十几里的天空,但现在……整人扶桑树的树冠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根光秃秃的,断了小半截的树干,还在立直着。 刘福荣看着天空,一个黑点从空中降了下来,是陆森的飞行器。 打开玻璃罩子,陆森看着下方的刘福荣,眼神很冷。 刘福荣也看到他了,眼中漫天恶毒的怨恨:“下来啊,有本事你下来杀我啊!陆森小儿,你有胆子吗?” 陆森高高在挂在天上,看着这男人,一动不动。 刘福荣等了一阵,不见陆森有所动作,突然明白了什么,猖狂且有些病态地笑了起来:“陆森小儿,你定是没有灵气在身了,哈哈哈!天不亡我刘福茶,气运在我天机门!” 陆森此时确实是没有红石炸弹了,都扔完了。他看看四周,发现周围很多天机门的弟子,似乎聚了过来。 陆纤纤操控着飞行器也降落下来,挨在陆森旁边,问道:“郎君,要不要让我下去大闹一通!” 陆森摇头:“没有必要,万一对方在下面设有埋伏或者杀招,我们就是自己去送死的份!” 陆纤纤笑了下,不再说话,而是退后了些,将主位让给陆森。 陆森则没有与刘福荣废话的心思,他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宝石和其它合成材料,当场开始合成红石炸弹! 既然一百多颗只能勉强炸掉了扶桑树,那我再合多一百颗,现在没有了扶桑树,陆森不信炸不死这群人。 刘福荣在下面,看不到陆森手上的动作,但他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也就在陆森刚把一颗红石炸弹合成的时候,下面突然有了变化。 只有半截的扶桑树干,突然冒出了淡绿色的微光。 陆森见状,生怕有什么变故,立刻停止合成,驾驶飞行器高飞,离开对方的光芒笼罩范围。 陆纤纤也跟在陆森一样飞高了些。 刘福荣看着发着绿光的扶桑树,脸上满是惊愕。 随后这扶桑树干的光芒越来越亮,在短短的时间内,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源! 这光亮度极高,陆森即使躲在飞行器上,亦是感觉到极为难受。 而且这种光还影响到了飞行器的‘监控’配件,上面的雷达和成像仪,全成了雪花点的样子。 陆森急忙对着旁边说道:“再飞高些,有些不对劲。” 四架飞行器都尽量高飞,而下方的绿光亮到了极为夸张的程度,仿佛整个天空都被这些的绿光占据了。 但随后,绿光瞬间消失,天地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陆森往下一看,发现扶桑岛已经不见了,甚至还在海面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仿佛短暂的时间停止一般,周围的海水开始往空洞里涌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好一会后,海面终于再次平复下来。 陆纤纤飞了下来,说道:“扶桑树死了!” 陆森有好奇地看着她:“扶桑岛不见了,就是扶桑树死了?” “不是,是扶桑树死后,会大放绿光!”陆纤纤解释道:“我小时候听妲己祖奶奶说过古事,荒蛮之时,后羿射下了九只金鸟,只剩下的一只金乌便没有时间再落在扶桑树,当时扶桑树太过于寂寞,便忧郁枯亡,死前大放绿光,可媲美皓日,天地众生皆可见!” 听到这里,陆森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扶桑树还有什么秘法,能逃得生天呢!” “扶桑树虽然死了,但天机门可没有灭!”陆纤纤有些担心地说道:“方才我感觉到了极大的灵气,估计天机门被临死前的扶桑树转移走了!” 陆森很开心地笑道:“无所谓,天机门没有了扶桑树,便没有了气运,也没有了灵气来源,就像是没有了爪牙的老虎,还能再有什么作为!” ------------ 0256 心魔 无垠的沙漠中,突然天降了一块巨大的岛屿,一块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岛屿。 这里漫天的黄沙,干旱与死亡是这里的主旋律,但这片岛屿上,却是绿林成荫,看着竟是鸟语花香。 这块岛屿就这么‘嵌’入到了沙漠里。 岛屿上面的人,几乎全是昏迷的,剧烈的空间移动,让他们都暂时失去了知觉。 过了数个时辰后,实力最强的刘福荣先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便是看到已经完全断了,没有任何生机的扶桑树干。 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扶桑树,走过去抚摸了一会后,忍不住痛苦流泪。 随后更多的人醒了过来。 顿时岛上哭声震天,一群人围着扶桑树的‘残躯’磕头流泪。 有的甚至自扇巴掌,或者以头撞硬物,看着极是疯狂。 哭了好两三个时辰后,这群人渐渐收声,最先回复常状的依然是落魄如乞儿一般的天机掌门刘福荣,他站起来,怨毒地说道:“从今日起,我天机门与陆森小儿,不死不休。” 就在他立下复仇大誓后,便突然发现,空气似乎有些不对,似乎很干燥,而且热气在渐渐升腾。 然后他觉得奇怪,扶桑岛被‘移动’到了何地? 他让弟子们互相救治一下,自己则想飞跃向处于高地的掌门大殿,去给自己换身衣物。 只是刚起了两个腾跃,便又停了下来,使劲地喘着粗气! “气机如此涩滞,没有扶桑树,我天机门人的功力十足存一,陆森小儿该死!”他又咬牙切齿地埋怨了句,又休息了十几息的时间,终于有余力腾跃到掌门大殿之上。。 这里是天机门地势最高之处,环视四周,可以看得很远很远。 然后他的热汗,就从额头滚滚落下,脸色变得极是惊恐。 因为他看到了,周围尽是漫天的黄沙,没有任何尽头! 惊恐之后,便是迷茫:“这是何处!我天机门,难道要全派葬身于此?” 扶桑岛上的树木,皆是需要在水土旺盛之处才能生长的,而且岛上的净水,也是每日清晨,从扶桑树冠上落下的露珠收集而来。 可以说,扶桑树每天清晨时,会定时下一场小雨。 扶桑岛因此虽然没有泉眼,亦没有河流,但从来不缺水源。 但现在扶桑树没有了,整个扶桑岛又掉到了沙漠之中,待多几日,岛上的树木皆因缺水而被暴晒而死,他们又该如何活下去! 没有了扶桑树提供的灵气,他们就是一群普通的江湖人,甚至在韧性和面对恶劣环境的能力,还不如一般的江湖人。 刘福荣毕竟是掌门,有一定的长远眼光,他很快就已想像出,过上几日,全派上下,被活活晒死的模样。 他双眼渐渐无神,最后惨笑着喃喃自语,宛如疯子。 “我天机门有扶桑树,有大气运,即使天地浩劫,亦有生存之道,这种事情,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一句句重复着‘不可能的’这四字,最后声音渐渐小了,眼睛也已经闭上。 这时候,一个长老从下边也腾跃过来,他气喘吁吁,下意识环视四周,看到周围的沙漠,人也迷茫了。 再接着,他便看到刘福荣站立着一动不动,他走过去,急问道:“掌门,这里是何处,我等该如何是……掌门?” 长老发现刘福荣不对劲,他整个人一动不动,而且双眼无神,忍不住便伸手碰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结果这一碰,便发现刘福荣整个人直挺挺往后倒去! ………… ………… 远在千里之处的杭州,陆森在洞府里哼着小曲儿,极是开心。 天机门这个成天在耳边嗡嗡嗡的苍蝇没有了,顿时感觉一身轻松。 至于天机门回来报复的问题……陆森更不怕。 因为昨天的时候,自家的扶桑树突然瀑涨两丈的高度,并且像是圆伞一样的树冠也张开了。 虽然和天机门的扶桑树比,依然还是小蚂蚁和大象的区别,但这暴涨的高度和体形,都说明了一件事情! 天机门的扶桑树是真的没了,其吸引的气运散逸,被自家的小扶桑树吸收,这才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天机门有扶桑树的时候,陆森都不怕,现在对方的扶桑树没有了,自己这边的扶桑树开始积存气运,此涨彼消,天机门日后能成事就怪了! 陆森在扶桑树下方,设置了小凉亭,他坐在这里与陆纤纤对奕。 金花等人,也在这里吃茶闲玩。 扶桑树长大一截后,开始散发灵气,再配上系统家园自身也产出灵气,因此这里的灵气特别充足。 而且峰顶上山风或徐或疾,都会吹动扶桑树茂密的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听着极是舒服,人的心灵仿佛都被净化了许多。 坐在这里,手握一茶清茗,环视四周,一览众山小,远眺天色,近瞰林海,飞鸟环绕,端是人间绝景。 为了方便从洞府中通到山顶,陆森甚至从山体内打通了一个螺旋状的阶梯,上下直达,极是方便。 陆森喜欢这里,其它人也很喜欢。 扶桑树长高这么一截,按理说十分明显才对,但得益于陆京京的幻术大阵,外人还是看不到的。 只不过陆京京坐在一旁无奈地说道:“扶桑树乃天地灵物,我能掩藏得了它一时,隐藏不了太久,若它的体形和高度再大一倍,我就藏不住了。” 陆纤纤在一旁笑道:“没事,到那时候,扶桑树也应该修出灵智了,它自己会隐匿之术!” 杨金花在旁边跟腔说道:“这跟养了个孩子似的……说到孩子,也不知道瑶瑶和琨琨两人如何了。她们回来,看到扶桑树长大了,定会很欢喜。” 平时的时候,扶桑树的施肥和浇水,都是由她们两人来完成的。 此时的瑶瑶和琨琨,已从穆桂英那里‘出师’,闯荡江湖半月有余了。 她们先是乘舟,顺着大运河一路向北,最后在扬州下船。 她们两人有一个飞行器,但陆森说了不准她们随意使用。 毕竟是让她们在外边历练,成天飞在空中,如何见识人间百态? 入了扬州城后,两人选了个环境看着很是幽静的客栈住下。 客栈的小二,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美人儿自个来住店,表情有些古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正常情况下,女子出行,都会有男性亲属随行才对,不过他看瑶瑶和琨琨两人都穿着劲装,佩着剑,也不敢多说什么。 两人在店里已经住了两天了,都没有动弹。 倒不是她们懒,不愿意人世行走,磨练本心。 她们是在害怕! 因为两人的父母就在扬州这里。 两人其实都想见见父母,但小时候被卖的经历,让她们内心中,对父母还是有些怨恨的。 可亲情这种东西,又无法轻易斩断。 这种想见,怕见,又不愿意见的矛盾心态,煎熬着两个少女的内心。 她们在客栈了待到了第三天后,琨琨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姐姐,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们去找他们吧。” 瑶瑶正在盘坐练气,闻言睁开眼睛,有些怯怯地说道:“他们应该搬家了,想找到不容易!” “我和阿国姐姐学了推算之术,虽然还不是很精通,可要算算普通人的去向和大致方位,还是没有问题的。”琨琨咬咬可爱的唇儿,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几枚,随手往桌面上一扔,看了眼说道:“北面,约两里处!” 瑶瑶看着桌面上的铜钱好一会,艰难地说道:“那就去见吧,这一关我们必须得趟过去,否则会成为我们的心魔。” 这是陆纤纤告诉她们的,人的执念如果太深,功法突破的时候,就容易产生心魔。 她们两人自小在红尘中打滚,见惯了世间最真实的一面,心思繁杂。 所以陆纤纤说她们两人的心境不稳,不说和陆森这个心性坚韧到陆纤纤都惊叹的‘怪物’相比,即使和杨金花等人相比,也是差得远。 陆森也向陆纤纤了解过‘心魔’这个玩意,一阵详细的解释下来后,陆森将其归纳为‘三观’是否真正成形,逻辑自洽。 近二十年的系统教育,陆森不说有个人有多出色,但至少唯物辩证法是学到手了的。 说到唯物辩证法,那不是看了简单看了马列著作,看了小红书,读了几本哲学书就能吃到皮毛的。 它还得需要从‘数学’中学到逻辑思维方式,从‘天文地理’中学到自然世界形态,从‘物理化学’中学到基本的科学观,以及其它数门系统课程得到的‘前置’技能,才能把后面的唯物辩证法点亮。 而且还是初级! 与陆森同辈的人,绝大多数从小到大,都是只需要专门学习和‘玩乐’就行了,绝大多数人也是认真接受了二十年的系统教育。 但能将唯物辩证法这个SSS技能点出来的人,亦是不多。 再加上后世网络的便捷性,验证唯物辩证法唯一最稀缺的‘现实素材’,也能时不时看到。 所以陆森的三观,可以说坚固无比。 三观这种东西,要塑造得稳固很难的,陆森不可能将自己成长时的环境复制给两个徒儿,只能让她们自己出去闯闯,走一走了。 心魔这玩意对于修行者来说太重要,所以两人一出山,便要着手于解决这件事情。 两人慢慢地换着衣物,将劲装收起来,换上了轻飘飘的窄袖衣。 这两件衣服虽然不是用虹绸制成,但也是杭州名家所制,穿着极是舒服,且上面的绣饰,细看平平无奇,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个‘精致’来。 换好衣服,两人手牵手一起出了客栈,沿着街道向北走。 两人的心情都是怯怯的,但牵着手,便能互相打气。 扬州亦是经济重镇,虽然和杭州暂时没得比,却也是热闹繁华。 两人一路上行走,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特别是年轻男子。 没办法,瑶瑶和琨琨两人也是小美人儿,再加上修习功法后,自带一股灵气,看着就不知道比普通女子强到哪里去了。 两人走着走着,后边便跟着三个衣衫华丽的年轻男子。 他们走了一会,也互相发现了彼此的存在,双眼中皆是露出警示之意,最后互相不服,当街打了起来。 可瑶瑶和琨琨两人完全不知情,她们心神都在别的地方。 又走了一会,从主街转到小巷,琨琨拿着铜钱在手中抛了几下,又指了指左边,两又再走了会,便看到一间小宅子。 宅子不算大,一进门的厅堂,外面用泥砖围了个低矮的小院子,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那种,里面有个妇人正在散着切碎的杂草喂鸡。 两人看到这妇人,身形都定住了。 她们就痴痴地看着这个妇人,认真打量。 这妇人耳鬓斑白,脸上看着满是沧桑,虽然年纪不算大,都已有老迈之相。 这妇人将簸箕中的杂草撒完,正要回屋时,看到院子外的两人,抬头好奇地看了过来。 一入眼,妇人便忍不住惊叹,好漂亮的女娃儿。 但随后,她的表情渐渐凝固,最后泛起一丝不可置信和惊喜。 她扔下手中的簸箕,跌跌撞撞地走到矮墙边上,扶着矮墙,死死地盯着双胞胎,视线在两人间不停地来回移动,最后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们……是姐姐和二妹吗?” 这时候的普通人家,称呼自己的尚幼的儿女时,也常用辈份称呼。 比如说大儿子叫哥哥,小女儿叫小妹之类的。 所以见到一个妇人,叫个穿开档裤的小男娃为‘哥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那是在叫自己儿子呢。 瑶瑶和琨琨两人没有说话,但两人的眼眶都红了。 见到她们这个模样,妇人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她慌慌忙忙地说道:“你们……快进来,这里是家里,快进来,站外面干什么,进来,你们父亲也在里面!” 随后她觉得自己语气似乎太急躁了,而且有‘命令’的味道,连忙压低声音,说道:“姐姐、二妹,你们愿意回家里坐坐吗?” ------------ 0257 兴庆府回来了,人走了 其实瑶瑶和琨琨两人,对母亲的印象并不算深,她们小时候在外婆家长大,与父母待在一起的日子,其实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可就算是这样,父母在她们两人的心里,依然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毕竟是亲人,她们两人又不是什么狼心狗肺,薄情寡义的渣滓。 看着妇人双眼含泪,尽是期待,双胞胎感觉心底的柔软被触动了,她们同时点点头,带着些许的欢喜和忐忑,进到了院子中。 妇人抹抹眼睛,开始地微笑着,伸出手,左右各位着一人,将她们带进房中。 一进门的宅子,并不算大,叫四合院更适合些。 进到里边,两人便被带着厅堂里坐下,老妇人忙前忙后,又是倒水,又是煮茶。 趁着这机会,瑶瑶和琨琨两人,一直在打量着四周。 这是个很简单,也很平常的普通人家,夯土地面,老旧的桌椅板凳,内院子里甚至还养着些鸡,咯咯叫着,味道不是太好闻。 但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普通人的世界。 瑶瑶和琨琨两人都有些不习惯,可还是能忍得住的。 这时候,一个约比她们两人小些的少年,从房中打着呵欠出来,他见到厅堂中的两姐妹,直愣发呆,好一会后抓着旁边经过的母亲,问道:“娘,那两个小娘子,是你之前说的,要给我讲的媳妇儿?” 妇人忍不住着打了下他的脑袋,笑道:“那是你的两个姐姐。” “啊……哦!”少年的语气由惊讶变得有气无力。。 关于两个双胞胎姐姐的事情,他也曾听父母提起过,此时忍不住问道:“她们两人回来作甚,不是听说已经被送到富贵人家里作妾了吗?” 妇人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和丈夫在儿子面前说的是送到富贵人家里去了,但其实是卖给了青楼。 然后换了这套宅子。 “应该是回来见见我们的吧。”妇人有些勉强地笑了声,然后说道:“去喊你爹爹出来,就说大姐和小妹都回来了。” 少年很乖巧地往旁边的偏房走去,妇人则将茶具和热壶送到了双胞胎身前。 她本想给两个女儿倒茶的,但瑶瑶和琨琨哪敢让长辈做这事,她们两人抢过活计,一人提壶,一人捧杯。 然后将一杯热茶送到妇人面前,瑶瑶迟疑了会,才缓缓说道:“阿母请用茶。” 妇人听到‘阿母’这词,百感交集,接过茶杯后,情不自禁地又抹起了眼泪。 这时候,有个中年汉子从旁边走过来,睡眼朦胧,但他见到双胞胎之后,也忍不住强自提起精神。 他定了下身形,再大步走过来,坐下后才打量了下双胞胎姐妹,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们两人是过来探亲,抑或只是见见我们。” 与母亲的欢喜不同,这中年汉子则显得很生分。 双胞胎姐妹似乎有些害怕他,但也有些失落,她们本以为父亲对自己的到来,也应该是欢喜的。 妇人伸手摇摇汉子,小声说道:“别这么冷落,她们能回来不容易的。” 瑶瑶失落地垂下头,琨琨艰难微笑,可怎么看都是苦笑:“阿爹阿娘,我们……” 她本想说看看两人就走,这时候妇人突然伸手各抓着一人的手掌,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无论如何,住几天再走好吗?即使你们以后不回来了,阿母也能和你们再生活些日子,死亦无憾了。” 汉子皱皱眉头,最后轻轻叹气,可随后他又板起脸,说道:“住几天可以,别给我们惹事就成。” 说罢,他起身就走了。 两姐妹看着汉子离开家门,表情都愣愣的,不知道如何反应。 她们两人本身的情绪就是又期待,又胆怯,而父亲这似乎欢迎,又似乎不欢迎的态度,让她们的心情七上八下,极是动摇。 而妇人则继续抓着她们两人的手掌,安慰道:“别怪你们的阿爹,他是男人,不懂如何体恤人的。” 看着妇人慈祥和温柔的笑脸,两姐妹都忍不住点点头。 就这样,两人暂且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随后,街坊们也知道,余家小时候‘走丢’的女儿,似乎自己走回来了。 而且他们偶尔也见着双胞胎姐妹帮着喂鸡,洗衣做饭干家务。 约过了四天后,两姐妹也和家人算是熟悉了。 她们两人的弟弟比她们小一岁,加之少年人没有什么心机,熟悉几天后,对两个姐姐颇是亲热,天天大姐二姐叫着。 母亲对她们则是越来越温柔。 倒是父亲依然还是那幅别扭的样子,说讨厌她们吧,不太像。可说喜欢她们没有,就是平时板着一张脸,不太说话,也不太交流的样子。 在这里住了几天后,两姐妹越发开朗了。其实她们在陆森家也很开朗的,但被陆森‘赶’出来历练后,可能是有些压力的关系,两人都内向不少,现在她们已经回复到和在洞府中差不多的模样。 这天,瑶瑶在房中拿出系统背包里备着的桃子三枚,说道:“父亲母亲,还有小弟身体都不太硬朗,让他们吃点家里的水果,清清体内杂质。” 其实她们两人的父母身体都还不错的,弟弟年轻更是血气旺盛。 这所谓的不‘硬朗’是和她们两人,以及洞府里的所有人相比。 “但不能和他们说这些东西的作用和出处。”琨琨小声说道:“万一阿母和阿爹,或者是弟弟出去炫耀,容易给他们自己惹出祸事。” 瑶瑶连连点头。 经过陆森,以及穆桂英的教导,两人虽然年纪还小,但考虑事情已经算是比较周到老成了的,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两人正说话话呢,便看到房外有声音,是母亲和其它客人的。 知道有外人来,瑶瑶便先将桃子重新收回到系统背包里,然后两人走出去,便看到母亲带着一个穿着比较华贵,身体富态的中年女子进来。 “阿姐阿妹过来!”妇人招手唤她们两人过来后,介绍道:“这是城南的越主簿的夫人,越夫人。” “越夫人好!” 两姐妹行礼,落落大方。 越夫人忍不住叹道:“阿姐,你可好神气啊,你这两个女儿可生得水灵灵的,且一看就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怎么教出来的。” “多谢越夫人夸奖。”妇人笑得很开心,然后对着两姐妹说道:“越夫人今日要在家里用饭,你们两人准备一下,也显显身手。” 双胞胎点头称是,便到火房里去做事了,一个舀米洗菜,一个生火折柴。 而越夫人看着两人的背影,满意地点头说道:“阿姐,你是实诚人,确实没有骗我。” 妇人笑得很开心。 而在火房中,双胞胎姐妹两人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做好晚饭,在饭桌上的时候,这位越夫人一直在打量着她们两人,神情越来越满意。 这更让两姐妹心里更是不安。 吃完饭后,母亲送着这位越夫人走了。 自家弟弟似乎是个憨憨,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吃饱饭把碗一扔,便跑出去和友人玩耍去了。 而两姐妹还坐在饭桌前,心神不安。 天色渐渐变暗,虽然已经快是初春了,但依然开始飘起小雪。 这时候,家里的汉子提着油灯从房里走出来,走到她们面前,说道:“起来,该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 说罢,他将油灯递向瑶瑶:“天色昏暗,又下着雪,不良于行。拿着灯好走路些。” 瑶瑶接过油灯,泪流满面,而在一旁的琨琨,早已哭成了泪人。 她们两人本就冰雪聪明,又得陆森、穆桂英教导,智慧更是远胜常人。 从母亲和对方的谈话,举动,她们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瑶瑶直直看着自己的父亲,咬着嘴唇问道:“阿爹,当年是谁提议把我们两人卖进青楼的。” 中年汉子下意识移开视线,答道:“是我!” 瑶瑶泪中带笑:“谢谢爹爹。” 然后她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三个桃子,递向汉子,说道:“爹爹,这几年我们姐妹得遇贵人,已不愁吃喝,从今往后,我和妹妹不再回来了,你自己保重,也愿弟弟早日成材,结婚生子。” 中年汉子有些奇怪这三个桃子怎么拿出来的,但眼前离别气氛,让他无法多思考别的东西。 他捧着三颗桃子,静立不语。 而瑶瑶则提着油灯,拉着哭成泪人的妹妹,绕过父亲往门外走去。 扬州的夜很冷很黑,还飘着小雪,小巷的青石板倒映着夜空,黑乎乎的,更是冷入心肺骨髓。 但瑶瑶手中的这盏油灯,至少还散发着些许的热量,让两人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 走了好一阵子,琨琨哭着说道:“姐姐,我想回家,回师傅师娘身边。” “不行的哦。”瑶瑶也在哭,但她比琨琨多了丝坚强:“我们得好好努力,做好江湖历练,否则再让师傅失望的话,我们就真没有家了。” 陆森此时与自己三个婆娘在扶桑树下煮酒。 杭州也在下雪,透过系统家园的保护,看着外面苍茫的雪景,看着雪层反射着弯月的冷芒,有种天地万物皆寒唯我独暖的爽快感。 喝了阵子酒,艾莉婕踏雪前来。 为了快捷,她没有通过秘道,而是直接登山跑过来的。 她进到系统家园中后,她抖抖身上的雪花,坐下来接过碧莲送来的热酒,一口饮尽后,眼睛发亮地问道:“二主母,再来杯。” “你这牛嚼牡丹,不识货。”赵碧莲气呼呼地说道:“这酒用了蜂蜜,桂圆,干桃片等等家里出产的补药温煮,不但强身健体养颜,更是难得一见的美酒,要慢慢品尝的,你居然一口就给闷了。” 艾莉婕得意地笑道:“但郎君也是一口闷的话。” “官人那叫仙家气度,不外于物。”赵碧莲赤裸裸地展示了什么叫做双标:“你能和我官人比?” 这是碧莲在开玩笑。 她和艾莉婕关系已经极好,毕竟性格都是相近的。 两个都算是直肠子,能处得来。 艾莉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现在也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郎君,这次过来呢,是有则消息要告诉你的。” “说吧。”陆森放下酒杯。 “根据我们搜集到的消息,狄大将军和折元帅,已经攻陷了兴庆府。”艾莉婕顿了顿后,说道:“也兴庆府里找到了司马相公,但随后司马相公只说了句‘吾无愧于朝廷,无愧于祖宗,亦无愧于黎民百姓’后,便咽气身亡。” 陆森愣住了,抬头看天,显得有些落寞。 随后他表情又变回之前的样子,说道:“这次麻烦你了,看来情报组织已经运转得很好。” 艾莉婕露出笑意。 以前北方有什么事情,都是靠汝南郡王那边发消息过来,陆森才能知道。 但现在,汝南郡王渠道的消息还没有过来,艾莉婕这边就已经把情报送过来了,说明她确实把组织运营得很好。 “你为我们洞府立下大功了,想要什么什么奖励?”陆森问道:“兵器,护身饰品,还是功法?” “郎君,我有得选?”艾莉婕惊喜地问道。 “当然。” “那我要功法。”艾莉婕眼睛使劲眨啊眨,激动得都快流泪了。 阿萨辛的武艺确实也挺厉害的,但和修仙没得比啊。 特别是见识过二主母的御剑术,雪女的妖术后,她更是对修仙充满了向往。 “那以后你就得常来洞府里待着了。”陆森笑道:“没有灵气,功法很难修炼的。” “请郎君放心,无论是正事,还是修行,我都不会怠慢的。” 艾莉婕兴奋地又饮了一杯热酒,然后兴高彩烈地离开了。 等艾莉婕走后,陆森叹气道:“唉,又走了个熟悉的人。” 司马光算是陆森比较‘熟悉’的历史名人。 小学时期的司马光砸缸,他可是会全文背诵的,就是单指印象而言,甚至要比苏轼这个名人更熟悉。 况且司马光这人怎么说呢,虽然本事不算大,可为人确实是挺好的。 “也不知道司马相公在兴庆府,受到了什么样的虐待。”庞梅儿在旁边感叹了声。 她小时候是见过司马光的,也比较熟悉这位长辈。 现在听到他身亡的消息,自然会有些感慨。 相比于陆森这里,朝堂上的重臣们,则得到了更详尽的消息。 司马光在牢中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西夏人就想逼他投降,以来打击北宋的士气,羞辱整个国家。 可司马光无论受到了怎么样的酷刑,就是一句话:休想让我委身于蛮夷,呸! ------------ 0258 陆真人有反应了 兴庆府的收回,给了朝廷,甚至是全北宋人一针强心剂。 很多时候,文化优势再来的自豪感,也抵不过军事上‘弱势’带来的心理落差。 反而越是如此,北宋人就越是心焦,他们看不起些蛮夷,却又被蛮夷打得缩手缩脚。 大部分的北宋人,信息渠道,信息能力差,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这边即有钱,又是文明人,却被野蛮人一直摁着脑袋羞辱。 朝廷也不会给他们解释,就是说……北狄尚战,这是未开化的通性。 其实这只是一个刻板印象,北狄虽然听着人人皆兵,但那只是对北狄个体战力上神化而已。 游牧民族在战争的组织度上,在军事专业化上,是无法与内部稳定的农耕大国相比的。 本理应如此的,可十分有钱,军械战备都高出北面两个邻居一个等级的情况下,却常打不赢,那问题就肯定出在自己身上了,而不是对面。 陆森坐在苏轼的面前,一边喝着热酒,一边继续说道:“文官不懂装懂,拼了命压制武人,打得赢才怪了。本能打赢的仗,都被文人搞输。” 苏轼有些尴尬。 自家亲人,总说自己是大嘴巴,可这陆真人喝高了, 似乎说话更离谱。 而且他自己好歹也是个文人, 陆真人这是把自己都骂进去了。。 他端着酒,一脸愁苦,很想反驳,可又不敢反驳。 万一惹这陆真人不高兴了, 对方不给蜂蜜自己做菜调味了, 怎么办! 蜂蜜强身治病的效果固然好,可在苏轼的眼里, 远没有它用来调味的效果好。 很多需要些甜度的菜肴, 用这个蜂蜜调味,那做出来的菜, 真是吃了终身难忘的。 他端着酒, 想了好一会后说道:“那陆真人的意思是,只要不限制将门,那几乎十拿九稳?” “狄将军南御越人时,虽然也有监军, 可只是个年轻的公公, 名望太小, 不敢指手划脚, 因此狄将军即使带着厢军, 也能把那些所谓虎啸山林的南越人, 打得闻风丧胆。” 苏轼更是苦笑了。 狄青南下平叛时, 因为人人皆怕南蛮的恶劣环境, 毒云蛊虫, 生怕去了就回不来。有点名望,或者有大好前途的文人, 谁愿意去。 所以狄青去平叛南蛮,解救广州的时候, 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监军的。 只是象征性地派了个小公公过去随行。 看着苏轼脸上的苦笑,陆森又接着说道:“这次狄将军解西安城之围, 又夺回兴庆府,也是没有监军的。打得多好!” 若是别人这么说, 苏轼就当他是说大话。 可陆森这么说, 意义就不一样了。 首先陆森现在名望极高,世间唯一半仙,龙图阁直学士,自己也当过监军, 他所说的话,即使是朝堂诸公、官家听了, 也得深思,何况现在还只是从七品文官的年青人苏轼! 苏轼想了想,说道:“可是朝中诸公和官家,压制武人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当然有‘道理’,陆森嗤之以鼻:“要压制武人也是可以的,可文人们和官家根本没有用对方法。” 苏轼大是好奇,急问道:“陆真人可有好法子?” 陆森笑道:“其实也不难。文人其实也有谋朝篡位的,比如说王莽,可为什么不压制文人呢?” “因为文人相隐?”苏轼的表情尴尬起来,他觉得陆真人似乎对文人有很大意见。 “这也是原因,但只是浅层原因。”陆森点点桌子,认真地说道:“真正的原因是,儒学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讲究秩序!武人一般不习儒学,所以他们鲜少会有这样的观念,朝廷诸公, 历朝帝皇明面看不懂,但其实内心都明白。” 这话说得有些直白了,但对于现在还不是官场‘老人’的苏轼来说,却是醍醐警醒之言。 甚至惊得他手中的酒杯都差点掉了下来。 苏轼身体下意识前倾,双眼冒光地问道:“陆真人的意思是……让武人也读圣贤书?这不太可能吧。” 若是能读圣贤书,谁还做武人啊。 没看同为将门的曹家,都已准备成耕读世家了。 陆森摇头说道:“所以说你们脑了没有完全放开。既然文人有太学府,为何不能给武人设过军校呢?” 嗯? 这想法,着实是出乎苏轼的意料。 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理。 他当下就恭恭敬敬地给陆森倒了一杯酒,他苏轼向来心高气傲,仗着诗词才情,从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内,可这陆真人,每次闲聊,词语中所述的理念,都让他颇是惊奇动容。 “请陆真人细细说来,给下官开个眼界。” “文人最高学府,便是太学,讲解圣人之言。”陆森拍拍手说道:“所以太学府出来的学子,不管能力如何,忠君爱国这方面,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苏轼下意识点头。 虽然他个人是私教生,才情通天。可公家的学府,在培养人才方面,也是不错的,虽然就读太学的,一般都是贵胄之后! “那么军校便是如此。以后所有将门,或者是底层提拔上来的年轻人,不管识字不识字,都扔到军校让他读书。一方面学些基本的圣人之言,另一方面教授他们军阵之道。”陆森笑着说道:“再让官家做校长,等这些武人从军校里出来之时,皆由官家授章,视为天子门生,你觉得他们是否会忠君爱国?” 苏轼顿时觉得这说法虽然听着很是天方夜谭,可细想下来,似乎还是有可操控性的。 “只是这样一来,将门便势大了。” “从此以后,武人不再参政,文人也不能干涉军事,所有将门皆归官家手中,你觉得如何?” 苏轼愣住了,脑子被陆森所说吸言,直顾着计算其中的可能性,表面上完全没有了反应。 陆森见状,也不打扰他,自个起身慢悠悠地出了杭州府衙,回家去了。 苏轼想着这问题,想到了深夜,最后他觉得,这样的问题不是现在的自己也能理解和解决的,便连夜写了封信,将自己和陆森的对话,一字未改,都发到了京城,交到了欧阳修的手中。 汴京城,热闹欢欣,收回兴庆府的兴奋劲,依然还存留着。 欧阳修内心也高兴,可却又高兴不起来。 司马光的尸骨运回到京城了,他和一众同僚都看过了,人人即是悲愤,也是哀伤。 小官家追封司马光为温国公,惠及后人,算是很大的恩赐了。 可依然让所有文人唏嘘。 真的太惨了,尸骨都不像是人的模样了。 他正想着给司马光写挽辞的时候,管家来禀报:“郎君,从杭州来了封私信,落款人是杭州苏郡守。” 苏轼? 欧阳修面露些微笑,他对这年轻人挺有好感的,虽然傲,可一身才情真的前所未见,极有灵性。 若自己年轻时也有这样的才情,估计比他更傲。 接过信件,欧阳修一摸便觉得有些惊讶,因为挺厚的,这里面有多少张纸? 他用裁纸刀将信封口切开,拿出里面的信纸,没有看内容,先数了下数量,整整八张,字写得挺小的,密密麻麻。 “这苏楞子,明知道我眼花了,还把字这么小,莫不是为难我!”欧阳修嘀咕了句,然后对着旁边的管家说道:“给我点多盏亮点的油灯过来。” 等到新的油灯过来,两盏灯同时发力,书房里明亮多了,他这才看得漂亮上面的小字。 起先他是没有在太意的,估计是苏轼这弟子,在杭州政事上遇到了些麻烦,请来请教呢。 因为苏轼科考的那届,是由他主持的,所以当时入榜的学子,都会称欧阳修为先生,或者老师。 算是一份香火情。 他随意看了几眼,结果却愣了下,因为题目写着‘与陆真人煮酒夜话’。 陆森在所人文人的眼里,是个异类,却又是不得不正视的异类。 但凡与陆森接触过的人,都认为他胸中有大学问,大道至理。 并不单单只是修行之道。 这苏轼居然能与陆真人夜谈,得陆真人看重? 欧阳修忍不住继续看了下去。 一个字一个字研读的那种。 看完后,他猛地重重拍了桌子一巴掌,也不顾自己手疼,大喊道:“确实是实干之言,非空虚之策。” 然后他扭头喊道:“管家,备好车马,我要……” 话说到这里,他猛地记起来了,现在已经深夜,没法进宫公办。 他只得叹了口气,压抑激动的心情,然后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几张纸,彻夜未睡。 第二日,朝堂之上,没等小官家等人发话,欧阳修自己就站了出来,直接弯腰说道:“官家,本官这里有要事禀告,可否让本官先行奏言。” 眉清目秀的小官家看了看后边的帘子,里面的人没有反对,他便扭头回来说道:“准。” 其它人也好奇地看着欧阳修。 看欧阳修的样子,似乎是发生了大事,可他们并没有听说最近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欧阳修站直身子,说道:“昨日,杭州权知杭州事,从七品文官苏轼,给我发来一封书信,本人读完后,发现竟是陆真人托他之手,给我们送来的政见。” 这下子所有人都动容了。 为什么最近朝廷要硬打西夏,原因很简单,陆森那边弄出了蟠桃树,曹太后急了,她想吃。 其实其它人也想吃。 这时候的百官都已明白,这世界,唯有陆森自己身侧的时候,自己等人的性命和身体才能有所保证。 否则一场小风寒,都有可能带走一位朝廷栋梁。 曹太后想陆真人回来,他们也想。 打下兴庆府,狄青统兵打仗不设监军,这便是他们抛出善意。 他们当然不可能明着说:陆真人,我们知错了,你回来吧,我们指着你的果子续命呢。 毕竟都是文人,要脸面的。 他们本来还想着,陆真人向来不问世事的态度,估计得一两年后,才能有个反应吧,结果这还没有到三个月,便来了回应。 曹太后也是知道这些内情的,她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直接绕过小官家,问道:“可否让柳公公当众诵读陆真人信件内容?” “当然可以。” 欧阳修将书信从怀中拿出,当众递给了柳公公。 柳公公轻咳一声,然后将信件内的字,慢慢读出。 读得很慢,一开始朝廷百官是想知道,陆真人对他们打下兴庆府这事,有什么看法的。 但等信件读到一半,他们都愣住了,转而开始深思。 特别是王安石、包拯等人,更是意有所得的样子。 等信件读完后,朝堂上议论纷纷。 曹太后倒是蒙了,她本以为这封信,是陆森发来提‘条件’的,可没有想到,还真是政见! 小官家还小,不明白这封信代表的意思,但其它人明白啊。 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官,都觉得这封信的内容,其实还不错。 因为被文官打压这么久后,武官们也是极度害怕的,如果自己颈上的绳索,放在了官家的手里,那就在真正的看门狗了,虽然名字不好听,可至少是能吃点肉,喝点粥的。 如果是猎犬,那更是好吃好喝供着。 也不会再被文人们拿着把刀在旁边磨来磨去,吓死人了。 文官们也觉得不错,因为这样一来,将门的威胁将大幅度降低,特别是这个武人不干政的意见,颇合他们心意。 至于不理军事这事,他们不用上战场当然最好,然后打与不打,终究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嘛。 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别。 可以这么说,陆森这建立,似乎挺可行的。 庞太师和包拯挨在一起,笑道:“老夫的法子好吧,我早就说了,只要你们敢把兴庆府打下来,我那孙女婿高兴了,肯定会漏点东西出来的。” 包拯叹道:“他还在京城的时候,本就可以将这建议说出来。” 庞太师哼了声:“那时候你们没有当他是一回事,说出来了,谁愿意听,你包拯吗?” 看着一脸骄傲的庞太师,包拯颇是无奈,却又不得不承认,这老匹夫说得很对。 ------------ 0259 人无远虑 曹皇后在帘子里边,听着下面大臣们的议论,越来越心急。 这些人都只是在谈论陆森所说的‘军校’的可能性,而她自己最关心的事情,却根本没有人提起。 等了好一阵子后,她忍不住问道:“诸位卿家,请听本宫一言。既然现在陆真人已经愿意借他人之手,呈上自己的政见,可有几成的意愿回京叙职?” 不怪她着急。 女人,特别是韶华已远的女人,对于容颜和年龄是极度在意的。 她曾吃过陆家产生的果子,蜂蜜,知道这两样东西的效果,甚至还吃了半匹虹绸,皱纹都少了些许。 真真切切体验过‘逆生长’的好处,所以她对于陆森回不回京城这事,极为上心。 听到曹太后发言,百官都安静下来。 最后还是欧阳修站出列说道:“陆真人托同僚代为呈见奏章,本意依然是不愿意回京的。” “那我等拼死打下兴庆府,有何用处!”曹太后急得喉咙都快上火了,她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在一天天地衰老,每日起床,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又多了根雪发,便有种内心中冒出来的恐惧感:“难道大军所耗费如此多的钱粮,亦不能让陆真人回心转意?” 百官们面面相觑,而几位重臣,则是眉头紧皱。 包拯忍不住站出来,说道:“太后请慎言。中书门下同意征战西夏,主要原因并非是为了让陆真人消气,乃是国策。” 就算真是这么想,也不能当着明面说出来啊。。 这事传到外边,让天下百姓怎么看待他们这些朝廷重臣。 曹太后心中灸热,一口怒气憋在心里发不出。 可她也清楚,这朝堂不是她的一言堂,即使是当年的刘太后,也不敢过于把持皇权。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自个先离开了。 反正她在帘后,也没有人看得到她走没走。 等她回到自己的寝宫,立刻唤来了内宫监事,说道:“等到退朝后,你去和汝南郡王说声,问他是否能用从陆真人那里,借来一颗蟠桃,若是事成,哀家必有厚报。” 这监事公公应了声,退了出去。 兴庆府收回之事,极为重大,事关大宋西北屏障,除了折家继续驻留之外,派什么人去那边负责内务事宜,就很重要了。 年轻的当然不能随意放上去,年老的、不擅长军略也不能派过去。 毕竟温国公之事在前,现在朝堂谁都怕事情再次重演。 万一兴庆府再失,他们可未必再有机会收回来。 几年内连着打了三场大仗,国内兵源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百官就为这事讨论了很久,不是没有人愿意去,而是愿意去的人太多。 毕竟陆森留在那里的回春幡,现在依然立在原处。 谁都想去蹭蹭。 毕竟除了年轻人,谁身上没有点小病小疾的。 只是一想到司马相公之事,中书门下几位重臣,都不敢随意点下人选了。 汝南郡王就看着这些人争吵,极其无聊。 作为王爷,他能上朝,但说话没有份量。 他一直在站着打磕睡,好不容易捱到退朝,这才正准备出宫门呢,就被旁边的王监事给叫住了。 “汝南郡王,卑职有礼。”这公公在汝南郡王面前,不敢耍什么花腔,弯着腰说道:“太后娘娘说,若王爷能献上一枚蟠桃,她事后必有厚报。” 汝南郡王有些惊讶,他反问道:“蟠桃只有陆真人有,太后何故找我?” “现在朝堂上,只有王爷与庞太师两人得此机缘。”公公赔笑道:“况且太后与王爷也是赵家人,自然来求助于你了。” 汝南郡王哦了声,然后笑道:“此事我会向小女传达,至于能不能得到蟠桃,本王也不敢担保。” “小人明白了,这就回去给太后娘娘禀报。”说罢,这公公自己先退了下去。 而汝南郡王则出了宫门,在回家的脸上,他的笑容渐渐变成了讥笑。 等进到家中书房后,他哼了声:“几年前,森儿还在京城的时候,不见你这妇道人家有半点亲近,甚至还在暗地里中伤,现在人老花黄,知道森儿的好了?嘿嘿,迟了!” 汝南郡王有特殊的情报渠道,当年还是皇后的曹氏,在赵祯面前,可是有意无意说过陆森坏话的。 只是赵祯耳根子不算软,没有听进去罢了。 这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汝南郡王便是其一。 当然这事他也没有和陆森说,毕竟就凭那么几句话,就去告状,总有搬弄是非的嫌疑。 他在书房中静思了会,唤管家过来,说道:“代我修书一封,送到杭州给森儿,就说我建议他回京,但不是现在,而是等久些,等到百官都快绝望之时方可。” 这管家是他的心腹,忠诚心极为可靠,所以这些很机密的事情,完全可以由其代劳。 这封信经过汝南郡王的商业网络,在十二天后送到了杭州,到了陆森的手里。 坐在扶桑树下,看完信的内容后,陆森站了起来,对着旁边正与庞梅儿对奕的陆纤纤说道:“让艾莉婕派些人手去京城,收集情报。” 陆纤纤问道:“情报人蛇混杂,我们的人贸然过去,很难立得住脚。” “那就在京城设置一个机构。”陆森想了想,说道:“就设置一个稻种储藏馆,我会每月分批送一些稻种过去京城。以后与朝廷交接稻种的工作,就由这个会馆接手,再派人情报人员混在其中。” 陆纤纤想了想,笑道:“可行。” 艾莉婕此时正在杭州效外的一处山谷中,训练着几个少年。 打绑着布条的木棍将其几人打翻,她抹了下额头的汗水,说道:“你们进步挺快的,记住了,遇到敌人的时候,就要像这样子,佯攻逃跑,不管如何,先保住自己才是正道。” 这群少年中,有个眼睛特别乌黑明亮的,他长得很瘦,也很高,像把尖刀,散发着锐利的气势。 “馆主,为什么不教我们杀人的本事。”这年轻人抿着嘴唇问道:“我们只能逃,岂不是很窝囊。况且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若是我们能反杀对方,那岂不是更安全?” 艾莉婕看着这年轻人,笑道:“我也这么和郎君提过,但郎君说了,他建立情报会馆,就只是想着收集情报罢了,没有想着要干什么坏事。要杀人,郎君有几万种方法可以让人死。而你们搞情报的人,同样时间内,学习逃跑的方法,要比学杀人法,有更高的生存率。” 同样的时间,用来练练轻身术,练内气,练腾移,不比多练一门暗杀更专精? 况且情报收集,本身也更需要擅长快速行动。 这年轻人却有些不服气的样子,但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艾莉婕没有理他,这少年算是新人中的刺头,但也没有多难办,就是喜欢东问西问。 也就在艾莉婕正准备宣布解散的时候,有个家将过来,将陆森的意思传达了一下。 听完后,艾莉婕眼睛亮了,她笑道:“本想着,你们至少还有两个月才能独挡一面,但现在郎君有事情要我们做了。有谁愿意去京城的,自己出列。” 几个少年站了出来,其中也包括那个气质很尖锐的少年。 他们也大概猜到了要去京城做什么。 “很好,你们今日准备一下,明天随船北上。” 这几个少年连连应诺。 等到艾莉婕离开山谷后,所有的少年都放松下来。 有个少年看着艾莉婕的背影,叹道:“艾师傅长得可真漂亮啊。” 某个少年笑道:“艾师可是色目人,你若是娶了,不被长辈打死?” “我没有长辈了。”这少年苦笑了下:“若不是艾师把我从街上拣回来,估计我活不过上一个冬天。” 这时候,那个气质特别锐利的少年突然说道:“艾师有户籍的,她是我们宋人,娶了不算辱没我们的血脉。” 这下子,所有少年的视线都挪了过来,个个表情惊讶。 好一会有人惊叫道:“安青,你也对艾师有爱慕之心?” “没有!”安青冷冷说道:“我只是替她说几句公道话罢了。况且你们也明白,我们的命实质上不是艾师救回来的,而是郎君救回来的。” “我们也知道是郎君救回来的啊。”有少年叹气道:“可是郎君离我们太远太远了,他是仙人,注定不可能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所以我们也只能把救命之恩,算在艾师身上了。” 这一群人聊着,回到自己的住处。 而不知何时,他们的旁边多了团微微扭曲的空气,听着这些少年聊了好一阵子后,空气才渐渐远去。 陆森正在凉亭中,摊开世界地图看着。 这是来自后世的地图,虽然地形大差不差,可国界划分,却是差得老远的。 陆森只能凭着记忆,记起一些重要的港口。 比如说地中海那一片有那些出名的地方。 这时候,陆纤纤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这狐狸精靠了过来,带着微微香风,说道:“郎君,关于情报组织的人心,你得抓抓了。” “怎么回事?”陆森有些惊讶:“艾莉婕有异心?不像啊!” “那倒没有。”陆纤纤将刚才她听到看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后,说道:“就是那些少年人见不着你,只能把忠心更多放在了艾莉婕的身上。” “这是好事!” 陆纤纤惊讶反问道:“这是何解?” “人是需要精神寄托的,无论是艾莉婕,还是那些少年。”陆森笑道:“若是艾莉婕尽心尽力给我们做事,培养人材得不么尊重,那么她的精神很容易会‘空虚’,从而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负面思想,更不利于情报组织的稳定。至于那些少年……他们有两个精神寄托,我这个算是虚的,艾莉婕算是实的,这对他们的心态也是极有好处的。” “是这样子吗?”狐狸精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陆森,颇是无奈地说道:“都说我们狐狸通晓人心,但我感觉,郎君你们比我们狐狸精更懂得玩弄人心。” 陆森没好气地说道:“把我说得像是个枭雄似的。” “你敢说自己不是?” 嗯……陆森想了想,似乎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狐狸看着陆森不反驳,只得中断这个话题,她看着石桌上的地图,问道:“郎君接下来又有什么计划?” “我想去这里看看!”陆森指了指一个狭长海湾的尽头:“用飞行器过去看看。” “郎君要出远门?”狐狸惊了一下。 陆森点头说道:“鲸患的事情让我颇是在意。若是他们那边真是有扶桑树,那么应该就在这附近一片才对。” 陆森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如果是有后世的人在此,便清楚陆森圈住的地点是:意大利。 而他第一站,想去的就是‘威尼斯’。 “郎君凭何觉得西蛮的扶桑树会在此出现?”陆纤纤忍不住问道。 陆森笑了下,说道:“直觉。” 其实并不是直觉。 如果说什么标志的西方世界开始崛起,那么应该就是文艺复兴了。 之后才是地理大发现。 甚至可以这么说,是有了文艺复兴,才能有后面的地理大发现。 况且意大利是罗马的继承者,按理说,是有些气运的。 那么有棵扶桑树在那片地区,似乎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听到直觉,陆纤纤没有反驳。 她很清楚有些修行人,就是会有所谓的‘天人感应’,偶尔灵光一闪,做出的决定,就是正确的。 只是她皱眉说道:“那郎君你打算带谁去?” 陆森想了想,说道:“我谁都不带,就带个翻译过去。” “艾莉婕?” 陆森想了会,说道:“她应该行,不过她还得负责情报会馆的事情。” “情报会馆的事情交给我吧。”陆纤纤说道:“虽然艾莉婕不能说完全信得过,但至少也算是我们自己人,总好过郎君你再去外边请个翻译。” 这时候杨金花从旁边走过来。 两人的对话没有刻意压抑声音,杨金花在旁边带着林檎织衣衫,全听到了。 她轻轻说道:“郎君,带艾莉婕去没有问题,但得让她先和我待上两三天时间,可好?” 嗯? ------------ 0260 楼兰女王 契丹中京临潢。 江南已有春意,地处北方旳临潢依然还是大雪纷飞。 然而萧府之内,莺莺燕燕嬉闹之声,不绝于耳。 十几个贵门女子,穿着夏季的绸衣,或薄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闹,有的还学着宋人女子一般扑蝶。 这里温暖如春,空气怡人舒心,一栏之隔的外边,积雪已规程到腿弯处高。 几个公公穿着厚袄,在栅栏之外候着,大雪落在他们头上,衣衫上,堆起厚厚一层。 也所幸他们穿得足够厚实,虽然感觉到冷,可没有到能被冻伤的程度。 萧皇后坐在桌子旁,她左边就是栅栏,只要伸出手去,就能将住一些雪花。 看着雪花在手掌心中渐渐融成水珠子,她轻轻地笑了起来。 这是一种安心的笑容。 在她对面的,是名义上的‘姑姑’,也是当朝太后,另一位萧氏女子。 萧太后的视线,从旁边的几位公主身上收回来,然后她看着自己对面的‘侄女’,笑道:“容容你这是得了天大的机缘啊。” 言语之中,不无羡慕。 萧容容笑着回答道:“也是列祖列宗垂怜, 让容容得一安身之所。” 北宋的女子是挺有地位的, 但契丹的女子就没有北宋女子那么好命了。 虽然契丹在努力学习北宋的文化和制度,可要想在几十年间,就从游牧部落完全转变成儒学封建王朝,是不太可能的。 现在的契丹依然保留了很多游牧部落的风俗习惯。 比如说, 把女人当作财物来看待。 北宋这边, 已有律法明文保护妇人的人身安全与财产权,但在契丹, 尚没有这方面的内容。 契丹的女子, 能不能得到幸福,能不能得到安居之处, 全看她的男人, 是否具备足够的‘道德’。 道德这种‘品质’,如果没有强力律法来约束,那总体来说,整个社会是很难是个道德社会。 因为后世有句名言:律法是道德的下限! 越是简单暧昧的律法, 那个社会的道法下限就越简单, 或者说越低下。 一个连保护女人人身安全法都没有的社会, 很难说她们的女人, 在这个社会中, 有多幸福, 有多安全。 耶律洪基说‘愿来世生在大宋’, 连一国之主都有这种想法, 那么这个国家的女人呢? “容容, 你给我交个底,为什么陆真人愿意把这么重要的仙家之地, 交给你?” 萧容容轻轻咬了下嘴唇,这个问题最近很多人问过。 但普通的贵门妇人, 萧容容可以做到笑而不语,让她们自己转变话题, 不再询问。 可面对着萧太后,这个名义上自己的姑姑, 实质上的婆婆, 她只能实话实说。 “姑姑可曾记得你在入宫之前,去见过一只仙狐!” 萧太后愣了会,她露出陷入回忆的表情,好一会后说犹豫着说道:“我似乎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一只很大的,白色的胖狐狸, 那里有一堵蓝色的高墙, 然后似乎做了什么,却完全记不得了。” 萧容容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姑姑,如此重要的事情,你居然记不清楚?” 萧太后和萧容容两人长相十分相似,况且每一个进宫做皇后的萧家女子,都会到家里的秘地走一趟的。 “似乎是梦。”萧太后想了会说道:“真记不清了。” 萧容容用古怪的视线看了会萧太后,最后说道:“这可能是老祖宗特意如此。不说这些了, 姑姑, 你这次出宫,专程到莪这里来,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侄女代办的?” “是有点事情。”萧太后笑道:“听说仙家之地灵气颇盛。在此生活有诸多好处,咱们耶律家的孩子,个顶个的棒, 若是学习练武的时候,能在一处灵性之地待着,想来能龙凤辈出。” 看着萧太后笑意盈盈的样子,萧容容沉默了。 对面的意思她听明白,就是要在这里让出去,给耶律家的人进来生活的意思。 若是以前的萧容容,说不定就听了。皇后嘛,得以大事为重。 可现在整个萧家都逃到了西边的‘萧’国。 此时契丹中,就剩下她和萧太后两个萧家人了,耶律家对萧家的人,充满了恶意。 唯有这地方,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萧容容微笑道:“太后,此事不方便。” 萧太后表情微凝。 称呼由‘姑姑’变成了太后,足够证明此时萧容容的态度了。 萧太后心里颇是着急。虽然说她受到的‘诘难’不算多, 毕竟是当朝国主的母亲,耶律家的人再厌恶萧家人, 也不至于跑到太后面前唇刀舌剑的。 只是这并不妨碍萧太后自己心里硌应, 她觉得耶律家人, 谁看自己眼中都带着嘲笑和不屑。 所以她打算给耶律家做点事情,好让他人不再那么怪异地看待自己。 若是能让耶律家的人,也随意进入这片仙家之地……想来自己的处境能好上许多吧。 况且,此地以后耶律家的人能进,自己想来也是常可以进来坐坐的。 她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心里满是期待。本以为自己出声,侄女肯定得听的,毕竟她可是‘婆婆’,也是姑姑,双重长辈的身份之下,容容必定点头应从。 只是她终究是坐在高位上太久了。 忘记了她现在只是个太后,而萧容容依然还是名义上的皇后。 更重要的是,萧容容不是傻子。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能活得如此轻松写意,每天召集一些‘闺蜜’过来玩耍,全是依赖于这片陆真人赠送给自己的土地。 这是她背后有‘仙人’撑腰的证明,这是她能生存下来的资本。 有了这片土地,她才能继续是个皇后,才能以正常人的身份,生活临潢城里。 “这有何不方便啊。”萧太后依然还是没有放弃那点希望,她劝说道:“都是一家人,让他们进来小住一段时间,有什么关系。” “这片仙灵之地乃是陆真人之物,容容只是帮他打理此处罢了。”萧容容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微笑,只是眼里的表情越发冷漠:“若是某天陆真人回来,看到他放在这里的仙灵之地被他人占据,会怎么想?我自然是要被他厌恶的,那占据了他灵地的人呢?” 萧太后顿时哑然了。 萧容容见她如此,却笑得越发开心。 你可以拿人情世故来压我,但我为什么不能拿陆真人来给自己撑腰? 两人之后随意聊了会,萧太后便告辞了,背影似乎有些狼狈。 在萧太后离开不久后,又有个贵妇先行了万福礼,然后坐到萧容容的对面,带着些谦卑的表情问道:“皇后,关于陆真人,关于传闻中的仙果,玉蜂浆,可有门路?” 萧容容当然没有门路,她摇摇头。 但这人不信啊,她小声说道:“若是有这方面的门路,请务必说与我听,我们蒋家得到神物后,必有厚报。” 蒋(汉化)家是契丹国军伍里的大姓,类似北宋的将门。 虽然不及之前萧家那么庞大,可也是实权之门。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这贵妇人走一旁和其它人攀谈了。 随后又有几个妇人过来,说了差不多的内容。 等到傍晚之后,人终于都走完了,萧容容走进不远处临时用木片搭起来的小屋里。 里面很狭小,只放得下一张床,一个小衣柜子,以及一张梳妆台。 可就是这么小小的空间,和她之前住的皇宫椒房完全没得比,却让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安心。 现在临潢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萧容容得到了陆真人的‘恩宠’,越来越多的贵门的妇人找上门来。 见识的,试探的,攀关系的等等! 即使萧家已经成了‘叛逆’,也没能阻止这些妇人奉家族之命接近萧容容。 以前他们也听说了从宋国流过来的传闻,对于陆真人这事这人只是半信半疑,可现在亲眼所见之后,他们全信了。 想到传闻中可以活人命的仙果和玉蜂浆,想到传闻中能加阳寿的神物,这些贵人们的心里头就满是火热。 本来契丹国的文化就被北宋给‘统治’了的,现在再出这事,他们恨不得立刻就叛出契丹,跪倒在陆真人门下,充当走狗。 而现在契丹国里,唯一能与陆真人搭上关系的,也只有萧容容了。 不找她找谁。 甚至……现在连契丹国主耶律洪基,都对萧容容颇为忌惮了。 吃了些侍女做好的热骨粥,萧容容感觉到肚子暖了许多,然后便在一张小小的木板床上睡下,盖上薄被,不到一会便睡着了。 侍女进来,帮萧容容收好碗筷,然后她自己弄了张薄毯子,在外边往草地上一铺,躺上去就闭眼休息。 虽然看着只能露天睡觉,但由于系统家园的特性,她并不担心外边的风雪会灌进来。 萧容容其实也给她配有房子和足够的被褥。 但契丹这种天寒地冻的北地,如果晚上不烧炭火暖房间,即使再多的被褥睡着也会感觉到冷。 倒不如在这仙灵之地中打地铺睡觉来得温暖舒服。 等到第二日,雪停云散,萧容容睡到了近中午的时候才醒过来,她在婢女的舒服下洗脸漱齿。 婢女一边帮她打理着秀发,一边说道:“方才娘娘未睡时,张家大妇前来探望,见娘娘未起身,便又走了,她还说待午时之后,再过来请见。” 萧容容叹了口气:“她们都是来问我如何得见陆真人的,我又知道如何得见!估计陆真人应该在腾云驾雾,修仙炼丹吧。” 其实萧容容的猜测对了一半,腾云驾雾陆森这边也勉强算得上。 飞行器在空中飞行,虽然只有60公里的时速,但好处就是完全不受地形的阻挠,可以完全走直线,所以陆森一路西行,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陆森本想直飞过去的,但最后发现,若是直飞的话,反而容易迷路,因为距离太远了。 最后还是走‘丝绸之路’。 这条路艾莉婕挺熟的。 而要走丝绸之路的话,那么必须得经过西安城。 于是陆森在离开杭州后,第一天便在西安城落脚。 同时见着了自己的‘远亲’,折继祖。 这也是陆森特意在这里留宿一晚的。 此时的折继祖已经兴庆府退下来,将所有的内务政事都交给了狄青打理。 陆森上门的时候,折继祖显得相当兴奋,拉着陆森连连喝酒。 喝到半途时,人醉了,一直哭嚎。 说自己对不起大哥,对不起侄子,说自己之前带着兵马,没办法救援大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死在铁蹄之下。 甚至还连累了表弟杨文广。 所以他都不敢面对天波杨家的人。 陆森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文广还活着,已经回到杨家了。” 折继祖听完后,先是大喜,随后哭得更伤心了。 杨文广活了下来,自己大哥,还有叔伯们,却有极多战死在那次兴庆府失守里。 他哭着哭着便睡着了,陆森坐在房中,一夜未眠。 第二日,陆森没等折继祖醒来,留了些果子和蜂蜜,便又带着艾莉婕上路了。 今天的陆森,话说得极少,原来他就已经很转移静敛了,这样一来,就显得更加沉默寡言。 艾莉婕小心翼翼地问道:“郎君为何不开心?” 陆森透过飞行器的玻璃罩子,看着大地上缓缓而过的景色,看着绿色渐渐褪去,远处的黄砂慢慢占据视野。 “没有什么,只是感慨时事无常罢了。这人前不久还和你谈笑风声,结果一转头,他人就没有了,成一捧黄土。”陆森吁了口气,微微晃了下脑袋,说道:“不说这些郁闷的事情了,下一站是哪里?” “按照我们飞行的速度,下一站应该露宿荒野,毕竟附近是西夏人的地盘。但两天后,应该能到楼兰,那里我们可以休息一两天的时间。” 楼兰? 陆森对这个地名挺熟悉的,也很感兴趣。 毕竟他所在的世界,楼兰已经消失了。 但北宋时期的楼兰,按照历史记载,似乎也已经消失了。 “楼兰还在吗?”陆森忍不住问道:“我们大宋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小国的消息了。” 艾莉婕点头说道:“两百多年前,孔雀河改道,楼兰跟着水源迁都,现在自然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但依然还是西行路上的重要中转站。而且,楼兰的现在的女王登基哦。” 陆森哼了声:“女王?” “对,似乎原本是汉家女子。因为极为貌美,先当了王后。楼兰王猝死后,她迅速就坐上了王位,将楼兰治理得很繁华!” ------------ 0261 女王很眼熟 出了西安,西行嘉峪关,出阳关……就是那个西出阳关无故人旳阳关,再西走约三百公里左右,便是楼兰国了。 楼兰国……其实说是楼兰城更为恰当。 原来的楼兰国本身就不算大,约和整个杭州城差不多,现在孔雀河改道,它被逼迁都后,‘国土规模’又更小了些,也就和杭州城区差不多的感觉。 但即使如此,也算是一个国家了,毕竟人口总数也达到了五万上下,但如果算上来往,驻留的商队等等,这里的人口,约有七万左右。 楼兰以砂土筑城墙,看着很不牢靠的样子。 陆森站在城墙下,抬头看城墙上的匾额,写着‘楼兰’两字。 没错,是汉字的楼兰两字。 事实上,楼兰主要通行的就是汉字,当然也有其它语言混杂。 城门那里,几十个满面风沙的卫兵正在收着人头税,进城的商人收税高些,普通人就是一两枚铜板的事情。 这里的行商以色目人居多,偶尔也能听着宋人。 主要是看衣服和气质,能分辨得出来。 那些色目商人进城的时候,速度会慢些,卫兵要细细查验货物的种类,大概价值等等。 而汉人商人, 只要随意给些铜板子, 便会被放行了。 等到陆森进城的时候,那些卫兵根本没有收他的人头税,甚至还很恭敬地闪到一旁去,似乎是怕自己肮脏的衣服和双手, 触碰到了陆森的那干净华贵的衣服。 旁边的色目人看着陆森如此简单便能进城, 颇是羡慕。 陆森刚进到城门,突然后边就传来不太地道的宋话:“前面的少年郎, 请稍等。” 陆森回头, 看见一个穿着甲胄的军汉提着把长枪,从后边追了上来。 他小跑到陆森面前, 看了眼旁边的艾莉婕, 然后向着陆森笑道:“少年郎,可是刚从中原过来?” 也不怪对方这么笃定。 楼兰地处戈壁滩,旁边虽然有条孔雀河,可水流量已经不大, 勉强能供给数万人的生活用水, 也能有余量用来灌溉砂田, 勉强种些粮食出来。 至于其它的大片绿洲, 那是不要想了。 在沙漠这种地方, 人黑得像得石油是常态, 况且这里的人普遍不爱洗澡, 因此这里的人是又黑又脏, 头发常常是一块一块结着板子的。 哪像陆森这样, 他人比婆娘的软肉还白,全身干净清爽, 即使在烈日下,也没有任何汗滴流下,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更不会是蛮夷。 这黑发黑眼的模样, 这股江南士子才有的风流气质,蛮夷能‘模仿’得出来? 陆森抱拳笑道:“某有礼了, 请问老翁有何贵干?” 这军汉看看四周, 他发现除了艾莉婕,似乎没有人是陆森的随从了,便说道:“少年郎,你这是只带着侍婢便出门了?你家长辈怎如此心大?” 这老汉已经感觉到了, 很多人的视线都投射到这里,特别是陆森的身上。 至于艾莉婕……虽然也有人看了几眼, 可很快又把视线移回到陆森这边。 美女确实是稀缺资源, 但帅哥也一样是啊。 况且陆森身上穿的是丝绸……艾莉婕穿的是白布长衫加兜帽。 色目商人到大宋最想买到的是什么? 当然是丝绸了! 可以这么说,不说陆森个人的价值,光是他身上穿的这身丝衫,就足够在楼兰这里买上十个艾莉婕这样品质的西域美人了。 陆森笑着对军汉说道:“老翁放心,某有自保之道。” 这军汉还是不太放心地打量了下陆森,最后无奈地说道:“少年郎能从中原走到这里,而且仪态整洁, 想来应该是有本事的, 只是这西域不比中原,乱得很, 请务必多加小心。” “多谢老翁提醒。”陆森颇是感激地抱拳笑道。 老翁立刻回礼,随后说道:“想来是老汉多事了,这次冒昧喊住少年郎, 是想告诉你,但凡咱中原子弟来到楼兰,都可以去皇宫旁的‘风柳街’住下,那地方是销金窟,色目人想住,得花大价钱,但咱们中原来的朋友,可以免费留宿,特别是少年郎这样的,那更是会受欢迎。” 这时候旁边的艾莉婕突然出声说道:“不必了,除了风柳街,咱家郎君还可以住其它地方。” 这老军汉有些狐疑地看看艾莉婕, 随后恍然大悟:“原来已是郎君,那自然不太方便住到风柳街了。” 然后这老军汉便打着哈哈离开了。 陆森扭头问艾莉婕:“这风柳街有什么说法?” “其实就是花街,那里的资色其实都挺一般的。”艾莉婕捂嘴笑道:“在出来前,大主母可是和谈过了。不准郎君在外面鬼混,若是你真忍不了, 我就得帮你暖被窝了。” 她第一次来大宋,就是乘坐骆驼从耶路撒冷出发,途经楼兰,然后到西安再到开封的。 对楼兰有一定的了解。 陆森看着笑意盈盈的模样,问道:“金花命你做这些事情,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艾莉婕大大方方地说道:“像郎君这样的男人,天底下有几个?可像我这样的女子,多不胜数。况且若是能侍寝,莪这不就真正融入到陆家里去了嘛。” 毕竟是色目人,艾莉婕对于这方面的观念,是比较放得开的。 也不怕谈这方面的事情。 在这点上,陆森觉得她有点像是后世的女子。 陆森笑笑,不再说这些事情,而是在楼兰城里逛了起来。 其实楼兰没有什么好逛的,到处都是方方正正,或者歪歪斜斜的土房子。 况且这里的市容市貌很成问题,到处都是人尿和骆驼粪,味道很冲。 好在陆森的‘服装幻化’系统自带空气过滤能力,倒也不觉得什么。 可艾莉婕却有些受不了。 她习惯了中原城市的干净和整洁,已经做不回当年那个能在马尿里躺着一动不动两三天,就为了一次暗杀机会的强大阿萨辛了。 艾莉婕一路捏着鼻子,带着陆森在楼兰城里走动,七拐八拐之后,便来到一间客栈之前。 这是典型的汉家建筑,虽然不是木制架构,但房顶的泥瓦,以及飞檐,都证明了这幢土筑楼的血统成份。 陆森一进到里边,店家便迎了过来。 “有客人来……哎呦,贵客啊,这边请,这边请。” 里边坐着许多色目人,他们看着陆森,表情各异。 倒是这个店家,眼睛一黑一绿,头发是黑的,但脸型又有点像是色目人,明显是混血儿。 他急忙走到陆森面前,说道:“贵人可是从中原而来?请到楼上雅座。” 店家在前边引路,将陆森带到了三楼一间厢房中,这里临窗而坐,扭头从窗口看过去,便能看到大半个楼兰城。 陆森突然发现,城中心有一片绿色,便指了指那里,向店家问道:“城中心的是?” “自然是咱楼兰女王的绿宫了!” 绿宫……陆森觉得这名字怎么有种即视感。 艾莉婕没有说话,绿宫她不得近……那里是汉家女王的禁地,聊了宫中禁卫和侍女,非汉家儿女的色目人,一率不得靠近,所以她并不清楚那里的情况。 店家笑着继续说道:“这位贵人,你来得可真是时候,今晚女王要在绿宫周围游玩,但凡是汉家儿女,都可以近前与她攀谈说会话儿。” “这里汉家儿女很少吗?” “应该不超过千人。”这混血儿笑道:“因此咱楼兰城里的汉家儿女,大多相识,也不怕有什么歹人和刺客。更何况我们的女王,可厉害了。” 说到女王,这混血儿明显兴奋起来。 “怎么个厉害法?”陆森好奇地问道。 “年前有个色目人混入了禁卫队中,在女王出宫游玩的时候,突然暴起杀人!”混血儿双眼发光,脸上尽是崇拜和仰慕:“当时刺客飞跃到女王身前,结果女王轻轻一挥手,那个刺客就倒飞了回去,撞在路边的房子培上,人都快成肉泥了。” 听到这里,陆森和艾莉婕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很清楚,如果这混血儿说得是真的,那这女王的实力,确实惊人。 “上两斤骆驼肉干和一壶葡萄酒。”艾莉婕点餐后,便说道:“接下来若是没事,不要过来打扰我们两人。” 混血儿看看艾莉婕,露出了然的暧昧微笑:“两位贵人请放心,本店做事很懂分寸的。” 等酒菜上来后,两人只喝点葡萄酒,没有动骆驼肉干……老实说味道不太好。 艾莉婕两杯葡萄酒下肚,脸色微红。一般情况下,阿萨辛是不能饮酒的,因为这会让他们的警惕心下降,并且逐渐破坏的他们的‘手感’。 特别是远程方式的暗杀,很讲究手感的。 但现在艾莉婕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她已经不是阿萨辛了,而是宋人,有户籍的。 因为很少喝酒,所以两杯度数不高的葡萄酒入喉后,艾莉婕双颊飞红,她看着陆森,眼中带着娇媚,问道:“待晚上我们是不是要去看看那位女王?” “当然要去,我对这人挺感兴趣的。”陆森说道:“能在西域之外打下这么一大片江……打下楼兰这地方,也算是个巾帼女子了。” “那此时离傍晚还有好几个时辰,郎君是打算休息呢,还是休息呢。”她微眯眼睛,笑问道。 陆森很淡定地说道:“你自己开间房子休息。” “郎君好煞风景啊。”艾莉婕发出无奈地抱怨。 陆森又不是色中饿鬼! 况且他好不容易从三个婆娘的可怕炼狱中解放出来,这段时间,他是真想给自己好好放个假的,不想那么操劳。 最终艾莉婕也没有去休息,她和陆森在房里边喝酒,边吃陆森拿出来的果子,边闲聊。 等到傍晚的时候,两人结了帐,然后在混血儿店家的带路下,来到楼兰城的中心。 沙漠地区白天热得要命,晚上冷得要命。 虽然只是傍晚,但温度已经开始渐下来了,路上的行人们都穿着厚实的衣服,然后涌向城中心。 等再靠近城中心些,陆森便发现了不同之处,那些色目人很自觉地停留在了外圈,而只有穿着中原服饰的汉家儿女们,才敢继续前进。 再往前走,陆森便看到一大片的亮光。 鳞鳞点点,仿佛天上的星星全在这里闪烁。 楼兰城的中心是一片小绿洲,这点陆森已经知道,但他没有想到,绿洲包围的,居然是一池月牙湖! 挺大的月牙湖,而皇宫就建在湖面上。 繁多的油灯散发着明亮的光芒,那些鳞鳞点点,便是湖面微波折射形成的美景。 艾莉婕已经在圈外站住了,陆森则看着湖中心停止了脚步。 这时候,白天遇到的老军汉又冒了出来,他换了身干净的长衫,似乎也洗了个澡,在旁边笑道:“少年郎,为何不再往前,好让女王有机会看到你?你长得如此俊秀,而我们女王更是美若天仙,若是她能看对你眼,你们两人倒也是一对良配。” 陆森有些惊讶地看着这军汉:“你们居然敢帮女王捉对?” 一般情况下,市井百姓哪敢乱帮贵人说媒啊,这老军汉难道颇有来头? “唉,有什么敢不敢的。”老汉挥挥手说道:“楼兰就咱们这些个汉家子民了,都互相端着身架子,怎么能在这些色目人的围聚中生活下去。咱们女王,啥都好,就是没有子裔,让人感觉到心虚。而咱们这里的年轻汉家娃子,又没有人能配得上她,要是让色目人得手,明珠暗投,我们汉人非得心痛得要去投井,所以我看少年郎你倒是挺有机会的。” 这军汉说的不是假话,是实实在在的心里话。 陆森是他活了四十年见过的,外形气质最出色的年轻男子。 而女王也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某只是路过楼兰罢了。”陆森笑道:“况且某已经成亲。” 老军汉白日时就已知道陆森成亲了,这么漂亮,且有气度的少年郎,中原的世家贵骨傻了才不愿意把家中女儿嫁给他。 只是来到楼兰了,那事情就有得谈对不对! 西域人脾气向来火爆不讲理,汉家儿郎来到这里了,变得暴躁些,蛮横些也情有可愿的。 老军汉摸着胡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时候,前边的人突然喊道:“女王出来,出来了。” 然后便是一阵欢呼之声响起。 陆森抬眼眼望去,便看到个穿着宋服萝裙的女子,从纱帘后走出来。 她右手轻轻拨开帘子,先露出张完美的俏脸出来,再是一笑,繁花盛开。 陆森愣住了,这熟悉的容貌,是陆纤纤……不对,这是鲸患! ------------ 0262 下泠泠而来风 这鲸患出现旳时候,并没有发现陆森,而是和周围的汉家儿女们攀谈,模样很温柔,说话的时候轻风细雨,与另一个鲸患,京京那个跳脱的性子,完全不同,和温柔恬静时的纤纤更像些。 原来鲸患的性格也会不同的吗? 陆森坐了下来,看着这不着珠黛,却颜如天仙的女子,向周边众汉家儿女们挥手问好。 她甚至能叫出大部分人的名字,而那些被喊到名字的人,更是如蒙大幸,一脸感动至级的模样。 而当她走到陆森面前时,微微愣了下,叹道:“好俊的汉家儿郎,刚来到我们楼兰国?” 这话一出,周围很多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特别是就坐在附近的老军汉,猛地一拍大腿,快活地低咕道:“我就知道有戏。这郎君俊美得好汉看了都动心,更别提女子了。” 而陆森抱拳笑道:“见过楼兰女王,某姓陆,名森。刚从杭州过来。” “远道而来, 是途经楼兰,或是打算在这里长住?”这鲸患好奇地问道。 她眼中没有一般女子看到陆森时的悸动和害羞, 表现得很镇定。 “途经此处, 准备泰西走一趟。”陆森不知道此时的意大利叫什么, 但他隐约记得似乎古时候称意大利为泰西,也不记得是哪个朝代了。 “泰西?”鲸患微微讶然, 她没有听说过这个国家,虽然楼兰城大多数色目人去中原的必经之处,可西边色目人的小国极多, 并且时常改名,因此她也懒得房那么多:“似乎是偏远小国,少年郎相貌堂堂,应出自世家,何故远赴他乡?” “寻物!” “何物, 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旁边的汉家儿女们侧着耳朵听两人谈话呢, 女王来这里好长一段时间了, 平时与男子说话不超过两句, 但现在对一个少年郎, 却愿意说如此多的话,甚至还愿意帮忙。 真的有戏啊。 陆森笑道:“抱歉,不能说。” “那可惜了。” 这鲸患亦不在意, 再向陆森点头笑了笑后,便走了,和其它汉家儿女打招呼, 道问声好。 等女王走远一些,老军汉凑了过来, 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少年郎怎么如此不识时务, 我们女王想帮你呢,你居然拒绝了!” “确实不方便说于外人听啊。”陆森颇是无奈:“况且你这老翁怎么总想着帮着捉对,不是说了嘛,我已成亲了。” “切, 你这就是不懂事。”老军汉颇是不服气地说道:“你看看我们女王, 天仙都没有她美,你家的黄脸婆,能和她比?留在楼兰当个亲王不好过你在外面东奔西跑!” 陆森听到这里,笑道:“我有三个婆娘, 个个都和她一样美。” 说实话……杨金花、赵碧莲、庞梅儿三人修习功法后,虽然更有魅力了, 但要和鲸患相比,还是差一丁点的。 但问题是陆森眼里有滤镜啊,我就是觉得自家婆娘漂亮,你有意见? 老军汉自然是不信的,他纯当陆森是在嘴硬。 不过他也挺佩服陆森的,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若是一般的年轻男子,看到女王这样的美人,早就魂都飞了,也就是他身体大了,现在对女人兴趣渐无,换作他年轻的时候,绝对是迷女王迷得不行。 毕竟整个楼兰城,见过女王模样的男子,都没有几个不把她当梦里玄女看待的。 接下来,老军汉失落地坐在一旁不愿意说话了。 楼兰女王则走了一圈,和大部分的汉家儿女都打了声招呼后,便让杂耍团进场,表演节目。 再之后便是吃喝的环节。 各种水果,美酒都端了上来。 不说葡萄,甜瓜这种西域物产,其中还有新鲜的桃子、林檎等中原之物。 且不说楼兰这附近产不产中原水果,现在可是春末,桃树也只是开花没多久罢了,怎么可能有新鲜果子出来。 所以陆森更肯定这女子的身份,绝对是鲸患。 之前还有一丢丢的可能性,是模样长得极为相似,但现在这水果抛出来后,陆森便肯定了,这百分百是鲸患,没跑了。 毕竟陆森第二次见到京京的时候,后者也在自己的幻境中, 露了这么一手。 凭空制造真正的食物出来。 陆森吃着桃子, 味道不如自家产的好, 他扭头问道:“这些新鲜的果子从哪里来的啊,现在中原还只是春时哦。” “哦,少年郎一看你也是出自贵门,连冰窖都不知道?”老军汉颇是自傲地说道:“咱女王在她的宫房底下,修了个大冰窖,遇到好吃的水果就买下来存着慢慢吃。” 冰窖……怎么可能! 陆森又不是没有吃过冷链水果,没有这么新鲜的,断茬口和刚从树上摘下来一样。 不过也不能怪老军汉,估计他从来没有见过冰窖,也没有真正吃过冰窖里出来的东西。 即使在中原地区,能建得起冰窖并且能一直维护的人,是真正大富大贵的人。 连绝大多数的中原人,都不知道真正的冰窖长个什么样子,别说楼兰这片沙漠地区的老军汉了。 陆森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反而是很淡定地吃着水果和喝酒。 虽然水果味道不如自家好,但品种挺多的,番石榴、甜瓜、仙人掌果等等。 都是他在家里很难吃到的东西。 过过嘴瘾也好。 陆森在这里吃得开心,而艾莉婕等一众色目人,就只能在外圈看着,偶尔有一些水果被送出来,然后每个凑热闹的色目人能吃到几口。 没办法,楼兰本身就是偏中原文化的小国,更何况现在的国主,还是个‘汉家女子’。 以中原人看待外人的方式,没有把这些看戏的人赶走,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陆森在吃东西的时候,就考虑着要不要与这鲸患聊聊‘灵气’的事情,甚至询问一下她知不知道真正鲸患的去向。 毕竟陆森现在的打算,就是找到世界树,想办法把它给毁了。 气运这东西,真不能留给西方人,否则这个世界中原大地再来一次百年耻辱,陆森觉得自己会疯的。 只是京京也说了,她的另外两个鲸患‘姐妹’也并不是一条心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 万一这鲸患是敌方那边的人呢? 所以陆森决定,先做好万全的准备,再来试探这个楼兰女王。 然而计划从来都是被‘打破’的。 在热门的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个汉家侍女小步移过来,轻声说道:“这位郎君,我们女王请你入宫一叙。” 她看着陆森的脸,说完话后便忍不住有些害羞地扭过头,不敢再看。 毕竟此时她心里已经咚咚乱弹。 陆森微皱眉头,然后转身,对着外圈的艾莉婕连眨两下眼睛,然后便起身跟着侍女往皇宫的方向走。 一群还没有散去的汉家儿女们看到这幕,都小声惊叫起来。谷椋 有人很非常高兴,比如说老军汉这样的,他看着陆森的背影,喝着葡萄酒笑道:“还不是进了宫去,这郎君也就破子硬而已。” 自然也有很多人郁闷,比如说很多少年和壮年男子。 想到美若天仙的女王,居然要找男人了,便觉得心疼。 陆森跟着侍女走过三折的湖上石桥,来到所谓的‘绿宫’之中。 楼兰女王卧躺在毛皮软榻之上,周围尽是烛火,随着夜风轻轻摆动,映照着人间最美的景色。 陆森在对面的毛毯盘坐下为,问道:“女王唤陆某进来,有何指教。” 鲸患微笑着盯着他:“你很大胆。” 一般人在王候之前,那个敢用‘指教’这个词,一般用的都是‘差遣’居多。 指教这词大多情况下,是用在平等的地位上,然后略带点客气的味道。 平等……在王候面前谈平等,这便是鲸患说他大胆的原因。 “我们都是同类人,为什么不能说指教?”陆森笑道:“反正你也看破了我的……” 本来陆森想说,反正你看破我身份了,大家便平等相处呗。 这时候,他却发现,鲸患的表情显得很疑惑。 她甚至反问道:“看破了你什么……” 陆森起先以为她在开玩笑,可看她的模样,却发现她似乎不像是在作戏。 也没有必要做戏! 然后陆森便沉默了好一会,缓缓说道:“灵气!” 这鲸患似乎比京京有更多的灵气,实力却更差些。 他感觉自己应该能打得过这只狐狸,所以便改变计划,大大方方把‘真相’说出来。 陆森一直修炼的都是太乙浑元功为主,这是一门适合普通人修行的功法,虽然陆森已把这功法练到挺高法的地步,可终究还是没有达到‘仙法’的水平。 他实力的提升,大多来自系统等级的提升,以及和三个婆娘使劲双修带来的身体素质提升。 若是把修行比作是造房子,那么杨金花等三个婆娘就是已经起了两三层的小木楼了,站得高了不少。 而陆森还在修地基,修用的是混凝土与钢筋修的地基,且地基打得又大又深。 他现在勉强能感觉得到灵气,却还没有办法调用。 听到陆森的话,一直侧卧着的鲸患立刻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陆森,甚至有些警戒:“你说灵气?你是中原的修行人?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灵气!” 陆森又再次沉默了,甚至有些尴尬。 他光顾着打地基了,身体里都是太乙浑元功的内气,没有多少灵力。 其实他体内的灵力,自家三个婆娘是能感觉得到的,可家里两只狐狸却雪女却感觉不到 这主要是她们自身的灵气太多太足了,特别是鲸患,身负大量灵气。 这就好像久居鲍室,不知其臭。 你身负天文数字般的灵力,自然感觉不到两位数值左右的灵力了。 “中原修行人,跑我楼兰来做甚!”她微眯着起眼睛,长长的眼缝中流着淡淡的寒意,像极了准备要噬人的狐狸:“还是说,你是天机门的狗?” “不用着急,天机门被我废了。”陆森笑道。 这鲸患自然不信,她甚至有些紧张,已经有逃跑的打算了。 鲸患的实力对上普通人确实是碾压,变回原形的话……靠着庞大的体形,只要一心逃跑,几乎没有军队能把她留下来。 但问题是,修行者至少有一百种办法对于不擅长使用灵气战斗的鲸患。 “大姐留给我们的记忆中,中原修行人都是混蛋,负心汉,信不过的。”鲸患变得越发紧张。 陆森见她这模样,想了想,说道:“纤纤和京京在我家里待着。” 嗯? 已经紧张到想变身逃跑的鲸患愣住了,她惊讶地问道:“你抓住她们了?” “没抓,她们现在是我的家人!” 这下子,鲸患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你你、居然同时娶两个狐狸,不怕被吸干吗?” 吸干! 等等,陆森似乎听到相当了不得的词。 看着陆森变得惊讶,甚至有些惊恐的表情,鲸患猛地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陆森右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房间中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只有夜风掀动窗帘发出的哗哗声。 好一会后,鲸患主动说道:“你说大姐和三妹都在你家,有什么凭证!” 陆森想了想,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些狐毛! 这些是纤纤还有京京偶尔变回原形后脱落的,陆森便收集了起来。 倒不是他有什么奇怪的恋物癖,单纯就是这些狐毛其实在系统看来,算作是高级合成材料。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陆森便收集了一些备用。 看到陆森手上的狐毛,鲸患的表情明显放松下来。 她本体是青丘狐,自然分辨得出来,这些毛发是自然脱落的,还是被‘扒’下来的。 然后也坐近陆森,凑过脸来,两人离得极近,她在陆森耳边和颈处轻轻嗅着。 陆森有些尴尬。 两人靠得很近本来就不太对劲了,更何况这鲸患身上有股和纤纤很相似的异香,闻着身体便有些异样。 好在这鲸患闻了会后,便退后了些,然后学着陆森一样盘坐着,双手叠在小腹那里,相当淑女地说道:“你身上确实是有点大姐和三妹的味道,足以证明你们确实是长期相处的。” “女王信了便好。”陆森笑了起来。 鲸患轻轻弯腰,开心地笑道:“别叫莪女王,叫我泠泠就可以了。” 陆森本以为是铃铃,或者是琳琳,但突然想到,陆京京名字的出处,脑袋中灵光一闪,便说道:“上葳蕤而防露兮,下泠泠而来风?” 楼兰女王更是开心,眼睛都笑成弯月状,轻轻点头:“对,就是这个泠泠。” 陆森心里有些佩服,这些狐狸精真是爱读书啊,名字都是从诗文里来的,怪不得历来喜欢书生。 7017k ------------ 0263 意外的发现 得知陆森与自己两个姐妹关系亲近后,她看陆森旳眼神都温和了许多。 “作为修行人,郎君你居然不厌憎我们这些精怪,真是少见。” 陆森喝着葡萄酒,缓缓说道:“因为我也并不算是正真意义上的修行人。倒是你怎么在这里当了楼兰女王?” “这倒是说来话长了。” 泠泠把她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三百多年前,她和真正的鲸患被天机门打得一直往西跑,三妹最先累了,出了中原没有多久,便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休息。 又走了几天后,她也累了,便在这附近找了个洞,钻进去呼呼大睡。 这一睡就是三百多年,最近几年她才醒过来。 醒来时,就直接在楼兰城外了。 因为她化形后的样子和着装都是中原人的模样,便被好心的中原人带了楼兰城的家中养着。 她睡得太久,有些迷糊,花了好几月才算清醒。 这几个月中,因为她长得太美,给收养她的那家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无论如何,收养她的那户人家,以及周围的汉人,一直在想办法保护她。 直到楼兰王找上门来。 而这时候泠泠也清醒了,记起了所有的事情,自己的身份能力等等。 之后她顺势成了楼兰王妃, 直接用幻术把楼兰王弄死。 她对付不了修行者, 难道还对付不了凡人? 楼兰王至死都以为自己得了个天仙似的美人享用,但实质上……他天天光着身子在曰空气,非常辣眼睛。 楼兰王一死,她就除掉了楼兰王的亲信和党羽, 庇护楼兰里的汉人至今。 虽然说她不清醒, 像是个傻子的那段时间,其实也不会遇到危险, 但别人愿意对她付出善意, 她不能没有回报。 “毕竟莪可是青丘狐,可是人族一直信仰的瑞兽。” 她说这话的时候, 显得有些自傲的。 嗯! 陆森上下打量了一会对方, 瑞兽这说法确实也对。只是不说后世对狐狸精的看法,北宋的时候,民间对狐狸精也是开始褒贬参半了。 他忍不住问道:“泠泠你认为自己是青丘狐,还是鲸患?” 家里有个京京, 但京京天跳脱了, 天天不是和碧莲玩闹, 便是和雪女去逛街, 再要不就是和杨金花学着刺绣和做衣裳, 忙得不行, 陆森都很少和她说话。 而现在见到泠泠似乎挺有说话的, 他便问出了这个困扰自己挺久的问题。 “当然是青丘狐了。”泠泠一脸理所当然:“我们都是从大姐身上分离出来的, 不是狐狸是什么。要是我觉得自己是鲸患, 早跟着那女人跑了。” 真的鲸患也是女人? 陆森忍不住问道:“泠泠可否告诉我,那个鲸患长什么样子?” “你是冲着鲸患才往西走的?”泠泠好奇打量了会陆森, 随后点头说道:“也是,你这模样肯定不是去西边蛮夷之地居住的, 定有要事。” 陆森笑笑,他觉得这泠泠挺聪明的, 明显比京京聪明些。 即使是同一个狐狸尾巴变成的‘生命’,原来性格和能力, 也会有很大差距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想去找一下西边的扶桑树。”陆森看着泠泠的眼睛:“想把扶桑树毁了。” 陆森现在倒是不怕和对方说真话,因为他感觉,这泠泠真打不过自己。 幻术这东西对自己起到的作用不大,而自己现在也有足够的攻击手段了。 实在上行就上红石炸弹, 贴身炸都没有关系。 自己依靠着‘铁甲’能挡几次的红石爆炸,可对方却不行。 特别是青丘狐化形变得巨大后, 被大范围范围攻击到, 受到的伤害更大,因为受打击面积更大。 泠泠侧躺着,闻言惊得坐了起来:“你想毁扶桑树,不怕气运反噬?” “不怕。”陆森很想说,自己似乎不太受气运的影响,但他最后说道:“因为我家里也种有一棵扶桑树!” “真的?” 泠泠一听这话,兴奋地手脚并用, 几乎是爬到陆森的面前:“纤纤姐和京京也是这样子才愿意跟随在你的身边吗?” 陆森看她如此兴奋的样子, 忍不住好奇问道:“扶桑树很稀奇吗?并且纤纤和京京都不是为了扶桑树才进入到我陆家的,纤纤是为了得到灵气活下去, 京京纯粹是想和纤纤一起生活。” “哦,也对!”泠泠似乎也发现自己和陆森靠得太近了,她退回些, 继续盘坐着:“大姐和我们不同,她是纯粹的青丘狐,自己没办法吸取到灵气的,现在天下的灵气,都被我们几个吸收得差不多了。” 她用手指轻轻按着自己的双唇,这个动作显得很有味道,当然也显得很茶。 可问题是……这动作纤纤其实也经常做,这完全是狐狸精的无意识本能,作为青丘狐的一份子,泠泠‘学’了过去不奇怪。 倒是京京几乎不会这样。 “你也有扶桑树,那倒是不怕气运反噬了。”泠泠看着陆森问道:“也就是说,以后你绝对是天地宠儿。” “这可不一定的。”陆森摇摇头。 有扶桑树就绝对是天地宠儿?若是这说法成立,天机门就不会被自己打得这样子了。 “相对来说嘛。”泠泠笑道:“那么两位姐姐的郎君, 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啊。” 她盈盈笑脸中, 带着些讨好! 陆森说道:“说呗, 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毕竟是纤纤与京京的姐妹, 在没有敌对和利害关系的情况下, 应该与她搞好关系。 “能不能将气运借一些给我们楼兰国?郎君你来的时候也应该看到了, 楼兰旁边的水源越来越小,再这样下去,不到一甲子,楼兰国又得迁都了,那时候能不能找到新水源都是个问题。但若是有足够的气运,那这事说不定就有转机。” 泠泠说完,抖了抖袖子,里面甩出一张很奇怪的‘纸’。 乍一眼看上去,像是羊皮纸,再多看两眼便发现这纸上写着一些很奇怪的字体。 陆森仔细盯了会,说道:“甲骨文?” “甲骨文?”泠泠愣了下:“这是殷文!不过以前确实是写在龟背上和骨板上,叫甲骨文似乎也对。” 陆森看着这纸上扭曲古怪的字体,因为文字一脉相传的关系,他勉强认出了几个字。 “这上面写着什么?”陆森问道。 “写的是楼兰国愿意与你结为同盟关系。互通有无!”泠泠笑道。 陆森思考了会,问道:“这同盟关系,有义务和权力的说法吗?另外,内容能转化成楷书吗?还是说,只有用殷文写才会有效?” “不需要殷文,其它文体也行。”泠泠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只是我从大姐那里继承来的记忆,在青丘中用殷文比较多!” 原来如此。 她一双漂亮的狐眼看着陆森,接着说道:“至于你说的权力和义务,好像没有,就单纯是同盟罢了。然后双方共享一定的气运。” 陆森愣了下:“那我家岂不是吃亏了?” 虽然他自己似乎不受气运的影响,可其它人会受影响啊。 别的不说,他个人是希望自家三个婆娘,以及其它家人,都能一生幸福美满满,长长久久,无病无痛的。 若是气运被分走,她们的‘运’下降了怎么办? 人都有个亲近疏远,虽然说楼兰国确实挺苦的,后面都灭国了,但这和陆森又有什么关系? 楼兰又不是中原,并且这楼兰国以后越大,说不定要抽取的气运也就越多。 若真要把‘气运’分出去,分给中原地区不更好? 泠泠有些苦恼地扁着嘴:“郎君担心也有道理,可我这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你。” 自己的身体? 这人连姐姐和京京都没有碰,也不可能碰自己的啦。 自己收集的灵气? 好心疼的,那可是她赖以生存的物资。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帮一把楼兰国没有问题,但让她把自己的‘食物’让出去,她就不太舍得了。 接着推己度人,想来这位让这位郎君把气运让出来,就和自己把灵气让出去的道理一样地,都是件痛苦的事情。 她叹口气,颇是不好意思地说道:“郎君,看来是我孟浪了,考虑不周,抱歉。” “没事,事情要说出来,才算是交谈对不对!”陆森对这泠泠印象挺好的,是个能为他人考虑的女子。 说到这里,陆森把酒杯往旁边的矮几上一放,说道:“夜已深了,我就不在这里逗留了,多谢泠泠的宴请。” “客气。” 泠泠起身还礼。 陆森是个行者,泠泠不敢在他面前托大。 随后陆森在侍女的陪同下,离开了湖上青宫。 陆森在街道走了几步后,艾莉婕从旁边的阴影中闪出来。她身上湿透了,正在微微颤抖。 眼睫毛处,都有些冰碴子了。 毕竟沙漠的夜里很冷的。 即使艾莉婕修炼有功法了,但还不够精深,依然抵不住这样的寒意。 陆森见状,立刻拉着她往旁边的空地那里走,然后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个栅栏,‘扎’出了个六十四平米的小系统家园。 虽然这地方没有什么人来,但他还是用木块搭出个小屋子,挡住外面有可能出现的闲杂人等的视线。 系统家园里是恒温的,艾莉婕的身体一下子暖了回来。 陆森从系统背包拿出两年衣物,扔了给她,说道:“换上吧,湿辘辘的肯定不舒服。” 艾莉婕毫不犹豫脱去衣服,洁白健康且充满活力的身体一下子就出现在陆森面前。 陆森没有什么一惊一乍的表情,他很淡定地转过身子。 等到后边换衣服的声音停止后,陆森这才转过身来。 此时艾莉婕已经换上了一身襦裙,她甩甩还有湿意的头发,说道:“刚才可真把我冷坏了。” 陆森说道:“你方才是潜到月牙湖里去了?” 艾莉婕点点头:“郎君定不知道我在下面发现了什么?” “什么?” “一头在沉睡的,巨大的狐狸。” 陆森眼神微动,随后说道:“那应该是泠泠的本体吧……等等,不对!” 他眼睛猛地就睁大了些。 无论是纤纤,还是京京,本体和人身其实是同一个‘物体’。 就像硬币的两面,但你永远只能直接观测到一面。 正面对着你,你就只能看到正面。 反之亦然。 纤纤也说过了,她的人形和本体,是不可能同时出现的。 若真是这样,那这个泠泠,就很有问题了。 陆森问道:“那头湖底的狐狸,你觉得她是生不是死!” “应该是活着的。”艾莉婕说道:“我潜入水中,本来是想游到青宫下面,侍机支援你的,但没有想到,借助月光和上面透下来的灯光,能看到这么惊人的东西。我也尝试向她靠近些,但有股力量让我近去不得。而且越是靠近它,就越能感觉到水在渐渐变暖。” “事情有些麻烦了。”陆森叹了口气。 艾莉婕坐近些,问道:“郎君想到了些什么?” “我个人觉得两种可能!” 陆森伸起一根手指:“其一,湖底的狐狸才是真泠泠,我们见到的楼兰女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控制了泠泠,并且得到了她的大量血液,这才变得和纤纤长得极像,甚至得到了青丘狐的记忆。毕竟西夏萧家皇后,就是类似的情况。只是这可能性很低,普通人似乎是不太是鲸患的对手。” “其二,我们看到的楼兰女王,确实是鲸患,可能也叫泠泠,湖底下的是另一只鲸患,她们两姐妹,都在楼兰这里。” 艾莉婕听完后轻轻点头,她觉得这两个猜测都有一定的道理。 “那郎君你打算怎么办?”她问道。 “暂时不去泰西了。”陆森想了想说道:“我们直接返回杭州,把纤纤和京京载过来,她们两人,肯定能搞得清楚是怎么情况,若湖底下真是被‘控制’的鲸患,她们两个人肯定会想办法出手的。” 艾莉婕笑道:“不愧是郎君,这是稳妥之言。现在就走?” “不急,现在就走的话,说不定会引起怀疑。”陆森说道:“等明日我们继续西行,等到走远些了,再用飞行器绕回杭州。” “听郎君的。”艾莉婕笑道:“那今晚我们就睡这了吧,老实说还是郎君的洞府之地里睡得舒服,外面实在太臭了。” “行啊。” 艾莉婕眨眨眼睛:“要不要我暖床,大主母特地交待……” “不用。”陆森毫不犹豫打断了她。 ------------ 0264 送你了 当陆森回到杭州旳时候,杨金花等三个婆娘高兴得无以复加。 她们聚在陆森的身边,欢快地问道:“为什么回来得这么快。” 结果听说不久后又要出去时,三人的欢快就少了一半。 不过即使这样也是开心。 与三个婆娘腻歪了一晚上后,陆森第二天早早起来,泡了个温泉澡,再坐在凉亭里,把看到的事情与纤纤、京京两人说了一遍。 这两人听完后皆颇是惊讶,特别是京京,她急急问道:“你确实是一头巨大的狐狸,以及一个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陆森点头。 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陆纤纤叹气道:“郎君气运真是好啊,这随便往西边走走,便能遇到我的妹妹。” 她现在也把这些化形的狐狸鲸患,看作是自己妹妹了。 毕竟京京除了能吸灵气外,其它的方面和青丘狐没有任何区别。 想来其它的鲸患青丘狐也是一样的。 其实陆森很想说,京京泠泠应该都算是你的孩子才对,可这话对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说,就太伤人了,即使这女子已经好几百岁。 京京在旁边笑道:“郎君有一棵扶桑树,这气运当然不得了啊。” “这倒也是。”陆纤纤点头赞同,她觉得自己能与陆森成为‘亲人朋友’,非常走运。 而且是陆森的扶桑树没有成长起来前,就加入进来了。 否则等扶桑树像这样成长后,再加入进来, 得到的气运加身不多不说, 而且也会给人一种自己只是眼馋气运的小人模样。 她不愿意这样。 虽然说青丘狐一向不太在乎世人的看法,但对于自己看重的人,心思还是很敏感纤细的。 “你们俩人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她们。”陆森问道。 “自然!” 她正想说要去看看呢。 这次是两架飞行器往楼兰的方向飞。 花了两天多些的时间,终于再次来到楼兰城。 为了不惊动楼兰女王, 方便陆纤纤和京京两人观察, 确认情况,陆森这次依然还是选择在远处下飞行器, 然后步行到城门口, 准备入城。 守城门的依然是上次那个老军汉,他看见陆森, 急巴巴从城墙上跑下来, 问道:“少年郎,你前几日跑哪去了,女王找了你好几天。” 然后他视线看向陆森旁边的三个女子,然后眼睛瞪得像是铜铃。 艾莉婕他见过了, 色目女子再漂亮也不过尔尔, 没有什么可说的。 可旁边的两个人……让他感觉到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两个, 两个女王!” 陆森能看得出纤纤、京京、泠泠的区别, 但外人可不行。 啪啪! 这时候, 京京在旁边轻轻拍了下手, 这老军汉立刻无视了纤纤和京京, 转而有些摸不着头对陆森说道:“刚才莪说了什么?不管了, 女王在找你, 既然你回来了,就去宫里见见她吧。” 旁边的京京笑得有些开心, 鲸患打不过修行者,难道还对付不了普通人? 陆森应承道:“放心, 一会就去。” “那就好。”老军汉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若是女王不开心, 你就服个软,哄哄她。娘们嘛, 都心软的。” 这军汉胆子有些大啊, 敢称呼女王为娘们。 不过地处西域,这里民风慓悍,似乎也情有可原。 陆森表情极是无奈:“我与女王之间清清白白,老翁你乱传什么绯闻啊。我大男人被人说两句不要紧, 人家女人被要风言风语,可是容易会出人命的。” “不打紧的。”老军汉无所谓的摆摆手:“女王真传了什么风言风语, 我们这些汉家游子只会开心得很, 哪会害她啊。” 这老汉的话里,一直显露着一种与女王的‘熟悉’感,甚至很为她考虑。 陆森忍不住问道:“老翁似乎与楼兰女王有亲?” “少年郎发现了吗?”老军汉尴尬地大笑两声:“其实我是她义父啦。” 哦……陆森明白了,结合之前从女王那里听来的‘故事’,这个老军汉应该就是之前,保护泠泠的汉人。 怪不得这老汉说话,总透着一股怪怪的感觉, 原来算是泠泠的亲人。 而听到这话的纤纤和京京, 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这老军汉。 这人是泠泠的义父,若待会证实了泠泠就是她们的妹, 岂不是也成了她们的义父? 感觉怪怪的! “原来如此,那你为何……”陆森指了指对方手中的长枪。 既然做为女王的义父,享福不好吗, 干嘛跑来干守城的兵卒! 似乎是感觉到了陆森的疑惑,这老军汉笑道:“现在老汉不缺钱了,就是闲着没事干,总得找点事情做做。” “那某就不打扰老翁你了。”陆森抱拳道:“待下次见面再与你闲聊。” “记得去宫里见下女王啊。”老军汉嘱咐道。 “定会的。” 终于摆脱这个热情的老军汉,陆森等人进到城里。 一直没有说话的纤纤,这时候忍不住说道:“没有想到,郎君居然也有被人逼得这么狼狈的一天。” 在杭州那里,谁见了陆森不得收敛着自己的性子,也就这个军汉,粘着陆森要给他介绍自己的干女儿,贼热情,热情得让陆森都有些受不了。 艾莉婕笑道:“若是那女王真成了郎君的妾室,那你们其它人不觉得奇怪吗?” “有何奇怪?” “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实质上也是一个人, 若女王真成了……”艾莉婕笑得很古怪。 这话没头没尾的, 但在场的哪个不是聪明人,都听明白什么意思了, 纤纤和京京人顿时就表情不对了。 纤纤是有些害羞, 京京则先是嫌弃,随后又似乎有些期待地点点头。 陆森不愿意在这事情多谈,他问道:“我们是先找地方休息下,还是直接去找楼兰女王。” “先休息下吧。”纤纤说道:“妾身觉得此时不宜操之过急。” 陆森便听她所言,在城里找了块偏僻的平地,整了个小型的系统家园暂且住下。 进到系统家园内后,三个女子都长长舒了口气。 没办法,楼兰城实在太臭了,艾莉婕都受不了,更别说嗅觉更灵敏的两只狐狸了。 她们倒也是有驱臭之术的,只是……对现在的她们而言,太消耗灵力了,不太想用,能忍则忍。 虽然这里偶尔有人过来,但在系统家园中有灵气产生,虽然不多,可让陆纤纤用出转移路人印象的幻术,并不算太难。 休息到了夜晚的时候,京京很心痛地从自己的‘身体’里,取出了一块灵力方砖交给纤纤:“姐姐,待会若是待会打起来,拿着这个东西会方便些。” “我有郎君给的两块灵气方砖了。”陆纤纤笑道。 陆京京有些惊讶地看着陆森:“你舍得?” “为什么不舍得?”陆森觉得很奇怪:“这东西虽然产量不高,但却不是用一块少一块的东西。” 这就是观念不同了。 对于鲸患来说,灵气这东西是她们赖以生存的物资,没有的话就会饿死,与性命挂钩,向来只有‘入’的份,哪有出的道理。 能弄一块出来给大姐,这京京就已经很大方了。 可灵气这东西对陆森而言,不是必须物品,有的话确实好,很多特殊配方能造得出来,没有的话,也有其它的配方代替,功能差不多。 京京颇是惊讶地看着陆森,若有所思。 她来家里的时间还不算长,平时与碧莲等人玩得比较多,与陆森的相处较少,所以她个人对陆森的了解,是远远不如其它人的。 四人准备好,陆森则单独去见泠泠,引开对方的注意,而其它三个女人则悄悄潜到湖底,查个究竟。 陆森先来到青宫的入口处,这里有一群汉人禁卫守着,这些人里有不少认得陆森,见到他有个人立刻走了出来,问道:“这位贵人,可是来见女王?” “对。”陆森抱拳笑道:“麻烦代为通报。” 毕竟楼兰女王本身就在找陆森,这些人也是知道了,他们没有为难,立刻有人进去禀报,不多会便出来个侍女,带着陆森进去。 依然还是前几天的大厅中,因为楼兰本身就不是什么大城,这青宫也是建在湖面之上,因此本身宫殿就不算大,也就是个避暑山庄的感觉。 泠泠还是侧躺着软榻之上,懒洋洋的模样,她见着陆森便笑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西行了呢,没有想到又折回来了?是遇到沙暴的关系?” 前几天楼兰城的西边出现了大规模的沙暴,天地之威,即使是修行者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所以在她看来,陆森退回来暂避天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说女王找我?”陆森没有接这话题,本着说多错多的原则,他干脆直奔主题:“请问有何指教?” 明明是陆森来打探消息的,甚至是想引开对方的注意力,但有了正当的借口,这就变成了对方自己把注意力给挪过来了。 泠泠坐直身体,轻笑道:“只是上次与郎君相谈后,夜里突然想起些事情,不得其解。” “请说。”陆森不客气地拿起了矮几上的一串紫葡萄,一边吃一边问道:“如果不是太敏感的事情,我自然会回答的。” 泠泠细长的狐媚眼看着陆森,愣了会,说道:“不知道郎君是否听过三百年前的蜀山剑派?” 陆森笑道:“是听说过,但据说已经灭门了。” “果然如此吗?”泠泠嘘了口气:“本来我还想着,若是蜀山剑派还有传承,就去学点剑术的。” “应该学不会。”陆森突然说道。 泠泠问道:“此话何解?” 陆森微笑着说道:“因为纤纤和京京都尝试过了,没有用。人族功法本来就不太对妖族的路子,就像妖族的功法人族也很难学会的道理一样……话说回来,女王既然身为青丘狐,应该知道这道理啊。” 此时陆森似乎发现了什么。 泠泠愣了下,她看着陆森狐疑的双眼,无奈说道:“郎君为何要如此聪明呢?我本来都不想再做什么煞风景的事情了。” 话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就已经变得冰冷起来。 陆森缓缓站起身子,吁了口气,意念已经放在了系统背包的众多武器中。 这时候,泠泠也站了起来,她笑道:“郎君,别挣扎了,我在这里已经放了无色无味的毒药,专攻灵气,你现在多半已经无法灵气护体了吧。” 其实陆森一点事情也没有。 先不说他自带的‘服装幻化’系统就自带毒气过滤的效果,况且他练的也不是仙家功法啊,而是道家心法。 但陆森没有挣开自己的底牌,他扭头眉头,看向对方的眼睛:“你不是青丘狐泠泠?” “不,我是。”泠泠颇是得意地笑道:“只要再过几年,我就是真正的青丘狐泠泠了。” “你在吸她的血?” 只要吸食一点鲸患的血,便能慢慢变成鲸患的样子,若是吸食多了,那会不会变成对方,拥有对方的记忆? 这是很合理的推断。 泠泠用袖口遮住自己的小嘴,越发得意:“看来郎君对修行界挺了解啊,要不这样吧,你将自己的灵气丹交到我手上,我便饶你一命,让你做我的狗,毕竟身为女王,我确实是要生个孩子了,否则这偌大的楼兰无人继承。” 陆森忍不住笑了起来:“偌大的楼兰?格局这么小?看来你应该不是中原出生的汉家女儿啊。” 楼兰连杭州城都比不上,也就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觉得楼兰城大! 泠泠的脸色顿时变了。 陆森笑道:“那我再猜猜看,你吸食真正泠泠的血液并不多,所得的记忆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的!该知道的不知道,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比如说给修行者下毒这事。” 此时泠泠的表情变得极是难看,她看着陆森,哼声说道:“郎君也就嘴硬了,中了奇毒,任我宰割,你这是在强撑脸面吗?” “你说呢?”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个红石炸弹,扔了过去:“这是好东西,送你了!” 然后他猛地往后快步冲跑,模样有些急迫。 泠泠抓住红石能量包,有些狐疑地看着这方方正正的东西,有些奇怪。 这玩意即不带毒,也没有什么灵气附着,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 还是说,陆森觉得这东西可以砸死我? 真是可笑! ------------ 0265 泠泠不愿意 陆森也练了白玉堂给过来旳轻身术,虽然不算很专精,但也比普通人快得多。 他这一跑,四息间就跑到了宫外。 而泠泠还在拿着红石炸弹疑惑。 这东西看起来就是个漂亮的宝石盒子,看不出任何的危险性。 但也就在这时候,轰隆的巨响在后边的青宫里爆开,剧烈的气浪从青宫内喷射出来,陆森自己都被劲风推得往前飞扑,差点摔倒。 而青宫半边都被震塌了,大量的碎石飞溅到周围,很多掉到了水里。 而陆森稳住身体,再回头一看,发现半个青宫都被炸掉了。 “应该死了吧。”陆森喃喃自语。 这时候,守在外边的皇宫禁卫们听闻巨大的声响,都跑了过来,但一看到半边青宫都被炸没有了,个个吓得手脚发软。 这莫不是天神发怒了? 这是几乎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的想法,否则眼前的情况怎么解释? 也就在这些人犹豫着要不要跪拜陆森的时候,青宫中突然有几颗巨石被‘弹开’,一具庞大的身躯在青宫中站了起来。 是头巨大的狐狸。 但和纤纤京京那种漂亮的青丘狐不同,这头狐狸很怪,它的头部额前,还长有个女人的脑袋,然后腹部那里,还长着两只长长的女性手臂, 看着极是怪异。 很辣眼睛。 这狐狸出来后, 两只狐眼与两只人眼,共四只眼睛死死盯着陆森,满是阴狠:“我想做个好女王的,也想好好生活下去, 为什么你们这些修行者不给我机会?” 两个脑袋的嘴巴都发出了声音, 形成了上下双声道,一个声音甜美温柔, 一个声音尖锐阴戾, 合在一起,极是怪异。 “莪没有想对付你, 但你是不是真的泠泠,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就因为大姐和三妹都是你的人?”狐狸一步步走前,怒吼道:“只要吸收完了她的血液,我也是真的泠泠,没有区别的。” 陆森摇摇头:“有区别。复制品永远不会是原来的那一个。” “那我只有杀掉你了。”这巨大的狐狸一步步向前, 每走一步, 地面上都在震动一二:“方才你扔给我的是特别的法宝吧, 这么大威力, 应该不常见, 你还有几颗?” 陆森笑道:“你觉得吃定我了?” “你肯定中了毒, 用不了灵力, 否则不会扔下浪费这么重要的法宝自爆也想伤我。”狐狸两双眼睛中, 都露出一幅‘我看穿’了的表情:“现时天地灵气本就不多, 你还中了剧毒,如何与我斗?” 陆森正想说话呢, 但也就在这时候,湖面翻滚, 陆纤纤从湖底下冒了出来,踩水而立, 她的衣服未曾湿了点滴。 “对付你,何须郎君出手!”陆纤纤看着这个怪异的青丘狐, 眼中充斥着愤怒:“卑鄙小人!” “大姐?” 看到陆纤纤, 这只狐狸愣了下,随后全身都在颤抖。 “闭嘴,你没有资格叫我姐姐!” 怒叱一声后,陆纤纤以极快的速度化成了巨大的狐狸, 然后飞扑了过去! 顿时两只狐狸就滚作一团,在青宫的废墟上碾来碾去。 两只狐狸地体形都太巨大了, 本来就已经被陆森炸得只剩下半边的青宫, 立刻就成倒塌了,并且两个狐狸也摔入到湖里,掀起两丈多高的巨浪打向四周。 好在湖水并不算多,后劲不足,两丈高的巨浪冲到岸边没有多远,便消失了。 但两只巨大的狐狸在水里缠斗的画面,依然让人看着胆颤心惊。 况且时不时有吼叫声, 以及惨叫声偶尔从湖下传来。 整个湖面在翻滚, 渐渐被染红。 陆森很淡定地站在岸边看着,此时一群禁卫和侍女在后边瑟瑟发抖, 更外圈些挤满了看戏的色目人。 他们看着全塌的青宫,再看着前边的宋人,眼中似乎有些别样的光芒。 好一会后, 湖里的翻滚停止了,但整片湖也变成了血红色。 陆纤纤从湖底冒出来,她走出陆森,虽然满脸疲倦,却也说道:“郎君,那脏物已经被我撕碎了,现在很累,可否让我休息下。” 陆森点点头,立刻在岸边建了个小型系统家园,陆纤纤进去后,立刻化成狐型再次趴下,晕晕沉沉睡去。 而她现型后, 周围一片惊叫声,很多人尖叫着逃跑, 但跑了一阵子, 发现狐狸没有追出来后,便又大胆地回来围观。 陆森站在系统家园前,又等了会,没过多久,湖底下又冒出两个。 一个是京京,另一个是‘泠泠’,模样很憔悴的泠泠。 京京走到陆森面前,说道:“郎君,给二姐一个进去休息的权限可好?” “当然没有问题。”陆森笑笑。 随后两人也进到系统家园,化回原形。 这一下子,便有三只狐狸趴在和家园中休息了。 一只巨大的狐狸就已经让人感觉到惊奇和害怕,更何况是三只。 这时候,人群中挤出来一个男子,是老军汉,他一边看看系统家园里的三只狐狸,心惊胆颤,然后小心翼翼走到陆森旁边,问道:“贵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青宫……没了!” 陆森看着老军汉,不知道如何解释,便说道:“如你所见,狐仙大战,就是这样了。” “女王呢?”老军汉期待地问道。 陆森指了指睡在中间的狐狸,说道:“应该在那里。” “郎君说笑了,我们的女王怎么会是狐仙!” “为什么不可以?”陆森反问道。 老军汉哑然,他见识不多,不清楚此时自己应该如何发问,也不知道自己要问些什么,更不清楚自己为何感觉到愁苦。 然后人就茫然了。 陆森叹了口气,看看周围汉家儿郎们动荡且不安的表情,再看看外圈那些似乎有点想蠢蠢欲动的色目人,他走到岸边,将一块块方块从系统背包里‘扔’了出来。 重建一个湖上青宫……这对陆森来说不是难事。 只是细节上根本没有办法复原的,比如说这间新青宫很方,也很粗糙,更没有任何家具。 但所有人看到这处湖上青宫从无到有出现之后,表情都很敬畏。 与色目人完全的敬畏不同,汉人眼里的敬畏中多了期待和憧憬。 三只狐狸在系统家园中趴了五天,才依次醒来。 陆森也在外面守了她们五天。 最先醒来的是京京,然后是泠泠,最后才是纤纤。 等她们醒来后,陆森便把系统家园拆了,然后带着她们到湖上青宫里坐下,慢慢闲聊。 五天的时间,也足够整个楼兰城的人消化很多事情了。 他们甚至还给青宫中安置了足够多和足够好的家具与衣食物资。 “郎君建的房子都是硬硬的,一点生气也没有。”京京坐在光滑的方砖地板上,满脸嫌弃:“就不能放置点花纹浮雕吗?到处都是一格格的,看着头晕。” 陆森笑道:“那你可以到外面走走。” “才不要。”京京哼了声,立刻拒绝。 泠泠,或者说真正的泠泠看看京京,再看看陆森,最后她很有礼地行了个万福礼,柔柔地说道:“多谢郎君的救命之恩,若不是郎君,妾身估计就要在湖底下长眠了。” 她说话的神态样子,很是柔和,与之前的假泠泠极为相似。 或者说是假泠泠像她,毕竟吸取了她的血液,假泠泠拥有她一部分记忆,学着她的性情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陆森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被一个普通人压制到这种程度?” 泠泠苦笑了一下,然后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那个假泠泠说的话,有一半以上是对的。 泠泠确实是在这里醒来,有段时间也确实是不太清醒,也确实是被老军汉等汉人保护着。 但之后的事情却有所不同,老军汉有个女儿,小名淘淘,与泠泠关系极好,两人说是亲如真正姐妹也不以为过。 淘淘相貌丑陋。 毕竟在楼兰国这种白天热得能榨油,晚上能冻死狗,还极度缺水的沙漠中成长起来,女人又能有多漂亮。 脸蛋是黑色的,皮肤是干裂的,加之淘淘本身也不好看,这外部和内部因素一叠加,她人根本就可以说是有点丑。 泠泠不在意这些的,她从不看人的相貌下菜,但见淘淘这么不开心,便把自己的一点血给她喝了。 这一喝下去,淘淘就漂亮了不少,其后又央求着多要了数滴,这便长得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像泠泠。 只是吸食鲸患的血液,是能偶尔获取到鲸患的记忆的。 这淘淘结果便从记忆中知道了,鲸患惧怕什么,也知道了自己只要把泠泠的血吸干,就能变成她这些‘知识’。 之后借着泠泠对她的信任,淘淘成功把泠泠药翻,藏于湖底,并且自己取而代之,一言一行皆模仿于她。 只要过段时间,便去湖底吸食血液。 毕竟鲸患的血蕴含很多能量,她一次不敢吸太多,得慢慢消化,否则会爆体而亡。 之后,淘淘便成了泠泠。 而老军汉那边也失去了个女儿,他们也曾寻找过,无果之后,便以为被色目人骗到楼兰外面拐走了。 听完这段事情后,陆森没有多大的感触。 毕竟在网络信息时代,他看过太多类似恩将仇报的新闻了,早见怪不怪。 可纤纤和京京两人都是极为生气的。 纤纤还好说,她毕竟也是被骗过的人,有过‘经验’了,心理抗性比较强。 虽然生气,但还不至于到太严重的地步。 京京则是气得脑袋都在发痛。 陆森等纤纤安抚一阵子泠泠后,便问道:“泠泠,你留在这里前,知道鲸患大概往那个方向走了吗?” 假泠泠得到的记忆毕竟有限,陆森生怕有什么重要的信息遗漏,便又问多一次。 泠泠想了会,说道:“四妹和她确实是往西边走了,我在留下之前,听她说,要去一个叫‘大秦’的地方。” 大秦? 陆森先是有些狐疑,随后明白了,这里不是指秦始皇的大秦,而是塞里斯(大秦),也就是希腊。 果然是去希腊了吗? 那自己直觉对了,就应该去意大利走一趟。 “郎君,一些色目人商人头目想在城里搞事情,被我干掉了。”这时候,艾莉婕从外边走进来。 她这几天,一直潜伏在城中,在暗处! 很多事情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作为一名有户籍的色目人,她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宋人了,说别人是色目人,她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反而还很得意和自豪。 泠泠看着艾莉婕,微笑点头说道:“多谢这位妹妹了。” 此时京京扳正泠泠的身体,让对方看着自己后,说道:“泠泠,你也别在这片蛮夷之地待着了,随我们回中原,郎君家里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不比在这里舒服?” 泠泠摇头说道:“不了,我就待在这里,我得保护这里的汉家儿女们。” “还保护呢,你自己都自身难保。”纤纤在一旁,毫不留情地说道:“连个凡人女子都玩不过,以后有更厉害的人过来,估计你被人吃得连渣都剩不下。” 泠泠有些不好意思,垂头红脸说道:“我只是大意了嘛。” “能大意一次,就能大意两次。”纤纤哼了声:“你的性格一看就是那种没有心气的,谁说两句硬话,你都会听。这样子不适合在外面生活,和我们回去。” 泠泠抿着嘴唇,使劲摇头:“不行,我立下誓愿了的。” 纤纤和京京两人都觉得头大。 誓愿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一种毒誓,若是不能完成,极易产生心魔。 对于修行者而言,誓愿这东西最好别轻易立下,别许诺。 陆森见三人的气氛有些僵硬,便出言说道:“纤纤你们也不用急,反正有飞行器,从杭州到这里也就两三天时间,等你们有空了,便过来坐坐呗。” “也只能这样了。”纤纤只是退后一步。 泠泠看起来很温和,甚至给人一种没有主见的感觉,但所谓的‘外柔内刚’说的就是这种人。 认谁了就不会轻易改变。 泠泠看着陆森,微笑道:“多谢郎君帮忙。” 纤纤也看向陆森,问道:“接下来郎君继续西行了?” 陆森点头,有飞行器在,从丝绸之路跑到意大利不算太难,反正都要去走一趟的,早去早回。 ------------ 0266 来自东方的法师 此时旳威尼斯,北宋并没有多大的名气,但在欧州东北部这块区域,却是极有名气。 威尼斯虽然表面上依然隶属于东罗马帝国,但已隐隐有自立的征兆,也是此时整个欧州最富饶的地区。 比君士坦丁堡还要富裕。 正是太富裕了,所以才有了‘独立’的心思。 陆森来到威尼斯的时候,受到了万众瞩目。 向来只有欧州人往东边跑,去经商,去运丝绸,这还是威尼斯真正意义上,迎来第一个东方的客人。 甚至一看就是贵族的客人。 陆森与艾莉婕入住了本城最豪华的蜂蜜酒旅店,因为初来乍到,陆森并没有急着把自己的神通展现出来。 坐在所谓最柔软的天鹅绒床垫上,陆森笑道:“自从来到这里,我就见到似乎有些精神恍惚。” 艾莉婕正趴在窗口往外看,闻言回头说道:“我十岁的时候,在这里生活了一年。也是让我成为阿萨辛的契机。” “很心酸的往事?”陆森问道。 艾莉婕摇摇头:“不说这些了,若不是成为阿萨辛,我也不能与郎君相识……现在旅馆外很多人在候着,郎君,你打算怎么办?” “光靠我们两个人去找扶桑树是不太可能的。”陆森笑道:“所以我想请人帮忙。” 艾莉婕走过来,坐在陆森旁边,问道:“郎君已经计划?” “现时威尼斯是整个罗马地区最繁华,也是情报资源最多的地方。”陆森撑着脸颊说道:“况且据我所知, 威尼斯的军队都是‘私军’, 只要金钱足够,让他们帮忙做事, 是很简单的事情。” 艾莉婕听到这里便笑了起来:“也是,以郎君的身份,确实不适合自己亲力亲为。那么,是否需要我代为通报威尼斯总督一声?” “不用, 他自己会来找我的。”陆森笃定地说道。 确实就如陆森所说, 威尼斯的总督多门尼科正在家里举办着宴会。 穿着低胸装,几个月没洗澡,浑身香料味与汗酸味混合在一起的贵妇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有个贵妇展示了她手中的一小块丝绸手帕:“这是我的丈夫从东边商人手里收过来的丝绸, 看看, 这透明的色泽,这光滑的表面,还有这迷人的芬芳,不愧是来自‘秦’的宝物。” 这时候有一个很古怪的现象, 因为交流不便, 甚至是信息滞后的关系, 此时的北宋称欧州边的罗马为‘大秦’, 然后欧州这边,又把东方绝称为‘秦’。 “我听说秦人都穿着全由丝绸做成的衣裳。”有个妇人感慨道:“一小块的丝绸就已经让我们几年的积蓄化为乌有了, 拿它来做衣服的秦人,真不敢想像富裕到什么程度。” “除了丝绸,还有瓷器呢。”有个妇人指了指主位上的多门尼科:“总督手中一有套光滑的蓝印瓷器,听说是秦人贵族的专用品。” 旁边立刻有妇人们接话:“对对, 我也看见过, 真的很光碗, 很漂亮, 充满了艺术的气息,和我们现时的陶器完全不一样。陶器太难看了。” 而妇人们议论的中心人物,多门尼科总督正用拈花指捏着小小的瓷茶,里面有点淡黄的液体,还飘浮着几根茶梗。 周围的议论,他隐隐能听到, 现时奉承如潮, 他当然开心。 这也是他召开宴会的目的, 好不容易从一个大商人那里, 拿到了来自东方的茶叶, 花了他今年近五分之一的军费,就那么小小一包。 不炫耀一下怎么行。 他嗅了嗅,感觉到杯子中的茶中,散发着迷人的清香,盖掉了整个宴会中奇怪的香料味道。 这时候,旁边有个侍童走进来,他俯身在总督耳边说了些话, 然后总督便大吃一惊:“真的?真有来自东方的客人?还住在了蜂蜜酒旅馆里?” 侍童连连点头。 蜂蜜酒旅馆就是总督名下的产业。 他想了会,说道:“吩咐厨房, 宴会时间延长,让客人们继续待在这里,然后给我备好马车, 我亲自去一趟。” 说罢,他回到楼上,换好了军装, 等出了总督府,坐上马车,后边便有一队皮甲卫兵跟随。 当然,这些卫兵们穿昨不太统一,什么样式的皮甲和武器都有。 威尼斯是个水城,马车绕了好几座桥,七拐八拐,这才来到蜂蜜酒旅馆。 其实坐船的更快,但威尔斯城的河道,只能通行小船,坐着没有气势啊。 等到多门尼科总督来到蜂蜜酒馆前,下了马车后,他下意识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挎了挎自己腰间的礼仪佩剑,这便踏足进去。 此时趴在窗口看风景的艾莉婕回头笑道:“郎君,你猜得果然没有错, 那位总督过来了。” 没过多少时间, 便响起了敲门声,艾莉婕去开门,看着门外的多门尼科总督,笑道:“欢迎你,尊敬的总督先生,我家主人在里面已经等候多时了。” 说罢后,艾莉婕退回来,站在陆森的身边,显得特别乖巧。 多门尼科是个中年人,三十三岁了。 他看着艾莉婕,感觉颇是惊艳。 其实艾莉婕真的很好看,只是北宋人对色目人天生有‘歧视’,所以艾莉婕的容貌在北宋人看来,只是算漂亮而已。 可威尼斯人却不是这么看的,他们觉得,艾莉婕简直就是梦中的女神一般美丽。 多门尼科下意识舔舔嘴唇,然后看到房里的陆森,视线立刻就‘定’住了。 ‘美’这种东西,全世界都有个共通的标准,除非你的XP系统真的太离谱。 不说脸型,陆森相貌干净白皙,气质出尘,在多门尼科看来,这是一种他们威尼斯人,甚至是罗马人都不具备的特殊美感。 学者的魅力? 多门尼科想来想去,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他当下不再看艾莉婕了,走前两步,行了个绅士礼,笑道:“请问,阁下可是来自东方秦国的贵族?” 陆森自然听不懂现在的威尼斯话,但艾莉婕懂啊,她立刻帮忙翻译了。 陆森抱拳说道:“大宋杭州城的普通人家,来做点生意,请总督阁下多多关照。” 艾莉婕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很清楚宋人说话就喜欢自谦,很文雅。 在宋境内这当然没有问题,她也很喜欢郎君的这种模样。 可问题是,这里是罗马帝国的属地,这里的人,普遍喜欢夸大其词。 五分的实力,非得给你吹个十五分,其它人才会高看你一眼。 当时艾莉婕便说道:“总督阁下,我的主人来自秦国最上流阶层,他是能直接与皇帝对话的少年贵族,他的名望,在大秦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多门尼科是知道自己人习惯的,他见艾莉婕如此说,便下意识将这话折中看待,但发现,即使如此,眼前的东方人,似乎也很了不得。 他忍不住问道:“如此尊贵的人,为何千里迢迢来到我们罗马帝国的领土?而且似乎没有带自己的私兵。” 流浪贵族? 似乎也不像啊。 听着多门尼科的的疑惑,艾莉婕说道:“我的主人,是来自秦国的魔法师,再遥远的距离,对他来说,都不成问题。” 多门尼科立刻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此时的欧州,依然还是‘神神鬼鬼’的世界,他们远要比北宋人更深信‘神灵’和‘魔鬼’这些东西。 他不是不信陆森有‘魔法’,而不是不敢相信,这样尊贵的东方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当然,他内心也还有些怀疑的,生怕这两人是骗子。 艾莉婕见他似信未信的模样,也不着急,而是说道:“正好,莪的主人说有事情需要和总督阁下谈谈!” 多门尼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子,他想了会,说道:“既然要谈事情,自然得去我的家里谈,正好那里举行着宴会,有很多美妇人……哦,你的主人不需要那些美妇人。” 他看着艾莉婕的脸,再想想自己家里宴会上的那些妇人模样,便无奈地耸肩摊手。 艾莉婕立刻把这话翻译给陆森。 陆森听完后,笑道:“也行,去看看吧。” 艾莉婕转头看向多门尼科:“总督阁下,我的主人同意了你的邀请,但请你一定要做好最好的招待。” “这当然没有问题。”多门尼科看着陆森的黑发黑眼,心中也颇是高兴。 能在自己的宴会中招待一名真正来自东方的贵族,那即使是花费多些,传出去也是极大的面子……在这里应该叫荣誉。 随后陆森便跟着多门尼科出了门,与他一起乘坐着马车,来到了总督府。 此时已接近傍晚,但宴会里的人都没有走,而到一临近晚上,那些贵族们,便开始有些上头了。 多门尼科带着陆森刚进到宴会的大厅中,便发现有很多男男女女搂在一起啃来啃去了! 还有些女子坐在男人大腿上,衣领开得极大,仰头笑得很是快活。 看到眼前这情况,艾莉婕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她在宋时待了好几年,岂能不知道宋人的风俗习惯和三观。 即使是在青楼中,都没有这么夸张的画面,更别提正式场合了。 她脸色逐渐难看。 这时候多门尼科发现了艾莉婕的变化,心中觉得有些不妙,却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这本来就是他们罗马帝国的宴会传统。 此时艾莉婕也看向陆森,她生怕自家郎君发彪。 半仙真要动起手来,这地方绝对没有人能活得下去。 但事实上是,陆森很平静。 他的视线扫过这宴会大丁,没有一丝的波动。 早已见怪不怪了。 前边说过,陆森在信息时代,什么东西没有见过。 他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就看过大名鼎鼎的‘白头鹰派’了。 那个系列电影用夸张的手法,表现了白头鹰国高校的‘乱’。 其中有不少画面就是主角等人开学时,周围男女同学们当场在校园里开啃的画面,更别提后面的宴会实况了。 所以陆森不觉得有任何一丝的奇怪。 这些欧美人就是这样的,两三千年来,本质都没有任何改变。 艾莉婕看到陆森表情如常,顿时放下心来。 而多门尼科见艾莉婕表情好多了,便也放心,难得一见的东方人,他真不想让对方对自己的威尼斯有不好的印象。 “陆先生,这边请。”多门尼科亲自引路。 方才在马车上,两人也交换了自己的姓名。 陆森依言坐下,然后便有侍者立刻拿来的木盘子和两个瓷碗。 这便已经是总督府最好的餐具了。 而此时,很多宴会的宾客们已从兴奋中暂且‘安静’下来。 他们也悄悄地围了过来,很多人甚至没有穿着衣服。 这对他们来说,一是种很正常的行为。 “多门尼科总督,这位是你的客人,还是你的‘奴隶’?”有个男人舔着嘴唇问道。 “尊贵的客人。” “那真是太可惜了。”男人无奈地摇摇头。 然后便又有人说道:“这种纯粹的黑发黑眼的东方人,这身完全的丝绸衣裳,他光衣服就能买下三分之一的威尼斯,怎么可能是奴隶。况且真有这种等级的奴隶,也应该是送到王宫中,而不是会在这里出现。” 刚才光着身子的男人满脸尴尬。 很多妇人也围了过来,这些女子随意用而巾掩着自己的身躯,露不露完全不在意,她们只是打量着陆森,想着能不能尝尝鲜。 随着他们的靠近,一股怪味弥漫而来。 陆森有‘服装幻化’形成的隔层,闻不到。 但艾莉婕却受不了,她甚至已经捂着鼻子了。 多门尼科拍拍手,说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尊贵的客人,是来自东方大秦国的顶尖贵族,顶尖学者,以及强大的魔法师,陆先生!” 此时宴会中乱来的人少了,毕竟有新鲜事出现,他们忍不住草草结束,过来围观。 那种事情他们什么时候做都可以,但真正的东方人,却是第一次见。 而听完多门尼科的介绍,这些贵族们,个个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贵族加学者的组合头衔,不奇怪! 但魔法师是什么,真是的传说中神秘的,掌握着神奇力量的法师吗? ------------ 0267 要舍得才能有收获 听着陆森是来自东方旳法师,所有人都惊呼出声。 在东罗马帝国这里,对于神秘学也是很有‘研究’的。 别看表面上现在是十字教昌盛,但私底下其它的‘学说’也还是有的。 比如说让让十字教颇为头痛的山中老人,也比如说来自东方的萨满教派等等。 十字教的权势一直在往上走,可还没有到达鼎峰,其它的教派和学说还是有生存土壤的。 况且十字教自身也分为两个‘思想’,偶有摩擦,因此十字教对其它教派的压制力,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强。 更何况,陆森是来自东方的贵族兼法师。 这时候的十字教信徒们,还没有强到‘除了我之外,其它学派皆是异端’的程度,况且此时整个世界的主流,就是东方强,东方富,东方才是真正的文明之地。 来自东方的贵族,可不受他们的十字教‘管’。 况且,他们对东方也真的很有兴趣。 多门尼科忍不住问道:“陆阁下,请问你的神秘学主修那一块,是占星术,还是炼金,或者是仪式魔法?” 听完艾莉婕的翻译之后,陆森说道:“应该算是炼金术吧。” 宴会的宾客们都围了过来,里三圈外三圈的。 各种放浪不羁, 白花花的, 美的丑的身体都在周围晃来晃去。 多门尼科坐了下来,他很真诚地说道:“陆阁下, 是否能为我们表演一下来自东方的炼金术?” “那就来一份两指宽长的金子,两块拇指头大的宝石。”陆森笑道:“我可以给总督阁下你做一个简单的护身饰物。” 作为威尼斯的总督,多门尼科是不缺钱的。 他向旁边的侍童示意,不多会后, 一块黄金和两块宝石就拿了过来。 陆森把这两样东西放在自己面前, 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轻笑了起来。 而所有的宾客都提起神看着。 陆森也不做什么魔术方面的遮掩手段,就把这三样东西放在手里,再催动了系统配方。 他的掌心中开始有白色的、紫色的光芒流动。 这种奇特的画面, 引得周围的宾客们连连惊呼。 一会后, 这三样材料就在陆森的手里变成了一个镶着两块宝石的黄金手镯! “这就是东方的炼金术?真是神奇。” 宾客们个个看得心驰神曵,如果不算上以前看过的,那种神神叨叨,各种障眼法的‘魔术’的话, 陆森表演的现场制作道具, 让他们都着实开了一把眼界。 陆森将黄金手镯放在桌面上, 然后轻轻推到多门尼科的面前:“请笑纳!” 多门尼科拿起黄金手镯看了会, 发现这东西做工表面上很粗糙,就是一个圆形的金腕轮镶上两块宝石, 但真正上手摸到这具道具后,他便发现,这东西着实不一般。 手感光滑圆润,而且摸在手里, 有种湿暖的感觉, 不像是金属, 倒是像其它的东西。 多门尼科欣赏了会, 忍不住问道:“陆阁下的炼金术,就是制作物品吗?有没有其它更神奇的能力?” 陆森示意他戴上。 多门尼科照做了。 陆森笑道:“你用餐刀自己划一下手掌心!” 多门尼科有些不明所以,其它的宾客们也无法理解,但刚才那神奇的一幕,还是给了多门尼科一种‘信心’,他拿起餐刀, 犹豫了会, 轻轻在手里切了一下。 没有太用力。 多门尼科也是练过剑术的, 虽然不算精通, 可也比一般人强出不少。 按道理, 这种力度的切割,应该能让自己的手掌心划出一道小小的血丝。 但锋利的餐刀切在手掌心里,像是切到了一块硬梆梆且拥有弹性的‘皮甲’。 其实按质地来说,更像是切到橡胶的感觉,可现在暂时还没有橡胶这种东西,他自然无法准确形容。 而自己手掌心,也没有感觉到外刀的锋利, 便像是有东西阻隔了餐刀直接切入他的皮肤。 “这!” 多门尼科很简单,他再次试了下, 这次用力得多了,旁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这餐刀都在皮肤上陷下去不少。 可当这一世划出来的时候,他手掌心的皮肤依然没事,只是多了道浅浅的白痕! “这是什么, 传说中能保护身体的魔法物品?” “这么理解也没有错。”陆森笑了笑。 多门尼科扔下餐刀,轻轻按住自己左腕的黄金手镯,得到这东西,对他来说,几乎就是心头至宝。 身为‘军人’,他太清楚护具对自身的重要性了,甚至比武器更重要。 有甲的战士,和无甲战士的战斗力,是两个不同的层次。 况且由于‘阿萨辛’这个神秘组织的存在,所有的十字军信徒高官,都有种脖子上凉凉的感觉。 而且除了阿萨辛外,还有其它的暗杀组织。 比如说政敌培养的。 这个世界是很危险的,天天你杀我, 我杀你的。但人总不能时时都穿着盔甲吧, 可如果有了这东西……不敢说能与盔甲相比, 可至少也是一道有力的生命保险。 “居然赠头如此珍贵的宝物。”多门尼科弯腰行了个绅士礼,他看着陆森:“从今天起, 陆阁下就是我们多门尼科家族最尊贵的客人。” 陆森抱拳以示回礼。 这时候,旁边的宾客们激动了,他们都看明白了这黄金手镯的作用。 “尊贵的陆先生,你还能再做一两个这样的魔法物品吗?我会支付高昂的制作费。” “除了手镯,陆先生你还能做什么魔法物品?项链可以吗?” “陆先生有没有时间到我家作客,我家里的妻子和女儿都长得很美的。” 一下子,宾客们七嘴八舌地向陆森询问,而且越来越靠近,大有把陆森‘抢走’的架势。 这时候艾莉婕对着多门尼科说道:“尊敬的总督,我家主人有些累了。” 多门尼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他转身喊道:“各位绅士和美丽的女士们,今天的宴会到此结束,接下来请小心回家,注意安全。” “总督,你这太……势利了。” “总督,我可以留下来吗?你和尊敬的东方客人,想怎么摆弄我就怎么摆弄我,我没有意见的。”说这话的是个丰腨的妇人。 “你不能独占东方的贵客,多门尼科,我们两家可是有兄弟盟约的,无论是灾难还是好运,都应该共享。” 总之宾客们都觉得很不开心,都想留下来。 难得遇到一个真正懂魔法,并且可以制作‘魔法物品’的东方法师,谁不想去攀点关系。 可任他们如此说词,多门尼科都还是赶人了。 花了近半个小时,这才把所有的宾客送出庭院之外。 让下人把大门关上,然后多门尼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坐在陆森的对面,喘了几口气,匀了下呼吸后,说道:“陆阁下,你是不是有事情想和我谈。” 这总督挺聪明的,当然,能守住整个东罗马帝国最富饶城市的人,自然不会是笨蛋。 陆森点头说道:“果然瞒不过多门尼科总督,这次我从东方过来,是来追杀一个叛徒的。” “叛徒?”多门尼科的眼神微动,他问道:“他和你的关系是?” “同族。” 多门尼科轻轻点头,随后再问道:“将如此珍贵的宝物赠于我,所以陆阁下是希望我能帮你打探情报?” “确实如此。”陆森说道:“那是个女人,但具体的容貌我无法描述给你。” “为什么?” “因为她本身就没有固定的容貌。”陆森无奈地说道:“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一个相貌,没有人知道她下一副模样长得如何!” “这么厉害?”多门尼科没有觉得太奇怪,因为他认为‘妆容技巧’也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那莪该如何打探她的消息?” 陆森答道:“她的身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一颗大树,以及一个女人。” 一边说着话,一边从系统背包里拿出自己描好的扶桑树,以及陆纤纤的画像。 扶桑树样子与一般树木完全不同,像是一把巨大的雨伞,因此极好辩论。 真正的鲸患身边,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还跟着一个青丘狐,她的模样肯定也是陆纤纤的样子,所以只要把陆纤纤的画像拿出来,便没有问题。 多门尼科先看到扶桑树,觉得甚是惊奇,如此奇怪的大树,他从来没有见过,忍不住说道:“这样神奇的树,莫非是传说中的世界树?” “可能是吧。”陆森笑道:“我对你们罗马帝国的神话不太了解。” 多门尼科轻附合地笑了声,随后他看到了陆纤纤的画像,顿时就屏住了呼吸,好一会后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如此美丽的女子,莫非她是你们东方王国的女神?” “差不多!”陆森点头:“她的身份就是如此。但我要找的,是她的妹妹。这两姐妹长得一模一样。” 青丘狐算是狐仙,所以说是女神完全没有问题的。 陆森接着将两张画纸递给对方,继续说道:“当然,我也不是白让总督做苦力。” 他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匹丝绸……最上等的那种。 看到这匹丝绸,多门尼科眼睛都瞪大了。 一是惊讶陆森从哪里拿出这么大一卷东西的,另一个则是惊讶,这么‘多’的丝绸,估计能把半个威尼斯城给买下来了。 “这是最上等的丝绸,是皇室专用的,一般人没有资格使用。”陆森将丝绸直接塞到对方的怀里,继续说道:“你们商人从我们那里买走的丝绸,其实都是劣质品。” 多门尼科全身都在发抖。 他是见过丝绸的,也摸过,他有件件衣服,就是用丝绸做的,但质地和手中捧的这卷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即使是他这样的外行人,也能分辨得出来,这两种丝绸的不同。 事实上,陆森给他的确实是皇室特供,汝南郡王从汴京城送过来的。 这东西陆森没有什么兴趣,家里的虹绸不比这玩意香? 但总归是岳父的心意,也只得收下。 看着多门尼科这激动的模样,陆森颇是满意地说道:“这只是预定金,若是总督能帮我找到与这些有关的信息,我的报酬是这个数!” 陆森双手张开。 “十卷!”多门尼科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极其认真,甚至是用几乎在向‘神’发誓一样的表情说道:“陆阁下,请放心,即使拼尽全力,我也会带来你想要的消息。” “多谢。”陆森抱拳笑道。 丝绸这东西贵吗? 皇家特供,按理说挺贵的。但其实也不贵,因为再贵再好的丝绸,也不可能比‘军费’更值钱。 陆森想要在意大利这里找出些线索和东西,就必须得借助大量的人手,而军队,则是最好的帮手。 有组织,有数量! 况且作为威尼斯的总督,多门尼科家族在整个东罗马帝国,是说得上话的,人脉极广。 想要打听什么东西,不比陆森这个外来者方便得多? 抚摸了丝绸好久,就像是在抚摸最美丽的情人,多门尼科终于舍得将这卷丝绸交给信任的侍童了。 随后他有些尴尬地笑道:“冷落了陆阁下,实在是不好意思。接下来陆阁下打算回旅馆休息?要不,就住我这里吧。” 陆森摇摇头:“你太客气了,我还是回旅馆休息比较好。” “陆阁下,你可是尊贵的客人,若是还让你回去睡旅馆,事情传出去的话,整个威尼斯的人们都会笑话我的。”多门尼科有些为难,随后他突然想到了点什么,便笑道:“要不这样吧,我在城北的内陆区,有处小庄园,不大,但胜在安静温馨,就把它赠送给陆阁下,这样子你便有自己的房屋休息,不会有流离在外,和寄人篱下的感觉。想来应该能睡得舒服些。” 陆森觉得也行,便笑道:“那就多谢总督了。” 一处庄园挺值钱的,但陆森送给对方的丝绸,能在这里买下至少二十幢以上那种小庄园。 所以说,多门尼科根本不觉得心疼。 他反而觉得自己赚大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子后,多门尼科便让下人驾着马车,把陆森送到了北边的庄园里,同时还把房契双手奉上。 而等陆森离开后,多门尼科开始起草正式请帖,这次他要召开一个盛大的宴会,要将周围城市的总督们都请过来! 让他们看看这匹真正的,东方皇帝才能享用的丝绸。 说简单些,就是他准备要在整个东罗马帝国装逼了。 ------------ 0268 波斯猴子 搜集情报并不是一件很简单旳事情,特别是罗马帝国的领土也挺大的情况下。 而威尼斯总督多门尼科最近很开心,非常开心。 他已将所有的请柬送了出去,并且也得到了回应! 罗马帝国的驿站系统,不比北宋差多少,他们的交通体系做得还是不错的。只花了不到十五天的时间,信件几乎全有了来回。 绝大部分的高等贵族都会来参加,或者派亲人心腹来参加,除了少数几个与多门尼科家族不太对付的势力。 而陆森这段时间常待在小庄园内,他按自己的习惯将小庄园做了一些调整,同时在这里几乎足不出户,每天就是练练字,练练气,然后其它的时间就是睡觉。 睡觉是最好的休养方式,没有之一! 而这段时间,艾莉婕则时不时外面,把整个威尼斯城的地形给搞清楚了。 虽然她已经不再是阿萨辛,但这种本能依然还是保留了下来,每到一个新地方,就去侦察一下。 这天,她例行询问了陆森是否有什么‘外出活动’,得到照旧的答案后,她很是佩服地离开了小庄园。 男人是什么秉性的? 艾莉婕太清楚了,但凡只要有机会,都会偷腥的。 就算是宋国男人, 也是如此, 否则就不会有那么丰富的夜生活文化。 不过相比于此时的西方来,宋国的男人更体面些, 不会把自己的‘性’欲,赤裸裸地摆在台面上,任人观看,而不知耻。 可陆森, 则是她见过的, 最‘自爱’的一个。 在出来前,杨金花特地交待过艾莉婕了,若是陆森有需要,她同意艾莉婕帮忙解决生理问题。 小妾就是用来做这事的, 作为大妇的杨金花, 是有资格帮官人纳妾的。 艾莉婕也将这事说给陆森听了,她不反感陆森,甚至还很喜欢,毕竟有才华, 有能力, 还有相貌的男人, 哪个女人不喜欢? 但问题是, 陆森明知道自己只要一招手,艾莉婕就会钻被窝了, 可他硬是没有兴趣。 甚至弄得艾莉婕有点不自信了:是不是郎君也嫌弃我是色目人? 可她也看得出来,陆森对自己是没有歧视的,那就只能是个人品德的问题了。 这天她在威尼斯的街上游荡,顺势帮忙陆森收集情报, 便突然就听到空中传来隼鸣, 她身子一个激淋, 再抬头一看, 高窝工有个小黑点在‘缓缓’移动。 阿萨辛的猎鹰,也是阿萨辛的眼睛! 她下意识走到屋檐低下,躲入阴影之中,可这猎鹰就在她头顶上空盘旋,没有离开。 “谁相上了我?” 艾莉婕嘀咕一声,快速往城外离开, 空中的猎鹰随着她而移动。 阿萨辛人数挺多的, 不同的刺客擅长的侧重点也不同。 像艾莉婕更擅长混入人群, 借助性别优势收集情报。 而有点的则擅长追踪目标和刺杀, 从阿萨辛组织建立到现在, 能驱使猎鹰追踪敌人的高手,曲指可数。 “是西奥多,还是班多维杰?” 跑出威尼斯城后,艾莉婕站在一处小坡上,警戒着周围。 猎鹰依然在她的头顶上盘旋着。 没过多久,从远处的树林里出来一个穿着灰色兜帽的男子,身形被宽大的衣襟笼罩着, 看不清肥瘦,容貌也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中, 看不清楚。 这人缓缓走过来,似乎是在警惕周围有没有埋伏,过了会后, 他走到艾莉婕五米前的地方,静立着。 艾莉婕掳了下头发,笑道:“好久不见了, 西奥多!” 只是发现猎鹰分辨不出来追踪者的身份,但从身形,艾莉婕还是能认出来人的,毕竟识别目标,可是刺客的基本功。 来人拨开兜帽,露出一张平平无奇且充满沧桑的脸,这张脸怎么看,都像是乡下的樵夫,看着就是老实巴交,极好欺负的样子。 他上下打理了会艾莉婕,有些惊奇地说道:“你变了……不再像是刺客,倒像是传说中的女巫!” 刺客最擅长识人, 几乎所有的阿萨辛,都有很强的记忆力,隐隐约约能看清人的本质。 现在的艾莉婕, 少了之前的妖媚,阴戾;多了自信和神秘。 给人一种不像是普通世俗女人的感觉。 而在西方,这样的女人,一般不是修女,就是女巫。 艾莉婕听闻这话,笑了起来:“多谢夸奖,西奥多,你是来杀我的吗?” 西奥多摇摇头,说道:“虽然哈桑很愤怒你脱离组织这事,可他还没有下达暗杀令。我只是发现了你,过来看看罢了。” “不想拿了我的人头,去向哈桑邀功?” 西奥多的脑袋摇得更厉害了:“不了,我还不想死,我能看得出来,你比之前强很多很多。” 现在的艾莉婕,已经舍弃阿萨辛组织的训练法了,改修行陆家弄来的功法。 虽然她和杨金花、庞梅儿一样不太擅长修行,但在灵气充沛的地方待着,勤奋努力,总是会有些效果的。 现在的她,虽然不再是强大的阿萨辛,但却也在强大的‘中原武林人士’。 “哈桑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威尼斯这里了吗?”艾莉婕问道。 “听说威尼斯来了个真正的东方贵族。”西奥多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哈桑想在私下见见这人,所以派我们过来看看能不能寻找到什么机会……” 嗡! 一把半透明的短剑突然掠至,西奥多瞬间倒退两点,一扬手便是两把飞刀从衣袖下飞出。 叮叮! 艾莉婕磕飞两把飞刀,瞬间欺身而上,不到十米的距离,她的身形电掠而至,背后仿佛出现了残影。 西奥多没办法再闪避,一把短剑在他手中,两人瞬间硬拼了十几刀。 空气中叮叮当当作响的声音急速响起,随后嚓一声,金属短剑被切在两半,西奥多同时痛哼一声,急速后退,他的胸口一点血红,并且面积在渐渐扩大。 就在他武器被艾莉婕手中半透明短剑切断的一瞬间,西奥多的胸口就被艾莉婕点了一下。 好在他反应快,只是皮外伤,没有被刺伤内脏。 但艾莉婕得理不饶人,她脸罩寒霜,急速扑近过来。 眼前着西奥多就要被她追上再追一剑的时候,艾莉婕却突然扭身一翻,手中的琉璃剑向空中挥去。 一道黑影从空中掠下,又在她的短剑处顿一了会,再急速飞走。 随后才是急速而来的劲风掠过,呼呼作响。 原来是空中那只猎鹰。 在地面上看,这鹰就是个黑点,但实质等这玩意扑下来后艾莉婕才发现,这只猎鹰大得可怕,双翼展开后近两米的长度。 一双鹰爪比正常男子的手掌还要大上两分,更为离谱的是,这鹰爪上还套着尖锐的铁爪套! 要是被这玩意抓中,即使有陆森送的护身饰品,居然艾莉婕也得受重伤,毕竟鹰类的双抓握力极为可怕,更何况是这种巨大的鹰种。 等艾莉婕立正身体后,发现西奥多已经退到小树林里去了,那只猎鹰也重新回到了天空中。 不过艾莉婕很清楚,那只猎鹰如果不及时救治,很快就要挂掉。 因为刚才她的短剑有划过血肉的感觉,虽不至于开膛破肚的程度,但那么长的一条腹下伤口,对于禽类来说,也是够呛的。 艾莉婕没有心情再继续闲逛了,她立决返回到小庄园里找到陆森,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森正练着字,闻言放下笔,说道:“哈桑的势力,在威尼斯这里如何?” “不强,可刺客隐藏在暗处,很麻烦。” 陆森想了想,说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更是回杭州,他们自然无法对我们怎么样。可现在多门尼科总督的大型宴会快要召开了,我等了那么久,终于要等到正戏上场,现在就走,就太浪费机会了。” “那郎君打算怎么办?” 陆森双手拢在袖子里,想了会说道:“哈桑派你到我们宋国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山中花园这个神迹。” 艾莉婕叹气说道:“其实不单是宋国,像西夏、契丹、东瀛,他都派有几个擅长收集情况的人过去。现在阿萨辛被十字教打压得很惨,哈桑迫切需要一个能提震士气的方法,而山中花园是他最想得到的底牌。” “艾莉婕你相信山中花园吗?”陆森问道。 “我自然是相信的。”艾莉婕笑道:“连拉神的太阳船都在郎君的手里,若是某天郎君把山中花园造出来,我不会有任何的惊讶。” 其实在艾莉婕的内心中,陆森已经把山中花园造出来了,就是宋人所说的‘洞府’。 阿拉伯人也懂在山体里建造秘室,但他们造出来的秘室又黑又暗,还冰凉潮湿,阴森森的,哪能和陆家洞府的光明温暖相比。 里面还有鲜花果树,花鸟草蝶,美得就像是传说中的天堂一般。 陆森想了想,说道:“我没有想对阿萨辛这个组织怎么样,但对方来找我麻烦,那我也只还击了。艾莉婕,你帮我去把多门尼科总督请过来。” 艾莉婕立刻离开,不多会,她带着多门尼科进来,同时发现自己出去这点时间,陆森已经将系统家园给布置好了。 多门尼科进到小庄园后,发现这院子里多一圈的栅栏,他有些奇怪地看着陆森,不知道这圈栅栏有什么用。 陆森在他来到之前,就已经给了临时访问权限,不会被系统阻拦,因此多门尼科并不知道,现在这个小庄园,已经完全处于陆森的控制之下了。 陆森请多门尼科坐下,然后说道:“这次请总督过来,是有事情想与你商量的。” “陆阁下请说。” 多门尼科此时意气风发,他最近一直在忙着宴会的准备工作,毕竟这次是请了整个东罗马帝国有头有脸的人过来,甚至皇室还派出了一名年轻王子过来看看情况。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当自己展开那卷东方皇家丝绸的时候,所有人羡慕和嫉妒的眼神。 “不知道多门尼科总督,与阿萨辛这个教派的关系如何?” “陆阁下身在东方,也听说过这个异端教派的名字?”多门尼科大吃一惊。 他真没有想到,哈桑居然把业务开展到东方去了。 “事实上,艾莉婕,她就曾是阿萨辛一员。” 听到郎君介绍自己,艾莉婕向多门尼科露出商业运营的微笑,乍一眼看上去很甜美的那种。 “这……”如果说刚才是大吃一惊,那现在就是被吓了一跳,多门尼科下意识离艾莉婕远些,他上下打量着后者,好一会才说道:“感觉不太像。” 多门尼科也曾被阿萨辛刺杀过,但他自己有不错的实力,身边又有剑术高超的随从,因此两次都是有惊无险。 打那之后,他就增加了保护自己的力量,阿萨辛见他如此‘机灵’,便暂时放弃了对他的暗杀。 在他印象中,阿萨辛这个组织的人,个个都有很深的戾气,可艾莉婕完全没有。 陆森接着道:“刚才艾莉婕发现阿萨辛的刺客再一次出现在威尼斯,她也重创了其中一名,至于还有多少人混在城里,她也不太清楚。” “我明白了。”多门尼科的笑容没有了,脸庞开始变得阴冷:“在宴会召开之前,我想尽一切办法,把这群该死的混蛋全给剁成肉酱。” “艾莉婕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陆森说道。 “那多谢陆阁下了。”多门尼科任了个绅士礼,然后离开了。 威尼斯史上最庞大,最盛大,注定要载入历史的宴会就快要召开了,而在这种关键时刻,阿萨辛的人居然混了进来,多门尼科不害怕,不愤怒才奇怪了。 等多门尼科走后,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只金丝猴目雕,说道:“此物叫波斯猴子,我感觉与你极为契合,送你了,先滴血认主吧。” 艾莉婕先愣了一下,随后欣喜若狂,她冲上来抱着陆森使劲亲了一口,然后拿着木雕便跑一旁的房间里躲着去了。 在宋国,谁不清楚陆森手中有‘灵兽’,可与人相融,得大神通。 更何况艾莉婕是天天看着陆家的几个女子,成天表演变身合体的。 ------------ 0269 权当交个朋友 当艾莉婕从房子里出来的时候,她的肩膀上多了只小小的金丝猴,看着相当Q版,相当可爱的那种。 陆森正在院子里练着展家的剑术,因为最近得了个关于剑类的特殊能力,因此他每天会抽些时间把剑法练一下。 不说要多精通和厉害,但至少真与人打斗的时候,能挥舞几下,给自己争取些时间。 当然,随着等级的提升,属性的增强,争取时间这个小目标,应该会变成‘对方别输得太快’。 艾莉婕走到陆森的身边,开心地说道:“郎君,多谢你的恩赐,只是我这样子总感觉很心虚,都没有做什么事情,就有了这么大的奖赏,要不我服侍你吧,不会告诉大主母的。” 在别人的眼里,她很有资本,无论是自身的能力,还是容貌,甚至是财力。 别小看艾莉婕,她在汴京城的那两三年, 以及在教坊司的一年多时间, 可是存了不少钱的。 可以说,艾莉婕算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那一小撮女性之一。 但她自己清楚, 自己在陆森的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陆森翻了個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就算我找女人了,金花也不会说什么, 由得你在这里说什么风言风语, 去去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去吧。” 艾莉婕捂嘴媚笑几声,毕竟常年混迹于市井绿柳之地的女人,这媚态是混然天成的。 随后她便开心地出了庄园, 去找威尼斯城里的阿萨辛去了。 毕竟以她对哈桑的了解, 不可能只派了西奥多一个阿萨辛过来,肯定有其它的人员也跟着过来了。 毕竟艾莉婕认识的阿萨辛也不算多,不过如果联络方式没有变的话,她有信心把所有人都给揪出来。 至于打不打得过……之前她就已经不怕之前排名在自己之前的西奥多了, 更何况现在有了郎君给的神物, 实力大涨, 对付几个刺客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与艾莉婕的活跃不同, 陆森则显得异常低调。 一个只待在自己的庄园里,作息规律, 不引朋唤友,不‘演讲’,不搞什么趴体的贵族,在罗马帝国的人看来, 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这已经是传说中隐修贤者的水平了。 所以过了两天, 多门尼科又找了过来, 陆森用一些蜂蜜水和水果接触了他。 这时候艾莉婕恰好没有出去, 继续担任翻译。 吃着水果,喝着蜂蜜水,多门尼科怀疑以前自己吃的东西都是假的,但转念一想,‘陆’是来自东方的大贵族,又是法师, 有些奇特能力, 得到大量奇特的宝物, 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陆阁下, 还有数天就是宴会了, 你是否能提供一些这样的水果,以及蜂蜜水,给我们享用?” 陆森摇头:“很珍贵。” “我可以用金钱来换!”多门尼科做了个很夸张的手势:“很多的金钱。” 陆森笑道:“水果暂且不说,你刚才喝掉的蜂蜜水,大概用了四分之一瓶冲兑,而在我们宋国,这东西价值是两倍重的黄金!” 多门尼科愣了下, 然后差点把嘴里还剩下的那口蜂蜜水给喷出来,他使劲把这嘴里的甜水咽下去, 然后一幅不敢相信的表情:“陆阁下,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并没有!”陆森笑道:“总督阁下你修习剑术,身上总有些伤痕吧, 现在你掀开衣服看看!” 多门尼科愣了下,带着些狐疑,他照做了, 随后便是大吃一惊,问道:“这是传说中的灵药?” 陆森笑着点头。 西方灵药什么效果他懒得理,但现在他说这东西是灵药,那就是灵药。 “怪不得。”多门尼科有些了解这东西有多珍贵了,随后他问道:“陆阁下,是否可以卖一些给我。” 之前他还想着买些放在宴会上供所有人品尝的,可现在一看这价格,再一看效果……谁还傻乎乎买来与其它人分享啊,自己能买到就算不错了。 轻轻摆手后,陆森说道:“这东西我不会卖。” 多门尼科觉得很是失落,然后又有些着急,他正要说话, 可陆森却伸手阻击了他。 “总督阁下, 不用着急。”陆森笑道:“等我收集到我需要的情报后,我不但会把十匹丝绸送与你,也会送你一瓶纯正的蜂蜜灵药。” 多门尼科的双手下意识抖了一下, 急急问道:“真的?” “没有必要骗你。”陆森笑着说道:“这东西虽然珍贵,但偶尔送一瓶给朋友尝尝,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那我多谢陆阁下了。” 之前多门尼科对于情报搜集,只是一般般上心。 但现在,关于陆森的事情,重要性再进一步。 陆森喝了口水,看着多门尼科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发红的脸,问道:“总督阁下这次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确实有。”多门尼科发现陆森似乎很聪明,总能猜到很多事情:“数天后要召开宴会,皇室的人已经到了,是一位王子和一位公主。公主狄奥多拉想见见你!” 陆森愣了下,狄奥多拉这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好像是什么作品里有过的名字。 没办法,他对东罗马的历史并不是很了解。 而且很多西方名人的名字,虽然会出现在某些文艺作品里,可他并不会特地去查阅,去记忆。 “她为什么要见我?” “可能是好奇东方人的样子吧。”多门尼科想了想,小声说道:“王子名叫米哈尔,你见不见倒是无所谓,他只是佐伊女王众多养子中的一位,现在佐伊女王已经逝去几年了,他变得有名无实。可这公主狄奥多拉却很不一般,不是能轻易小看的人。” “很厉害吗?”陆森问道。 多门尼科点头:“虽然她曾被流放于修道院,但其实君士坦丁堡里过半的贵族世家都在暗地里支持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估计会成为新的女王。” 陆森有些惊讶。 事实上,狄奥多拉这词的意思,在希腊语中,就是‘上帝的恩赐’。 她是正统的罗马帝国皇室后裔。 出生可是高贵之极。 老实说,陆森对于血统这种东西,并不拥护,甚至有点想笑! 他觉得还是中原这边好,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 不过他想了想,这个狄奥多拉在东罗马帝国拥有如此的权势,那么见见问题不大,毕竟需要情报的话,这位狄奥多拉公主也应该帮得上忙。 “我这几天都会在这里,如果公主想见我,让她过来即可。” 多门尼科很想说,应该你去晋见才对啊。 但他随后想了想,觉得东方人本身就应该尊贵过自己这些,并且这位在东方可是大贵族,又是擅长神秘学的法师,让公主来见他,似乎也不算是太失礼的事情。 于是多门尼科便弯弯腰,礼节性地行了个礼后,便走了。 因为不知道狄奥多拉什么时候,艾莉婕这几天也打算一直待在小庄园里。 但好在,第二天狄奥多拉便来了。 穿着丝绸长袍的……老女人! 陆森一直以为公主,怎么说都应该是年轻貌美的。 但这个狄奥多拉,看模样,至少五十岁出头了。 陆森向她抱拳行礼,笑道:“来自宋国的龙图阁直学士,从五品文官,陆森!很高兴能见到公主殿下。” 然后一旁的艾莉婕,直接把陆森的句号翻译成‘大教长’! 这时候,多门尼科做为本地的主人,自然也在一旁的。 他听到‘大教长’这个词后,脸色都有些发白。 这是拜占庭特有的职位,地位差不多就是教皇那个级别。 而陆森这个‘龙图阁直学士’已经是文官能拿到的最高的殊荣了,然后‘终南山真人’的称号,本就是道教最高‘职称’,完全可以类比教皇。 前面的狄奥多拉也是一脸的惊讶。 虽然她已然老迈,但看她现在的脸型和气质,完全能看得出来,她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大美女。 “真是大主教级别的贵族?”狄奥多拉扭头看向旁边负责翻译的艾莉婕:“女孩,作为翻译,你要做到将对方的意思完全翻译确切才行,可不是随便说一个词用来吓唬人,给你的主人虚构一个身份就行了的。” 艾莉婕先是微微弯腰,然后不卑不亢地说道:“尊敬而圣洁的公主殿下,你的美名我从小听到大,之前四年,我都是在东方宋国度过的,我对那个国家有足够的了解。我家主人一直就是宋国的官员,参与国事讨论的高等贵族,宋国教派的最高领导人,以及最强法师。他是宋国公认的‘大教长’,当然,称呼可能不同,可地位意义是一样的!” 陆森在旁边听着艾莉婕叽里呱拉和老妇人说了一通,然后老妇人公主转过头来,惊讶地打量了一会陆森后说道:“真没有想到,你的身份居然如此尊贵。” 她更在意陆森‘大教长’的身份,而对于陆森‘法师’这个称呼,没有多大的感觉。 作为皇室成员,她见过太多装神弄鬼的东西了。 并且……东罗马帝国本身就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制度。 她是清楚所谓神权下的‘龌龊’的。 陆森笑道:“在我们东方,尊贵这词并没有太大意义,时间会抹去一切的贵贱。公主殿下请坐。” “你的话很奇怪,这是东方的哲学?”老妇人公主坐了下来,她蓝色的眼珠子已经略有浑浊,显着老态:“人的生命确实不是永恒的,人死后确实也没有了贵贱。可你的血统会继续尊贵下去,子子孙孙,永恒不变。” 陆森没有反驳。 此时的东罗马帝国,血统论很有市场。 倒不如说,西方世界的血统论,就从来没有变过。 即使后来披着民主的外衣,内在也依然是血统至上那套! 但一旁的艾莉婕却是明白,陆森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也就越发感觉得到,宋国比起罗马帝国来,真‘文明’得多。 “那么尊贵的公主殿下,在宴会请找到我,是有什么事情吗?”陆森问道。 “听说你送了一卷丝绸给多门尼科总督?” 陆森扭头看了眼多门尼科,然后视线转回来,笑道:“确实如此,不知道公主殿下的意思是?” 多门尼科拿到丝绸后,便开始造势了,否则他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把整个东罗马帝国有名有姓的大贵族们都请过来。 “卖我一卷!”老公主殿下很豪气地说道:“需要多少金币你说了算。宴会就快开始了,我必须得有一件新丝绸裙子,才能搭配得上我的身份。” 狄奥多拉身上虽然也穿着丝绸,但她这身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了。 东方来的丝绸,一般在丝绸之路的半途中就消化得差不多了,东罗马帝国这边差不多已经是丝绸之路的终点站。 能来到这里的丝绸,贵不说,量还极少。 她这身穿了十几天的丝绸长袍,还是东拼西凑花了好几年时间才做成的。 陆森笑道:“公主殿下既然开口了,我自然要送你一匹。” 说罢,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丝绸。 这突然出现的丝绸把狄奥多拉吓了一跳,她猛地站了起来,看着陆森,问道:“你真是法师?或者说,贤者?” 陆森微微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传说中,能让人回复青春的蛇之禁果,你见过吗?”狄奥多拉急问道。 陆森摇头。 狄奥多拉以为陆森也没有见过,正要泄气。 这时候陆森继续说道:“在我宋国,能让人回复青春的,不是蛇之禁果,而是蟠桃!” 然后‘蟠桃’这词被艾莉婕翻译成了‘天国的灵果’! 因为此时西方是没有桃子的。 “那你有吗?”狄奥多拉期待地问道。 越是老年人,就越是怕死,特别是女人!她们宁愿寿命短些,也想回复青春。 陆森摇摇头。 他是不想把这些东西现在西方人看,免得事多。 不过艾莉婕这时候嘴角微微抿了一下,这个小动作就被狄奥多拉看到了。 不过此时狄奥多拉也没有说什么,她问陆森:“陆阁下,请问你丝绸需要多少金币?” “送给尊贵的公主殿下了。”陆森笑道:“权当交个朋友先!” 朋友嘛,以后有事得帮忙的,是不是? ------------ 0270 该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狄奥多拉抱着丝绸开心地走了。 她觉得陆森能将这么贵重的东西赠送给自己,证明了一点,自己的名声和威望确实是可以的。 即使容貌已经衰老,青春不再,可她依然还是那个天生尊贵的紫室者! 如果说中国的帝皇相当来说是尚金黄色的话,那么罗马帝国的皇室则是喜欢紫色。 所以紫室者就是指真正皇室人员的意思。 多门尼科也跟着走了,他神情有些羡慕。 虽然他本身就有一匹丝绸了,但谁介意再多几匹? 只是一想到自己只要完成东方大教长给出的任务,不但能得到更多的丝绸,同时也能得到传说中的东方魔法灵药,想想就觉得开心。 艾莉婕等这些人走后,笑着问道:“郎君,你不是说不喜欢‘龙图阁直学士’这个称呼的吗?终究还是用了。” “出门在外,我個人代表的不单只是自己,还是背后的种族。”陆森无奈地说道:“在家里,我怎么闹别扭都行,但出到外面,就得整好仪态,不能给自己人丢脸。。” 有些惊讶地眨眨眼睛,艾莉婕有些吃惊。 在她的眼里,陆森不说是桀骜不驯,但至少也是不理世事的,但没有想到,他居然在乎整个族群的形象问题。 只是随后她立刻觉得有些心虚:“郎君,若是按你这说法, 我是不是很给色目人丢脸啊。” 听到这里, 陆森哭笑不得。 先不说‘色目人’这词,本身就有一定的贬义性质, 她居然担心自己族群的形象问题。 色目人在北宋人眼里,有形象吗? 陆森看着艾莉婕漂亮的蓝色眼睛,笑道:“你现在是宋人,有户籍的。” 对哦! 艾莉婕立马就开心了, 也不觉得心虚了, 开开心心地继续外出去找其它阿萨辛的麻烦。 只是她刚离开庄园没有多久,两个穿着褐色皮甲,佩着短剑的罗马轻盾卫兵将她挡了下来。 艾莉婕微微皱皮,将手按在自己腰间的剑柄上。 “请不要紧张, 我们并没有恶意。”其中一个军汉模样看着很沉稳, 他感觉到了艾莉婕的警戒以及淡淡的杀气,连忙说道:“是狄奥多拉公主殿下有请。” 公主殿下? 艾莉婕一瞬间考虑到了很多,但随后她看看自己肩膀站着的金丝小猴子,便立刻信心大涨。 她自信无论遇到什么情况, 都可以逃脱险境, 于是便说道:“麻烦两位带我去见公主殿下。” “请跟上。” 不久后, 艾莉婕便在总督府最奢华的客房中, 见到了刚才的狄奥多拉公主殿下。 地上铺着软软的熊皮毯子,公主殿下坐在椅子上, 见到艾莉婕便笑道:“在罗马,你是我见过的第二美的女人。” “第一美的是谁?”艾莉婕忍不住问道。 此时狄奥多拉有些惊讶,她诧异于这个看着不像是贵族的少女,居然敢主动向自己问话, 这很少见。 普通的公民, 向来只有低头听训示的命。 微微惊讶了一会后, 狄奥多拉展颜一笑:“当然是年轻时候的我。” 艾莉婕哑然! 她确实听闻年轻时的狄奥多拉是个大美人, 同时极为自恋,一般的男人根本瞧不上。 本来她和某位联姻后人,便可直接成为女王的,结果嫌人家长得丑,死不愿意! 所以后来这联姻便由她的姐姐顶上,同时成了女王, 这便是颇有名气的佐伊女王。 然后她便吃了自视甚高的亏。 她直接被嫉妒她的女王姐姐, 直接软禁在了修道院十几年。 最好的年华都在那时候没掉了! 所以狄奥多拉很后悔, 她一直认为最美的自己, 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是一种浪费,是一种罪。 她比普通的女人,更迫切地想要挽回自己的青春和美貌! 艾莉婕本有些不服气的,但想想对方都是老态龙钟的模样了,自己年轻貌美,何必与她计较,当下盈盈行万福礼说道:“确实, 当属公主殿下是罗马帝国第一美女!” 此时艾莉婕卖了个乖,她只是说对方是罗马帝国第一美人, 这可没有算上宋国。 要是算上,对方连第十美女都难排得上。 主要是郎君家的那几个女人,真的太美了, 太有气质了。 听着艾莉婕如此说,狄奥多拉很是满意,她很中意对方的识趣。 “刚才你行的礼节, 是东方的礼仪?” “是的。” “你已经是宋人了?”狄奥多拉好奇地问道:“成为东方人,难吗?” “是的,很难。”艾莉婕颇是自得地说道:“若不是郎君……主人帮忙,我根本没有机会。” “你是少见的美女,你的主人一定很宠爱你。” 此时的狄奥多拉是很羡慕的,她羡慕对方年轻,对方的活力,以及对方能到处走的自由。 不像她,年轻的时候被囚禁,现在依然还得为权力奔走。 艾莉婕摇头说道:“主人没有碰过我。” “他对女人没有兴趣?”狄奥多拉笑问道。 “不是,主人有三个妻子。”艾莉婕无奈地耸耸肩:“他对自己的妻子很忠诚,不会随便对其它女人动手。” “有三个妻子还叫忠贞?”狄奥多拉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的三个妻子, 都是娶回来的,符合东方宋国律法和规则的。”艾莉婕无奈地叹气:“而主人又很看敬重他的三位妻子, 没有她们三人的允许,主人是不会随便碰外面的女人的。” “不愧是东方人,好奇的观念。”狄奥多拉啧了声。 艾莉婕很想说, 东方人更奇怪这里的风俗,东方男人娶多两三个老婆也没有什么说法,至少不会在正式场合乱来。 她现在已经以宋人自居了,也自然看不惯罗马帝国的风俗。 狄奥多拉见她不说话,便继续问道:“你的主人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有十六岁以上了吧。如此年轻,便能做到大教长,还是法师,定是世代传承的尊贵之血。” “其实主人已经二十三岁了。”艾莉婕笑道。 陆森的真实年龄不可考,但在系统界面上,显示着他是二十三岁。 他来到北宋时空的时候,系统帮他重塑了一具十八岁的身体,现在五年多过去了,自然是二十三岁。 得益于系统的功劳,以及水果蜂蜜等等的滋养,他的模样就没有见过,依然是十八岁的样子。 西方人普遍早熟,陆森面相看着又少年感极强,所以狄奥多拉误以为陆森的年纪并不大。 年纪轻轻的身份这么高,除了是天生尊贵之外,没有其它的可能性。 只是在听到陆森已经二十三岁时,狄奥多拉的眼神动了一下。 罗马帝国的男子,二十三岁时,几乎全是胡子茬茬,胸毛浓密的粗爷们,像陆森这般,光洁嫩滑,却又具备男人英武的,几乎没有。 她忍不住问道:“看来陆大教长,很擅长维持自己的青春啊。” 艾莉婕笑了下,说道:“主人是法师,自然有一套的。” “那你多少岁了?” “二十一!” 陆森初见艾莉婕的时候,她只有十六岁! 她十四岁就已经是顶尖的阿萨辛苦了,十五岁时接受哈桑的命令,花了近一年的时间,从丝绸之路去到北宋。 “可你看着只像十八!”狄奥多拉眼睛定定地看着对方:“你的主人也能帮你维持青春?” “……没有的事。” 狄奥多拉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她已经发现异常的地方了。 艾莉婕毕竟只是阿萨辛,虽然很擅长表情管理,可在言词交锋方面,没有多少的经验。 狄奥多拉问的是‘陆森帮不帮艾莉婕维持青春’,而艾莉婕的回答只是‘主人不帮我’,而不是‘主人不会维持青春’这件事情。 毕竟当年被人坑过的公主,也是个老妇人,心眼多着呢,艾莉婕这小妮子不可能在这方面不可能和对方比较的。 “也就是说,你的主人,确实懂得恢复青春了?”狄奥多拉笑得很开心,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艾莉婕连忙摇头说道:“主人不会维持青春。” “我知道了。”狄奥多拉摆摆手:“你可以走了。” 艾莉婕还想说些什么,但她也清楚,对方是不可能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了。 倒不如说,现在的狄奥多拉,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郁闷的艾莉婕离开了总督府,她回到庄园,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随后说道:“郎君,你惩罚我吧。我太笨了,不小心把你的底给透出去了。” 陆森哑然失笑:“没事,我不想透露自己手上有蟠桃,是因为我不想多事,但这不代表着我怕事。况且……狄奥多拉公主知道了,未必是坏事。” “这么说我没有坏郎君大事吧。” “没有,你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好的。”艾莉婕行了个礼,开开心心地走了。 就如陆森所说的那样,不需要在意细枝末节。没有人的计划是完美无失的,即使是诸葛亮,也有好几次的失手。 所以任何计划,都不能做得太复杂精细,要有备用计划,极可能提高计划的容错性,好有纠正的可能。 而现在,狄奥多拉知道自己有回复青春的手段,那么就得多考虑一些变故才行。 由威尼斯总督单方情报收集,变得他与公主殿下的两强联手,然后多极协助? 陆森之所以在这里待多一个月,无非就是想等宴会召开,然后他趁机认识更多的‘朋友’,以利诱导,让其它人也帮忙寻找鲸患和扶桑树的消息。 而狄奥多拉的出现,以及对方的‘欲求’,都让陆森有了新的考虑。 之前威尼斯总督也说了,这狄奥多拉可是有机会成为女王的人,若是她成了女王,只要自己能满足她现时的‘欲求’,那她岂不是能动员更个东罗马帝国来帮自己? 至于利用整个国家来办这件事情,会不会让东罗马帝国劳民伤财……这关陆森这宋人什么事! 陆森思考了好一阵子后,觉得这想法应该确实是可行的。 而在艾莉婕这边,她出到庄园,便在城里搭乘着‘贡多拉’小艇四处游荡。 毕竟是水上城市,威尼斯的主要交通工具便是船,主要的‘道路’也是水路。 她游荡了好一阵子,终于在河道边的一间店铺墙外,隐隐看到个标志,她从小艇跑到街上,顺着标记的指示,一直走下去。 转了很多弯后,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再走多百来米,前边便是个开阔的地形,一座老旧的庄园出现在她的眼前。 艾莉婕觉得不对,正想离开,这时候身后却突然多了四个穿着灰色兜帽的男子,他们的面孔隐藏在帽子的阴影中。 而正前方的庄园铁门,‘呱吱’一声打开,迎面出来四个同样装扮的男子,而在这四个男子的身后,又出现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老年人。 对方很是正大光明地将脸孔露出来,他在离艾莉婕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处停下,和蔼地微笑道:“艾莉婕,没有想到你真的在威尼斯。” “哈桑!”艾莉婕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有想到,你居然亲自来威尼斯了。” “来自东方的大贵族,还是个法师。”这名为哈桑的老人很爽朗地笑道:“又是罗马大贵族们的聚会,如此隆重的盛事,估计两三百年内也难得一见,如果我们不来,岂不是要错过!” 艾莉婕在这哈桑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周围环顾,看看有什么地方可让自己逃跑的。 “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孩子。”哈桑继续说道:“八名组织里的精锐,再加老头子我,你没有可能逃得掉的。” 艾莉婕的视线重回到哈桑的身上,问道:“那哈桑你是冲着宴会来的,还是冲着东方的大贵族来的?” “东方的大贵族?你不是应该叫他主人吗?”哈桑意有所指地笑道:“你背叛了没有关系,若是只待在东方不回来,我也拿你没有办法,但你为什么偏偏要跟着你的新主人回来?还是说,你觉得回到罗马,回到主的恩赐之地,你能逃脱我们的追捕?” “哈桑,如果我说能,你会怎么想?”艾莉婕左手按住了自己肩膀上的小猴子,笑得很得意。 “你大概是被恶魔迷了心智了!” “不!”艾莉婕身上开始散发着道道金光:“是真正的神明,赐于了我新的力量,变身!” ------------ 0271 未来的女皇也不能奢想吗 其实哈桑等人早就看到了艾莉婕肩膀上站着的那只小猴子。 可没有人在意。 为什么要在意?猴子这东西又不是什么奇怪的生物,就算更小只的他们也见过。 难道这东西还能是很强力的战斗‘道具’不成? 开什么玩笑! 某些阿萨辛确实有猎鹰辅助,但那是人家的天赋,自带驯兽能力。 艾莉婕的天赋是什么? 美色! 整个阿萨辛组织,就她长得最漂亮,这是事实。 可美色能在战斗中起作用吗? 可能有些吧,可在冷血的阿萨辛面前,是没有用的。 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包括见多识广的哈桑。 但现在,他们却觉得不对劲。 眼前这个浑身冒着金光的艾莉婕是怎么回事? “快阻止她。。” 哈桑大吼一声,同时左右手同时举起,两发讯如疾电的袖箭从袖口里飞射而出。就快要射到艾莉婕的时候,叮叮两块,袖箭被格挡到一边,金光散去,头顶红缨,穿着红色的,厚重步人甲的艾莉婕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她这身盔甲,只有头盔那里露了一条用来视物的细缝,光是看着,就有种铁塔如岳的恐惧感。 灵兽契约,会根据自身的属性,和主人的‘特质’,形成独有的能力和‘外壳’。 比如说包拯的月牙和黑袍阴阳眼等。 而陆森给艾莉婕的猴子,之前说是波斯猴子, 其实只是开玩笑。 这小东西真正的学名是红毛猩猩……的幼崽。 之所以是金毛, 是因为幼崽的毛发红得不纯粹,看起来像是金色而已。 猩猩本身就是以‘巨力’和‘体形’闻名的, 而且艾莉婕心向东方,情系大宋,所以她的潜意识,就认为宋式盔甲最适合自己。 而宋式盔甲中, 最强的是什么? 自然就是步人甲了。 除了步人甲外, 艾莉婕手中还多了把长长的朴刀,黑如漆墨,似乎没有任何锋芒,却有种极强的戾气。 所有的阿萨辛都退后了一步, 包括哈桑。 这种快速着甲的能力,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红色的全身重甲,这样一身东西,没有点底蕴的贵族世家,根本拿不出来。 “艾莉婕……看来你在东方, 拿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老年哈桑的眼中, 闪过一丝贪婪。 虽然说阿萨辛们都是走敏捷路线的, 可若是有这么一身重甲傍身, 他们也不会嫌弃的。 “我刚才说了,这是神明的恩赐。” 艾莉婕将身体微压, 然后轰一声就主动冲了过来,每踏一步,地面便是一阵烟尘溅起。 哈桑眼神一凝,疾速后退。 不退不行, 艾莉婕的速度非常快, 虽然说不如她轻装的时候那么迅捷如电, 可眼前这速度, 也不该是一个全身穿着重甲的人该有的! “所有人围攻她。”疾退了数步的哈桑,看着自己前方两米处,被一刀劈得碎裂的地面,怒吼道:“尽量牵制,这么重的盔甲,她还如此凶猛, 想必不能持久!” 艾莉婕转身, 长长的朴刀划出一道呜呜风声, 某个想袭击她后背的阿萨辛吓得急退, 刀锋离其胸口只有半分了, 虽然退出攻击范围,但他感觉胸口依然有些火辣辣地痛,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多了道划痕,鲜血直流。 虽然说没有伤到内脏,可这伤痕依然会对战斗有一定的影响,况且他明明没有被攻击到的。 当下他大喊:“小心一些, 艾莉婕的武器有些不对劲。” 艾莉婕双手握着长柄重型朴刀,转了個圈, 银色的刀光划了一圈,将四名阿萨辛逼退,同时他们手中的武器不是被打到一边, 便是当场碎成了几断。 这下子,几乎所有的阿萨辛,都不敢再敢近艾莉婕, 他们看得出来,但凡只要自己这边被擦上一点,不死也伤。 而艾莉婕那些夸张的红色重甲,却不是他们手中用来暗杀的轻型武器,可以破坏的。 哈桑又退后两步,他不甘地看着艾莉婕,说道:“看来你的主人,真的很宠爱你,美色确实是种很有用的天赋。” 艾莉婕懒得和这些人解释,她将朴刀往地上用力一杵,说道:“哈桑, 若是你逃, 我确实拿你没有办法。但我家主人和你们这些隐藏在臭水沟中的虫蛆不同,他是光明的,是神圣的,更是仁慈的。你们永远别想靠近他半步,永远都别想。否则我会想尽一切办法, 将阿萨辛这个组织摧毁掉。” “你也是阿萨辛,也是我们这些所谓的臭水沟虫蛆。”哈桑冷冷地说道。 “不!”艾莉婕很得意,也很自豪地说道:“我现在是宋人,主人给了我新的身份,我已经和你们完全不同了。” 这便是皈依者狂热! 虽然这样子说对艾莉婕不太礼貌,但她真的很符合这个定义。 哈桑静静地看着艾莉婕一会,然后作了个手势,所有阿萨辛的都退走了。 他们擅长暗杀,不擅长正面作战,更别提和一个穿着神奇全身重甲的狂战士作战。 哈桑看出来了,这套重甲看起来很厚重,但其实是意料之外的轻便。 至于防御力,他不想去测试,也不想用自己精锐部下的性命去测试。 现在阿萨辛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强势了,和十字教的斗争更为重要,遥远的东方暂时还不是他的目标。 等所有的阿萨辛都离开后,哈桑问道:“艾莉婕,看在我们曾经将你培养长大的份上,告诉我,你在东方,是否找到了山中花园的消息!” “哈桑,山中花园并不是一件物品,它是一种能力,一种神术!”艾莉婕迟疑了会,但她还是问道:“所以当你发现有人可以将山中花园创造出来的时候,你会认为,他会是‘主’吗?” 哈桑脸色大变:“你的意思的……” 他不敢想像下去了! “你曾说过,主在东方!”艾莉婕从变身状态退了出来,回复原来的样子,此时她满脸狂热:“无论哈桑你眼中的主是谁,是什么样子,我都已经不在乎。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主’。” 说罢,艾莉婕转身离去。 哈桑站在原地很久,随后他的神色变得难看,最后渐渐回退到阴影中,消失不见。 艾莉婕回到庄园,她清楚,自己再想去找阿萨辛的麻烦,会有些困难。 自己变身后确实很强,防御力和战斗力爆表,配合上郎君给的防御饰品,就算是弩箭也未必能穿透变身后的步人甲。 但问题那东西即使再轻便,也是会略微影响灵活度和自身速度的。 她追不上那些轻装的阿萨辛,只能任由对方逃跑。 与其在外面像没头苍蝇那样乱跑乱撞,还不如贴身保护自家郎君。 艾莉婕回来后,又过了四天,盛大的宴会正式开始。 这天,整个威尼斯城的主要道路两旁都挂上了三角彩旗,一名名贵族乘坐着马车,或者是小艇,在护卫的簇拥下,来到总督府。 陆森也来了,他很低调,只有自己和艾莉婕两人。 此时他穿的是白色的常服,但这一身丝绸面料,以及上面隐隐的纹绣,就已经表明了他的‘价值’。 艾莉婕也穿了一身宋式襦裙,不过更偏劲装多些,比较方便行动。 两人出现在总督府前时,正在外面招呼客人的多门尼科立刻过来了,拉着他就往庭园中心,也就是宴会的中心走。 无论之前客人们在做什么,此时都会注意到陆森,就算背对着陆森的人,也会根据周围的气氛,转过身来,看着宴会的中心。 多门尼科放开陆森,环视周围一圈,举手高呼道:“我眼前这位相貌英俊的少年,是来自东方的大贵族,他有很惊骇人的尊贵身份,但不方便现在披露。而现在,他也是我们宴会的主角之一,他的名字是陆,森-陆!” 陆森向微笑向四周抱拳行礼,不卑不亢。 周围所有宴会议论纷纷,都在讨论陆森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有人觉得他可能是皇室成员,毕竟这么英俊,又富有学者气质,应该只有皇室才能培养得出来。 也有人怀疑他是实质的东方军权世家继承者。 因为一些军人,从陆森的身上,看到了‘铁血’的气息,那是一种很凌厉的气质,若不是军权世家,很难形成。 而在宾客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多门尼科轻声对陆森说道:“请陆阁下到二楼的阳台上去,那里有更重要的贵客,狄奥多拉公主,会介绍你们认识。” 陆森点点头,便带着艾莉婕上去了。 二楼阳台很大,这里本身就是为了大型宴会特意加建的。 和北宋的云台差不多,也是方便大型聚会时,更重要的客人私下相处所有。 上面已经有十几个人坐着聊天了,陆森一上来,狄奥多拉立刻站了起来,迎面而来。 其它人也站了起来,跟随在狄奥多拉的身后。 “陆阁下,你终于来了。”狄奥多拉笑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尊贵的朋友。” 身后一群男男女女,都带着友善和好奇看着陆森。 在狄奥多拉介绍下,陆森发现这些人,都是东罗马帝国各地的总督,或者是大贵族族裔,其中有个三十岁模样,头顶秃掉一块的男子,是米哈尔王子。 佐伊女王众多养子之一,所谓有名无实的人。 这男子的神情和其它人不太一样,其它人看着陆森,都是好奇居多,而这位王子的眼中,有着谄媚。 在狄奥多拉的调和下,陆森与这些人热情地打过招呼,然后众人一一坐下。 狄奥多拉作为此地身份最高的人,她主动说道:“陆阁下,你要打听的事情,也可以和他们说一说,我相信他们会很愿意帮忙的。” 这些人好奇地看着陆森。 他们自然是愿意帮忙的,但前提是陆森要有所表示。 陆森当然也不扭捏,他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匹匹丝绸,放在桌面上。 这些丝绸比陆森送给狄奥多拉的小上一号,毕竟陆森也不是笨蛋,要是其它身份不如公主的人,也能得到与公主同等的礼物,那两人所谓的‘友谊’岂不是很虚假? 而狄奥多拉看着这些小上许多的丝绸卷,很满意地点点头,她觉得自己确实是受到了重视。 得到了陆森的礼物,这些总督和大贵族们,都表示会留意陆森所说的那些情报。 至此,陆森之前所设想的‘目的’,都已经达成。 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了,而这段时间,他则可以回中原,回杭州休息上半年一年的,再过来也不迟。 众人开始饮酒作乐,而阳台下方,传来一阵阵的惊呼声,那是多门尼科已经在向宾客们炫耀他拿到手的丝绸了。 虽然众人酒意越来越浓,说话也越来越放得开。 狄奥多拉把玩着酒杯,脸颊满是酒红,她问道:“陆阁下,你认为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东西?” 陆森其实知道她想说什么,可他有些坏心眼,笑着答道:“一个爱她,疼她理解她的丈夫。” 这答案让狄奥多拉有些诧异,随后她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旁边的贵客人也在笑。 笑得肚皮都快痛了,狄奥多拉才好不容易停止,她看着陆森说道:“原来男人和女人的答案如此不同。在我看来,女人最重要的就是青春和容貌。只要你还年轻,只要你还貌美,陆阁下所说的答案,我们女人自然会拥有,甚至还能拥有更多的东西,比如说权力和财富。” 艾莉婕在一旁站着,听到这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是撇嘴不已。 美色如果这么有用,自己早就是郎君的第四个小妾了。 陆森看着狄奥多拉,笑道:“应该是我们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吧。” “那陆阁下认为,女人还有回复青春的机会吗?”狄奥多拉眼神定定地看着对方,那期待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其它人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他们狐疑地放下手中的食物,也停止了和同伴聊天。 陆森手指放在桌面上轻轻点敲着,一声声的,虽然声音不大,却仿佛每一下都点在众人的心头上,无法忽视。 特别是狄奥多拉。 一会后,陆森停止了敲击桌子,他笑道:“确实有,但那不是普通人可以奢想的神物。” “即使未来的女皇也不行?” ------------ 0272 滞后的战利品搜刮 未来旳女王也不行? 在这个更看重血统的区域里,如果连女王和大贵族都无法得到这样的神物,那这个世界就是错误的。 至少狄奥多拉是这么认为的。 其它的人也是如此认为,他们隐约明白了些东西,静静看着陆森。 艾莉婕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她缓缓移动到陆森的后边一些。 陆森却很淡定,说道:“在我们东方,有位将七个国家整合起来的帝王,地位和你们的屋大维一样。他也想长生不老,他派出了千人的船队,去海上寻找长生不死药,结果你们知道结果吗?” “什么结果?”狄奥多拉好奇地问道。 “他死了,在他的手下找到长生不死药的时候,他死了。”陆森怪怪的,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罗马帝国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后,狄奥多拉淡淡说道:“我觉得莪不会,我认为自己拥有强大的命运,可以抵抗这样的诅咒。” 陆森轻摇着手中的金杯:“谁知道呢?” “大教长你不相信我的命运很强大?”狄奥多拉不快地问道。 陆森走到阳台边上,这里很宽敞,适合放下飞行器。 他扭头笑道:“我千里迢迢从东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追寻我想要的东西,若是公主殿下你真拥有强大的命运,自然可以找到我想要的情报。一年后我会再来的,如果那时候你能给我一个答案, 就证明你有足够的命运, 可以承受得起回复青春,所能代来的命运力反噬。” 听到这话,狄奥多拉心中一喜,对方这是承认了。她心急地问道:“现在不行?” 她已经迫切地想回复到年轻时的状态, 一刻也等不下去。 陆森摇头。 “可这里是罗马帝国, 是我拜占庭的土地,而我将是这里的女王。来自东方的大教长, 你认为你有拒绝的权力吗?” 陆森没有说话, 飞行器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阳台上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东西突然冒出来, 他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艾莉婕已经跨进其中了, 陆森也走了进去,其后向狄奥多拉说道:“记住,一年后我会回来的, 尊贵的公主殿下。” 话说着,飞行器的玻璃罩子合上,然后渐渐升空。 此时狄奥多拉终于反应过来,她尖叫道:“来人!来人!拦下他们。” 其实二楼那里就有数个很精锐的侍卫,但他们看着缓缓升空的飞行器,没有任何动作, 只有呆呆发愣。 狄奥多拉的尖叫声也传到了楼下的庭园里, 几乎所有的宾客都抬头看着往上飘浮的飞行器,个个张开大嘴。 原来热闹喧哗的会场立刻变得哑雀无声,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这个飞行器越飘越高,最后消失在天空的远处。 直到很久之后, 宴会中才渐渐开始有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第二天,关于东方来的大教长是个强大的法师(贤者), 拥有半神血脉,虽然已经两三千岁, 但表面上还是个少年、他能让人回复青春,但得付出可怕的代价等等传闻, 开始在威尼斯传播, 然后再向整个罗马帝国辐射。 关于自己在东罗马帝国留下的传说,陆森自然不感兴趣, 他顺着来路折返中原。 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自己三个婆娘,感觉怪挂念的。 因为有了一次远途飞行的经验, 这次他懂得开始绕近路了。 在经过一片沙漠中间区域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沙漠中有处奇怪的地方。 那里是一个明显比其它地方高出一块的圆形沙丘, 而且形状他还很熟悉。 陆森有些好奇, 开着飞行器在上面绕了一圈,然后猛地击掌:“等等,这不是天机门的扶桑岛吗?原来跑到这地方来了。” 艾莉婕也在看着下面,毕竟是专业的刺客出身,她的‘视距’要比陆森高出很多:“郎君,下面似乎已经空置,我看不到任何人。” “那就下去看看。” 飞行器降落下去, 陆森踩在沙层上。 周围是一片片已经完全干死的树林, 原本扶桑岛的地面很多草木的,现在也已经被细沙掩盖了。 周围的沙层显得很平整, 并没有任何不自然的痕迹。 “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活动了。” 陆森看了看,凭着记忆走到了扶桑岛的正中心,看到了只剩下增截巨大树干的‘扶桑树’。 即使是已经死亡的扶桑树, 依然给人一种庞然大物的感觉。 这里很炎热,太阳当空照着。 陆森有幻化系统护身,自然没有问题,而艾莉婕则把自己早准备好的黑袍子披在了身上,连着脑袋也用兜帽盖了起来。 “郎君请在这里稍等,我去附近找找看有什么值得一探的事物。” “自个小心点。” “不用担心。”艾莉婕拍了拍自己肩膀的上小东西:“有它在,除了家里的几位,没有人是我对手。” 这倒是事实! 陆森便不再担心艾莉婕的安全,他自己绕着扶桑树走了一圈,突发其想,拿着镐子对着树身敲击起来。 果然……一个个木质方块从扶桑树上掉下来。 高等级木质材料:从特殊植物萃取出来的精华材料,即可以当成高级的建筑材料,也可以用来一些需要木质材料的合成配方中,能有效增强合成配方产出的物品效果。 好东西! 陆森看着这巨大的扶桑树身, 笑了起来。 之后便是辛劳的‘伐木工’时间了。陆森从最低下开始‘挖掘’树身, 一圈圈绕着, 然后扶桑树的树干,在经历半小时后,向着一侧轰然倒下,扬起了无数的沙尘。 “郎君,你没有事吧。” 听到巨响的艾莉婕从远处飞速奔跑过来,她看到沙尘中熟悉的身影,松了口气;之后再看着倒下的巨大树干,啧啧有声。 若是普通人想要伐倒这棵巨树,没有两三百人可不行,但郎君自己一个人就能做到,不愧是她认定的‘主’。 陆森扭头,笑道:“没事,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有。”艾莉婕说道:“我进到一处大屋子里,看到里面的墙都用红色颜料写着很多字,大多数是在咒骂郎君的,然后一些是绝望的悲伤之语。” 陆森愣了下,随后无奈地摇头说道:“除了那些字,没有其它任何东西了?” “对,里面还有一些家具,同时也有一些干尸。”艾莉婕顿了顿,说道:“有些干尸上有牙印……” 陆森愣了下,随后摇头:“看来天机门已经完了,自相残杀不说,居然还食人!” 若不是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如何会如此。 艾莉婕笑道:“这已经算好的了,至少只是吃些手手脚脚,我在阿萨辛组织训练的时候,可是看过很多比这更惨的事情。” “不说这些了。”陆森用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个镐子,交了过去:“和我一起把这树给分了,早些做完活,早些回杭州。” “好的。” 虽然说用镐子敲击东西很快,三镐下去便是一个木方块蹦出来,但这扶桑树实在是太巨大了,两人从中午干到傍晚,也才敲掉扶桑树五分之一的体积。 “先休息一下吧。”陆森看看渐渐变暗的环境,将小型系统家园布置起来:“今晚在这里过夜,我们明日继续。” “听郎君的。”艾莉婕眯眯笑着,坐在一张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喝了口蜂蜜水:“干活之后饮上一杯,真是惬意啊。” 陆森也是这么觉得。 若是单纯地喝着蜂蜜水,没有什么感觉,可在辛苦劳作之后来上这么一杯,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种心满意足的舒适感,整个人似乎都升华了。 沙漠的夜晚很冷的,而且还夜风呼啸,穿过周围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干枯树木,产生一种鬼哭狼嚎的怪响,听着极是渗人。 不过坐在系统家园里,温暖如春,即使听着这样的怪声,也不会觉得太难受。 艾莉婕吃饱喝足后,拍拍手说道:“郎君,我去周围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有价值的东西!” “周围那么阴森恐怖,你不怕吗?” 艾莉婕拿起一枚明亮的琉璃盏,笑道:“不怕。阿萨辛其中有一项训练,便是要与大量的尸骸一起待着。我记得那地方是个修道院的地下室,很大很大,里面堆积着无数的头骨,无数的骨架,形成一个庞大的白骨迷宫。” 陆森听到这里,忍不住抬抬眼眉。 “而且当时我发现,很多的头骨,看着像是小孩子的。”艾莉婕冷笑了下:“那些所谓的主的信仆,做了什么事情,可以猜想得出来。我在那里待了一个多月,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鬼魂和恶魔,从来没有!” 因为最大的恶魔其实就是那些修道院的僧侣们。 陆森下意识叹了口气。 “说这些打扰了郎君的心情,妾身有罪。”艾莉婕提着琉璃盏往外走:“我去去就回。” 看着一圈光亮渐渐消失在黑暗中,陆森则搬出了张床,准备躺上去休息一下。 但突然间,他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沙地上摩擦着。 他起初以为是艾莉婕返转回来了,但随后发现不是,而在不远处,有几双绿色的眼睛,若隐若现。 “鬼魂?”陆森摸着下巴:“还是其它什么东西?不好,艾莉婕在外边,会不会有事情。” 陆森担心艾莉婕,便立刻开始准备好离开系统家园保护的装备,就等他准备出去的时候,看到这些绿色的眼睛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这些东西速度奇快,就在陆森发愣的时候,就发现这几双绿色的眼睛,已经冲到自己的面前了,离自己只隔着一堵栅栏。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这些绿色的眼睛,是一种很奇怪的圆形球体,在系统家园里灯光的照射下,陆森发现它们是通体绿色,皱巴巴的,像是一团团牛巴叶。 而这些小东西,并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一双散发微光的小绿眼,可怜巴巴地看着陆森。 陆森急忙调出系统界面,在系统的解析下,这些小东西的身份就自个跳出来了。 树精灵:某些特殊神植死亡后,其灵魂融解切割再生后的产物,喜好在树林中生活,更喜欢常年待在特殊神性植物的旁边,益虫!无害。 益虫? 敢情这玩意是虫子? 不过好丑啊……树精灵这么丑的话,皱巴巴的,别说伸手去摸,连看见都觉得硌应。 可随后陆森发现,这些飘浮的树精灵还有个小小的后缀:极度虚弱! 他们似乎想进来? 陆森想了想,既然是无害的,那就放进来吧。 随后陆森给了这些小东西临时权限,然后它们便一股脑都飞了进来。 进来后便直接叭叽一声掉在地上,在草地上滚来滚去,一双小绿眼地,眯成了长长的细缝,似乎开心得不行。 系统家园里的东西成长得很快的,虽然只有两个多小时,但这里已经长了一层绿草出来了。 陆森看着这些小东西满地乱滚,还发现咕叽咕叽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觉得它们有些可爱了。 就是全身皱巴巴的,不太好看。 陆森不再理这些小东西,凭由它们在地上乱滚。 没过多会,艾莉婕回来了,她左手提着琉璃盏,右手抱着个木箱子。 她开开心心地回来,结果看着地上滚着的小团子,忍不住问道:“郎君,这些是啥。” “树精灵。” 树精灵?艾莉婕有些诧异:“树精灵不是长得很像人,但小小的,丑丑的,尖爪利齿,会加害误入森林深处人类的魔物吗?” “但这东西才是真正的树精灵。” 艾莉婕又看了会这些小东西,忍不住说道:“好丑。” 随后她不再关心这些满地打滚的小东西,郎君让它们进来,自然有他的用意。 她将木箱子放在桌子上,笑道:“郎君,这是我在某间屋子里搜到的,你猜是什么?” “天机门的秘笈。” “郎君怎么清楚。” “这箱子一般是用来装书的。”陆森指了指暗红色的木箱,说道:“这种木材很珍贵,所以一般人家没有的,艾莉婕你没有见过也很正常。” 艾莉婕顿时无语,这不同见识的问题,而是富人对穷人在财力上的碾压。 因为这种款式的箱子,陆森家里有三个。 三个婆娘嫁过来,每个嫁妆里都随有一个,老值钱了。 ------------ 0273 你应该可以 整个扶桑岛已经空无一人,除了那几个圆球一样旳小东西。 白天的时候,艾莉婕就和陆森一起‘伐木’,到了傍晚,她就会拎起照明用的琉璃盏,在整个扶桑岛里走来走去,寻找宝物。 这对她而言,是一种极致的快乐,某种潜藏在血脉里的本能被激发了。 这也让她着实找到了些有价值的东西。 那几本天机门的秘笈就不说了,挺有用的,虽然不是内门核心功法,却也能对陆家的修行体系,进行一定的补充。 除此之外,还让她找到了一些藏在房间暗角里,或者夹缝里的财物。 这些东西陆森看不上,可对于艾莉婕来说,却是笔巨款了。 她毕竟还只是家将,又不是陆森的妾室,很多陆家的资源,是没有资格享用的。 另外还有件比较稀奇的事情,那些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的小精灵,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居然圆润起来了。 不再像是之前那些皱巴巴的,像是牛巴叶。 而是变得光滑透明,全身带着淡绿色的光芒, 非常好看。 它们除了喜欢在草地上滚来滚去外, 还喜欢跟着陆森去看伐木,还会把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木方块顶在脑袋上,跑来跑去和同伴嬉闹。 花了近七天的时间,才将这棵扶桑树干, 转化成大量的木质方块, 陆森感觉到自己这次的收获极大,这可是好东西, 几乎很难再找到如此质量的建筑材料了。 虽然家里也有一棵扶桑树, 但自己舍得把它敲了? 把扶桑树全部化变小方块后,陆森先把小型系统家园拆了, 然后那些树精灵们惊慌失措, 围在他的身边不愿离开,眼神更是哀求,显得可怜巴巴的。 陆森搬出飞行器, 刚打开舱门,结果这些小东西先跳了进去,一个垒一个,叠成一小团,一点也不占地方。 “这么聪明?”陆森有些惊讶。 而艾莉婕在旁边看得双眼似乎冒出了爱心:“好得意的小东西,郎君要不我们带回去豢养吧, 家里几位主母们也会开始的。” 陆森低头看着脚尖前边那几只树精灵, 想了想,便同意了艾莉婕的建议。 反正这小东西是无害的,并且似乎与树类植物有很好的相性,自己家里也有棵扶桑树, 让它们在扶桑树下生活,应该不错。 随着舱门关上, 飞行器飞离了这个‘漂流’到沙漠中的扶桑岛。 原本陆森就已经不看好天机门,现在看来, 他们想要东山再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就在陆森离开后的三个时辰, 约是中午的时候, 十几名穿着黑斗篷的人类从沙漠的远处走来,踏上扶桑岛后, 他们立刻就发现了不对。 “大师兄,这里似乎有人来过的样子。” “还有隐约的脚印, 没有完全被沙子盖住,应该没有走多久。” “大师兄, 大师兄, 不好了,扶桑树不见了。” “什么?” “大师兄,大师兄,那几只藻兼不见了。” “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拿走了我们天机门仅剩下的至宝,是谁?” 绝望的怒吼在沙漠上空响起,陆森自然是听不到的。 两天半后, 他回到了杭州。 一家人自然是欢喜无比, 而后几只树精灵也成了家里的‘福瑞’,虽然平时散养在扶桑树下, 但平时会被几个女人抱着撸来撸去,没办法,这些小东西太可爱了, 特别是在扶桑树附近时,它们身体会散发着让人很舒服的微光,抱在怀里,暖暖的,感觉全身都轻松许多。 陆森‘休息’了两天后,终于得以有时间在凉亭里练字了。 陆纤纤从旁边走出来,笑道:“郎君可真是勤奋啊,从来都是笔耕不怠。” 陆森无奈地瞄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对方的话里,似乎有点阴阳怪气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郎君辛苦了。”陆纤纤捂着嘴巴笑得挺开心的,她随后说道:“之前两天郎君刚回到家中,想来旅途疲倦, 因为没有和你说。数天前,汝南郡王派人传来信件,言明希望郎君去京城一趟, 有要事相商。” 又要去京城? 陆森皱皱眉头:“汝南郡王他信中说了什么事情没有?” “没有。”陆纤纤从袖口里拿出一则信封:“信件在此。他说具体事情在这信中有说明。” 陆森打开信件看了会,无奈地摇摇头。 陆纤纤在一旁忍不住问道:“信中说了些什么?” “西夏想要与朝廷议和。”陆森笑道:“可朝廷现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充当头领,希望莪回去,坐镇西北,带着使团与西夏人谈判。” 陆纤纤愣了下,说道:“这就有些过份了。” 在她看来,如何与西夏人谈判,那应该是朝廷的事情。自家郎君常年待在杭州,本就不理朝事了,现在又要被拉到西北去与西夏人对面,惹上一身臊,何必呢。 实质上,陆森也是这么想的。 西夏的事情,他不愿意掺和,况且什么事情都要自己过去处理,这样的北宋,可不是他心目中一个强国该有的气象。 所以随后,陆森写了封信,让人送到了汴梁城,告诉汝南郡王,他对此事没有兴趣。 而收到信后的汝南郡王,把信封往包拯和庞太师面前一甩,说道:“好了,事情我已经按你们所说的做了,可女婿他不愿意过来,我也没有办法强求他过来是不是?” 庞太师并不觉得奇怪,此事在他的意料之中。 包拯倒是有些失望:“现在朝廷中缺少有勇有谋,又能镇得住场子的年轻人。陆真人不愿意去,想要再从里边选出个人去和西夏人打嘴仗,可有些难度。我们这些老家伙若是去……估计没有到西夏,就被车马劳顿之苦折磨,能不能活着出现在对方眼前,都是件难说的事情。” 其实若是包拯去也是可以的,他有黑猫灵兽护身,年纪又不算太大。 但他现在朝廷中的顶梁柱之一,若是西夏人不讲道义动手,包拯折在那边,对现在的朝廷来说,那就是不可承受的打击。 至于庞太师……他虽然也有灵兽护身,可他年纪真的太大了。 现在灵兽护他身体安康,不是让他到处乱跑乱走的。 “你们觉得王安石这年轻人如何?”庞太师虽然用的是‘你们’,可他只看着包拯,因为汝南郡王真没有议政的资格:“现在他已洗去骄横与浮躁,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了。” 包拯摇摇头:“他监军之事,才刚去两年多些,现在若让他再去与西夏人谈和,别说朝廷有意见,天下百姓也势必是舆情汹汹。不妥!” “那只能请陆真人来了。” 包拯点头:“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可他不愿意啊。” 汝南郡王在旁边突然说道:“其实以我对森儿的了解,有个办法倒是可以请他过来。” 两人顿时看着汝南郡王。 “若只是谈和,他肯定是没有兴趣的。”汝南郡王阴阴笑道:“可若是告诉他,与西夏人是打是和,全由他作主,那事情可就好办了。若是能将狄大将军的大军调配到他的使节团下听令,估计效果会更好。” “荒谬!”庞太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战是和,岂能由人随意决定。” “不是由你们文人来决定的吗?”汝南郡王的笑容显得有些讥讽:“还是说,两位认为森儿,不配与你们同列?” 他们两人到了也没有这意思。 只是一想到是战是和由陆森决定,而陆森那个‘暴躁’的性子,估计当场就把西夏使节团当成剪径小贼给平了。 甚至……有可能带着狄大将军把西夏人的前线给打崩。 嘶! 这么一想,似乎有那么点意思啊。 包拯和庞太师两人,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颇是意动。 而陆森这边,提着两瓶蜂蜜,又跑到苏轼这里来享用美食了。 不得不说,苏轼这家伙做的菜确实好吃。连家里的几个婆娘都比不上。 两人在府衙后院面对面坐着,中间是个热炉子,上面架着铁锅。 里面炖着很多食材,正在咕噜咕噜冒着白烟。 “来,走一个。”苏轼的脸有些红,他和陆森碰了一杯后,说道:“其它人来找我,都是想看我吟诗作对的,唯有你陆真人不是那等俗人,你是来找我要吃的!我苏某人吟诗作对可以说天下罕有敌手,可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唯有这做菜调羹,才是我苏某人最爱的事情,也是最值得拿出来说道说道的,你陆真人只爱来找我吃喝,好!与众不同,是我的知己。” 陆森也饮了口煮暖的汾酒,他闻言笑道:“我倒是觉得你才是与众不同,天底下其它人拿着我的蜂蜜,哪个不是当宝供起来,唯有你把它当成调味的佐料。” “哈哈哈。”苏轼极是得意地说道:“那是他们不识货,这人固有生老病死,唯有尽时享乐,饮尽天下美酒,吃遍天下美食,方是人生快事。” 此时的苏轼还年轻,虽然母亲去世了,可总得来说,经历的人生挫折和失意还不是很多。 在他的眼里,这世间的一切,似乎都是围着他而旋转的。 可这样的人并不讨厌。 他虽然说话很直,爱吹牛皮。可为人良善,为官做事,皆是以黎民百姓为本,不曾做过亏心事。 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话,可以尽情地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 陆森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问道:“最近你应该没有什么烦心事吧。” “倒也是有的。”苏轼叹气道:“西夏要与我大宋谈和,现在朝廷正愁着该派什么人去充当议事的主官。朝中的大公们身兼要职,不能随意动弹,所以我发公文向中书门下自荐,原担任主官一职,结果你猜中书门下的贵人们怎么给我回复的?” “怎么回复?” “年少气盛不自知,口无遮拦而不自度,是愚也!”苏轼重重地拍着桌子:“批这回复的,居然还是包龙图,你说气人不气人。我苏某人行事再荒谬,能有他过份?他当年可是指着官家脸吐唾沫的,好意思说我?” 陆森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苏轼当下就不愿意了:“连陆真人你都这么看我?” 陆森摆摆手:“包龙图这是在护着你呢,他清楚你真要当了这主官,去到西夏人那边,估计谈不到几句,西夏人就要把你砍了。” 苏轼当下就不爽了,他瞪大眼睛看着陆森,哼了声说道:“我就纳闷了,明明你陆龙图,还有包龙图两人,说话都是能气死人的主。包龙图能指着官家骂,你陆龙图是指着天下所有的官员骂,骂我们都是孬种,是废物。明明你们两人更过份,为何其它却觉得我苏某人说话口无遮拦呢?” 事情似乎还真是这样。 看着对方那憋屈的样子,陆森笑得更开心了。 “别笑别笑!”苏轼酒意更上头了,他使劲拍着身前的桌面,大喝道:“你这就过份了,陆真人。” 陆森好不容易制住了笑,摆摆手说道:“当然不同。包龙图怒骂官家的时候,他是御史,是言官,本来就有骂官家的职责。至于我……天下百官皆看着我的蜂蜜,想着我给他们治病疗伤,他们可不敢随便得罪我。况且就算有些愣头青,觉得我不爽,也打不过我啊。” 苏轼记起来了,陆森实力似乎挺强的,他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等等,你这说法有意思。一般人不想得罪你,然后愣头青打不过你。我怎么听着,似乎在哪里听过啊。” “孔圣人就是这么做事的。”陆森笑道:“所以你以为君子六艺是白来的?也就你们这些文人,说了点礼、书,就当自己是君子了。” “这话听着有意思。”苏轼点点头:“等我记下来。你们这些道士想法挺有趣的。” 陆森耸耸肩。 这时候,苏轼突然问道:“我虽然不能当议和的主官,但陆真人你应该可以吧。你身份够,实力也够!” ------------ 0274 你待如何 盛夏凉风,竹叶摇动。 陆森摇摇头,说道:“一个只想着谈和的朝廷,一个有名无实的主官之位,我去做什么?受气吗?背黑锅吗?” “这背黑锅是何意?”苏轼好奇地问道。 “话说春秋战国时有一张姓贵胄,常与他人美妻偷情,有日丈夫早早返家,这贵胄听到动静大惊,步入厨房欲翻窗而出,结果不小心踩在灶台上,摔断了腿。”陆森随意编了个故事,反正意思差不多就行了:“丈夫听到响动,看到贵胄躺在地上,再看着内室那衣衫不整的妻子,犹豫了会,主动把灶台上的黑锅背到自己身上,言是自己模样怪异,吓着了贵胄,致使后者受伤,请其责罚自己。事后,贵胄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日子照样继续。” 苏轼下意识身体后仰:“这词原来义寓如此离谱?” 陆森笑笑,他乱说的,自然得离谱点才行嘛。 “也是,朝廷惹出来的事情, 断不能让我们去背黑锅啊。”苏轼叹了口气, 他原本很有兴趣去代表朝廷与西夏人谈判的,但现在经过陆森提醒, 知道只是‘谈和’之后,也没有了什么兴趣,更别提陆森所说的‘背黑锅’一语所代表的意思:“想想似乎还是得朝中贵人们出马才比较好啊。” 陆森笑笑,和对方碰了一杯:“所以喽, 干嘛要去凑那个热闹。。” 他一直认为, 历史的惯性是很难改变的,即使现在有局部的历史不同之处,可在大势上,依然还是和原来历史上一样的发展, 主要是自己的‘改变力度’还不够。 毕竟他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降猛男, 可以在短短几年就能改变一個民族的内在。 可陆森终究还是太小看了自己一些。 他确实无法改变一个民族,可他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些大人物的想法。 此时中书门也在官衙里议事。 庞太师坐在主位上,包拯坐侧位。 两人的肩膀上, 都有个小小的灵兽趴着。 包拯看了圈众人,说道:“虽然离与西夏人谈和还有一段时间,可谈议主官的人选,一定得提前选出来。并且这次,我们并不想只是单纯谈和。” 以往的谈和是什么? 低声下气,还得赔岁贡。 今年估计也是差不多,以往也不是没有打赢过,但每次谈和, 大宋都得赔钱给人家。 不知道的, 还以为大宋打输了。 听着包拯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很惊讶。 此时的中书门, 除了包拯、庞太师、欧阳修、富弼等重臣外, 还有一干如王安石、吕惠卿等比较有潜质的年轻官员。 这些年轻官员几乎都是站着的,除了王安石, 他是有坐位的。 所以吕惠卿偶尔会看一眼王安石, 眼神中带着隐约的不服气。 欧阳修皱着眉头, 问道:“希仁的意思是, 借谈和之名,继续打下去?” “确实如此。”包拯点头说道:“此时是难得的机会, 可以一举消灭西夏这个心腹大患。现在天气温暖,可以北征, 此乃天时;北方的契丹分成两块,交战不休,无暇顾及我等,此乃地利;去年粮食丰收,近三倍产量于前年,加之又有海运税收暴增,现在国库库充盈,民间富余,此乃人和。天时地利人和皆有, 再不动手,以后未必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众人互相议论纷纷, 都觉得包拯所说颇有道理。 富弼摸着自己的胡子,沉吟了会,问道:“包府尹, 可这有个问题。我们该派谁去担任谈和的主官,真要动手,谁能节制武官。若真打垮了西夏, 那领兵之人,必定会声望大增,难保不出当年陈桥之事!” “所以,此次议和的主官,一定要有节制武官的实力。特别有节制狄将军的魄力。” 欧阳修想了想,说道:“那让我去吧。” 欧阳修去做议和的主官,确实是够格的。 可主位上的庞太师摇摇头,说道:“永叔你精通内政,治理地方确实是把好手,可要说出征沙场,还是差了些。” “那我只行监督之权,不干狄将军军略便就可以了。” 庞太师更是摇头:“虽然狄将军也曾是我提拨上来的,可在朝堂上只论迹不论心, 这次议和的主官不但要懂得军略,还得能完完全全节制得住狄将军。另外诸位同僚别忘了, 狄将军虽然忠心, 可他的手下未必完全忠心的。” 这话确实在理。 当年太祖不也一样对后周忠心耿耿, 可架不住皇袍加身啊。 别人逼着他当皇帝。 晏珠在一旁笑道:“那么想来庞太师应该有人选了。” 众人都静静看着庞太师,唯有包拯心知肚明。 “陆真人!” 短暂的寂静后,房间里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庞太师等他们说得差不多后,继续说道:“陆真人若论官职不比在场同僚们差,论名望资历,想来没有人会觉得他不足以担任谈判的主官。而且他对狄将军有恩,完完全全可以节制狄将军的行动,甚至……连狄将军的部将兵卒们,也不敢在陆真人的眼前造次!所以我等真要对付西夏,陆真人就是最好的主官人选,不作他想。” 众人想了会,都觉得很有道理。 陆森曾两次担任监军,在沙场上有极其过人的表现,最重要的是他对权力名望没有一点兴趣,这样的人,谁都会觉得放心,不用担心他反噬。 欧阳修叹气道:“陆真人确实是最好的人选,可问题是我们根本请不动他啊。” “所以,我们得以中书门下的名义,修书一封,告诉他,与西夏人是打是和,由他处理。”庞太师有点阴险地笑道:“同时告诉他,狄将军与其麾下数十万兵卒,亦听从他的调遣。” “能行吗?”欧阳修问道。 庞太师笑道:“以我对这孙女婿的了解,他应该会答应的。” “老夫觉得可行。”晏殊点点头:“我会在文书上盖印。” 包拯说道:“老夫亦会盖印。” 几位重臣里,一下子就有三个人同意了这个提议,其它人自然也顺势点头同意。 等大多数人都点头同意之后,包拯趁机说道:“陆真人是主官,那么得派遣一名副官协助陆真人。” 说完话,他的视线在王安石与吕惠卿两人身上扫视。 王安石脸色如常,不喜不骄。 吕惠卿则下意识挺胸站立。 包拯在两人间斟酌了会,最后说道:“副官就由吕郎中担任。” 吕惠卿今日能站在这里,就是能力得到了朝中‘大佬’们的认同,本身就已经是前程似锦的征兆,若是再能随着陆真人把西夏打下来,那么吕惠卿回朝后,直接官升两品,真正走进权力中枢,绝对不是难事。 吕惠卿顿时大喜,出列拱手说道:“下官必不负朝廷重托。” 而当陆森收到庞太师信件的时候,正打算带着三个老婆出海,去西沙群岛那边‘旅游’呢。 毕竟那里的绿海沙礁真的很漂亮。 结果看到信件后,他就眼睛亮了起来。 朝廷利用自己? 无所谓,做人格局要大事,只要把西夏给平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大不了事后自己拍拍屁股就跑,不接受朝廷的封赏呗。 当下他便回信给庞太师,说自己要带多两个人去京城,充当助手。 庞太师……或者说朝廷自然无不应允。 然后又过了数天,陆森出现在汴京城的汝南郡王府中,与他同行的,还有杨金花,以及穆大将军。 看到穆桂英的时候,汝南郡王头皮都在发麻,但他很聪明,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 当天晚上,陆森便拿到了任命状,以及曹国舅的请帖。 请他到樊楼一聚。 曹家与陆森的关系还算不错,陆森便赴约了。 结果到了樊楼上,房间里降了曹国舅,还有一位仪态富贵的妇人。 曹太后。 虽然有太后之名,可实则曹太后并不算老,稍作粉黛之后,便是个美妇人。 她坐在陆森的对面,慢悠悠地说道:“陆真人,这天底下的一切,按理说都应该是赵家的。” “柴家不会这么想的。”陆森笑笑。 曹国舅在一旁听得脑门发疼,他使劲给自家妹妹使眼色,他可知道,眼前这位可不管你什么贵胄天潢,你敢乱说话,他就敢怼你。 曹太后也是心气一憋,她在后宫待久了,就有习惯性地‘目中无人’,因为平时赵祯性格极好,她撒撒娇,耍耍性子也不会如何,赵祯反而会笑着哄哄她。 这就使得她有种谁都要顺着自己的错觉,即使在朝堂上被文官‘劝谏’过,也没有吃过多少教训。 曹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整个朝堂对于陆森这人,都觉得很难办。 这一开口就是直接怼人心窝子的,谁受得了。 勉强将自己难受暴躁的心情压下,曹太后又说道:“听说陆真人在杭州广发蟠桃,赐人阳寿,可有真事?” 虽然南山会不打算把这事透露出去,可人多嘴杂,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他们打听到消息,也不觉得奇怪。 更何况蟠桃这好东西,汝南郡王和庞太师都得了一颗,想瞒也瞒不住的。 陆森笑着点头:“确实如此。” “区区商贾,如何能得此天大恩荣。”曹皇后有些不快地说道:“陆真人有神物,却不送于真正的天子家门中,这是不是有些……不识真人?” 她的意思很明确,为什么商贾都能得到好东西,她作为皇太后,却一颗也没有。 按理说,有什么好东西,陆森要么就不送给人,要送的话,也得先送一些到宫里当贡品方是道理。 陆森轻笑道:“即使曹太后说话直白,那我也明言了。蟠桃是我的,我爱送给谁就送给谁。况且我那也不是送,而是换……海商们用大量的宝石,换取几年的寿命,在我看来,是很公平的买卖。” “若是本宫也想要几颗,需要多少宝石?” “既然太后已经打听到具体的消息了,那就按公价来结算吧。”陆森喝了口清茶,大大方方地说道:“我不占太后的便宜。” 听到这里,曹太后还算美艳的脸孔都在扭曲:“不占本宫的便宜?本宫的意思是,能不能便宜一二?” 北宋皇宫的内库里,确实有不少的宝物,可……宝石很少。 因为对于皇室来说,宝石这种东西不太上台面,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还是各种珍贵药材,以及美玉! 可偏偏陆森只要宝石,宫里的宝石全搜集起来,也不够换一颗蟠桃的。 陆森想了想,说道:“那就九折吧。” 曹太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压抑自己的愤怒,说道:“能不能一折,本宫想换三颗!从此之后,朝堂之上,必有陆真人你一席之地?” 这女人是傻子吗?陆森扭头看着旁边的曹国舅,用眼神如此询问。 曹国舅无奈地苦笑了下。 其实呢……曹太后这人还算‘行’的,为人不算凶恶,在后宫中也没有严酷的名声。 算是个有普通道德底线的正常女性吧。 只是在容貌这块,她有些‘执着’。 其实换作其它女子,坐在她的位置上,未必能比她更从容,做得更好。 因为对于容貌,对于青春,女性的执着心,总是要大于男人许多的。 曹太后读懂了陆森的眼神,她猛地站了起来,怒道:“陆真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了,蟠桃我势在必得,每年你至少要供应本宫两颗,否则……” “太后,请三思!”曹国舅吓得猛地跳了起来,挡住自家妹妹接下来要说的话。 陆森倒是好奇地问道:“否则怎样?” “否则……”曹太后也愣住了,她真不知道自己能拿陆森如何。 诛九族?开玩笑,想无缘无故杀害一个朝中的重臣,没有中书门下的同意,她的懿旨能出得了宫才是怪事了。 若是威胁陆森,命令自家的人脉势力排挤和对付陆森,那更不可能。 陆森现在就是整个京城所有官员心中的香馍馍,谁不期望再从陆森手里得到仙果和玉蜂浆,要是能得蟠桃加阳寿,那就更好了。 就怕这人刚听着要去对付陆森,后脚刚走就立刻反水报信去了。 “你待如何,方能给本宫蟠桃?”曹太后咬牙切齿地问道。 ------------ 0275 曹太后竭尽脑汁的妙计 天波杨府,已经被封存。 看着门口那两条白色的封纸,穆桂英轻轻叹了口气。 旁边有些街坊见到她,想靠过来,却又不敢,生怕引来捕快,把穆大元帅抓走。 可实际上,朝廷根本没有发放追捕杨家的海捕文书,甚至连杨家离开的事情,提都没有提。 朝廷也是要面子的,杨家都成这样了,家里只有孤老寡妇,还要她们怎么样! 轻轻一跃,穆桂英跃过墙体,进到院子里。 因为已经离开两年,院子里积满了落叶,以及大量杂草丛生。 她随意走了走,最后来到厅堂这里,这里放着的一些灵位已经被打包带到杭州那边去了,厅堂的底部的墙根上,依然还残留着黑色的香烛薰色。 虽然祖先的灵位已经不在,但穆桂英还是双手合什,闭眼呢喃道:“杨家列祖列宗,还有宗保。这次桂英要再次去与西夏人打过一场了,这次朝廷似乎是真有要灭掉西夏的心思, 也是难得的机会。。最重要的是, 这次领头的人是咱们杨家的姑爷,是森儿。他这人很好, 对金花很好,对杨家也很好。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对蛮夷有很深的怨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这次西夏人应该讨不了好。也期望列祖列宗能保护森儿, 让他好替咱们杨家男人和女人们报仇、血恨!” 此时穆桂英的表情很虔诚,也很专注。 同一时间,陆森坐在汝南郡王的书房中,他的对面坐着庞太师、包拯两人。 陆森喝了口茶, 笑道:“劳烦两位上官走一趟, 下官还真是诚惶诚恐啊。” 这话别人说来很正常,可在陆森的嘴里说出来,怎么都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坐在旁边负责煮茶的汝南郡王咧嘴笑了笑, 似乎有些得意。 “你再这么说话,别怪我把梅儿叫回家,不送到杭州去了。” 陆森却全然不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梅儿已经是我陆家的人了,庞太师你可带不走。” 庞太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庞家的姑爷可不少的,他的女儿、孙女嫁的都几乎是贵门,可即使如此,也没有见哪个姑爷敢如此反驳自己, 除了这个陆森。 包拯在旁边微笑道:“陆真人, 这次真得多谢你愿意回到朝堂上来。” “我可没有答应到京城做官。”陆森摇摇头:“我只是想与西夏人谈谈罢了。” “若你真达成了自己心中所想,难道不愿意回到朝堂接受百官恭贺, 万民敬仰?”包拯忍不住问道。 陆森此时却笑了:“难道现在我还不算被万民敬仰吗?” 别人这么自吹自擂, 包拯和庞太师得笑出声来,万民敬仰, 谁敢如此大言不惭! 可陆森这么说, 他们还真没办法反驳。 陆森身上那些神神怪怪的事情就不说了, 有人相信有人却是当作故事来听。 但仙人稻这事, 陆森真的是在整个中原大地好好刷了一次‘名望’。 任你才情通天,诗词做得像让人如痴如醉, 任你军功盖世,世人皆敬你惧你, 也比不上陆森随手送出来的仙人稻。 亩产千斤还多,禾下乘凉,放些鱼苗进到水田里,秋收时还能收获味道极好的稻香鱼。 这些鱼穷苦人舍不得吃,都会卖给达官贵人,一尾鱼顶五尾的普通肥河鱼。 伐倒的稻杆又粗又实,可以用来当柴火烧,可谓全身都是宝。 可以这么说,巨人稻一出, 这中原大地,就再也没有饥殍之苦。 事实上, 若不是陆森年轻尚轻,估计已经有人称他为圣了。 另外陆森与说这仙人稻非他所‘造’,乃一袁姓老人毕生心血所致, 因此现在民间已经很多农民起了‘袁氏圣人’的祠牌。 而陆森,自然也在他们的感激之中。 现在全天下能造出仙人稻的也只有陆森,拿到稻种的人家, 谁不感念他一二。 包拯叹气道:“陆真人不愿意与我等俗人为伍,也是情有可愿。” “包府尹,你可别这么说。”陆森摆摆手:“你们可不是俗人,你们文官個个心中都有大抱负,我这散人只懂得吃喝玩乐好美色,没办法与你们想比。” 汝南郡王更想笑了,他给庞太师倒茶,差点把茶水都给抖了出来。 庞太师郁闷了,他挥挥衣袖,说道:“森儿,我知道你对朝堂有所怨言,所以这些打锋机的话,咱们都不说了。你给我们两人透个底,要对付西夏的话, 你想做何种地步?” “能做多好,就做多好!” 庞太师和包拯两人互相对视, 然后同时点头。 最后包拯拿起一杯清茶, 举了起来说道:“陆真人,包某以茶代酒,祝你旗开得胜,武功浩荡。” “老夫也祝你横扫千军,给咱大宋人杀出个精气神来!” 文官集团虽然一直在压制武人,但他们其实也明白,这次机会很难得,非常难得,若是错过,那千年之后,世人必骂他们这届文臣们蠢如猪牛。 所以包拯和庞太师,竭力促成了此事。 当天下午,两架飞行器离开了汴梁,往西北的方向飞去。 汝南郡王则待在家里,吃茶喝酒,看家中伎舞飘摇,好不快活。 然后便听到外人禀报,曹国舅有请。 “昨日他请了咱家姑爷,今日又来请我?”汝南郡王哼了声:“想来必不是好事,就说本王身患风疾,不便见客。” 管家点头出去,没过多会,又进来了。此时他的表情有些惊慌:“王爷,门外除了曹国舅外,还有几个女子,看装饰打扮,像是宫中的女子,她们围着一个看着华贵的妇人,小人估计她的身份很是……” 管家手指向天上指了指。 汝南郡王顿时知道了管家的意思,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如此便悄悄把人请进来。” 没过多久,汝南郡王便在自己书房里见到了曹国舅,以及……当今太后曹氏。 曹太后蒙着脸,这说明她没有打算公开自己的身份,完全是以私人身份来见汝南郡王的。 而汝南郡王苦笑看着曹国舅:“你这老曹,平时不见你来找我喝酒,这一来,便找来这么大的麻烦。” 曹佾只得抱以无奈的苦笑。 蒙着脸的曹太后哼了声,说道:“原来在汝南郡王的眼中,本宫只是麻烦啊。” “若是太后能在宫中召见我,自然不是麻烦。”汝南郡王毫不在意地怼着曹太后,他也是赵家人,谁怕谁啊:“但在这里,我怕有点消息传出去,都是瓜田李下。” 曹太后又哼了声:“有本宫在,有我弟弟在,还有汝南郡王你,我们三人联手,谁敢嚼舌根子!” 曹佾苦笑,他现在也只能苦笑。 自己妹妹当了皇后,当了太后,现在反而没有年轻时那么聪敏了。 汝南郡王叹气道:“那请太后把来意说明了吧,你待得越久,本王越不安心。” “你年轻了许多。”曹太后哼了声:“你有个好女婿,当真是让人羡慕。” 汝南郡王笑了下,颇是自得。 三年多前,他要把碧莲送到杨家当陪嫁丫环时,其实家里是有不少人反对的。 虽然碧莲没有‘名份’,可谁不清楚,她是汝南郡王最宠爱的女儿,没有之一。 这样的人,都送给别人当小妾,赵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可他力排众议,还是把碧莲送了过去,现在提前这事,无论是家里人,还是外面的人,谁不说一句汝南郡王当真是有眼光。 曹太后见他这模样,哼了声,说道:“福康公主现在已经十三了,该是订亲的时候了。只是她现在已然丧父,你身为伯伯,不给她找个良配?” “这事好办……”汝南郡王有些奇怪为什么曹太后专程来说此事。 福康公主此人呢,汝南郡王也见过,长得确实也漂亮,赵家的血脉就不产丑人。 汝南郡王年轻时也是美男子,自家儿女,哪个不是璧人之貌。 这点,赵二家也是一样的。 福康公主人是美,但性子上嘛,有皇室儿女特有的骄横,不算明显,可若是丈夫在气势上压不住这位公主,日后两人婚姻必定很辛苦。 若是压得住,那就可和和美美! “汝南郡王,我给你说说福康公主心目中的丈夫之选。” “请说。” “男子要貌比潘安,年纪不能老,并且已是从五品官以上,还有在民间极有威望,文在能朝堂上与诸公侃侃而谈,武能监军边疆,立下天大的功劳。” 听到这里,汝南郡王很想说句:你直接说想福康公主嫁给陆森就行了。 他是明白了曹太后的打算。 陆森这人重情,汝南郡王和庞家都得了蟠桃,不会亏待亲人。 虽然福康公主非曹太后所出,可在宫中,福康公主都称呼太后为阿母,而称呼自己的亲生母亲为姨娘! 这便是母仪后宫的特权。 所以一旦福康公主嫁给了陆森,那么曹太后便是陆森的岳母了,以后陆森分发蟠桃,难道不会给她一个? 当真是好心思,好心机! 虽然心中颇是嘲笑,可汝南郡王还真没有办法直接拒绝这事。 毕竟他是赵祯的堂哥,是福康公主的大伯,侄女年纪到了,想办法给她找个良配,也是作为长辈的应尽之事。 他思索了会,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和他谈谈的,但不担保一定能成。” “福康公主貌若西施,不比庞家的小娘子差。想来陆真人,应该是会愿意的。” “那身份如何处理?”汝南郡王想了想,又问道:“那人断不可能休妻的,可依我大宋律法,公主下嫁,可没有做妾的说法。” “特事特办!作妾亦无妨。”曹太后急急道:“那人非凡人,又岂能以凡人的规矩去约束他。” 汝南郡王突然觉得有些难办。 先不说福康公主身份尊贵,她自己愿意不愿意作妾,其它文官知道这事,估计能在朝堂上,把汝南郡王骂得狗血淋头。 特别是包拯和庞太师两人,现在朝堂上可没有他们惧怕的对象。 自己只是个闲散王爷,没办法和这两个牛倔脾气对顶的。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曹佾突然说道:“找个缘由,把福康公主贬为庶民不就行了,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面子上也能过得去。” 汝南郡王摇头轻叹:“老曹,你这法子太作了,要是让福康公主知道是你的主意,估计会恨你一辈子。” “恨我,那可说不准……” 此时的陆森,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曹太后给盯上了,为了得到蟠桃,恢复青春和容貌,她已经竭尽全力,就想着吃桃子。 陆森、杨金花和穆桂英三人一路往西北飞,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就来到了兴庆府。 此时的兴庆府已被重兵把守,城墙上有大量的士兵在巡游。 陆森是直接飞到城内,在府衙门口落下。 这才刚从飞行器里出来,狄青就已经从里面小跑出来了,他见到陆森连忙抱拳笑道:“方才在后院,见天上有银星划过,便知道定是陆真人来了,这果不其然。” 陆森打量着狄青,后者的气色极好,精神焕发。 只是狄青的打扮有些怪,他穿着常服,白色的衣裳上绣着个‘滑稽’表情包。 陆森见着颇是惊讶。 而这时候,狄青向穆桂英抱拳笑道:“我就知道穆大元帅,必定会请来的。” 穆桂英抱拳还礼:“见过狄将军。” 陆森问道:“不知道狄将军可收到了朝廷的指令?” “已经收到了。”狄青脸色一正,抱拳微微弯腰说道:“下官狄青,见过荡西大元帅、兴庆安抚使、兴庆监军。” 这些称呼,都是陆森的新官衔。 荡西大元帅是虚职,和穆桂英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差不多。 兴庆安抚使是实权职位,说他可以掌控兴庆府所有的内政,而兴庆监军,指的是他可以管理和指挥所有在兴庆府附近军队的权力。 “陆某喧宾夺主,还请狄将军莫怪。” “请不必如此,陆真人。”狄青很认真地说道:“狄某最近也想明白了,武官做到狄某这份上,再进一步,便是家破人亡。若是能得人庇佑,这才会有机会继续杀敌报国,因此狄某很感激陆真人,请受某一拜。” 说罢,狄青抱拳弯腰。 ------------ 0276 其实是他们怕我们 兴庆府旳夜晚,很寂静。 只有一队队的士兵在街道上巡逻而过。 虽然兴庆府曾是西夏国都,也算是西北繁华之地,可和中原的重镇相比,还是……不太繁华。 虽然已经是夏季,可兴庆府的夜晚,有些寒冷。 府衙的后院中,也有仿造小桥流水! 这里本来是西夏的皇宫……西夏人的皇宫也没有多大, 在两次来回的争夺战中,皇宫大半的建筑都被毁了,剩下来的便被再次占据这里的宋人改成了府衙。 小桥流水式的建筑,一般只出现在东南地区,在西北这里出现,需要的耗费,可不止江南的两三倍,十倍以上估计都有可能。 当然这和狄青等人没有关系, 这纯粹是西夏人的手笔。 后院中到场的人,除了陆森、穆桂英母女、狄青外,折继祖也来了。 几人一边喝着蜂蜜水,一边谈论着明日与西夏人的事情。 “西夏人邀我等明日在城外会谈。”陆森指了指地图上的点,笑道:“他们也还算要点脸,这里虽然离他们后防线定州不远,可周围似乎也没有高地和易设伏的地方。” “离定州近,真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好驰援。”穆桂英看着地图,不屑地哼了声:“估计是被狄大将军打怕了。” 狄青连忙摆手:“这可不是狄某一人的功劳,全赖将士们众志诚诚,勇猛杀敌。” 若是当年的狄青,自当傲然一笑, 将所有的赞美收下。 但现在……被文人搞得心神不宁,惶惶过日大半年, 再被陆森从绝望中救出来,他的心性已经改变了很多。 虽然依然还是那个忠君爱国,与蛮夷不死不休的狄青,却也多了几分婉转和温和。 陆森总以为自己对这个世界,没有多大的改变,但这是他太‘贪心’,总是以历史长河的视角来看待事情的缘故。 可在他没有注意的地方,在不经意的地方,改变已经在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穆桂英微微有些惊讶,随后却也没有说什么。 狄青的改变对她来说,有点新奇,却也意义不大。 陆森没有发觉狄青性格的转变,他本来和狄青就不熟,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多,更多只是君子之交谈如水:“明日狄将军带着五万人与我一起去会会那些西夏人,然后穆元帅带三万兵马从这条道绕行至定州侧面。金花用飞行器在空中进行侦察,尽量帮穆元帅避开敌人的侦察游骑。” “穆将军直接埋伏他们的援军?”狄青脸上明显很是兴奋,可嘴里却说道:“会不会给朝堂上的大臣们,留下把柄。” “什么把柄?”陆森反问道。 狄青有些后怕地说道:“这都没有谈,就想着要做掉对方了,等事情完了后,他们若是与你有分歧,估计会把这事当作陆真人的污点,参你一本。” “他们不敢的。”陆森笑笑。 折继祖在一旁说道:“狄将军,请放心,这世间若是有谁敢不管文臣们的心意,有谁敢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估计也只有陆真人了。” 狄青还是有些担心。 说实在的,狄青这人毕竟是从贼配军起身的,虽然后来也学了些字,读了些兵书,可在政治嗅觉这方面,还是很差的。 否则真实历史上,明明已经是枢密使了,却还被文臣们三言两语吓得躲到佛堂里,依然还是惊悸而亡。 不过狄青看看其它人不以为然的神色,也渐渐放下心来。 陆森继续说道:“明日就麻烦折将军固守兴庆府,如果不是莪亲自前来,换作是谁来都不准开城门。 折继祖愣了下:“陆真人的意思是,西夏人可能借谈和的名义,暗地里派兵攻打兴庆府?” “兵者诡道也。”陆森呵呵笑道:“我们能派兵去定州,为什么他们不会派兵马过来兴庆府?他们肯定会想:反正试试又不浪费时间,万一成了呢?” 狄青点头说道:“确实,蛮夷说话,从来都不会信守诺言的。” “可我在京城的时候,听说北方汉子们一诺千金啊。”杨金花好奇地问道。 “那是北方‘汉子’”折继祖解释道:“不是北狄。” 杨金花明白了。 “那现在大伙回去休息吧,明日就按计划行事。”陆森举起杯子:“祝明日诸事皆顺。” 数人手持杯子,碰在了一起。 吕惠卿也在其中,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又不能坐着陆森的飞行器来,所以是靠着驿站,一路换乘马匹跑过来的。 现在他还累着呢,屁股也痛,不太想说话。 等到第二日天色微亮,陆森从主帐中出来,便看到营寨之外,有股人马渐渐远去。 此时杨金花和穆桂英已经出发了。 陆森在城墙上找到了狄青,他正让传令官以军旗集合军队。 见到陆森过来,他笑道:“大军已用餐完毕,正在集结,正过半个时辰,便能起拨。” “若是西夏能定,我们大宋便能有百年喘息之机。”陆森看着城外烟尘滚滚的沙场:“所以此次大战,只能胜不能败,全仰仗你了,狄将军。” “绝不辱命。”狄青将头盔摘了下来,帅气的中年人微笑着:“此仗若败,老夫即使不死,亦会自尽在沙场。” 陆森哈哈笑道:“没有必要如此,尽力即可。” 半个时辰后,大军起拨。 五万大军在行时中,一拨拨的人在狄青的指挥下,分散到小路,树林中去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护着陆森的大军,只剩下了一万人左右,而此时,也到达了指定的谈判地点。 这里是一片平原,或者是沙砾平地。 陆森坐在马背上,看着对方的烟尘滚滚,知道对方也来了,他扭头对狄青说道:“安营扎寨,作好准备。” 他不懂如何指挥军队,这事情自然得由狄青来做。 很快,宋军这边已经在原地扎好营帐,同时立起了拒马。 这地方是平地,而西夏又是以重骑兵闻名,如果没有拒马,西夏人一次重骑冲锋,估计宋军这边就得溃败了。 等宋军布置好后,西夏人那边也出现在百米开放的地方。 黑压压的重骑兵方型排开,看着就让人心肝乱颤。 陆森等了会,便见到对方那边出现几个人,走到两军中央,撑起了大帐,放下了短几。 “该我们去了。”陆森笑笑,对着旁边的吕惠卿说道:“吕郎中,同行。” “遵令。”吕惠卿站了起来,很是激动。 随着陆森和吕惠卿出营,一队百来人的刀盾兵也在旁边随行保护。 他们穿着厚实的步人甲,个个神情肃穆,一看就是军中的精锐。 陆森和吕惠卿两人缓步走向前方,这两人一人走得很自然潇洒,另一人走得很有文人的风彩,双手拢在手里,端正严肃。 等走到中间的大帐下,陆林在矮几前盘坐了下来,而吕惠卿则是很传统的跪坐,同时他的身体略微在陆森后边些,表明自己只是副手的身份。 陆森坐下来后,打量着对方。 对方亦是两名‘官员’,加十数名精壮的好手。 其中一人是中年男子,蓄长须,看气质面容,应该是投北宋人。 而另一个则是典型的褐发褐眼,鹰勾鼻加长脸,明显的异族人。 两人的视线在陆森和吕惠卿的身上打量了会,中年人说话了,面露嘲笑:“怎么,宋廷的贵人们都不敢来了,就派两个黄口小儿过来,挺有意思。” 陆森听到这话,淡然轻笑。 吕惠卿则说道:“自身孤陋寡闻就算了,别乱开口,怠笑天下。你眼前这位贵人,是从五品文官、龙图阁直学士、礼部郎中、终南山真人。别说区区武将,连你们国主见了他,都得问声好。” 现在陆森的名气很大,即使是西夏这个西北偏远之地,也开始流传他的事迹。 对方两人自然是听说过的,闻言脸色都是一变。 中年男子抱拳说道:“见谅,未知是陆真人当面。只是听说你不闻世事,为何要替宋廷出头?” “这是某的私事,与你无关。”陆森看着对方的眼睛,语气轻淡:“请问两位尊姓和官讳。” “征南大将军史柄。”中年人抱拳。 而年轻人则说道:“礼部侍郎没藏阿得,见过陆真人。” 听到对方的名字,吕惠卿有些惊讶,问道:“没藏阿得?西夏最聪明的天才?” 这没藏阿得悠悠了笑了下,极是得意。 陆森没有理他,而是看着中年男人史柄,问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开门见山吧,你们谈和,想怎么谈?” “陆真人快言快语,和宋廷那些文人极大不同。”没藏阿得相貌上来说,显得有些阴森凌厉,若是在后世,这样的相貌倒是挺吃香的,可现在,却是不太入得北宋的主流审美:“你干脆来我们西夏得了,何必在宋廷受那些鸟人的闷气。” 陆森瞄了眼这年轻人,又看向史柄:“你们两人,到底谁是谈和的主官?” “是本官。”史柄无奈地看了眼没藏阿得,随后他对着陆森说道:“陆真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贵国最近所作所为,很是伤了我们国主的心,他对宋廷极为友好,可你们居然背信弃义,残暴无端,杀害我西夏百姓不说,还把兴庆府夺走了,此乃人神共愤之行径,若贵国还有点仁义良心,还有点善念,请将兴庆府还与我们,再赔偿我西夏的损失。” 吕惠卿听到这里,双拳下意识就紧握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无耻之人,这颠倒是非的话,居然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说出来。 还要脸吗? 而陆森则是很淡定,这样的场面老实说,他见过多了。 有人拿出瓶洗衣粉,就敢把几百万人给轰炸没了,还敢自诩正义之师,这算什么! 陆森笑问道:“那你们想要多少的赔偿?” “岁贡三十万钱,绢十万匹,童女万人,铜铁银金皆万斤。”史柄从衣衫里拿出一纸卷,放在矮几上摊开:“我等已经拟好文收,就等陆真人盖印呢。” 岁贡就是指每年都是这价! 陆森拿起文书看了会,然后揉成一团,扔到旁边。 对面两人顿时大怒,没藏阿得下意识往前挪了些,他阴狠地看着陆森。 而史柄则是冷冷地说道:“陆真人,你这不像是来谈和的,倒是像来找茬的。” “要我们谈和的是你们吧。”陆森站了起来:“但看你们的样子,似乎是想逼着我们继续打的样子。怎么?当我们宋人好欺负?吕郎中,我们走。” 说罢,陆森转身就走。 吕惠卿下意识觉得这样不好,可现在他不是主官,没法干扰陆森的决定,便只能起身跟上。 就在陆森转身的时候,没藏阿得跳了起来,指着陆森喊道:“你若敢走,我立刻让大军把你们所有人都踩成肉泥。” 一听这话,旁边一百多的侍卫,立刻就结成了圆盾阵,将陆森死死护在中间,并且跟着他一起往后走。 陆森走了几步,回头说道:“要打便打,但我很清楚,你们只是色厉内茬。我在营帐中再等你们最多一天,若是你们还是没有想好如何说话,便不用再谈了。” 说罢,陆森便走了。 没藏阿得看着陆森这‘嚣张’的模样,气得伸手使劲指着:“吹哨子,让大军给我冲……” 但这时候,史柄伸手将没藏阿得重重一拉回身边,怒道:“没藏侍郎,记住你只是副官,这次的谈和我才是主官,请不要越过本官发号施令。” 没藏阿得扭头愤怒地看着史柄。 而史柄则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最后还是没藏阿得移开了视线。 陆森回到营帐中,吕惠卿吐气说道:“陆真人,你这言辞太过犀利,也太过于冒险了,万一激得对方动手如何是好?” “谈判这东西,就是看谁的气势强。”陆森笑道:“若是让他们觉得你好欺负,事情反而不好办,至于他们动手的问题……要是敢动手,他们何至于谈判。” 吕惠卿愣住了:“你的意思是,其实是他们怕我们?” ------------ 0277 我有不好的预感 吕惠卿很骄傲,但他清楚,自己旳骄傲对于西夏人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况且一直以来,西夏人都是宋人的心头大患,动不动就是打草谷,动不动就要越过黄河直奔汴梁,天天生活在西夏人的铁蹄恐惧之下。 在这种环境下的成长起来的宋人, 对于西夏有种天然的畏惧本能,一方面他们自诩文明人,对蛮夷很是鄙视,而另一方面,西夏又常把宋人打得满地找牙。 即使偶有胜利,最终谈判阶段,也是得赔钱居多。 这就让北宋人很纠结了,明明对方是野蛮人,怎么就打不过。 而且打赢了还得赔钱。 所以在年轻一代宋人的眼里,西夏是很野蛮的,强就不说了,就算他输了,也敢顶着你要钱,认为他自己赢了,蛮横得不行。 可现在,陆森却告诉吕惠卿,西夏人现在更害怕。 他就觉得这事很稀奇。 野蛮人居然也会有怕的时候。 若是其他同龄人这么说, 他是不太信的,可是陆森这么说,他就愿意相信。 回到营帐中,陆森坐在主位上, 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些小食,慢悠悠吃着。 吕惠卿在旁边有些着急,他一直在设想着接下来西夏那边会有的应对,可他终究是个年轻人,在这方面经验不足,况且很多时候你越是紧张,就越是不容易思考出什么东西。 一会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走过来问道:“陆真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吃东西,不多想想如何应对西夏人吗?这可是事关我等宋人荣辱至关重要之事。” “确实是挺重要的,所以更要吃饱喝足才能与他们周旋啊。”陆森用手指轻轻敲敲桌面:“吕郎中,你也别太紧张了,一起吃点,有助于平复心情。” 吕惠卿本来颇是紧张,可见到陆森如此,便也平静下来, 他拿起一块蜂蜜鸡翅边吃边问道:“陆真人如此淡定, 想来应该胸有成竹才对。” “昨晚我们不就已经制定了计划了吗?”陆森笑道。 “可这变化, 终究是与计划有所出入的, 陆真人不临时变化调整一番?” 陆森摇头:“完全在预料之内。” “陆真人已料到会不欢而散?” 陆森笑道:“多稀奇啊,这些未开化的人不就这样,总以为乖张猖狂,以声势慑人,便能占据上风。他们一直如此,以前是,以后也会是。你只要淡定做好自己的准备,不理会他们的恐吓,一切都不攻自破。” “真如此简单?” 吕惠卿有些不解。若论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朝中很多文臣能做到,可这若能与西夏人谈判成功的话,那以往何必次次都给西夏岁贡! 陆森见他这模样,便笑着解释道:“莪的师傅曾教过我一句话,你得打得过别人,才有淡定的资本。以往我们大宋对西夏地,都是输多赢少,即使赢了也只是小胜,很难形成战略上的优势。可现在不同,西夏已经强弩之末,而我们,钱粮充足。这一对比下来,他们的气势自然就不行了。” 大宋和西夏打了那么多场,互有胜负,特别是陆森监军的那两块大胜,直接把西夏的血给抽空了一半。 后来兴庆府陷落,大宋又把自己的优势给送走了,再之后便是狄青强势夺下兴庆府,战事打到这里,双方都已经疲倦了,资源都快被打完了。 但好死不死,陆森布下的巨人稻发力了,大宋的粮草暴增,第二便是在陆森的刻意引导下,海商们极度活跃,不但出现在了香料群岛,现在甚至已经将触手伸及了印度洋附近,这也给大宋带来了巨大的税收利益。 一下子就续了波钱粮出来,战力立刻就回复了。 战争很多时候,打的就是后勤和资源。 而相比之下,西夏本来就不是什么高产粮区,就靠收割着丝绸之路上过往的商贾们,弄点小钱,然后有事没有跑到宋境边上打草谷,混些钱粮,再用些阉过的骏马,换些铁器之类的。 虽然一直赢,但国内的物资其实是一直在消耗着的。 而到了现在,三次大败,直接把西夏的积累都快掏空了。 西夏不敢说民不聊生,但至少大部分的民众,已经快吃不上饭了。 这也是西夏急着谈和的原由。 “若真是如此就好了。”吕惠卿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陆森可以坑一把西夏。 看着不太自信的年轻官员,陆森笑了下,没有再解释了。 没过多久,风尘仆仆的狄青从外边进来,他见到桌面上的小食,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拿起个鸡腿先咬了口,然后才说道:“快把老夫给饿死了,陆真人,已不负重托,伏兵安排好了。” 陆森点点头:“那就等西夏人上钩了。” 然后他脑袋转向吕惠卿,说道:“明日西夏人定会再邀请我们去谈判,届时你要表现地害怕一些。” “害怕?” 陆森点点头。 吕惠卿愣了会,随后隐隐有些明白了陆森的打算。 等到第二日的清晨,西夏人果然又在两军的中央那里,摆下了帐台。 陆森和吕惠卿再次赴约。 坐在矮几前,陆森看着对面的史柄,说道:“经过一天一夜的考虑,想来‘征南’大将军应该也知道如何说话了吧。” 这话很嘲讽,简直就是在说对方连话都不会说似的。 史柄脸色阴沉,他哼了声,说道:“陆真人,你血气方刚,胆勇过人,和宋人根本不是一路的,我甚至还听说,你不愿意与宋人官员为伍,何不来我大白高国,没藏国相必将一半皇位相赠。” 西夏只是宋人对他们的称呼,而他们则自称‘大白高国’。 “我连宋人官员都不愿意为伍,难道会愿意与浑身脏臭的西北蛮子为伍?”陆森眼中满是嘲讽:“史大将军自己愿意跳粪坑里,我可不愿意。” 吕惠卿一下子就笑出声来,然后立刻捂嘴。 他本来在装‘害怕’的,结果这下子全给毁了。 史柄阴冷地看了眼吕惠卿。 陆森乃陆地神仙,被他说两句,史柄还不至于这么愤怒,但吕惠卿算什么,一个户部郎中罢了,也敢在这种重要的场合上失礼。 似乎是感觉到了史柄的视线,吕惠卿立刻正坐,但不知道为何,他似乎害怕了史柄的眼神,整个人显得坐立不安起来。 眼神甚至不敢与史柄对望,视线飘忽。 旁边一直坐着不说话的没藏阿得,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 陆森此时说道:“嘴皮子我们就不耍了吧,说点实在的。你们既然不懂得如何谈判提要求,何不听听我们这边的想法?” “请说。” “我这人喜欢和合盛世,打打杀杀的很不好。”陆森笑道:“但这次是你们主动谈和的,岁贡的事情我们就先不说了。没藏国相他呢,修书一封,给我们小官家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毕竟是你们常来我们这边找麻烦。然后我们开放边境,互相做生意,都不收税,也允许人员流通。以后呢,你们大白高国的铜钱就别用了,全用我们宋人的铜钱。你们的文字难看没有美感,且又没有多少典籍,以后也用我们宋人的文字,我们宋人很大方的,讲求个入华夏则华之,再让小官家赐封没藏国相为西北异姓王,这样子下来,大概就是我们这边的诉求了。” 听到陆森的话,旁边三人都有些惊讶。 不是陆森的条件有多苛刻,而是……意外地宽容。 现在谁不想并入中原,谁不想和中原做生意,但向来北宋不爱开放边境和别人做生意。 现在居然主动开放? 这事情在他们看来,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史柄愣了好久,最后与没藏阿得对视一会,两人用眼神交流,最后史柄扭头说道:“陆真人所说着实出乎我的意料,让我们回去考虑一番如何?” “那明日再谈。”陆森起身抱拳:“好好想想。” 然后双方又散会了,这都没有谈多少时间。 陆森带着吕惠卿回到大营,这才刚进到主帐里,后者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陆真人,你这条件是怎么回事,怎么我看着像是在与西夏妥协,你不是说要……” 陆森坐了下来,伸了个懒腰后才说道:“西夏蛮人脑袋笨,但他们总认为自己是聪明的。我这番话他們一开始可能会是疑惑,但回去他们思考一段时间后,便会认为我这是怯懦,甚至认为是我被朝堂施压了,让我不得得罪他们。毕竟朝堂百官,可是很怕西夏人的。” “这又如何?”吕惠卿忍不住问道。 “然后他们便会认为我们只是色厉内茬,便会想办法吃掉我们这一波人,以取得更好的谈判条件。” 吕惠卿愣了下:“所以陆真人你这是在示敌以弱?” “这么想也没有问题。”陆森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但其实我给的条件,才是真正的杀手锏。若是他们同意了,我们便可兵不刃血地把西夏毁掉。可惜他们不会答应的。” 在西夏的大营中,史柄与没藏阿得两人面对面坐着。 史柄双手抱胸,一直在思考陆森所述条件的深意。 没藏阿得却显得极是开心:“宋狗依然还是宋狗,即使有陆真人这样的强人,他们也还是孬种。” “没藏侍郎何出此言?” 没藏阿得兴奋说道:“我曾听说,以前宋狗和我们谈判之时,也曾有几位官员极为强势,可争吵了数日后,便变得畏畏缩缩,原来竟是宋廷的授意,他们确实也是有勇士,可身居高位者,实在太胆小如鼠了,哈哈。” “你是说,陆真人也受到了宋廷的挟迫?” “自能如此之想,陆真人昨日何等嚣张跋扈,可今日……”没藏阿得兴奋地直拍大腿:“这明显的前后区别,还看不明白?” 史柄想了想,觉得亦是:“没藏侍郎的话极有道理。” “史将军,我建议起动大军,逼迫对方。”没藏阿得露出一副奸诈的笑容,你只小狐狸似的:“慢慢靠近他们。” “要动手吗?”史柄觉得有些不妥:“现在我们毕竟是谈和,若是没藏国相知道了……” “不动手,只吓唬他们。”没藏阿得说道:“我们只要慢慢靠近,他们必定会吓得狼狈后退,这样子等明日谈判之时,陆真人的威风更不复在。” “那就试试。”史柄觉得此事确实可行。 随后,西夏的铁骑大军便动了起来,缓缓压迫而来。 宋军营帐中,史惠卿看着对面沙尘滚滚,砸舌说道:“西夏蛮子真如陆真人你所言,压迫而来。” “我这也只是以史为镜罢了。”陆森哈哈笑道:“通知所有军卒,按计划后退。” 以史为镜……他这话不假,只不过是以后世的历史,后世看到的世界为镜罢了。 而西夏人看着宋人真后退了,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身为骑兵,身为猎手,他们对‘逃跑’的敌人有一种追逐本能。 要不是史柄下了死命令,不得冲锋,兼之宋军一边后退的时候,还会一边放下抠马,这才打消了他们的追猎欲望。 西夏大军中,史柄看着缓缓后退的宋军,笑道:“将谈判地点放在此处果然是正确的,若是在丘陵,我们就很难冲锋了,宋军也不会如此害怕我们。” 没藏阿得兴奋地说道:“继续压迫,将他们赶回到兴庆府的城下,我要他们当着兴庆府数十万人的面,签下年年岁贡的文书。” 史柄亦是如此觉得,他本以为宋人换了个陆真人来作谈判的主官,应该会有所改变的,没有想到,居然还是这幅怂样。 好在自己家族,十多年前,就投奔了西夏,待在大宋,真是没有前途。 平原之上,两拨大军,一拨后退,一拨前进,似乎很有默契的样子。 宋军退了近一个时辰,却突然停了下来,就地安营扎寨,并且很快便用拒马将整个营帐围了起来。 “看来宋人还是有点点骨气的。”没藏阿得拿着马鞭,批着前边的宋军笑道:“恼羞成怒?不愿意再退了?” 可史柄突然之间,却觉得有些心悸:“没藏侍郎,我似乎有点不好的预感。” ------------ 0278 砍了吧 “没藏侍郎,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史柄看着前方旳宋军营地,其实刚才一路逼近的时候,他是有一次把对方‘吞掉’的心思,但对方的撤退很有秩序,没有一点慌乱,一路上还会留下拒马,即使是重骑兵, 也不敢在重步兵军团有所准备的情况下,贸然发动冲锋。 况且对方还有个陆真人在里面。 关于陆森的传闻,西夏这边也是流传得比较夸张的。 毕竟有两次大仗,都是陆森在其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史柄即找不到机会,也不敢随便冲击现在的宋军。 只是见到这一直在‘逃’的宋军,突然停了下来,久经沙场的他,内心中闪过一种紧张感,全身都极不舒服。 “史将军,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藏阿得出声问道,他看了看宋军的大营,很平静啊,没有异常的地方。 “我们先后撤。”史柄深吸了口气。 “不必要如此吧,宋人向来胆小,他们被莪们逼近了,后退很正常。” 史柄摇头说道:“若是其它人胆小很合理,但陆真人胆小就有些蹊跷。如果他不是受了宋廷的挟制,那么……” 他猛地反应过来, 急忙吼道:“传令全军, 立刻后撤, 快!”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然而还是迟了。 就在这时候,他们左右两侧,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兵马,与陆森所在的主营帐,形成了一个V字包夹阵型。 看着周围密密麻麻围过来的宋军,没藏阿得怒道:“这些宋狗太卑鄙了,居然敢在谈判的时候搞这些手段,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史柄咬着牙说道:“若是我有机会全歼敌军,可不管别人耻笑不耻笑的问题。” “冲锋,向前方冲锋!”没藏阿得怒道:“只要抓住了陆森这黄口小儿,我们就能杀出去。” 史柄看着前方大量的拒马,再看看左右包围过来的长枪兵,他吼道:“传令下去,派侦察游骑立刻从后方脱离包围网,去定州求援,快。” 现在包围网已经快要形成,他们重骑大部队速度慢,已经不可能逃离包围圈了, 但轻骑有足够的速度,只要丢甲策马狂奔,还是有机会的。 在西夏大军中, 有一小队人马脱离了,往后飞奔而走。 狄青在军阵中看到这一幕,笑着:“传令下去,等那队轻骑离开后,再合拢包围网。” 之后他看着西夏大军的中央,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在他的眼中,这数千重骑兵,以及上万的步兵,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与狄青的轻松相比,主营帐中,陆森显得很无聊,而吕惠卿看在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浑身发抖。 眼前大量西夏人被包围的这一幕,让他势血沸腾。 “陆真人快来看,包围圈合笼了。” “弓手开始射击了,万箭齐发,黑压压的如同乌云自天而降,甚美!” “不好,敌人似乎在向西边突围,难道那里比较薄弱?” 虽然战场上的敲点声,喊杀声,惨叫声以及兵器交击声形成繁杂的声浪,但吕惠卿的声音,依然能传递到附近。 第一次上战场的他,见到这样的大场面,自然是不能自抑的。 陆森也在看着战场,但他还是很镇定的样子。 毕竟这样的情形,他两次监军的时候已经看过了。 狄青政治嗅觉不行,那是因为他把所有的‘点数’都加到了战场这项技能上。 无论是战略,战术,还是个人战斗,他都极为精通。 在西夏人向西突围的时候,狄青和他的亲卫军动了。 一千多轻骑从军阵中呼啸而出,狄青的脸上戴着‘滑稽面具’,系着‘滑稽’披风,以及数面‘滑稽’军旗随着他的亲卫军快速移动,旗面上的滑稽表情,舞动着猎猎作响,扭曲,然后这表情包就显得更加魔性了。 “狄将军自从得了傲睨兽后,当真是意气风发,听说西夏人已经这傲睨兽当成魔鬼了。” 陆森表情很怪! 他本意是用滑稽表情包来破解狄青身上的‘迷信舆论’,但没有想到,这滑稽表情包,居然真成了‘神兽’。 现在不止狄青,整个中原民间都已开始接受这玩意。 很多深山老坟或者,或者是家族墓地群,在入口那里,已经将霸下,或者是把石狮给移除了。 换上了换着了滑稽表情包头像的‘狮身人面像’,你还别说,再阴森的地方,放上滑稽表情包,一个看左,一个看右,那魔性的表情,立刻就能将现场阴森诡异的气氛破除得七七八八。 然后……还有些想笑! 现在,祭祖已经成了一项不太严肃的宗族活动了。 而与中原民间相比,西夏人对于傲睨兽的接受度,就差得多了。 他们不太喜欢这种魔性的,怪笑着的面具。 所以当狄青出击的时候,让本就士气不高的西夏军队,再次受到取严重的心理打击。 “不好,会笑的魔鬼来了。” “快逃啊,宋人的萨满祭师要开始作法了。” “阿大阿么,救救我,我要回家!” 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当然这些西夏语绝大多数人听不懂,宋人士兵就是用拒马和长枪,拦下那些冲撞而来的重骑兵,再将他们从马上捅下来。 狄青则手持长柄朴刀,在马上大开大合,一路杀向史柄的方向,有入无人之境。 陆森看了会,说道:“大局已定,现在就看穆大元帅那边了。” 吕惠卿看得热血沸腾,他身体一直在发抖,即有害怕,也有兴奋。 他喃喃自语:“不是说西夏人刚猛强壮,一往无前,至死不逃的吗?怎么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当年为什么我们会被打得这么惨,为什么?” 他想不通。 以他现在的角度来看,宋人杀西夏人,就像是在杀鸡宰羊,毫不费力。 这也就越发让他觉得疑惑,以前朝堂上的诸公,到底在作什么! 浓重的血腥味从远处传了过来,陆森闻不到,但他看着渐渐染红,又渐渐变黑的战场,轻轻摇了摇头:“吕郎中,接下来你在这里继续待着稳定军心,若是狄将军有旗语传来,立刻通知我。” “下官遵令。”吕惠卿深深地向陆森弯下了腰。 陆森则回到了营帐之中,坐下来静静等待结果。 主帐中也不安静,但一个人待着,却有种轻松的感觉。 外边的喊杀声渐渐弱了下去,而欢笑起和大吼声,则渐渐显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边传来了数匹马的蹄声,随后便是沉重的脚步声。 过了会,便听到外面有人说道:“陆真人,狄某不负重任,已将敌将擒来,请过目。” 陆森起身,走出去,便看到浑身上面都沾着黑色粘迹的狄青站在身边,他摘下脸上的滑稽面具,向着陆森笑道:“我们胜了。” 陆森点点头,然后看向他的脚步,那里的地上坐着两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赫然就是史柄和没藏阿得。 史柄的左手已经不见,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似乎已经认命。 而没藏阿得则愤怒地看着陆森,吼道:“你这卑鄙小人,在谈判的时候居然设伏,还讲不讲道义,讲不讲信誉了。” 陆森看着他,笑道:“据我个人所知,我们宋人与你们西夏人,至少签订了不下十次的文书,说好了互不干涉,可你们长的一年左右,短则半年就会撕毁条约,南下打草谷。给你们机会,给你们信任,你们不要,那我们自然不再相信你们这次的和谈,是带着诚意而来。况且……我们都没有签订文书和条约呢,哪来的背信弃义!” “你们就是卑鄙,就是无耻。”没藏阿得使劲在地上挣扎,他嘴里喷着血,撕心裂肺地喊道:“天神不会放过你们的,不会原谅你们这些小人,不会!” 吕惠卿站在旁边,冷笑道:“众神不管人间之事,若是愿意管,岂论到你们西夏人在我们中土烧杀淫掠?” 这没藏阿得扭头,愤慨地看着搭话的吕惠卿,眼神阴毒:“我诅咒你,诅咒你们。你们的子子孙孙,将永远不会活过三十岁,你们的孩子,永世为奴,即使死亡后,鬼魂也会被我们大白高国的勇士捕获,男子为奴,女子为婢,永世不得受我们的子民驱使,为牛为马。” 吕惠卿看着对方那恶毒阴冷的神态,觉得头皮发麻。 相比之下,陆森和狄青则显得毫不在意。 狄青重重踢了脚没藏阿得,哈哈笑道:“放心,我们宋人的魂,只归宋人的神灵管辖,想驱使我们,看你们的天神敢不敢来中土撒野了。” “你!”没藏阿得在地上艰难地打了个滚,然后看着狄青:“想不到堂堂狄大将军,居然也会听令一介黄口小儿,设下如此歹毒的诡计。” “你这是在挑拨离间?”狄青笑得更是开心:“我们宋人都已经不屑用的计谋,你们这些蛮子居然也想用?有那聪明才智吗?陆真人,这两人如何处理?” “砍了吧。”陆森摇摇头说道:“留下来也没有用,就等穆大元帅那边的消息了。” 此时的穆桂英,带着三万精兵,埋伏地一处丘陵的山坳里。 从常识来说,军队埋伏在这种地方,不太好的,若是被人发现,突然被人两边包抄,居高临下一锅端了。 但有了杨金花乘坐着飞行器在空中侦察,那便没有问题了。 她的观测范围很大,真有敌人靠近过来,她能提前发现。 她看着有条慌张的骑兵小队进了定州城,然后看着定州城燃起了烽火,再看着定州城城门大开,大量的士兵从里面涌出。 然后杨金花驾驶着飞行器落到山坳里,找到穆桂英说道:“定州城的士兵已经出来了。” 一直在闭眼养神的穆桂英挥挥手,脸上飒爽英发:“按之前的军令,分两批出发,一批随我截断定州城援军,另一批人随杨校尉攻下定州城。” “遵令!” 十几个部将抱拳大吼。 定州城的援军首领是戴立常……也是投北宋将。 他带着近两万的兵马驰援史柄,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不是在谈和吗?以他对宋人的了解,宋人这时候应该很是认真地考虑着和谈的事情,毕竟对方真是不想打仗的,很怂。 真要是打起来,那也应该是他们大白高国背信弃义,直接偷袭宋军,这是常规操作了。 怎么偷袭人家,还会被人包围的? 难道宋人已经预料到这一点,并且设伏? 想到这里,他深吸口冷气。 如此厉害的战术,如果不是折家人,那就定是狄青了。 也只有他,才有这等军阵手段。 可若是狄青作谈判主官,他一介武人,敢违背宋廷文臣的指示,擅自与我们大白高国开战? 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只是在他没有想明白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自己军阵左侧传来喊杀声,再一看,左侧不远的丘陵上,密密麻麻冲下来无数的人,看装备模样,赫然就是宋军。 “怎么可能,宋军为何出现在定州周围?为何没有人知晓?” “摆阵。”戴立常也不急,他很镇定地发出命令:“敌人只是胆小如鼠的宋军,不是我們的对手,只要撑过他们一波的冲击,我们就能反击获胜。” 他的声音传得并不远,可周围的旗令官们用旗语将他的意思完全传达了出去。 西夏定州军迅速摆好了迎击阵形。 然后他们便看见,有一队人马率先冲击而来,领头的是个全身穿着蓝色盔甲的人,看身形似乎是个女子。 而且这蓝色盔甲很怪,表面呈流线型,很贴身,将来人的曲线完全勾勒出来。 同时这盔甲似乎是完全密封的,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丝的缝隙,只有在眼睛处那里,有两道细缝。 “这是什么怪物?”戴立常下意识一愣。 这时候,这所谓的蓝色‘怪物’边挥舞着长枪冲上来,边喊道:“天下兵马大元帅穆桂英在此,敌将速速前来受死!” 戴立常张开了嘴巴:“穆桂英?她怎么变这个样子了?” ------------ 0279 贺兰山 穆桂英在西夏也曾是鼎鼎大名,毕竟当年杨家可是对西夏造成过很深的‘记忆’。 只是小群体终究无法和一个国体相比,特别这个小群体还是在被‘打压’的前提下。 随着杨家男人和女人一个个倒下,最后能上战场的只剩下穆桂英的时候,所有西夏人都清楚,杨家对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也如他们所想,杨家人渐渐消失在西夏战场, 最后连穆桂英都在西夏战场上消失。 可即使如此,杨家人以及穆桂英的名字,依然还是西夏人心底最恐怖的恶梦之一。 戴立常这个投北宋将,也曾在战场上见识过穆桂英的英次飒爽,当然那时候他还是宋人。 而现在,他看到一个怪怪的蓝色盔甲人跑过来,顿时就蒙了……这是啥玩意,声音倒是穆大元帅的声音, 可这模样! 戴立常没有应战,而是示意旁边的偏将顶上。 只是这些刚冲上去,瞬间就被穆桂英用梨花枪从马上扎了下来,出手之快,几乎无人能看得见。 穆桂英骑兵骏马,带着一队骑兵冲得很快,直接将戴立常行进中的队伍拦腰截断。 而戴立常看到这一幕,脸色极是难看:“这来的都是宋军的精锐,有备而来,明显是陷阱,都撤回去!” 军队虽然被截成两断,但戴立常是处于后半队伍中的,他让旗令官舞动战旗,鼓手等传递命令, 自己则带着亲兵, 直接往定州城的方向奔跑。 至于被拉下的士卒, 他不在乎。 若要能回到定州城, 保住自己的性命, 死再多的西夏兵卒,又与他可干。 现在他们离开定州城不远,一个时辰左右便能跑回去。 只是等他跑定州城下,却已然绝望,此时定州城的土城上,已然换上了宋旗,而且很多旗帜上,挂着的都是‘杨’字。 “天要亡我!” 戴立常看着城墙,热泪盈眶,然后拨出长剑,直接就抹了自己的脖子。 作为投北降将,一但失利,西夏是不会让他活下来的,而宋廷也不会宽恕背叛者,他只能这样,期望着西夏人看在他死得体面的份上,放过自己的家人。 远在百多公里之外,陆森在营帐中,很快就收到了穆桂英的传讯。 “定州城拿下了。”陆森将信件交给旁边的狄青,笑道:“就如预料中的一样。” “陆真人果然用兵如神。”狄青看了一眼后,哈哈大笑,又将信件交给了旁边的吕惠卿。 吕惠卿捧着这张薄薄的纸,激动得全身发抖。 虽然这次大胜的功劳,都在陆森和狄青两人身上,穆大元帅也出力颇多,但作为副官,而且是除了陆森外,唯一的正统文官,他只要回到朝廷,便能得到一次极大的封赏。 不说能追平王安石的身份地位,但至少也能向他靠近良多。 事实上,攻略定州城陆森是做了两手准备的,他让杨金花带了两块红石炸弹,如果定州城的抵抗太过于顽强,那么杨金花便会动手这种能直接把城门给炸成碎片的一次性道具。 “定州城被我们攻下来,西夏人肯定着急。”陆森看着地图笑道:“但定州城左右皆是沙漠,后边是兴庆府,无论是从西还是东攻过来,都不可能。要么从定州北边打过来,要么从南边强行攻过来,只要不出大问题,已算是固若金汤。” 定州是西夏北行最重要的关口之一,而定州、兴庆府、西安府由北至南,形成三点一线,无论敌人是从西南的西凉府,还是东南的嘉宁军司调兵过来,都得先攻破兴庆府才行。 而兴庆府再南边,便是西安城,若是敢胆攻击兴庆府,那西安城的守军自然不会光看着,届时南北夹击,即使来再多的西夏大军,也得当场饮恨而回。 狄青坐了下来,笑道:“老夫从军二十载有余,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爽快的仗。” 确实,以前他打仗,哪次不得以弱胜强,那次不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怕赢得不好看,朝中大臣们有意见,也怕赢得太好看,然后又说他戾气太重,还是会参他一本。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打仗无论输赢,哪次不是胆颤心惊。 可现在不必,陆森这个大腿挡在自己身前,他只要好好打仗就行了,对他而言,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快活的事情了。 陆森点了点地图:“有了定州,我们便可再进一步,西望贺兰山了。” 狄青听到这里,忍不住重重喘了一口气。 甚至是吕惠卿,都咽了下口水。 贺兰山的意义,无论是对于西夏,还是北宋,都极为重要。 首先,贺兰山的存在,阻挡了西边沙漠的炎热气候,使得这里的气候比较湿润,东边是一片植被茂密的平原。 这里是西夏比较重要的粮仓之一,也是很重要的养马地。 可以这么说,从古以今,有数个西北的蛮族,都是从贺兰山附近‘起家’的。 拿下了贺山兰整片地区,就相当于将整个西北的版图,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陆森点了点定州附近的地图,说道:“今日就暂且休息,明日狄将军带着大军先行一步,与穆元帅汇合,然后对定州附近进行扫荡,但凡有小城小县的敌人敢反抗,格杀勿论,不用上报。务必在三个月内,将贺兰山地区,牢牢地抓在我们宋人手中。” “遵命。”狄青站了起来,抱拳重重说道。 虽然他年纪比陆森大差不多一倍,虽然他的资历也比陆森强出极多,可在这时候,他却是真心实意地愿意将陆森当作上官。 一个敢打敢拼,敢给下属挡刀子的上官,有多难得,他太清楚了。 陆森然后扭头对着吕惠卿说道:“你先休息两日,再随我去定州,安定民心,抚慰异族,分化当地的头人,就全靠你了。” “下官遵令。” 吕惠卿更是激动,他清楚,只要自己把定州的事情做好,那接下来又是一笔漂亮的履历。 这对他之后的升迁,有很大的作用。 陆森看着地图,微笑了下,拿下了贺山兰,现在急的就更是西夏人了,而不是宋人。 十数日后,狄青和穆桂英两人,带着大军在贺山兰周边穿梭,扫荡着一切胆敢反抗,或不投降的西夏人。 杀得是人头滚滚。 陆森则坐镇定州府内,有他在,没有自己人敢在定州府内造次。以前宋军敢杀得这么厉害,至少会有投北宋人发放文章大骂,搞舆论攻势。 可陆森太了解这方面的重要性了,他在进城后的第二天,便收买了很多本地人,让他们在定州城周边散播信息,就是说西夏人蛮横无义,天都要灭他们,但凡敢给西夏人说话的,都是北宋的叛徒和汉奸。 远在宣化府中,没藏讹庞气得摔碎了不知道多少的瓷器和文具。 看着满地的狼藉,没藏太后问道:“我们就任由宋人拿走贺兰山吗?” 即使是她这个太后,妇道人家,也清楚贺兰山对大白高国的重要性。 “他们就是拿了,你能怎么办?”没藏讹庞气得脸色通红:“兴庆府是连接我们大白高国东西两地最重要的关口,却也被宋人拿走一,现在定州也被攻陷了,只要宋人不傻,他们牢牢占据着这两个地方,不出二十年,我们大白高国自己就会四分五裂。” 西夏境内,有数片沙漠,占了西夏国土的五分之三左右。 西夏能住人的地方,连起来差不多就是一个‘山’字型。 而兴庆府就是‘山’最下面最中间的点,这也是以前兴庆府为什么会是西夏国都的原因。 可现在兴庆府都没有拿回来,连粮仓之一的贺兰山也得落在宋人手中了。 没藏太后忧郁地说道:“那我们以后如何是好?” “我本想着,先与宋人谈和,从他们手中拿点好处,再等多几年,休养生息,有了足够的粮草和战马后,再想办法把兴庆府拿回来。”没藏讹庞双眼发红:“没有想到,宋人居然先一步动手……他们怎么敢,这还是胆小懦弱的宋人吗?” 没藏太后想了想,说道:“我们可不可以向吐蕃诸部……让他们进贡?” “他们那群蛮子,比我们还要穷,能榨出什么油水!” “那如何是好?” “让我再想想,总有法子的。” 相比于宣化府的愁云惨淡,汴梁可是锣鼓震天。 几乎家家户户都在放鞭炮,都在张灯结彩,昼夜不息。 人们纷纷涌到街上欢庆,人们在街摊的烂木凳上,在酒肆的桌子前,在青楼的胭脂粉中,欢快地谈论着这件事情。 多久没有这样的大胜了……多久! 宋人听惯了失利的消息,也听惯了赔偿的条约。 色目人在大宋境内,乖得像狗,可西夏人来到宋境内,却嚣张得像是主人。 这能不让他们气恼,郁闷? 在这期间,甚至还发生了一件小事。 听着了陆真人带着狄将军攻破定州,剑指贺兰山后,西夏人在汴梁的使节团不愿意了,他们冲出来,气势汹汹提刀带枪就要去皇宫抗议。 结果半途上涌出一群穿着黑衣黑服的蒙面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之后被蜂涌而上的汴梁民众,围着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开封府的展护山姗姗来迟,带着捕快把人群隔开,但……西夏使节团十七个人,死了十五个,剩下的两个……手腿都成了肉靡,估计也活不长多少时间了。 庞府内,庞太师喝着小酒唱着小曲,在他的周围,坐着包拯、欧阳修、富弼等大臣。 包拯脸色亦是微红,他笑道:“真没有想到,这才不到两个月贺兰山都要落到我们手里了。” 他也开心,真的开心。 他打小就是听着西夏人欺侮大宋的声音中长大的,对于西夏人,有着非常强烈的憎恶。 只是之前碍于形势,大宋没法有力反攻,现在情况不同了,贺兰山拿下,即使陆真人不再率军北上,只要好好经营定州和贺兰山的防御,耗都能把西夏人耗死。 庞太师笑道:“我就说了,只要把森儿放出去,必定能有大作为。” “庞太师,现在我们是不是要把陆真人召回来?”富弼摸着胡子说道:“难得的大胜,若不巩固一下容易被敌人反攻。陆真人年轻气盛,就把他急着挥军北上,那就不妙了。” “这好吗?”庞太师问道:“森儿刚把定州打下来没多久,我们就要换帅,这不会寒了他的心?” 富弼摇头说道:“这是本朝的规矩,大胜之后,必定要换帅。” “我觉得不妥。”包拯放下漂亮的小酒杯,说道:“陆真人非一般人,非武将,亦非与我等相似的文臣。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道’,我们之前的做法,本就让他不满,若是再用对付武人的方法对会他,估计以后……他即使不与我们朝廷翻脸,估计也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庞太师点头说道:“希仁所言极是。” 富弼叹气道:“我就是担心而已。” 担心什么?所有人都清楚,担心陈桥之事再演罢了。 “应该不会。”欧阳修在旁边帮腔说道:“陆真人非一般人等,他对权势没有兴趣。其实若他真有这方面的意思,只要乘坐着杭州上空的天舟过来,估计小官家就得禅让了。”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 0280 来了两个小祖宗 中书门下一群大臣们,讨论了大半宿,还是决定摒弃‘老祖宗’的规定,不像以往那样大胜之后立刻换帅,让陆森继续担任主帅,看他还能搅出什么名堂。 在民间,狂欢持续了近半个月, 期间亦有很多名士暗自忧心朝廷又会换帅,毕竟这样的操作不是一两次了,每次换帅,都几乎会把到手的胜利都再吐出去。 好在都快过去一个月了,朝廷依然没有换帅的决定,这才让他们放下心来,想着这次真的可以稳住西北, 逐步把西夏人打出玉门关了。 这才让他们松了口气。 松江镇,在一间颇有情调的客栈中, 瑶瑶和琨琨两人暂时安住了下来。 虽然说是红尘历练,但两人的系统背包中可是存有不少银两的。 平时陆森给她们的零花钱,出行时又给了一笔,三个师娘又各给了不少,两人算起来,已经是小富婆了,绝大部分的同龄女子,即使是公主,也未必有这两個小妮子有钱。 因为这种高级客栈贵是贵,可两人住下来毫无压力。 “听说松江这里有很多江湖人物来来往往,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瑶瑶吃着小口,缓缓说道:“师傅说让我们到处走走, 可这一路上走来,也没有见着什么太奇怪的事情,倒是遇到了很多心怀不轨之人。” 两人已经从再次被母亲抛弃的悲痛中回复过来,很多时候, 人只有走到绝境, 无路可走, 无处可去的时候,才会真正的悲观绝望。 她们有师傅教导,有师娘宠爱,也有几个好朋友,与亲生父母本来就不多的亲情,如何能与现在的‘亲人’相比。 “能遇到这么多不轨之人,本身也是种历练嘛。”琨琨笑道:“不过也真是大开眼界,这世间居然有如此多的骗术手段,如此多的小人。” 瑶瑶叹气道:“果然像师傅和师娘这样好的人,世间少有啊。” “我有点想师父和师娘,以及几位姨娘,林檎她们了。”琨琨苦着一张脸:“还有多久我们才能回去啊。” “还有大半年呢。”瑶瑶在坐在床边上,踢着双腿:“师傅现在快把西夏都给打没有了,我们出来历练,却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情也没有做过,就这么回去,当师傅问起来,我们两人怎么回答?” 琨琨点头:“这倒也是。” “听说陷空岛的五鼠要召开个除奸大会,我们去凑凑热闹吧。”瑶瑶想了会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不会被他们小看或者针对吧。”琨琨眨眨眼睛:“一听这锄奸大会,就是高手才能去的地方。” “去看看呗,按理说,我们也应该算是高手……吧。”瑶瑶也没有太大的底气。 最近她们两人也确实是打翻了一些意图不轨的江湖人,什么赤眼刀,什么落子燕等等。 感觉都很轻松,都不需要她们两人合体变身,就是上前一剑两剑三四剑,对方不是断手就是断脚。 总感觉对方很弱似的,不像是吹得很厉害的那些江湖人。 或者我们只是打倒了些小毛贼? 这就是她们两人的想法。 琨琨想了会说道:“那就去吧,真遇到危险,我们就把灵兽拿出来合体,然后逃呗。” “也好。” 打定主意后,两人便出发去了松江的小船坞处,搭乘了艘轻舟,与另外几个明显是江湖人的汉子,一起到了陷空岛上。 其实陷空岛离松江镇并不远,就是水路麻烦,一般人没有船,也不会操船。 在乘坐轻舟的时候,那几个汉子坐在他们对面,总是用若有若无的视线看着她们两人,很好奇,也很惊讶。 特别是有个年轻人,总和余光看着她们的脸蛋,等两人的视线看过去后,这年轻人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显得有些窘迫。 等上岸后,瑶瑶和琨琨两人先走了。 这几个汉子落在后面,其中一个黑脸中年汉子叹道:“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培养出来的小妮子,钟灵慧秀,真是少见。” 旁边的年轻人忍不住问道:“阿大从她们的服饰也看不出来是哪里人吗?” “她们两人身上穿的是上等的丝绸,从刺绣工艺上来看,应该是苏杭那边的针脚。”这中年汉子满脸地不可思议:“我个糙汉子,不懂什么刺绣工艺,也就看个热闹。总而言之,这两个小妮子非富即贵,她们身上穿的这身衣服,估计就能把我们整个铁掌帮给买下来了。。” 年轻人露出震惊的表情。 中年黑脸汉子笑道:“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家里都有翠花了,还想着在外边拈花惹草,小心回去被翠花打断第三条腿。” “才不会呢。”年轻人不快地反驳了句,随后有些失落地说道:“外面的女人果然和家里不同,长得都白净得多,看着跟仙女似的。” 翠花除了练武,还得干浓活,虽然脸型也算漂亮,可人有点偏黑,自然没办法和瑶瑶与琨琨相比。 “什么人,什么命,你自己心里明白。”中年黑脸汉子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别想太多,不是你的,便不会是你的。” 瑶瑶和琨琨并不知道后面的汉子们在议论自己两人,她们顺着石板小径,来到岛中央的庄园前。 门口那里有两个门房正在接待客人。 他们见着瑶瑶和琨琨,皆有些好奇,同时也不敢怠慢,那个负责抄写客人名讳的中年文士立刻拱手说道:“两位小娘子,来自哪座大山,哪座门庙?” 因为陆森说过,她们两出去历练的时候,不能报出师门,所以瑶瑶只能甜甜笑着说道:“家传技艺,无门无派。听说陷空岛五位大侠要召开除奸大会,这便过来凑凑热闹,涨点见识。” “那请问贵姓?”中年文士拿好了笔墨,看着两人。 瑶瑶报上姓名后,问道:“我们姐妹两人可否进去涨涨眼力?” “自然可以,请。”中年文士记下了两人的名字后,很恭敬地说道:“里面右转,便是女侠客们休息的地方。” “多谢了。” 等瑶瑶和琨琨两人进去后,旁边另一个负责接待的小厮问道:“杰哥,大郎君不是让我们把人的来历问清楚了,再放进去吗?这两个小娘子……” “得看人的。”中年文人无奈地说道:“不说人家的气度容貌,也不说她们身上穿的那两套丝裙有多值钱,光是她们头上戴着的珠花,一朵就能够你们家十口人吃十年的口粮了。” 这小厮听得直砸舌。 “别愣着了,快去悄悄通知大郎君,就说来了不得了的小娘子,让他去看看是否认得出来。”中年文士用笔杆子敲了敲小厮的脑袋。 “好勒。”这小子立刻就往庄园里窜。 瑶瑶和琨琨两人进到庄园内部,按照中年文士所说,来到一处厅堂。 说是女侠们的休息处,其实和男侠士们差不了多远,不隔着一池水,两道帘子。 只要把帘子挂起来,就能互相看见。 场中已有十数个女侠坐着了,大多数都是年轻的,也有几个中年妇女。 但无论年纪大小,皆是英姿飒爽之辈。 而瑶瑶和琨琨两人到来,就像是……两只绵羊闯进了哈士奇的领地。 主要是画风完全不同。 女侠们个个英气逼人,穿着劲装,说话动作极为利索。 而瑶瑶和琨琨两人,穿着绿萝裙,走路如柳絮迎风,左右摇曳,一看就是淑女之姿。 而且两人的气质,怎么看都是温婉的类型,顶多就是琨琨的气质中,带混着点调皮罢了。 然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区别,所有的女侠,都不白,只是黑得程度有所区别,过度色从微黄到焦糖皆有。 双胞胎找了个相邻的位置坐下,然后心里都在发毛。 主要是所有的女侠都在看着她们两人,而且随着时间的游移,池水的另一边,也有很多少侠把视线移了过来。 在这里的,谁不是江湖儿女啊,个个目力皆是惊人,即使隔得远,也能看清别人的容貌。 然后无论是女侠,还是那边的男人们,都开始私底下议论纷纷。 而在不远处的二楼厢房上,有个窗户微微开了道缝隙,里面有一男一女挨着,盯着瑶瑶和琨琨观察。 “官人,这两个小娘子生得真不错啊,而且面相一看就是和善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培养出来的好苗子。” “看着不像是江湖人。” “官人你这话就不对了,若不是江湖人,或者不与我们江湖人有关联的,怎么会来参加我们陷空岛的大会。” 这男子就是陷空岛主钻天鼠,他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夫人:“你把我拉来这里,就是为了偷窥人家两个小姑娘?这不太地道啊。” “死鬼,谁叫你偷看人家两个小姑娘,是让你把把关,掌掌眼。”这女人兴奋地说道:“咱家的三儿,还有老三家的良儿,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之前我也托人带他们去看过别人家的女儿,他们都不太看得上。如果是这两个双胞胎,想来他们应该会满意的。” “三儿和良儿满意,人家未必肯嫁。”卢方郁闷地说道:“你也不看看人家的一身衣服,把我们陷空岛卖了,也买不了几套。” “那不更好?”这中年女子更加兴奋地说道:“三儿和良儿都是少见的美男子,若是能讨得两个小娘子欢心,光是嫁妆估计都能再造几个陷空岛出来。” “云雀岂会落地与鸡为伍。”卢方非常不看好。 “你家死鬼,哪有长辈这么说自家儿子和侄子的。”中年妇人使劲扭着卢方的耳朵:“快给我去把这两个小娘子的家底探探,若是可以,再让三儿也过来。” 卢方很尊敬自己妻子,他虽然有点受气,却也无奈地走下了楼。 然后他在正厅里,看到正在与贵客攀谈的白玉堂,便走过去,说道:“五弟,右边厅堂里来了两个小娘子,看不出深浅,你见识比我们多,去看看能不能看出点啥。” “那我去看看。”白玉堂抱歉对着贵客笑笑,然后走了。 但没有过到多久,他又折返回来,额头上有微微的汗水:“大哥,快让几个侄女去厅堂里招待一下那两个小娘子。” 贵客还没有走,他看到白玉堂如此紧张的神色,也不免有些吃惊。 众所周知,五鼠中的锦毛鼠,是以清冷形象出名的。 但现在,他却在紧张? 来的两个小娘子到底是谁? 卢方凑过去问道:“王家贵胄?” “不是。” 卢方松了口气。 这时候白玉堂说道:“是陆真人的两个弟子。” 结果卢方一口气没有喘匀,差点梗在肺里。 “陆真人的弟子?”其它四鼠是没有见过瑶瑶和琨琨的,卢方几乎吓得跳了起来:“这等身份的人,跑我们这里来干嘛?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陆真人不把我们陷空岛沉到海里就怪了。” 也不怪他这么激动。 当年老二那一镖点在了陆真人的额头上,弄得双方差点不死不休。 也幸好那时候的陆真人没有神功大成,否则老二早就去见阎王了。 也托五弟的福,他们和陆真人的关系有所缓和,可要是说关系有多好……呵呵! 要是陆森的两个女弟子,在陷空岛上受点委屈了,那事情可就难说有多好了。 “大哥,莫慌。”白玉堂很快便冷静下来,说道:“先让几个侄女去侍候一下两个小祖宗,我再去问问她们为何来这里。我与陆真人算是熟识,她们多多少少得卖点面子给我。” 旁边的贵客立刻站出来问道:“白兄,可否同行?” 白玉堂摇头:“事关重大,秦兄请莫要见怪。” “好吧。”这贵客很失落地走了。 而白玉堂则主动去了女子厅堂,他双手负在背后,走到瑶瑶和琨琨面前,笑着和气问道:“两位侄女,怎么有闲情逸致到我们陷空岛来作客了?也不提前说声,好让我们有所准备!” 周围的女侠们都在发愣,这鼎鼎大名的白五爷,居然有点……热情? 瑶瑶和琨琨两人立刻站起来,行礼后乖巧地说道:“瑶瑶(琨琨)见过白世叔。” 陆森和白玉堂关系还不错,所以她们两人叫白玉堂为‘世叔’是没有问题的。 但白玉堂却哭笑不得:“你们到这锄奸大会来,是不是受了你们师傅的嘱托?” ------------ 0281 集结 白玉堂长得很漂亮,如少女般清秀的脸蛋,这对于绝大部分的少女来说,都是绝杀。 可瑶瑶和琨琨两人却没有什么感觉。 主要是她们两人的师父陆森,相貌就不在白玉堂之下,而且与白玉堂相比,陆森更有‘文人’气质, 以及大视野大格局养出来的特殊气质。 若是陆森刚穿越的时候,白玉堂在魅力上还能与陆森打个平分秋色。 可现在经过五年多,陆森自身在信息时代所学的沉积发酵,接触到的人物层次,已经完全与白玉堂不同,注造成了两人的气质有很大的‘差距’。 在陆森敢指着朝中百官,甚至是指着皇族鼻子骂的时候, 白玉堂依然还是受制于普通的县官。 不说包拯这样的人物, 光是欧阳春这个武林盟主也能节制他。 于是两人的气质就拉开了。 陆森给人的感觉,大气伟岸,如煌煌烈日。 白玉堂则像是……微闪的星光! 况且陆森家还养有两只狐狸,一只式神,有这种超脱人类生命层次的东西作比较,瑶瑶和琨琨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白玉堂有多漂亮,多吸引人。 在别的女侠们春情汪汪地看着白玉堂的时候,双胞胎姐妹表现地很镇定,她们的乖巧是因为白玉堂与自家师傅相识这一层关系。 “回世叔话,我们姐妹两人来这里,并不是师傅的吩咐,而是我们自己想来的。”瑶瑶低眉顺眼地回话道:“听说世叔这里有武林大会,便过来看看,涨涨见识。” “这是历练?你们师傅也放心你们两个小妮子到处乱跑?”白玉堂有些惊讶。 毕竟瑶瑶和琨琨两人, 看着实在是没有多少威慑力的样子。 “师傅给了我们自保的手段。”琨琨解释道。 “那还行。”白玉堂松了口气:“既然陆真人让你们红尘历练, 那我也不多给你们添堵了, 到了陷空岛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不用客气, 有什么事情,尽管和我说。” “多谢白世叔。” 双胞胎姐妹同时行万福礼。 白玉堂见她们如此乖巧,很是满意。 这两個小妮子实在是太有礼貌了,不像她们的师傅,有时候说话能把人咽死。 白玉堂其实也是典型的不知自家事,要说咽死人的本事,他自己可就比陆森高多了。 等白玉堂走后,在场的女侠们有些好奇的看着两个小妮子,随后便有擅长交朋友的女侠主动上来和她们攀谈。 一边奉承,一边想着把这两个小娘子的根脚给套出来。 当然,也没有多少恶意,就是纯粹想给自己避避雷,免得以后家人亲眷冲撞到了而不自知。 白玉堂回到主厅堂中,对等候着的卢方说道:“大哥,不用派侄女们去服侍她们两人了,陆真人让她们出来历练的,我们把她们服侍得太好,反而不美。” “历练啊。”卢方也不觉得奇怪,很多大门大派也有这方面的传统:“既然如此,那我们暗中照看她们吧。” “如此便好。” 如此,瑶瑶和琨琨两人,便在陷空岛暂且住了下来。 她们平时就和其实女侠聊天说笑,从中着实吸收了不少穆大元帅不会教的‘知识’,比如说如何看男人,识破抱着渣男真面目的方法等等。 偶尔也会坐船出海,与一群女侠们享受海上捕鱼的乐趣。 过了数日后,陷空岛锄奸大会正式召开。 卢方是大会的‘发言人’。 “陆真人打下了定州,再在正想办法清扫着贺兰山,可据我等所知,贺兰山相当麻烦,大股小股的马贼四处游走,遇大军则一哄而逃,遇散兵游戏勇则偷袭骚扰。他们甚至还在陆真人打下的城镇里搞破坏,使得陆真人的内政工作,很难开展。”卢方站在高台上怒吼:“而且这其中,居然还有我们一些丧尽天良的江湖人,居然卖祖求荣,投奔了西夏,为虎作伥,更加让陆真人收复失地时,更加麻烦。各位江湖朋友,你们觉得,这应该吗?” “不应该。。” “所以这次锄奸大会的目的,就是选出一个带头大哥,率领我们去西夏境内,去贺兰山,狙击那些无良江湖匪类,为陆真人收复失地,为朝廷,为黎民百姓尽一分力。”卢方吼完后,抱拳说道:“关于带头大哥的人选,我们陷空岛五鼠自知名望不足以担任,因此带头大哥的人选,就由各位朋友们选出。” 说罢,他拱拱手就走下台了。 下面两百多名江湖好手议论纷纷,不多会便有人起身提议某某某有资格。 然后这提议声此起彼伏。 但凡觉得有实力的人,都让手下或者弟子提名自己,他们一方面确实是想去北方尽点心意,尽点力。 另一方面心里也有小九九。 这次在西夏的主帅可是陆真人,要是自己能作带头大哥,帮忙剿匪,若是进了陆真人的眼,那以后不说飞黄腾达,那至少也是能结个善缘。 如此天大好事,谁不甘之如怡。 然后整个场面便热闹了起来,气氛极是火爆。 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上场单挑,点头为止。 瑶瑶和琨琨两人看得颇是震撼,心想原来这便是武林人的世界吗? 如此‘直接’。 又花了两日,终于选出了带头大哥,真武剑派的‘玄城道人’。 此人在江湖上颇有威望,一身内气如火纯青,而且年纪上也恰好,四十八岁,以江湖人的角度来看,正值壮年,不会太过于守成,也不会太过于莽撞。 之后,这两百多名江湖人,便起身向定州方向进发。 在出发之前,卢方专门找了玄城道人一趟,悄悄说了双胞胎的身份,玄城道人有个习惯,和人说话时喜欢抚摸自己长长的胡子,结果吓得差点把胡子都给拨了。 陷空岛‘财大气粗’,用了数艘河舟,把两百多人从松江从水路运送到西安,然后再北上,很快便到了定州。 这花了七天左右的时间。 而此时陆森正在就会着几个客人。 “陆真人,我们乃是炎黄后裔,亦是汉家子孙,何必下狠手啊,放条生路可好。” “陆真人,你这么做有失公允,我们不服。” “就是就是,陆真人,你刑罚如此重,不怕遭遇天谴吗?” 听着这乱糟糟的声音,陆森看着这些白发苍苍,或者是面相端严的中年人,很冷静地说道:“证据已经确凿,他们就是犯罪了,为何不能处罚。” “他们亦是身不由己啊。”有个老人哭诉道,一抹一把眼泪,看着极是可怜。 “身不由已?”陆森冷笑起来:“把人埋地里用水银灌头剥皮?强抢民女,玩腻了切下人家双乳蒸着吃?切掉别人的双腿双手,放在盆里当人棍,还美名其曰‘人花’?类似的事情,他们还做得少吗?” 这话一出,所有的老人脸色都变了。 其中一个老人拄着拐杖怒吼道:“那都是西夏人逼的,他们不想干的啊,不这么做,他们就得死,我们也得死!” “如果说一开始是逼你们的,但后面西夏人可就没有这么逼迫了,反倒是你们的子侄们自己越来越习惯这么做。”陆森盯着这些老人和中年人:“你们能坐在这里,是因为你们没有亲自动手干这些恶心人的事情,但管教不严,也难辞其咎,我还是看在你们年纪大了,这才没有问罪你们,再在这里生事,颠倒是非,连你们一块抓了。” 这些人脸色大变,有个老人站起来,颤巍巍地走向陆森,扬起手中的拐杖,怒吼道:“老夫打死你这个……” 然后便被站在旁边的杨金花,一记银鞭甩过来,直接把这老人手中的拐仗打掉。 吓得这老人跌坐在地上。 陆森对着周围的士卒说道:“把这老人抓起来,关到牢里,罪名是袭击官员。其它人全部轰出去,若是敢反抗,一样收监大牢。” 两名士卒出来,直接把地上的老人给拖走了,这老人破口大骂声渐渐而去。 而其它人则被士卒赶出了府衙,很多人还想着什么,但看着表情阴森的陆森,他们只得闭上嘴,失落离开。 等这些人走后,吕惠卿从后方走了出来,他走到陆森身前,弯腰拱手道:“多谢上官解围。” 陆森看着他,笑道:“就按你之前的办,不管他是西夏人,还是宋人,现在都归我们管。只要做了歹事,就按律法处理,特别是那些高门大户,一个个查,慢慢查,我有的是时间。” “下官明白。”吕惠卿应下来,然后又问道:“只是下官觉得,若是杀鸡儆猴,这已足够了,再多的话,怕会引起民变?” “民变?”陆森起身,推开窗子,指着外边,因为府衙围墙的关系,就只能看到几幢青瓦高楼:“吕郎中,高位者在城中占几何?做了坏后还不准我们处理?我没有杀鸡儆猴的意思,我就是要把这些害人毒人的脓疮挖了。若是你吕郎中做不来,我可以让别人帮你做这事!” 吕惠卿深深地吐了口气:“下官明白了,这就去把事情做得妥妥的。” 说罢,他拱手离开。 陆森重新坐回到主位上,此时已经没有外人,杨金花笑道:“陆真人方才霸气逼人,小女子看得心折不已。” “笑话我吗?”陆森喝了口茶笑道。 “我说的是实话……”杨金花脸色微红,她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陆森,气氛逐渐暧昧起来。 但也就在这时候,外面进来个侍卫,抱拳说道:“陆真人,府衙外来了群江湖人士,欲进来拜见。” 江湖人?他们这时候跑过来干什么? 陆森想了想,问道:“人很多吗?” “挺多的,估计有两三百人的样子。” “那就让他们派三四人进来说明情况。” “是。” 不多会,玄城道人带着白玉堂,以及瑶瑶和琨琨三人进来了。 看着白玉堂陆森不稀奇,但看到瑶瑶和琨琨,他倒是有点吃惊。 她们两人一进来,便快步走过来,行礼后眼带泪花笑道:“师父师娘,瑶瑶(琨琨)好想你们。” 陆森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是白世叔带我们来的。” 陆森看看旁边的白玉堂,得到了一个点头答复。 然后他便对着杨金花说道:“你带她们两人到后院聊聊,问问情况。” 等三个女人离开,陆森便抱拳问道:“抱歉,怠慢了,不知道这位道长如何称呼?” 玄城道人立刻抱拳低头回答道:“不敢不敢,贫道真武剑派的掌门,道号玄城,见过陆真人。” 陆森是‘真人’,名义上是天下道人最高的‘领袖’,绝大多数的道人,见着他,都得先执礼的。 “那么你们江湖人,聚众来到定州,所为何事?” 当下玄城道人便把事情的来由说了。 陆林听完后,沉吟了会,说道:“确实,你们到来,能给我们增添一份战力。但其中也有个问题,那便是你们没有固定的身份,万一遇到我们的军卒,双方产生误会,打了起来,反而不妙。” 陆森的担心,也是有来由的。 而且敌人也可以冒充他们,混入他们之中。 “那该如何是好?”玄城道人也很聪明,立刻就明白了陆森担扰的事情。 陆森想了想说道:“你们远道而来,再让你们打道回府,反而有挫你们的士气,也会伤了你们的感情。要不这样吧,你们独立成军,如何?” “这!” 玄城道人吓了一跳,急问道:“这有何说法?” “我打算新建一军队,专门用来斩杀敌人精锐,进行渗透作战。”陆森胸有成竹地笑道:“当然,你们也会接受专业的指导,比如说接受穆元帅的教导,以及杨游击校尉的指导,让你们懂得如何在战场生存,如何作战。” 玄城道人想了想,摇头说道:“贫道觉得,江湖同道们未必肯。” “不强求,但加入者,每人赠送一把宝刀,以及很有意思的护身宝物,如何?” ------------ 0282 双胞胎涨见识 听到陆森的话,玄城道人很吃惊。 其实陆森的‘神剑’‘神刀’在江湖中已经颇有名气了的,之前陆森做监军的时候,曾发放过不少出去给折家的私兵使用。 然后这些刀剑虽然几乎都成了传家宝,或者某些成了达官贵人的收藏品,可也有一小部分流入到了江湖中。 陆森用配方合成出来的刀剑有个特征,那就是外表朴实无华, 一点都不显眼,和乡下打铁匠打出来的柴刀差不多的质感,但实则异常锋利且坚韧。 毕竟这是系统配方,而且又有‘杨金花’的配偶加成,所有冷兵器的数值提升。 本来就是上等质量的武器,再这么一提升, 这些看起来很普通的刀剑,在江湖人的眼里, 都是神兵利刃。 而实质上,陆森家里收藏的武器,才是真的好。 比如说艾莉婕手上那把琉璃剑,就是真正的神兵利刃。 在听说陆森要发放刀剑后,玄城道人脸上流露出激动之色,他执道礼兴奋地说道:“贫道这就与江湖同道人宣布这好消息。” “莫急。”陆森喊住了正欲离开的玄城道人:“告诉热心的江湖同道们,新军的训练会比较严苛,若无十足的心理准备,请不要自误。而且一旦拿了刀剑,再想随意离开,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毕竟军中和江湖,大有不同。” 玄城道人点头:“贫道定和他们说清楚陆真人的意思。” 说罢,他急急就离开了,不多会, 府衙之外传来欢呼声。 而陆森则将视线转向白玉堂, 起身走到他面前笑道:“白兄, 许久不见, 请坐。” “确实许久不见了。”白玉堂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来,看着陆森的脸,好一会后叹道:“陆真人果然仙法大成,你这模样,真是数年没有丁点变化。” 现在离陆森来到北宋已经近六年了,他依然还是原来的样子。 而白玉堂……虽然依然阴柔美丽,可额头已经隐隐有抬头纹了。 美人迟暮,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陆森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问道:“白兄不打算找个女子成亲?你也老大不小了。” 要是放在后世,二十五岁左右的白玉堂,怎么说都是年轻得很,可在这时候,二十五岁不结婚,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晚婚和大龄剩男了。 连展昭都已成亲,听说妻子也已怀孕。 当年的京城三美,就剩下白主堂形单孤影了。 “未曾得遇可交心之女子。”白玉堂无奈地苦笑道:“这是缘份,强求不来的。” 这样的话陆森听得多了,后世的剩男剩女们,被别人问起为什么不结婚,哪个不是说没有遇到对的人。 看来白玉堂颇有后世剩男的风彩。 陆森轻笑了下,这事他只是随意问问,打开话题罢了。别人的婚姻,他不想干涉的:“陷空岛组织这次的驰援,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帮了大忙。多谢了。” “陆真人为国为民,远赴西北,沙场杀敌的同时还得提防朝中暗算,你才是真的辛苦了。”白玉堂很是佩服地抱拳。 同时他也有些感慨。 他尤记得,第一次见到陆森的时候,对方刚到矮山,家里就建起了個栅栏,连房子都没有。 当时的他看着陆森,有种俯视的态度。 结果这六年不到的时间,对方已经身居高堂,不但可轻王侯,更有各种仙术惠及天下百姓。 两人已经不再是同一层次的人物。 对方能率军出征,能为国出力,开疆拓土,青史留名,可自己……召集两三百人都废力。。 真是时也命也。 陆森也看到了白玉堂的黯淡神色,不解其因,但也没有多想,谁没有点不开心的事情,就连陆森有时候都在愁,要怎么安排好三个婆娘的公粮。 他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一本秘笈,说道:“这是我从天机门那里弄到的练气心法,很适合入门之用。拿去练练看,有没有什么效果。” 白主堂看着这本蓝色封皮的秘笈,眼睛瞪大了。 所谓的入门心法,当然不是江湖内气的入门心法,当然是修仙的,他愣了下,呆呆地看着秘笈,本想拒绝的,可嘴里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反而问道:“如此大恩,白某该如何报答?” “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有什么报答不报答的。”陆森将秘笈塞到白玉堂的手里,再顺手塞进去一块灵气方砖:“况且你愿意带着人来驰援我,这便是朋友才会做的事情。” 陷空岛为什么无缘无故召开武林大会? 还不是白玉堂的提议。陆森很清楚,其它四鼠与自己关系不算好,也只有白玉堂会想着给自己帮忙。 白玉堂看着手中的秘笈,再看着怀里那块一看就不是凡品的灵气方砖,眼眶微红,说不出话来。 陆森接着说道:“练习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上那块方砖,明白了吗?” 白玉堂不说话,只是重重点头。 又过了会,白玉堂离开了,陆森则回到后院,然后便看到双胞胎围着杨金花两人说笑,极是开心。 她们见到陆森,便蹦蹦跳跳跑过来,甜甜问好。 等陆森坐下后,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前者的身后轻轻帮他揉肩锤背。 “你们的历练如何了?” 瑶瑶一边按摩着陆森的肩膀,一边说道:“有点感触,但没有遇到什么惊险的事情,只是觉得,这世间果然有好多坏人,但好人也不少。” 琨琨在一旁连连点头。 杨金花笑道:“感觉她们两人这番出去后,比我和碧莲、梅儿更懂人情世故了。” 这三个婆娘就没有江湖历练,小时候娘家护着,成亲后又是陆森护着她们。 不过杨金花上过战场,直面过死亡,庞梅儿在庞太师言传身教下,也懂人心复杂的道理,唯有赵碧莲,是真没心没肺的乐天派。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陆森挺喜欢的。 陆森想了想,问道:“那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里?那些江湖人要成新军,你们两人是没有办法和他们继续混着了。” 瑶瑶和琨琨两人想了会,觉得没有头绪,都是摇摇头。 瑶瑶说道:“再到处走走吧。” 这时候杨金花说道:“官人,要不让她们两人跟着我们吧,等我们这里的事情完结了,一起回杭州。” “也行。”陆森下意识点点头:“帮着处理些这地方的政事,涨涨见识也好。” 然后两人便被扔到给了吕惠卿,让他帮忙带着。 而也就在当晚,穆桂英回到府衙来。 她一见门,就喊道:“森儿,你得帮我出个主意,那些西夏马匪和江湖人太讨厌了,总来暗算老娘的士卒和部下,现在很难调动军队开拨,总是走一步得停三步,甚烦。” 西夏马匪靠着地形优势,依靠小而精的小股人马,一直在骚扰着穆桂英和狄青的部队。 狄青还好些,他自己的亲卫是一队精锐轻骑兵,可以把马匪和江湖人撵着到处跑,虽然也不太能杀得掉,可总是占优势的。 穆桂英这边就不同了,除了她自己,所率领的部下绝大多数都是步卒和弓手,也有支骑兵队,但……不是很厉害。 可惜杨氏家将都在杭州,若是能带来,她根本不怕这些江湖人和马匪。 陆森请她坐下后,说道:“穆元帅请消消气,外面来了帮江湖人你应该清楚吧。” 穆桂英点点头,随后喜道:“森儿打算让他们帮忙牵制那些西夏的江湖人?” “我打算让他们自成一军。”陆森将自己‘特种部队’的理念说了出来,然后说道:“但这些江湖人桀骜不驯,若没有点份量的人,根本无法让他们听令服从,所以教导他们的责任,就交给穆元帅了。等他们懂得令行禁止后,便可拉去对付那些西夏人,届时也由穆元帅你来指挥他们?” 当真? 穆桂英美目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们在哪里,我这就立刻去找他们,三个月内,决定会让他们成为强军!” “城南的校场。” 穆桂英哗地就站了起来,她对陆森轻笑道:“森儿,这次又要多谢你了,以后你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尽管来找我帮忙。” 说罢,她风风火火地离开。 清扫贺兰山,消灭这些游荡的抵抗势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但只要由江湖人形成的‘特种部队’建立起来,那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在另一边,瑶瑶和琨琨两人,跟着吕惠卿做事。 来之前,陆森交待过她们了,只看况且帮忙做事,可以多想多问,但不要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要干扰吕惠卿的公务。 两人都牢牢记在心里。 吕惠卿身边多了两个‘跟屁虫’,他起先是有些不喜的,还以为是陆森派来监视和约束自己的。 但隔了两三天后,他发现,这两个漂亮的小娘子,根本不像是来监视自己的,就是完全来做事情的。 她们两人清查帐目速度又快又准,抄写案卷笔迹清秀易认。 虽然说草书写起来更有艺术感,但翻阅大量案卷的时候,还是笔迹清楚的楷书让人看得舒服。 而受陆森的影响,姐妹两人的楷书也写得极好,速度还很快。 吕惠卿每处理完一个案件,看着上面漂亮好认的楷书,都是一阵赞叹。 “若是这两个小娘子能长随身边,就省事得多了。”他刚升起这个念头,随后又摇摇头,自个按了下去。 他很清楚,这两个小娘子是陆森的徒弟,未来也是修仙的,注定不会与凡人有多少瓜葛。 与其产生不必要的妄想,倒不如一开始就往这方面去想。 不想就没有欲望,就不会有执念了。 这天,吕惠卿带着衙役来到一黄姓大户人家的院子里,与一众护院对峙了起来。 吕惠卿在数个衙役好手的环护下,冷冷说道:“徐宴,你这是抗法不成?” “我徐某从未做过亏心事。”一个富态的中年人抱拳,愤怒地说道:“吕郎中,你如今已经吕扒皮的外号了,还不知收敛?你要杀掉多少人才甘心?难道你不清楚,你越是这么做,陆真人的名声就越是被你败坏。等到民情汹涌压不住之时,陆真人把拿你开刀。” 吕惠卿呵呵笑了起来:“我能来这里,就是陆真人的授意。徐家三代,八个男子,个个有案情在身,不把你们请回府衙,吕某愧对这朗朗乾坤。” 徐宴脸色青红不定。 早在几日前,吕惠卿奉陆森之命,在城中对着高门大户大开杀戒,那时候他就已经想举家迁走了。 结果这才刚到城门口,便被军卒‘客客气气’地请了回来。 直言所有的大门大户,都不能离开,直到陆真人放行为止。 他那时候便知道情况不妙,这几天便广招游浪儿和绿林好手,只是仓促之间,哪招得到什么人。 也就勉强凑了个百来人的家兵。 这些人对付普通民众还行,对付训练有些的衙役,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瑶瑶和琨琨也在衙役其中待着,这几天她们已经看过好几次类似的情况了。 她们一开始也不明白,为什么陆森要针对这些富贵人家。 毕竟这些富贵人家个个看起来,笑得很和善,接人待物有礼而湿润。 结果一查之后便发现,这些所谓的贵人,所谓的乡贤,全是脏得全身都在发臭的主儿。 强抢民女只是他们最仁善的表现,暗地里的所作所为,简直让人看了都觉得愤怒和恶心。 所以这双胞胎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师傅让她们两人多想多看,却不能发表自己意见的原因了。 而这徐家的男人,涉及到的案子除了强抢民女外,还有涉嫌拐卖妇女孩童,涉嫌杀人越货,杀人占地等等! 每个徐家男子身上,都至少有三单案情,这还是明面上的,私底下做过的事情,苦主已经消失的案件,不知道还有多少。 徐宴看看吕惠卿,又看看衙役护卫圈里的双胞胎,他卟通一声跪下,对着瑶瑶和琨琨使劲磕头,哭诉道:“两位仙子,行行好,请大发慈悲,给我们徐家一个活路吧,求你们了。” 声音之哀怨凄惨,让闻都无不动容。 ------------ 0283 坐镇 徐宴的声音,可以说是悲惨之极,让人听了,都忍不住生起恻隐之心。 瑶瑶和琨琨两人本来年纪就不大,心地又颇是善良,听着更是觉得心底难受。 不过她们记得陆森的教导,凡事多看多想, 但不要随意发表意见。 因此看到徐宴这般作态,两人忍着心中的难受,退后了两步,然后便被一群衙役围护起来,迅速离开。 等瑶瑶和琨琨走后,吕惠卿走到徐宴面前, 冷哼说道:“你倒是机灵,知道求人, 若是那两位开口,说不定我真得放了你,只是可惜……陆真人把她们教导得很好,知道什么事情能做,怎么事情不能做。” 徐宴抬头,狠狠地看着吕惠卿:“别得意,你们如此杀伐恶毒,总会遭报应的。” “遭报应?”吕惠卿哈哈笑了起来:“之前我也觉得陆真人让我清理你们,可能会动摇民心,但现在你看看四周,可有人为你们这些人求情,他们巴不得你们死!” 徐宴下意识看向四周,此时看戏的民众很多,他们穿得破破烂烂, 神情麻木,可总能从他们的眼睛中, 看到兴奋,以及怨恨的快意。 然后他就身体冰冷, 下意识打了个抖。 随着一个个‘贵人’被清算, 定州城里的治安大为好转。 特别是汉民,向心力越来越高。 而少量的原西夏人,也没有多少意见。 虽然现在他们是被歧视的一方,但实质生活反而要比之前西夏人统治的时期要好。 被人骂几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官府居然每清算一个‘贵人’后,都会将收缴的一部分粮食拿出来,发放给穷苦人家,并且一视同仁,无论是汉民还是西夏人。 也因此,本来动荡的定州也越来越稳定。 又过了两个多月,定州这片地方,几乎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了。 吕惠卿将今天的案卷作完,给自己揉了揉脸,然后看着瑶瑶和琨琨两个少女,活力十足地从府衙离开,完全不像是高强度工作了一天的样子。 然后他无奈地摇摇头,心想着自己的精气神,还没有两个小娘子来得强。 瑶瑶和琨琨两人到了离府衙不远处的一间庄园里,然后便看到陆森正在和狄青聊天。 这间庄园原本是姓‘李’的,但这家成年男子几乎全被砍头了,妇孺流放至京东路。 其实说白就是让她们回汴梁附近,自己找地方重新生活。 这是大宋律法的仁慈。 然后空置下来的李府就成了临时的‘主帅营帐’。 狄青喝着茶水,说道:“现在贺兰山附近的大股流匪已经清剿得差不多了,可小股的马匪,以及那些神出鬼没的武林人士相当麻烦,陆真人可有法子?” 陆森笑道:“穆元帅训练的新军也差不多应该成形了,到时候让她分些人手给你呗。” “有办法就行。”狄青思索了会,问道:“陆真人何时再挥军北上,或者转战西凉?” “至少得等明年。”陆森叹气道:“我这人有人坏习惯,扒拉到碗里的东西,一定要好好护着才行。贺兰山是狄夷起势之地,又是养马地,我们牢牢占着了,占上几百年,上千年,西北这边,几乎就不会再有波折。” 狄青想了想,说道:“我明白陆真人的意思了。”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北边的白马强镇军司,很快可能要过来探探我们的实力了。” 听到这里,狄青笑道:“这事交给我就好了,西夏人北边主力,我一直想碰碰。” “嗯,就交给狄将军了。”陆森笑道:“有什么事情,军械后勤方面的,尽管提。” 说罢,狄青兴奋地离开,看他的样子,已经憋得挺久,早想找人打一仗了。 其实主要是被那些流窜的江湖人士弄得太恶心,西夏这里地形复杂,大军追捕小股机动力强的组织,是很难的。想打打不到,追又追不上,像是只苍蝇一样在旁边嗡嗡叫,极是烦人。 见狄青走后,瑶瑶和琨琨两人快步小跑过来,她们开心地问道:“师父,我们今天的活做完了,一起到城里走走吧。” 女人嘛,都爱逛街。 陆森摇头:“你们两人去吧,再叫上你们的金花师娘。” “师父不去吗?” “我得坐镇这里才行,不宜到处乱走。” “师父都不用怎么干活的,天天坐着喝茶就行了。”琨琨撒娇说道:“就和我们一起逛逛嘛。” 这时候,杨金花从后院转出来,她说道:“你们两个小妮子,别烦你们师父,我们三人去逛就行了。” “可叫上师父不更好吗?”琨琨有些失落地说道。 “你们别看官人天天坐着,他的重要性,可要比我们所有人都高得多。”杨金花拉着两个小妮子离开,同时解释道:“就像是一家之主,回到家里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要坐在那里喝茶,整个家就能安定下来,不会乱。” 两个少女似懂非懂。 其实杨金花的比较虽然比较形象,但还是有些粗糙。 现在无论是穆桂英,还是狄青,甚至是吕惠卿,能放开膀子做事,全因有陆森在这里。 现在所有的压力,所有的非议,都是有陆森抗下来的。 这样的压力,内外皆有,其它人抗不住,也无法直面。 一旦陆森离开定州,狄青再算是沙场上再厉害,有天真与北边的白马强镇军司打起来,也会感觉到束手束脚。 不敢用力太过。 而陆森坐在这里不爱动弹的意思也很简单,就是告诉所有视线投注在这里的人,并且传达一个意思:定州我看着呢,别乱来! 三个女人刚离开不久,白玉堂又来了。 他脸色变得清亮许多,人也很精神开朗:“陆真人,我已小有心得,终于明白凡俗练气和仙家练气的区别了。” 白玉堂也挺有资质的,虽然远远比不上瑶瑶和琨琨,可在灵气方砖的帮助下,还是成功找到了修行的决窍。 “恭喜。”陆森抱拳:“那白兄接下来,得寻一个山青水秀之地,好好修行才行。” “此事暂且押后,接下来我得去找西夏的武人,好好比划比划。” 陆森愣了下,定定地看了会对方,随后笑道:“多谢白兄。” 白玉堂没有说话,只是抱了下拳,便离开了。 他说是比划,其实是想办法帮陆森解决那些西夏武者的问题。 若是一般人,有了修行功法,又有了灵气方砖后,早就隐藏起来,不修行到天荒地老才怪了。 可白玉堂不同,他这人重义气,要报恩。 周围都没有人了,陆森很无聊,又开始啜着清茶,看过往的案卷,一件件案子,全当故事在看。 有种后世快退休公务员的感觉。 如此过了七日后,穆桂英过来了,她笑颜展开:“森儿,那帮人我已经把他们操练得像是军卒了,接下来,他们应该能出战了吧。” 陆森将早准备好的军令拿出来,再将放在系统背包里的虎符拿出来,往上面盖了个印子,说道:“那些满地乱蹦的蚂蚱,就交给穆元帅处理了。” 看着手中的军令,穆桂英笑得极是开心:“有种梦回未嫁之时的感觉,当年我也是这般,带着一群寨子的里兄弟姐妹,在江湖上厮杀。直至遇到了宗保。” 她满脸的怀念,随后叹了口气,走了。 之前的兴奋,少了些许。 再然后,穆桂英带着这群训练出来的‘特种部队’,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就将整个贺兰山附近的马匪和江湖恶客杀得七零八落,心神俱颤。 极大的稳定了贺兰山地区的治安。 甚至这些人的威名也传到了契丹和宋境内,因为这支新军有个习惯,喜欢在武器后系条红带子,因此也被外人称之为‘红缎军’,但其实他们的正式称呼是‘虎翼营’。 如虎添翼之意! 在陆森坐镇,经略贺兰山之时,契丹这边的情况也是颇有意思。 无论是‘萧’国,还是原契丹国,都呈现了暂时的平衡之势。 双方互有攻防,但领土暂时没有任何扩大或者减少。 临潢皇宫中,耶律洪基一直在咳嗽,他忍不住用手捂住,但随后好不容易止了咳,伸手一看,掌心中是一片鲜红的血沫子。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表情阴暗无比。 这时候,旁边站着侍候的公公看见了,大惊失色,用尖锐的声音喊道:“不好了,皇上又咳血了,快去让御医过来。” 不多会,御医急匆匆赶过来,几人给耶律洪基把脉后,都匍匐在地上。 耶律洪基说道:“朕这咳血之症,就不能止住吗?” “皇上,你这是过度疲倦而引起的风温之症。”其中一个御医说道:“苇茎汤能治好,可皇上你不休养,一日睡不足三个时辰,这病便地发复发作,我等亦是无可奈何。” 其实耶律洪基就是得了普通的肺炎而已,对于此时古代的人家来说,这种肺炎弄不好会死人,可对于达官贵人来说,只要请的医生有点经验地,都能医好。 可架不住耶律洪基不怎么睡觉啊。 他苦笑了下,挥手说道:“下去煎药吧。” 几个御医皆松了口气,退了下去。 书桌旁边就是床,耶律洪基走过去,躺了会,可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再看看外边的天色,似乎已经是拂晓了,他便站了起来,随意披了件衣服,说道:“去准备龙辇,带上周校尉带上两百禁军随行,朕要去萧府一趟。” 这公公立刻去办了。 约半个时辰后,耶律洪基出了皇宫,来到了萧府这里。 让禁军将萧府保护起来他,他自己径直进到里边,见到了那处小小的‘仙家胜地’。 微亮的晨光中,隔着一堵木栅栏,里面是美丽的花草,还有纷飞的蝶儿。 这是中原江南才有的美景,却也能在这里出现。 他咳嗽了一声,喊道:“皇后,朕来看你了。” 不多会,里面便传来声音,小小的木屋吱呀一声推开,披着长衣的萧容容走了出来。 她未曾打扮,也未曾梳洗,可就这个样子,却有一种女人天性的纯粹之美。 耶律洪基看得有些发愣,其实他已经有近半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皇后了。 “皇上,什么风把你吹来这里了?”萧容容打开栅栏的木门,不卑不亢地笑道:“而且还是一大清早。” 耶律洪基有些不好意思,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朕在宫中,怎么都睡不着,便想着来你这里试试。” 他一进到里边,便感觉到全身轻松,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有这等神效。 萧容容有些惊讶,她本想拒绝的,但看着耶律洪基一脸倦色,眼圈黑了一大层,忍不住心软,说道:“那请皇上进小屋里躺下吧。” 耶律洪基松了口气,其实他还是有些怕对方拒绝的。 小屋中的木床很小,睡一个人也就刚好。 耶律洪基迫不及待地躺下了,这才没有几息的时间,便已睡着,然后轻轻打起呼噜来。 萧容容无奈地摇摇头,她坐到外边的椅子上,静静坐着,竟有种安宁的感觉。 随后她看着小屋里,听着男人的呼噜声,忍不住嘀咕道:“若是能一辈子如此,便好了。” 毕竟一睡夫妻百日恩,女人长情些,没有那么容易忘记自己的男人。 耶律洪基本想睡久些的,只是不到两个时辰后,便有个公公赶过来,隔着栅栏对着萧容容说道:“娘娘,你可否把皇上唤醒,出大事了。” 萧容容很清楚国家大事的重要性,她立刻进到小屋子里,把耶律洪基推醒。 醒来的耶律洪基有些不高兴。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 0284 醋意 如果说之前陆森的名声,虽然也算是天下皆知,但更多只是在‘神神道道’这方面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名声,已经有了‘威迫’感。 带着大军直接把定州城打下来,这就很厉害了。 只要有点见识的人,都清楚定州和贺兰山对于西夏的意义, 而且最近陆森在定州‘大开杀戒’的消息,已经渐渐传开。 与以往那个虽然很是神秘强大,但仙气道骨、温和善良的形象不同,现在陆森在众人的印象中,外在多了一层‘血色’。 这便是威迫感的来由。 单纯的杀神并不会让人多害怕,比如说狄青……杀的人更多, 可很多文官都不怕他。 可像陆森这样的,本身有文职在身, 有‘仙术’在手, 又愿意动刀子杀人,那当真是让人想着若是与他为敌,都觉得头皮发麻。 萧容容本来是不太清楚陆森最近事情的,但听到‘好姐妹’这么说,便向来访的友人打听了陆森最近的所作所为。 在听到他居然攻下了定州,正平定贺兰山的时候,也是眼中神彩连连。 契丹人虽然崇尚着北宋的体制文化,并且极为向这边的风俗习惯靠拢,可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快便能将自己的习俗完全抛弃的,崇拜强者,崇拜能杀人能砍人的猛男,是她们骨子里的本能。 ‘皇上最近为萧家的事情忧心冲冲。’萧容容坐在系统家园里,坐在方桌前, 手托着下巴, 视线穿过庭园,定定地看着萧府大门之外,心里思索转个不停:‘若是皇上有陆真人一成的本事,也不会为了那点叛军的事情如此伤神, 唉!’ 她本以为耶律洪基就已经是天下少见的男儿了,可与陆森一比,似乎全方位被压制。 无论是从相貌,学识,能力……等等。 就算是身家……两者没法比。倒不是说陆森富可敌国,而是作为半仙,他就不需要在乎人间富贵,在这方面无法衡量。 她忧忧叹着气,也不太想与其它友人一起聊八卦和玩耍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差不多过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其它贵妇都趁着未暗的天色离开了,最后剩下一个妇人,就是早上说要让萧容容帮忙介绍她给陆森认识的那个。 “皇后。”这妇人看看周围,已经没有人在附近了,她还是下意识压低声音说道:“我家小弟准备去西夏定州走一趟,那里恰好在收购战马和种马,想去赚一笔。若是你想给陆真人递封书信,我或许能让小弟帮帮忙。” 萧容容眼睛在微微发亮,意有所动。 她对陆森很感激,要不是陆森给了这片立身之所,她早就被皇上赐三尺白绫,去地府投胎了。 犹豫了会,想着陆森对自己的帮助,她点点头,说道:“请稍等。” 然后她从小屋内拿出笔墨,以绢秀小字认真写了封信,信中内容没有任何暧昧之语,全是感激之情。 她想着,自己与陆森之间坦坦荡荡,这信即使落到皇上手中,也没有任何错处。 写完再封好后,她便交给了妇人,说道:“麻烦妹妹了。” “好说好说。”妇人笑得很开心。 随后这妇人便急急回到娘家里,将信交给了自己的弟弟,开心地说道:“小弟,你这不是要去定州吗?有了这封信,定能一路畅通无阻,甚至有可能得见陆真人,结个善缘。” 看着这金漆边的信封,这年轻男子愣了下,问道:“这是?” “这是皇后写给陆真人的。”妇人眨眨眼睛,眼神中满是看着暧昧八卦的喜色。 这男子微微吸了口气,说道:“三姐,你这可太厉害了。” “那自然。”妇人很是自豪,然后她摆摆手说道:“好了,我也该回家了,否则官人又要问东问西了。” 说罢妇人便自个离开了。 而年轻男子立刻拿着信封,去见了自己的父亲。 书房中,一男子正捧书夜读,见到儿子推门进来,不悦说道:“做事毛毛躁躁,不通礼节,出去把门关上,敲了门再进来。” 年轻男子干笑了下,然后出去敲门再进来后,说道:“大人,这有喜事?” “何喜之有?” 年轻男子将信封呈上,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中年男子立刻站了起来,将信徒翻来复去看了遍,说道:“确实是宫中的封纸,萧皇后这胆子有些大啊。” 年轻男子呵呵笑道:“她当然胆子大,本来就是要死了的人,若不是陆真人横空出现,她早被……然后隔了这么长的时候,也不见陆真人来找她,她有些着急也正常。” 中年男子双手负在身后,轻轻踱步,说道:“此事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是把这封信交给皇上,这本就是我张孝杰的职责所在。另一条路,就是如你三姐所说,带着信封去陆真人那里。弃汉,为父现在考考你,你打算怎么做?” 张弃汉想了想,说道:“我带去给陆真人。” “为何?” “皇上现在光是与萧氏叛徒作战,就已经极为辛苦,不像是龙兴之主。”张弃汉毫不犹豫地说道:“可陆真人却如皓日当空,光芒万丈,让人不可直视。” 张孝杰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为父的教导,你没有忘记。明日你便收拾行礼,带上老仆悄悄去西京,那边的战马和种马我都已经让人准备妥当,去了后,便直接带着货物往西走,便可去到定州,有几个熟路的老奴,会在途中为你打点好一切。” 张弃汉开心说道:“劳烦大人辛苦费心了。” “还有,你去到定州后,不可再用‘弃汉’这名儿,换回原来的‘宗真’之名,从传闻看来,陆真人眼里不太能揉得下沙子,你再用‘弃汉’之名,多半会恶了他。”张孝杰语气淡然地说道。 张弃汉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他似乎已经能想像到,自己因为这个名字被陆真人直接绑起来,然后砍刀的情景。 “孩儿晓得了。” …… …… 在定州城,陆森已经有些无聊了。 老实说,定州这破地方,人少不说,经济也不够繁华,人气也不算太旺。 陆森在杭州还能时不时去逛逛街,转换一下心情,或者去西湖泛舟,欣赏自然风光。 但在定州这里……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没有什么‘节目’,自然风光也远远比不上江南杭州。 就算是杨金花和双胞胎,逛了几次定州城后,也没有多少兴趣再出去了。 三人每天做完了自己的‘工作’后,便是凑一起对弈,或者是一起学习和研究刺绣。 陆森只能练字来打发时间。 就这样,又是两个多月过去。 时间到了初秋,定州这里已经有了些寒意。 陆森正在和吕惠卿聊着内政的事情。 “定州库房里,还有多少钱粮?” 吕惠卿答道:“粮食已经不多,钱还剩下不少,算上那些抄家所得,已有近五十万两的白银。” “抄家能抄出四十九万两白银出来,这还是不算繁华的定州。”陆森一脸涨了见识的模样:“这些该死的吸血鬼,一个个都得吊死在路灯上。” 嗯? 吕惠卿有些发愣,陆真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吕惠卿也觉得好笑,这段时间他们不知道抄了多少人的家了,有这收获也很正常。 “按照规定,叫人押运三十五万两白银回京,路上的安全一定要做好。”陆森想了想,说道:“再动用十万两白银,去西安府,以及京城,大量收购粗粮和石炭,估计再过两个月,这里就要下雪了。定州百姓很穷,若是官府不作为,今年必定会冻死很多人的。” 吕惠卿笑道:“下官遵令,定州有陆真人在,是所有百姓之福。” “马屁这事就不用拍了,去干活吧。” 吕惠卿笑着走了。 陆森正准备回后院休息呢,穆桂英就走了进来。 她一身红色劲装,脸上神彩飞扬:“森儿,定州附近,还有贺兰山附近的匪患,我已扫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成气候,正四处逃窜,很快便能被歼灭。现在,我可以去北边,支援狄将军了吧。” “岳母你不休息几天再说?”这里没有外人,陆森便用了尊称:“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外面奔波,想来应该也很疲倦了。” 穆桂英摇头:“放心,有藻兼灵兽在,我不觉得累。” 陆森想了想,觉得也是。他便写了张军令,再拿虎符盖了个印子后,说道:“岳母带着一万精兵北行,带上虎翼宫,再带上金花用飞行器在空中侦察,尽量从侧翼骚扰敌人,给狄将军创造战机。” “好的,没有问题。” 西夏是杨家人的执念,也是穆桂英的执念。 只要能杀西夏人,谁当主帅她不介意。 看着穆桂英开开心心离开,陆森再想去休息的时候,又有兵卒进来禀报。 “陆真人,外边来了个商人,他说带有你熟人的信件,想要交给你。” 嗯? 陆森觉得奇怪,有谁会专程给自己写信的? 但想着自己也算认识不少人,便说道:“请他进来吧。” 不多会,外面进来个年轻人,看着是宋人的模样和气质。 事实上,契丹人本来就已经很宋化了,而张家又是投辽者,因此如果他们自己不说,外人是无法将他们与宋人区别开来的。 这年轻人进来,看到陆森便神情兴奋,走上来抱拳弯腰说道:“小人张宗真,户籍大同府,见过陆真人。” 大同府现在算是契丹的领土,但因为战线拉扯的关系,有时候也是北宋的地盘,很难说的。 不过契丹人一般把大同府称之为西京,因此从明面上来说,这张宗真给人的第一感觉,应该是自认宋人的。 当然,只是第一感觉。 陆森笑道:“免礼,请阁张小郎找我有何事?方才你说,有熟人的信件?本人在大同府,并无熟朋好友。” 张宗真虽然站得很直,也很有文人风骨,可他的笑容,似乎总有股谄媚地味道:“并不是大同府。本家在临潢有些生意,刚好遇到一位贵人,她从家姐那里听说,小人要来定州做生意,便托我带来了封书信,指名要送达陆真人手中。” 陆森想了想,抱拳说道:“麻烦张小郎了,信件何在?” “在这里。” 张宗真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一个楠木盒子,上面有很精致的花纹,看着就相当名贵:“信件在这?” 陆森接过盒子,也不急着打开,反而问道:“张小郎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生意?” “听说定州正在收购战马和种马,小人便带着这些货物前来了,欲大赚一笔。” 陆森抖了下眉毛,对方的意思他也听懂了,希望自己看在对方帮忙送信的份上,不要对他的货物吃拿卡扣。 这事陆森本来就不会干,但他想了想,拿起张军令写上些字在上面,再盖上自己的印章,说道:“拿着这军令,去府衙交给吕郎中,他会处理好的。” “多谢陆真人,多谢陆真人。” 张宗真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然后陆森这才打开盒子,便有幽香朴面而来,再打开里面的信封,看着上面的绢秀小字,都还没有看完呢,身后便站了个人。 陆林回头,发现是杨金花,问道:“不在后字对奕了?” “不玩了。”杨金花看着陆森手里的信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官人啊,这信封上的字写得真是清秀,想来所书者,定是个漂亮的女子吧。” 若是普通男人,此时说不定注怕了,但陆森却不急不躁地说道:“是契丹的萧皇后写来的。” “皇后啊。”杨金花表情更奇怪了,语气中充满了酸意:“看来官人真是交友广阔啊,连别国的皇后,都给你飞鸿传书。” 陆森轻轻笑道:“醋坛子打翻了,你想看的话,就拿去看吧。” 杨金花这才放心下来,说道:“官人,非是妾身善嫉,而是你真要纳妾的话,定要和我说一声,我亲自给你把关可好,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可没有那么容易进咱家门的。况且你真要纳妾了,也不该是有夫之妇,至少也得先考虑家里的那几位吧。” ------------ 0285 能者多劳嘛 杨金花并不是想阻止陆森娶妾,只是怕他略过家里的那几位。 就算要娶妾,也得先把家里的给收了再说,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虽然陆森真娶妾了,她也会有些不开心,可身为大妇,这就是她的职责。 不是说杨金花不够进步, 不够女性独立,而是这个时代,正常的女性,就是这么想的,也会这么做的。 陆森看着她这模样,说道:“这萧皇后与我并不是……等等,或许她是个口子?” 杨金花愣了下,无奈地说道:“官人,你真不会想把这有夫之妇迎进家中吧。这对你名声不太好。” “你想到哪里去了。”陆森手指下意识轻轻点着桌面:“送给萧皇后一小块地,本是我看着她和纤纤长得极像的份上,顺手而为。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我不经意间,下了手暗棋在那里。” 嫁给陆森也有四年多了,杨金花很清楚陆森的一些小习惯。 比如说现在,就是陆森开始算计什么东西时候的表情,每当这时候,他就会对周围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反应。 “突然觉得萧皇后有点可怜了。” 杨金花的心情变得怪怪的,她之前以为陆森对萧皇后有点意思,但现在看来,只是把她当成了‘棋子’,顿时就又觉得自己官人这么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女人就是这样子, 感性的时候比较多, 即使是杨金花也不例外。 不过同情归同情,她终归是放心下来,然后第二天,便跟着穆桂英一起去前线了。 过了两日,吕惠卿前来拜见,进来便抱拳行礼说道:“陆真人,我们已经查询过了,那位张姓马商,卖来的确实全都是好马。” “那便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结算给他,同时让他再来我这里一趟,说我有些东西请他帮忙转送。” 吕惠卿点头,陆森是他的上官,所作之事,只要不是过于离谱,便就得听着。 只是高于市价一成而已,并不算多。 况且最近抄家抄得很开心,钱够用的。 吕惠卿离开,没过多久,张宗真来了,他进来后便抱拳说道:“听闻陆真人召唤,小人立刻赶了过来。” 高于市价一成,让张宗真赚得更多了,他自然开心。 “麻烦你将这封信,再送还给那位贵人。”陆森将之前的楠木盒子放到桌面上,说道:“另外,这是给你的报酬。” 旁边又有三个桃子摆了上来。 陆真人家的仙果,人人皆知,张宗真看到这三个新鲜的桃子,眼睛都绿了,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桃子搂在怀里,可他也清楚,不能在对方面前造次,这才忍住急迫的心里,缓缓走上前,压抑着激动说道:“小人拼了命,也定当把书信送回给那位贵人。” 陆森满意地点点头:“本官这里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就不多招待了。” “那小人先行告辞。” 张宗真将桌子上的盒子,以及桃子都抱在怀里,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北边前线的消息时不时传来,都是狄青压着白马强镇军司打,一步步往前。 这其中也有穆桂英在侧翼不停骚扰的功劳。 等过了两个月,定州城真的冷了,大片大片的落叶从远处被寒风卷来,在街道上一层层像是鱼鳞似的翻滚。 很多穷苦的定州人,在背风的墙角,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府衙中,吕惠卿和陆森面对面坐着。 “陆真人,从西安城,以及京城收购的粮食与布匹皆已经入库了,路上有所损耗,但不超过一成。” 陆森轻笑起来,很是满意。 但凡长途运送粮食,会有损耗这是很正常的情况,只要不超过两成,其实都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吕郎中,定州的户籍做得怎么样了?” “九成的民众都入编籍入册。”吕惠卿比刚来这里的时候,明显又瘦了些,但人却显得更精神了:“定州城内约有二十万人左右,若是算上城效和贺兰山附近,约三十万人。其中有二十万人,可能没有足够的粮食过冬。” 三十万人的城市,在这个时代算是大城了,当然不能和汴梁、杭州那种地方比。 那些是超一线大城。 “吕郎中打算如何发粮?” “按照名册一家一户发放?”吕惠卿小心慢慢地说道。 “这不好。”陆森摇头:“只发放粮食,会让他们有惰性的,并且会觉得官府给他们发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之后反而不好管理。” “那陆真人的意思是?”吕惠卿小心翼翼地问道。 “其实这事你在杭州也做过的,以工代赈。” 吕惠卿思索了会,说道:“地方人俗风情不同,并且定州似乎没有什么大工程可以让那么多人同时开工,城墙也已经修好了。” “修路。”陆森说道:“修一条定州到兴庆府,再到西安的路出来。” “这倒是可行。”吕惠卿思考了会,随后说道:“只是现在就快要入冬了,再修路是不是有些困难,进度会很慢。” “找个理由给他们发粮发布匹,这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修路只是附带的好处。”陆森轻笑道:“而且我也清楚,入冬后,受到寒气的影响,地面会变得很艰硬,所以路修得慢些没有关系,只要能在开春之前,修到兴庆府就行了。” 定州离兴庆路并不算远,一个冬季,二十万人……这可是个大工程。 吕惠卿觉得口干舌燥:“陆真人,这事真的有些过于难以言语,下官怕无法承担此重责。” “不用怕,你连近百万人口的杭州城都能管得井井有序,这里不到二十万人的工程而已,想来难不倒你。” 吕惠卿当下苦笑起来,这能比吗? 杭州那里的几乎都是中原人,总体来说都是守法懂礼的。 而这些定州人,无论是汉人还是西夏人,骨子里都多了股桀骜不驯,二十万人同时出城开工,若是管理不好……很难收场。 “我知道你的难处。”陆森看着吕惠卿一张苦瓜脸,笑道:“所以你可以带一千精兵随行,若是有人敢不守规矩乱闹事,你看着办。” 这下子吕惠卿定下心来:“下官现在手中有钱有粮还有人,定当把这件事情做得妥妥的。” “二十万人修路,大工程。”陆森忍不住说道:“若是成了,这便是你吕郎中从做官到现在,最出彩的履历了,同龄人不可能会有人比你做得更好。” 听到陆森的话,吕惠卿眼睛猛地张开了许多,他想起了一个人,王安石。 这是他心中最大最强的‘对手’。 若是真把这件事情做成,以后遇到王安石,自己完全可以挺直腰板和他对峙。 “多谢陆真人提拨。” 吕惠卿很感激陆森,虽然最近一段时间,他干的活又多又累,还有些挺危险的,可他也明白,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政绩,这些事情做得越多,越好,就相当于在打地基,以后他回到朝中,就能起更高更大的‘楼’。 所以他被陆森撵得像是头牛,累得像是头狗,可他从来没有抱怨,更没有恨过陆森。 “不用记着谢我,接下来你可以想杀了我的心都有。”陆森坏笑着说道。 “下官岂敢!”吕惠卿连忙躬身抱拳。 陆森说道:“接下来,我会离开定州一小段时间,短则五六日,长则半个月左右,很难说。” 吕惠卿心中顿时涌出不妙之感。 “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不但得管理着修路的事情,还得保证定州的稳定,以及保证北方前线的军械和粮草供应。” 果然是这样! 若是其它的上官放权,吕惠卿肯定开心得不行。 但陆森放权……那就意味着麻烦。 先不说陆森重镇定州府的意义,光是应对狄青和穆桂英这两位大元帅,都是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因为吕惠卿还只是个小文官,虽然说文贵武轻,可这两位在武将中可是‘大爷’,也只有同等大爷的文官,能压得住他们了。 他吕惠卿区区一个郎中,可德何能! “放心,只要保证好军械和粮草供应,这两位元帅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能者多劳嘛。” 吕惠卿只得苦笑道:“下官遵命。” 他明白,这下子,自己一天可能要睡不到三个时辰了。 修路,内政,后勤,现在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希望在累死前,陆真人能回来吧。 等吕惠卿离开后,陆森去到后院,把瑶瑶和琨琨带上了飞行器,送回了杭州。 跟在吕惠卿身边一段时间,她们也见识了什么叫做人间丑恶。 很多的事情,已经能比一般人看得透彻。 再历练下去,也没有太大意义了。倒不如让她们回到洞府里,好好修炼。 再然后,陆森接上纤纤和雪女,以及带上了巫女姐妹,前往了位在东瀛的出云道宫。 他之所以会从定州离开,是因为收到了纤纤寄来的秘信,说东瀛这边出了问题。 两架飞行器落在了出云道宫的大殿之上,几位家将立刻迎了上来,抱拳问好。 陆森下了飞行器后,便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暂时进不来,但围在道宫之外,已经有半月之久了。” 其实坐在飞行器,从空中俯瞰的时候,陆森就已经看到出云道宫被围了,可问题在于,道宫为什么被围。 “我也不清楚。”领头的家将姓林,他苦笑道:“而且我们也不太懂东瀛话,交流起来很吃力,他们似乎也不愿意与我们交流。” 陆森从大殿走到城墙上,看到道宫的周围,稀稀落落地有一群群东瀛矮子足轻抱团取暖。 此时的东瀛已经很冷的,虽然还没有下雪,但风一刮,还是渗入骨头的寒痛。 陆森看了看,发现他们的旗帜上,挂的是‘源’这个字。 陆森扭头问道:“纤纤,这个源……是个地方的势力?” “应该是源氏吧。”陆纤纤苦笑道:“我对东瀛的了解,也只是停留在一百多年前。如果是我所知的那个源氏,那么他应该亦是东瀛皇室一员。” 嗯? 在原、平氏、源氏、安倍……东瀛皇室的分支真多,陆森现在就遇到了三支了。 而且源氏这个词……陆林有一丁点印象,听说东瀛有本小黄书叫《源氏物语》。 在东瀛的地位,大致相当于后世的金瓶梅,听说挺黄的,但陆森是没有看过,只是听过传闻罢了。 陆森想了想,问道:“我们与源氏并无来往,为何他们围住了我们?” 虽然对方攻不进来,但这架势,看着也不爽啊。 “郎君,我下去抓个人问问吧。”雪女从旁边冒出来,以袖挡着嘴,笑得很开心。 现在已经是冬季了,是她的主场。 虽然还是会消耗灵气,但不会像春夏秋时那么多。 “行,麻烦你了。” “难得有机会为郎君办点事情。” 说罢,雪女便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向远方。 现在是大白天,一个衣裙飘飘的女子从高高的城墙上飘下来,很是显眼的,自然引起了下面大军的注意,很快这些人便集合起来,预估了雪女大致会落下的位置后,就围了过去。 雪女落到地面,旁边一群矮矮的足轻,带着惊恐地看着她。 能从空中飞下来而不会受伤的女人,即使长得现美,也是很危险的。 若不是上官在后面看着,他们绝对不会靠近前来的。 雪女看看四周,笑问道:“我家郎君谴我来询问,为何你们要围着我们的道观。” 没有人说话。 雪女抖抖眉,甚至没有人愿意回答,那就想办法抓个人上去,逼供一番。 她正要打算行动的时候,人群中却有个人说道:“这位巫女,我是源家足轻大将,源赖义。” 一个名壮汉,穿着铠甲带着鬼面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长得很高,和周围的矮子足轻,形成鲜明的对比。 随后他撞下鬼面盔,露出一张年轻人的脸,和善地说道:“我们并非是带着恶意而来,只是听说你们与安倍家有关系,我们不得不防。” ------------ 0286 见与不见 这源姓年轻人,生得很威武,一看就是有宋人血脉的,否则长不成这么高大。 话回来,东瀛的贵族氏家,包括皇族,哪个身上没点北宋血统。 雪女流云单袖挡着嘴部, 上下打量了一会这男子,道:“安倍家与我陆家只是泛泛之交,并无实际的盟友关系,还请退兵吧。” 和陆森待久了,雪女也没有了原来的戾气。 若是原来的雪女,看到自己的人被如此多的士卒围着,早动用法术杀人了。 少年慕艾, 这源赖义眼神热烈地看着雪女,轻声道:“敢问小娘子芳名!” 现在两人交谈用的都是宋话, 在东瀛的贵族上层,宋话就是最正统,最典雅的语言,没有之一。 源赖义作为源家着重培养的后裔之一,会流利的宋话,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与你无关。”雪女皱眉看着对方,她原身本就是中原人,现在又回杭州待了很久,现在也就越发看不起这些蛮夷,把自己的闺名告诉对方,不可能的事情:“再重申一次,请退兵,若是不能在傍晚之前离开,后果你们自己担着。” 完话后,雪女飘然而上,飞回了城墙之上。 看着羽带飘飘, 凌空而走的雪女,源赖义越发感觉到对方的神秘和美丽。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源赖义已有些神魂颠倒,他惊叹道:“原来天国上人们,没有假话,真有如此美丽到让人无法挪开眼睛的女子……” 雪女不理源赖义,她飞回到城墙之上,微微出汗。 飞行术看起来很有格调,但实质的灵气消耗量,是所有仙术中顶得着名号的。 她走到陆森面前,道:“下面的人确实是源家的,他们似乎与安倍家起了争端。” 听到这话,旁边的两个东瀛巫女姐妹,立刻神情大变,她们两人走上前来,问道:“雪女姐姐,还问出了些什么消息吗?” 雪女摇摇头。 陆森看着她们两人,道:“你们出门去和他们谈谈看,是个什么情况。毕竟东瀛这边我们不熟,你们才算是东道主。” 接着陆森看向旁边的几名家将:“派几个人护着她们,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你们几人的安全为上,能杀就杀,不能杀就退,别丢了我们天朝上国的风范。” 领头的家将听到这话,狞笑道:“郎君放心,俺们省得的。” 罢这家将便走到了两个巫女面前,笑道:“两位小娘子请放心,我们几個粗汉子定护你们安危无事。” 两个巫女连忙行万福礼表示感谢。 她们在陆家待了这么久,自然清楚,家将和普通的仆人不同,是有很高内部家族地位的,与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本质上,他们就是陆家的一份子。 几人打开道宫的入口,往外走去。 陆森则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了桌子和几张椅子,几个人就在城墙上,一边喝着蜂蜜酒,一边看着下方。 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真有事情发生,他们几人都有‘空降’下去帮忙的能力。 此时的源赖义回到营帐中,犹豫不绝。 足轻大将这个职位地位并不算高,可要是算上他‘源氏’嫡子的身份,那就不同凡响了。 旁边几个部将都站在,看着源赖义时不时叹气,又时不时欢喜的模样。 他们很清楚,自家公子这是思春了。 不过雪女的模样他们也见了,别公子,他们这些粗人也是心动不已,只是……就算心动他们也不敢表现出来,谁敢和主家子抢女人啊。 “她,这高耸的宫殿与安倍氏关系不大。”源赖义苦思良久不知如何是好,他扭头问道:“你们认为我该不该退兵,以向这美人表示心迹?” 这几个族里的部将异口同声地道:“少主定夺就好。” 看着他们不想沾惹事情的模样,源赖义有些发气,正想怒骂几句时,就见有心腹亲兵进来。 他有些不喜地道:“现在正谈论着重要的战事,你胆敢不经禀报闯进来……若是无大事与我听,自个去外边自尽吧。” 这心腹亲兵立刻冷汗连连,吓得结结巴巴地道:“外面来了两个巫女……是安倍家……还有几个高大的天国上人,要与少主……谈!” 源赖义听明白了。 难道是她要与我谈? 他立刻兴奋地冲出了帐篷,结果发现,只是两个巫女,便有些失落,但随后他又发现,这两位巫女长得也很漂亮,顿时失落的心情又明亮了回来。 “听你们要与我谈谈?”源赖义打量了会两个巫女,随后轻微摇头:“出云神社的巫女?看着确实也是少见的美人,但缺少礼仪,可惜了。” 此时东瀛平安京时代的礼仪,女子见男子,得用衣袖或者扇子挡住至少半张脸。 方才雪女就是这么做的,而两个巫女却没有,所以源赖义觉得对方缺少贵族家教。 出云阿国只是笑笑道:“我们巫女只侍奉神主,凡夫俗子在我等面前,与禽兽无异,何须遮颜。” 此时禽兽就只是单纯指家禽走兽,并没有多少贬义在内,还是中立词汇。 赖源义见两位出云巫女大大方方,再看着护关她们两人的几位家将,个个牛高马大,神情肃穆,便知道这两个巫女似乎也挺有背景来路的。 于是他稍稍收敛傲气,道:“请几位入营帐一叙,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出云阿国扭头看着旁边的家将。 领头家将淡淡地道:“放心,有我们在。” 出云阿国再回头看看,远处的高耸城墙上,隐约有几个人影,似乎在看着这边。 她顿时心房大定,对着源赖义笑道:“那就麻烦源将军了。” 源赖义作为武人,目光很锐利的,他看到了出云阿国回头的那一瞥,也顺势看过去,便能看到城墙上,站着三个人。 一男两女……可惜还是太远,看不清容貌。 不过身材高大,气度不凡,果然是传闻中的情况吗? 他不着声色,带着出云阿国几人回到大宫营帐中。 旁边的几位矮子足轻立刻上前来,想卸掉几位家将的武器。 可家将们那会让人随便把自己武器给收走,他们轻轻一推,那几个小矮子就倒飞出去,滚成一团。 在平安京时代,贵族世家拥有北宋的血脉,也因为营养比较充足,普通长得比较高。 但平民就不行了,几乎没有几个是高的,平均身高大约只有140cm左右。 而几个家将,个个都是七尺男儿,加之又在陆家吃好穿好,又有足够的成长资源,皆是好手。 虽然周围的倭人很多,可他们自信,真打起来,这些小豆丁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直接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出去,也不是难事。 源赖义见到这一幕,眼神微凝。 旁边几个部将大喝大骂,壮着声势走上来,想给自己人撑场子。 但源赖义伸手挡住了他们,然后笑着对出云阿国道:“是我们的人不懂事,请勿见怪,请。” 出云阿国笑了下,带着几位家将进到营帐中。 双方分主次在竹席上跪坐着。 源赖义跪坐得很直,腰板看起来很硬。 他笑问道:“出去神社地处深山之中,虽然我们源家暂时并没有找到,但已经在缩小包围圈了。所以,两位是来和我们谈判的吗?” 出云阿国深吸了口气,道:“抱歉,源少主。这一年多来,我都是在西边的上国居住,今日方回到这里,这就发现了你们包围着道宫,所以郎君让我下来问个明白。” “道宫?”源赖义有些不解:“你们既然已经有出云神社了,为何还要再建一个这样的道宫?而且你们是怎么建起来了,这已经是奇迹,难道你们真的得到了出云国的支持?” 这里就是出云国,但出云姐妹知道,源赖义口中的出云国,是指传中飘渺悠远的出云神国。 出云阿国笑笑:“你这么想倒也没有问题。我们确实找到了神主。” “之前那位能飞天的仙女,可是你们的神主?”源赖义眼睛一亮,急急问道:“请问她的名讳,或者神名。” “那是雪女姐姐。”出云阿国淡淡地道:“我们的神主另有其人。” 雪女? 源赖义愣住了,因为在传闻中,雪女可是‘凶妖’,而刚才的女子,一身霓裳羽衣,虽然脸被挡住了半张,可眼睛大而有神,灵气十足,光是看身段,便知道是绝世大美人。 这样的仙子是雪女? 难道这才是传闻中雪女的真正样子? “神主的事情暂且不谈,也不是我们姐妹来这里的目的。”出云阿国见源赖义一幅见鬼了的表情,便继续道:“你们源氏大军围着我们道宫,究竟是何来由?” “小娘子你真不知道?”源赖义微微惊讶。 出云阿国摇头。 “那起来可就有些麻烦了。” 源赖义笑了下,不得不,他个人还是挺有气质和魅力的。 接下来,他便把事情的大概情况娓娓道来。 原来近一年前,源氏和安倍氏产生了矛盾……或者本身就已经有很大的矛盾了。 现在是完全激发出来,源氏已经将安倍氏彻底打败,现在安倍氏已经进入了四处逃窜的情况。 而平家……也因此与源氏产生了很大的嫌隙。 “现在只剩下出云国我们没有完全搜查过了。”源赖义略有得意地笑道:“虽然平家在帮你们,可远水是救不了近渴的。巫女,若是你们愿意把安倍剩下的人都交出来,我可以担保,出云神社,必能安然无恙。” 原来如此。 出云阿国点点头,她站了起来,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只是凡俗间的争权夺利罢了。” 赖源义看着出云阿国,有些不解。 他不明白,为什么出云阿国,听到这消息后,还是如此淡定,一点也不激动。 “方才我已经过,作为巫女,我们已经找到了神主,侍奉于他,便不再是出云家的人,更不再是安倍家的人。”出云阿国微微行礼后,道:“所以无论是出云神社的安危,还是安倍家的凡俗之事,皆与我等姐妹无关。源家少主,这座道宫,虽然地处出云国,可与安倍家毫无关系,与出云神社亦无关系,还请退兵吧。” 听到这话,旁边的几个部将立刻哗地一声站起来,指着出云阿国大骂。 “小小女子,居然敢与我们少主如此话?” “区区城墙,岂能挡住我们源家大军,识相的话,速速大开城门,倒戈来投。” “两个巫女,一个雪妖,居然敢与大军为敌,活得不耐烦了。” 几个部将的声音很大,东瀛人就是这样,喜欢大声嚷嚷,以振自己的气势。 但其实让人看着会觉得很‘虚’,很做作。 几位家将走上前,将出云姐妹两人护在中间,并且武器已经半出鞘了。 但在这时候,源赖义突然猛地伸手,一个动作便让旁边所有的部将都安静下来。 他看着出云阿国,问道:“你们的神主,是否可以见人?” 东瀛的神妖鬼怪多如牛毛,各有各的规矩,烦得要死。 有些‘神主’,就是不愿意见人的。 或者不能见人。 “神主自然能见人。”出云阿国微笑道,头仰得很高:“可源家少主,你凭什么能见到我家神主?” “数千大军,见得不见得?” “不能见。” “加上源家的家势呢?” “亦不能见!” 源赖义想了想,又道:“再加上平安京中的天皇呢?与阴阴师分庭抗礼的地盘呢?” “嗯?”出云阿国这下子愣住了。 若是普通的权势、财富,她自然知道陆森不在乎。 这可涉及到宗教信仰争斗的事情,她就不敢帮陆森‘拿’主意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或许,我可以与神主听,至于他见不见你,我也不敢担保。” “没事,只要你给他听,就可以了。我等着。” 7017k ------------ 0286 交易达成 出云阿国回到道宫中,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森听完后,思考了一阵子,说道:“老林,麻烦你给那些源家少主送封信,就说请他到道宫中一叙。” 家将老林立刻带着几个人出去了。 出云阿国在旁边问道:“郎君,刚才我看源家少主这人, 很是骄傲,就怕他自峙身份,不愿意前来。” “那就这样子算了呗,反正他们也没有办法攻破这座道宫的城墙。”陆森无所谓地说道。 出云道宫设计之初,就是为了防止外人随意进来的,而且下面的银矿数量巨大, 陆森本就没有打算, 让不信任的东瀛人入内。 为此道宫中有足够的空地,可以用来种地,可以用来养殖。 甚至道宫的大型地窖中,还存有大量的粮食,即使被围攻,只要不自己打开城门,守个十年八年的,完全不成问题。 出云阿国却觉得很是可惜,说道:“若是郎君的势力能得到天皇的认同,就真的太好了。” 陆森看看出云阿国,笑了下,没有说话。 倒是旁边的陆纤纤说道:“我家郎君连中原的官家都曾攀附,怎么会在意这偏远小国的国主。” “也是哦。”出云阿国愣了下,她颇是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糊涂了。” 糊涂了吗?其实未必。 出云阿国虽然已将几乎所有的忠诚都献给了陆森, 但问题是,她并不是无情的人。 自己的亲朋好友,父母与兄弟姐妹,都还在出云神社中。 若是源家真把出云神社找着,然后毁了,她定会日日夜夜难受。 旁边的出云圆子亦是如此, 两人其实都是挺希望陆森能在这里建立起真正的势力的,这样子,她们至少也能庇护一下自己的亲人。 但两人的心思,其他几人都看得明白,也没有觉得如何,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谁不珍惜自己的亲人? 若她们两人真是无情无义,陆森倒是会慎重考虑,还让不让这两人继续待在陆家之中。 “这次请源家少主过来,就是想和他谈谈出云神社的事情。”陆森笑着对两位巫女说道。 出云家两巫女也听明白了陆森话里的心思,即是感动,也是觉得有些羞愧。 事实上,在陆森看来,源家少主应该不太敢赴约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源赖义不但来赴约了,而且还是一个人来的。 陆森在大殿广场上接待了他。 此时是夜晚,虽然山风很寒很冷,甚至呼呼作响,但周围的城墙挡住了大部分的风劲,只有轻轻微风掠过广场。 一张漂亮的毯子,上面摆了几张矮几。 陆森自然和陆纤纤、雪女等人坐一边,而另一边则是源赖义。 陆森等人是盘坐,很放松。 而源赖义则是跪坐,身型很直很硬板,看着就极有气势。 这便是大家族呕心呖血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自然有自己的气质和作派。 只是现在源赖义的神态有些奇怪,他的眼神一直在雪女和陆纤纤两人身上来回游移,最终落在陆纤纤身上多些。 这是很正常的,雪女虽然也很漂亮,但和青丘狐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陆森身上,叹服说道:“不愧是出云巫女侍奉的神主,果然不一般。” 陆纤纤和雪女一左一右坐在陆森旁边,在东瀛这里,这本身就是一种‘所属权’彰显。 陆森人长得秀美就不说了,连如此美丽的仙女都是他的女御……源赖义很是羡慕。 陆森不太清楚东瀛的风俗,还以为对方只是惊叹自己这边的作派,他笑道:“请源家少主上来,就是想听听你所说的……势力地盘。” 源赖义见陆森一开口,便是地盘的问题,心想自己赌对了,但凡庙观,都会涉及到这方面的事情。 “就如某所说的一样,在安倍家被我们击败后,便代表着阴阳师的势力被我们赶走。”源赖义侃侃而谈:“现时,平安京中,急需要能稳住民心的庙观出现。” 陆森愣了下:“佛门不行吗?” “平家!”源赖义淡淡地说道:“佛门高僧,几乎全是平家的人。” 平家与安倍家交好,又与源家在利益上有所冲突,因此平家所代表的佛门一旦填补了平安京的宗教信仰空白,源家便会很被动。 所以陆森这种能御使‘仙子’的神主出现,若是能站在源家这一边,便可有力遏制平家佛门的扩散,给源家减轻极大的压力。 陆森虽然不太了解东瀛的局势,但凡事都有个参照,只要把‘利益’这词往里一套,很多事情都能轻而易举理清。 “我明白源少主的意思了。”陆森点点头:“可我这边人手少,而且也不爱理会世事,很难符合你们源家的要求。” 源赖义下意识皱眉,他认为陆森这是想以退为进,从自己源家获取更大的利益。 在他心里,抗衡平家佛门的角色,也不一定非陆森不可,可陆森这边明显是有神术的,从雪女飞上飞下就能看得出来。 有神术的教派,总好过随便找来的小门小派,或者是不靠谱的邪教。 可此时陆森继续说道:“若是源少主愿意让我带着出云神社入平安京,我倒是可以答应与你们合作。” 出云神社是安倍家的分支……源赖义深吸了一口气:“神主,你这条件,太过于不合实际了吧。” 现在安倍与源家本就已经是死仇了,再让出云神社的人,有了喘息之机? 这不是给对方再次复起的机会吗? 陆森却笑道:“其实源少主也不用担心,出云神社必定是我管理的神社,而不是安倍家的神社。” 源赖义明白了,他迟疑了会,问道:“但如何证明,神主并不是安倍家的人?” “我姓陆,名森。中原人。” 源家少主吓得跳了起来。 出云道观虽然建立起来,也有快三年了人,可总不与外界交流,别人自然就不太清楚这道观的底细。 而知道出云道观底细的安倍家,平家等,也没有把陆森的事情到处乱传,而是选择烂在了肚子里。 这就造成了,源家就根本不知道,出云道观的来历和背景。 “你真是西边天国仙人,陆龙图?” 东瀛对北宋极为崇拜,北宋发生的大事,通常不会超过两个月,便会传到东瀛这边来。 陆森声名远播已至少五年,东瀛贵族也是听过他名号的,只是未见其声,未见其人罢了。 现在听到陆森的名字,源赖义自然会被吓着。 他看看陆森,再看看美得不像话的陆纤纤,以及雪女,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出云国会突然出现一座壮观的道观,也明白了为什么安倍的残兵在之前,会故意把他们往这座道观附近‘引’。 原来就是想着他们源家和陆龙图开战,好得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他浑身冒出冷汗,好在之前自己足够慎重,没有乱来。 但随后他又高兴起来:“陆龙图,你要收服出云神社?有需要的地方,请尽管说,源家必全力相助,绝不怠慢。” 他现在就想着和陆森结个善缘。 在传闻中,陆龙图手中可是有很多宝贝的,最有用的,便是能延人阳寿的奇物。 他源赖义现在虽然还年轻,可不代表着自己不会老啊。 寿数这地方,当然是越多越好的。 陆森笑道:“就如方才所说,只要解决人手问题,进入平安京,与源家结盟,没有问题。” “放心,下官现在就立刻去围住出云神社。”源赖义抱拳笑道:“只有陆真人的命令,才可以让我们源家退兵。” 上道! 这小子上道啊。陆森有些佩服,他对东瀛的历史不太清楚,但看对方这格局,在东瀛的历史上,也应该是留有名字的吧。 “嗯,事情既然已经谈完,那就说些风花雪月之事吧。”陆森好奇地问道:“不知道源家少主,有没有听说过一本叫《源氏物语》的书?” 源家少主当场就尴尬了起来。 这本书其实呢……在平安京‘火’了也有几十年了,说的其实就是他们源家,以及皇室与其分支的一些荒唐事。 本以为只在平安京贵族中有书流传,没有想到,连西边的天国仙人,也听说过了? 看着源家少主那微妙的表情,陆森明白了,现在还真有这本书? 其实不但有,甚至原版还是用汉字写的,不过不是用来表意,而是用汉字来表音的。 源赖义看着陆森好奇的表情,他糗得坐立不安,只得讪讪说道:“若是陆龙图喜欢,隔日下官便送本过来,这里暂且先行告退,不打扰陆龙图休息了。” 东瀛贵族以精神北宋人自居,他们自认是东瀛人,也是宋人,毕竟有宋人血脉嘛,所以以‘下官’自称是合理的事情。 “慢走。”陆森点点头:“带上几个果子回去。” 源赖义顿时就高兴起来,传闻中陆龙图家产出的果子,可以是能治百病,医白骨的,只要对方送了,肯定得拿。 等到源赖义离开后,出云巫女两姐妹出现,盈盈下拜:“多谢郎君庇护出云神社。” “都是自己人,说什么感谢就太见外了。”陆森随即扭头向陆纤纤说道:“我明日便回中原了,这里的事情不算什么大事,我得继续坐镇定州,离开太久不好。我会留下一架飞行器,你和雪女两人就暂且先留在这里,帮着她们姐妹俩解决后顾之忧。” 说动,他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十几块灵气方砖,塞到陆纤纤怀里:“需要揍人的时候,别吝啬灵气,自己开心就好。” “听郎君的。”陆纤纤笑得很开心。 其实她也有点想在东瀛待多段时间,再去平安京逛逛。 毕竟怎么说,她也在这里待了三百多年了,虽然其中有一半时间在沉睡,可从时间上来说,这里是她的第二故乡也不以为过。 至于雪女……她比陆纤纤更想在东瀛多玩会。 当年,陆森在道宫里睡了一晚,其中有个小插曲……出云阿国和出云圆子想来侍奉,被陆森赶走了。 她们两人本以为自己悄悄过来,其实人不知道,但其实都被陆纤纤和雪女看在眼里。 她们两人都是大妖,魂魄之强,远超一般人想像,道宫中的风吹草动其实她们两人都清楚。 在陆家其实也是一样,只不过她们两人在陆家的时候,有会意识地封闭自己的‘感知’能力。 这是对陆森,还有杨金花等人的尊重。 听着出云巫女姐妹失落的脚步回到不远处的房中,雪女忍不住笑道:“纤纤,你再不加把劲,说不定这两个巫女姐妹,都得走在你前面了。” 陆纤纤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雪女:“我与郎君清清白白,你说话最好多思虑几次再出口。” “我知道你们清清白白。”雪女不情好意地笑道:“但我也知道,你未必再想清清白白。若是你再不有所表示,那我就得有所行动了。” 陆纤纤静静看了雪女好一会,无喜无悲,最后才展颜笑道:“好啊,你可以试试。” 雪女一时间摸不透陆纤纤的想法,觉得好生无趣,便打坐休息起来。 等到第二日,陆森便自行先乘飞行器走了。 留下来的四女,在道观住了数天后,这才共同乘坐一架飞行器,在出云阿国的指此方向下,在西北的深山老林中,找到了出云神社。 出云神社是陆纤纤‘沉睡’后,才建立起来的。 在陆纤纤这段时间的印象中,出云神社应该是一个很大型的神社,内有巫女,阴阳师,仆从等等至少数百上千人。 但……真到了神社上空,她才发现,所谓的出云神社其实并不大,总占地面积估计不超过二十亩,从上面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影估计,神社的人口,估计也只是勉强过百罢了。 与上千人大社那种印象,差得老远。 随后飞行器在神社高空中转了几圈,发现了神社的山脚下,已有一群人包围着了。 “源赖义这人挺有能力的嘛,说要包围出云神社,果然就包围了。” ------------ 0288 苏轼的小心计 出云神社最近日子不太好过,主要是安倍家突然断了供给。 为了营造一种神秘感,出云神社自然是得建在深山里的,主要的物资输送,全来自本家安倍氏。 然后最近,供养突然没有了,他们收到的消息是……本家在和源家开战。 随后便是一系列的噩耗传来, 安倍家被源家打得节节败退,丢盔卸甲,短时间内大片地盘易主。 出云神社的人本想着自己这地处偏僻深山,源家应该不会对自己感兴趣的,结果……都没有安心几天,大军就把山脚给围住了。 其实也不算大军, 顶多不超过两千人, 可在东瀛这里, 这样的兵力,已经是真真正正的大军了。 以往的战争,战斗双方的总兵力加起来超过一千,就已经是大规模战争。在这样的观念下,看到山脚围着千人以上的部队,出云神社的人,怎么能不如临大敌,并且惶惶不安。 在神社的大殿上,出云翔太与一众神社骨干围成一圈跪坐着,愁云惨淡。 “山脚下已被源氏乱贼所围困。”出云翔太穿着白色的狩衣,显得倒是挺英俊的,就是容貌上已显老态:“而秘道所在的出口,也恰好在他们的包围圈内。” 作为有几百年历史的大社,他们自然做了紧急避险手段。 只是这手段是针对小型战役的, 这大军的包围圈太大, 直接把秘道都给堵死了。 他郁闷地继续说道:“得益于大国主神,我们虽然有些神力, 用来对付乡民村妇还行,可对付不了大军。本来我是打算让巫女们从秘道离开的,现在……唉。” 巫女侍奉神主,在未脱去巫女服前,是不能与凡人有染的,真要结婚成亲,那也是内部消化。 这可些士卒一来,攻破神社后,他们才不管你巫女不巫女的,抓着就拖到草丛里去。 真出现那样的情况,对于出云神社来说,就不是羞辱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不过幸好,自己的两个女儿,出云阿国和出云圆子都离开了神社。 虽然这想法有点卑鄙,可在出云翔太这个父亲心里,却是一种真真切切的喜悦。 其它巫女对神社来说也很重要,可总有亲疏远近的区别。 “要不我们和他们拼了吧,反正都是死。” “不能硬来,我们不能断了神社的传承。” “唉,期望大国主神能庇佑我们。” “这是大国主神对我们的试炼。” “出云宫司,你下个决定吧,是打是降,你说了算。毕竟你是神主的化身。” 一群骨干们讨论了会,最后还是将决定权放在出云翔太手中。 毕竟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主心骨。 “拼了吧。”出云翔太语气淡然地说道:“战死总好过被人侮辱而死,安倍家与源家已是不死不休,我们没有理由有幸免的机会。” 众人听到这话,赞成的同时,心中也多了些凄然。 要是能活,要是能留点尊严让他们活下去,谁愿意去死? 几个骨干也跟着站起来,准备去动员神社中所有人员拼死一战。 但也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巫女惊喜地跑了进来,手忙脚乱的,甚至进来后还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 朴嗵一声后,小巫女痛呼地坐了起来,显得有些委屈。 周围的人早已见怪不怪,出云翔太问道:“清子,跑这么急干什么?” “阿国姐姐和圆子姐姐回来了。”这小巫女跳了起来,开心地叫道:“还带回来了两个很厉害的式神。” 众人听到这话,寂静了会,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这清子极是可爱。 式神? 在这人与神的法术皆消退的时代,式神早已成了传说。 他们这些出云神社的神官,几乎都兼修阴阳师的法术,毕竟本家可是安倍氏,是有这条件的。 因此他们很清楚,现在已经无人能驱使式神了,自身微弱的法力,用来愚弄村民村夫倒是勉强还行。 不过出云翔太却又拧起了眉毛,自己的两个女儿回来了? 她们两人是怎么穿过大军包围的? 还是说,她们和源氏的大人物有关联? 出云翔太觉得很奇怪,他不怀疑清子骗了自己,这娃子虽然跳脱,却不会骗人。 虽然心中疑惑,可出云翔太听到女儿回来,即是高兴,又是担忧。 女儿之前被安倍氏本家命令去接近一个神秘人物,具体情况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一年多过去了,没有半点消息。 现在听到回来,知道她平安,自然是高兴的。 他心中情绪复杂难明,但还是快步走出大殿,往前庭走去。 其它的神殿骨干迅速跟上。 很快他们便来到前庭,然后便看到一群巫女开心地簇拥着四个女子。 其中两个赫然是自己的女儿,另外两个……出云翔太定睛望去,猛然大惊。 不止是他,其它神殿的骨干神官亦是如此。 陆纤纤和雪女两人的‘妖气’在他们眼中,实在是太明显了。 有个神官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喃喃自语道:“大妖。” 而出云翔太表情更是惊骇,作为出云神社的‘宫司’,他接触过不少安倍家的核心机密。 比如传说中,安倍晴明麾下最强式神,九尾狐玉藻前的画像! 就和眼前这女子一模一样。 大妖……又与传说中的玉藻前相貌相同,这答案不是明显了吗? 出云翔太下意识整整衣衫,然后恭敬地走了过去。 见到出云宫司过来,巫女们立刻散开一条通道。 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云翔太直接在陆纤纤面前跪下来,行五心贴地大礼。 “出云神司宫司翔太,拜见玉藻前大神。” 在东瀛妖神不分,大妖换个角度来看,就是大神。 周围的神官和巫女们都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齐唰唰地跪在了地上。 陆纤纤微微点头:“起来吧,没有想到这么快便被你们认出来了。” 其实她不太想用玉藻前这身份和东瀛人相处的,毕竟现在她是陆纤纤,而不是传说中食人的妖狐。 传出去了,对郎君的身份影响不好。 不过既然被人认出来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出云翔太站起来,低眉顺眼不敢看对方,因为他觉得对方的身份太过于耀眼:“请问玉藻前大神,为何来到我们出云神社?” 传闻中玉藻前已经被镇压成杀生石了,但现在看来……本家给出的信息也是不尽不实啊。 “源氏包围了出云神社,阿国和圆子听说后很所以,在征得郎君同意后,我们便过来帮忙解围!” 他们现在用的语言也是宋话,东瀛上层交流向来都是如此。 而出云翔太对汉学研究很深,他不但写得一手好书法,甚至还可以自己写诗填词,当然这水平就很一般了。 可也正是如此,他知道‘郎君’一词在现是汉话中所代表的意义。 原来自己两个女儿侍奉的神主,原来是天朝上国的仙人吗?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传闻中玉藻前本来就是从西边来的,她在东瀛这里可以作威作福,但在中原肯定不能。 估计也只有中原的仙人,可以压制玉藻前,东瀛这边,即使是安倍晴明也难以约束这头绝世大妖。 压在出云翔太心里的疑惑全解开了,同时也舒了一口气,出云神社的危机解除。 不单是他,其实的神官也想明白了,顿时整个出云神社中充满了欢欣的气氛。 而另一边的杭州,陆森回到家中,住了一晚后,次日正准备出发去定州,却没有想到家将阿黄前来禀报:“郎君,苏郡守想见你,说有要事相商。” 陆森虽然急着赶去定州,可抽个时间见见苏轼也无妨,于是便主动去了趟杭州府衙。 两人依然是在府衙的后院见面,苏轼在给猪肉块刷着酱料。 得益于香料群岛航线的建立,现在整个北宋的烹饪水平有了很大的提升,而作为其中的厨艺佼佼者,某些菜品的开创者,苏轼在用香料方面,更是得心应手。 “这是我独创的苏氏十三香,陆真人你是第一个品尝到的人。” 陆森听得忍不住撇撇嘴,这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等苏轼将数样菜品端上来后,陆森看了会,抬头问道:“都是猪肉?” “对,你尝尝,我觉得味道不错。” 在苏轼期待的目光中,陆森夹起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吃完后点点头:“不错不错,味道可以。” “这两有几样。”苏轼此时的表情甚至有些谄媚:“都尝尝。” 陆森有些奇怪,苏轼并不是那种爱奉迎上官的人啊,但他也没有太在意,继续尝过了剩下几道猪肉菜肴,后说道:“味道都不错,看得出来,你做菜很用心。” “都好吃?”苏轼瞪大眼睛,期待地问道。 陆森点头。 确实不错,有足够的香料入味,虽然肉稍稍有点韧,可味道是真不错的,只是不太适合老人吃罢了。 “那太好了。” 苏轼大叫一声,猛拍桌面,然后从旁边拿出笔墨出来,顿时就开始龙飞凤舞起了起来。 《初冬与半仙食猪糜绝句》。 陆森刚开始有些奇怪,但只看到句子开头,便发现纸张已经苏轼收好,折叠放入自己衣衫中。 他不禁有些好奇:“你这是打算干啥啊?” “陆真人吃了猪肉都说好,这事怎么也得记下来。”苏轼很简单地笑道:“只要此词一出,日后猪肉必定涨价。” 陆森想了会,明白了:“哦,你是想给农户们一条出路?” “不愧是陆真人,果然看得通透。”苏轼表情相当佩服。 此时的猪肉极为便宜,不是说那种能让普通人都消耗得起的便宜,而是完全不值钱的便宜。 不说富贵之人,但凡有点小钱的人,都不屑吃这玩意。 很多时候,农民养出来的猪肉,或者猎到的野猪,根本卖不出去,只得烂在手里,吃不完就只能扔掉。 至于做成腊肉? 对于穷苦人家来说,盐是‘贵物’,平时都吃不到几粒,用来腌猪肉是万万不划算的。 至于其它的风干、烟熏等处理手段,也不是普通农民能掌握的。 猪肉之贱,在于整个中原地区的达官贵人们,都不爱吃猪。上行下效,自然整个社会,都不喜欢吃猪肉。 苏轼的目的很简单,利用陆森的名气来强行推动猪肉的涨价。 这样子,除了养鸡鸭羊外,农民又可能多出一条赚钱的路子。猪这东西极好养活,随便到田地里打些野草都能涨肉。 如此利用自己……陆森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因为他本来就觉得猪肉挺好吃的。 虽然羊肉和牛肉更好吃。 陆森又夹了块排骨放到嘴里,边吃边问道:“你把我请来,不只是为了猪肉的事情吧。还有什么事情,吃完后我就得去坐镇定州了。” “真羡慕你这种仙人,飞来飞去的,江南漠北如庭前院后。”苏轼感叹了句后,说道:“前段时日,杭州来了两拨国外使节,一拨是高丽人,另一拨自称是遑罗人。” “这与我有何关系?”陆森有些惊奇。 “怎么与你没有关系!”苏轼语气怪异:“陆真人,陆龙图,陆侍郎……你别忘了,你还是礼部侍郎啊。” 陆森想起来了,他有实权,司管天下僧尼道人。 职位也由原来的户部郎中,升到了户部侍郎,按理说,他确实是有资格管这些外来使节的。 只是他没有把这些名号和职位当一回事,久而久之便给忘了。 苏轼胖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不会吧,你居然忘记自己的官职了?” 陆森哈哈干笑两声,随后说道:“那你也应该清楚,我不在乎这个。” “我知道你不在乎。”对于陆森的淡薄名利,苏轼是很佩服的:“只是我觉得奇怪,这两拨人似乎不太对。” “怎么个说法?” “他们都说自己带有出使国书,是正式的使节。”苏轼想了想,说道:“可我看他们的样子,皮肤粗糙,气质粗横,与其说是使节,更像是水手。” 陆森眉头轻抬,他隐约记起来了,以前他还没有穿越的时候,曾听说过,古时很多来中原朝贡的外国使节团,其实都是假冒的。 有的甚至是自己人帮着外面的人假冒。 就是为了骗取高额的朝廷‘回礼’。 ------------ 0289 陆真人名声传海外 杭州是设有礼部司的,隶属于礼部,主要负责外国使节接待方面的工作。 事实上,北宋几乎所有的对外港口,都设有礼部司,只是规模大小不太相同罢了。 此时,礼部司的黄安现在很是烦恼。按理说,真正国级的朝贡,也不该由他这个‘礼部郎中’来接手,不过对方既然来了,接待便接待了吧。 可问题是,苏轼这个小胖子跑来凑什么热闹。 甚至还说,这两个使节团可能是骗子。 按理说,地方郡守应该管不着礼部的事情,可问题在于,现在朝中缺人,对方又得朝中大公们的‘喜爱’,外放杭州时,中书门的任命书中所写:杭州大小事务,无论州政或是军略,皆有监督之权。 这就很离谱了。 也就是说,杭州的礼部司,明面上是独立机构,但实质上是受这小胖子管辖的。 他说两个使节团可能是假冒的,黄安就得认真去查证。 再次将两个使节团的文书翻来复去看了个遍,然后再查看了下抽取出来的‘贡品’,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旁边的小吏不岔地说道:“我大宋鼎盛,万国来朝。如此佳事真真假假又何妨,这苏郡守也太不地道了。” 黄安也深以为然,他再翻看了下两个使节团的文书,说道:“看不出来是假的,这苏郡守还是太年轻,做事急于表现,先把这事想办法拖一拖,待我写封信禀明晏尚书,好好敲打敲打他。” 其实黄安年龄也不算大,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番邦使节团来访,文书是真是假,他也看不出,只是不想在下属面前出丑罢了。 “黄郎中高见。”小吏在旁边竖起了大拇指。 但也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声音。 “原来黄郎中如此看待本官啊。”苏轼走了进来,他微胖的脸上满是笑容:“想来黄郎中定是做事稳重妥当才是,不如把这使节团的差事,一肩挑了吧。” 黄郎中内心有些尴尬,但脸上不露半分羞色,他反而轻笑着说道:“方才苏郡守在外边听我说了些什么,突然如此评价起下官?” 黄安此人吧,在朝中颇有人脉,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来杭州礼部司这里待着。 京城的礼部向来是清水衙门,但几个海港的礼部司嘛,负责接待外宾的地方,通常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 虽然和户部那边的油水没得比,可在礼部中,算是肥差了。 当然,他也是在京城‘磨炼’了好几年,圆滑通透之后,才被外任到杭州这里来的。 因此这表情管理做的是极好,即使被人听到了话脚,脸上也不露半分怯意。 苏轼有些佩服地看着这黄安,随后笑道:“刚才听到黄郎中似乎要向晏尚书报备使节团的事情?” “这是自然。”黄安点点头:“番邦之事,也算是重大,理应由晏尚书处理。” 苏轼却笑道:“这是应有之礼。” 黄安有些奇怪地看着苏轼,自己都要告状了,对方反而要怂了? 朝中无人的关系? 可没有等黄安心生骄逸之心,苏轼继续说道:“不过京城离杭州甚远,即使走运河水路,也得好几天的时间。与其助于晏尚书,倒不如求助于本地贵人。” 黄安愣了下,问道:“何人?” 在他想来,如果从职位上来看,整个杭州最高职位应该是自己,但实权最高是苏轼。 除了他们两人,杭州还有谁的职位更高? 襄阳王府? 笑话,现在襄阳王被大理左寺审讯着呢,没有个一年半载估计也出不来。 嘿嘿,疑似谋逆,即使是王爷,也够呛了的。 所以黄安暂时想不出来,这杭州城还有谁,能真正意义礼部的人? 看着地方疑惑的神色,苏轼指了指窗外的天空,金色光芒的太阳船高高挂着。 “黄郎中,你别忘了,这杭州除了是襄阳王的地盘,更是陆真人的道场啊。”他走近两步,突出的小肚腩几乎要撞到对方身上:“怎么说陆真人也是你的上官,怎么连这都忘了。” 黄安突然双眼大睁,冷汗直流。 不是他忘了,而是他根本没有往这边想。 陆真人是谁?天底下最不把官位,最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的主。 现在任朝廷怎么册封和拉拢他,都没有什么回应。 而且他还听说,这次陆真人能作和西夏人的主官,全是靠着庞太师、汝南郡王和包龙图三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加上亲戚私情,甚至听说让步了很多条件,这才让陆真人不情不愿地跑到前线去。 对于陆森,黄安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可正也是太敬而远之了,他只把陆森当作一种象征,杭州的象征,像是佛像一样,高高的挂在地上,不接地气,也不会来管世俗的事情。 真要管,也是涉及到江山社稷,家国安危之大事才会出手。 这种……番邦来朝的小事情,他会理? 可万一真会理呢? 他难受地抿了抿嘴,这下子脸上镇定的表情不见了。 黄安不怕苏轼,即使对方实权大过自己亦是如此。 可陆森此人……即使自己身后的人脉再厉害,也不敢和这非人的玩意抗衡啊。 “可陆真人不是已坐镇定州?” 苏轼摇着纸扇似笑非笑:“作为真神仙,陆真人拥有体外化身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况且……陆真人可是会飞的。我们凡人觉得定州路途遥远,他可未必觉得。” 这话很在理。 黄安再次看向窗外,挂在杭州城上空的悬空太阳船,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黄郎中,请麻烦你带着两个使节团,去碧天阁与我见面。”苏轼轻笑道:“我要亲自询问他们。” 黄安不想向苏轼认输,对方年纪比他小,资历比他短,可却一守孝回来,就已能当权知杭州府,这样的际遇,他为什么没有? 苏轼凭什么有? 现在更是能打着陆真人的旗号行事! 可恶! 虽然黄安心里愤慨难平,脸上却是笑意盈盈:“下官听令,半个时辰内,便带着那些番邦使节前往碧天阁。” “麻烦黄郎中了。”苏轼收扇抱拳。 既然对方服软了,苏轼也不打算穷追猛打。 随后他率先离开礼部司,走到大街上,他使劲摇着扇子,给自己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热的脸降温。 爽……真是太爽了。 在杭州做官,他这段时间难免不与黄安打交道。 虽然两人明面上没有实际的冲突,可他看得出来,这黄安分明是看不起和嫉恨自己,说话绵里藏镇,又有些阴阳怪气。苏轼倒是不怕对方身后的人脉,只是单纯地在嘴皮上不如对方利索。 没办法,诗写得好,未必代表着会说话嘛。 而现在,他看到了黄安憋屈的表情,即使如此对方明明内心很愤怒,很难受,却也不得不和自己笑着说话。 “原来背后有人,做事会如此通途安逸。” 苏轼似乎悟到了抱大腿的快乐。 约半个时辰后,苏轼坐在碧天阁的大堂主位上,喝着上等好茶。 黄安带着身份个使节团的几位核心人物走进来,抱拳说道:“苏郡守,人我已经带来了。” 说罢,他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这是在官场里待久后产生的本能,就像杀手会下意识观察地形的道理一样,这擅长奉迎的官员,也会下意识观察周围的人群,看看其中有没有值得自己注意的目标。 这一看不打紧,立刻感觉到后背津湿。 在碧天阁的二楼的云台上,有着青衣的年轻人很低调地坐在那里喝着茶水,看着似乎只是客人的样子。 但……这年轻人长得很秀美,不像是凡人。 想想这是什么地方,这还用猜是谁吗? 黄安立刻站到了一边,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陆森注意到自己。 而苏轼这边,他请前面几人坐下。 高丽人这边还好说,穿着服饰和北宋人没有任何区别。 就是脸型上嘛,有点与中原人不太相同,再加上气质区别,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对方来自海外。 倒这是四个遑罗人! 皮肤黄黑黄黑的,他们看到苏轼,都下意识点头哈腰,就算是领头者,也不太敢说话的样子。 “遑罗国的文书,似乎有些奇怪啊。”苏轼指了指桌子上文书本身:“这纸张,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遑罗国是小国,自然不如天朝上国如此富饶。”领头的矮黑人点头哈腰,他的北宋话腔调很奇怪,但也能勉强听得懂:“可我们仰慕文明国度的向往与热情,是不容质疑的。” “你们的国主,叫威猜大帝?”苏轼看着文书上鸡爪似的汉字,稍稍考虑了片刻,问道:“那么你们遑罗国,可有内政与军权的分别?” 这矮黑人使节愣了下,似乎有些紧张了起来:“这位上国贵人,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那你们使节团,带着礼物而来,有何诉求?只是为了晋见官家?” “就是为了晋见官家!”这矮黑人暗暗松了口气。 “你们的使节长,此职还算位高权重?” 矮黑人笑道:“自然还可以,否则不敢来上国这里。” “遑罗国的军力如何,人口几何?” “啊?”矮黑人拼命回想了会,说道:“约有十个万人。” 听到这里,苏轼轻笑了起来。 而站在一旁的黄安表情也很奇怪。 苏轼将对方的出使文书收了起来,然后说道:“你们先回礼部司待着,过几天我们与你们联系,商谈晋见官家的事情。”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这矮黑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然后苏轼看向黄安,表情有些得意。 而黄安则不敢与他对视。 之后苏轼再与这些高丽人交谈,发现这个确实是真正的使节团。 而黄安松了口气,幸好,不是所有的使节团都是骗子,否则苏轼把这事情报上去,他定乌纱帽不保。 只是苏轼有些奇怪:“你们高丽既然要来晋见官家,为何不直接在松江附近上岸,而是绕远路到杭州来。” 这高丽使节躬身说道:“我们国主听说杭州有真仙出现,特让我们带来了童男童女各一百人,献祭给陆真人,但可求得一瓶能治百瓶的灵药。” 苏轼明白了。 原来这些高丽人朝贡是假,其实是来给自家国主求药的。 他下意识回到看了下,发现陆森在云台上静静喝茶, 然后他对着高丽使节说道:“你们回去吧,虽然陆真人确实是在杭州出没,可他一般是不见人的。” “那我等就在这等到死,直到陆真人愿意见我们为止。” 说罢,这高丽使节抱拳行礼后,便离开了。 碧天阁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陆森从云台上走下来,黄安听到脚步声也不敢抬头,只是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苏轼则主动迎上去,问道:“陆真人,你看这事如何处理?” “所谓的遑罗使节,很明显是假的了,这后背根本有一条利益输送链,说不定是内外勾结,苏郡守你继续查下去,说不定会有所获。”陆森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至于高丽人,就这么晾着他们吧。” “他们千里迢迢过来求药,陆真人不给他们一些?” “求就得给?”陆森呵呵笑了声:“我的果子,宋人都不够分,凭什么要给外人。更何况他们带来了童男童女……苏郡守,这事你得管管。记得我大宋律法中,可是明说了,只准用牲畜祭祀,不准用人。” 黄安此时在一旁突然说道:“高丽人能算人吗?” 陆森看了他一会,说道:“高丽人怎么说也是仰慕我中原文化,又不与我大宋有直接利益冲突。东西我可以不给他们,但这人祭之事,真的丧心病狂。” 苏轼点头表示明白了。陆森是这要把高丽人也给抓起来,解救童男童女。 黄安虽然很怕陆森,但他却突然抱拳说道:“还请陆真人三思,此乃两国大事,不可轻动刑罚。” 也不怪他如此,若是这事真捅到京城,无论人祭之事如何,他黄安遇事不明被番人瞒骗,是板上钉钉无可辩驳,而后必在所有朝廷大公心目中,有笔坏帐。 连番人的小计都无法识破,怎么可能是个‘好’官。 ------------ 0290 包括这里吗? 人有很多时候是真的不怕死的。 比如说有坚定信仰的时候,或者是……利欲熏心的时候。 黄安现在就是后一种,为了自己的前程,即使得罪陆森,他也得想办法大胆给自己脱罪和辩解。 苏轼看了会他,无奈地说道:“黄郎中,本不是什么大事, 何以至此啊。” “苏郡守何意,为何本官听不明白?”黄安看了眼陆森,然后装糊涂继续说道:“本官只是尽职提醒陆真人罢了。” 陆森懒得与这样的人理会,他扭头和苏轼说道:“接下来的事情,苏郡守处理就好,我得去坐镇定州了。” “恭送陆真人。”苏轼抱拳微笑。 虽然两人私下是朋友, 但在公事上,该有的礼仪规矩还是得有的。 随后陆森离开了碧天阁。 等他走后,苏轼扭身对着黄安说道:“黄郎中, 你还要认为我们不该动高丽人吗?” 黄安毫不犹豫地点头,义正严辞说道:“邦交无小事,望苏郡守和陆真人慎重考虑。并且此事我会想法禀报礼部以及中书门,应由朝中大公们商议后,再做决定。” 苏轼轻笑了下,对着旁边说道:“来人,将黄郎中送回礼部,好生看护。” 几个衙役立刻上来,左右围着黄安。 感觉到自己双手已经被几个大汉控制,黄安怒道:“苏子瞻,你胆敢将我堂堂礼部官员下狱,好大胆子。” “没有将你下狱啊。”小胖子苏轼将扇子摇得很快很开心:“最近杭州城外有海寇横行,时不时上岸烧杀抢掠。作为同僚, 我请黄郎中暂居府衙后院,这是在保护你。” “你。”黄安气得有些发狂。 苏轼哈哈大笑,摇着扇子离开碧天阁, 而黄安被几个衙役控制着往前走。 “苏子瞻, 你如此独断独行, 迟早会出问题。你不是陆真人,你以为你能学他那般!” 苏轼却充耳不联。 他现在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总想着父母官是要做些实事的。 那些朝廷中的蝇蝇苟苟,他根本看不上眼,也不愿意妥协。 陆森虽然不清楚杭州的发展后续,但以他对苏轼的了解,这两年事情肯定会跟进的。 连襄阳王都被他找到了机会板倒,这胖小子除了诗词写得好外,在这政事方面,其实也颇是精通的。 就是……太耿直在官场容易得罪人。 不过陆森也没有资格说别人,他比苏轼还要耿直嚣张。 重回到定州城,刚进到临时的城内主营帐中,都还没有坐稳呢,吕惠卿就冲了进来。 “陆真人,你可回来了。” 陆森扭头看他,顿时被吓了一跳。 吕惠卿眼眶发黑,整个人有力无气, 眼神迷茫。 “我这才出去不到六天,你怎么成这样子了?”陆森惊奇问道:“难道被女鬼缠上了不成?” 吕惠卿幽怨地看着陆森:“还不是陆真人你不在这里的缘故!” “就算我不在这里,只是几天时间不见, 也未必会如此吧。” 吕惠卿长叹一声,然后坐了下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陆森走后,所有的事情确实是压在了他的身上,但如果只是单纯的政务或者大军后勤都还好办。 可问题是……很多事情,说不通。 陆森坐镇此地的事情,府衙发出的命令和文书,只要不是太离谱的,定州各地各县各村的人,都几乎会无条件指行。 很多政令能迅速通过,并且有极好的效果。 可问题是陆森一不在,这些定州附近的村县,就没有那么‘友好’了。 其实这事也不奇怪,毕竟是刚‘收复’没多久的地方,暗地里西夏的残留势力会不稀奇。 就因为村县各地的‘阳奉阴违’,导致吕惠卿的工作量巨增。 他得负责两拨大军的后勤,又得保证定州城的稳定,还得想办法与那些村县的乡贤们斗智斗勇,什么事情都压在他的身上,什么事情都得做。 而且还不敢懈怠。 毕竟这里可是前线,万一错过了什么情报,说不定就是司马光那样的下场。 因此吕惠卿这几天是忧碎了心,几乎全在定州城附近奔走,每天睡觉的时间,都不足一个时辰。 “幸好陆真人你回来得早,再迟几天,估计下官就得活活累死在案台上了。” 陆森颇是不好意思:“也好,你先回去睡一阵子吧,我去府衙那边坐坐,给你镇镇场子。” “这自然再好不过了。” 吕惠卿得松了口气,摇摇晃晃地往外走,那身形微微摇摆的模样,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似的。 陆森来到定州府衙,刚进去,便发现一群衙役在围着说话聊天,模样很是懒散。 等陆森进到里边后,立刻有人发现了他,顿时大惊失色,立刻扯扯周围的同伴,一齐过来给陆森行礼问好。 陆森扫了他们一眼,笑道:“吕郡守劳累疲倦,已去休息了,今日暂由本官在这里代职,可否把这几天的案卷拿来给我看看?” 衙役们自然不敢反对,立刻把陆森引到了府衙的大厅中,将一些案卷和政事文书都搬了过来。 陆森看了一会,发现吕惠卿要处理的事情确实很杂,又特别多。 小到街头打闹,大到杀人案件地,都得由吕惠卿来处理。 其实这些对吕惠卿来说,都还简单,真正压倒他的,还是那些阳奉阴违的定州周边村县乡贤。 陆森看了看,然后笑了。 “这吕惠卿,倒是挺聪明的。” 看完这些案卷,陆森明白了,吕惠卿其实是故意不睡觉的。 因为那些案卷中,很多村县的乡贤们,做事都太……不人道了。 按照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应该杀掉才对,可吕惠卿不敢。 毕竟这要砍掉太多的人,就和当初定州城里砍掉的人头一样多。 “不破不立。”陆森看完后,微微摇头说道:“于情于理都不能留着这些人,砍掉他们,能让定州归心的速度快上至少一半的时间。而且能铲除未来的后患。” 随后,陆森点了一支留在城中的军队,让狄青手下的某位大将,率领三千多人,按照陆森定下的目标,一路杀过去。 在不远处的小楼中,吕惠卿站在窗口边,看着那些出城的士兵,他轻轻叹了口气:“陆真人杀性还是这么重,换我可做不来。” 这便是吕惠卿的聪明之处,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承担得起再次杀戮的重责和反噬。 无论是那位文臣过来,在城中杀一茬,然后在城外周围又杀一茬,血流成河,都会被千夫所指,说他冷酷无情,毫无人性。 可陆森来做,便没有这问题了。 半仙……有情无情也不就那样,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等大军出城后,第二天,吕惠卿便神清气爽地过来接任政事了。 陆森离开府衙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吉甫啊,你很聪明,但聪明过头了。” 吕惠卿愣了一下,随后露出讪讪的表情。 他明白陆森看清楚了自己的小心思。 “做人做官,都是要有担当的。”陆森继续说道:“别总想着把责任甩一边。朝中大臣,无论是包拯,还是庞太师,他们虽然也会审时度势,可真要做事的时候,从来不会故意逃避。” 吕惠卿把头放低,聆听陆森的教训。 “你知道为什么朝中大公们,更喜欢王介甫,而不是你吗?” 吕惠卿猛地抬头,眼神灼灼。 他一直把王安石当作是自己的毕生大敌。 “虽然王介甫脾气冲,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不喜欢听别人劝导,可他有个很受他人赞赏的地方,就是他从不逃避自己该负的责任。”陆森叹气道:“不管他是真不逃避,还是假不逃避,至少他都能做出这番态度,而你就逃了。” 说罢,陆森离开了。 吕惠卿的神色一阵红一阵青。 之后定州的日子如常,有陆森坐镇此地,一切的牛鬼蛇神都仿佛消失了似的,从定州府衙发出的政令文书,再一次变得畅行无阻。 特别是某支大军在外面走了一圈,带回了百来个人头之后。 定州后方的稳定,反馈到前线,便是军队的士气更加旺盛。 后方稳不稳,其实前线的士兵们很清楚的。 军械物资,粮草等什么时候来,一次来多少等等,都能说明后方的一些情况。 而后方稳定了,前线的士卒们才敢放心打,放心杀敌。 狄青站在沙丘上,看着前方远方黑压压的一条地平线,微笑道:“白马强镇军司也不过如此。这才不到两个月,便已被我军打得士气崩滑,再过数天,估计就要溃败了。” 旁边的副将立刻前来拍马屁道:“这都是狄将军你用兵如神的缘故。” 狄青使劲摇头:“外人看来是如此,但实质上你我都明白,我们能打得这么顺,全亏了陆真人的缘故。” 首先是狄青的亲卫军,已经换上了陆森这出产的‘宝刀’,而且后勤物资充足,甚至没有监军约束,他想怎么打就打,这发挥自然就好。 还有一个原因是陆森还安排了穆桂英带着另一支军队,在侧翼骚扰白马强镇军司。 穆桂英打仗也是一把好手,虽然比不上狄青那样即能大开大合用兵,也能诡兵频出,让人防不防胜。 可她在战场上对调兵遣将的敏锐直觉,也不差于狄青的。 两个人一正一奇打配合,白马强镇司感觉自己像是被包围了一样,十分难受。 这才想冲锋呢,侧翼或者后翼就被穆桂英带人咬了一口,刚把兵调回来吧,前线就被狄青啃下一块。 所以现在白马强镇军司的大军,正在想法后撤。 “若是明日看到穆大元帅的军队出现在敌人的后方,我们就全军总锋压上。届时,西夏的国运,又会被断掉一层。”说到这里,狄青的表情极是快意。 终于看到西夏人覆灭的迹象了,他当然开心之极。 狄青与白马强镇军司开战的消息,早已传了出去。 北宋的朝廷对此没有太大的意外,倒不如说,他们早看透了,陆森作主官的话,不继续打下去才是怪事。 毕竟这位所谓的半仙,杀起蛮狄来,真不会手软。 而真正觉得麻烦的,是契丹人。 耶律洪基已经感觉到了头痛,案牍上的情报一直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原本萧家这支叛军就已让他心神俱惫,现在看到狄青北方强压西夏北边主力,更是让他愁得不行。 “萧家小儿明不明白,这世间唯有三足鼎立,方能互相牵制。”他揉着自己的脑门,喃喃自语道:“若等宋人把西夏灭了,接下来就是我们。届时宋人得了贺兰山,只要经营烽年便能兵强马壮,而我们两龙相争,只会让契丹越来越虚弱,那时,我们如何抵抗来自宋人的进攻!” 虽然北宋一直以来,表现都挺怂的,但实质他明白,只要有机会,宋人总会想着在北上收复故土的。 收复西夏后,不出五年,契丹也必定要遭殃。 “给萧家小儿发份国书,就说议和。”说完这句话后,他长长叹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缓缓失神。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一阵子后,他摇晃着站起来,说道:“摆驾萧府,朕要去见皇后。” 约半个时辰后,耶律洪基出现在萧容容的‘小仙境’中。 贵妇人见皇上过来,都已经离开了。 现在只有萧容容还在服侍着他。 事实上,耶律洪基也不需要萧容容的服侍,他进到小仙境中后,立刻就进到小木屋里,把木床一占,便呼呼大睡。 从中午睡到傍晚,然后他才起来。 伸了个懒腰,他从小木屋中出来,来到了草地上走了几圈,最后坐到萧容容的对面。 两人的中间,隔着一张椅子。 “果然还是来皇后这里,朕才能安心入睡。”耶律洪基叹气道:“可惜朕身为这世间最尊贵的人之一,却无法拥有哪怕是寸方这样的乐土。” 萧容容越来越漂亮了,精神气爽,甚至隐隐有股灵气在身,她笑起来的时候,还隐约有点狐媚感:“契丹的一切,都是皇上的。皇上何出此言?” “也包括这里吗?” ------------ 0291 这是最后一次 毕竟是皇帝,耶律洪基轻声质问的同时,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似笑非笑的感觉。 很是渗人,至少在萧容容看来,耶律洪基这种表情之下,隐藏着极度的怨怒, 甚至是杀意。 毕竟是做了两年多的夫妻,萧容容对自己这个丈夫,还是有些了解的。 虽然是有‘仙境’在手,自己的背后似乎还站着陆真人,但萧容容还是低下了头,不与其对视, 同时轻声说道:“皇上乃人间之主,这仙境乃非人之居所。人间之大,远胜这小小的胜地。” 耶律洪基挑起眉头,笑得很开心,只是眼神有些古怪:“皇后的意思是,你已非人?” “妾身自然不敢这般自居。”萧容容行万福礼,这本身就是避让和后退不与其争锋的意思:“妾身只是偶得一隅仙家胜地的好运女子罢了,说得难听些,只是看门人罢了。” “宋国有俗话称,宰相门房七品官。”耶律洪基没有再逼迫萧容容,他知道,逼得太近只会适得其反:“皇后身为仙境的门房,想来也算得上是非人了,连朕都不敢对你如何。” 萧容容脸色顿时惨白,当然蹲伏身体,将自己的脑袋和腰都弯了下去。 看着依然如以往那般恭敬的萧容容,耶律心中终于满意了些, 他挥挥手说道:“皇后不必如此,你我夫妻本是一体, 何须如此生分。天色已经不算早了, 好好休息。” 说罢,他不等萧容容回话,便径直走向外边,随后带着禁卫军和几个公公离开。 出了萧府门,周围的百姓看到舆车出行,立刻让到了一边。 耶律洪基坐在车中,掀开帘子看了下街道,叹了口气。 由于叛军已经临近临潢,城中人人自危,连带着都不愿意出来逛街了,甚至影响到了整个临潢城的税收。 他看了会,在放下车窗帘的时候,却意外看到街边有個眼熟的人影掠过。 “是张宰执的儿子?” 他眯眼想了会,再次拉开窗帘,对着旁边的公公说道:“悄悄跟上张宰执家的小子,看看他要去干什么。再查查最近他去哪里了,我记得他似乎有一阵子没有在京城里闹出动静了。” 在前段时间,这些大官和贵人们的孩子,在京城可是天天‘打闹’的。 这公公躬身领命而去。 而在这边,张弃汉在街边弯身拱手, 等到舆车走远了后, 他才和其它百姓一起直起身体。 在契丹之外,他叫做张宗真,在契丹的临潢城,他就叫张弃汉了。 微微松了口气,他走向萧府,浑然不知,身后已经多了条尾巴。 他进到萧府中,在系统家园外躬身,抱拳说道:“张家小子,求见皇后娘娘。” 不多会,萧容容从小木屋中走出来,穿着轻薄的单衫,极是贴身,曲线若隐若现。 张弃汉看得心神荡漾,但他立刻垂下头,说道:“小子不负重托,已将信件送到了陆真人手中,而陆真人随后又写了封信,让小子带给娘娘。” 萧容容有些惊讶,陆森给自己写封? 她写封信给陆森只是表达感激之意,若不是有这仙家胜地栖身,自己早已身死。 在她想来,陆森什么样的人物,身边跟着的女子,哪个不是真正的仙子,自己能得他庇护,估计也是看在自己和其中某个仙子很像的关系。 所以她从不奢望陆森会‘回信’给自己。 然而现在这张弃汉却说,陆真人给自己回了信! 看着递过来的小盒子,萧容容郑重接过,随后她向张弃汉说道:“多谢张世子代为传信,日后有需要到本宫的地方,请尽管说。” “哪敢哪敢。”张弃汉就是等着这句话呢,他抱拳笑道:“小子就先离开了,祝娘娘青春永驻,长命百岁。” 说罢,张弃汉就离开了萧府。 在他走出萧府大门的之后,一个公公从阴暗处走出来,再踱着步子进了宫中。 约一柱香后,皇宫的御书房中,耶律洪基脸色阴沉。 在听完公公的禀报后,他心中极是愤怒。 忍着怒气挥挥手将公公遣离,再等房门关上后,他的表情终于变得扭曲。 右手握着的木制笔身,被他用力折断。 “这可真是朕的好皇后,居然主动与外边的男人通信。” 只是随后,他的脸色渐渐如常,只是眼中多了些憋屈。 他坐在案前思考了很久,最后唤公公进来,说道:“你想办法不着痕迹地转告皇后,他与陆真人的事情朕不会管,但一定要让陆真人吐血实质的东西出来,明白了吗?” 这公公大汗淋漓地退了下去,这可是皇室秘闻,让自己这种人知道了,还能多活几天? 陆森并不知道监潢城发生的事情,他此时再看着手中的情报,笑得颇是开心。 白马强镇军司已被狄青和穆桂英两人联手歼灭,俘获大量的西夏军卒,以及大量的军用物资,和战马。 物资还好说,北宋很富有,军械物资就没有怎么缺过。 但这战马,却是极为稀少。 虽然狄青的亲卫军是全骑兵配制,可人数才勉强过千罢了。 而穆桂英那边,除了小部分的部将,以及两百人的侦察轻骑兵,其它全是步卒。 北宋就是缺马到了这种程度。 现在至少缴获了上万匹战马,更为重要的是,将白马强镇军马剿灭,贺兰山就算是真正落在宋人手里了,周围再无威胁。 陆森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因为是杨金花开着飞行器赶过来报告的。 听到白马强镇军马已灭,陆森顿时感觉到一身轻松。 时间到了这里,历史有了真真切切,肉眼可见的改变。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修养生息一段时间,然后从兴庆府向西北进攻,直接打下宣化府,将西夏政权完全覆灭。 只要西夏灭了,契丹这个已经半汉化的国家,根本不会是北宋的对手。 其实北宋一直都有能力对付契丹,就是西夏在旁边搞事,一旦北宋打契丹,西夏就会出兵攻打西安。 而北宋打西夏,契丹又会大军压境,极是麻烦。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契丹内部分裂,而西夏又算是被打断了脊梁,从此压力就从北宋转移到了西夏和契丹两国。 又过了一日,消息在定州传开,吕惠卿大喜,拟了奏章直发东京。 约四天后,汴梁城的朝堂之上,群臣议论纷纷。 小官家眨巴着灵动的双眼,看着下方争吵的文臣们,有些不知所措。 也没有人出来制止。 无论是包拯,还是庞太师,都安安静静地待在人群之中。 等了近半个多时辰后,还是帘子后的曹太后发话了:“众卿家,请肃静。” 这吵闹之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隔着白色的珠帘,曹太后问道:“陆真人在西夏收复我汉家故土,一件喜事接一件传来,众卿家为何却不见喜色,反而争论不休?” 她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眼了,其实她心里门儿清,为什么文臣们在吵。 但她就是不说。 而文臣们心中也清楚,太后是明白的,可对方装傻,他们也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有名言官站了出来,执行说道:“禀太后,现在百官们担心,陆真人再这么打下去,西夏国可能就要改姓陆了。” 听到这话,包拯和庞太师两人都下意识叹了口气。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没有想到,居然还是发生了。 曹太后装傻问道:“陆真人不是在西夏打得好好的吗,为何会担心西夏必姓陆呢?” 朝堂上的百官心里,都忍不住骂了声。 曹太后这是在报复,报复他们不准她在朝堂上掌权。 现在人家不管了,直接装作什么都不懂,甚至还在阴阳怪气地嘲讽着百官。 可百官也得受着。 最后,年轻的言官莫少聪也站了出来,躬身说道:“禀太后,陆真人之事,确实已到了危险的程度,若是再放任陆真人收复汉家失地,从此之后,西北只知有陆真人,而不知有朝廷。” “有这样的事情?”曹太后的声音只要不是刻意装威严,其实还是挺甜美的:“其实你们唤陆真人回来也好,宫中的福康公主已到了待嫁之龄,我觉得陆真人挺好,想赐婚于他,不知道众卿家有何看法?” 这有什么看法? 随意啊! 只要曹太后不干政,什么事情都好说。 这是皇室私事,他们管不着。 而且若真是福康公主能嫁于陆森,那至少赵家江山也能稳些。 见朝堂上没有人反对,曹太后便继续说道:“那哀家拟旨,唤陆真人回京,可好?” 好好好! 自然好! 文官们刚才吵起来的原因很简单,有的人认为应该把陆真人召回来了,西夏已经被打成败家之犬,换个其它的次点的将领,都能打得赢了。 而陆森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西北,威望都已经太高。 万一真有反心……那事情就麻烦了。 而另一批人则认为,陆真人和普通的武将不同,他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若是他真想坐龙椅,早就坐了,朝廷还拿他没有办法。 可反对方说,这世间没有人不对龙椅感兴趣,陆真人之所以不坐,是因为时机不到等等。 反正双方吵得挺凶的。 而庞太师和包拯,都没有说话,这时候他们说了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他们两人威望确实挺高,可在这种涉及到江山社稷的大事上,他们两人威望再高,再想帮陆森兜底,也不会有太多人愿意认同的。 这架从早上一直吵到傍晚,直到双方都没有什么力气了。 小官家坐在龙椅上,饿得委屈巴巴的。 曹皇后则比较舒服了,她躲在帘子后面,吃些小食也不会被人看到。 她看着下方精神萎靡的大臣们,笑道:“众卿家,要不这样吧。咱们先不收走陆真人的监军以及军权,就拟旨请他回来,与福康公主见个面,看看能不能成一对,你们觉得如何?” 什么家国大事,什么开疆拓土,对于曹太后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她现在最看重的,无非就是陆真人家出产的蟠桃。 庞太师能吃,汝南郡王能吃,那自己成了她的岳母后,肯定也能吃。 所以她心中算计的,是福康公主的婚事,是未来的桃子。 曹太后的心思,朝堂上有很多人看得明白, 但无所谓,虽然出发点不同,但结果都是一样的,都是想陆森回到京城来。 只是当中书门发出的文书到了陆森面前时,他将文书掷于地上,对着信使说道:“回去告诉中书门下所有大臣,告诉整个朝堂百官,告诉小官家和曹皇后,别在我面前玩这种小心计,他们的心思我明白,无非就是骗我回京城。” 这中书门派来的驿站信使涎着笑,不敢说话。 陆森继续说道:“不就是怕我行陈桥兵变之事嘛,那就把事情摊开来说。这次已经说好,让我全权掌控与西夏外交之事,我这才过来帮忙。我已够受够了你们一再出尔反尔,这是最后一次,若再有这样的文书或者加急金牌过来,我不但不回京城,立刻转道投奔契丹而去。” 这中书门的传令信使吓得当场脸色发白,抱起文书连滚带爬跑了。 而吕惠卿也在一旁脸色发白,好一阵子后他才缓过气来,惊叫道:“陆真人,你这是要捅破天啊。” “这就叫捅破天了?”陆森嘿嘿冷笑起来:“你们文官就是这样,欺软怕硬。若真是要反了,你们比谁都急。” 吕惠卿立刻不再说话,因为他感觉自己被陆森用言语往心窝子上插了一刀。 杨金花在旁边,帮陆森削着果皮,见怪不怪。 自家官人什么样的性格,她太清楚了。 不敢说是暴躁脾气,但是典型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朝廷做事确实是有些体面,官人生气很正常。 数日后,惶恐的信使回到京城,将陆森的话复核了一遍。 先是整个朝堂被吓着,随后消息外露,整个天下都被陆森这番话给惊着了。 大街小巷,花柳酒肆,无人不谈,无人不论。 甚至连契丹的耶律洪基,都收到了消息。 ------------ 抱歉,今天也无法更新。 真的十分抱歉。 ------------ 0292 特使要来了 汝南郡王府中,赵允让开始地开心地哼着戏腔,拿着一小撮的茶叶放到壶里,再放到旁边的炭炉之上。 外面是白雪皑皑,以及呼啸的寒风。 不多会,便见长子赵宗懿从外面推门进来。 恭敬地行礼后,赵宗懿说道:“大人, 大同府那边的粮仓已经托人建好了,成都府的也做好,现在就是杭州那边出了点问题,苏郡守管得很严,我们不好办事。” “苏郡守与森儿关系不错,杭州这边就暂且避开吧。”赵允让想了想说道:“换到广州或者泉州, 宗懿你去考察一下,带上妻儿,带上几个小妾, 好好逛一圈。” “好的大人。”赵宗懿坐了下来,他小心翼翼接过父亲递来的茶水,想了会,又问道:“曙弟在杭州,我若是去杭州,方便去见见他吗?有近两年时间未见了,怪想他的。” “大哥要见弟弟,谁敢拦你。”赵允让轻笑道:“而且现在他叫宗实,不叫赵曙。” 赵宗懿愣了下,随后明白了什么,也轻笑起来:“确实,是实弟,不是曙弟。” 父子两人随意聊了会, 随后赵宗懿离开了。 不久后, 老管家走了进来。他身上满是雪花, 赵允让递过一杯茶水,老管家随手接过,很随意地说道:“郎君, 西安城我们的人已经把军械收起来一部分。不过因为姑爷在那边坐镇定州,并且似乎打算迁尊兴庆府,两城相隔并不远,所以我们偷偷运送的数量很小,怕影响到他布下的大局。” 老管家跟了赵允让至少四十五年了,两人几乎从开档裤的时候就待在一起,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真正的兄弟也比不上。 王府里的几个世子都不敢在赵允让面前表现得很随意,但老管家却可以。 赵允让轻轻点头笑道:“无妨,现在森儿发出震世之声,全天下都被他吸引了目光,我们做事可以再快速些。” “姑爷确实厉害。”老管家很是佩服地看着赵允让:“而郎君居然一早就估算到姑爷未来不可想像,力排众议,甚至把莲儿贬低身份都要给姑爷送过去,真是目光长远。” 哈哈哈。 赵允让笑得很开心。 做为北宋最厉害的‘投资商’,陆森是他最自豪的一次投资。 他原本只想投资亲情,但带来的利益收益,却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吓人。 不过他更清楚, 自己与陆森之间,和女儿碧莲之间, 只适应投资亲情,即使没有任何利益也无所谓。 他想着今后的计划时,有侍卫敲门。 得到允许后侍卫推门进来禀报:“王爷,庞太师、包龙图、欧阳参知、晏尚书四人同时求见。” “这可是来者不善啊,看来这次有得麻烦了。”赵允让摇摇头,对着旁边立着的老管家说道:“请他们四人来书房。” 老管家点点头出去。 没过多久,四名朝廷重臣同时出现在书房中,他们拍去身上的雪花,挺随意便坐了下来。 特别是庞太师,他拿过炭炉上的茶炉,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然后双手拢着茶边,感觉着里面茶水散发出来的热量,将冻冷的双手热乎了阵子后,说道:“汝南郡王,拐弯抹角的话我们就不说了,这次我们想请你去定州一趟,安抚陆真人。” 赵允让愣了下,随后冷笑道:“凭啥啊。” “就凭你姓赵。”庞太师哼了声:“也就凭你是他的岳父。” “庞太师你孙女不一样是他的妻子。”汝南郡王哼子声:“派你家的儿子出去啊。” “我家那浑小子,他和森儿对上,能说得对话才怪了。”庞太师无奈地摇摇头,随后正色说道:“我们先礼后兵,现在是请求。等几天后若你还不出发,那便是中书门下的官文了。” 汝南郡王脸色有些发黑:“厉害……中书门下的几位重臣们,好大官威啊。你们自己搞出来的事情,却要我去给你们收拾,脸呢,你们还有吗?” “面子这东西,有没有无所谓。”晏珠双手拢在袖子里,他很怕冷的,即使这书房里有暖炉也觉得冷:“能把事情好好解决就没有问题。” 汝南郡王看向包拯,包拯闭眼不看他。 “看来你们是存着让我去触这霉头了。”赵允让呵呵冷笑了声:“行,我隔两日便动身。但森儿极有主见,我怕很难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包拯笑道:“陆真人之事,有一说一,确实是我们这边不对,可他说话也实在是太不顾大局了。” “大局?”汝南郡王冷笑道:“在森儿眼里,咱家汉地传承才是大局,至于我们这些俗人怎么想,怎么看待他,他可不在乎。” “这点我们清楚。”庞太师叹气道:“所以现在我们必须得有所表示,否则契丹人肯定会想办法联系他,甚至西夏那边……” 众人都明白什么,汝南郡王也微微皱眉,他内心中也确实有点担心,陆森会对大宋失望,然后投奔契丹。 毕竟契丹……就是小号的大宋。 “两日后我就动身。”汝南郡王冷眼看着他们:“那你们的赔礼准备好了没有?总不能让我两手空空跑去定州见森儿吧。” “福康公主……”晏珠小心翼翼地说着话。 汝南郡王摆手打断了他:“别说这种虚的,森儿要的是实打实的东西。” 四人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包拯说道:“我们真不知道陆真人想要何物,因此……这才托你去交涉的。” 汝南郡王觉得牙痛:“你们这是在难为我,罢了!我就去问问森儿有什么想法吧。” 就像北宋朝廷开始对陆森进行怀柔和笼络一样,契丹与西夏也在想办法派人与陆森接触。 西夏皇宫那边暂且不提,而契丹这边,则已经有了成型的计划。 依然还是萧府中的仙家小胜地,耶律洪基坐在萧容容对面,说道:“现时陆真人与宋国朝廷有了嫌隙,皇后,你可有法子将陆真人请过来。” 萧容容苦笑道:“妾身何德何能,可请得动真仙。” “不,你请得动。”耶律洪基笑道:“飞鸿传书对伱来说,似乎不难。” 萧容容的身体顿时就僵硬起来,她明白耶律洪基在说什么。 可随后她又放松下来,说道:“妾身确实与陆真人有通信,可……这便是前段时间,宫中来人突然说了些疯言疯语的原因吗?” 萧容容想起前段时间的事情,便气血冲头,有些怒不可遏的味道。 那时候宫中突然出来两个公公,在她面前说了些疯话,她本以为是宫中某些嫔妃嫉妒自己,这才派人过来消遣。 然而! 现在看来,居然是耶律洪基所为。 “皇上,你我是夫妻。”萧容容哀怨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就算妾身没有资格再为贵为皇后,亦不应让我去做些伤风败俗之事。” “只是各取所需罢了。”耶律洪基扭头看着系统家园之外:“现在西夏兵败如山倒,甚至是我契丹的内乱,皆是与陆真人有关。若是他能到我契丹来,封为国师,一切的麻烦,就不再是麻烦。朕能将整個契丹的江山延续下去,不会身消后无脸去面对祖宗,而皇后你亦能得偿所愿,这不是很好吗?” 萧容容气得全身都在发抖:“皇上,妾身未曾与陆真人有私情。” “朕信皇后。”耶律洪基笑得有些阴冷,一看就是不相信的表情:“而且也会让外边的人相信,就算陆真人来了,你依然会是皇后,就这么和陆真人说,他明白的。” 说罢,耶律洪基离开了,不等萧容容反对。 萧容容静静呆坐着,好一阵子后,突然捂脸疼哭。 陆森并不知道西夏和契丹的行动,他现在正在狄青、穆桂英站在顺化渡,看着河岸对边,如临大敌的西夏大军,中间是冰了薄冰的河道。 狄青笑道:“现时西夏狄子,已无再战之勇气,只要我等想方法过河,便能一口气击溃对方。” 穆桂英也在旁边点点头,认同狄青这说法。 但陆森却是摇摇头,说道:“对面是黑山福威军司,他们还得牵制着契丹,若是我们把他们灭了,便要直接与契丹的‘萧’氏正面作战了,不好,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陆真人的意思是,暂且先经营贺兰山和乌海?” 陆森点头说道:“是的,现在已经深冬,军士们打了几个月,也累了,休息一段时间,等开春之后,再说。” 寒冬之中,本来就是北狄的主场,现在和对方作战,不是打不赢,而是战损会高很多。 同时打没了黑山威福军司,契丹人就会‘舒服’很多,会腾出更多的战术空间。 现在无论是战术还是战略主动权都在他们手里,捏着就行,不需要把牌打出去。 不是不打西夏人,而是暂时还不是时候。 狄青虽然脸色颇有遗憾的样子,可他也明白,现在确实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 之后宋军便放弃了北上,回防贺兰山,这让西夏北边的黑山威福军司,长长地松了口气。 陆森则窝回了定州城,并且督促着吕惠卿以工代赈,组织着定州的贫苦人们在寒冬里修路。 这听起来很不人道,大冬天,白雪纷飞的,让人去修路,可几乎所有的农户,都对吕惠卿和陆森两人感恩戴德。 很多时候寒冷不可怕,可怕的是冷的时候,没有饭吃。 没有东西入肚,便没有热量,随便来一阵风,就能把人刮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白。 而且这次的修路,一日三餐,每餐都能吃到一大碗糙粮,虽然味道不怎么样,可能把肚子填得饱饱的。 另外官府居然还发放衣服,虽然是厚麻布衣和麻布鞋,穿着的时候如果没有件贴身衣服,会刮得身体发痒发痛,可这总比没有衣服穿好得多。 有饭吃,有衣服穿,而且每天的工作量也不是很辛苦,这让定州的百姓,无论是汉家儿郎,还是西夏的降民,都看到了熬过寒冬的希望。 本来他们很多人已经放弃了的。 因为西夏国中,每天寒冬,都会死很多穷人。 饿死的,冻死的,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而宋人官府的救济行为,却让他们觉得……特别是西夏人觉得,跟着这样的官府过日子,似乎也不差。 如果说之前定州时不时有零星的‘反叛’或者抵抗出现的话,那么随着以工代赈,修路这大工程的开展,这些事情以极快的速度减少。 “只要吃得饱饭,这天下便不会动乱。”吕惠卿坐在陆森对面,感慨地说道:“这道理我之前虽然也明白,可现在却有了更直感的感受。” 陆森喝了口汾酒,这是从本地买来的,老实说味道很一般:“话说回来,吕郎中,你想何时回京?现在你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资历了,只要回到京城,便可至少连升三级。” “再等会。” “真不回去?你已经黑瘦了许多,再在这里待下去,估计再过两三个月,必定会形象大变,估计连你双亲都认不出你来了。” 吕惠卿抬头看着陆森:“真有这么凄惨?” “看着挺惨的。” “那岂不是更好?”吕惠卿美滋滋地喝着酒水,笑道:“等多两三月,待路修好,我再回京。届时朝廷见我已非人模样,必定会觉得我在西夏过得极苦,这便是政绩啊。” 陆森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吕惠卿,太官迷了。 吕惠卿见陆森这模样,笑了下,然后正色问道:“陆真人想好如何回复了吗?我估计京城的特使,估计也快来了。” “管他什么特使,我还是那句话,再惹到我,就投奔契丹去。” 吕惠卿听到这话,脸色又由黑变得似乎发白:“陆真人,这话可不能在我面前说啊,听着我心口跳得慌。” 作为聪明人,他太清楚陆真万一真去了契丹,会对北宋造成什么样的危害了。 而且根据他和陆森相处的这段时间,对后者的了解,心知陆森极有可能真会这么做的。 “希望朝中大公们,聪明些,不要再逼迫陆真人了。” 之前的群被炸了,现在建了个新群 297173938 大家可以进去耍耍,书友说话很好听的哦。 ------------ 0293 佛门高僧 自从陆森喊出那句‘大不了投奔契丹去’这话后,整个中原地区对他褒贬不一。 然则不管如何,依然是褒大于贬。 现在民间有大量的存粮,天下几乎再无饿殍,这就是陆森每年新春后,大量向朝廷提供巨人稻种子的缘故。 另外人心都是肉长的,陆森暂时解决了天下的粮食问题, 又把西夏打得溃不成军,甚至传闻契丹的内乱,也是与陆森有关。 这样子于国于民都有极大贡献的人物,愿意‘黑’他的人很少。 除了某些特定人群。 比如说佛门。 陆森虽然门派不详,一个所谓的‘系统’流,根本找不出根脚, 仿佛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但却以道人自居。 而此时道兴则佛退, 虽然终南山道士门,炼丹把赵祯给毒死了,按理说道门应该大受打击才对。 可偏偏有陆森这个‘真仙’在,硬生生地把道门的面子撑住了,不至于太丢脸。 现在佛道激辩的画风大概是这样的: “我佛慈悲,可普度众生。” “虚的,我们陆真人有仙人稻可活万民。” “涅槃寂静,佛法可度世人因果。” “道人修到陆真人那层次,不需要涅槃,直接飞天升仙,不占凡俗,何来的因果。” “佛法无我, 不行诸恶。” “修到陆真人那水平, 自给自足, 自清自怜,哪来的恶?” “世人七苦,佛法开悟可解。” “修得道门无垢体,苦从何来?哈哈哈哈。” “能不能不提陆真人?” “陆真人乃我们道门高人,为何不能提。你们当年使劲個说达摩,就不准我们也说?” 然后双方不欢而散,区别就是道人事后个个骄傲得不行,佛僧个个愁眉苦脸。 也因此,陆森算是在佛门那里挂上号了。 在皇宫中,小官家很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前边宝相庄严的高僧。 而在他旁边有个珍珠帘子,曹太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慧心大师,你所说的陆真人乃域外天魔,有何证据。” “此乃陆真人的前生。” 这高僧手掌一翻,直见金色的光柱从他的掌心中冒出来,里面隐约有个人影在扭动,仔细一看,似乎就是陆森的容貌,可这人在金光中,却是一时容貌和善,一时狞笑, 似乎有着截然不同的面容。 小官家看得直咽口水, 有些惊惶。 而曹皇后藏在帘子之后, 未出一言。 一会后,光柱中的人影血肉尽褪,化成了骷髅在狂笑。 小官家已经吓得不敢睁眼了。 似乎感觉气氛已经到了,这慧心高僧右手一合,光柱消失。 随后他双掌合什,等着两位贵人询问。 小官家是不敢说话了的,那个会笑的骷髅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委实过于可怕。 隔了好一阵子后,曹太后的声音才从帘子后传出,只是多了些沙哑和颤音:“慧心高僧,你这佛法,照出来的真是陆真人的前世?” “此乃佛门的秘术,每发动一次,就会消耗老衲的寿数。”慧心高僧说道:“陆真人虽是域外天魔,但常年被我佛祖镇压,且在佛祖座下颂经,这渐渐褪了戾气。只是有日佛祖前往天庭蟠桃会,陆真人趁机逃走,遁入轮回道,投胎转世化成了现在的陆森。毕竟是域外天魔,他有前世宿慧,因此可以轻而易举地修行术法。” “可这陆真人,献仙人稻,固守边疆,平时也是不扰民,不建庙,淡薄名利,不像是天魔啊。” 曹太后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人,虽然信了大半,但她依然还是有些疑问。 “这便是在佛祖座下听禅的功劳了。”慧心和尚笑道:“陆真人的戾气已去大半,所以现在他与其说是域外天魔,倒不如说,他是个人。只是他尚未被真正点化,心中依然有着戾气。” “陆真人虽然为人骄傲,却不见有戾气之事发生。” 慧心和尚轻轻一笑,旁人觉得他笑起来,真有如佛祖拈花而笑,有着种知觉而上的佛性。 “陆真人之戾气,正发泄在西夏人的身上。”慧心缓缓说话,没有一丝着急:“只是这世间一因一果,皆有缘法。陆真人越是杀戮,他便越是容易被戾气入侵。等戾气在他体内积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会反噬,重新化为天魔。” “真有此患?”曹太后的声音内,有些着急。 她本不愿意多信,只是方才慧心和尚那一手佛法,实在太过于惊人了。 “曹太后也应该清楚,陆真人不久前那惊天之言。”慧心和尚的脸上,满是慈悲:“这便是开始被戾气入侵的征兆。一旦陆真人入魔,这天下便再无真仙,只有为祸人间的天魔。” “这如何是好?”曹太后有些急了,若是陆森入魔,自己想要的蟠桃,还能有吗? “那便是让陆真人回到中原来,再到我晨光寺中渡化。” “可高僧你也应该听说了,若是再召陆真人,他便要投契丹而去。” “此事不难。”慧心看着前边不远处的小官家,说道:“只要朝廷能给我一道密旨,再派十数皇城司高手与我寺中僧人同行,我们便可去兴庆府,将陆真人带回来,再放置晨光寺中,渡化他身上的魔气和戾气,等他不会再变成天魔后,本寺自然会将陆真人放出来,继续造福人间。” 说完这话的时候,慧心通体金光大作,光芒刺眼,整个房子仿佛化成了光源一般。 小官家惊得双手蒙眼,而帘子后传来小小的惊呼声。 一会之后,慧心身上的光芒散去,房中重回原来的样子。 只是此时无论是小官家,还是曹太后,都已对慧心信服之极。 “果然是佛门高僧,本宫方才怀疑你,确实是怠慢了。”帘子后方,曹太后的声音传来:“请稍等片刻,本宫这就让官家,给大师你写道秘旨。” “劳烦两位贵人了。” “不麻烦,还得多谢高僧为我大宋社稷着想。” 半个时辰后,将秘旨放在袖口中的慧心出宫门,此时他的身后已跟着二十多位皇城司人员。 他看看天色,往上的全庞,似乎有些惨白,可他却笑得很开心。 现时,陆森已从定州回守兴庆府。 他坐在屋子里,看着外边白茫茫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金花在屋内的床边坐着,正在绣着衣裳,很是安静。 现在陆森身上的衣服,几乎全是她织出来的。 最近一段时间她真的很开心,能一直和官人相处,不用与其它姐妹们分享。 对她来说,这样子的生活真的很好。 没过多久,穆桂英从院外进来,她先抖抖身上的雪花,再脱去毛氅,推房门进来。 杨金花站起来,笑道:“娘亲,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陆森也拱拱手:“岳母请坐。” 穆桂英自己找椅子坐下,她说道:“森儿,修路之事,在按计划进行。不过有些小吏贪墨粮食和衣物,拿到外面倒卖,为首者已被斩首示众,其余从罪者,已被刺字,当场贬为贱籍,帮着修路。” “这事是岳母下令?” “我当然没有那么傻!”穆桂英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将罪证交给了吕郎中,由他办理的。” 这样没有问题。 穆桂英性情火烈,嫉恶如仇,陆森就怕她忍不住当场杀了罪犯。 如果是陆森这么做没有问题,但穆桂英是武将,她乱来的话,只会把杨家在文官心目中的那点‘情谊’给败光掉。 当然,若是穆桂英真的把人杀了,陆森自然也能保住杨家。 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另外,吕郎中近日就得返京了。”穆桂英微笑道:“朝廷把他唤了回去,再派了个年轻人来辅助你。” 这事在陆森的意料之中。 因为定州这里是一直有奏章往京城发的,都是随行的史官编写。 北宋的史官队伍很庞大,很多是私人修史。 陆森现时的身份地位,早已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小官,因为编修院专门派了两名史官随行,跟在吕惠卿身边。 即要帮忙干活政务活,也记录这边的战事。 也因为两名史官的奏章,朝廷一直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现在吕惠卿的功劳几乎已经顶天了,再让他继续在定州城待下去,回到京中论功行赏的话,岂不是一步登天,直接能有朝议之权?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惊艳如王安石,都在朝堂上当了数年的‘哑巴’,最近才得以有发言的权利,吕惠卿自然不能跳过这一步。 所以吕惠卿必须回京,升官后再打磨打磨,便是国之栋梁。 “知道来者是谁吗?” “似乎是叫王韶的人。”穆桂英摇摇头:“我远远见了他一次,是个年轻人,和吕郎中差不多年纪。” 陆森想了会,他似乎在那里听过这人的名字,但没有太大的印象了。 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历史人物吧。 “朝廷愿意多放年轻人过来历练,是好事。”陆森坐了下来,给穆桂英倒了杯热饮:“岳母前来,应该还有其它事情吧。” “这么明显?”修长的桃花眼眨了眨,穆桂英笑起来,真有二八少女的风情:“我昨日收到了老太君的来信。” “老太君想让岳母回家带孙儿了?”陆森笑问道。 杨家的独苗,可被宝贝得很,平时的时候都是由老太君搂着,睡觉都不太愿意放开。 “那倒不是,是文广出海回来了。”穆桂英脸上有些自豪:“老太君在信里说,文广赚了不少钱,还带回来了很多番邦的奇珍。” “那就好,人回来就好,出海在外总是有风险的。”陆森缓缓说道:“既然赚到大钱了,就让文广别外去了,专心在家里带孩子,教导一个杨家好儿郎出来。” 穆桂英嗔了陆森一眼:“哪有男儿带孩子的,真当我们女子都是懒猪?” “男女都一样!”陆森笑道:“男人带孩子又怎么了。” “你是道人,不用顾忌外人眼光。”穆桂英轻叹道:“但我们不同,我们凡夫俗子的,若是家里的女人让男人去带孩子,不被人戳脊梁骨才怪了。” “可你们杨家女子,不一样上了战场,还比绝大多数男人更厉害。” “你以为我们想啊。”穆桂英神色黯然:“若不是家里的男人都死得七七八八了,会需要我们女子征战沙场吗?” 听到这里,陆森轻轻地叹了口气。 杨金花走过来,轻轻握着母亲的心以示安慰。 随后穆桂英便振作起来,笑道:“文广想来这里,他想杀敌报国。” 陆森愣了下:“不如让他……” “别说带孩子的事。”穆桂英挥手打断了陆森的话,她相当认真地说道:“文广听着我们都在这边后,便已开始在擦拭自己的步人甲了。而且长枪和陌生也已磨利,就等着你同意他过来。” 看着穆桂英严肃的表情,陆森知道这事劝不动的。 杨家人,无论男女,现在的执念就是杀西夏人,无论是为国,还是为私仇,这事都没得缓和的余地。 当然,金花现在是陆家人,她的想法变了很多。 “既然要来,也是可以的。”陆森想了会,说道:“我可以用权给他安排一个游击校尉的官职,只是他得改名。” “行。”穆桂英站了起来:“从今天起,他就叫杨不悔,直到西夏灭国为止。” 杨不悔……陆森眼睛眨巴了两下,他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很有熟悉的感觉,也有股怪怪的感觉。 送走了穆桂英,没过多久,又有两个年轻人过来拜访。 一个是陆森很熟悉的吕惠卿,另外是一个年轻人,看着挺英武的,书生意气中带着一股杀伐之气。 “下官拜见陆真人。” “下官司理参军王韶,拜见陆真人。”英武的年轻人躬身到底,显得很是恭敬。 “免礼。”陆森请他们两人坐下,笑道:“吕郎中,我知道你不日就要回京了,祝你步步高升。” 吕惠卿拿起桌面上的热饮,甜甜的蜂蜜汁一饮而尽。 随后陆森向王韶说道:“王司理,接下来我们两人得好好协助才行,若本官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不用客气,请指正。” “不敢不敢。”王韶有些激动地拱手:“能在陆真人麾下拜官,是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看着这年轻人激动的表情,陆森内心有些惊讶:若非,这人是我的粉丝? ------------ 0294 是我的了 吕惠卿走了,回京城了,带着几分不舍。 虽然在定州这里,他不能独断专行,可在陆森的庇护之下,做事真的很舒服畅快。 那些吸食人血的,所谓的名门世家, 被他一个个掀翻在地,杀得人头滚滚,根本不用像在杭州那边,顾虑太多。 然后又是修路,又是管理后勤。 功绩一笔笔往自己身上填,若不是朝廷把他功绩太大,招了回去,他估计还想再刷些资历。 吕惠卿走后,陆森还有些担心新来的王韶, 有可能玩不转定州和兴庆府两地的内政,甚至是修路这件事情,在其接手的时候也可能会出些波折,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年轻人居然把内政也处理得井井有条,巍然有序。 修路的工程也没有耽误。 虽然很多事情会比吕惠卿略慢一点,可没有积压公务,总能当天赶着时间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这时候明明很多人才啊。” 陆森有些怅然,既然原来历史中的北宋有那么多人才,可谁能想到,最后居然是那样的下场。 不过好在,现在历史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王韶完美地接替了吕惠卿的政务,同时还能帮着兴庆府练兵。 这厮明显是文武双全的类型,让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做的陆森, 变得无事可做。 接下来的日子,陆森便在兴庆府‘住’下了。 狄青和穆桂英带着大军在定州附近一遍遍地清扫贺兰山, 再留有足够的军队防守后, 这才带着大军转移到了兴庆府。 然后这一举动把西夏宣化府给吓坏了。 立刻将大军凋到兴庆府的前线与宋军隔着戈壁滩相对。 只是双方情况不太相同。 宋军这边,后勤物资充足,粮食管够,用拒马把大营一围,便躲在营寨里吃香喝辣的。 而西夏军那边,因为连场大战,国内早已物资紧缺,重要的粮仓贺兰山也被宋军攻下,现在国内可谓是水深火热,民不聊生。 陆森今天也来到了前线,狄青和穆桂英两人陪同而行。 站在高高的木制墙垛上,陆森看着远处西夏大军营帐,问道:“现在是倒春寒,西夏人比我们更耐寒些,真打起来,会不会有劣势?” “他们的确是耐寒。但没有吃的,他们也撑不了多久。”狄青笑着说道:“陆真人你就放心吧,他们翻不了天。” 狄青很自信, 他也有这个实力。 他本身就擅长以弱胜强,更何况现在是他们这边优势更大。 无论是士气, 还是后勤, 都碾压对方,甚至还掐断了对方重要的后勤补给线之一。 这仗怎么看,都没有输的可能性。 除非……朝廷的诸公们怂了,不敢打了。 但这可能性不大,毕竟狄青很清楚,陆森已经把整個朝廷都逼迫到死角里了,退无可退。 “既然时间在我们这边,那就慢慢拖下去。”陆森笑道:“拖到春暖花开,拖到外面的气候,适合我们宋人作战。” “我明白的。”狄青长长地舒了口气。 虽然他清楚自己这边肯定能打得赢,但他还是希望再等多些时间的。 一是大仗过后,士卒们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另外便是再熬多段时间,等西夏的后勤更加糜烂的时候,对方士气大降,力气皆无,打起来会更容易些,自己这边的战损也会更少。 别看狄青是百战百胜的名将,但他其实爱兵如子,若非情不得已,绝对不会让士兵们白白去送死。 如此时间一天天过去,陆森来定州也快有近一年了,虽然期间他也抽空回了几趟杭州,但他还是在这里待厌了,很想回杭州休息。 不过事情总得有始有终,他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直到西夏被狄青剿灭为止。 等西夏被灭,他就回杭州,至于朝廷如何对付契丹,打不打得过,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因为在西夏被灭了之后,如果北宋依然对付不了内乱的契丹的话,那这个朝代,真没有拯救的价值。 在兴庆府待了大半个月之后,狄青过来,说时机已到,可以出兵宣化府了,请陆真人坐镇大军主帅之位。 陆森出了兴庆府衙,带着几名家将,正要前往城外在大劳营帐之中,却突然看到前面街角那里站着一队人……应该说两队人,一动不动,似乎正等着他。 陆森带着杨金花几名家将停了下来,因为他明显看出,对方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再观察了下,发现这些对方其实是两队人。 一队人是皇城司,另一队是十几名和尚,穿着青色的僧服。 而在僧人队伍的中间,还有一架轿子,上面坐着个宝相庄严的和尚。 陆森与他对视了会,对方轻轻一笑,带着些审视之意。 这时候,皇城司的人走出来,拿出一卷圣旨,拱手递向陆森,说道:“陆真人,这是官家给你的圣旨,请接旨。” 陆森看了看这位皇城司成员,是没有见过的面孔。 他的视线落在黄色的圣旨上,笑道:“看来是没有经过中书门盖印的圣旨,不接。” 这皇城司成员苦着脸退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这时候,坐在轿子上的和尚一跃而起,然后缓缓飘向陆森。 与此同时,那些站着的和尚,突然抛出大量的白色缎带,一条条向四周飞舞,甚是华丽。 跃起的和尚踩在这些锻带上踏行,单手做佛印,全身散发着金光,落在陆森的面前。 “老衲晨光寺慧心,见过陆真人。” 陆森双手负在身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和尚,发现对方身上的金光,似乎不是什么机关或者障眼术,而是真从他身体内发出来的。 他下意识就挡在了杨金花的面前,这人的金光,会不会是辐射? 但随后杨金花再强硬地挡在了陆森的前面。 她说道:“岂有官人挡在妻子之前的道理,你是一家之主,伤着碰着了,整个陆家都得地劫山摇,站后些。” 陆森眨眨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又在情理之中。 不愧是杨家出来的女儿,不躲男人的后面,反而还想要保护男人。 这和尚的视线一直落在陆森身上,根本没有看杨金花一眼。他眼中充满了期盼和热情:“陆真人,你我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凡俗之人介入。” “你我之间的事情?”陆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百三十年前,陆真人你身为域外天,在佛祖座下听经,现在逃入尘世。当时老衲是守你的小沙弥。”慧心笑得非常慈祥仁和:“找了你很久,该回去了,佛祖在等你。” 旁边几个家将站了出来,阴沉地看着这和尚。 杨金花顿时怒了,拨剑就冲了上去。 女人最怕什么? 丈夫出轨? 非也。 北宋女子不怕这个,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们其实最怕的,便是丈夫出家。 官人在外面玩玩就算了,回到家里掩起门过日子,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可这官人要是去了和尚庙念经了,人都不回来了,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这和尚一开口就让陆森随他去晨光寺,真就把杨金花给激怒了。 她修习仙术也已有一段时间,又有灵气砖等灵物辅助,虽然天份不高,但这种直接堆资源的做法,依然还是让她实力暴涨。 只是两步就已经到了和尚的面前,长剑挟着剑气直刺对方面目。 她恨极了这个想把官人拐去没和尚的僧人,出手完全不留任何余力。 只是这慧心和尚右掌往前一挡,金光喷涌而出,将杨金花击退两步。 几个家将冲上去,想帮助主母,这慧心和尚轻轻挥了下袖子,家将们便倒飞了回来。 “陆施主,还是与与我们走一趟吧。”慧心双手合什笑道:“我已得到官家的秘旨,请陆真人回晨光寺,日夜颂经,化解戾气。” 陆森眉毛一挑,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佛门这是想把自己拖到他们的阵营啊,说白了还是宗教势力之争。 陆森看着这个和尚,对方身上有着不弱的灵力气息,想来应该是佛门最后的底蕴。 其实相比起来,道门的底蕴才是最强的。 无论是明面上的终南山道人,还是修行界的骊山、天机门、蜀山剑派等等,都算是道门的分支。 杨金花退后几步,看着自己剑尖上多了抹焦黑,便知道眼前这和尚实力极强。 她拍拍肩膀上的火烈鸟毕方,两者直接合体,然后掠空而起,从空中化成一蓬火焰直冲下来。 慧心抬头见到杨金花如此异状,不但不害怕,反而惊喜起来:“原来你竟是迦楼罗,当真是好,就该是我佛门的座骑。” 说着,他竟从衣服中掏出一条金色的链子,挥动了两下,似乎要向上扔给杨金花。 就在慧心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他猛地低头,不知何时,陆森已经提剑来到他的面前了。 陆森长剑刺出,无形的太乙浑元真气喷涌而出,形成一道厚实的气浪,未等击中慧心,掀起的劲风,就已经将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慧心立刻单掌推出,金光喷涌,与陆森的真气墙撞在一起。 顿时两人同时后退两步。 而此时,杨金花化成的火鸟从天而降,直接将慧心笼罩进去,其所处之处,爆起一团无薪自燃的莲火,高约两丈,熊熊燃烧,光是站在旁边,便觉得热浪炙人。 家将们个个看得佩服不已。 这种攻击手段,明显已经不是凡人的层次了。 而皇城司的几位,早已跑远,正躲在角落晨,瑟瑟发抖。 他们其实也不想来的,只是曹太后下令,他们不得不来。 莲火继续燃烧,不多会,里面有个红色的人影倒跃出来,是杨金花。 她穿着红色的贴身琉璃甲胄,看着极是英姿飒爽。 她回到陆森的身边,小声说道:“官人,这和尚有些不对劲。” 只是没有等她的话说完,一条金色的链子从火焰中甩出来,就要缠向杨金花。 不过杨金花也不是白练仙术的,长剑轻拨,就将这链子磕到一边。 只是这链子似乎有灵性,它的尖端居然拐了个弯,射向陆森。 “官人小心。”杨金花大叫一声。 只是还是迟了,这链子转眼间就将陆森缠了个结实。 “哈哈哈。”慧心全身散发着金光,从火焰中走出来,他一手拎着链子的尾端,笑道:“陆施主,还是乖乖和我们走吧。同时你的娘子也可以和你在一起,迦楼罗自当该是我佛门的座骑,亦是你的座骑。” 杨金花急了,持剑用力辟砍这链子,只是叮当几声过后,这链子竟然完好无损。 陆森看着有些得意的慧心,笑问道:“你以为你真绑住了我?” 嗯? 慧心看向陆森的身体,随后脸色大变。 而杨金花也是松了口气。 原来这链子虽然看着是缠住了陆森,但其实离陆森的身体,至少还有一个手指头的距离,根本没有绑中他。 陆森的身上,可还是穿戴着‘铁盔甲’的。 在这东西的耐久没有完全降到0之前,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到陆森。 “护体罡气?”慧心愣了下,随后又摇头:“不像,罡气护体不是这般样子。” 陆森却不理他,直接伸手抓住了对方的金色链子。 这个动作让慧心脸色大变:“好胆,给我放手。” 陆森怎么会放手,他笑道:“这东西似乎也不是你们佛门的东西吧。” 在陆森的视野中,这东西的名称和作用都显现了出来。 捆仙索:蜀山剑派的法宝之一,采自龙筋制成。 作用:随心意捆绑一名敌人,使其无法挣脱。 慧心哼了声,使劲拉着链子,同时说道:“这天间一切都归于我佛,区区一条链子……” 此时,杨金花再次化成一团火焰,向前冲去。 慧心用力扯了下链子,却发现陆森拉得很紧,而此时杨金花又攻了过来,他不得已只得舍弃手中的链子,后跃小半步,再双手同时轰出。 透明的金光化成数条蟒龙,将杨金花这团火焰击飞后退。 但他也因此,失去了对链子的控制。 陆森站在后边,一手拿着捆仙索,一边笑道:“多谢大师赠送的法宝。” “你拿着亦是没用,这链子若是不懂决窍,外人决不可使用。” 只是他刚把话说完,就看到陆森手中的捆仙索,飞了过来,转眼就到了身前。 ------------ 0295 我倒是要问问 法宝这种东西,如果不懂真正的使用方法,只会反噬,甚至是法宝自毁,杀伤周围的人与物。 当年为了找到使用这个‘捆仙索’的方法,晨光寺可是下了大力气的。 那时的晨光寺高僧,亲自到蜀山剑派的遗址挖掘, 三代和尚花了五十几年,几乎把整个山体都挖穿了,硬是从蜀山的废墟之内,找到了关于捆仙索驾驭方法的一些只面片语,再经过长达十几年小心翼翼的试验,以及付出了数条人命后, 终于找到了窍门。 然后捆仙索就成了佛门的三宝绳。 慧光一开始并不担心这三宝绳被陆森拿在手中, 或者说, 他巴不得对方拿用这法宝。 老实说,之前他挺自信的,但同时对上陆森和杨金花两人,他就感觉有点难受了。 陆森名声在外,人人都知道他‘实力’很强,毕竟被称为半仙。 可一般人根本不知道,真正要论纯粹的战斗力,其实还是碧莲和杨金花更高。 此时,对付敌人的法宝,更是被对方拿在手中,还可以使用,这就让慧心极是震惊。 不过他的定力功夫相当不错,表情不轻不淡,平平常常,双手往前一推, 佛法金光挡住捆绑而来的金链子。 “陆施主,你居然可以使用我佛门至宝, 这正说明你与我佛门有缘。”虽然法宝被夺,但慧光依然保持了高僧该有的态度,他单手行佛礼,微笑道:“何必再贪恋人世浮华,红粉骷髅,与我一同回晨光寺,从此颂经于佛前,岂不是更妙!” 杨金花一听这话,就更恼怒了,整个人再次化成一团火焰,冲锋而上。 然则这慧心也不知道修的是什么佛法,单手前推,便是一堵金光出现,将毕方莲火挡在外面。 冲不进去,杨金花便从火焰中重新跳了出来,恶狠狠地看着前方。 “迦楼罗不用着急,没说要把你与陆施主分开。”慧心拿出一个金杵,放在左手掌心中,说道:“入我佛门,你便可永远成为陆施主的坐骑, 不与他人分享,不是更好。” 他说话的时候,手中的金杵竟然也开始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这道金光照到杨金花的眼中,让她的心神瞬间失守,觉得这和尚说的话,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若官人真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只是随后陆森走上来,伸手挡在她的眼前。 杨金花顿时惊醒过来,连连后退。 慧心见状,立刻将金光对陆森。 和方才一样,金光也照入陆森眼中,只是他没受任何影响,紧接长剑一刺,带着浑厚的太乙浑元真气形成的气柱,冲撞对方。 呼啸的剑气呼啸而来,慧心只得收起金杵,单手推起金色的光墙,将陆森的太乙真气挡在身前。 双方的各退两步。 慧心将金杵收入怀中,双手合礼,有些得意地笑道:“世间皆传陆真人乃半仙,天下无敌,似乎……也不过如此!” 在世人的眼中,陆森很强很厉害,因此在来之前,慧心已经做好了准备,万一自己不敌陆森,也有备用计划。 但现在看来,陆森这真人的名头,确实是有点本事,但更多似乎是被人捧起来的。 然则面对慧心的讽刺,陆森却笑得挺开心。 慧心此人,一看就是佛门高僧,能以‘德’服人的那种,估计是佛门中的扫地僧,而自己是什么? 一個刚学‘武’5年左右的年轻人。 却已能和对方正面硬刚,最重要的是,陆森的手里还捏着很多好东西没有放出来。 他手中现在拿着的长剑,只是单纯的制式武器罢了。 “本人尚且年轻,自然不如这位大师厉害。”陆森将长剑收入系统背包里,笑着说道,模样一点也不紧张。 慧心见状,还以为陆森放弃了抵抗,心中狂喜,脸上却是宝相庄严:“陆施主这是打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要是陆森弃道投佛,那么佛家从此便能永远压在道门的头上。 陆森轻挑眉毛,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把长剑。 和之前那把古朴的长剑不同,这把长剑不但剑刃更长,而且造型和外观十分夸张。 剑柄上一颗颗华丽的各色宝石,剑身上更是有绿色明亮的纹路。 这便是高级装备合成后产生的,真正的神兵利器。 还需要一块灵气砖做‘配料’才能制作出来的。 属于灵剑的范畴。 看到这把长剑,一向喜欢以‘笑’迎人的慧心终于变了色。 “在这天地仙气尽无的世间,居然还能出现灵剑?”慧心的神情先是震惊,随后变得贪婪起来,眼中满是炙热:“陆施主,你得此佛缘,还说自己不是佛祖座下聆听佛法的天魔?” 陆森很佩服对方的脸皮,明明就是贪渴自己的‘机缘’和‘法宝’,却不忘给自己找个正当的理由。 “天魔?”陆森长划缓缓出鞘:“在我眼里,你才是魔,贪嗔怨嗔一个不少,你修的是什么佛,什么法?” “不入我门,岂懂我门佛法之精妙?”慧心眼睛只看着陆森手中的长剑:“陆施主,还不愿意随我归去?” 他说话的时候,周围那些和尚都缓缓围了过来。 而陆森这边的家将们,都已经远远离开。 看着已经形成包围圈的场面,慧心笑道:“陆施主,你似乎不得人心啊。你的部下都已离去。” 其实是陆森让他们走的,因为现在的场面,已经不是家将们能掺和的了。 而且这些家将其实并没有走远,还在疏散着周围的人群和围观者。 陆森没有离开对方的嘲讽和挑拨,他扭头对着旁边的杨金花说道:“你先飞到上面去,待我打完了再下来,收拾残局。” “官人小心些。”杨金花很乖巧地点头,随后立刻跃起遁空,红色的毕方羽翼在她身后张开,飞到半空中进行了悬浮形态。 虽然毕方灵兽确实是会飞的,但杨金花依然无法完全发挥其‘性能’,主要是体内的灵气还是不太够用。 毕竟她的资质,其实并不太适合修行,主要是靠资源强行堆起来的。 看着飞到高空的杨金花,慧心笑道:“陆施主这是不再抵抗了?” “你觉得呢?” 慧心有些不解,他的本能觉得有些不妙。 谷嘂 只是光是陆森一个人,他有必胜的信心,更何况自己的师弟们,已经布下了伏魔大阵。 他不明白自己的不安感从何而来,但越是修行的人,越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陆森可能有后手。 他眉毛一皱,挥了挥手。 周围那些远远围着陆森的僧人突然摆出了不同的架势,白色的缎带从他们的僧衣下飞出。 十数条白色的缎带交织在一起,将陆森困在中间。 这些缎带看着似乎很容易撕破或者切断,但慧光走前一步,拿着其中一条缎带的尾部,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佛法,他手中的金光立刻将缎带染成金色,并且快速向所有的缎带蔓延。 不到五息时间,陆森便被一团横竖交错的缎带给困在了里边。 “陆施主,请不要再顽抗了,和贫僧回晨光寺吧。” 陆森挥动手中的灵剑,锋利的剑气喷涌而出,瞬间就将周围的缎带切断搅碎。 可这些碎裂到地上的缎带,在金色佛光的照耀下,又快速飞起来,断口想连,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陆施主,死心吧,进了我佛门的伏魔大阵,即使进魔尊来了,也得困着不能离开。” 陆森手中的长剑每挥动一下,便能暴涨两丈左右的剑气,无坚不摧。 可这些缎带,也似乎无穷无尽似的能‘再生’。 切了好一会后,陆森似乎是累了,停了下来,任由那些缎带回复原来的样子。 “陆施主可是累了?”慧光一手做拈花状,一手按着缎带,他输出的佛光,似乎是源源不绝的:“只要服个软,你便是我贫僧的师弟。” 陆森看看周围,轻笑了起来。 在这段时间里,那几名家将已经完成了‘清场’,周围已经没有游荡的行人和居民了。 看着陆森的笑容,慧心越发感觉到不对劲。 只是他依然不明白,明明对方已经落到伏魔大阵了,为何还能如此镇定。 然后他便看到了陆森突然扔出了一团红色的方块。 这方块似乎是用琉璃制成,看着很漂亮,里面还有一闪一闪的红光。 他同时发现,陆森在阵中突然后退了几步,背对方块蹲下了身子,似乎是缩成一团的样子,然后蒙起了耳朵。 随后这琉璃中的红光越闪越快。 不到三息间,慧心看着这东西突然光芒大作,随后便是天雷在耳边炸响。 他的视野中满是白光,随后整个人似乎被滚下山谷的巨石撞中,整个人被抛飞了起来,在空中再似乎被几百名重装铁骑踩来撞去。 好不容易摔到地上,还滚了至少两丈远,撞中一个石墩子,这才停了下来。 毕竟佛门的‘法师’,这一下子,慧心虽然伤得极重,满身都是伤痕,但并没有死去。 他睁开眼睛,挣扎着站了起来,便看到眼前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前方约四丈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斜的深坑,坑底似乎很光滑。而陆森站在坑底的最下方,正轻轻拍着自己的衣服,似乎是一点事情也没有。 而在坑外的两三丈处,有许多的血肉断肢,从上面附着的僧衣来看,明显是晨光寺的僧人,慧心的师弟们。 此时慧心这才感觉到身体刺骨地疼痛,他没有时间在意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直接转身就跑。 只是还没有跑多远,便听到空中一阵清脆的鸟鸣,随后一团鸟形莲火从空而降,直接将其笼罩在里面。 已油枯灯竭的慧心,已挡不住杨金花的全力一击。 又过了会,穿着红色羽甲的杨金花从莲火中倒跳出来,她的身上还残留着火辣的热气。 陆森打开系统看了看,自己身上1300耐久的铁甲,变得只有435点了。 这一发红石炸弹,因为是正面硬吃,所以伤害比他想像中的更强些。 “官人下次可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杨金花小跑到陆森的身边,绕着他不停地查看,直到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才放下心来:“我在上面看着心口都在发颤。” 陆森指了指前边:“去看看那个秃驴留下了什么东西。” 两人并肩前行几步,等地上的那边莲火烧完后,就只剩下团褪色的灰渣子,以及一个金杵,和一对金拨。 陆森拿根枯枝在灰里拨了几下,看了会,摇摇头说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送给家将们,让他们开心一下好了。” 这团灰可是慧心的骨灰,杨金花也懒得碰,她对着远处的家将们挥挥手,然后指了指地上的东西。 然后家将们便开开心心冲过来了。 郎君和大娘子两人娇贵,不喜欢这些腌臢东西,但他们没有关系,拿回去洗洗,便是上等的法器。 陆森看向远处,招了招手,那些皇城司的成员们,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领头的皇城司哭丧着脸,连连作揖说道:“陆真人,切莫怪罪,我等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陆森自然明白。 况且方才这些皇城司的人手并没有参与战斗,其实他们身手都不错的,没有动手就算是人情了。 “伱们回去后,和朝中的大臣们说一声,三到五天后,我会上朝,我就想问问他们,是不是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了。” 看着陆森平静的表情,皇城司等人哭丧着脸走了。 很多时候,当事人的表情越是平静,便代表着事情越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没等陆森回到府衙,王韶和穆桂英两人各带着一支人马急匆匆赶过来。 两人做事都很敏锐,大白天听到宛如天雷一样的轰隆声,便反应过来,应该是陆森遇到敌人了。 在听杨金花说完事情前因后果,穆桂英拖着陆森到一旁,小声问道:“森儿,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处理?朝廷明显是在测试你的底线,你是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还是真要去投契丹?” 陆森轻轻笑道:“这件事情,似乎与曹太后有很大关系,不像是包拯、庞太师等人的手笔,因为太过于荒谬了。所以我要回去,问问那个老娘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若真是曹太后和小官家……” 陆森扭头,看着天边,笑容有些讥讽。 7017k ------------ 0296 这传闻也忒离谱了 大事不妙! 这是整个朝廷此时的想法,百官都慌了,甚至连包拯都成天阴着一张脸,烦躁得很。 而这样的情绪,甚至已经从朝廷和官场之上,传到了民间。 整个汴梁城,都安静了许多。 就连路上的乞儿, 都尽量压抑自己行乞时的声音。 整个民间一片恍惚。 庞太师家中,官员拜访是一茬接一茬,几乎没有断过。 虽然庞太师有灵兽傍身,可也经不起这么多官员早到晚的拜访、询问,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闭门不出。 而汝南郡王也是官员们的重点拜访对象,但他很聪明, 在听到皇城司带回来的消息后, 他直接就躲了起来,谁也找不到。 最后包拯这里,则聚集了大量与他相熟的官员,毕竟包拯的责任心最重。 一群人坐在包府后院里,密密麻麻的。 包家的椅子几乎都搬过来了,但还有不少官员是站着的。 很多官员都在追问包拯接下来如何是好。 陆真人会不会真投契丹而去? 真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如何收场。 曹太后与小官家如此行为,中书门清楚不清楚? 等等一系列问题,问得包拯脑袋都晕了。 最后他只得说道:“陆真人是否投不投契丹,事关我大宋安危存亡之事,本官亦不知晓。待明日,本官定与庞太师在朝堂上质问官家与太后。” 结果到了第二天,曹太后称病,小官家眨巴着纯真的眼睛,看着下方一大群沉默的官员。 谁都清楚, 关于让和尚带着秘旨请陆真人回来之事, 定不是小官家的主意, 他尚且年幼, 管不了事的。 而也在这时候,陆森从定州城回来了。 他一回来,汝南郡王就出现了。 翁婿两人,坐在书房中,气氛平和且平淡。 喝了一阵子茶,汝南郡王感觉自己肚里水声晃荡的时候,他问道:“贤婿,你真要投契丹?” 他当然紧张这事。 虽然汝南郡王对赵二家挺有怨恨之意的,但怎么说也是自家人,这北宋是姓赵的。 可如果陆森投了契丹,那以后……大宋还能不能坐得稳,就很有说法了。 所以他必须紧张。 陆森淡淡说道:“泰山请放心,若是我去了契丹,定会把宗实也带上,并且会想办法让契丹也姓赵的。” 汝南郡王愣了下,随后他捂脸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最后他举起茶杯,微微再抬高些示意,然后一饮而尽:“贤婿,我敬你一杯。” 有陆森这话, 他就放心了。 这样子无论是大宋,还是契丹,都有他赵家的人在。 分开投资,这不正是世家豪门的特点嘛,他理解。 之后汝南郡王反而不躲了,开始摇着扇子逛街。 而看到汝南郡王这个模样,大多数关注他的官员们也清楚一点,陆真人来了。 当天夜里,包拯、庞太师与晏殊等联袂而来。 陆森在赵王府后院摆了个小型的系统家园,正等着他们。 几人进来后,汝南郡王拱拱手笑道:“诸位慢慢聊,本王今日看中個花魁,就快活去了,彻夜不归。” 说罢,他哈哈笑了两声后,双手负在身后缓缓离开。 而在系统家园中,陆森早已摆好桌椅,等着几人上门。 他坐着不动,等着几人落座后,旁边的杨金花则给所有的人都倒了杯蜂蜜水,再坐在陆森旁边些。 几人打量着系统家园,而庞太师是披着绒衣来的,进来后便觉得热,脱去大衣后,说道:“自从陆真人离开京城后,老夫已有数年没有待过这么舒服的地方了。” 以前陆森在京城为官时,庞太师也偶尔来家里做客,因此清楚系统家园与普通人家的不同。 “若是你辞官,到杭州养老,想住到什么时候都行。” “咳咳,免了免了。”庞太师干笑两声,让他辞官,不太可能的:“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也不用拐弯抹角了。森儿,你是个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陆森眯着眼睛笑道:“不是你们逼我作选择吗?” 众人一听这话,都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这完全是已经很恼怒的表现了。 陆森见几人都不说话,便继续说道:“几位堂堂朝廷大公,怎么都哑巴了。” 虽然说庞太师是庞梅儿的爷爷,但这种谈公事的时候,就不太方便讲私情。 几人还是不说话,最后还是包拯出言说道:“陆真人,你既然愿意出现在这里,就表示,你还是愿意谈下去的。” 陆森挑了下眉毛,包拯的话说得确实对。 因为秘旨是曹太后发的,不关中书门的事情,因此陆森觉得,还是得给他们一个机会。 “我确实是有这意思。”陆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与这事无关,但有人在逼我,而且你们也没有注意到,这就说明是你们失职。”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确实如此,他们大意了。 若是赵祯还在,即使要发旨命陆森回京,也得经过中书门的同意。 但太后……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娘们居然如此造作,居然避开中书让,掇度小官家给陆森发了这么一道命令。 即使不是真正卸除陆森的监军之职,即使是打着让陆森回来、与福康公主见个面的意思,但让前者回京是不争的事实。 不管真正的意思如何,外面的人就知道一点,陆真人被召回京了。 而陆森前段时间才说过,再在前线征战时召他回京,他就投奔西夏。 若是陆森当这事什么都没有发生,外人怎么看待陆森? 不觉得陆森说话就像放屁一样,完全不可靠? 谷龣 越是名人,说话就越得慎重,作出的许诺就得做到,否则以后就没有多少人会把你再当一回事。 晏殊在一旁拱拱手说道:“陆真人,我们知道是朝廷有错,但你想要个什么样的静态?国师之职,加官进爵,或者是封公?” 晏殊这人,做事很稳,否则也不会担任礼部尚书一职。 毕竟‘礼仪’这种东西就是讲究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得沉着应对。 陆森看着他,笑道:“这事不是我待如何,是朝廷想如何!” 几人都是老油条,包拯这个耿直之人,其实也是老油条,他只是喜欢直白一些,不代表着他不明白陆森的意思。 晏殊叹气道:“本官清楚,修行之人是不在乎功名利禄的,但陆真人伱要如何才能消气,请给一个提示我们。” 陆森摇摇头:“既然你们装傻,我就把话说明了吧。事情的的走向如何,不是由我来定,是由你们来定。你们做得如何,决定了我未来会如何选择。” 此时富弼在一旁拱手,义正严辞说道:“陆真人,难道你就没有家国之情吗?” “我自幼在山林长大,在来到汴梁之前,从未与宋人有过交流,你居然问我有没有家国之情?” 陆森这说的是实话,他来汴梁之前,确实只与新中国的人民有过交流,从未与宋人有过交流。 富弼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陆森继续笑道:“况且我的师傅,不知道活了多少岁。若是真按这算起来,我估计有可能要复辟周礼,重建周朝方可。” 富弼这下子脸就有些黑了,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包拯和庞太师两人抿嘴轻笑。 他们两人之所以不说话,是怕说多错多。 别的儒生打小读着孔圣人之言长大,行事也是圣人之道。 用儒经大义威压,一般都会有不错的效果。 可对陆真人而言,这些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他们两人早被陆森怼过了,吃过亏。 富弼没有,但他现在尝到了陆森的口舌之利。 见几人都不再说话,陆森继续说道:“明日我便会去契丹一趟,看看耶律洪基有没有诚意。” “不可!”包拯大喝一声,站了起来。 其它几人也站了起来,吓得脸色铁青。 “不用紧张,只是去看看,还没有真正决定在不在契丹住下。”陆森喝了口蜂蜜水,静静地看着他们。 几人都松了口气,缓缓坐下来。 刚才陆森的话,确实是把他们吓着了。 “当然,只有十天的时间,若是朝廷没有给我一个过得去的表现,结果就很难说了。” 看着眯眯眼笑着的陆森,欧阳修缓缓说道:“陆真人莫要再说气话,契丹乃蛮夷之地,何必去那里受苦。” “有洞府之术在,人间处处是乐土。”陆森身体微微后仰,说道:“况且契丹人学汉话,书汉文,行我汉家习俗,何来的蛮夷。你们文人不是常说,入华夏则华之吗?” 欧阳修皱皱眉毛,随后继续说道:“可契丹人终究是契丹人。”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观欧阳参政双眼瞳色泽偏褐,若不是身体有疾,想来祖上应该有北狄血统。”陆森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微挑眉毛,有些嚣张地说道:“但现在谁敢说,欧阳参政是串秧儿?” 欧阳修立刻不说话了。 他的眼睛确实是偏褐色的,这事他自己早就知道。 至于祖上有没有北狄血统,他也不敢保证。 毕竟当年五胡乱中华时,异族人大举进入中原,谁敢担保自己祖上没有与胡女生子,或者其它什么的! 庞太师见状,说道:“可毕竟正统依然还是在我们中原,森儿你去契丹,总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陆森笑得嘴裂得更开了些:“没事……这世间成王败寇。我去了契丹,说不定过了几年,说不定契丹的国姓,就会变成李、或者是赵,或者是……柴。” 陆森说得很有道理,这几位重臣都承认。但真正让他们难受的,是契丹国姓的更改。 前两个还好说,李无非是唐朝的国姓,赵是现时,而真正让这些重臣们心理破防的,是‘柴’这个姓氏。 毕竟赵家就是夺了柴家的天下,而且是在柴家完全不亏欠赵家的情况下,行卑鄙之举抢走的。 若是陆森真把柴姓后人带到契丹,再让他们成为契丹皇族,那乐子可就大了。 陆森这就相当于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你们拥护的赵氏江山,不就是偷抢别人的,何来正统之说。 场面一下子尴尬地无以复加。 众人只顾着喝蜂蜜水,杨金花走了三趟,给所有人都添了三四次杯子后,包拯才缓缓说道:“陆真人,十天太短,请给我们半月时间,定会给你一个满意地答复。” 陆森点点头。 包拯站了起来,喝完杯中的蜂蜜水,转身就走了。 其它大臣见状,只得起身跟上。 等到他们离开后,陆森收回了栅栏,拆去了系统家园,回房中睡觉。 等到第二天,他在春玉阁中,找到了彻夜未睡,正与数个花魁调情的汝南郡王。 “接下来,我打算先回杭州一趟,顺便带着宗实去契丹一趟。” “谈崩了?”说话的时候,汝南郡王挥挥手,将所有花魁赶走。 其实他是这里的幕后大老板,花魁们都是知道的。 “还说不准,半个月内看他们的做法吧。”陆森笑了笑,说道:“无论待不待在契丹,带宗实去外面长长见识,也终究是好的。” “行,森儿你做事,我放心。若是宗实有不好的地方,你尽管揍他,不用顾忌什么。” “有泰山这句话就够了。” 随后陆森带着杨金花回了杭州,休息了两天后,黑着眼圈的他带着赵宗实坐上了飞行器,急匆匆地离开了杭州,似乎有点……逃跑的味道。 赵宗实在飞行器上,脸贴着玻璃罩子,看着外面,嘴一直合拢不上。 因为太震撼了……从高空看地表,和从山顶看地面,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他的嘴大概张了近两个时辰,最后终于看得有些厌了,这才转过身来,问道:“姐夫,你这是打算去契丹过找萧皇后吗?” “嗯?”陆森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我确实是找萧皇后,你怎么知道的?” “杭州城都传遍了。”赵宗实相当佩服地说道:“姐夫你第一次到临潢城,就进到皇宫中,夺取了契丹第一美人萧观音的欢心。当日夜晚鸳鸯交项,天地有异像,而契丹国主非但不敢入门打扰,最后他还为你们吹箫助性!” 陆森瞪大了眼睛:这传闻是什么鬼! 7017k ------------ 0297 游说 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陆森和萧观音之间,能出现如此夸张的传闻,是多方面原因所促成。 即有市井民众的‘喜闻乐见’,也有契丹飞龙院的‘推波助澜’。 陆森在听这个传闻后,本有点不想再去见萧观音了的,毕竟瓜田李下的,不太好。 但他想了一个时辰后,还是决定要去看看。 毕竟萧观音算是他无意安排的一个暗棋,总不能计划出点意外,便完全放弃了。 所以当陆森飞向临潢城的时候,旁边的赵宗实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总是挑一些敏感的话题询问。 毕竟他也到了慕艾的年纪了,对这样的问题,自然很有兴趣。 陆森被他问得有些烦了,便只得道:“再乱问,就把你卖给契丹的青楼当龟公。” 这才把赵宗实这小子,吓得闭了嘴,不再询问这些男女方面的事情。 当飞行器来到临潢成的萧府后院停下时,立刻有几个潜藏在阴影中的人儿迅速离开。 陆森收起飞行器,走到了庭园之中,并且带着赵宗实,直接进入到小型的系统家园中。 萧观音已经站在门口候着了。 毕竟陆森的飞行器在萧府上空寻找合适的降落点时, 盘旋了三圈,但凡眼睛没有瞎的人,都能看得到。 本来萧观音的‘小型系统家园’,也就是契丹人所称的‘仙家胜地’中,是有十几个临潢城贵妇的,看到飞行器来后,萧观音都把她们赶走了。 其实有几个女子不太想走,也想与萧观音一样,得到仙缘。 哪个女子不眼馋眼前这个冬暖夏凉,闭门隔凡俗,开门可迎贵客的仙家胜地。 可萧观音却用了‘权限’,这些女子是被一股奇特的力气,缓缓推出门来的,想反抗都反抗不了。 陆森进门后坐下,赵宗实则在他的身后立着,暂且充当小厮。 萧观音给陆森端上了自己调制的酸梅汁,然后才坐下,道:“有段时间未见了,陆真人。” 陆森看看四周,发现这小小的系统家园中,除了草皮相当茂盛外,还多了棵果树,仔细一看,上面已结有不少的林檎果子。 也就是,现在萧观音也有‘仙果’这种玩意可以送人了。 只是……陆森再看看,上面的果子似乎有些少,不像自己家里结的那么多。 萧观音随着陆森的视线望过去,随后解释道:“皇上每日会收走一些。” 夫妻共同财产平均分配? 从情理上来,这样确实是没有问题的。 但从某些方面来看嘛,耶律洪基的作法确实有点不地道。 不过估计很多人会觉得,皇上要你的东西,能给你留一半,算是天大的恩情了。 陆森只是看看,没有在意,反正这小地方算是送给萧观音了的,她如何处理,如何分配里面的物资,是她的事情。 “看萧皇后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陆森笑着道。 萧观音微微低头,道:“多亏了陆真人的帮衬,另外您与我萧家先祖大仙有亲,唤我小名容容即可。” 一般女子成年后,只有长辈才能唤她的小名。 可从辈份上来,陆森与陆京京有关系,而陆京京从亲缘上来,是陆纤纤的妹妹,甚至是女儿也能勉强得通。 因此陆森完全可以看作是萧观音的长辈。 当然,也有另外的男子可以唤她的小名。 她的丈夫。 听到这话,一直待在陆森后面的赵宗实,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但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但陆森全当没有听到这话,只是接着道:“这次过来见你,主要是想借你的手,与耶律国主谈谈。” 萧观音早知如此,在别人看来,陆真人或者与她有暧昧关系。 可她很清楚,陆真人看不上自己的。 她点头道:“莫不敢从。” 一国皇后,在陆森面前话如何低声下气,甚至有些‘臣服’的意味,着实让后面站着的赵宗实内心中大吃一惊。 然后他越发觉得自家姐夫和这萧皇后,确实是有那种关系了。 果然这世间的传闻,毕是无风不起浪的啊。 随后萧观音便站了起来,走到栅栏边上,对着旁边的林间阴影喊道:“齐总管,想来陆真人的话你也应该听到了,是否能传达给皇上?” 没过几息,一个脸色红润的公公从林间走了出来,他走路的时候步伐很怪,似乎是飘着的。 他先向陆森拱拱手,随后快步离开了萧府。 赵宗实看着这位齐公公离开,他下意识嘀咕了句:“这人跟个鬼似的,看着好吓人。” 萧观音看了赵宗实一眼,本不太想理会的,但看在陆森的份上,她还是解释道:“这是宫中的高手,专门侍候皇上的。类似的人大宋那边的皇宫中,也应该有。” “有吗?”赵宗实好奇地看着陆森:“姐夫知道吗?” 陆森摇摇头:“宫中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他确实是不清楚,连朝堂的事情他都不太清楚,那些人和那些人是一派,哪些人与哪些人又是政敌,他一概不知,也不需要知道。 萧观音下意识扫了眼赵宗实,之前她就猜测这人是谁,但听到‘姐夫’这個词,她就明白对方的身份了。 陆森有一妻二妾,这三个女子的身份人人皆知。 正妻杨金花和庞梅儿都没有弟弟,只有赵碧莲有几个弟弟。 毕竟赵允让是赵宋王爷中,最能生的。 居然把赵宋皇家的人带来了,看来陆真人确实是想与皇上谈论大事。 一转念,萧观音想了很多,比如,如何从中获取到更多的利益等等,但随后,她内心中又苦笑了起来。 自己知道得再多又如何? 这小小有仙家胜地,即是她的安身之所,同时也是她的牢笼。 她靠着这地方活命,同时也离不开这里。 随后萧观音便放开心态,和陆森闲谈起来。 不得不,萧观音肚子里还是挺有墨水的,精通诗词,可惜陆森在这方面不太行,因此两人不太聊得来。 没办法之下,萧观音只得拼命找话题。 气氛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但好在没过多久,耶律洪基来了。 他一进来后,萧观音便起身让位。 耶律洪基径直坐下来,看着陆森好一会,微笑道:“看来陆真人是想来我们契丹国了?” 后面的赵宗实听到这话,有些紧张。 陆森笑了下,道:“暂时还没有这打算。” “我倒是听,宋廷又召了你回京。” “确切地,是太后不懂事,乱下的秘旨。” “那总不能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吧。”耶律洪基看到陆森如此淡然,自然是有些心急的,他道:“这世间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呢,若是堂堂仙人话不算话,以后谁不踩你头上?” “我话不算话,也没有人敢踩我头上。”陆森笑了下。 这话确实是大实话,不提能吃多少就能增加多少寿数的蟠桃,光是那些能医百病人果子和蜂蜜,就能让人趋之若鹜,毕恭毕敬地站在他面前了。 耶律洪基也明白这点,他微微长叹。 陆森道:“不知道最近国主和反贼们的战况如何了?” 提到反贼萧氏,耶律洪基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萧观音。 而萧观音脸色有些尴尬。 随后他扭头对着陆森问道:“不知道陆真人提起这事有何打算?” “想给耶律国主留一条后路。”陆森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又缓缓放下。 此时场面一片寂静。 耶律洪基死死地看着陆森,眼中满是愤怒和杀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甚至在无意识地抽动。 好一会后,耶律洪基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气,他冷冷道:“陆真人这是什么意思?” “西夏要没有了。”陆森淡淡地道:“只要我坐镇兴庆府,他们的命运就得如此。” 耶律洪基下意识抓紧了双拳。 如果萧氏反贼是眼前大敌,那么西夏灭亡后,大宋就是即将碾压过来的大势,无法抵抗的那种。 “那换句话,只要把陆真人留在这里,西夏就不会灭。” 和聪明人话就是简单的,陆森只了西夏要灭亡,耶律洪基就知道前者的意思了。 “你能留得住我吗?”陆森看着萧府外的西夏禁军:“不是我自夸,这天底下,能让人觉得难办的人只有三四个,其中两个在我自己家里,另外两人,远在西方大秦那边,国主能请得过来?” “未必。”耶律洪基看看旁边的萧观音,道:“容容或许能让陆真人改变主意。” 萧观音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陆森看着旁边失魂落魄的萧容容,突然觉得这女子其实挺可怜的。 他救得了她的性命,却似乎救不了她的宿命。 陆森记得在原来的历史上,萧观音最终的结局似乎也不太好。 陆森摇摇头:“我不明白耶律国主的意思。” “陆真人应该明白的。”耶律国主双手下意识握紧拳头,他脸孔有些扭曲,但即使如此,还是在拼命微笑着:“除了皇后外,陆真人可自由出入朕的后宫。陆真人还可以与朕同坐大殿之上,无高低之分。” 开价开到这份上,足以明他的诚意了。 但同时也明了此时耶律洪基心中的绝望,若不是到山穷水尽之时,他何必给出这样的条件。 陆森还是摇头:“世间的名利富贵对我来,没有任何意义。” 耶律洪基听到这里,忍不住怒吼道:“既然世间的名利富贵与真人无关,那你为何定要与西夏,与我契丹为敌。大宋能给你的,我耶律氏也能给,甚至是双倍。” 他真的很嫉妒,也很愤恨。 凭什么陆森这样的仙人,要帮助宋廷,他老老实实在深山老林里修炼不好吗? 陆森却轻轻笑道:“因为我生在中原。” 耶律洪基咬牙切齿地问道:“就如此简单?” “这还不够吗?” 耶律洪基死死地看着陆森,眼睛中红丝在渐渐弥漫,好一会后,他整个人垮蹋下来,仿佛有种无形的东西,在他的身体里碎掉了。 “为何偏偏是朕遇到如此这样的事情。”耶律洪基捂着脸,声音中带着些哭腔:“朕不服啊,不服。” 也难怪他不服。 在陆森没有横空出世前,契丹虽然在军力上不如北宋,可在气势上却是占主导位置的。 北宋年年供岁币,契丹过得还算富足。 但……陆森出现后不久,岁币断了不,现在边境中的种家军,时不时就主动出击了。 虽然现在有所收敛,但耶律洪基明白,这只是种家在坐山观虎斗,欲收渔人之利。 等他和萧家分出胜负,就必定是种家军北上的时候。 那时,便是契丹的灭国之日。 看着一个国主如此表情,无论是萧容容,还是赵宗实,都很惊讶,甚至有些触动,仿佛看到了龙坠平原后的悲凄和哀鸣。 有种怅然感。 但陆森却没有这种感觉。 因为很简单,陆森从来不觉得,大人物就是脱离了普通人范畴的高级生物,从来没有这种法。 即使再厉害的人物,他的威望,他的耀眼身形,都只是当时的地位,以及外物‘附加’给他旳罢了。 没有了皇权,没有了军队,耶律洪基就只是个普通人,能力一般般的普通人。 陆森在后世,在互联网上,见过太多大人物褪去光环,戴上银手镯后,那落寞和颓废的样子。 越是看得多了,便对所谓的大人物,越没有崇敬的心理。 耶律洪基在他眼里,也和那些被打倒的‘大老虎’,同出一辙。 好一阵子后,耶律洪基松开脸,他的眼睛还是红的,但表情正常了许多:“让陆真人见笑了。” “无妨。”陆森摆摆手:“既然方才耶律国主给了我不少的好条件,那我也提个意见如何?” 耶律洪基微笑了下,道:“若是劝降,那就不必了。我毕竟还是契丹的国主。” “可我听,耶律国主曾言,悔不是中原宋人,愿来世生在山花浪漫的江南之地。” 耶律鸿基愣了下,下意识点点头,随后又摇头。 陆森笑道:“若是耶律国主愿意,我可以传话朝廷,日后耶律国主可像柴氏一样,成为一位有丹书铁券的逍遥王爷!” 7017k ------------ 0298 包拯也要出海 最终,耶律洪基还是离开了。 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就像他自己感慨的那样,他其实是一直想做个宋人的。 他仰慕宋人的文化,仰慕宋人的制度,仰慕宋人的风俗人情。 做为一名帝皇,有这样的心思是不对的,但很不幸的是……他从小接受的,就是汉文化的教育。 这便是强大软文化带来的作用。 只是可惜,原来历史中的北宋,空有强大旳经济和文化,也有不错的军力,却被一群所谓的精英们给玩坏了,活活葬送了大好局面。 从临潢城离开,赵宗实坐在飞行器里,一边看着下边的山川流水,一边问道:“姐夫,为何你不带萧皇后走?” “为何要带她走?” “姐夫也应该清楚,萧皇后再留在契丹,只会……” “你这小娃子,也懂得心疼女人?”陆森笑着打趣了声,随后他倒是记起来了,这小子一年多前,就懂得和侍女们玩老鹰抓小鸡了:“也是,你的侍女其实都是你的小妾了。” 赵宗实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得意。 陆森继续说道:“我知道萧皇后以后的日子可能会不太好,所以我给她留了个宝贝,应该能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什么宝贝?” 陆森笑笑,没有说话。 并不是陆森想对萧观音如何,而是看着她那张和陆纤纤,京京差不多一模一样的脸,实在是没办法置之不理。 况且萧观音也不是什么坏人。 只是个可怜女子罢了,娘家人是‘逆贼’,自己被丈夫嫌弃,猜忌,然后是憎恨。陆森送她的那一小片系统家园,只是勉强安身,若再无更好的护身之物,她只会被围在周围的豺狼们撕碎。 陆森离开临潢后,并没有急着回杭州,而是带着赵宗实到处游山玩水。 如此数天后,才悄悄回到杭州城的洞府中。 赵宗实在洞府中吃了顿大餐,然后才回到自己家中。 这几天可真是让他玩得开心了。 此时的扶桑树,已经长得更大更高了,已经有约四十丈高,叶冠张开,直径达到七十丈左右。 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绿伞。 而且它散发出来的灵气,很多很多,保要在其树荫下坐着,便能轻松吸收。 “再这么下去,我的幻阵也藏不住它了。”陆京京坐在凉亭中,无奈地说道:“从来没有听说过扶桑树能长这么快的。” 陆纤纤在旁边给陆森倒了一杯茶,亲自喂到后者嘴中,同时说道:“这多半是洞府之术的功劳,洞府之中,所有的果植,都长得挺快的。” “可这成长之快,还是让人觉得离谱。”陆京京叹了口气,随后她看着陆森:“再这么下去,天地灵气说不定能重回世间。我记得那个老太婆曾说过,我们几个鲸患,能吸收的天地灵气是有限的,若是太过于充沛,天地灵气是会缓慢补满的。” 陆森挑挑眉毛:“等等,你的意思是,光鲸患一个人,是吸不完整个天地的灵气的?” “当然,否则当年炎黄二帝怎么把它封印的!”陆京京理所当然地说道:“它只是能占据大多数灵气,没有办法全吸完的。” 敢情是多了三只狐狸不狐狸,鲸患不鲸患的妖怪,这才让天地灵气全部枯竭的。 然后归根结底,其实还是天机门的锅。 要不是他们想着把陆纤纤引到扶桑岛,想把她炼化,怎么会有后来那么多的事情。 陆森忍不住抬头,看着眼前这巨大的树干。若是真如陆京京所言,这棵扶桑树在系统家园的加持下,产生的灵气远远大于鲸患剩余吸收速度的话,那么整个世界会重回玄幻时代? 那自己这里,岂不是以后的修行圣地? 那至少得先建个门派吧。 陆森看看系统,上面显示瑶瑶和琨琨两人,已经满足出师条件一段时间了。 他便说道:“金花,去叫瑶瑶和琨琨上来,我得给她们两人举办出师仪式了。” “这就要赶她们走?”杨金花在旁边绣花,闻言愣住了:“是不是太快了,而且她们年纪还小。” 陆森笑道:“我们系统派的出师,和别派不同。出师只是代表着她们已经能独立行走江湖了,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并不是要赶她们走。也不是什么大事。” “官人吓了我一跳。”杨金花白了眼陆森,就下去山体内部,叫人去了。 虽然瑶瑶和琨琨两人叫她大师娘,但实则几人更像是姐妹多些。 彼此在一起玩闹,没有什么长辈威严的。 等瑶瑶和琨琨两人上来后,跪在陆森面前,恭恭敬敬地端着一杯茶。 这只是象征性的礼节,陆森先后拿起杯子,随意喝了口,再拍拍她们两人头顶,说道:“你们出师了,从此之后,便可以想去哪里玩,便去哪里玩了。” 两人眼睛顿时发亮。 同时陆森在系统中,确认让这两人出师。 只见她们两人身上突然冒出些金光,很快又消逝,这光景让周围的女人都围了过来。 杨金花埋怨说道:“明明出师有异像,一看就是大事,官人怎能说得如常事尔。” “对啊对啊,这样的好事,应该摆上几桌好吃的。”这是赵碧莲在旁边嚷嚷。 庞梅儿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一旁,拉过瑶瑶问道:“刚才你身冒金光,可是有什么特异之处?” “嗯……”瑶瑶感觉了下,说道:“我也可以使用洞府之术了,虽然没有师傅这么大,而且乾坤袖的空间更大了些。” 双胞胎两人的系统功能,都是阉割版的,自然不能和陆森相比。 出师后,两人的系统能力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增强。 而陆森自己,则顺利开启了‘门派系统’。 多了一个系统界面出来,里面有各种建筑,各种功法,看得陆森眼花缭乱。 而这些,都需要‘灵气值’来获取。 至于灵气值的获取方法……门派正式建立后,所有子弟的修炼时得到的灵气,会有三分之一被系统强行抽取,注入到门派的灵气池中。 灵气值的作用很多,比如兑换系统功法,建筑只是基本功能。 其它的还有强行续命,增加阳寿,强行用大量灵气给人灌注炼体,让人的资质迅速提高等等。 “好东西啊。”陆森感叹了声,他看看巨大的扶桑树,说道:“我想建個门派,系统流,你们有意见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了过来。 自然没有人反对,倒不如说……这样才更符合她们的观念。 在陆家所有人的眼里,自家官人、郎君早已有开宗立派的资格,只是他不想的话,没有人想催促他。 现在他愿意了,自然就是一万个支持。 “在立派之前,先得把宗门给建起来。”陆森看着两个出师的女弟子,说道:“你们也应该能看到意念中的画面了,我给有你们任务,就按里面的图纸样式,把宗门建起来,知道了吗?” “是,师父。”双胎胞两人抱拳行礼,笑得极是开心。 以后她们两人,就是大师姐了。 时间又过去数天,这天是立春,天空中飘着小雨,因为乌云的有关系,整个天际都是昏暗的。 然而杭州城的上空有太阳船,所以整个杭州城,依然明亮。 而也大致在申时,杭州城外北方的群山间,有处高峰大放光亮。 随后仿佛是一块幕布被揭开,先是巨大的,散发着微光的巨树出现在世人面前。 即使是再见识多广的海客,亦未曾见过如此高大的巨树。 接着在巨树下,是一幢巨大的建筑,即使隔着十数里的距离,也能看得出来,那幢巨大的六层石制建筑,勾角飞檐,且通身淡金的琉璃色。 之后,便在云烟之间,若隐若现。 而眼尖的人,甚至能看到建筑的正大门上方有牌匾,写着‘系统门’三个正楷字。 整个杭州城的人,这天都几乎仰着脖子看着远处的巨型大棵和山楼,久久不愿意挪开眼睛。 世人皆知,陆真人一向是不喜欢显圣的,但现在却如此大张旗鼓,这意味着什么? 很多人在议论纷纷,猜来猜去。 最主流的一个观点便是:陆真人在用这种方法逼迫朝廷给他一个交待。 他有开宗立派的能力,以后身居大宋,还是契丹,全在朝廷一念之间。 而也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发生了一些让全天下都震惊的事件。 庞太师与包拯两人联合起来,带着百官逼宫,先是直斥曹太后干政,有颠覆大宋之嫌,又说小官家无理政之能力,理当禅让,将龙椅让给更适合的人来坐。 那人就是当初小官家还没有出生时就已经定下的储君:赵宗实,确切地应该叫赵曙。 这次的逼宫持续了不到四天,曹太后在朝堂的帘子后,一顿如泣如诉的痛哭,也没能挽回百官的心,孤立无援,最后只得带着下台的小官家,赵曦,在禁军的护送下,来到杭州城。 说是将襄阳王的封地交与赵曦,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变相把赵曦和曹太后送到陆森眼皮子底下,是杀是囚,还是让他当逍遥王爷,由陆森看着办。 到此,大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从此后,大宋百年内,应该再无波折。 当年七月,赵宗实正式登上龙椅,改年号熙宁。 同日,陆森出现在汝南郡王的府中,当然,理论上赵允让应该是太上皇。 但……赵曙当年是过继给赵祯了的,所以现在坐上龙椅后,他依然得称赵祯为父皇,而称赵允让为皇伯。 为此赵宗实很不爽,却也没有办法。 最后他只得颁布了一个新法令,撤去公主的‘升格’之权。 之前大宋公主下嫁后,其与附马,都会往上‘升’一辈。 也就是说,从此之后,公主与公公婆婆是同辈的,应该与兄弟姐妹相称。 附马也与自己的父母是同辈了,也得以兄弟姐妹相称,甚至到了大节之时,父母还得给儿子和儿媳叩头讨喜钱才合规矩。 如此违背人伦之事,赵宗实一撤去,自然受到了广大的好评。 原本大宋公主是很难嫁出去的,读书人不想娶,普通人没机会。狗都不要! 但现在……读书人有些心动了。 毕竟天下人都清楚,官家的姐姐就开了个‘好’头,甘愿以妾的身份嫁给陆真人。 之后,便是包拯和庞太师两人,同时辞官,不顾官家的挽留,执意离去。 当天夜里,包拯穿着便衣,出现在汝南郡王府中。 虽然已经是实质的太上皇,但赵允让看到包拯,都郑重了行了个礼,弯腰请他进到府中。 而陆森已经在书房中等着包拯了。 “陆真人,这样子你可满意了。”包拯喝着茶,止不住笑意地问道。 陆森笑了下:“我本想着,你们把曹太后赶出宫就已经是底线了,没有想到,你们居然把小官家都拉下来了。” “也不知道以后的史书会如何评论我等。”包拯喝了口茶,轻笑道:“但一个‘夏至政变’的名头是跑不了的。” 没错,包拯和庞太师联合百官逼宫成功的这天,恰好是夏至。 陆森叹道:“你们这些文人,真是难以形容,有时候觉得你们懦弱得让人无法想像,但又做出让我惊讶的举动。我更奇怪的是,为何曹家没有反对你们。” “他们不敢的。”包拯有些自豪地笑道。 文官打压了武将至少一百多年,都把将门打击得有些应激反应了。 “那包龙图你辞官后,打算回故里?” “不,我打算出海。”包拯笑着说道:“我打算带上展护卫,还有王朝马汉等人,出海去看看这片天地。听陆真人说过,这天下是圆的,只要一直往东,就能从西边回到中原来,是否?” 陆森点头:“我是说过,但只在海商中说过这样的话,你们居然也听说了?” “海商里有朝廷的人。” “我也大致猜到了。”陆森表情没有任何吃惊。 朝廷派人混到海商中,在收集陆森的消息,而陆森何尝又不是借着海商群体,把自己的观念变相输入到朝堂里。 “出海需要大船,陆真人可否支援一艘宝船给老夫?上面装多些仙家对敌法宝和弩炮。”包拯不客气地笑道:“你总说我等文人怯懦,现在老夫就准备出国门,去扬我大宋声威。顺便也一直往东走走,看看这天下,是不是真的是圆型的。” 7017k ------------ 0299 仙缘难求 包拯很满意地走了,因为陆森承诺将停在杭州边上的那艘‘宝船’赠于他使用。 那艘船原本是杨文广出海用的,但现在他到了兴庆府,况且……上一次海贸赚到的钱,足够杨家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吃穿用度了,杨家现在不愁钱。 因此将宝船借给包拯完全没有问题。 得到陆森的应承后,包拯和汝南郡王很开心地聊了起来。 这时候的包拯,少了威严,多了些笑容,看着亲和许多,要是当年被他‘判罚’过的人,绝对无法将眼前这个和蔼的中年书生,与当年的铁面包公联系起来。 包拯在汝南郡王府中待了一阵子后,便离开了。 陆森和赵允让两人一起送他出门,在门外看到了展昭。 包拯带着王朝马汉等人先离开了,他让展昭留了下来。 事实上,现在的包拯有黑猫灵兽护身,虽然在实力上确实不如展昭这种真正的高手,可谁要刺杀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现在的包拯,是不太需要护卫的。 陆森走到展昭跟前,笑道:“最近公务可繁忙?” “还好,以后就清闲了。”展昭笑道:“只是过段时间,便要与包府尹一起出海,想着就有些开心。” 陆森愣了下:“你走了,家中妻儿如何是好?” “内人与我一起出海。”展昭毫不犹豫地道:“至于犬子,就交由父亲照养。” 江湖儿女有江湖儿女的洒脱,对于展昭来,天地之间,自有逍遥在。 虽然把孩子放在家里,让家人照顾这点很难是好事,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观念。 这时候就讲究个男儿志在四方,杨文广不一样把孩子扔家里出海经商,不一样把妻儿扔家里,去兴庆府从军。 陆森无意评价别人的生活态度,只要不是为恶就行。 他想了想,问道:“为何不见你去邀请白玉堂一起出海?” 展昭觉得有些不解:“为何你与包府尹都同样的话?” 听到这话,陆森顿时笑了。 他从背包中拿出一块灵气方砖,以及一本从天机门搜来的秘笈:“这是仙术的修行入门方法,至于能不能入门,就看你自己了。” 展昭看了眼,摇头笑道:“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碌。” 陆森抛了抛手中的灵气方砖,道:“我也送了白玉堂一份。” 听到这里,展昭的眉毛立刻微挑,他迟疑了会,接过灵气方砖和秘笈,双手抱拳道:“大恩不言谢,待我出海回来,还了包府尹大恩后,必到陆真人麾下听候差遣。” “朋友之间送些手信,哪有差遣不差遣的,得有伤情份。”陆森拍拍对方的手臂:“之后我还要长时间坐镇兴庆府,就不去杭州为你们送行了,一路顺风。” “承陆真人吉言。”展昭拱拱手,俊脸上满是感激。 随后双方告别,陆森站在门口,看着展昭离去的背影,轻笑道:“一听白玉堂也有,你就要了,还你们两人不是……” 他摇摇头,回到汝南郡王府的书房里,正想和岳父告别,却听见他道:“森儿,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和你谈谈。” “泰山请。” “福康公主你应该知道此人吧。” 陆森点点头:“听是十五岁左右的小丫头,也是之前曹太后召我回京的引子。” “确实是她。”汝南郡王喝了口茶,叹气道:“这是个可怜的女娃,现在她还待在宫中,没法与曹太后一起离开,甚至……没有人敢娶她,也没有人敢让她嫁人。” 陆森本想问‘为什么’,但随后他就明白了,因为曹太后曾要将福康公主许配给自己的关系,现在全天下的人都默认,福康公主是陆森的女人。 以现在陆森的名望,谁敢明着对她有心思? 即使陆森没有动人的想法,其实人也会把欲染指福康公主的人,给干掉。 更别提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陆森的小舅子。 而赵宗实也被陆森教导了一年多,即是姐夫,也是他的先生,曾经是太傅也没有问题。 甚至在朝堂之上,赵宗实也特别喜欢‘姐夫曾言’,‘姐夫曾言’的。 赵宗实是很敬佩和崇拜陆森的,所以也是以陆森的性子为榜样,动不动就喜欢怼人,除了没有那份仙风道骨的气质外,活脱脱一个小陆真人。 “那泰山有何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赵允让摆摆手,笑道:“福康公主是死是活,是嫁人是独身至老,都与老夫关系不大。可她总归是我们赵家人,看着侄女日后有可能过上悲惨的生活,心里总有些不好受。” 陆森想了会,道:“那麻烦泰山请人送她到杭州吧,让碧莲先带着她。” 赵允让轻笑道:“我就知道森儿不是那种绝情之人。” “这也是个大麻烦啊。” 多娶一个对于陆森来不是难事,也没有人会阻止他娶公主,但问题在于……他对福康公主没有感觉啊。 从来没有见过人,怎么会有感觉。 只是,若是真不管这福康公主,对方绝对会在孤单和凄凉中过完一生。 就只能先带回杭州,看看之后有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 从汝南郡王府出来后,陆森便先去了兴庆府,在那坐镇了几天,确定一切正常,狄青和穆桂英两人都做着攻打宣化府的准备。 实际上,到了现在的情势,大宋这边赢面已经极大了,只是狄青怕不能一仗就把西夏给灭掉,怕有什么疏漏会给对方机会,所以一直在想着如何从战略层面上,将西夏人完全‘将’死。 坐镇一段时间后,陆森抽空飞回到了杭州。 瑶瑶和琨琨两人,不但把山门建了起来,还在附近也建了很多小型建筑,比如凉亭、厢房、灵阵之类的东西。 因为两人作为大师姐,陆森给她们开放了一小部分门派的权限,她们能看到不少的‘建筑’。 等陆森回来后,在山脚下突然多出一间亭子,中间有个方型的石台祭坛,上面写着一颗散发着微光的琉璃光球。 这间亭子外有一层光膜,红色的,似乎不让人进去。 此时已经有很多人在山脚下待着了。 只是他们无法上山,也无法走近那个亭子,有一股力量阻止他们继续前进。 一些人甚至跪在山脚下,期待着自己能被陆真人看中,从而获得仙缘。 此时的陆森,则坐在扶桑树下,看着门派的布局和建设。 整个门派,几乎都是瑶瑶和琨琨两人按照图纸建起来的,这段时间可把她们两人忙坏了。 不过两人也乐在其中。 杨金花等人很想帮忙,只是她们没有瑶瑶那样的‘仙法传承’,所以只得在旁边看着。 陆森查看了一下山门中建筑的情况,然后点点头,道:“让张阁主将我们的意思透露出去吧。” 瑶瑶和琨琨两人顿时站出来,道:“师傅,这事就交给我们去吧,顺便我们去城里买些女红。” “去吧。”陆森摆摆手,然后继续看着系统中的图纸,看看有什么可以补漏的地方。 而在别人眼里,他就这是在沉思。 这时候,陆纤纤坐到了陆森的旁边。 杨金花站起来,拉拉旁边闹得正欢的赵碧莲和雪女等人,一群人悄悄走。 陆森并没有发现她们离开。 而正在沉思的时候,一颗葡萄送到自己的嘴边。 他下意识吃进嘴里,再继续看着系统中的‘图纸’。 而陆纤纤在旁边,毫不厌烦的给陆森喂食水果,还会在恰当的时候,把水送到他的嘴边。 气氛相当温馨。 而在杭州城,仙家山门的出现,确实是引起了一阵子的波澜,但杭州的人民很快就平静下来,大惊小怪的都是外地人。 毕竟头顶上那艘太阳船,悬挂在杭州城上空也有两年了。 天天大发金光,整个杭州没有黑夜的,甚至有些市民私下埋怨,晚上都不能睡个好觉。 而那些卖蜡烛和火油的,几乎都离开了杭州城,毕竟没有生意可做。 现在杭州人见多见惯了,便开始暗地里鄙视起那些外乡人来,只是随后碧天阁传出一个消息,这些高贵的杭州本地人,再也坐不住了。 ‘陆真人打算广收门徒,但需要有仙缘的人才能拜门系统门。’ ‘如何判定有仙缘?山脚下有一亭子,谓仙缘亭,内有仙缘琉璃珠一颗,单人进去后,双手触之,冒绿光者为有仙缘,红光反之。’ ‘一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富贵贫贱,一视同仁。验证无仙缘后,从此再也无资格进入仙缘亭中。’ ‘有仙缘者,自然会被引入到仙山中修行。’ ‘从八月初八开始,是仙缘亭开放的日子,每日清晨到傍晚,入夜后仙缘亭关闭。’ 这样的消息一出,整个杭州轰动了,随后消息在整个中原大地流传。 几乎所有听了这个消息的人,都在往杭州城赶。 谁不想得仙缘,谁不想成为陆森那样,逍遥自在的人。 而在八月初八这天,蜂涌而至的人,将整个山脚都包围了。 一圈一圈的。 不过入口只有一个,家将们只要引导好排队的顺序便可。 然则人还是太多了,毕竟谁都想抢得头筹。 苏轼是匆匆赶来的,看着山脚下那黑压压的人群,头皮都在发麻。 “若是这人群有所惊吓,必会发生大规模踩踏事件,届时必然血流成河。”小胖子心急如焚,他找到前边维护秩序的家将,扯着对方的衣裳,吼道:“速速告知陆真人,此般不行,易出事端。” 家将知道这小胖子和自家良好相熟,当下笑道:“苏郡守,莫急,我家郎君已料到会有此景,已做有布置。” “真的?” “自然不敢哄骗贵人。” 现在苏轼的身份,可以是水涨船高,称声贵人也不以为过。 他本身就被朝中大公们看中,觉得才情过人,有意培养。 同时他与陆森相熟,现时的官家在杭州时,也常出入府衙,三人常在一起吃吃喝喝,本身就有着极深的交情。 背后站着这两人,现在但凡有点眼色的人都清楚,苏轼这小子飞黄腾達是迟早的事情。 就差點时间和‘借口’。 “那就好。”苏轼松了口气。 随着晨光渐渐投射到山体上,人们开始往入口处涌挤过来。 很多人都想抢在别人的前边,开始吵吵闹闹,你推我嚷,眼看场面就要混乱起来。 苏轼看着头皮發麻,神情紧张。 但也就在这时候,入口处上空,突然有道俏丽的人影出现,她穿着霓裳羽衣,神光鳞鳞晕开,下面所有人,都开始安静下来。 苏轼也感觉到一阵心神气爽,他扭头问家将:“这是何种神通。” “应该是静心术。” “那甚好。”苏轼松了口气,指挥着带来的衙役,在入口附近布置茶摊,凉棚等等應急设施。 就生怕有人在烈日下中暑,晕死过去,或许危急生命。 但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虽然现在还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但山脚下很凉爽,即使是被烈日直接晒,也不会让人觉得酷热。 人群排着队一个个上去,然后一个个从旁边的小道下来。 有的失魂落魄,有的捂脸痛苦,甚至有人不敢置信,直嚷自己为何没有仙缘。 而在出口处,还立有个石碑,上书:仙缘难求,万中无一! 看到这石碑,这些人的心情才好过许多。 而在下面等候的人群,起先还是很着急的,但看着上面的人哭哭啼啼的下来,炙热的心情便渐渐冷却下来。 没再像之前那么期待了。 甚至还有些人下意识后退,开始打退堂鼓。 他们害怕知道,自己没有仙缘,只要不去测验,总是会留有那么一点点希望,而测了,就代表着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 一天过去,至少数千人进了仙缘亭又出来。 两天、三天……一个月过去了。 仙缘亭接待的人,已不下二十万,但依然未有一名仙缘者。 测试过的人们,要么回归平常生活,要么伤心离开杭州。 可即使如此,杭州城依然还是人满为患,很多人从外地赶来住下,排队等着去测试仙缘,还有一些人待在杭州城不愿意走。 他们想看看,究竟谁能求得仙缘。 而人满为患的杭州,给苏轼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和工作量。 7017k ------------ 0300 这是我们的命 杭州的常驻人口,以极快的速度攀升,为此苏轼这小胖子,累得跟狗似的,一个月下来,别说做美食享受了,人都瘦了一大圈,再次变回了两三年前那个清秀的小书生模样。 只是人显得很是疲劳,不过好在陆森派人送来了好几箱的瓶装蜂蜜,数量足够多,这小子每天就喝一瓶,硬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强撑着精神使劲地处理公务。 人口多了,带来的衣食住行,其实只是小事,真正的麻烦在于,本地人和外地人的摩擦,外地人之间的摩擦等等治安或者刑事案件。 不过好在这小子也知道什么叫做政务分派,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由自己处理。 案件这方面,他从外地借调了几个颇有口碑的主薄帮自己审查案件,如果遇到什么难题,比如说有人仗势欺人之类的,他再出马不迟。 至于其它的时间,他都在城外跑……跑马圈地,打算附近城的周边,想办法再建一附城。 否则杭州城的人口不好分流。 这本来是件急事难事,但好在上任的杭州郡守吕惠卿在北边设置了新县,由那些打算留在中原的蛮夷海员们起建和居住,基建和规划都进行得差不多了,把人口分流一部分过去正好,可解燃眉之急。 至于……蛮夷海员和外流人口的冲突? 自然是向着自己人了。 这点苏轼还是很拎得清的。 在杭州官府长达两个月的辛劳下,杭州城大量外来人口流动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 以杭州城为中心,再建两个西南西北附城,形成一个三角型的巨型城市群。 至此,算上两个附城,杭州城的人口已破两百万,远超汴京,成了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城。 也是真正的不夜城。 这里繁华似锦,这里喧闹不停。 但凡来过杭州城,得到许可在城里走了圈的海蛮子,都不愿意离开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但很可惜……北宋的户籍制度很严格的,色目人可不好在这里落户,他们只得来走马观花看一圈,然后带着留恋之情,无奈地离开。 也有些大船主,仗着和杭州的‘经济’比较密切,去询问苏轼。 “我想在中原落户,想当中原人。” “不行。” “陆真人身体都有我们一个女同胞,为何我们就不行。” 苏轼冷笑道:“因为陆真人喜欢,人家长得漂亮,你一个大老爷们,凭什么让陆真人喜欢!” 总之,色目人海商对杭州城又爱又恨,这座城市能让他们赚大钱,繁华美丽,还有‘神明’坐镇,是真正的人间天国。 但……与他们色目人无关。 这是宋人的城市,宋人的国度,宋人的神明。 色目人想落户都做不到,就更别提去求仙缘了。 仙缘亭前排队的全是宋人,也只能是宋人。 负责维护秩序的衙役们,遇到长相不太像中原人的,甚至会去查询其户籍。 这日,苏轼站在山脚上,看着上方巍峨的仙家山门,叹气说道:“无论何时,看到此情此景,都会生出人间不值得之感。” 旁边的苏辙笑道:“你与陆真人相熟,不去求个仙缘?” “不用求,若是我有那资质,陆真人自然会给我机会,若是没有,他当然不提这事。” 苏轼很看得开,他缓缓从队伍的旁边经过,走向仙缘亭。 旁边排着队的人,见着他,都会笑着拱拱手,或者打声招呼。 苏轼可以说是杭州数百年来,最平易近人的一位了,没有架子,出门就带上个仆人,穿着常服,一点架子也没有。 甚至这位苏郡守不但愿意吃豚肉,还把豚肉做得很好吃,更为离谱的是,他居然把陆真人也带到了吃豚肉的邪路上去。 现在豚肉已经不再低贱了,甚至已经开始超过羊肉的地位。 很多时候,一样东西好不好,能不能被别人认同,就全看这东西能没有‘大人物’喜欢。 陆森作为世间唯一公认的真仙,他都吃豚肉,其它人敢说这东西低贱? 还是自认比仙人身份地位更高? 豚肉的走红,使得民间的餐桌上多了一种肉食,顺便带来更多的经济效益和好处……很多农户,可以割草养猪,或者是去山林里猎山豚,多得一笔收入。 毕竟,猪可比羊更容易长膘。 苏辙看着自家哥哥如此受民众拥戴,便笑道:“看来大哥日后调入京城,拜相封候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苏轼却摇头说道:“但我更愿意在地方干活,朝堂之中可不好混。” “若是没有靠山,哪里都不好混。”苏辙笑道:“但大哥没有这烦恼。” “他人的助力,永远只是他人的。”苏轼叹了口气。 其实现在他有些烦恼,世人总将他当成陆真人身旁的‘弄臣’,杭州这里还好,民众们知道他是做实事的。 但其它的地方不清楚啊,很多人都在暗地里说他命好,懂奉承之术,言语很是难听。 两人行走间,便来到仙缘亭之前。 苏轼笑道:“不进去试试?” “真要试,明日我早起再排队。”苏辙笑笑,他不愿意给大哥造成任何名声上的瑕疵。 别人都遵守秩序,就我苏辙不排队,其它人明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有想法。 苏轼看着远处,一个劲装小娘子失魂落魄地从红幕光层中走出来。 之前她可是一幅自信的模样。 苏辙也看到了,问道:“至今有多少人得到仙缘了?” “一个也无。” “果然求仙缘,难如登天啊。”苏辙叹了口气,随后他问道:“大哥,你和陆真人比较熟悉,你觉得他,到底有没有问鼎江山的意思?” 苏轼猛地扭过头来,神色严厉:“这话……是你自己问的,还是别人托你来问的?” 苏辙沉默了会,问道:“有什么不同吗?” “要是你自己问的,我就当耳边风。”苏轼看着自家弟弟:“若是你替别人问的,我立刻就代父亲执行家法。” 长兄若父,苏轼真要揍苏辙,后者也没有办法,只能受下来。 苏辙苦笑道:“回去后再行家法可以吗?给我留个面子。” 苏轼哼了声,甩袖说道:“随我回府。” 大开山门已经有近半年了,可陆森绝大多时间,都是待在兴庆府中。 随着门派系统的‘开启’,陆森的个人能力得到了很大的强化。 身体素质全面提高,系统家园的面积也扩大一倍,至于其它的建筑配方、兵器配方、法宝配方等等东西,都有大量的增加。 但制约陆森实力大幅度增长的,依然还是‘灵气’这个问题。 而且新增加的配方,很多是需要‘精粹灵气’这种特殊物品。 精粹灵气来源,则是来自于门派系统从‘弟子’身上的抽取,存入门派的灵气池中。 现在门派中,只有瑶瑶和琨琨两人。 弟子数量少不说,这两人的天性散漫,也不太爱练功的,所以门派灵气池中的精粹灵气,增长极慢。 陆森其实更想多收几个弟子,但奈何能通过系统‘认证’有仙缘的人,极少极少。 所以现在门派只是个空架子。 陆森例行地走在城墙上方,看着灰白色的远处。 西夏大军就在另一边,而且……现在已经很难看到他们大规模活动的迹象了。 因为天冷,也因为西夏大军粮食供应快没有了。 本来西北就不怎么产粮,而最大的产粮地贺兰山又被宋人给占着,西夏国内的粮食,已经快见底了。 别说民间,连军队都已经快供应不上。 狄青站在旁边,笑道:“陆真人,待过多两月,北地冰雪消融,就是我大宋灭北狄的时候了。” 本来狄青是打算在半年前夏季进攻西夏的,但……后来发生了逼宫事件,换了官家,狄青就慢了下来,不急了。他继续积蓄实力,同时等着西夏自己衰弱。 “西夏没了后,狄将军有何打算?”陆森问道。 狄青沉默了下来,最后他又轻笑道:“若能脱身,便辞官回家,做个逍遥翁。” 逃过了历史上必死的命运,打下了西夏大半国土的狄青,性格不再像前那样绷着了,人也缓和下来。 这人一静下心,便能思考出很多东西。 比如说,以前自己为什么会被文官们排斥的原因。 他现在也明白,若打下西夏,那么等着自己的命运可能不会太好。 陆森笑道:“等攻下宣化府,狄将军必定能封候,我说的。若是朝廷不封,我来帮你出气。” 狄青愣了下,轻轻拱手说道:“如此便麻烦陆真人了。” 两人又聊了会,陆森回到兴庆府的府衙中,没有想到,穆桂英居然已经在里边坐着等他了。 陆森进去后,拱手说道:“穆元帅,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里是官府,不是家里,两人自然以官职相称。 穆桂英说道:“到后院吧,有些事情想询问陆真人。” 陆森点头。 等两人到了后院,陆森主动问道:“岳母,看你神色似乎是有些疑惑?” 后院算是私人场所了,因此自然得换个称呼。 穆桂英在凉亭中的石凳处坐下,笑道:“方才我带着兵马从城下巡逻而过,恰好听到你在城墙上与狄将军的谈话。” 陆森有些佩服。 城墙离地面至少四丈高,并且当时天寒风大,他与狄青两人在城墙上说话,按理说两丈外都应该已经听不到声音了的。 可穆桂英还是听到了,这说明她的实力很强,一直在变强,比五年前的她,强出极多极多。 这便是有了灵兽后,每日苦练不缀带来的收益? “以我们杨家的过往来看,若狄将军真灭了西夏,等着他的,必定是朝廷百官的罢黜。”穆桂英叹了口气,说道:“森儿你要保他,可曾想过现时官家和百官们的想法,不担心他们……”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陆森摇摇头:“我之前能逼迫他们让步,以后也一样能做到。” 这是绝对实力带来的自信。 陆森没有控制朝堂的意思,但一些很过份,违背三观的事情,他真的看不下去。 特桂英盯着他看了地,随后摇摇头,再站起来,说道:“我终究是妇道人家,不懂你们男人的想法。” 在她想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自己的女婿终究是天上神仙,那便高高在上俯视人间便好,何必下来多事惹一身臊。 当然,她清楚自己的眼界有限,或许自己的想法,才是真正可笑的。 因此,她只是提点,并没有劝说的意思。 看着穆桂英扭着纤腰离去,陆森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穆桂英是在担心自己,担心陆家。 可他更清楚,若是不能大幅度改变这个世界的进程,改变宋人重文轻武的想法,那么靖康之变终究会再出现,只是早些与迟些的区别罢了。 因此能打的武人他肯定得保住,并且想办法引导宋人的開拓心。 現在计划都进行得不错,连包拯都出海了,那么剩下来的,便是按计划进行,然后再将一切交給时间。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最后两只鲸患在哪里。 西方的扶桑树,或者说世界树又在哪里。 又过了三个月,宣化府城下,宋兵冒着箭雨攻城。 一架架云梯搭在了城墙上,两架冲车顶着落石,来到城门前,一杵一杵地击打着厚实的木门。 后方还有十几架能发光的井栏,所照之处,西夏兵卒两眼便不能视物。 宣化府皇宫中,西夏小国主李谅祚坐在龙椅上,一脸灰暗。 喊杀声从宫外隐隐传来。 几个公公颤抖着跪倒在他的面前。 李谅祚正了正自己的冠冕,问道:“没藏相国呢?” “听说……已经逃入秘道了。” 李谅祚冷笑两声,随后泛起苦笑:“我本想着韬光养晦,待再长大些,收服忠臣,再一举板倒没藏老儿,然则没有想到,没等到孤长大,倒是等来了宋人大军。” 此时的李谅祚方十三岁,年纪尚幼,说话却已经颇有雄主的风度了。 几个公公跪着不敢说话。 李谅祚又问道:“皇后呢?她也应该跟着没藏老儿跑了吧。” “皇后在椒房里待着,哪儿也没有去。” 李谅祚愣了下:“她竟然没走?唤她过来吧。” 不多会,便有个戴着风冠的小女娃走过来,看着年纪也不过十二岁的样子。 她怯生生地走到李谅祚面前,行了万福礼后小声说道:“参见皇上。” “你怎么没走?” “皇上在这里,奴家怎能走!” 这时候,李谅祚才开始正视这个自己名义的妻子。 看了好一會,他发现这个小妻子,虽然看着很柔弱没有主见,却有股坚韧的眼神在脸庞上。 “不走也好,我们夫妻二人就在这里等着宋人大军破城吧。”李谅祚笑得很苦涩:“这是我们皇族该有的命。” 7017k ------------ 0301 怪不得师傅才是唯一真仙 仙缘这东西,即使是再过于飘渺难寻,系统的条件再苛刻,但只要前来测试的人口基数够大,那么总能找出一两个适合的人选。 比如说正在排队的施磊。 他现在年纪颇大,四十有三。十多年寒窗苦读,再经二十年屡试不第,岁月就这么被蹉跎了过来,不知不觉间,头发花白,面容渐黄,不复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读书郎。 当年离乡时,父老乡亲们的期待之色,他历历在目。用着宗族里全力供给的资源,却没有任何建树,而宗族里却一如继往地支持。 他也曾写信给族老们,让他们换个人培养,结果族老们却说:磊儿莫要着急,算命先生说你乃大器晚成之相!且族中再无有如你这般资质的后辈,年轻一辈别说通晓经义,连识字都觉得麻烦。 没办法,施磊就只能一届届参加科考,却连州试这关都过不去。 所谓四十知天命,施磊看着一代代年轻人展露自己的才华,十五六岁便能中举,甚至参加省试,殿试……而自己却一事无成,挥霍着族里本就不多的钱财资源。 他的心很痛。 他很想回去和族老们说,自己没有信心,考不上去的。 可又不敢,他害怕看到族老们和族人们失望的眼光。 今年的州试,他再一次不第,郁闷之下,便来杭州这里散心。 毕竟这里有真仙,试想着求求拜拜,说不定自己的命数能有转机? 在杭州这里,他见识到了不夜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金光仙舟,但同时……也见识了这里的奢华。 他带来的钱,不到三天,就花完了。 而且还是没有怎么玩,没有怎么吃的情况下。 再待下去,就得吃土了。 然后他便去凑凑热闹,打算求求自己的仙缘。 他对此从来没有抱任何信心……因为这几天,他看到无数惊才绝艳的才子,灵气逼人的才女们,兴冲冲进入仙缘亭,然后再失魂落魄走出来。 所以,他就是试试,摸摸传说中的‘仙缘琉璃珠’。 然而,当他的手放上去时,琉璃散发着绿光。 他下意识收回手,就想离开,但随后立刻愣住了,再次颤抖着将手上去。 果然是绿光! 传闻中,仙缘琉璃珠出绿光就是有仙缘者。 此时仙缘亭外,所有人都看一道绿色光柱直冲天际,人人哗然。 随后系统门那边便有两道紫光飞来,停落在仙缘亭前。 霍然就是两只青丘狐,随后便是数名家将从暗处中小跑出来。 他们给两人行礼后,几人一起进到仙缘亭中。 仙缘亭建立也有一年多了,测过近百万人的资质,男女老少,贫富贵贱,这是第一次有合格者入围。 所以陆纤纤与陆京京两人很好奇,机缘者究竟是何许人……要知道,连杨金花、庞梅儿等人,都算是修行半入门了,依然没有资格继承陆森的‘仙家传承’。 结果她一进来,就看到一个男子蹲坐在地上,举着袖口,挡着自己的脸,全身在发抖。 再仔细听,便能听到他的哭声,喜极而泣。 陆纤纤微微摇头,对着旁边几个家将说道:“等他心情平伏后,再护送到山门中。” 几名家将同时应是。 之后陆纤纤和京京两人都离开了,回到洞府中,驾驶着飞行器,往兴庆府的方向飞行,因为陆森此时并不在山门中,这事得去通知他一声。 而当施磊平伏心情后,他在几名家将的护送下,踩着石阶,一步一来往上走,进入到山门中。 远看是牌楼的入口,走得近了,才发出色是一块块方砖垒起来的。 地面的阶梯,也是一块块方块拼起来的。 再往山门里走,就会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用方砖拼接。 远看圆型的泉眼喷池护边,也是方砖,房顶的飞檐,亦是方砖接驳。 几名家将护送他到这里,便拱拱手走了。 施磊站在宽阔的广场上,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禁忌,万一有了错失,白白丢掉修仙的名额,那真是乐极生悲。 所以施磊站在原地,一直在等,很安静耐心地等待。 但好在他没有等太久,便看到两名极度貌美的少女,穿着五彩霞光的羽衣,从前边的阶梯上飘下来。 她们每轻轻一步,便像是棉絮被微风轻拂一般,飘着下落十数阶,再轻点几下地面,便落在了方场之前。 两人缓缓走上来,站在施磊面前。 施磊立刻低头拱手,说道:“见过两位仙子。” “叫我们师姐。”瑶瑶笑道:“我是大师姐。” “我是二师姐。”琨琨也笑道:“你是我们师弟,要分辨我们两人很简单,我喜欢穿青衣多些,姐姐喜欢穿白衣多些。” 施磊再拱手,低头说道:“还未行拜师礼,不敢称师姐。” “你这人挺有意思。”琨琨饶着他转了圈,笑道:“人看着老相,做事也老成。师傅早就交待过了,如果他不在的时候,有人能过了仙缘亭的认可,便由我们两人来引导你。” “请两位仙子教与在下。” 瑶瑶说道:“先带你走一圈吧,熟悉一下咱们门派。” 随后施磊便跟在两人的身后,花了近两个时辰,才把整个山门大致走了一圈。 最后瑶瑶指着山顶的巨树说道:“那便是山海经中所书的扶桑树,那里是师傅和几位师母的游玩之所,你是不能随意上去的,明白吗?” 施磊立刻拱手说道:“在下晓得。” “方才厢房你也看了,自己选间屋子当作往后的住处。”瑶瑶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个大盒子,递向对方:“还是这是师傅准备好的礼物,里面有一些吃食,以及放有门规,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施磊接过盒子,久久躬身,直到瑶瑶和琨琨两人离开好久后,才直起腰。 然后他便找了间屋子住下来,同时看着门规,吃着盒子里放的东西。 到了第三天,陆森回来了。 他坐在大殿的主位上,看着跪倒在前边的施磊,说道:“虽然你有仙缘,但你年纪已大,气血有亏,不适合立刻入门。” 听到这里,施磊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很清楚,有入场资格,但人家未必要收你。 就像很多读书人科考的时候,其实文章写得都不错,但主审官是有阅读‘倾向’的,他不喜欢某些文章,便是不喜欢。 然后这些读书人便会落第,败给实力不太如他们的其它考生。 施磊也知道自己的事情,年纪大不说,也不算很聪明。 陆森见他白了脸,便继续说道:“但你也不用着急,气血不足这事可以慢慢调理,往后莫要再行气血亏损之事了。待你有了基础后,再考虑嫁娶事宜。” 施磊顿时觉得脸臊不已。 虽然他的钱不多,但凭着读书人的身份,要混迹画舫还是不难的。 “先在门派里养几天身子,果子和蜂蜜不会缺了你的。”陆森想了想,说道:“接着你便要回故乡,通知族人,了却凡俗之事。待一切都安定后,你便可回来,我再传你系统大道。” “徒儿谨遵师命。”施磊拜伏,热泪盈眶。 他明白陆森的意思,说是了却凡俗之事,其实是让他回去与族人报喜。 富贵发迹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接下来,施磊便在门派中住了四天,吃着系统家园出产的果子和蜂蜜,苍老的容貌一天天回复,只是短短四天,竟由落魄的中年人,变回了青壮的书生模样。 这些果子和蜂蜜虽然不加寿数,却能修补他的身体。 兼之人有了希望,便有了精气神,这看着便会年轻许多。 在喷泉池边上,看着水中自己容貌的倒映,施磊惊喜万分,也更感觉到了仙门的神奇之处。 这都还不算正式拜师入门,便已有如此福缘,若真得了大道,那又会是何等神奇玄妙。 四天后,施磊便在十名家将的护送下,乘船回乡。 他的家乡在杭州西边三百里处的衡州外的一镇子中,为名桥头镇,因为附近有条大河,再旁边还有座石桥,因此而得名。 这镇子人口不多,也就四千左右,但民风纯朴。 施家在这镇子上是大姓,有着镇上最大的祠堂。 而施磊,已有十多年没有回乡了。 这时候的世界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十多年的时间,镇子中的道路,建筑布局,似乎都没有太大的改变。 唯一变了的,便是人! 有些熟悉的面孔已经两鬓花白,而有的熟面孔在记忆中明明还是孩子,但身形却已高大。 施磊刚进到镇子中,便有人发现了他,毕竟桥头镇外人来得不多。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施磊,有些人不认得他了,而有些人还认得。 当下就有人喊道:“可是施书生?” “可是施家九郎?” “是我是我!”施磊心中有些胆怯和紧张,但一边往前走,一边拱手:“见过诸位父老乡亲,张叔……李伯甚久不见。” 镇子入口离他施家的祠堂不远,但这短短的路程,他却走得极慢。 附近街道上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多是熟人,施磊只得一个个打招呼。 “施书生看着非不惑之年啊。” “脸白白的,比我家娘们还显年轻。” “施书生的穿着似乎很不凡,难道发迹了?” “十多年了,施书生终于闯出来了。” “是啊,施家二十几年的供养,总算是开花结果了。” 周围越来越多的街坊聚了过来,而一些施家的小儿,听着周围街坊的讨论,立刻撒脚就往祖祠的地方跑,去通知族里大人。 所以等施磊来到祖祠后,还在家里的施家人,都站在门口迎接。 而施磊看见门口几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立刻冲上前,直接跪倒在祖祠之前。 “大公二公……四公五公六公。”施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磊儿回来了。” 最年迈的老者将他扶起来,看了会,笑道:“看你脸色,光润照人,想来应该是有大福缘了。” 施磊使劲点头:“磊儿虽然没有考得功名,却意外成了陆真人弟子,求得了仙缘。” 周围一瞬间就安静下来。 随后又是轰然的吵闹声响起。 几个老人先是发愣,随后一个个惊喜若狂,大公笑着捂着心口,瘫倒在地,引起旁人一片惊呼。 而四公则跑到祠堂里,跪倒在祖宗画像之前,一边磕头,一边流泪哭喊:“施家列祖列宗在上,家里终于出了麒麟儿啊,我们施家蜗居桥头镇上百年,终于有福可享了。” 随后施家其它人也跑到厅堂中跑拜。 而施磊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父母,也在他们跟前磕了几个头。 之后施家关闭大门,不再接待外客。 而施家的鞭炮整整烧了三天。 三天后,施磊被几个宗老赶了出来。 “磊儿速回杭州,仙缘难救,岂有让师傅久等的道理。” “师傅给了我很充足的日子。” “那也不该让仙师久等。”大公吹胡子瞪眼:“待过些日子,我们施家卖掉祖宅,带上祖宗骨瓮,搬迁去杭州定居。”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古时一个宗族,会全力供应一个或者两三个有才能的人先出头,然后再带着他们整个宗族的人兴旺发达。 施磊受了宗族近二十几的供养,于情于理,都是到他回报族里的时候了。 施磊笑道:“嗯,那我先回杭州,等族人到了杭州,我定会想方设法寻块好地,给大伙住下。” “我们晓得的。”大公拍拍施磊的肩膀:“老头子我也会束缚族人,不让他们在杭州乱来。陆真人仙气浩荡,不染于外物,诸邪不侵。我们可以沾沾磊儿的光,但绝对不会不知死活打着真人座下名号行事。” 施磊顿时放心下来。 他拱拱手,带着家将们离开了施家祖祠。 花费了四天的时间,施磊再次回到山门。 陆森这次将‘系统’安装到了施磊的身上,能通过系统的‘认证’,施磊的心性是绝对过关的。 而且……陆森随时可以收回系统的功能,这些子系统本身就是受主系统管理的。 看着前的系统界面,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配方’,施磊愣了下,喃喃说道:“原来神鬼志异中所书,‘醍醐灌顶’竟然是真的。原来仙法是这样的。世人皆以为仙法是修行,是修心,是修身,却不想居然真只是传承!怪不得世间聪慧者万万千千,然天下却只有师傅一人是真仙!” 7017k ------------ 0302 晨光寺 施磊成为开大山门后的第一个弟子,是件大好事。 至少……灵气池的‘积存’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他个人单月产生的灵气积存量,就是瑶瑶和琨琨两人的三倍。 这人绝对是个内卷王。 然后陆森回来了,同时带回了狄青大破西夏,活捉西夏国主,用薰烟闷死西夏国相没藏讹庞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 整个北宋,人人疯狂。 人们蜂涌上街,高呼万岁,鞭炮声不断,欢声彻夜不息,青楼女子们更是表示今晚接待不需要任何花销。 这样子的欢庆,整整持续了九天,然后才渐渐平息下来。 宣化府外,狄青骑在马上,看着囚车里的少年少女。 眼中有些无奈。 因为皇族的身份,李谅祚和皇后没藏氏,都没有被强制戴上镣铐,甚至连衣服都是比较整齐完好的。 李谅祚看着狄青,微笑道:“狄将军可知我与你,皆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李国主何出此言?” 队伍在缓缓前行,狄青亲自押送,就表明了他对此事的上心程度。 李谅祚惨青的脸上,带着婉惜的表情:“宋国的文官大臣们我很清楚,薄情寡义,对武人特别苛刻。现在狄将军你大胜了,回去后,若是命好,就是一个罢黜的下场,若是命不好,估计……是死后封公啊。” 这话一出,周围的士兵们都恨不得把耳朵蒙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狄青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斜眼看着囚车。 战马随着囚车缓缓前行,铁蹄落在石面上,嗒嗒作响。 整个现场的气氛诡异难明。 李谅祚的嘴角渐渐微翘起来。 但也就在这时候,狄青笑了,说道:“确实,若是本将军以前立下如此大功,下场不会太好。可现时不同,现时民家仁政贤明,更有陆真人从旁辅左,李国主所说之事,不会发生。” 这话一出,方才那阴郁的气氛尽去,周围的士卒们齐齐松了口气。 李谅祚定定地看了狄青一会,确认对方就真是这么想的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陆森陆真人,为何不是我大白高国的仙师!” 狄青笑笑,扭头看着自己旁边的‘傲睨兽’旗帜。 他明白,现在能大破西夏国,真正主重要的核心原因,就是陆真人的出现。 陆真人坐镇在这里,他狄青才能带着大军,一直杀穿西夏国,杀崩宣化府。 大宋期间一直有能力对付西夏的,但就是朝中那帮子文臣们太怂了,生怕有功绩的武将谋反。 武将们都怕啊。 可陆真人不怕,你说他要反,说不定他就真反给你看了。 所以说,有时候人真要得有骨气才行。 可他狄青,不像陆真人,很难硬得起来啊。 李谅祚与其皇后,要被押运到京城的事情,早让整个朝廷炸开了祸。 为此礼部开始忙前忙后,大典如何设置,排场出场顺序,祭文等等,都有一套说法。 而晏殊更是忙得眼圈都黑了。 而在朝堂之上,随着庞太师和包拯两人的‘辞官’,已由欧阳修,富弼这两个年壮力强的‘后辈’接过栋梁重担,王安石与吕惠卿等年轻才俊已经极力培养之中。 年轻的官家赵曙坐在龙椅上笑道:“这次大破西夏,收回我汉家故土,狄将军固然是居功至伟,然姐夫……陆真人更是擎天之柱,若没有他在,西夏不会这么快拿下,狄将军也不可能打得如此顺利。” 赵曙更喜欢称陆森为姐夫,即使当了皇帝也一样。 在他心里,陆森是先生,是朋友,也是兄长。 欧阳修拱手笑道:“陆真人确实是攻破西夏的最大功臣,可问题在于,他已升无可升。总不能封公吧。” 一般来说,北宋只对那些逝去的大臣封公。 陆真人还年轻得很,况且作为半仙,他可以活多少年,谁都不清楚。 毕竟真人这称呼,就已经是道教最高了。 赵曙想了想,说道:“封公没有必要,姐夫也看不上那些东西,要不就将系统门设为国教吧,与国同休。” 众臣自然没有反对。 就算不封为国教,世间皆已认陆真人的系统门为天下第一教,谁敢反驳? 陆森在杭州洞府里小住了几日后,便捂着腰子外出了。 本身三个婆娘就已经够磨人了的,现在又来了只青丘狐。 好在……青丘狐有反哺的能力,否则陆森当场成人干。 而现在,他带着赵碧莲出现在晨光寺门外。 晨光寺建在幽州龙王县的一处山谷里。 此时的幽州还是契丹的地盘,此地有大量的汉儿。 不过现在幽州亦是‘萧’家的土地。 晨光寺不算大,一堵方墙围着个佛堂,以及五座佛塔。 但在陆森的眼里,这地方却弥漫着一股浓密的灵气,聚而不散。 从高空处能看得很清楚,这些佛塔都带着灵光,形成一个特殊的能量,约束着灵气,不让其‘逸散’。 陆森降落下去,便看到门后已经站着两人老和尚了。 “这位施主有礼了。”其中一个披着红色袈裟的和尚行了个礼后说道:“请问来本寺有何贵干?” 陆森呵呵笑道:“听说出家人不说妄语,我看这都是假话,至少这位大师就睁眼说瞎眼,我不信你不知道我是谁。” 这位和尚脸色阴晴不定,随后再次合什说道:“陆真人教训得是,小僧惭愧。” 定了会,他说道:“来者是客,陆真人请。” 陆森随着他进到寺中,在大殿坐下。 行进过庭院的时候,陆森发现几座佛塔的模样,有些不凡,底部皆是由琉璃制成。 大殿中临时设来桌椅,这红色袈裟的和尚请陆森先坐下后,说道:“请问陆真人来意是?” “这是你们晨光寺的法宝吧。”陆森将金杵放到对方面前,笑着问道:“听说贵寺想为我剃度,现在我过来了,不知道大师有何说法。” 这位披着红色袈裟的和尚叹气道:“此乃慧心师弟个人所为,非我寺他人的意见。” 陆森自是不信,就这么眯眼笑着,定定看住对方。 红色袈裟的和尚在陆森的注视下,渐渐有些惭愧之色,最后他叹气道:“小僧又说了妄话,慧心师弟提出了意见,我们几位师兄也同意了。” 陆森满意地点点头:“你们想对付我,无非是为了佛家,若是能把我剃度,从此佛家就又多出一脉,想得挺美的。” 红色袈裟的和尚低头念经,不敢与陆森对视。 陆森问道:“未问大师法号?” “小僧慧能!”红袈裟和尚低头说道:“是晨光寺的方丈。” “那么慧能方丈,我现在到这里来了,你看有什么说法不?”陆森笑着问道。 旁边的那个和尚不岔说道:“陆真人你杀了慧心师弟,我们没有责怪于你就已经很大度了,你居然……” 啪!一声脆响打断了对方的言辞。 陆森收回了敲击桌面的手,他冷澹说道:“他想杀我,被我反杀了,我何错之有。倒是你们晨光寺,似乎不太讲理啊。” “死者为大。”这灰衣和尚行佛礼澹澹说道:“往事过错皆化云烟,因缘皆散,陆真人何必太过于执着。” “你这话,骗骗愚夫愚妇还行,就别在我面前念叨了。”陆森冷冷说道:“要么你给我一个合适的礼数,要么我就把晨光寺给拆了。” “你!”这灰衣和尚怒了,站前一步吼道:“世人皆言陆真人仁和恭善,谁想知道居然是如此贪心的咄咄逼人人之徒。” 陆森不说话,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灰衣和尚脸色大变,很是难看。 这时候方丈慧能站了起来,挡在陆森之前,说道:“请陆真人止步,慧静师弟只是无心之语,请不要挂在心上。” 此时慧能已经低头,说话有点低声下气的味儿。 陆森轻轻拍拍手,笑道:“我还是刚才那句话,要么你们晨光寺赔我礼数,要么我把这里砸了。” 慧能深吸了一口气,再站立静思了会,最后无奈地说道:“五座佛塔之下,是五颗高僧大法师的舍利子,配合本派的阵法,便可形成一个灵气小世界。这些东西与我派已然无用,还请陆真人收下。” 旁边的灰衣和尚脸色暗澹,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看自己慧能师兄的背影,他没有任何动作。 陆森想了想,笑道:“这赔礼不错,我喜欢。” 听到这话,慧能松了口气。 约两个时辰后,晨光寺中的佛塔都矮了些,陆森操控着飞行器,往杭州的方向走。 而赵碧莲看着盒子里躺着的五颗琉璃舍利子,满是好奇。 这五颗舍利子,极是漂亮,流光溢彩。 她看了会,说道:“原来佛门还有如此重宝,我还以为天底下,只有我们系统派才有真正的传承了。” “或许在某个地方,应该还藏有佛门的高僧。”陆森轻笑道:“道门都有好几条支脉,我不算能和道门斗了数百年的佛门,就这么点底蕴。” “那我们要不要把他们找出来,再把他们的传承抢过来。” “没有那必要。”陆森摇头说道:“这晨光寺做事不地道,我这才让他们赔礼道歉,其它的佛寺,又没有惹到我们。” 赵碧莲也只是说说而已,她数了数里面的舍利子,问道:“只有五颗,官人打算怎么分?” “干嘛要分?”陆森笑道:“这地方埋在扶桑树下当肥料,岂不是更好?” 这玩意本质上,就是别人的‘骨头’,虽然有些人会觉得很神圣,但陆森则心里会对这东西有些抵触。 反正这东西可以产生可吸附灵气,放在扶桑树下的话,应该能对扶桑树的成长,起到良性作用。 他回到杭州后,又待了近半年。 这半年里,前来求取仙缘的人络绎不绝,可暂时没有其它人能通过系统的‘认可’。 所以山门的建设,进展缓慢。 外边看着极为光鲜,可内在来说,却还是个空架子。 比如说最基本的‘功能类’建筑都没有建成一座,主要还是弟子太少,精粹灵气增长太慢的缘故。 不过陆森也不着急,修行这事,本来就是需要漫长时间‘堆’出来的。 连普通的炼气心法,都讲究个细水长流,更何况是仙法修行。 所以陆森在教导施磊这事上,也是三天晒网,两天打鱼。 甚至等施磊的身体被果子和蜂蜜调理得差不多之后,主动赶他去杭州城里自己散心去。 施磊不解,甚至有些惶恐,他跪在陆森面前,有些害怕地问道:“可是弟子最近修行不太认真,所以师傅着恼了?弟子一定会更加用功修炼,不负师父的期待。” “你已一天修炼近八个时辰了,还要怎么努力?”陆森无奈地说道:“让你去杭州城里走走,是让你散心的。本派的功法,都讲究个随意自然,太过于认真的话,反而会影响修炼时的心性。” 施磊仔细看了会陆森的神色,见他不像是在说反话,这才松了口气:“弟子不觉得劳累。” 《仙木奇缘》 “去走走吧。”陆森笑道:“再拒绝就是违抗师命了。” 施磊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他离开山门的时候,有两个家将跟随,并且给了他好几张数额较大的银票。 等施磊离开山门后,青丘狐陆纤纤出现在陆森旁边,依偎着他,笑道:“妾身打赌,你这弟子肯定会去逛花舫。” “去就去呗,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懂得那方面的事情也很正常。”陆森想了会,说道:“对了,关于之前京城送来的那三个麻烦,你有什么看法?” ‘三个麻烦’指的是之前的曹太后,前任官家赵曦,以及福康公主。 “就让他们在杭州城做个逍遥人不就好了?”陆纤纤笑道。 陆森却摇摇头:“我怕他们会被有心人揣掇着闹事。” “所以妾身觉得,官人应该主动去和他们谈谈。”陆纤纤与陆森手心相牵,缓缓说道:“特别是福康公主,官人你是杀是放,至少都给他们一个准信才行。这事悬着不落,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陆森思索了会,说道:“你说得确实有理,我这就去见见他们,纤纤你一起跟着来吗?” “嗯,官人去哪我就跟到哪。” ------------ 0303 陆真人连这都预料到了? 曹氏……曹太后坐在赵府后院里,一脸的哀伤。 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宫之主,落到现在富贵闲人的程度,对她来说,是种天崩地裂的颠覆。 “那些乱臣贼子,都不得好死。” “都是狼心狗肺,忘记了官家对他们的好。” 这样的咒骂,每天至少要持续两三个时辰。 而新任的襄阳王赵曦,则与福康公主一起在旁边对奕。相比之下,他们两人的态度就正常得多了。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虽然痛失龙椅,但赵曦并没有太大的惋惜。 他还小,根本没有来得及享受当皇帝的快乐,毕竟之前在朝堂上,他只是个‘看客’,做出决定的都是大臣和曹太后。 而且一个人待久在龙椅上,其实是件很无聊的事情,特别是对小孩子来说。 至于福康公主,她更加无所谓了。 本身北宋的公主就没有多少个特别‘泼辣’的,就算所谓的刁蛮任性,也只是普通女子的水准,而不是那种动不动让家仆自扇耳光,或者把人推去堆花肥的母夜叉。 所以两人的心态就显得特别好。 唯一的不方便之处,就是他们没有办法离开赵王府。 说到赵王府,这里原本是‘赵曙’的住宅,他被包拯和庞太师两人推上龙椅后,便把这里送给了赵曦。 曹氏在旁边咒骂了一阵子后,现姐弟两人在一旁开心地聊天,顿时不满了,怒道:“皇儿、福康,你们两人难道就这般沉迷享乐,甘心被人软禁在此吗?” 赵曦站起来,拱拱手很恭敬地说道:“阿娘,事已到此,已不是人力可挽回。况且做个富家逍遥翁,并不是什么太过难受的事情。” “你怎能如此毫无志气,你父皇在地上若是有灵,定当……”曹氏捂胸咳嗽了一声,脸色哀怨。 见她提起父亲,赵曦叹了口气,不再争辩。 福康公主在一旁不说话,生怕引火到自己身上。 似乎是想到了赵祯,自己的丈夫,曹氏也安静下来,气氛似乎变得轻松了些。 就在这时候,一名家仆走近过来,小声说道:“大大娘子、小娘子、郎君,门前来了两名贵人,说前来拜访。” 曹氏没好气地挥挥手说道:“不见。” 这家仆迟疑了会,小声说道:“大大娘子,小人觉得还是见见比较好。因为小人没有认错的话,贵人应该是陆真人与他的妻妾之一。” 三人的视线猛地投了过来,表情皆有不同。 特别是曹氏,她眼中即有愤恨,也有些惊惶,迟疑了会后,她装作平静冷淡的模样说道:“那就见见吧,请他进来。” 三人立刻稍整仪容,即使是对陆森颇有偏见的曹氏,也不例外。 不多会,陆森带着纤纤进到后院,他向三人稍稍作揖,笑道:“陆某前来打扰,还请主人家见谅。” 赵曦和福康公主立刻起来还礼,而曹氏坐还是坐着,她死死盯着陆森,冷哼了声:“陆真人大驾光临,是否又想出了什么点子来折腾我们母子三人。” 赵曦和福康公主脸色立刻大变,看着自家母亲的表情显得很纠结。 似乎有些怒意,更多的是无奈。 陆纤纤抿嘴一笑,觉得这老妇人真是有意思。自寻死路的人不多见啊。 不过好在陆森对此并不在意,他笑道:“我们坐下无所谓吧。” 赵曦立刻点头:“陆真人请别客气。” 不得不说,赵氏的教育还是不错的,或者说,赵祯的教育好,虽然被从龙椅上赶下来,但赵曦并没有怨恨陆森,反而还觉得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不用受那么大压力了,算是件好事。 陆森落坐,他对面就是曹氏,而赵曦和福康公主很自觉地站着待在一旁。 纤纤也只是站在陆森的身后。 “我知道太后很是愤慨,甚至恨不得大啖陆某的血肉以泄恨。” 这话一出,曹氏的表情就有些不安了。 赵曦和福康公主的表情有些忐忑。 因为这是事实。 陆森继续摇着扇子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如果没有陆某出来,赵家的江山,也延续不了多久。甚至……你们的结局会很惨。” 如果说之前的话只是让曹氏有些不安的话,那这些话,就是让赵家三人开始惊恐了。 陆纤纤有些好奇地看着陆森。 曹氏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而赵曦走前一步,拱手问道:“小子斗胆问句,陆真人这所说的,可是天机?” 若是别人这么为赵家江山‘批语’,他们只会一笑置之,不太会放在心上,甚至会把这妖言惑众的妖道,当场砍头。 但陆森是谁,现今公认唯一的真仙,杭州城上高高挂着的金光仙船,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天机?算是吧。因为往后未来,是会变化的。”陆森想了会,说道:“我未出山时,师傅曾给我看过一段画面,用你们所说的仙家皮影戏表现出来。” “敢问我赵家未来如何?”赵曦急急问道。 曹氏和福康公主也是眼巴巴地看着陆森。 仙家皮影戏这玩意在他们眼里十分神奇……《动物世界》所有人都是看得津津有味的,陆森都已经这么厉害了,他的师傅能看破天机,是很合理的事情。 谁都想知道自己的未来,或者自己后人的未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他们很紧张,也很期待,虽然听着陆森之前所说的话似乎不太好的样子,但还是想知道。 在三人期盼的目光中,陆森开口说道:“若是我没有来,从今年起算,再过约五十二年后,汴京城会被北狄攻破,那时的太上皇和皇上被捕获至北方侮辱。敌人入京后,烧杀淫掠,城内十室九空。” 听到这里,赵曦气得脸色通红:“岂敢,他们岂敢如此?” 曹氏和福康公主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你们以为就这样而已? 陆森脸色平静地说道:“至于皇亲国戚,男子大部分被杀害,帝姬们几乎全被抓走,供北狄士卒等万人淫乐,昼夜不休,一些帝姬甚至谷道破裂而亡,只有一位帝姬得幸逃过此劫……” 呕! 福康公主听到这里,忍不住了,走到一旁扶树反胃呕吐。 赵曦此时已是脸色铁青,双目发红,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而曹氏神情恍惚,好一会后,她瞪着陆森,恶狠狠问道:“陆真人可是在诳我等孤儿寡母,好为自己脱罪?” “我何罪之有?”陆森也不动气,摇着扇子微笑说道:“有哪必要吗?” 赵曦此时已经冷静了些,他恭敬地一折腰,说道:“想来陆真人已经有破解的法子了!在这里,小子代赵家子孙谢过陆真人大恩大德。” “不用。”陆森站了起来,笑道:“这华夏大地,可不光是赵家的,也是其它百姓的。” “陆真人说得有理。”赵曦再次拱拱手。 “心情不好的话,主人家便出去走走吧,这杭州可是繁华热闹的。” 然后陆森带着纤纤走了,很干脆。 后院中,气氛很是沉闷。 赵曦还好些,他年纪小,虽然听得懂陆森所说的惨事,也很愤怒,但并不能切身体会。 可曹氏与福康公主不同,两人皆是女子,她们很清楚陆森所说的场景,对女性而言,是多么可怕的地狱。 “陆真人多半有些夸大其辞。”沉闷了好一会后,曹氏艰难地笑了下,表情干巴巴的,没有任何说服性。 赵曦和福康公主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有自己的判断。 从赵王府出来后,陆森回到洞府中,立刻交待起事情来。 “接下来,我会带上数人去‘大秦’一趟,现在也过去大半年的时间了,估计那边也应该找到了我想要的消息。”陆森看着自己周围或站或坐的亲人:“纤纤、京京、琨琨、瑶遥、雪女、施磊随我乘太阳船前往大秦,其余人镇守洞府。若是有新人通过的仙缘测试,让其在山脚下暂住,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几乎所有的人都点了点头,除了杨金花。 她小声说道:“官人,娘亲与妾身虽不算得很厉害,但为你们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何不带上我们?” 陆森这次去‘大秦’,明白摆着是要‘开战’的,她不想一个人在家中担惊受怕,真要出事了,她也要和陆森死在一块。 陆森摆手安慰说道:“我带上纤纤和京京,再算上琨琨、瑶瑶、施磊三人,不说天下无敌手,但至少自保有余,不用担心。” “可是……”杨金花还是显得有些忧心。 “相反,我担心家里容易出事。”陆森轻叹了声:“现在全天下皆知我系统门有蟠桃出世,人人皆想长生,其中有些居心叵测者并不奇怪。” 听到这里,杨金花点头:“妾身知晓了,官人请放心家中诸事,我一定将家里管得井井有序。” 之后第二天,陆森便开动了太阳船,带着既定的人员出发,直奔‘大秦’而去。 现在有了扶桑树稳定提供灵气,陆森已经积存了不少的灵气块,奢侈一回并不会伤筋动骨。 更重要的是,太阳船本身就是一件很强大的‘法宝’以及‘奇观’,除了奇观的属性外,它还具备强大的攻击力。 比如说太阳船的‘日冕照射’,可以视为强大的群体杀伤技能。 太阳船的离开,让整个杭州城人们都愣了下,然后便有机灵的商人们,迅速去邻近的城市,收购了大量的蜡烛和灯油回来。 无论太阳船离开多少天,这都是一次难得的赚钱机会。 在太阳船向着‘大秦’进发的时候,此时的朝堂却已经吵了起来。 赵宗实坐在龙椅上,笑是挺开心。 下方的王安石下在与苏轼激辩。 “现时且不说我大宋兵员过多的问题,朝堂上碌碌无为者,亦是大多数。”王安石盯着苏轼大声说道:“光是养着他们,就已经耗去我大宋每年八成以上的税收。钱都给了武人和官员,百姓得益极少,再不去积肃政,我大宋必有近忧。” “我赞同严整弊政,可王侍郎的做法却不认同。”苏轼抱拳,不苦示弱地说道:“这好不容易打下了西夏,契丹可还是在北边的,就在这关头,要削减军资,裁减兵员,赶他们回乡下,你让那些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老卒怎么想。届时军心浮动,契丹人打过来又如何是好?” 王安石哼了声:“苏司务未曾上过沙场,不懂兵家之事,我敢断言,契丹绝不敢攻我大宋。” 苏轼刚从杭州调回到朝堂不到一个月,官职极高,已是刑部司务,北宋时的刑部,可是实权部门之一。 他此时年轻气盛,闻言当场嘲笑道:“王侍郎确实是打过仗,白送几十万士卒送死的大胜仗,苏某可是极为佩服的。”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王安石说话已经够直白够倔了的,可苏轼不比前者差,这一开口,就是要戳人心窝子。 王安石一听这话,顿时气得脑袋都在发疼,却又反驳不得。 没办法,这是他为官以来,唯一的黑点,也是实实在在的错漏。 苏轼见王安石被自己说得没话了,便得意地继续‘追击’道:“况且你那青苗法,真不是让地方官员,用来收割农户钱财的手段?” 王安石哼了声:“收割农人?王某没有那般下作!看来苏司务不知民间疾苦啊,天下农人皆苦高利盘剥久矣,借一还三可是常有的事情,我这青苗法,可是实实在在的为民着想。” 苏轼哼了声:“苏某乃寒门出身,也是下田插过秧的,在杭州为父母官时,更是事必躬亲,这农人在想什么,清楚得很。但某也更清楚,青苗法这一实施,会对农人造成何等的伤害。” “有何伤害?”王安石怒问道。 “地方官员得了鸡毛令箭,便可正大光明盘剥农人了。”苏轼学着陆森那样,挑起眉毛,模样充满了嘲讽感:“改良朝政,需要因时因地制宜,王侍郎大而化之,却不知北橘南枳,可笑!” “那苏司务可有好法子?”王安石气得都怒笑了起来,反问道。 苏轼沉默了一会,说道:“未有!” “那看来苏司务也不过尔尔,只懂得吹毛求疵,却不知道如何干实事,有意思!”王安石斜眼看着苏轼,一举将劣势扳了回来。 苏轼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一股闷气憋在心口里,极是不舒服。 其它的官员都在看戏,特别是庞太师和汝南郡王等老臣,看得满脸喜色。 此时,龙椅上的赵宗实,也就是赵曙说道:“两人卿家说得皆有道理,其实关于本朝弊政之事,姐夫已和我说过了。他还说,为这事众卿家们,以后肯定会吵得不可开交。” 群臣视线看过去,皆是惊讶。 陆真人连这事,都‘预料’到了? ------------ 0304 西戎人的本性 陆森身上的‘仙人’光环很重,大多数人看他,都是带着厚重的滤镜的。 只有少数几个人例外。 比如说他的枕边人,也比如说庞太师、包拯以及汝南郡王等人。 汝南郡王依然上朝,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实是太上皇,但赵宗实坐上龙椅后,名讳是赵曙……这个名字是代表他是先皇赵帧的儿子,而不是汝南郡王的孩子。 所以汝南郡王依然还是汝南郡王。 当然,汝南郡王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就是了,反正坐皇位的是自己的儿子,有何干系! 在听着陆森已经提前与官家说过变法的事情,朝中绝大多数的大臣们都开始议论纷纷,惊讶于陆森的先知先觉。 王安石抱着笏板,忍不住抬头问道:“敢问官家,陆真人如何评断此事?” 赵曙此时还算比较青涩,没有多少城府,见有人问便答道:“姐夫曾说,若是王爱卿谈及革新朝政,那势必会有很多人反对。然王爱卿性情执拗,且做事过于绝决,定会想法让所有反对革新朝政者闭嘴,赶离朝堂。” 王安石听到这里,神情恍然。 他心里清楚,陆森的评价是对的,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而其它大臣听到这,看王安石的眼神都怪怪的。 最近王安石颇受官家看重,且已经隐隐有接任庞太师的迹象,毕竟庞太师已经很年迈了,快是要安享晚年的时候了。 此时的王安石可谓是当朝红人,还是庞太师的默认继承者,真要因为革新朝政而将他人贬离朝堂,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所以在包拯离开朝堂后,几乎没有人想与王安石正面对上,也只有苏轼这个刚从杭州调回来的愣头青敢这么做了。 很多人内心也清楚,苏轼算是陆真人的‘心腹’。 而官家明显也很看重陆真人,后者也是皇亲国戚,因此苏轼与王安石之间的争吵,本质上就是皇家的内部在争宠罢了。 听着王安石的问话,赵曙凝神思索了会才说道:“姐夫曾说,无论革新党,或者是保守党,皆会言之有理,可朝廷弊政亦真实存在,因此实行新政是无可避免之事。” 革新与保守两词并不算新词,况且望文生义,朝堂上皆是读书人,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王安石大喜,而苏轼则有些黯然。 至于其它朝臣,神色更是皆有不同。 只是赵曙又说道:“姐夫又言,若是按王爱卿的性子,这新政多半是要出问题的。” 王安石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没有了。 苏轼轻笑了起来,甩了旁边的王安石一眼,有些得意。 王安石忍不住出声问道:“那陆真人又有何良策?” “姐夫说,新政是要有的,但不能一下子走得太快。”赵曙笑道:“他说可以找个县郡做试点,实施新政,这样子可以看得出来新政效果如何,益处如何,不妥之处又如何。好的便全国推行,若有不妥之处,便可局限一县一郡之地,想要更改错漏也比较方便。” 听到这里,朝臣个个议论纷纷,绝大多数人皆是脸露佩服之色。 庞太师摸着发白的胡子,笑道:“不愧是陆真人,果然胸怀气魄。” 王安石想了会,点头赞同这作法,确实是稳妥之举。他现在要求不高,只要新政能有实施的苗头便行。 以苏轼为代表的保守派也认同这种做法,现时北宋的党争还不算严重,这段时期的士子们,也确实是有些抱负的。 他们反对王安石变法,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真的觉得变法太过于激进,恐会引得山河动荡。 接下来的气氛就和睦多了,众人商量了大半天,经过各方建议和权衡之后,新政的试点,放在了广州! 原因有两个,一是广州现在算是大城,人口多,其处南蛮地区可开垦的土地还是挺多的,潜力高。 另一个原因便是……广州算是远离中原,又是大港大城,交通也挺方便,政令易通行。新政若真有什么问题,也几乎不会波及到中原地区。 当然,新政的事情没有那么快便可以实行了,政策的下达,人员的变动,都需要时间来执行。 不过,事情终归是这么定下来了。 新政的消息在宋境内迅速传开,先且不说世人对此事的反应,陆森此时驾着太阳船,已经到了威尼斯港的上空。 此时正好是黑夜,光芒万丈的太阳船一过来,整个威尼斯港都被惊动了。 人们惊恐着,畏惧着从房屋中走出来,看着闪耀着金光的太阳船,齐刷刷地跪下来,伏下了脑袋。 而一些修道院僧侣则四下奔走大呼异教徒来了,惊恐万分。 但也有人很兴奋,比如说……威尼斯的总督,多门尼科。 他站在阳台上,看着高空中的太阳船,表情狂喜:“来了来了,一定是陆大教士。” 一年多前,陆森开着飞行器,带着艾莉婕离开之后,多门尼科总督就清楚,陆森绝对是东方那个强大帝国的‘法师’,货真价实的那种,毕竟那种飞行方式,他是第一次见,也确定似乎除了陆大教士,还真没有发现其它人会类似的能力。 同时他也暗自庆幸,自己能与这样强大的,神秘的东方人扯上了关系。 这是机会,因此他将陆森的请求,放在了所有事情的第一顺位,极其用力地去完成,他派出了自己的大部分私兵去打探消息,同时花了大量的钱财,请了不少的探险家前来帮忙。 极大的付出,必定会带来一些成果。 虽然他没有找到任何与‘巨树’有关的消息,但他的私兵和探险家们,在这近一年中,将整个东罗马帝国几乎走了个遍,然后发现了件很奇怪的事情。 他相信,陆大教士听到这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光芒万丈的太阳船停在了总督府的上空,随后便是穿着霓裳羽衣的陆纤纤先飘落下来。 随后便是陆森等人坐着飞行器而下。 霓裳羽衣散发出来的光芒,在夜晚显得特别明亮,再加上她的仙女气质,让人不敢直视。 多门尼科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头静默。 陆森从飞行器中出来,走到对方面前,笑道:“有一年未见了,多门尼科总督。” 艾莉婕立刻进行了同步翻译。 多门尼科这才敢抬起头,带着些惶恐,说道:“非常荣幸陆大教士还能记得我,你从遥远的东方而来,想必已经劳累了吧,请允许我为你准备最好的天鹅绒大床和温暖可口的晚餐。” “这倒不用,只要给我们一个安静的庭院,剩下的我们可以自行解决。”陆森笑笑。 多门尼科自然连连答应。 随后陆森等人,便被安排到了一年前的那个小庄园中。 例行用木栅栏围了个小家园出来后,陆森等人便休息了。 虽然是坐着太阳船过来的,不用走路,但……有过旅行经验的人都清楚,乘飞机其实也是挺累的,况且这太阳船,飞行的时候,比飞机还要颠簸些。 一天两夜的飞行,几人精神上都有些疲倦。 之后几人寻了自己的房间,便睡下了,有木栅栏在,他们睡得很安心。 他们是睡下了,但整个威尼斯却炸开了锅。 在跪着祈祷了近一个小时后,也没有见太阳船降下其它的神迹或者攻击,整个城市的市民们都胆大了些,站起来开始议论纷纷或者对着太阳船指指点点。 很多人欢喜,也有很多人觉得这太阳船不好。 相比之下,总督府里的气氛明显就好多了。 此时已经算是深夜,多门尼科拉了张椅子坐在阳台上,看着高空上明亮的太阳船。 左手拿着杯葡萄酒,却也不喝,就这么看着,在他旁边,还站着几名本地贵族。 “这便是从东方来的大教士吗?”其中一个年轻人叹气道:“但他的座驾,怎么是诺姆人传说中的太阳船,这可是异神‘拉’的神物。” 言语之中,有着浓重的疑惑。 诺姆人就是指埃及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希腊人和罗马人都是这么称呼前者的。 没有人回答这年轻人的疑惑,因为其它人也不理解为什么‘拉’的象征,会在东方人的手里。 “女王让我们想办法把这男人留下来。”站在右侧的中年贵族,双手按在栏杆上,看着空中的太阳船,无奈地说道:“这样的神秘学法师,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留得下来的?” 多门尼科苦笑道:“原本我就不太想听从女王的命令,现在看到太阳船,就更没有这种心思了。” 虽然狄奥多拉现在已经即位成了女王,但东罗马帝国的体制框架,本质依然还是分封制为主,多门尼科就是威尼斯的天,他缩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拒不听令的话,即使狄奥多拉女王的命令,也不太好使。 旁边几人都理解威尼斯总督的想法,换作是他们,也会如此。 其中一个人缓缓说道:“既然从东方来的大教士,有可能拥有能延长生命的禁果,那么他之前许诺给总督的丝绸,能不能让给我们。” 生命寿长的魔药,他们也想要,但自知自家事,他们与大教士没有任何的关系,想要拿到这么一份魔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便退而求其次,拿一两卷丝绸,也是极大的财富了。 “为什么我不能全部都要?”多门尼科似笑非笑地看着刚才说话的贵族。 男子贵族轻笑道:“我们两个家族之间,向来关系友好,这是上百年的交情啊。” 其它的贵族也露出同样的笑容。 这几人之间,确实是有姻亲关系的,东罗马帝国的贵族们,多多少少都有点血缘关系。 多门尼科也不好一时间‘得罪’这么多的家族,他想了会,说道:“若是大教士愿意给我魔药,丝绸我自然愿意以一个合理的价格卖给你们,但你们也得帮我……应付一下女王。” 其它人都露出会意的表情,然后哈哈一笑,同时碰杯饮下手中葡萄酒。 第二天早晨,陆森等人起床后,便在院子里摆了个大桌子吃早餐。 陆森这里,没有明显的尊卑关系,一开始施磊还是不太习惯的,但现在也能镇定地坐在桌子旁吃东西了。 在早餐快吃完的时候,多门尼科带着几个护卫过来窜门了。 隔着低矮的栅栏,多门尼科微微弯腰行礼,施磊则主动起身,打开栅栏门,让前者进来。 多门尼科的视线在餐桌上扫了一眼,发现食物很丰盛,除了数种水果外,还有精美瓷器装着的热食,卖相很好看,虽然他没有吃过,但从空中弥漫的味道也能感受得出来,这些绝对是美食。 “多门尼科总督要不要吃点?”陆森站起来,抱拳笑问道。 旁边的艾莉婕立刻便进行翻译。 各个地方的风俗人情是不太相同的, 大宋讲究个客气和脸面,可东罗马帝国的人不会如此,多门尼科一听便立刻应道:“好,好,多谢陆大教士款待。” 说罢,他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是在施磊的旁边。 他虽然不客气,可也是分得懂主位和客位的,毕竟东罗马帝国也有这说法,虽然纤纤和京京真的很漂亮,他可不敢坐到这两人旁边。 只是坐下来后,他发现东方人进食的餐具,居然只是两个木根,便有些发愣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陆森主动从系统空间中拿出了刀叉递了过去。 多门尼科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大口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直呼美味。 约过两刻钟后,多门尼科终于吃饱了,他摸摸肚子,说道:“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食物,陆大教士,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相对于宋人来说,罗马人比较直白……纤纤等人自然不习惯,但陆森却喜欢这样子的说话方式,毕竟他是从后世来的。 “嗯,我正想向阁下询问呢。”陆森将两瓶蜂蜜和数卷丝绸拿了出来,然后一推:“只要总督阁下把情报一说,这些东西就是你的了。” 多门尼科看着桌子上的蜂蜜,神情顿了顿,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陆大教士,能不能把这两瓶蜂蜜换成增加寿命的魔药?” 。顶点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 0305 陆真人以世人为棋 陆森来自后世,很清楚这地方人的性格。 对方的反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乐见其成。 “要换成两枚蟠桃也是可以。”陆森语气淡然:“但我要先知道你们搜集的消息。” 多门尼科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羊皮纸,摊开放在桌子上。 羊皮纸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尿臊味和汗酸味的混合。 陆森微微皱眉,而纤纤等人则是立刻后退了。 毕竟她们一直以来所处的环境都太干净了,还真不太适应这样的玩意。 这张羊皮纸不大,约也就A4纸模样大小,上面画着潦草的地图。 经陆森辩认发现,这地图与后世的欧洲地图已经很相似了,他能从上面看出是地中海东部及黑海附近的地形。 “我联合了数十位有名有姓的贵族,请他们帮忙,将整个东罗马帝国,以及附近的城邦都搜索了一遍。”多门尼科得意地说着,这本质上,就是他在炫耀自己的人脉和能力:“我们什么都没有查到,也没有见到陆大教士所说的巨树。” 听着艾莉婕的翻译,众人都微微皱眉。 陆森的态度还好,其它人的态度已经不太爽了。 毕竟其它人都有浓重的‘天朝上国’心态,她们看待威尼斯人,也就和看待蛮子差不多。 对方居然敢吊胃口,实在是不知所谓。 多门尼科也发现了其它人,特别是那几位神女一般美丽的女子似乎不高兴了,赶忙说道:“但我们在这里附近发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止我们的探索队乘船进入,我们只能在外围打转。” 陆森看了看多门尼科所指的地方,那里是一片狭窄的海洋区域,中间还有个小岛。 他忍不住嘀咕了句:“爱琴海中部某个小岛?旁边是雅典?” 后世的雅典,一般人只会联想到雅典娜和奥运会发源地,可只要学过点历史的人都清楚,这里曾诞生过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西方历史名人。 这里可以说是希腊的文化和经济中心,另外东边还有个大城市君士坦丁堡,也是现在东罗马帝国的首都。 可以这么说,现时欧洲,或者说东罗马帝国的经济文化重镇区域,就在爱琴海这一带,再向周围辐射。 鲸患将扶桑树放在爱琴海的中部,从地理位置上来说,确实是能将整个西戎的气运都影响得到。 颇有‘龙兴之地’的说法。 看来确实鲸患确实很大机率藏在这小岛上了。 陆森坐了下来,看着多门尼科总督。 似乎是被陆森的视线所慑,多门尼科开始额头冒汗。 过了会,陆森收回视线,看着手里的杯子,说道:“我可以给你俩枚蟠桃,但你要明白,越是神秘的物品,越需要实力来保护,你能守得住自己的东西吗?” 多门尼科听陆森这话的意思,是愿意送两棵传说中的魔法禁果给自己? “请大教士放心,我有足够的实力保证自己的财富。” “有信心是好事,那如你所愿。”陆森将两个蟠桃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这东西一出,站在不远处的施磊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他也吃过了一个……但蟠桃这东西,没有人会嫌多。 “如此美丽,圣洁。”多门尼科拿起其中一个蟠桃,轻轻地嗅了下,眼里全是兴奋的光芒:“吃了这两个桃子,我便能回复青春少年时?” 纤纤等人静静看着,没有人想说话。 陆森回答道:“一个蟠桃可以回复十年的寿命,你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食用。” “我明白了。”多门尼科小心翼翼地脱掉外衣,将两个蟠桃包了起来,接着他向陆森行礼道:“多谢慷慨大方的陆大教士,你将永远获得多门尼科家族的友谊。” 陆森笑笑:“这是我的荣幸。” 随后多门尼科便带着下人急急离开了。 其实这世界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陆森的‘家园系统’。 但多门尼科不知道这事,况且他也并不真正信任陆森,虽然东西是对方给人,但没说不能抢回去啊。 东罗马帝国的人,一向都是这么认为的。 给了你的东西,我也可以抢回来。 以此度人,多门尼科内心中认为,只有自己的庄园和城堡才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等多门尼科离开后,纤纤走上来,问道:“相公,为何把如此珍贵的事物送给个蛮子?” 陆森笑道:“他太贪心了,本来说好只要蜂蜜和丝绸的,结果却想要蟠桃。我就给他了!” 纤纤有些不解,皱着好看的细慢问道:“这有什么说法?” “这地方的人,与我们大宋相比,民风确实比较野蛮。”陆森笑着向旁边几人解释道:“我们大宋都有‘小儿持金过闹市’的想法,你们觉得这个未开化的社会,会没有类似的事情?” 陆纤纤听到这就明白了:“哦,他贪心相公你便给,然后等着他出事?感觉有点浪费两个蟠桃了。” “可没有浪费,那位多门尼科可是个很好的广告。以后再想在这里做什么事情,便可简单行事。” “广告?”纤纤瞪大了点狐狸媚眼。 “就是幌子的意思。” “广而告之的幌子?”陆纤纤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她向旁边的艾莉婕说道:“小婕你去跟踪刚才那位蛮子,无论他遇到什么事情都不用管,只要告诉我们结果就好了。我估计这一两天内他会出事。” 因为陆森找算在这里休息三天后,养足精神后再去找鲸患,毕竟……对方以逸待劳,如果急匆匆赶过去,多半是要出事的。 之后两天,陆森等人便在这小庄园里休息。 期间陆纤纤也和碧莲去逛街,想看看这西戎人的城市,和宋人的有什么区别。 结果……出去不到一刻钟便回来了。 因为……街道上到处都是排泄物。 陆纤纤还看到街道上一对男女同游,在行街时突然从路旁的楼上倒下一盘金汁,男子反应很快,将女人推到一边,然后自己被浇了个透心凉。 女人很感激男人,跑到街的另一边,与男子隔街相望,含情脉脉。 陆森听完后哈哈大笑,因为这便是‘绅士’此词的来源之一啊,绅士们就是要帮女人挡粪的。 他在屋里笑得正开心呢,施磊走进来,说道:“师傅,外边来了个说宋话,也像是我们宋人的汉子,说是师傅你的旧识,欲求见。” 旧识? 这里可是威尼斯啊,除了自己几个人,哪有什么旧识! 不过冲着对方说宋话这点,就得去见见。 结果陆森出门一看,却只见个穿着蓝色长衫,手持黑色剑鞘的英气男子,顿时惊喜不已。 “展兄,你怎么也在这?” 陆森快步走上前,给了展昭访问权限,将他迎进系统家园中。 展昭坐了下来,先抿了口瑶瑶端上来的蜜蜂水,然后舒服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陆真人这的仙酿好吃。” 此时的展昭比起上一次见面,明显‘粗糙’了些。 倒也不是说不帅了,而是说由英气男子,变成了沧桑的帅哥了。 陆森打量了会,忍不住问道:“展兄你不是随包龙图出海吗,怎么在这里了?” “这里亦是海港啊。”展昭笑道。 陆森愣了下,猛地笑出声来:“也对,若是包龙图有想法,肯定会来地中海走一圈的。” 之前他们出航前夕,陆森送了简易的航海图给他们,按着航海图走,确实是能走到这里的。 “我们昨日在海上遇到海难船,将其救起后,听他们说这威尼斯港来了艘浮在空中的金色飞船,一听便知道是陆真人你的座驾。”展昭笑道:“包府尹觉得这便所谓的因缘际会,他本来想打算前来拜访的,只是刚下船……” 陆森好奇地问道:“包龙图怎么了?” “这西戎人的街道实在太不堪入目了。”展昭露出苦笑。 陆纤纤在旁边听着用袖子直捂嘴,她原以为只有自己这等女子受不了西戎人的‘豪迈’。 结果连包拯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也一样受不了。 “等我便去拜访包龙图好了。”陆森站了起来,笑道:“能在异乡碰上,真是缘份啊。这得多巧才行!” 陆森让其它人待在庄园休息,接着拿出飞行器,载着展昭往海港的方向飞。 这是展昭第一次‘飞’在空中。 他透过玻璃罩子,看着下方的景色,喃喃说道:“待在中原的时候,总以为这天下便是这样了,和包府尹出来后,方知天地之大,海岸之宽长。” 展昭有这感想很正常。 一年前,包拯带着他出海,起先他确实是存着些想出海看看世界的想法,但更多的,只是想保护好包府尹。 可这段时间下来,他是真切明白了,这世界真的很大很大。 这世界的人种也是各奇百怪的。 远超他的想像。 此时的威尼斯港并不算大,陆森的飞行器刚升空,就看到海港那里停靠着巨大的金色宝船。 没花多少时间,飞船降落在平稳的船舷,他和展昭出来的时候,发现周围有一圈水手在拱手作揖向他行礼。 这些水手个个都很黑,其中一些是宋人模样,另一些则是矮黑人的模样。 展昭便解释道:“我们出航一个月后,在海上遇到了大风大浪,有些兄弟被吹到海里,找不回来了,只能靠岸补充了些土著人手回来。” 说到这里,展昭的脸色有些难受,也有些后怕。 那天的情景他依旧历历在目。 本来海上晴空万里,但突然间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狂风在怒吼,仿佛从四面八方吹来,人在船舷上根本站不稳。 还有一道道紫色或者白色的闪电在头顶的云层上划过,看着就吓人。 几个负责在桅杆上放风的兄弟,都没有来得及爬下来,便被吹得不见人影了。 幸好陆森建的宝船够大够稳,虽然被巨海抛得上下起伏,左右摇摆,但硬是没有撑了下来,直到暴风消失。 随后展昭振作了一下精神,带着陆森前往船舱,在那里,陆森见到了包拯。 本来陆森还在想着,应该和包拯怎么搭话的,结果一见面,陆森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包拯坐在长椅上,摸着自己的黑须,问道:“陆真人,何故发笑?” “突然心有所感。”陆森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笑意。 也不怪他,此时的包拯穿着黑衣,端坐得很有当年当开封府尹的范儿。 但问题是……此时的包拯很胖,并且人是黑的! 黑脸胖子,加额前月牙! 没错,就是陆森记忆中,那个最经典的包青天形象。 陆森坐在包拯对面,笑道:“包府尹这是越来越有福相了啊。” “莫得法子。”包拯黑脸上难得露出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行船之中,成天无所事事,不知不觉便染上了爱吃零嘴的癖好。吃着吃着,便成这样了。” 在海上跑船,成天风吹日晒,大部分人都会变黑的,包拯也不例行。 这船每到一处港口停靠,便会购买些当地的特地,到了下一处便会试着卖出。 宝船足够大,除了水粮外,还能装很多东西。 因此从东亚贴着海岸线航行至此,一路买买卖卖,他们的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不说包拯展昭等人,光是普通的水手,现在拥有的银子,也差不多算是汴京城的小富豪了。 “你们这一路,想必是波澜壮阔了。” 从东亚到香料群岛,然后到印度洋,绕过好望角接着沿海岸线北上,再到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地中海,最后来到威尼斯附近,恰好遇上了陆森。 这样的旅途,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心生佩服。 包拯点头:“这一路上,确实是开了眼界。不过陆真人,你来此处,可是有什么深意?” “包府尹为何有这想法?” “老夫最近想明白了,你让海商出海,让我们出海,仙家皮影戏中的世界,都是想告诉我们……这世界很大很大,我们大宋很小很小。你有想做的事情。”包拯的黑脸上带着两分得意:“你陆真人以天地为盘,世人为棋。别说老夫,连官家都是你手中的棋子。” ------------ 0306 吸血鬼 以天地为盘,以世人为棋? 这是在说我? 陆森有些蒙圈,他可不觉得有这么厉害的时候。 有水手端上来了杯具和热茶。 之前从杭州出发的时候,宝船上存放有大量的炒茶,虽然中途卖掉了很多,但剩下来的,让船上的船员们每天喝一两的话……五年也消化不完。 况且茶本身就有预防坏血病的作用,像包拯等人这样子长期在海上漂着,每天喝点茶最有用不过了。 “包府尹你可太抬举我了。”陆森端起热茶饮了口,说实话,茶的味道一般,毕竟是往外卖的茶叶,能有多好:“我陆某人,可没有如此大的气魄。” 这种一听就是反派巨枭才有的作派,陆森觉得自己怎么可能做得到。 船舱内轻轻摇摆,虽然宝船体积很大,相较于普通的海船来说,已经很平稳了,但在海面上停着,波浪起伏时,总归是会受些影响的。 又不是排水量达十万吨以上的航母。 话说回来……陆森觉得,自己造一艘那么大排水量的船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动力方面成问题,光靠风帆的话,要多少人才能让它动起来啊。 包拯也饮了口茶,他放下杯子,笑道:“之前身在庙堂,心忧百姓,虽自诩理清天下世事,可在海上漂泊的这些时间,老夫方想明白,但凡心有牵挂,看人待物,总会有所偏差的。” 陆森忍不住好奇问道:“包府尹可有所得?” 龙场悟道!虽然这事说的是王阳明,但意思是相通的。 在方寸之所,在寂寥须间,无所牵挂,总能悟出些大道理,甚至有可能改变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比如说某位小胡子,就是在监狱里也进行了‘龙场悟道’,终于明白,兵权才是自己踏上最高位置的最重要筹码,而不是靠着嘴皮子的演说。 包拯从旁边拿来一本书册,翻了两页,边看上面边说道:“在答复陆真人之前,你可否先为老夫解惑?” “请说。”陆森抱拳作揖。 “无论是一年前陆真人送我们的海图,还是仙家皮影戏,甚至是民间流传的一些关于陆真人所说的语录,都说明一件事情。”包拯抬起头,语气惆怅地说道:“这世间很多事情,陆真人都已经知晓。比如说这些西戎人的国度,比如说泰西之地的黑种蛮子,也比如说,这段时间老夫发现这天地,并不是古人所说的天圆地方,地是圆的!” 陆森惊讶地抬了下眉头。 包拯一直在注意着陆森的脸色,见后者如此,便明白自己说得对了。 他静静地盯着陆森,犹豫了好一会后,终于问道:“为什么地是圆的,为什么人不会掉下去?” 不愧是北宋一等一的聪明人。 古人只是见识少些,他们并不笨的,特别是包拯这种。 一旦接受了新的知识和观念,他们成长的速度,并不比现代人慢。 陆森先是沉默了会,随后笑了起来:“是的,大地是圆的。包府尹果然厉害。” “为何?” “不知道!”陆森摆摆手:“其实也算知道一些,可无法解释。” 地球为什么是圆的? 总不能从宇宙大爆炸开始说起吧,要说到万有引力,才能勉强解释到地球为什么是圆的,况且现在也不叫万有引力了,叫做物质‘场’。 另外,他穿越之前,韦伯天文望远镜已经上天了,根据其拍到的宇宙深空图像显示,主流的宇宙奇点大爆炸理论,似乎开始站不稳脚了。 所以能解释是能解释,但要解释清楚的话……很难很难。 “是仙家秘闻吗?”包拯问道。 陆森有些为难,最后叹了口气,说道:“算是吧。” 包拯微微点头,神情有些失望,他的未知欲其实很强的。 放下手中的书册,包拯随后笑起来:“也无妨,只要知道这件事情便可以了,老夫不明白,后来人总会有明白的时候。” 包拯知道自己很聪明,但他也清楚,这世间的聪明人很多很多,自己无法理解,无法解释的东西,后世总会有人搞明白。 陆森松了口气,如果包拯非要他说道说道,他还真不好拒绝。 毕竟对方可是长辈,无论从哪种意义上来说都是。 看着松了口气的陆森,包拯继续好奇地问道:“老夫依然有一事不明,还请陆真人解惑。” “我能答复的,必然会说。” “既然陆真人知道这世间诸多真义,为何不著书立传?”包拯发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疑问:“只要是你陆真人所说所述,老夫认为,世人皆会相信。如此就不必绕那么大一个圈子,想方没法驱使民众离开故土,四处漂泊游荡。” 确实,只要陆森随便写本书,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写出来。 像什么地理环境,各地特产,金矿银矿啊等等东西,绝对能让很多商人们,发疯地往外走。 另外就是……还可以把一些浅显的物理知识写出来。 比如水资源在自然界的简单循环,云雾形成的原因,什么是大气压强,进而引申到蒸汽机等等! 这些东西写出来后,陆森绝对能被称为‘圣’。 可问题是,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写这些东西。 沉默了会,陆森缓缓说道:“我知道很多东西,比包府尹你想像中的更多。” 包拯先是有些不可置信,随后思索了会,又微微点头,认同了陆森所说。 “但这些东西,不应该由我说出来。” “为何?” “我所说的东西,再好再妙,在世人眼里,也是理所当然。”陆森用低沉的语气说道:“世人会将这些事情,归根于仙人之力,神异之学,进而认为理所当然,并不会刻意去钻研,进而将其神化。” 包拯不愧是聪明人,只是一思索便明白了陆森所说,他脸色微动:“因此陆真人的意思是,精义和真理归究于黎民百姓,而非高高在上之人?” “亲手探索所得,才是自己的,才更会有兴趣钻研。”陆森双眼虽然是看着包拯,但落点并不在后者身上,而是仿佛穿越了时间,落在了近一千年后的世界:“若是什么都喂到嘴边,只会培养出一个懒人废人,民族亦是一样。” 这便是陆森的真实想法。 包拯却是一脸震撼,他起身对着陆森弯腰作揖,诚心诚意:“原来如此,怪不得陆真人一直要让对付西夏和契丹,却又只是坐镇中军,并不真正参与战斗,原来之前我等错怪你了。” 其实之前朝廷里很多人都觉得陆森惜身,认为他既然身负仙力,要对付西夏和契丹,是很简单的事情。 可他就不愿意出手,反而要让士兵们冲锋陷阵,空白死伤极多。 现在却终于明白,陆森还存了这样的想法。 当然,也有些人是不愿意陆森出手的,毕竟仙人出手的话,从此世人只知仙人法力高强,再无须顾及庙堂之威严。 “包府尹不必如此。”陆森起身还礼:“你别怪我不顾百姓死活便好了。” “此会如此,老夫还是懂得分轻重的。”包拯坐了下来,饮了口茶后,突然问道:“那陆真人不远万里来此地,又欲何为。” 陆森想了想,把事情由来说了一遍。 “原来真有扶桑巨树,而非山海经杜撰?”包拯露出了一脸震撼的表情,随后他又点点头:“也是,仙人都显世了,有扶桑巨树不出奇。那山海中记载的异兽可都是真的?譬如那婴婴之声行天下的九尾狐?” 陆森轻咳一声,颇是不好意思地说道:“有两只青丘狐在我家里长住,其中一人还是我妻子。” 包拯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陆森,只是眼神很古怪。 陆森被盯得颇是不好意思,尴尬地问道:“包府尹,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真人要节制啊。”包拯低下眼眉,低声劝诫道:“莫要重蹈纣王当年覆辙。” 陆森很是尴尬,只得抬头望着船舱顶部。 他没办法反驳,从家里出来还是好的,狐狸精这些日子收敛许多。之前在洞府里,纤纤几乎天天粘着他,虽然不是总做那事儿,可也腻歪得很。 “扶桑树主管国之气运,也就是说,我大宋当年无法收回燕云十六州,很大关系便是扶桑树到了海外?”包拯见陆森表情尴尬,便主动岔开了话题:“后来陆真人你移植了一棵回来,因此我大宋便可简单收服的西夏,进而北进压迫契丹?” 陆森点头:“气运之说虚无飘渺,我也不敢肯定真假,但总归是要求个心安的。” 怎么个心安法?自然是把所有的扶桑树,全移回到宋土内。 如果移不回来,就毁掉,像东海扶桑派那株一样。 “怪不得这段时间朝廷做事,相较于前几年,颇是顺利许多。” 作为读书人,包拯原本是不太信怪力乱神这些东西的,但陆森的出现,硬是生生改变了很多书生的三观。 “既然陆真人要夺毁这株流失在外的扶桑树,与举与我大宋万万子民有干系,与我大宋国运相关,老夫等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包拯坐直身体,双手抱拳,正气凛然:“但凡有所驱策,老夫全船上下自当缚命同往。” “我们能应付得了。”陆森想了想,也不能直接拒绝包拯的好意,便又说道:“那明日我们便一起乘船前往,我与门下众人打先锋,请包府尹在后面为我等掠阵。” 包拯想了想,便答应下来,他其实想打前锋的,可想到自己这边的实力,似乎没有这个资格,便作罢了。 又与包拯聊了一阵子后,陆森便告辞,开着飞行器回到了庄园里。 结果刚进门,便看到艾莉婕回来了。 艾莉婕穿着宋服的时候,虽然漂亮,但总有丝丝的违和感。 而现在她穿的是兄弟会的刺客白袍,看着颇有异域的神秘味道,看着极是飒爽。 她一见到陆森,便快步走上来,眯着眼睛笑道:“官人,你可真猜对了,多门尼科总督出事了。” “他怎么了?” “死了,尸体惨白,皮肤皱褶,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吸光了全身的血液。” 现在就有吸血鬼了? 陆森坐了下来,叹气说道:“前日我就提醒过他了,过于贪婪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相公你还给他蟠桃。”陆纤纤从屋里走出来,媚笑道:“你可真是坏心眼。” 陆森无奈地说道:“向我求着要蟠桃的是他,不愿意相信我警示的也是他。他自己非要做死,我有什么办法。” 陆纤纤走过来,从身后抱着陆森的身子,偎依上来说道:“不过相公做什么我都喜欢。” 艾莉婕在一旁看得极是羡慕,她也好想和自家官人贴贴,可惜陆森一直没有碰过她。 陆森拍拍狐狸精的手臂,让她正经些,然后说道:“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前来和我谈生意了。” “会谈些什么?” “一切。”陆森笑道:“只要能让其得长生,我相信来人愿意奉上自己所拥的一切。” 狐狸精吃吃笑了声,用脸磨蹭了一下陆森,然后就跑了,和京京以及碧莲到一旁玩编花环的游戏去了。 施磊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多想。 这里面的女子,几乎全是师傅的女眷,他可不敢乱看乱瞄。 陆森扭头看向他:“磊儿,你去门外等着,我想客人很快会上门,你待会便直接带他进来便是了。” 施磊全揖走出庄园。 而陆森又开始在桌子上摊开白纸,练起字来。 没过多会,施磊便带着个女子进来。 “师傅,人已经带进来了。”施磊说完话,便退到一旁。 来着是个中年妇人,陆森觉得有些眼熟,再看了会,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狄奥多拉公主。不,现在应该称你为女皇陛下了。” 眼前这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妇人,便是一年前陆森见过的狄奥多拉公主。 和之前的老态龙钟相比,现在的狄奥多拉,看着年轻了十几岁。 “好久不见,陆大教士,我一直很思念你。”狄奥多拉自己坐了下来。 陆森打量了她一会,笑问道:“多门尼科总督的血液,味道如何?” “还行!”狄奥多拉咧开了嘴,白花花的牙齿,显得极是阴森。 ------------ 0307 效仿王玄策 狄奥多拉被称为东罗马帝国有史以来最美的公主……当然是年轻的时候。 一年前陆森见到的狄奥多拉,已然老态龙钟,现在回复了近二十年的生命,就变成了风韵妇人。 虽然与陆纤纤相比,有着极大的差距,但以普通女性的角度而言,也是个美人。 陆森看了会对方,好奇地问道:“一个晚上喝掉十几斤左右的血液,你受得了吗?” 原本笑眯眯的狄奥多拉听到这话,立刻露出了些许反胃的表情。 虽然说她的宫廷炼金术士,能将血液压缩成血晶,直接吞服,但那需要时间,若是其中的效果挥散了怎么办? 因此她一个晚上,真喝掉了七公斤左右的血液,又腥又臭,很是恶心,但也很是快乐。 每喝一口,都能感受到活力重回身体里,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容颜在渐渐变回年青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一直喝到天荒地老。 但问题是……多门尼科的血液,就是那么点。 所以今天,她稍稍洗漱一下,用清水洗净带血水的牙齿,就立刻来找陆森了。 “确实很恶心,但至少证明了,陆大教士你的魔法禁药是有效果的。”狄奥多拉看着陆森,微笑道:“这样的效果,甚至可以转让给他人。” 转让? 是强夺吧。 陆森没有在意对方所说,多门尼科的死也不甚在意,在北宋待得久了,他也渐渐染上了北宋人的习惯。 华夏之外皆蛮夷。 况且多门尼科的死,是其咎由自取。 眼前的狄奥多拉是人是鬼,是好是坏,是自己关系都不大。陆森将一杯蜂蜜水递过去,同时问道:“恭喜女皇陛下重获青春,但你这次前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想要变回十八岁的模样。” “很难。” “我相信陆大教士能做到。” 陆森笑笑,没有说话。 狄奥多拉深吸了口气,她抬头看了一眼陆森后边的纤纤和京京,眼里露出嫉妒的神色,接着慢慢说道:“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王座。” 陆森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不需要那么高昂的代价。” 听到陆森这么一说,狄奥多拉松了口气。 “那么请陆大教士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君士坦丁堡离这里不远,而女王你也获得了威尼斯的兵权。”陆森想了想,说道:“能不能组织一支远往军,随我去对付一只盘居在海岛上的恶魔!” 狄奥多拉愣了下,问道:“什么样的恶魔?” “用你们罗马人的话来说,是一名邪恶的巫婆,会把人变成青蛙和狐狸的那种。” 狄奥多拉自是不信,但她没有表露出来。 在她想来,所谓的恶魔,多半是从东方帝国逃过来的重要人物,而陆大教士两次来威尼斯,就是想把对方给找出来。 对方的身上,可能在着很重要的物品。 甚至可能是关系着皇室斗争的重要线索。 但这和狄奥多拉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需要回复青春罢了,这是每一个女人的执念,比任何东西,任何事情都重要得多。 “陆大教士需要多少兵员和海船。” “多多益善。”陆森想了想,说道:“我会视你提供的军力,以及军队在战斗中起到的作用,给你更多的果子。” “更多的禁果?” “一颗果子十年的青春,你可以存着慢慢吃。”陆森想了会,说道:“上限是十颗。” 一百年! 狄奥多拉听到这个数字,眼瞳开始充血变红。 在人均寿命勉强三十岁的时代,拥有一百年以上的青春靓丽,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她这种年迈过,失去过美丽容颜的女人,越发恐惧着衰老和死亡。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为陆大教士你提供足够的军人和海船。”狄奥多拉右手抓着左手臂,她的声音在颤抖,也充满了欢愉:“陆大教士视线所及,便是他们冲锋陷阵之地。” “我相信你,女皇陛下。”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枚蟠桃:“这是订金,你可以现在就吃了。” 狄奥多拉小心翼翼拿起这个蟠桃,眼中满是精光。她很快就转过身,几口便把蟠桃吞到了肚子里。 随后,她连连惊呼,因为她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热流在全身游走。 这种感觉和她和多门尼科的血液时一模一样。 很快,狄奥多拉便看到自己双手的皮肤在迅速变得更光滑和明亮,她兴奋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臂,然后又摸起了自己的脸。 细嫩的手感直冲脑门,她都激动得快哭了,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找一面镜子,看看自己的新模样。 此时,瑶瑶将一面水晶镜端了过来。 狄奥多拉扑到水晶镜的面前,细细端详,兴奋地欢呼,然后便是捂嘴哭泣。 半个小时前的狄奥多拉,只是个风韵妇人,眼角藏不住鱼尾纹,可现在的狄奥多拉已经成了个风情万种的美妇。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正是苹果最成熟,最美味的时候。 “天啊,天啊。智慧女神在上,美神垂怜……”狄奥多拉兴奋地语无伦次。 陆森一群人静静看着。 陆森的眼神还好,他见怪不怪了。 陆纤纤等人的眼神,则有些嫌弃,也有些可怜对方。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后,狄奥多拉终于冷静下来。 她回复了女皇该有的冷静和风度,笑着说道:“陆大教士,我先回首都君士坦丁堡,七日内,便会有大量的海船包围那座海岛,他们会勇敢地向海岛发起进攻,不会有任何的退缩者。” 陆森点点头,表示很是满意。 随后,狄奥多拉离开了。 亲身尝试过蟠桃的她,已经完全相信了陆森的信用。 能直接先付订金的人,一般都不会有太多的信誉问题。 况且……她也没得选择,只能相信。 等狄奥多拉走后,陆森等人也开始休息。 在陆森的房间里,陆纤纤拉着碧莲一起从外面进来。 脸上红朴朴的九尾狐,用自己几大大尾巴将陆森团团包了起来,而碧莲也进入了‘合体’模式,化成青丘狐,作出同样的动作。 陆森的表情有些不解。 “这是我们青丘狐的独门绝学,但我实力不及以前,无法做得十全十美,便教了碧莲妹妹,一起来服侍你。” 陆森颇是意动,但想着大战将即,说道:“此时行荒唐事,不太好吧。” “放心,这是双修之术,青丘狐特有的,对大家身体都好。”陆纤纤脸越来越红:“一生只能绑着一个男人用。” 陆森一听就明白了,当下便同意。 随后两只青丘狐的大尾巴缠在一起,化成巨大的毛球。 至于里面有什么声音和动静,都传不到外面来。 只是这个白色的大球,很会规律地摇来晃去。 等到第二天清晨,陆森等人坐着飞行器,来到了港口,落在宝船的甲板上。 展昭早已在这等着了,见状上来抱拳笑道:“恭迎陆真人、诸位仙女,以及陆真人高徒。” 陆森无所谓地摆摆手,他和展昭很熟,不需要这么客气。 其实展昭的礼仪,也是行给纤纤等人看的。 “诸位的房间已备好,请让展某带路。” 宝船上的房间,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是海船,条件有限。 不过也已经是准备得最好的几个房间了,比包拯住的船长室还要好。 陆森见其它人安顿下来后,便去见了包拯。 包拯正看着书,见陆森过来,笑道:“可否起航了?” “包府尹是船长,你说了算。” “这船还不是你陆真人的,我只是暂且借来用用罢了。” “但目前你才是船长。” 包拯摸着胡须,迟疑了会后说道:“那老夫便不推托了。” 他起身,来到甲板上。 水手们一见包拯,便连忙走到自己的岗位上。 包拯看看四周,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挥挥手说道:“升帆,离港。” 三十几张大帆很快便张了开来,巨大的宝船缓缓驶离港口,更在风力的推动来,渐渐加速。 海港边上一大群的威尼斯人在海岸上围观宝船,见宝船开动了,惊呼连连。 有人甚至痛哭出声来,因为以后没有如此美丽的大船可以欣赏了。 这是个贸易型海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鉴赏海船的行家。 看着越来越小的港口,包拯扶着船舷,扭过身子问道:“陆真人,你所指的地点,估计还要三五日才能到达,现在你可有章程?” 他在问陆森,要怎么攻打那位鲸患,自己这边要如何配合。 没办法,出海这么久,他们也经历了不少的战斗,毕竟海盗也遇上好几次了,怎么揍人,他们很精通。 可现在是要与传说中的异兽交手,他们没有经验。 “我也不清楚,只能见一步走一步。”陆森叹气道:“我家的青丘狐,与鲸患的交集亦是不多。” “那倒是有些麻烦。”包拯皱眉。 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怕万一没办法对付得了鲸患,真让鲸患把西戎人的气动抬了起来,那大宋可就有麻烦了。 陆森轻笑道:“倒也不麻烦,过上几日,应该会有很多西戎人,为我们打头阵。” “哦?陆真人在西戎这里,亦有权势?” 陆森摇头:“我只是用几个蟠桃,换了些帮手过来……” 陆森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 包拯听完后哈哈大笑:“此计甚妙,颇有当年王玄策借兵灭他人国的风采。更妙的是,他们在摧毁己方的气运,可笑可笑。” 包拯是个大好人,但他典型的宋朝书生,只认宋人才算是人。在他看来,驱使蛮子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是一步妙棋。 至于蛮子的死伤,有什么关系吗? 他忍不住大笑几声。 宝船虽大,但航速比一般的中型海船略慢。 从威尼斯开到雅典附近海域,花了近五天的时间,然后又花了两天的时间,才确定了目标海岛的位置。 纤纤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海岛,颇是感叹地摇头说道:“好强的灵气,凝而不散。” 陆森看到了,青绿色的灵气已经结成了雾状,将整座海岛包了起来,里面的东西完全看不清楚。 但包拯等人是看不到的。 他们只能看到一个绿茵葱翠的小海岛,这是鲸患起了法阵干扰认知的原因。 京京在一旁扶着船舷,身后一条白色的狐尾摇来摇去,吸引了不知道多少水手的目光。 她惊叹道:“好在发现得早,否则再给她两三百年的时间积累,将这些灵气引爆,扶桑树凝聚的气运散发出去,整个西戎说不定就得有飞龙在天之势了。届时再想阻止,就不可能了。” 再过三百年? 大约是十四世纪末期 陆森算了算,按真实历史,那时南宋已亡,明朝初建,西方则开始了文艺复兴,资本主义开始萌芽。 这样倒是对上了。 扶桑树果然能影响这里的气运? 那就不能放过这里了。 陆森想想念念,脸色不由得冰冷起来,之前认为有可能的话,是要饶鲸患一命的,想办法控制起来。 毕竟按纤纤的说法,鲸患吞了世间至少六成的灵气,如果其身死,天地灵气会重归世间,届时人间少不了群魔乱舞,一片纷乱。 但现在想想,鲸患其心当诛,配合陆森在后世知道的历史脉络,华夏那两百年遭受的苦难,从天朝上国变成了东亚病夫,这样的落差,让人恨得心目眦欲裂。 那些充满了悲愤和痛苦的黑白历史照片,在他的眼前飘来飘去。 现在陆森心中只想着鲸患必须死。 天地灵气重归,群魔乱舞? 没事,鲸患死后,还有三只九狐鲸患,京京和泠泠都是自己人,剩下的一只想必也崩不起来。 她们三人吸引掉全世间至少七成的灵气,剩下的三成……确实是能让一些妖魔鬼怪‘复活’,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届时最强的,依然还是他的‘系统’门。 大不了就多收几个弟子,让他们天下行走,镇压世间一切邪物。 陆森看了看自己的系统背包,里面准备有大量的红石炸弹,以及一枚……红石核弹。 威力估算大约是一枚‘小男孩’。 这是他与纤纤‘成亲’后,解锁的隐藏配方。 也是他直到目前为止,拿到的最强的战术道具。 要不是顾及最后第三只九尾狐的生命,陆森就已经想着直接把这枚红石核弹扔下去的了。 就是他内心的杀意越来越强的时候,陆纤纤突然站到了他的旁边,小声说道:“相公,静下心,凡事还有我们,不必把事情都藏心里,自己一个人抗。” 陆森轻吁了口气,心情平静下来。 包拯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看着陆纤纤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不像妲己,甚好。” 而此时,了望塔上的水手突然大喊:“几位贵人,东面来了很多船,很多很多。” :mcom ------------ 0308 只能动用最强手段了 大量的罗马战船从东边航行过来,大多数都是帆桨船,虽然也有帆,但主要动力来自于大量水少在船上划动长桨。 众人的视线移过去,包拯环视了一圈后,先发话了:“这大秦国的水军,颇有威势。” 大宋也有水军,实力很强,但更喜欢在沿海和在大江上驰骋。 原本包拯对海军有什么作用,是不太关心的,毕竟北宋是内陆国家,重心都放在陆军之上。 可出海这一年来,沿途见闻,遭遇过海盗,见过小国海战,他已深知一只强大海军所能发挥的作用。 陆森的视线很快停留在一艘最大的桨帆船之上,其它的桨帆船,挂的是帆都是制式的双头鹰标志,而那艘大船,挂的是紫色的鸢尾花。 鸢尾花是罗马帝国的国花,况且皇室又以紫色为尊,想来这船上应该至少存在着一名皇室成员。 陆森和艾莉婕乘上飞行器,飞向东边些的战船群,很快便来到了大船的上空。 透过玻璃罩子向下看,陆林很快便在甲板上,找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狄奥多拉女皇。 飞行器降落,陆森从里面走出来。 一群披甲战士保护着狄奥多拉,而她挥挥手,让护卫让开,自己主动走到陆森面前。 “没有想到女皇陛下居然亲临战场第一线。”陆森内心中是有些惊讶的,在罗马帝国,男性国王亲征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女皇亲征,就很少见了。 毕竟女皇本来就少。 狄奥多拉看着陆森,眼冒精光,笑得很有风情:“陆大教士,要不我们进去聊聊?” 此时天热略显炎热,狄奥多拉女皇穿得很清凉,低胸装,白皙的肌肤被烈日晒得微红,看着很有奇特的诱惑力。 原本历史中,狄奥多拉女皇一生未婚,亦无子裔。成为女皇时,已经老迈,之后仅在位十五年。在她死后,东罗马帝国的马其顿王朝因为绝嗣而灭亡。 但现在和原本历史不同,狄奥多拉已经变得很年青了许多,正是最成熟艳丽的时候,同时也是最容易生育的年龄段。 很多时候,只要没有太多的外部压力,资源足够,繁衍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很少人能例外,就连九尾狐都难逃这习性。 何况普通人。 之所以要选陆森作孩子的父亲,原因很简单,狄奥多拉看中了陆森的‘血统’。 在这个以血统为尊的国度,陆森的‘神秘’、‘强大’、‘尊贵’都是他们很看重的‘特质’,更重要的是,陆森在他们眼里,是真掌握有魔法物品的。 无论是吃了能逆转时光的‘禁果’,还是那个飘浮在空中的太阳船。 与这样的人产下后代,万一后代也拥有了这些能力呢? 此时的太阳船也飘浮在半空中,宝船的上方,由施磊在操纵着,附近人人都能看得见。 见自家尊贵又漂亮的女皇,居然邀请一个外国人进船舱,旁边那些喜欢用下半身思考的贵族将领们都有些不喜。 虽然此时狄奥多拉的真实年龄已经有近60岁了,但问题是……她变年轻了呀。 他们都想一亲芳泽。 因此看向陆森的视线,都显得不太友好。 陆森摆摆手,说道:“多谢女皇陛下的好意,可我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 艾莉婕脸色略有些不爽,把陆森的话给翻译了一遍。 在她看来,自己这个正宗宋人都没有机会得到官人的宠爱,区区一个蛮夷女子,居然也敢痴心妄想。 狄奥多拉露出遗憾的神色。 至于其它穿着皮甲的将领们,个个神色都好了许多。 自家的肥肉没有被外人啃,好事。 “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行动?”狄奥多拉指了指远处的小岛:“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那座岛屿。” 陆森露出颇有意味的笑容:“女皇陛下已经派人试过了?” 狄奥多拉风情万种地笑道:“只是探查一下情报,这也是作为此地主人应有的态度,不是吗?” 她自然会派人上去调查,万一上面的‘东西’,她也能拿得到呢? 很多时候,机会和收益都是需要大胆‘尝试’一下的,说不定就有了呢,这是东罗马帝国的子民们,最朴质的本能。 结果……别说上去了,根本无法靠近。 “那劳烦女皇陛下废心了。”陆森轻轻作了个揖。 待会还得这帮人帮忙冲锋,吸引火力,没有必要把话说开得罪人。 “那待会我们上去该如何行动?”旁边一个大胡子将领站了出来,他身披锁子甲,腰挂短剑,看着很是精神:“由阁下你来指挥,还是我们自由行动?” “当我打开阵法后,由你们自由行动。”陆森轻笑,他不想指挥这些士兵和将领,没有必要。 “那战利品?”又有另一个年轻点的将领问道。 陆森依然保持着刚才的笑容:“这当然是谁抢到的,便是谁的。” 一群将领们立刻欢叫起来,兴奋之极。 大宋的兵,已经是兵痞了,而这些东罗马帝国的将领士兵,本质上就是有着编制的强盗。 能烧杀抢掠对他们来说,就是人世间最开心的事情。 狄奥多拉的脸色都有些微红,这是兴奋的缘故。 她已经在幻想着,自己能从这次的战斗中,拿到什么样的利益? 传说中的魔法物品,能让人拥有无尽财富的羊皮袋,还是能让自己掌握强大权力,将东西罗马帝国都整合在一起,重现希腊荣光的无上权杖? 这些人欢呼了一阵子后,其中一个人急急问道:“阁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我这就去准备。”陆森指了指远处绿茵葱葱的小岛:“等那里出现别的景像的时候,你们就可以进攻了。” 这群将领立刻摩拳擦掌,然后分散下去,准备回到自己所率领的战船上。 陆森则向狄奥多拉道别,带上艾莉婕飞回到了宝船的甲板之上。 包拯一身黑衣,双手负在身后,看着远处的绿岛,问道:“陆真人,待会登岛强攻,老夫等人就听从你的指挥了。” “那倒不用,自行判断即可。”陆森摇摇头说道:“宝船上的水手虽然强于常人,可也无法与妖兽争斗,包府尹可等我等力竭之时,再派人上去收拾残局。” 包拯想了会,点点头,应了下来。 他自己有灵猫合体,战力不弱。 展昭与其妻子丁月华实力不凡,还有张龙卡赵虎等人,水手们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但……和仙人相比,还是弱了些。 他下意识抬头看看悬挂在空中的太阳船,问道:“陆真人,往后这天地,是否会重现当年商周时期,仙人妖兽乱斗的情景?” 包拯是比较担心这事的。 虽然北宋现在没有《封神演义》这,不过这时候也有很多关于商周时期的民俗故事,关于那段时期的传说,都是偏玄幻风的。 包拯原本不太信怪神乱力,但现在陆森出世,又有九尾狐,不信也得信了。 他觉得当年商周时期,定是群魔乱舞,也难为那时期的先人们了,生活想来定是很苦,天天担惊受怕的。 包拯这一发问,倒是问倒了陆森。 思索了好一阵子后,陆森答道:“我尽量约束门人,不让他们干扰世俗,毕竟这天下终究是世人的,而不是妖魔神仙的。” 包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森,他觉得这已经不是避让了,而是……自侮。 世人才是天下之主,他们这些妖魔神仙不是! 包拯自己都没敢这么想。 仙人有何神通?光看陆森,就能猜度出一二来。 若是这世间仙人,或者说与仙人有关的人与事渐渐增多,那这天下,可能不会再有凡人作主的时候了。 绝大多数人没有看到这点,但包拯看到了。 这也是与他这一年多来,常年漂泊在海上,静心之下得到的结论。 包拯放心了许多,然后他又问道:“老夫笃信陆真人的承诺,但其它……神魔如何,他们能同意?” 陆森笑笑:“天下数株扶桑树,将会尽入我门中,这天下有多少仙人,又能出多少仙人,将来会由我系统门说了算。” 包拯神色微震,他轻轻作揖拜伏:“老夫替天下苍生感激陆真人的善举。” 他是君子,相信之君之约,况且陆森一贯以往的性格品行,也足以撑得起他的信任。 “包府尹莫要如此。”陆森双手虚扶,随后他笑道:“我与门人先去破了敌方的迷幻大阵,估计‘大秦’人已经等得不太耐烦了。” “祝陆真人旗开得胜,破敌如切瓜尔。”包拯笑道恭贺。 “多谢包府尹吉言。” 陆森向包拯拱拱手,然后走到展昭身边,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对木雕来。 是一黑一白两只鸟儿,皆是单翼。 “这是比翼鸟灵兽,很适合你与丁夫人一起使用。” 展昭连连摆手,说道:“展某不敢收下如此贵重之物。” “待会攻上岛屿,亦不知道情况如何,万一遇到险情,我还希望得到展兄你的搭救呢。” 其实陆森只要遇险,展昭无论打不打得过,有没有信心救人,都会冲上来帮忙。 但如果有灵兽之力傍身,那救人的希望自然是更大一分。 展昭其实也明白,陆森只是用这借口给自己送东西,但他想了会,还是接了下来,说道:“陆真人请放心身后,除非展某身死,否则必定会护得严严实实。” “麻烦展兄了。” 陆森将比翼鸟往展昭手里一塞,便招呼纤纤过来,两人坐上飞行器,先行一步。 随后京京、瑶瑶姐妹,等人也坐上了自己的飞行器,跟在了陆森的后面。 四艘飞行器冲入云层,包拯下令道:“半帆,慢速起航。” 水手们立刻行动起来,而展昭则拿着比翼鸟去了船舱中,他要与自己的妻子一起,给灵兽进行滴血认主。 而另一边,东罗马帝国,马其顿王朝的军队看到几个黑点飞向岛屿,也立刻升起了战旗,数以百计的战船开始划桨,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岛屿,生怕落后一步,便没有‘肉’吃了一般。 陆森看了看东罗马帝国那边的战船已经向岛屿驶去,便扭头笑道:“纤纤,一起动手吧。” “听夫君的。”纤纤笑了下,很甜。 飞行器悬停在岛屿的上空,在普通人的眼里,这地方除了青荫的树林外,什么都没有。 但在陆森等人的眼里,这里却是烟雾弥漫,而且似乎是感觉到了陆森等人的到来,烟气翻滚得相当厉害。 “我已经嗅到鲸患身上的臭气了。” 九尾狐从飞行器里跳了出去,利用自己的法力,在空中飞行。 五彩霓虹裳散发着柔和的彩光,她整个人看着,仙气凛然,只能远观,不能亵玩。 但也只有陆森清楚,纤纤在私底下有多……风骚。 她飞低些,身后张出四条巨大的白尾,似乎要将整个天空遮蔽,但这也只是错觉,只多是覆盖了半径七十米左右的天空罢了。 但这也足够吓人了。 狐尾张开,是青丘狐要全力动手的标志。 在狐尾张开后,一团巨大的狐火在她身前展开,随后撞向了岛屿的正中央。 狐火呈青绿色,椭圆型,中间直径大约有十五米左右,拖着长长的火焰尾迹,没入到青绿色的雾气之中。 然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陆纤纤收回自己巨大的狐尾,回到飞行器上,微喘着气说道:“夫君,对方大阵比我想像中更要坚固。” 陆森点点头,对此并不觉得奇怪。 陆纤纤虽然很强,刚才那一击,以前曾做过测试,足够在地面上造成一次可怕的爆炸,杀伤力范围有约半径八十丈左右。 可这地方,可是鲸患经营了数百年的老巢,岂会那么容易被人攻破。 陆森对着后面的飞行器做了个上升的动作,等它们升高之后,陆森从系统中拿出了一枚方型的红色物件。 这东西上方表情有个红色的圆圈,圈里有个将内圆三等分的棱型标志。 而这三个标志,还有青色的光芒,缓缓亮起,又缓缓熄灭,如此反复。 在这东西拿出来的一瞬间,陆纤纤身后的狐尾上,所有白毛全部炸起,像是四条白色圆棒子。 她感觉到了极为恐怖的心里悸动。 甚至还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只想远离这东西。 陆森将手按在圆环处,很快绿色标志急速闪烁了起来。 接着陆森便将这东西扔了下去,自个则驾驶着飞行器,带着其它人快速远离。 (本章完) ------------ 0309 秩秩沃沃 陆森扔下去的东西,便是娶了纤纤后,系统解锁的‘红石核弹’。 当然,纤纤作为山海经中的上古圣兽,也作为一名属性面板极强的女性,给陆森带来了很多的‘系统加成’。 比如说解锁了很多自走傀儡,不少高等级的道具图纸,其中最强的,莫过于这个‘红石核弹’了。 这东西一扔下去,岛屿上空翻滚的雾气便有了反应,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聚而成束,将下落的红石核弹‘卷’在其中,似乎还有些将其扔走的想法。 但……陆森是算好时间才扔下去的,这雾气刚将其‘吞’下去,便开始爆炸了。 强烈的光芒,仿佛太阳的光芒爆发出来,但还没有来得及真正爆发出来,那雾气便将所有的光芒都‘咽’了下去。 乍一看,红石核弹的攻击似乎没有起作用,但不到五秒后,整个岛屿便震动起来,这样的震动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向周围扩散,影响到了附近的海洋。 从高处看下去,便能看到以海岛为中心,一圆白色的巨浪在迅速扩大。 人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海岛受到了强烈的攻击,不亚于地龙翻身。 可陆森却皱起了眉头,因为威力不太对,声势太小了。 正常情况下,即使是小型核弹产生的威力,也足以将这个小岛夷成平地了。 除非……有什么东西削弱了核弹的爆炸效果。 就在陆森疑惑之时,却看到海岛上空那些淡绿色的云雾,猛地以极快的速度膨胀起来。 先是迅速缩小,接着呈一个完美的球型膨胀,转眼间便已变成了一个和小岛差不多大小的圆球,浮在上空,留下巨大的黑影,其庞大的体积极具压迫力。 这异像自然是引得周围所有人都惊讶万分。 陆森正想询问陆纤纤,这是什么玩意时,却看到这淡绿色的巨型圆球表面出现了一道道龟裂,随后青色的火光从这些龟裂中喷涌出来,在不到五息的时间内,整个巨大的圆球破裂,最后化成一团巨大的火焰,在小岛的空中爆炸开来。 随着剧烈的爆炸轰鸣声,火光挟裹数米高的海浪向周围扩散。 整个小岛似乎也在震动。 远处的宝船上,船体随着波浪摇晃地厉害。 水手们全部目瞪口呆,包拯无奈地摇摇头:“原来真人仙法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若真与他为敌,朝廷有再多的兵卒也只会灰飞烟灭。” 北宋打仗喜欢结密集型阵,而那一团火焰的爆炸,能在一瞬间杀伤千数人以上,这还是保守估计。 包拯虽然不擅军略,可也明白,战场之中,就讲究个士气。 但凡兵卒们看到这一幕,顿时会士气全无,丢盔弃甲而逃,绝对不会有任何想要进攻的念头。 现在包拯很庆幸,陆森是宋人。 而在另一边,正在冲锋的东罗马帝国海军,正在经历一阵‘苦难’。 第一次引起的爆炸还好,当时他们离海岛还挺远的,当海浪到达他们那里的时候,已经小了,只是让战船起伏。 但现在他们离海岛更近,而且这次爆炸引起的巨浪,比上次高了不少。 这一波巨浪砸下来,他们虽然不至于翻船,但战船起伏的幅度相当大,不少的船员被抛进了海里。 但这并没有让他们感觉到害怕,他们反而更加嗷嗷地叫着,用力划着桨,冲向海岛。 因为此时的海岛模样变了。 大阵的幻术效果已经消失,漫天的雾气也消失得差不多了,众人的眼前,海岛上的树林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棵参天巨树,它巍峨耸立,有一百多丈高,金色的树冠张开,是一把巨伞,笼罩着整座海岛,甚至还略超出了海岛的范围。 “这扶桑树,可要比我们家的,还有扶桑岛上的那株大得多了。”陆纤纤微微叹气:“不过夫君更厉害些,方才那记雷火,不但打破了鲸患的大阵,甚至连扶桑树都受到了重创。” 陆森看着眼前的参天巨树,疑惑了会,问道:“怎么看得出来?” 在他看来,这扶桑树模样好得很,刚才的核弹爆炸,似乎连对方的树子都没有燃着一片。 陆纤纤向下指了指,说道:“看看西边树冠那里……” 陆森随着狐狸精的玉指看下去,这才勉强看到,在远处,那里有一大片枝叶,颜色比较深,似乎是黄褐色的。 “扶桑树乃天地灵树,轻易不会有枯叶,除非遇到大事了。”陆纤纤轻笑起来,狐狸精即使没有魅惑人的心思,她的笑容,也似乎充满了某种奇妙的暗示,似乎有话想私下对你说的感觉:“而且……有人急着上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便看到一道黑影冲天而上,很快便停在他们两人的对面。 陆森定睛看过去,细细打量对方。 来人是个穿着黑袍的女子……身材很好,就是体形有点庞大,大概就是将陆纤纤的妙曼身材,等比放大两倍的感觉。 对方的身高约有一丈,披头散发,脸色满是寒霜。 “叽里咕噜……” 对方愤怒张口,一连串抑扬顿挫的语句喷涌而出。 “夫君,这个就是鲸患,她在骂我们。” 陆森不觉得奇怪,他只是好奇:“这是什么语言?” “上古妖族的方言。”陆纤纤扭头过来,笑道:“当年我还小的时候,为了学这门语言,可是吃了不少苦的。” 妖族即使修成了人型,平均智力也不会比人族高,甚至还有些差距。 他们就是靠着绵长的寿命,慢慢学会其它的知识。 这也是为什么狐狸精特别喜欢书生的原因了……因为某种意义上的‘慕强’情节在作怪。 两人说话的时候,对面的黑衣女子脸色更难看了,又大声吼了几句。 陆纤纤立刻帮忙翻译:“她问我们,为什么要打破她的静修,无怨无仇的。” “告诉她,扶桑树不能流落在外。”陆森淡淡地说道:“要么她把扶桑树移回中原,要么我们把扶桑树烧了,她得选一个。” 陆纤纤出了飞行器,向前和上古妖族语与将陆森的话重复了一遍。 结果对方一听,眼神愤恨地盯着陆森好一会,随后扭身就往下飞走,速度很快,几乎无法阻止。 而这时候,其它几架飞行器也到了陆森的旁边,京京、瑶瑶、琨琨等人靠了过来。 “师傅,接下来怎么办?”瑶瑶有些紧张地问道。 陆森看着下方,一大群黑压压的异物涌了上来。 “就按我们之前预演的那样,”陆森挥挥手:“先升空,进行一轮轰炸再说。” 说罢,四架飞行器同时升空,随后一枚枚红石炸弹扔了下去,与那片黑压压的‘云雾’撞成一起,轰隆之声中,夹杂着凄厉的惨叫。 而在扶桑树下,有处小木楼,三层,窗台上还放着几盆绿栽,几点红绿小草点缀,看着很是雅致。 而窗台里,有人探出头来,容貌和陆纤纤一般无二。 这女子只是将头发简直盘起,再扎了个白丝带,几缕乱发垂落下来,贴着脸庞,配上一张有些惨白的小脸,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 她看着上空的火光,听着上方轰隆隆作响,再看着一个个不成形状的妖兽从树冠中跌落下来,神情平静。 这时候,站在楼下的黑衣女子,看着穿台上的狐狸精,冷冷说道:“你的大姐来找你了,开心吧。” “有什么开心的。”窗台上的狐狸精微微叹气:“虽然你一直困着我,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们也成了朋友,想着你可能会死,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黑衣女子,也就是鲸患,闻言脸色好了许多。 她语气都变得温柔了些:“也不知道你大姐从哪里找来的强援,居然可以一直打破我苦心经营了几百年的护岛大阵……难道中原修行人,即使在没有多少天地灵气的情况下,依然能翻天倒海?” 这事其实很毁鲸患的三观。 她太清楚天地灵气对于修行者来说有多重要了,而现在这世间的天地灵气,几乎都被她吸走。 一大部分用来养护扶桑树。 扶桑树本是神洲之树,放在这里种植是要水土不服的,是种不起来的。 但鲸患硬是用天地灵气将扶桑树浇灌成现在这模样,花了极大的力气。 若是在中原地区种下的扶桑树,甚至不用一成的灵气,就能长得这么壮大。 另外就是护岛大阵也是需要灵气的,还有这些妖兽,也是她用灵气催生出来的。 鲸患虽然能吸收天地灵气,但却不太能动用,为了自己的安全,她认为自己已经做了十全的准备,然而还是被中原来的修行者,强行把大阵破开,丝毫不讲道理。 窗口的狐狸精没有接话,她看着上空,有些忧心冲冲。 鲸患见状说道:“放心,我积存了几百年的灵气,还有很多,这些妖兽几乎是无穷无尽的。” 说罢,鲸患一挥袖子,大量奇形怪状的妖兽在周围形成,而后嗷嗷扑上天空。 狐狸精又静观了会战场,她从小楼上走下来,身形款款,如柳叶随风,不多会便来到了鲸患的面前。 “秩秩,你逃吧,我留在这里,给你争取些时间。”狐狸精双手拢在袖子里,脸上满是落寞:“以你的遁术,打不过人要逃还是比较容易的。” 鲸患好不容易温和些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我为何要逃?来人虽强,却总有力竭之时,莫非沃沃觉得我要输?” 鲸患原本是没有‘名字’的,但狐狸精在两百多年前给对方取了个名字。 秩秩出自‘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大概意思是潺潺小溪流过,南边的后山清静深幽。如果说‘泠泠’是指清泉水流动的声音,那么秩秩就是指山涧水曲延而下的优美‘姿态’。 鲸患起初是不太喜欢这名字的,但被‘沃沃’叫了两百多年,也习惯了。 至于‘沃沃’则是出自‘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说的是洼地里有山桃,随风摆动,很是光滑水润,逍遥自在。 说得简单些,沃沃就是‘很润’的意思。 鲸患和纤纤等妖兽,都算得上‘古人’,她们起的名字,自然是符合她们那个年代和群体的审美的,喜欢叠词,而且特别喜欢引用古诗,来体现自己的‘文化’感。 “我觉得你是要输。”沃沃又是长长叹气:“你把扶桑树弄到这里来,又给西戎人增长气运,在他们眼里,这是大逆不道,这是要绝炎黄血脉。除非中原的修行者都死绝了,否则他们肯定迟早会找过来的。” 鲸患秩秩冷冷说道:“我就是要如此,烈山氏一族负我,我便要毁了这天下,这中原,断其宗族血脉。” “我不清楚你和烈山氏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前问你也不愿意答。”沃沃说话的同时,退后一步,不到一息后,便有头妖兽从树冠上方摔下来,落在方才沃沃站立的地方,摔成一团血糊,她没有看地上的妖兽,而是语气平静继续说道:“但这次的来人,可不像炎帝那般好说话,只是封印你。估计这次是要杀你,斩草除根的。” “笑话,他们能有多少法力,可与我斗?累死他们,都无法下到这里来。”鲸患再一挥袖子,周围又是密密麻麻的妖兽冲上天。 鲸患有恃无恐,她清楚人的法力是有限的。 当年炎帝能将她封印,主要是靠出其不意才成功的。 鲸患自身战斗力是不强,但……自保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况且现在和以前不同,以前她顾及天下苍生,不敢吸食太多的天地灵气。 现在天地灵气大多在她的‘肚子’里,对方即使再厉害,又有多少法力?能坚持多久? 想到这里,她继续召唤出更多的妖兽,向天空飞去。 想一股作气拿下来犯之敌。 但过了好一阵子,无论她变成多少妖兽上去,上面依然都是密集的轰隆隆。 妖兽像是雨点一般从空中落下,从开战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妖兽死掉了。 树冠上,树枝上,到处都挂着妖兽的残肢断躯,地面上也是一层厚厚的妖兽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焦臭味。 鲸患秩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带着些不解。 而沃沃则伸出漂亮的小手,媚笑道:“灵气给我些,你逃,我给你断后。” (本章完) ------------ 0310 包拯觉得头大 鲸患召唤出来的妖兽,一个个奇形怪状,什么牛头狗身,什么狗头鱼尾,怎么个稀奇怎么个来! 这些都是灵气的化物,勉强能算得上生命,有一定的智能,但不多。 物质中可以出现生命,能量中自然也能出现生命。 毕竟以后世科学家的眼光来看,物质约等于能量。 天地灵气是一种能量,能出现生命似乎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就是这些怪物实在是有些过于难看。 四架飞行器在空中盘旋,扔下一个个红石炸弹,将一层层盘旋上来的妖兽们,炸得四分五裂。 一颗炸弹下去,便是至少几十只妖兽变成残渣,坠落在地。 这自然也有漏网之鱼,但无法冲破纤纤与京京两人形成的防卫线。 她们两人天生就能在空中飞行,而且九尾狐这种瑞兽,除了法术之外,自身的肉搏能力也是很强的。 两只巨大的白狐在空中闪躲腾挪,一边吐着狐火击杀远一些的妖兽,同时用强大的爪击拍散那些胆敢冲上来的漏网之鱼。 如此一来,双方便形成了暂时的平衡,直到另一头巨大的狐狸,脚踏蓝火,冲上来为止。 刹时间,三头狐狸两方相对,并且不约而同化为了人型。 那些冲天而上的妖兽们,也暂时停止了攻击,只是在地上不停地‘增殖’罢了。 两方狐狸对视了一阵子后,陆纤纤率先问话道:“最小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在未见面之前,四姐妹中除了纤纤,其它人名字是‘不详’状态的,毕竟算只有一面之缘,连名字都没有‘起’,四人就分别了。 “沃沃。”这最小的狐狸精半站立在空中,盈盈施礼后,云袖轻掩口鼻,缓声说道:“大姐,百多年后再见,不能与你诉说重逢之喜,请原谅则个。可否先答应小妹一个请求,求高抬贵手放过秩秩,她也只是个苦命人罢了。” “秩秩?”陆纤纤露出狐疑之色,随后笑叹道:“她居然有这么个名字?” “是‘人’便有名,有何怪哉。”沃沃双手拢在宽大的云袖中,她穿的是唐妇人装,重点突出一对北半球的险峻,这也与她‘诞生’的时候,是前唐时期有关。人的穿衣风格,总会受到成长时期和时代的影响:“当年人族有负秩秩,她心生怨气亦是情理。姐姐同样生为女子,为何不能共情于她。” 陆纤纤闻言笑道:“我确实能明白她的苦楚,但有些事是不能做的。当年炎帝亦能杀她,可也留了情面,只是封印她于阵中。可她现在却做了什么,要灭尽这华夏天下?” “姐姐就真的这么绝情,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亦要痛下杀手?”沃沃一脸凄苦,看着幽怨又可怜。 陆纤纤闻言微微皱眉。 狐女多情,这并不是指她们滥情,而是指她们重感情的意思。 ‘多情’这词的意义,在时间的长河中渐渐由褒义变成了贬义词。 她并不想杀自己的‘妹妹’,但鲸患是真要处理掉的。 于公于私,都不能再继续活下去。 毕竟……鲸患要做的事情,真的是太过份了,这已经是大逆不道的级别。 “沃沃,你别动手了,我可以向夫君求情,让他饶过你。”陆纤纤微微摇头:“至于鲸患,真的不可能再让她存于世间。” 沃沃沉默了。 三只狐女只间虽然没有争斗,但周围的战斗再交开始,妖魔们往上飞去。 轰隆隆的爆炸又再度响起。 妖物一茬一茬地往下掉,也一茬一茬地冒出来,鲸患的灵气有几百年的积累,天下灵气十分,她独占九成,几乎已经是用不过多的境地。 但凡事都是破绽……她变出来的妖物,都是灵气所化,鲸患本身使用灵气就很没有效率,正常修行者用相同的灵气化妖物,数量是她的三倍。 而妖物死亡后,又会在短时间内重新化成灵气,一部分被鲸患吸收,另一部分则开始散逸到空气中。 这样的灵气浓度很大很大,大到几乎可眼可见的程度……开始在海岛上形成一片淡绿色的雾纱。 所有处在这座岛上的人,身体都开始本能地吸收着灵气,无论是三只狐狸,还是陆森等人。 而当沃沃与纤纤对峙的时候,东罗马帝国的战船已经靠近到了岸边,古铜色肌肉的裙甲猛男们,嗷嗷叫着跳下船,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像是疯狗一般地往前冲。 虽然空中依然在轰隆隆作响,虽然岛上能看到大量奇形怪状的黑色怪物,看着就不像是平常的世界,但这些人完全不怕,反而还很兴奋。 原因很简单……他们视线所及之处,岛上到处都是大量的宝石和水晶,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整座岛显得五光十色,配上绿色的灵气雾纱,仿佛天界一般。 这些光辉迷瞎了他们的眼睛,以及他们的心智。 在大量的财富面前,什么妖魔鬼怪都是浮云,没有什么人,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拦罗马帝国的军人谋取他们应该得的财富。 没有人! 况且战前女王陛下承诺了,他们只要上交一半的战利品即可。 以往可是要上交七成的。 他们跳下船,冲上岸,冲向岛上那一块块巨大且晶萤美丽的宝石。 包拯的宝船在更后方些,他已经进了‘变身’的状态,一身凛然的黑色官衣是由黑猫所化,上面有白色的丝纹,模式很得复杂,却不会给人突兀多余的感觉。 “这些蛮子士卒,看着极是勇武。” 包拯皱眉,他下意识将这些东罗马帝国的士兵与大宋的兵卒相较,然后得出个结论,大宋兵员远不如矣。 然后习惯性地,便有些忧虑。 远在极西之地,居然都有如此强军,而且还只是水军,若是陆军,岂不是威势更盛? 若是他们有法子过来大宋……那麻烦便大了。 其实这也是包拯过于担忧了。 东罗马帝国虽然号称帝国,可实质上除了两三座城市勉强到几十万的人口,算作上是大城,其它更多只是上万人,或者几千人的‘邦镇’。 这些水军,已经是东罗马帝国里,最出挑的那一批了,是女皇特意挑选出来的。 可以这么说,如果这批人死光了,东罗马帝国的战力至少下降一半。 况且大宋兵员极多,上百万的军队,要从中选出数千强壮的汉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些蛮子兵卒跳下船后,迅速结阵,很快便形成了十多个密集盾枪方阵,然后稳步推进。 守在岸边的黑色异相妖魔蜂涌而上,便都被长枪方阵挡了下来,并且一个个被十数把长枪同时捅穿身体,甩到一边。 而这些方阵,在密密麻麻的黑色妖潮中,稳步向前。 即使偶有士卒受重伤或者死亡,阵形会迅速收缩,填补空位。 鲸患召唤出来的这些妖魔,都形似主人,不擅长术法,就凭着本能肉搏战斗。 就胜在数量多,看起来似乎无穷无尽,理论上也是无限的,只是受限于鲸患的‘能力’,同时间召唤出来的数量就这么多,而且大部分会飞的,会法术的妖魔,都去对付陆森等人了。 现在守在岸边的,只是些杂兵罢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只是普通人组成的军队,却可以挡得住鲸患召唤大军的原因。 看着‘大秦’士卒在岸边站稳了脚,并且在向岛上推进,包拯转身向甲板上的船员们说道:“诸位留守,此宝船乃陆真人暂借给我等,切不可失了,没有老夫或者是陆真人应允,外人一律不得上船,明白?” “明白!”众船员们大喊回应。 随后包拯向着站在一旁的展昭笑道:“雄飞,你夫妻二人随我一起降妖除魔,为陆真人减轻些压力。” 说罢,他整个人化成一道黑光,转眼间便出现在了岸边的妖魔群中。 他现身之时,身边有六只黑色的灵猫在游走,很多黑色的妖魔见着黑猫,居然露出惊恐的模样,转眼逃跑。 展昭此时也已经是合体状态,他一身青衣白甲,背后有只灰色的左翼。 站在他旁边的是其妻,丁月华,白衣青甲,背后是片银色的右翼。两人相视一笑,牵着手,背后的半片羽翼齐齐扇动,竟飞了起来,跟随着包拯而去。 他们夫妻二人落在包拯身边,惊奇地发现,包拯周围十丈之内,竟无一妖魔,似乎所有的妖魔都在躲着后者。 偶有只妖魔失了疯冲上来,也会被黑色灵猫抱住双腿,拖入一片黑色的灵气泥沼中,随后灵猫又地底跳出,而地面也会恢复原样。 展昭见状笑道:“府尹这手灵狱之术,越来越熟练了。” 包拯抬头看着岛中心的上空,那里虽然被巨大的扶桑树冠遮挡了视线,却也依旧能听到轰隆隆的声音从上面传过来。 “扶桑巨树,聚气运,兴氏族,征天下。”包拯的脸上冷意越来越甚:“堂堂神州奇物,居然被运到极西之地,若不是陆真人发现端倪,真等这方水土成了龙兴之地,岂不是要我中原再遭五胡乱华之事?幕后之人,该杀。” 展昭也深以为然,他拿到契约灵兽的时间不长,还没有完全掌握其中的能力,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抱拳说道:“府尹,等我夫妻二人为你开路。” 说罢,夫妻两人拨剑疾行,一路上剑光闪耀,无一妖魔可近身,看得不远处的罗马士卒们惊讶万分。 随后这些兵卒更是士气大振,有强援相助这事,谁都喜欢。 展昭夫妻为先锋,包拯居中用灵猫拖走那些漏网之鱼,推进速度极快。 很快便真正上了岸,离开了海滩,来到宝石密布的平地上。 包拯三人对这些宝石没有任何兴趣,但那些东罗马帝国的士卒们则没有那么强的意志力了。 之前还密集的枪盾阵型立刻溃散,他们冲向离自己最近的宝石。 这些宝石太大,每一块都比要高,有的甚至高达十数米。 士卒们扔下自己手中的长枪,拿出自己腰间的小钉锤子,使劲开砸,能拿一块是一块。 每个人都疯了,眼红红的,失了智一般。 包拯看到这一幕,反而松了口气:甚好,不算是令行禁止的精锐。 随后,三人便看到,前方有个穿着黑色的女子,款款而来。 此时能在岛上出现的人,不是幕后之人,想必也与其有关。 三人立刻警惕起来,展昭则挡在了包拯的身前。 来人正是鲸患,她看看远处那些敲着宝石的蛮子,嘴角露出轻蔑之色,随后看向包拯,眼中满是惊色。 看了一会后,她惊叹道:“原来中原之地,已有如此奇异的术法,人兽灵韵相融,涨见识了。” 包拯打量了一下鲸患,稍稍拱手问道:“夫人,还是待嫁小娘子?某乃龙图阁大学士,包拯。” 毕竟鲸患容貌看着很年轻,可身上却又有股成熟的味道,包拯摸不着对方的身份。 “我不清楚你们这些后人的名讳有何说法讲究,也不想知道。”鲸患神情冷淡:“我就想问一件事情,你们可是烈山氏‘姜’派过来杀我的?” 展昭没有任何反应,他虽然也识字,可文化素质并不是很高。 包拯先是听得奇怪,再细细一琢磨,便大惊失色。 烈山氏第一位姓‘姜’的男子,是炎帝,他生于姜水,故有此姓。 再加上鲸患之前的说的什么‘后人’之类的,况且这棵扶桑树没有足够的年份,也绝对长不到这么大。 所以这女人的身份很明显了,包拯顿时感觉到头大。 按理说,但凡敢祸害,或者想要祸害中原大地的人,皆该杀。 可问题是……这女子怨气满满,再听她的话,想来应该是老祖宗那边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这才导致对方跑到极西之地来了。 这种家务事,包拯自觉一个后辈子裔,可不敢乱来。 还是交给陆真人处理吧。 反正这么大的事情,他包某肩膀太小,腰也不够粗,扛不下。 当然,包拯也没有打算现在就离开,陆真人还在上面与妖魔交战着呢,他现在带展昭走了,岂不是会害了对方! 当下他便拱手说道:“包某就斗胆称呼一声老祖宗,可否把这阵势撤了,咱们几人好好谈谈。都是一家人,没有过不去的坎。” 展昭听到这话,猛地回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府尹。 铁脸无私,阿正不阿,宁折不弯的府尹,怎么突然间变这么好说话了? 兄弟姐妹们,新年快乐! (本章完) ------------ 0311 意外的轻松 作为一名很有傲骨的文人,包拯正气凛然,他敢指着皇帝的鼻子骂,唾其脸面,敢蔑视一切不公的强权。 但他也有一个弱点,也是作为真正的文人,他是不会‘造反’的。 像他这样的人,宁愿死谏,与奸臣死磕,也不会想着法子推翻朝廷。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也是他身为儒家文人的最大缺点。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刻在他的骨血中。 而孝道又是重中之重,眼前这事涉及到上古秘史,还涉及到整个华夏大家族‘家务’,他岂敢乱来。 反正这事有人扛着,如若陆真人不愿意管,他包拯才会选择去试试看,解决一下问题。 鲸患扫了下包拯,眼中露出些惊奇之色:“你这娃子,身上倒是有一分运势,我不与你为难,速速退去。” 包拯轻轻拱手:“多谢祖上夸赞,但包某不能退。” 鲸患长长叹了口气,一伸手又是召唤出很多奇形怪状的妖兽,几乎全包拯等人团团围住。 而在此时,那些去抢宝石的东罗马帝国士兵,也在指挥官的喝斥下重新列阵,终于压了上来。 虽然他们每个人的口袋里都装有零零碎碎的宝石,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战斗意识。 对于帝国士兵来说,一边抢劫一边打仗,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不退,我就真不客气了。”鲸患冷冷说道。 包拯没有说话,而是使用了黑色的领域,笼罩周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找死。” 鲸患真有些恼怒了,她是看在包拯确实有几分气运的情况下,才想对这后人网开一面的。 只是对方不领情,那也没有必要再多废唇舌。 她再一挥手,密密麻麻的妖兽布满了几乎整个空间。 天上,地面,到处都是。 漫天都是妖兽的吼叫声,几乎看不到除了妖兽之外的东西。 包拯和展昭夫妻一看,都露出了苦笑。 而那些刚刚冲过来的东罗马帝国士兵们,则是吓得脸颤心惊,开始双腿发抖。 他们在财宝的刺激下,确实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意志,但面对着几乎完全不可能胜利的战斗,也是会怂的。 鲸患哼了声,就要命令妖兽冲上去撕碎这些闯入的人类,却也在这时候,上空一阵轰隆巨响,大量的妖兽被巨力撕碎,化成一团团断肢和碎肉四下飞溅,原本密密麻麻的包围圈,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两架飞行器降落下来,陆森带着自己三个徒弟从飞行器跳出。 “你们……” 鲸患刚说两字,又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抬头,发现上半空中,自己的‘好朋友’沃沃已经被两只青丘狐一左一右控制住了。 半空中,妖狐沃沃看着鲸患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歉意。 青丘狐都重感情,与鲸患相处这么久,沃沃都愿意护卫前者,更别提纤纤和京京两人是她的姐妹了,她怎么可能下得了死手阻挡两人。 而纤纤和京京也是在尽量不伤到沃沃的前提下,将其控制住。 此时,陆森三人一落地,就立刻聚在一起,并且立刻掏出木栅栏,围成了一个方型阵。 速度很快,鲸患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她再定晴一看,就笑了:“你们就打算以此为险据,阻我麾下?” 毕竟她只是位‘上古遗民’,出生在蒙昧时期,先被封印了很长时间,突破封印后,又跑到了西戎之地来,只与沃沃两人生活在岛上数百年。 人活得再久,如果不去学习,不去见识外面的世界,那他的‘见识’便会永远只限于过去,而不会有当下。 鲸患也一样,她活到现在,其实经历的事情的不多,除了一些‘基础’的观气之术,行气之术外,所学甚少。 因此,她也并没有涉及到‘阵法’和‘异宝’这方面的知识。 在看到陆森布下方型栅栏,虽然觉得异样,却也没有看在眼里。 她挥挥手,一群黑黑白白的妖魔冲了一去,但却被无形之物阻拦,甚至因为冲得太快,后面的和前边的妖魔居然撞在一起,挤成一团。 随后便是天雷一般的霹雳声响起,栅栏周围的妖魔被炸得粉碎,零零碎碎的肢体落在地上后,过了会便像春日融雪一般,渐渐消失,化成灵气,重回于天地之中。 而有许多趁着爆炸空隙冲锋过去的妖魔,本以为能攻击到几个凡人,却没想到,被莫明其妙地挡在了外面。 接着被黑碳胖子,以及那对夫妻击杀。 看着大量的妖魔死亡,而自己的‘好友’又被控制起来,鲸患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前文提过,鲸患虽然能吸尽天下灵气,却也不是很强,召唤出来的妖魔对付普通人如砍瓜切菜,可真要对付有法术在身的修行之人,就有些困难了。 否则当年就不会被人封印。 唯一的‘杀手锏’,也被敌人控制,没有胜算了。 而且空中的太阳船降低了高度,明亮的光线照耀着整座岛屿。 留在上面的碧莲按陆森所说,开启了太阳船的‘战争模式’,这种‘至阳’之光,对妖魔有很强的压制作用。 这也是妖魔明明很多也挺强,但就是起不到太大作用的原因了。 没必要了! 鲸患心中微微叹气,挥挥手散掉周围的那些妖魔,说道:“你们赢了,要杀要剐随你们心意,但请留沃沃一命,她是被我掳来的,事情与她无关。” 这话一出,陆森等人皆有些意外,他们以为接下来定会有场大战,可没有想到,鲸患居然如此简单便放弃了抵抗。 也因为胜利似乎来得有些太轻松了,他们还不太敢相信,迟疑了好一会,这才从栅栏阵中走出来。 而后边那些东罗马帝国的士兵们,见到妖魔都消失了,欢呼一声,解散阵型,周围抢夺起周围的宝石来,越漂亮越大颗的,他们抢夺得越凶,甚至还因此发生了几次的小规模内讧。 鲸患看着这些零零乱乱的蛮夷士兵,再扭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陆森,嘲笑道:“你们夏人,何时与蛮夷混在一起了?” 陆森缓缓走到近前,笑道:“祖上不也在蛮夷之地蜗居数百年?似乎还打算引祸水东流?” 鲸患冷哼一声,不过听着陆森愿意叫自己一声‘祖上’,心里还是挺乐意的。 她当年为啥被封印起来,还不是为了争个‘正名’嘛。 陆森称鲸患一声祖上,也只是顺应这个时代的叫法,毕竟就凭着鲸患与某位暖昧的关系,但凡是华夏子裔,那个不得给她几分面子。 “你这小家伙,似乎猜出了我的用意?”鲸患有些疑惑地看着陆森。 陆森轻笑了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祖上接下来有何打算?” 鲸患不快说道:“被俘之人,还有选择余地?” “虽然我等后生晚辈不知道祖上有何打算,但至少目前为止,祖上并未对我华夏之地造成损害。”包拯也从栅栏后面走出,他踱着四方步走近过来:“祖上何不与我等回归故土,远胜在这蛮夷之地孤单度日。” 鲸患表情更是不屑:“夏土异人,还能容得下我?” 在她想来,自己当年与那个冤家闹成那样,气愤之下,想着要引外力毁掉夏土,然后还被人发现了,以夏人对社稷的维护程度,不恨死自己才怪,真回了夏土,还能有活路? 包拯眯眯笑道:“陆真人若能容得下祖上,我想其它人等不会有异议。” 他这一句话,直接就把‘责任’甩到了陆森的身上。 在海上漂了这么久,包拯也改变了许多。 鲸患视线移到陆森脸上,有些不敢相信。 这小子有那么大的权势? 陆森本是打算杀掉鲸患的,不过现在却发现,如果能‘收编’鲸患,似乎好处更大,无论是对自己这个小势力,还是对于整个华夏来说,都是件好事。 “这事,我还真能打个包票。”陆森想了会,对着鲸患点头:“若是祖上能把扶桑树迁回华夏,以往种种,自然烟消云散。” 鲸患抿着嘴唇,内心有些意动。 老实说,她待在这个地方久了,即使有沃沃陪着,也确实有些孤寂之感。 只是……自己倔了这么久,好几百年呢,你总不能说让我退让,我就得退让的吧,那得多没面子! 似乎是看出了鲸患所想,纤纤松开对沃沃的钳制,还推了把后者:“看你的了。” 沃沃会意,立刻上前搂着鲸患的手,说起体己话来。 女人闺房密话,男人自然得走远些。 包拯站在一个小土坡上,看着那些还在疯狂抢夺宝石的东罗马帝国士兵,扭头问道:“陆真人,这些人如何处理?” “按约定,先让他们抢个够,然后再让他们下岛。”陆森面无表情地说道:“毕竟我们宋人可是很重诚信的。” 包拯皱起眉头:“本府担心。这些蛮夷之后可不会甘心下岛。” 陆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由不得他们,这事我们说了算,要是他们不愿意走,倒是会如我所愿。” 包拯听明白了,也是轻笑起来。 若是在北宋境内,要杀的是宋人奸贼,一次性要杀这么多人,包拯会觉得陆森杀性重,不妥,但这些蛮夷士兵,他真没放在心上。 死多少都只是蛮夷罢了。 (本章完) ------------ 0312 先打杀了再说 杭州城,午时艳阳。 海天阁之内,张姓东家弯身立于一美妇之前,神情极是紧张。 杨金花查看着海天阁的来访记录,头上琉璃凤簪微微晃动,折射着五彩的流光。 按理说,只有当今皇后才可着凤簪,但杨夫人着凤簪,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仙人之妻地位可不比你皇后低。 翻了大半的记录后,杨金花抬头,美目盯着眼前男人:“张东家,最近来访者确实富贵,可有我们陆家帮衬,你依然不打算再做这生意了?” 张海天苦笑道:“杨夫人,真做不下去了,我张家真没有这福份。” 张海天前两年可是春风得意的,背靠系统门,很多奇珍异宝都是从这里流出,因此过上了一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 可是美景不长,最近张海天压力越来越大。 来访的客人身份越来越夸张,而且手段也越来越‘人情味’。 那些人不敢对陆森的系统门乱来,但用各种人情关系压迫张海天,可是娴熟得很。 若是个没心没肺的,或者是个骄横的,顶着陆真人的名头行事,张海天倒也不怕谁。 可问题是他清楚得很,自己不是那种人,况且陆真人也不会让别人败坏系统仙门的名声,自己真若是乱来,估计没过多久,就得被五雷轰顶了。 因此在各派系的重压之下,张海天真是顶不住了,这才请来了杨金花,说明缘由,同时打算回老家隐居,不再行商。 杨金花盯了会张海天,见他苦涩的模样不旬是装出来的,便只得说道:“这段时间也麻烦张东家了,没有思考到这层,也是我们陆家的错。待会我会遣家将送几瓶蜂蜜过来,以示歉意。” “多谢杨夫人。”张海天从衣袖中抽出早已准备好的物件,双手奉上:“这是海天阁的地契,还请杨夫人收下。” “这是何意?”杨金花很是不解。 “海天阁虽然做不下去了,可小人也不甘心把它卖给那些豺狼。”张海天儿狠狠地说道:“这便赠与杨夫人,随你心意处置。” “杭州城现在可是寸土寸金……” 这一张地契若是按照当前市价,富三代不出奇。 张海天说道:“反正小人要离开杭州城了,日后也定保不住这地方,献与陆真人与杨夫人,小人高兴。” 杨金花沉吟了会,随后说道:“我明白了,张东家请放心,我定会给你个合适的价格。并且放心,我陆家能保你安心回乡。” 张海天闻言大喜,一揖到地:“多谢杨夫人。” 从海天阁出来,回到洞府中后,便看到母亲穆桂英正在扶桑树下整形着那些球型藻兼。 得益于各种‘仙药’的滋养,现在穆桂英不但没有见老,反正还年轻了几岁的样子。 本来穆桂英就是江湖女子,本性活泼好动,也就是成了贤妻良母后,这才安稳了许多。 然后现在没有了外界和世俗的压力,她的精神状态倒是越活越年轻了,和杨金花站一起,真当是姐妹模样。 “金花,张东家找你何事?”穆桂英怀里抱着个很是可爱的藻兼,缓缓走过来问道。 杨金花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穆桂英笑道:“也确实难为张东家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森儿可是需要很多宝石的,没有了海天阁,收集宝石就成了件难事。” “找个‘黄海天’,或者是‘李海天’?”杨金花小声问道。 穆桂英摇头:“治标不治本,他们迟早也会遇上同样的问题。” “那就我们自己经营吧。”杨金花想了想,笑道。 “给海天阁改个名,找两三掌柜,也确实可行。”穆桂英点点头,随后摇摇头:“若是直营,海天阁现在这模样倒是配不上森儿的名声了。” “拆了重建。”杨金花站了起来:“建一个能惊动世人,独一无二的仙缘阁。” 穆桂英面露惊讶:“女儿,你懂建造之术?” “别小看我啊。”杨金花双手叉腰,得满意地说道:“作为正妻,官人可是给了我很多权力的哦。碧莲和梅儿都没有。” 穆桂英挑挑眉毛,她虽然常来这里玩,但不会去刻意打听杨金花与陆森这对小夫妻的事,因此杨金花作为女主人,到底有什么样的特权,有多少特权,她是不太清楚的。 “我听到了啊。” 随着有些幽怨的声音,庞梅儿从旁边走出来。她内心中很是羡慕,平时陆森对她们三人,皆一视同仁,但唯独这个‘正妻特权’,她和碧莲两人一点都没有。 杨金花走过去,拉着庞梅儿的手,笑道:“谁叫官人初临汴京的时候,你探亲去了,否则说不定正妻就是你呢。” 虽然是安慰之言,但庞梅儿心中顿时也平衡了。 没办法,人各有命,她只能认下。 见庞梅儿心情变好,杨金花扭头喊道:“林檎,你先去让齐叔他们带上农具,把海天阁拆成平地,再让黑柱带人把库里的琉璃砖,以及栅栏各运一半到海天阁那地方先堆着。” 已长成黄花大闺女的林檎盈盈一礼后,转身离开。 第二天,杭州城的人们,惊讶地发现海天阁被一群黑衣人挥舞着石镐、石铲夷成平地。 随后晶亮彩溢的琉璃砖从城外运了进来。 当时周围海天阁周围聚集了很多人,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块块价值连城的琉璃方砖垒成小山,口水直流,却只敢待立原地,不敢乱来。 但凡在杭州城内多待几天,谁不知道这些人就是陆真人麾下门人。 而且没过多久,空中飞下来一个圆形的异物,接着两个美妇从里面走出来。 绝大多数人都认出来了,一人是陆真人正妻,另一人是陆真人的丈母娘,那个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把名字随意说出来的巾帼英雌。 杨金花从飞行器中出来后,发现围观群众中有几位是熟人,便依次打了个招呼,等礼节做足后,便走到那堆栅栏前,拿起栅栏一个个插在地面上,将原海天阁的地儿,都围了起来。 周围的群众们有些不明所以。 插放栅栏这事……不算得上是什么好活,怎么得让陆真仙的妻子来做! 这不是丢份吗? 但也有很多人觉得,杨夫人此举,必有深意。 果不其然,栅栏做好后,杨金花便走了进来,她站在最中央,玉指虚空轻划了起来。 这看着给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杨夫人是在做法?” “看着像,不过手势似乎不太对啊,就是横横竖竖画着,不像是道门结印。” “人家可是仙人之妻,岂是那些凡道俗僧可比!”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杨金花停止了虚空画线的行为,并且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围观群众们也停止议论,静静等候下文。 果然,没过几息时间,栅栏旁边的黄土,居然冒出点点黄绿的东西。 “出芽了,出芽了,长得好快。” “果然是仙术,端是神妙。” 围观众人惊声大呼,并且在他们喧哗的声音中,那些绿草越长越快,很快便形成一片小草地,并且形成一个正方形,并中间的空间包裹着。 等草地一些植物开花后,杨金花招招手,垒成小山的琉璃砖一块块飞了起来,自动降到中间正方形地表处,很‘懂事’的自个垒叠起来。 然后便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这些方砖自己变成一幢四层的奇楼。 这楼什么都是方的,连飞檐尖都是方的。 待这楼一成,便看到整楼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能闪瞎人的眼睛。 杨金花双手抱拳,向四周遥遥示意。 围观群众们立刻抱拳还礼。 待在几乎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后,杨金花放下双手,大大方方说道:“因为某些原因,海天阁已归我陆家门下,从现在开始,海天阁改名仙缘阁,除了售卖自家出产的蜂蜜,瓜果之外,还会出售一些特别的宝物,具体事宜,在两日后正式营业时,再作介绍。” 虽然只是随意在这里提了一句,但杨金花相信,自己的话肯定会在一夜之内,传遍整个杭州城。 然后她回头,看到建好的琉璃小楼,内心中满满成就感。 这便是正妻特许……虽然她无法像陆森,以及陆森三个弟子一样,可以合成工具装备,但她作为系统承认的正妻,是有权利调用系统家园内所有物资流向权力的。 只要是系统家园之内,她可以建造绝大部分的建筑,使用大部分建筑的特殊功能,甚至是……销毁某些系统物品。 起一幢小楼,对她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 欣赏了一会自己的‘佳作’后,杨金花扭头,正欲离开,便看到栅栏之前,系统家园之外,多了一僧一道。 这一僧一道看着气质不凡,与众不同。 而穆桂英站在他们的对面,如临大敌。 杨金花立刻快步走上前,打量着这两人。 其中的和尚是个中年人,面貌虽然不俊,可却是怒目金刚的面相,他双手作佛礼,微笑道:“杨夫人,小僧妙净,听闻这里有扶桑树,可否让小僧进山一观,涨涨见识。” 杨金花拉下脸来,冷冰冰说道:“和尚不懂礼啊,世人皆知我家官人外出,家中只有女眷,你找这时间点儿要入山,莫非是想明着败坏我陆家名声?” 旁边的年轻道人走上前来,轻佻笑道:“我等皆是仙家,何必在乎凡俗的龌龊呓语。” 杨金花正欲说话,这时候穆桂英一招手,蓝色的藻兼立刻化成盔甲,将她包裹起来。 “金花,不必多言,这两人就是来找碴的,心有不轨,先打杀了再说。” (本章完) ------------ 0313 出不来这么多人 “先打杀了再说!” 看着母亲变身,杨金花也立刻与火鸟毕方合体。 毕竟是母女俩,又同上过战场,配合是相当到位的。 这两人一变身后,穆桂英就直接祭出了蓝色长枪,而杨金花则甩出了火焰长鞭。 同时杨金花还大喊:“有歹人欲对我陆家不利,冲突在即,请诸位父老乡亲们暂避,免遭误伤。” 她想着,即使陆家有敌人打上门,也不能伤到了普通老百姓。 她的声音很清脆,也很响亮。 几乎能传遍半个杭州城,毕竟毕方在神话中属鸟类,声音传讯本就是能力特长,杨金花与毕方合体后,也拥有类似的能力。 在她想来,百姓们听到警告后,应该会训练离开才对,可没有想到,场面型式却有了异变。 “什么,有人居然敢打杨夫人的主意?” “什么邪门歪道,跑到杭州城来闹事?” “陆真人不在家中,两个贼人要来欺负女流之辈?” “哪里来的贼人,敢来陆真人门下闹事,拼了老命,我得要和贼人拼刀子。” “啊啊啊,石板儿呢?谁给老夫个石板,我要上去砸死这两个贼子。” 在听到有人要对杨金花不利之后,几乎整个杭州城都暴动了起来,而且大量的武林人士飞檐走壁跑过来,不多会,屋顶上就刷刷刷地多出了一群人。 这场面,别说一僧一道,连穆桂英和杨金花两人都看呆了。 什么叫得道者多助……这便是。 陆森自认为个性清冷,与世无争,但他做的事情,世间都看在眼里。 两次监军,为大宋挡下了兵灾之苦,更重要的是……仙人稻。 现在这个时代,能让人吃得饱饭,是所有‘有志’之士的追求。 无论是宗教人士,还是朝廷高官,都是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而普通百姓们,也更明白,能多饱饭,是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而陆森提供的仙人稻,在所有人的眼里,就是自己的命,也是自己亲人的命,子子孙孙后代的命。 几乎每家每户,都供有陆森的长生牌位,特别是在杭州这地方,民众对陆森的认可程度,是所北宋最高的。 而也在这种环境下,居然有人敢在杭州城,找陆森妻妾的麻烦? 这不是在打杭州人的脸面? 那些武林人士顺着一位老人的指尖,看见了这一僧一道……随后,无数的暗器和剑气就将两人淹没。 和其它地方不同,因为得益于山门上扶桑树的灵气泄露,这里的武士人士练习内功时,会无意中偶得一丝灵气入体,他们的平均实力,要比其它地方的武林人至少强出一截。 这一顿猛击,直接将这一僧一道给吓了一大跳。 随后和尚迅速祭出自己的法宝,一口金黄色的大钟,将两人护住,随后目视周围,怒道:“此乃仙家之事,尔等凡人莫要……” 只是他话音刚落,金黄的罩钟又被大量的暗器和剑气所攻击,泛起一片片的涟漪。 旁边的道人见状,正要帮忙,却见空中一道蓝光落下,穆桂英人枪合一,直接将整个大钟打散,并且重重落在两人之前,脚下的石板被她卸去的力道震成碎末。 佛道两人见她力道已尽,心中大喜,正要动手,却见空中一道长长的火鞭挥下,即使隔着很远,也能感觉到鞭上的火焰热量惊人。 “似乎是三昧真火……”年轻道人吼了一声,迅速后退。 和尚退得更快,双掌合什,看着空中一对火翼飞行的杨金花,目露神迷之色:“涅槃凤凰,当是我佛门护法……” 只是没等这和尚说完话,周围又是一堆暗器袭来,甚至已有些武林人士近身过来,各种兵器已准备开始招呼。 和尚立定身体,吸气怒吼一声,剧烈的声波将前方的武林人士全部震飞出去。 但一点蓝色的枪芒却疾射而矢,身着蓝甲的穆桂英一枪点到了和尚的胸口,那些能扭曲空气的声波,对她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和尚的声音停止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枪尖,他很清楚,只要这枪再往前推半分,自己就是毙命。 “你怎么不受龙吼功的影响……” 就在这和尚不可置信问话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惨叫,声音他很熟悉,扭头一看,发现与自己同来的道人,已经被一条火鞭缠上了。 烧得道人在地上使劲打滚,可火焰就是不熄。 一股肉味开始弥漫开来。 看得和尚直咽口水,心惊胆颤。 他们都是有法力在身之人,按理说即火烧到不会这么痛苦,但撑不住这可能是三昧真火啊。 待火鞭烧了一会,道人的惨叫变得有气无力之时,杨金花散去鞭上的火焰,走过去一脚踏在道人胸口,冷声说道:“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我陆家闹事?” 她现在实力不比穆桂英差了,因为常和陆森练习‘合击之术’,成长很快,虽然不如碧莲那样修行一日千里,但一日五百里也还是有的。 穆桂英则拱手向四周说道:“多谢各位父老乡亲们援手,我们母女俩人感激不尽,待数日后必有厚报。这两贼人涉及到仙家恩怨,还请诸位暂且退避片刻可好?” 百姓和武林人士们自然从善如流。 帮忙和助拳是一回事,卷入仙家恩怨则是另一回事,他们分得清。 一些人甚至还主动在远处,帮穆桂英看着,不让其它人随意过来。 和尚依然不敢动,虽然穆桂英已经心回了长枪,可他清楚,自己完全不是对手,他此时内心中也满是绝望。 不是说外界天地灵气刚刚复苏没几年,怎么这两个娘们如此凶悍,自己和色道胚也算是好手,居然这么简单便栽别人手里了。 杨金花用力踢了两脚道人,见对方昏迷过去,便扭头看着和尚,问道:“你这秃驴,为何要来我陆家闹事?” 和尚垂眉闭眼,不愿说话。 杨金花沉默了会,突然微笑道:“我家官人外出前,留给我不少好东西,其中有好几次药物,号称可以让大罗金仙失魂,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一些难以言明之事。” 妙净和尚双眉一抖,抬头问道:“比如?” “比如说,与狗抢食。” 妙净和尚表情不变。 “又比如说,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之类的。” 妙净表情开始动容。 “或者,给自己修个金身,自称佛祖?” 妙净终于神色大变,他念了声‘阿弥陀佛’,缓缓说道:“杨夫人尽管问,小僧当知无不言。” “还是刚才的问题,为何要来我陆家闹事?” 妙净答道:“我等在洞府之内,感觉到外界灵气渐生,便出来探个究竟。又听说陆真人这里有扶桑树,便想着过来看看。” “你们可不只是想看看那么简单。”穆桂英在一旁哼了声,说道:“而且挑的还是森儿外出的时机,但凡有点善意,都不会如此。” 妙净和尚沉默了会,说道:“因为我们两人觉得,可能打不过陆真人。” 杨金花和穆桂英两人面面相觑,妙净和尚这算是个实诚人了? “那么你们为何一定要见扶桑树?”杨金花问道。 妙净叹了口气:“天地灵气渐失,扶桑树是唯一能自产灵气的神物,以前被天机门把控,不好拿走。现在听说陆真人外出,便想着来碰碰运气。” 杨金花哼了声:“想着趁虚而入,你们佛门做事可真不讲究。” “杨夫人,一人做事一人当。”妙净大义凛然说道:“小僧做错不对,可不关佛门的事情。” 呵呵呵!穆桂英冷笑一声,接着问道:“那你们两人来自何处?总不能佛门中还能养出道士吧。” 妙净迟疑了会,说道:“小僧与色道两人,皆来自昆仑山!” 昆仑山? 杨金花和穆桂英两人的视线再一次对上了。 她们两人也常与青丘狐纤纤闲聊,知道不少的仙家秘闻。 像昆仑山,瑶池等上古传闻之地,不是都已经与此世脱节了吗? 纤纤就很想返回青丘一趟,可毫无头绪。 昆仑山的人反而可以出来了? 杨金花问道:“娘亲,应该如何办是好?” “按理说应当带回洞府中看管,但森儿不在,带着两个大男人回去,外人会怎么看我们!”穆桂英皱着眉头想了会:“可放在外边,也容易让他们逃掉,且两人颇有手段,万一逃跑时伤到无辜之人便不好了。” 杨金花一听,也觉得两人是个麻烦,便说道:“那便杀了吧。” 穆桂英点头:“就这么办,干脆利落,反正森儿也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管它什么昆仑山和瑶池,统统用天雷轰掉。” 妙净听到这话,吓得秃头都快长出头发来了:“两位女施主,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切莫动杀念,我等原献出法宝,只求换得一命长存。” “还挺怕死的。”穆桂英不屑地笑了起来:“就你们这样,也只敢趁着男人不在家,跑来想欺负弱女子了。话说回来,你们昆仑山,有多少人可以出世了?” “最多四人。”妙净连忙答道:“现时天地灵气不稳,出不来这么多人。” (本章完) ------------ 0314 定是错觉 陆森并不知道杭州发生的事情,他现在正站在鲸患面前,问道:“祖上可有法子把扶桑树带回去?” 鲸患摇头:“扶桑树已与此地相融,带不回去了。” “断不能留扶桑树在此。”包拯站在旁边,抬头看着巨大的树冠:“天地大运,理当由我等华夏之人享用,蛮夷若得之,德不配位。” 鲸患呵呵笑起来:“可我真没有法子。这株扶桑树已吸收大量的灵气三百多年,其极系已与整座岛,甚至整片地脉连在一起,我再厉害也搬不动它。” 陆森也抬头看着这扶桑树,这株扶桑树已经算是‘成树’了,整株金光闪闪的,像极了用黄金铸造而成,给人一种神圣之感。 过了会,陆森叹气说道:“既然搬不回去,那就伐了吧。” 众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包拯想了想,问道:“暴殄天物啊。” 陆森无奈答道:“可没有办法啊,留在这,未来再过两三百年,等其聚集到足够的气运,遭殃的只会是我们的子孙后代。” “本府只是随意说说,没有任何其它意思。”包拯轻轻作了个揖:“仙家之事,我大宋气运福薄,皆托于陆真人了,由你一言定之。” 鲸患嘴唇动了动,她内心中其实是不想伐掉这棵扶桑树的,毕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扶桑树也是她移植过来的,有感情了。 可一想到,这扶桑树若真的再生长下去,定会在此地聚起大气运,届时势必对夏土产生影响,眼前几个后辈晚生,是不可能让这事情发生的。 她内心泛起哀伤,走到一旁,不原再听再看。 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拿出大量的铁镐铁斧,说道:“大伙一起动手,把这扶桑树伐了吧。” 众人都过来领取工具,正要动手的时候,几个人出现在他们附近。 领头的自然是东罗马帝国的女王狄奥多拉。 她一边看着周围五颜六色的宝石,缓缓行来,最后脑袋上仰,看着空中巨大的金色树冠。 陆森示意众人去伐木,他则回身走向狄奥多拉,笑问道:“没有想到,女王陛下居然亲自上来一趟。” “不上来的话,怎么知道这小岛会有这么多的财富,宝石遍地,怎么都拿不完。”狄奥多拉抬着看着金色的树冠,露出迷醉之色:“这应该便是传闻中的世界树吧,听说世界树结果时,便会有美丽的精灵诞生。” 陆森愣了下,随后解释道:“这是我们东方的扶桑树,是国树,被人偷到这里种植。” 站在一旁的艾莉捷立刻将这话翻译过去。 狄奥多拉听完后,用手捂着嘴儿笑道:“黄金在不同的国家,叫法都不一样,但这并不影响它们是同一样东西。” 陆森眉毛微抬,他听出了别的意思,便半双手拢在袖中,笑问道:“女王陛下,有何想法?” “东方的大主教阁下,能不能告诉我,这棵世界树,对你们来说,有什么意义?”狄奥多拉走到陆森身前,挨得很近:“是否能让人重返青春,或者获得强大的力量?” 狄奥多拉的身上,有股莫名的腥味,虽然淡,可陆森还是闻到了,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微笑道:“女王陛下知道了又如何,你做不到,拿不到。” “你可真绝情。”狄奥多拉看到陆森后退半步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我们可是盟友。” 陆森指了指那些还在使劲挖着宝石,使劲往船上搬的东罗马帝国军团:“直到现在也没有见他们停下来的迹象,你觉得这是一个盟友该做的事情吗?” 狄奥多拉却是理所当然地笑道:“这可是我们之前的契约,非魔法类的物品,我们都可以拿。” 陆森就等着这句话呢,笑得更开朗了:“所以与魔法有关的物品,都与女王陛下无关,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 “但我突然想要了,怎么办?”狄奥多拉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前走:“世界树在北方的传说中,是世界的根基,当然不能让你们随便就拿走。” 此时已经是罗马帝国最后的余晖了,北欧世界也已经渐渐开始发展,那边的神话故事,也传到了南欧这边来。 “若是我们硬要带走呢?”陆森好奇地问道:“你能阻止吗?” 狄奥多拉再靠近陆森:“当然不能,你是如此地强大,英俊,我怎么可能阻止你。” “那女王陛下的意思是……” “我跟你走,我可以当你的情人,只要你能给予我青春和力量,我就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权力,地位,财富我都不要了。”狄奥多拉指了指旁边的艾捷莉:“就像这个女佣兵一般。” 艾捷莉冷笑一下,将话翻译了,她内心毫无波澜,毕竟她已经是高贵的宋人了,与这些蛮夷可不再是同类。 她不在意,有人可是在意的。 陆森听到这话,很想笑,正要说话呢,却听到唰地一声,一道白影出现在自己的身侧,而后又看着狄奥多拉惨叫一声,倒飞出去,还在草地上滚了五六米。 这道白影便是陆纤纤,她放下自己的右手,一双狐瞳中满是杀气:“区区西戎贱婢,居然敢打官人的主意,也不瞧自己身子多脏,哼。” 这话杀气凛然,弥漫而出。 也因为过度的愤怒,纤纤的狐尾都露了出来,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她早看这个老太婆不顺眼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 一旁的艾捷莉吓得脸都白了,身子抖个不停。 陆纤纤眼神回转,看着艾捷莉,吓得后者脸色由白转青。 就在艾捷莉觉得自己可能要死掉的时候,纤纤嫣然一笑:“没说你呢,你可是我们宋人。” 艾捷莉如释重负,心情放松之下,软软坐到地上,直不起身子。 狄奥多拉爬起坐着,有些茫然,她感觉自己整张脸都麻木了,下意识用手抹了一下,发出一手掌的血,以及还带着颗白色的牙齿。 啊!!! 尖锐的声音响起,惊动了那些正在疯狂搬运宝石的东罗马帝国士兵,他们迅速围过来,将自己的女王围在中央,并且对着陆森等人虎视眈眈。 此时京京和沃沃也走了过来,加上纤纤共三人……三只狐狸,同时显露出本体,巨大的野兽盯着一群东罗马帝国的士兵,制造着强大的压迫力。 不过这些东罗马帝国士兵也没有怎么怕,毕竟刚才那么多的妖魔他们都敢顶着上。 狄奥多拉被扶了起来,她死死地盯着纤纤,眼是满是怒火和怨毒,却也不敢说什么。 陆森笑笑,转身的时候,对着纤纤说了句:“待会如果他们敢动手,就全杀了。” 这话在场所有人几乎都能听到,艾捷莉没有翻译,她躲到了三只狐狸之后。 而鲸患这时候也走了过来,站在沃沃的旁边,似乎也有出手的打算。 展昭夫妇,琨琨和瑶瑶,施磊等人则已经拿着工具到了扶桑树的下方,正比划着要从哪里下手呢。 包拯则走到陆森旁边,与陆森一样,双手拢大宽大的袖中,说道:“待这次回去之后,陆真人又有何打算?” “回去后先休养一段时间,再找个机会去趟北辽,问问萧大王,可否移居中原。” 包拯一听这话,便笑了。 萧大王,这意思便是北辽没有皇上,只有大王,只有诸侯的意思。 他忍不住向陆森作揖下拜,说道:“若萧大王真到了中原,本府就算抬棺直谏,也会让官家封他做个异姓王。” 陆森托着包拯的手,不让他拜下去,同时说道:“这事等成了再向我行礼也不迟。” 两人相视片刻,同时哈哈大笑。 陆森笑完,眼睛余光便看到狄奥多拉带着自己的军队,气冲冲地离开了,他心中颇是可惜,这女人还真能忍,居然没有冲动,给自己留了条活路。 正可惜的时候,却听到前边传来瑶瑶的惊叫声:“啊,怎么突然冒个人出来。” 这话便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然后陆森便看到,扶桑树底下,居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简单长裙的小女孩。 这女孩金发碧眼,长发及腰,正全身发抖地站着,双瞳放大,似乎害怕过于害怕而失去了光泽一般。 陆森打量了一下,忍不住咦了一声,他发现,这女孩的耳朵居然长长尖尖的! 这形象……精灵吗? 然后陆森更发现,这小女孩的脚裸处,有道浅浅的伤痕,流出少许粉红色的血液。 几人围了过去,陆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瑶瑶挥了挥手中的铁斧:“师父,方才徒儿砍了一下这扶桑树,没有想到这女孩娃子,便出现在我身前了,第二斧子差点砍到她的头上。” 陆森看看高大的扶桑树,心中若有悟。 鲸患从外围冲了进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突然出现的小女孩,然后兴奋地一把将其抱住:“稀罕事,居然化形了,原来扶桑树真的能诞生灵知啊。这小东西出来,我们便可以把扶桑树带回到夏土了。” 看着喜不自禁的鲸患,包拯侧身,小声问道:“陆真人,我忘了问,回大宋后,这位老祖宗你如何安置?” “就暂且安置在我系统门中,不会让她乱跑的。” “甚好,甚好。”包拯连连点头:“就劳烦陆真人辛苦些许了。”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陆森猛地扭头看着包拯,他总觉得包拯似乎话中有话,可一想这可是包黑碳啊,怎么会说那些荤话! 定是错觉。 (本章完) ------------ 0315 回乡 东罗马帝国的人还在装着宝石,女王狄奥多拉虽然感觉受到了羞辱,却也没有离开。 在得不到与魔法有关的物品后,拿走大量的宝石,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只是她内心也明白,从此之后,自己将永远生活在悔恨和怨怒之中,直到死亡。 因为没有一个年迈的女人可以拒绝回复青春的‘诱惑’,没有! 而现在一个永生不死,青春永驻的机会就在她的眼前,可她却无法抓住,这何尝不是一种痛彻心肺的悲哀,甚至是绝望。 若不是她还有着女王该有的尊严,她早就死死跪着求着要成为对方的女奴,只求得对方的生命恩赐。 重新回到战船上,狄奥多拉站在船头,死死地看着远处的小岛,看着庞大的黄金世界树,内心中的焦燥越来越盛,她很想发出命令,强攻海岛,活捉那个来自东主的大主教,让其为自己服务,让自己永远年轻漂亮,永坐王位之上。 然而她不敢。 她很清楚,对方的实力很强,并且已经降服了这海岛上的魔女,况且就算她的军队能打得赢又如何,对方会飞,她抓不住。 “既然不是我的,为什么神要将他送到我的面前,为什么!” 狄奥多拉抓着船舷,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站在海岛的高处,包拯看着那些东罗马帝国的士兵只想着抢宝石,没有其它动作,他无奈地摇摇头,回到陆森的旁边,说道:“可惜那个蛮族女王还算有点理智,没有步入陆真人你的圈套中。” 陆森无奈地说道:“说得我好像设了套给那女人一般!” “不是吗?”包拯摸着自己的胡子,老神在在地说道:“先用返老还童诱惑对方,再让她带着军队前来助阵,你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些蛮夷,一样可以获胜。那为什么你要多此一举呢?就是想打个正当的理由,葬送掉这支军队,老夫说得对与不对?” 陆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内心很是无奈,他其实只是担心鲸患很强,所以拉多些炮灰来挡伤害。 但没有想到鲸患这么不经打,东罗马帝国的士兵几乎没有派上用场。 算是一步用来稳妥的行棋吧。 但没有想到,包拯会这么想。 不得不说,身处‘高位’了,一言一行都很容易被人过度解读,即使是包拯这样的聪明人也不例外。 见陆森似乎不愿多说,包拯也不在这事上琢磨,他轻轻抬颔,示意扶桑树下那边,问道:“真要把那个扶桑树妖带回大宋?” “带吧,活着的扶桑树,要比一堆木头有用得多。” “看她模样,典型的西戎人,可否变成我等宋人。” 也不怪包拯担心,若是普通凡人,即使再厉害的蛮人在大宋待久了,都会不自觉地汉化。 但神鬼妖魔这些东西,包拯不太放心,没有信心。 “没事,我会一直看着她的。况且她现在还是幼童,从小教导问题不大。” 包拯松了口气:“还是得多劳烦陆真人废心了。” 方才陆森和他讲了扶桑树‘气运’的事情,惊得包拯是头皮发麻。 越是聪明人,就越知道‘大势’这种东西,几乎是不可能阻挡的。 唯有掐死源头才有一丝生机。 若真让这株扶桑树吸收了大量的气运,包拯相信,当年五胡乱华的惨事,极有可能再次发生。 “客气,这事应该的。”陆森摆摆手,随后问道:“接下来包府尹有何打算?” “在这片海域逛上一两个月左右,就返回大宋。”包拯笑道:“漂泊久了,方知何谓浪子思乡。” 陆森又问道:“要不要我捎你们一程……” 包拯摇摇头:“不用,怎么来的,便怎么回去,有始有终。” 随后包拯拱拱手:“那陆真人,本府便先行一步了。” 因为包拯感觉,接下来陆森这边的事情,不适合他这个普通凡人知晓太多。 陆森拱手回礼,随后包拯便带着展昭离开,去了海滩上船,而陆森则站在海边悬崖上,看着巨大的宝船渐渐驶远。 不多会后,纤纤走了过来,说道:“秩秩那边已经做好准备了,接下来就可以把扶桑树带回去。” 陆森扭头看着不远处的鲸患,好奇问道:“都叫上‘秩秩’了,这么亲近了吗?” “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不需要多生分。”纤纤搂着陆森的胳膊,柔柔说道:“况且和她聊了聊,发现其实她和我差不多,都是苦命人。” “既然你们认可她,那就没问题了。” 纤纤抿嘴笑了下,说道:“我们认可没太大意义,得金花认可她才行啊。” 陆森:???? 一脸疑惑。 这时候,鲸患秩秩走了过来,她看着陆森和纤纤两人亲昵的模样,表情有些不太爽。 毕竟她作为怨妇,最看不得别人恩爱了,总感觉到被一把把无形的尖刀捅进心口里。 当下没太好气地说道:“那小女娃子我已经说服了,待会便能带着她和扶桑树本体离开,对了……这些宝石你要吗?要的话我帮你打包些带走。” 陆森笑道:“你人都跟我们走了,还怕没有宝石?” 哼……秩秩哼了声,扭身就走。 纤纤立刻松开陆森,追了上去,和鲸患说着些悄悄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不多会后者便小声惊呼起来。 陆森没有理那么多,他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个椅子,坐了下来。 虽然现在事情还很多,但都不需要他动手,毕竟现场有自己三个弟子,两个妾室,以及其它人若干,都是干活的好手,怎么可能轮到他动手,他真要干活了,其它人也会劝他停下的。 等了一会,陆森便看到巨大的扶桑树在缓缓变小,以一种违反科学常识的速度变小,并且在一刻钟之类,便成了一个盆栽的造型。 扶桑树的模样还是没有变的,就是等比缩小罢了。 扶桑树所化的小女孩捧着自己的本体,怯怯地站在陆森的面前,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极是漂亮。 陆森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想了会,说道:“以后你便唤作艾桠,艾草的艾,木亚桠。” 陆森起这名字是有缘由的,后世这片地方叫‘爱琴海’,作作‘艾’姓,桠指的是她‘树木’的真身。 算是一种‘标签’和纪念。 这小女孩还听不懂宋话,但她能看得懂陆森眼中的柔和,顿时也眯眼笑了起来,很是清纯可爱。 “那便回去吧。”陆森站了起来。 众人大喜,出来这么长一段时间,也确实是有些想家了。 几人坐着飞行器,飞到半空中,从上往下后,便能看到失去扶桑树后,海岛的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不过地下水开始涌出,估计过不了多久,这里便会变成一个巨大的蓝色湖泊,想来会很是漂亮。 陆森看着,便也起了在杭州造个巨大人工湖的念头。 再接着,便是飞行器东行,越过黑海,越过那座高高的山脉,回返大宋。 此时海边上,东罗马帝国的士兵们,还在搬运着宝石。 女王狄奥多拉看着世界树消失,又看着几个飞行器飞走和太阳船一起飞走,便痛呼一声,吐了口血,然后昏了过去。 陆森自然不知道这事,知道了也不在意,太阳船的速度并不算快,拖了速度,飞飞停停,经过了两天三夜后,陆森终于回到了杭州城。 到达杭州的时候,恰好是午时,杭州城的百姓们,起先是发现天边有一点金光,还以为是谁放的孔明灯。 但这光点越来越大,再过了些时间,便是一团金芒了。 杭州的百姓们起先是不太敢相信的,但互相之间呼朋唤友,还是引得很多人往西边看去,众人都在猜测,是不是陆真人回来了。 而这样的猜测,又引得更多人注目,甚至是屋中休息的人,都被外面的动静惊到,从窗口那里探出头来。 见着一团金芒后,也是惊呼连连,连连询问。 等金芒越来越大,甚至能看到船的模样后,整个杭州城的人都清楚,陆真人回来了。 当下全城人声鼎沸,欢呼声不绝。 杭州人已经习惯了头顶上有艘散发着金光的神船,这段时间不见了,总感觉心里丢了一块似的,不够安心。 陆森也听到了杭州城的欢呼声,他驾驶着飞行器,带着众人回到了洞府。 飞行器落在专门的降落平台上,陆森从里面走出来,便看到杨金花和庞梅儿两人已经在等着了。 见着自己的丈夫,两人眼睛湿湿,笑得很开心,然后同时盈盈下拜:“贺官人大胜而归。” 这是将门的礼仪,两人自然不会忘记。 陆森走过去,各拉一人玉手,笑道:“辛苦两位娘子守家了。” 碧莲从后面冲出出来,叫道:“我呢,你们都不管我了啊,我也要一起。” 然后便挤了进来,抱抱这个,抱抱那个,四人几乎缠在一起。 陆森这边情浓意深,瑶瑶等人自然不好待着,则悄悄走了。 鲸患怀中抱着艾桠,走到一处高台上,看着远处的杭州城,只见前方一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这便是现时夏土的阳城吗?” 喃喃自语着,鲸患突然泪流满面,一种游子归乡的心安突然涌上心头。 ------------ 0316 该上路了 秩秩住了下来,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晚上一直睡不着,第二天刚醒,便让瑶瑶和琨琨带着自己去逛杭州城了,顺便还牵上了艾桠。 陆森晚上也没有睡好,他和金花、梅儿、碧莲三人研究了一晚上的人体艺术和造型。 有点累。 等到清晨的时候,纤纤也来了。 不过她并不是来继续压榨陆森的,而是利用狐族的天赋,给陆森补气和调理身子。 等身子调理完,也到了午时,纤纤回房休息。 金花则比其它两人更早醒了。 她匆忙起身,给陆森煮了米粥,放上些蜂蜜,然后端了过来。 两人一起吃着,一边闲聊,气氛颇是温馨。 杨金花说着陆森离开后,杭州城发生的事情,比如说仙缘阁的事,以及昆仑山僧道的事情。 “昆仑山的僧道?”陆森听完后,将最后一口米粥喝完,问道:“他们两人被关在何处?” 杨金花说道:“关在了山下的水道里,由家将们看守,已经饿了他们好几天了。” 陆森起身:“我去看看。” “我陪官人一起去。” 在陆森与杨金花准备见昆仑山僧道的时候,鲸患抱着艾桠走在杭州城的闹街上,她的旁边还跟着瑶瑶与琨琨两人。 此时的瑶瑶和琨琨出落得越发漂亮了,若是生在正常人家,即使没有及笄,肯定也会有很多媒人前来说亲,但两人身为系统门高徒,真没有人敢起这念头。 原因很简单,人家是仙女,寿数极为绵长,以后千千万万岁,你普通男子拿什么和人家长厢斯守? 当你百年之后,让人家活活守几百年活寡? 况且你凡俗男子,凭什么迎娶人家小仙女啊! 她们四人出现在街头,立刻就吸引了很多的目光,不过没有人上来随意搭讪。 大多数的杭州人已经见过瑶瑶和琨琨了,认得她,并且系统门的人很‘随性’,气质与普通人有很大区别,极易区分。 而鲸患则没有杭州人认识,见她还抱着个‘色目’人小女孩,第一反应便是皱眉,以为是外嫁女,但再看细些,便不敢多看了。 因为鲸患的模样很美,而且气质冷傲凛然,抱着的艾桠长有一对尖耳朵,明显非是凡人,再看见瑶瑶和琨琨,更是明白鲸患多半与陆真人有所关系,便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偶尔多看两眼。 大美人啊,多看两眼正常的。 鲸患知道很多人注意自己,但她不在意。 现在她如饥似渴地看着周围的影像,热闹繁华的街市,人来人往的喧闹,扑鼻而来的佳肴香味,都让她那颗孤寂的心在跳动。 “真是大好盛世。”她喃喃自语着:“幸好他们来找我了,幸好我没有成功,否则……” 人在‘绝境’的时候,想法和平时是不太一样的。 数日之前的鲸患,自囚于海外孤岛,数百年对着一棵扶桑树,对着一只狐狸,除此之外满眼都是漫天的海水。 冰冷的海洋也越发冰封着她脆弱的心灵,在那里待得越久,她就越恨那个没良心的人,连带恨着他的后裔。 可现在……她有了自己的朋友,有了自己的‘居所’,再看着这热闹的世界,她的心温暖起来,越发知道,自己之前想要做的事情有多可怕。 她仰起头,花时间平伏了自己的心情,然后继续跟着瑶瑶和琨琨两人逛街。 走了一会,她指着街边的摊子问道:“瑶瑶,那碗白白的东西是啥!” “甜豆花。”瑶瑶笑了笑,说道:“其实不如我们家里做得好吃,出来就要吃些家里没有的东西。” 鲸患靠近过去,一脸好奇:“吃什么?” “当然是吃肉啊。”琨琨也靠近过来,小声说道:“家里的东西都很好吃,可就是素食比较多。我和姐姐馋了,就会出来吃些好吃的荤食。秩秩姐,你的胃口如何?” “我很少吃东西。”鲸患想了想,说道:“但一次吃两三头羊没有什么问题。” 鲸患对吃食兴趣不大,毕竟她主要是靠灵气为生的,并且在她活跃的那个时代,就没有什么美味佳肴。 羊都是整只整只吞的。 能好吃才怪了。 “这么厉害?”两个小女孩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不过随后瑶瑶笑道:“能吃是福,反正我们也不缺钱。” 说罢,便拉着鲸患往前走。 没过多久,四人便来到一家酒肆,杭州最好最贵的地方,汝南郡王的产业之一。 在门口揽客的店小二见到瑶瑶和琨琨,立刻就迎了上来,开心笑道:“两位小娘子又来了,还是原来的菜单吗?” 既然是汝南郡王的产业,自然是认识瑶瑶和琨琨的,两人是这里的熟客了,吃再多东西也花不了什么钱。 “对,我们照旧。”瑶瑶想了想,说道:“做多一份清汤,再上多两只碳烤羊腿。” 店小二愣住了:“你们能吃这么多?” “菜能上就上呗,问那么多干啥。”瑶瑶无奈地说道:“快去快去。” 店小二也自知多嘴了……其实他也是故意的,想和瑶瑶琨琨两人多说几句话,毕竟是小伙子,见着小美人就走不动道,很正常的。 四人上到三楼,找着最靠里边的厢房。 这厢房是店家特意给瑶瑶琨琨两人留的,平时也不会让外人进去,算是专属包厢了。 鲸患放下艾桠,靠着窗户坐了下来,对现在的她而言,热闹与繁华暂时是最美的风景。 艾桠眨巴着眼睛,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好奇地看看这个东西,拨弄一下别的东西。 瑶瑶和琨琨则研究起菜单,看看有什么店家又弄了什么新品。 鲸患看着街道的人与景,心情正舒适时,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人,一个很讨厌的人。 她盯着对方,对方也发现了她,回望过来。 街道的中央,鲸患视线所及之处,一个长相威猛的汉子,正在怪笑着。 鲸患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对着旁边的少女说道:“瑶瑶琨琨,你们快去找陆小子,就说来了不速之客。随便把艾桠也带回去。” 说罢,她从窗口跃下,盈盈落到男人面前。 街上本来很多人的,见到个美貌女子从三楼飘落,与一个男子对峙,便下意识避开,给两人空出一大块地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杭州是武林人士的聚集地,那些猛人动不动就当街斗殴,误伤他人。 虽然近来有很大的收敛,但每一两个月,总会有次把街头械斗出现,在这种大环境下,杭州城的百姓,已经很懂得如何自救了。 鲸患看着眼前的男人,皱眉问道:“相柳,你不在瑶池好好待着,跑出来做甚。” “主上让我出来走走,我当然得乖乖听话。” 鲸患哼了声:“这里凡人众多,你如果收敛不住,便是尸横遍地,有违天道,还不速速离开。” “鲸患,你别对我指手划脚,别人怕你,我可不怕。”这叫相柳的威猛男子不屑地说道:“倒是你,既然破封而出,为何不回瑶池?” 鲸患冷笑:“回去被你们分着吃掉吗?” “我们怎么可能做如此残忍的事情。” “世间本来有三名同族,现时只剩下我一人了。他们去哪了,不用你们说我也能猜得出来。”鲸患咬牙切齿地说道:“瑶池本来是我们的地盘,你们占了不说,还要杀害我的族人,就这德行,也敢枉称真仙?” 相柳看看左右,说道:“这里人多嘴杂,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 鲸患退后一步:“你当我是傻子?” 单独跟人走,被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愿意?”相柳一张古铜色的脸,迅速变白,然后又开始变青,同时有隐约有几个相同样貌的脑袋在他的身后浮现:“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鲸患本想召唤大量的妖魔出来,帮忙抵挡一下,但看到周围都是行人,便使劲跺了下脚,纵身而去,向着城外飞去。 相柳哈哈一笑,脚踏木凳,借力飞起,直追鲸患而去,速度快出不少。 而此时,陆森与杨金花正坐在水道的密室里,审着昆仑山的僧道二人组。 两人此时早已将所有的事情交待,什么都说了,昆仑对于陆森来说,已没有多少秘密。 但陆森暂时没有放两人离开,而是问了个他很感兴趣的问题:“妙净大师,我有点不明白。” “陆真人请尽管询问,小僧知无不言。” “你们趁着我外出之际,前来我陆家闹事,幸得金花和岳母实力强横,这才没有给你们得手。我做个假设,万一你们得手了,打算如何处置我家的女眷?” 旁边的道士眼神躲闪,而妙净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虽然他表情控制得很好,转移得很快,但陆森还是看到了。 他明白了,然后摇摇头:“你们这样子,算得上修行之人吗?” 陆森转身走了,杨金花也走了。 等两人都走后,妙净和尚松了口气,在他看来,陆森应该不会杀自己了,这滥好人真是愚蠢,居然放过敌人,要是换作自己……哼哼。 这时候,黑柱出现了,他手中提着一把剑柄,却看不到剑刃。 同时他笑得很开心:“两位高人,该上路了。” ------------ 0317 可怕的幻痛 陆森来到山顶的凉亭,第一次觉得有些压力。 昆仑山僧道的出现,说明那些隐秘的势力,正在慢慢走向前台。 陆森不清楚他们有多大的能量,也不清楚他们的行为准则如何,更不知道出世的目的。 “得想个办法,监视着他们才行。” 陆森想了想,把一直放在背包里吃灰许久的‘隐秘之眼’。 这东西有很广的监控范围,还是可浮空的,用来监控广域范围再适合不过。 之前一直丢灰的原因,是陆森不需要监控什么地方,而且当时的材料只能做出一个来。 现时不同往日,家里两棵扶桑树,还有一只鲸患,灵气要多少有多少,唯一的麻烦便是要把‘天地灵气’弄成‘变质灵气’。 这个他不太了解,但他相信,鲸患应该懂得如何把灵气‘变质’。 他正欲找去鲸患的时候,却看到瑶瑶和琨琨两人急匆匆地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这是……”陆森疑惑地问道。 “师父,我们和秩秩姐在外面城里逛街,遇到一个很凶的男人,秩秩姐让我们回来报信,自己在那里断后呢。” 陆森眉头一皱,随后立刻起身,说道:“我去找过去,你们立刻去通知纤纤,京京,沃沃三人。” “好的。”两个女娃子使劲点头。 陆森搬出飞行器,直接飞向杭州城。 瑶瑶和琨琨两人则奔去后山,正常情况下,家里三只青丘狐都喜欢显出原形,卧在青草和花海之间休息,那就需要很大的空间,只有后山才有。 陆森乘坐着飞行器,飞到杭州城的上空。 他环视周围,找不到鲸患秩秩,正想着要不要把隐密之眼扔出来的时候,却感觉到杭州城的南方,传来灵气的扰动。 陆森在修行方面的天赋,不如碧莲,但他的太乙内功心法练得很扎实,并且一直在和杨金花练习‘合体之术’,虽然还无法做到调用灵气进行术法攻击,但感知上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他驾驶着飞行器快速朝着灵气扰动的方向飞行,没过多会,便在野外树林中,看到一片绿紫相间的雾气。 并且雾气中,隐隐有两道人影在缠斗。 陆森飞过去,挨得近了,发现雾气中赫然就是鲸患和另一个不知名男子的身影。 两人正打成一团,鲸患召唤出许多妖魔,可在这片雾气之下,妖魔很快便会浸染上绿紫两色,接着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森看得出来,鲸患已处于劣势,她数次想从雾气中逃脱,但都被那个中年男子追上,将其留在浓雾之中。 他当下不再犹豫,直接从背包中拉出长弓,对着那个中年男子连开数箭。 此时陆森的身体素质已经比刚穿越的时候强出很多,用的也是极品的红石长弓,除了命中修正的特点保留了下来之外,还有疾速和破甲的效果。 加之杨金花作为正室带来的冷兵器数值上升效果,这几箭下去,直接将那个中年男子逼退。 而鲸患也趁着这机会,立刻飞到空中,靠到陆森的飞行器旁边。 那个中年男子不爽地盯了会陆森,似乎也很忌惮后者,随后化成一条长长的黑蛇,钻入泥地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男子的消失,雾气也在渐渐消失。 陆森打开飞行器的盖子,招招手让鲸患进来。 等到鲸患进入到飞行器中,挟带着一股腥气扑来,此时陆森才发现,鲸患原本白皙娇嫩的脸,上面已经布满了紫气。 “先喝点蜂蜜。”陆森立刻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一个瓶子。 鲸患也不娇情,立刻将蜂蜜整瓶喝下。 但过了一会,她脸上的紫气并没有消失,甚至是减弱。 鲸患无所谓地说道:“相柳的毒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我没有事情,顶多就是难受几天。” 她说话的时候,俏眉微微抖动,左手下意识捏紧。 想来并不如她说的那么轻松。 陆森想了想,便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了金苹果。 这东西一年才能做一个,救林檎的时候和掉一个,之前为救赵祯也用掉一个,现时背包里只存着三个。 可他拿出来,没有任何犹豫。 “试试这个。”陆森将金苹果放在鲸患嘴边。 鲸患看着这个像是黄金而成的果子,下意识问道:“不会崩坏我的牙齿吧。” “当然不会。” 鲸患抿抿嘴唇,原本的粉唇被毒瘴侵袭,呈现一种诡异的红紫色,有种古怪的魅力。 她还是选择相信了陆森,将金苹果放在嘴边,然后惊讶地发现,这金苹果居然化成了一道流体,直接进入了她的喉咙中。 随后全身泛起一阵清凉之意,身体舒服了,气也顺了。 “多……谢。” 鲸患坚持了说出这两字,对于陆森,其实她还是有些芥蒂的。 这时候,后方飞来三人,陆森扭头一看,发现是纤纤三姐妹,便松了口气。 纤纤飞过来,看着下方残留的紫雾,哼了声:“相柳?” 鲸患不擅长战斗,相柳对她而言,是很强的敌人,可对于纤纤来说,也就那样。 “我们先回去。”陆森看着纤纤:“你待会和我说说昆仑,瑶池之类的事情。” 之前纤纤简单说过这些避世之地的信息,但也没有多说。 现在陆森倒是打算好好听听了。 几人回到洞府中,在凉亭中围坐成一团。 纤纤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鲸患也补充了一些内容。 听两人讲完后,陆森点点头说道:“秩秩回归故土,天地灵气在神州大地重新充盈,所以他们在里面感觉到了,打算出来?重掌三界秩序?” 他这话一出,周围四女表情都有些奇怪。 好一会后,鲸患才小声说道:“我没有放出多少天地灵气,而且这两天还把外面多余的灵气都吸了回来。” “外面没有多少灵气的?”陆森愣住了:“那他们怎么会出来的?” 鲸患摇头,表示不清楚。 纤纤也摇头,至于京京和沃沃两人,就更不清楚了。 陆森想了想,说道:“秩秩,你能给我做一些变质了的天地灵气吗?” “变质?”鲸患有些不解。 陆森向她解释变质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鲸患听完后,想了想,然后转身,捂着嘴,不多会再转过身来,白嫩的手心中,便多了团黑色的灵气。 ‘一团高质量的变质灵气。’ 陆森看着系统给出的注解,取过灵气团,说道:“秩秩,多谢了,我欠你个人情,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直说。” “你刚才救了我,没必要……”鲸患小声嘀咕了句,随后抬头说道:“能不能给我几把武器!我听瑶瑶说,你这里有很多神兵利器。” 这当然可以! 随后京京和沃沃便带着鲸患去库房里拿东西了,她们两人也想顺路拿丙件好东西玩玩。 等她们三人离开后,纤纤娇媚地笑了笑,坐在陆森腿上,双手搂着陆森的脖子,一条巨大的狐尾将两人包裹进去,外人即使过来,也只能看到个大大的白色毛团,不会看到两人在亲昵。 “官人,我想回青丘一趟!” 陆森搂着纤纤柔软的柳腰,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女人光滑柔腻的肤质,手感极是舒服。 “没问题啊。” “你得陪我一起回去。”纤纤用樱唇啄了陆森的额头一口:“以女婿的身份。” 陆森继续点头:“理当如此,那得多带些礼物回去……对了,你之前不是说,回不去吗?” “有秩秩在便没问题,只要她在青丘国的入口,吐出大量的灵气就可以了。” “什么时候动身?” 纤纤思索了会,说道:“一个月后吧,毕竟得做不少准备才行,况且相柳的事情,我们也得先帮家里弄好万全的防护,这才能放心外出。” “由你决定就好了。”说着说着陆森倒是想起些事情,他问道:“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比如说礼节和忌讳?” 毕竟是要去见纤纤的家人和长辈,稳重些为好。 纤纤接着陆森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会有一道考验,长辈们会对你施加我们青丘狐特有的魅惑术,如果你能抗过去,他们便会很喜欢你。毕竟我们族人都喜欢有大意志,大气魄的男子。” 陆森下意识咽了下口水:“难度很高啊。” 作为纤纤的男人,他很清楚,青丘狐魅力全开后,有多挠人! 那已经不是魅力高低的问题,而是另一种概念上的,直击灵魂和意识的‘能力’。 这也是陆森纳纤纤为妾的原因。 他本来只打算娶三个老婆的,守着金花,碧莲,梅儿三人过日子。 结果某天喝了蜜酒的纤纤,在花海里对陆森用了青丘狐魅术,结果他没有抗过去,等清醒的时候,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看着陆森有些后怕的表情,纤纤笑道:“放心,这段时间我尽量会和你在一起的,只要官人多多锻炼,自然就能抵抗我们青丘狐的魅惑。” 听到这话,陆森顿时感觉到腰子在幻痛。 一抽一抽的。 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为什么前期纣王英明神武,后期却变得糊涂了。 今日暂且只有一更。 (本章完) ------------ 0318 这不是为难我嘛 倚红阁……这是一个遍布大宋,但凡是繁华点城镇都会有的青楼。 现在施磊,就在倚红阁内坐着,喝着小酒。 世人皆知陆森有三名弟子,一对双胞胎小娘子,以及一位书生。 可知道名字,却不代表认识人,现在除了极少数一部分人,很少人知道施磊究竟长个什么样子。 主要原因便是施磊平时都待在山门之内,十天半个月才出外出走走。 况且陆森也是‘宅男’一个,不会带着弟子到处拜访别人,或者别的势力,到处拉人情攀关系。 因此施磊这个新晋弟子明明名气挺大,但在现实生活中,却是个小透明。 他现在在热闹的青楼里喝着小酒,静静待着,也没有人来打扰。 “四十知天命,当真是知天命。”施磊啜着青楼里的美酒,满是感叹。 一年多前,他还在战战兢兢地待考,年纪渐大,精气神越发低落,幸进的信心也越来越低,想着多考一年,若再不中,便放弃科考,没有想到柳暗花明,自己居然成了仙人的弟子。 从此‘仙术’傍身,世间的一切,对他来说,似乎都不太重要了。 功名利禄,只是等闲。 现在回想起一年前待考的焦虑,不甘和担忧,仿佛都是前生前世之事,宛如大梦方醒。 洒已经喝完,施磊喊了声:“小二,再上一坛竹叶青。” 不多会,小二抱着个坛子过来,一边帮忙开封,一边问道:“客官,看你也是个斯文人,应当看不上下面的庸脂俗粉,恰好上楼的李纹纹大家有空,何不去一亲芳泽。” 施磊心有意动。 师门对美色这块,不太禁止,只要不做强迫之事便可。 毕竟施磊的师父陆真人,身边不知道有多少绝色,自然不会在这方面有什么说法和限制。 施磊近二十年,一直醉心于科考,从未考虑过妻妾的问题,但现在,他觉得可以考虑一下了。 这也是他平时出来逛街,爱到花舫和青楼的原因。 “李大家最喜欢客官这样的读书人。”小二继续说道。 施磊想了会,说道:“那我便上去坐坐,我姓施,待会若有人来找我,便上他上来即可。” 小二连连点头,极是欣喜。 能成功拉到客人,他也是有奖赏的。 不久后,施磊在三楼的大间房内,见到了李纹纹。 这女子确实漂亮,琴棋书画皆有点本事,落座之后,施磊和对方闲谈,从风花雪月诗词,再到家国大事。 这李纹纹皆能说出点门道来,虽然不深,可确实也比一般人强出不少。 这女子厉害的地方在于,她能一边抚琴一边和你交谈,琴声悠扬却不争锋,就像是轻柔的背景音乐一般,柔和着现场的气氛。 最后两人谈到书法。 施磊忍不住说道:“书法一道,天下辈有人才出,可唯有我师父,能作当世天下第一人。” 李纹纹脸色有些惊讶,却也有些不信。 吹牛皮嘛,谁不会。 眼前这中年书生看着稳重,没有想到骨子里也是个狂妄的。 施磊见她不信,笑道:“你拿纸笔来,我给你写几个字。” 李纹纹停止抚琴,拿了纸笔出来摆上。 名妓大家的房中,绝对都会备有这样的东西。 因为她们服务的对象,一般都是官员或者是书生。 施磊仿着陆森的风格,写了四个字:昨日往昔。 这四字,用的就是瘦金体。 施磊虽然只是模仿,但他作为一名书生,字写得还是不错的,这模仿也有三分味道在里面了。 李纹纹一看到这四个字,眼睛顿时亮了,说道:“字体清逸瘦长,又宛如铮铮铁骨,确实是从未见过的字型。” 施磊放下笔,得意一笑。 此时赵佶还没有出世,陆森练了五年的字,用的就是由秦桧改良后的瘦金体,便是后世所说的宋体了。 现在已经算是他首创了的。 而且五年不间断的练习下来,他写的字已经很漂亮了,而且也有了自己的‘意’在里面,施磊能临摹其形,却难得陆森的风韵。 “我这行字功夫,连师父一成都没有。” 李纹纹忍不住询问:“请问客官的师父高姓大名?” 施磊没说,只是笑笑。 李纹纹长叹一口气,捧着字帖说道:“连徒弟的字都如此风骨,可想师父的字体能惊艳到什么程度了。” “是啊,我当初见到师父的字时,惊为天人……不,他就是天人。”施磊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缓缓说道:“总有种感觉,自己练了三十多年的字,和小儿涂鸦没有任何区别。” 三十多年? 李纹纹心中一惊,打量着施磊的外貌,这书生气质沉稳成熟,看着是偏大些,可看皮肤细嫩程度和质感,怎么看也不会超过三十岁。 当下她笑道:“客官真爱说笑,你顶多而立之年,怎么看都非‘不惑’。” “老夫今年,四十一了。”施磊颇有些得意。 一年多前,他看着极是老年,四十岁的身体,五十岁左右的容貌和精气神。 但在蜂蜜,仙果等奇物的滋养下,他的气色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年轻了。 李纹纹当是不信:“客官莫戏言,你猜小女子我是信与不信?” “李大家信也好,不信也罢,无妨。”施磊哈哈笑了两声,拿起洒杯一饮而尽,明明是书生模样,却有种不羁的豪气。 李纹纹看着,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了些悸动。 这时候,房门敲响。 李纹纹往外喊道:“是谁在外边?” “我来找施二弟。” 施磊对着李纹纹点头说道:“是来找我的人,麻烦李大家开门,请客人进去,顺便再帮我关上门,我们有些事情要单独谈谈。” 李纹纹点头,然后依言做了。 她请外面的中年男子进屋,然后关上房门,自己则去了三楼的里间了坐着休息。 这地方是给名妓‘休整’使用的。 比如说有些客人有特殊要求,她一个人摆不平时,便会来这里求助。 而这里也一般会有不少人候着。 这次也一样,李纹纹刚进去,那些姐妹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询问是怎么回事,需要怎么个帮忙法。 李纹纹摆摆手,说道:“恩客与别的客人有要事相谈,我便出来了。” “你还拿张纸帖出来?”旁边有人挺漂亮的女子,抢过字帖,笑道:“莫非那书生还给你写了情诗?让我看看……这是字啊,等等,这字体,我还是第一次见。” 还是那句话,高档青楼的女子,学识比一般人高出很多的。 这字她们一眼就看出不对劲的地方来了,顿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都称这字虽然‘神’不足,但‘形’却有独道之处。 有个美貌女子说道:“虽然还没有真正成书法大家水平,却也是世间难得一见了。” 李纹纹坐下来,喝了口茶,笑道:“这人说自己写的字,远不如师父,还说他师父绝对是天下第一人。” “真是大言不惭。” “字写得好,但人太狂了。” “居然敢称天下第一,这把朝中那些真正的才子们,置于何地?” “这人如此骄傲,可知来路?” 李纹纹摇头:“不知,只知道姓施。” 姐妹们又是一阵笑闹。 倒是有个不太爱说话的女子,突然怯怯发话:“我听说,陆真人的第三个弟子,便是姓施……若真是那人,这天下第一,他便可当得。” 房间里一下子便安静下来。 李纹纹也愣住了,眼睛直直勾着,喃喃自语:“我记起来了,他方才说自己四十一岁了,可观他模样,只有三十左右……若真是这样,便说得通了。” 听到这话,房间里的女子们,个个都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李纹纹。 这里是杭州,陆真人就在城外的山头修行,是距离假人最近的地方,所以她们的反应极快,一下子就想到了答案。 过了好一会,有人说道:“纹纹姐,待会若是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说,小妹不要任何报酬,也会帮你的。” 此时的施磊,正在为难着。 “二弟,不是为兄说你,按照族老们的说法,你应该娶妻生子了。” 施磊皱着眉头:“可我刚拜入师门一年多些,这时候便想着成亲,不太好吧,师父会怎么看我?” 眼前这人是他的堂大哥,对方说的话,在施磊这里是有份量的。 “陆真人不是也娶亲了吗?”施老大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应该不会禁止门人结婚生子吧。” “那倒不会。”施磊笑道:“师父常把我赶到外面,让我到处走走,而且我爱逛花街的事情,他也是清楚的,从来没有说过我一句不是。” “那不就得了。”施老大放下心来,他说道:“二弟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我们帮你去找人,断包你满意。” 施磊想了会,还真说不出来。 现在他的眼光和以前不同了,像李纹纹这种级别的美女,在一年多前,他见了可是会手足无措的,可现在,看着没有多大触动。 对方美是美矣,可总感觉缺了点东西。 不够吸引人。 他思索了好一会,问道:“大哥,若是我想找个妖女,你能帮忙找找看吗?” 施老大顿时就蒙了! 你这是什么话,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本章完) ------------ 0319 此间有大恐惧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陆森的身边,有很多的妖女。 三只狐狸就不说了,雪女也是妖里妖气的,现在又多了鲸患。 杨金花,赵碧莲,庞梅儿三人虽然是正统人族,可与灵兽契约合体后,气质上不可避免地便多了些妖魅,看着也与普通人极为不同。 陆森现在的‘江湖’地位有多高? 豚肉本来可是贱肉,然后苏轼传言:陆真人喜食豚肉。 现在大宋的猪肉,地位已经高过羊肉了。 人人以食猪肉为荣。 以往拜神祭祀,羊肉可是摆放‘主’位的,现在移到了侧边,一只新鲜的烤全猪,才是最有排场,最正统的祭祀。 施磊是极为崇拜陆森的,连师尊都喜欢妖女,他这个做徒弟的,当然也得喜欢妖女。 况且……妖女真的要比凡人女子美很多啊。 施老大脸又红又青,憋了好久之后才说道:“二弟,莫说笑,大哥可是在说正事。” “我也是在说正事。”施磊一脸坦荡。 施老大闭眼长叹一口气,随后说道:“那我们谈别的正事吧,你之前托人说,想收购城北五十里外的那两座山?” 施磊点点头:“那里似乎是段家村的族地吧。” 施老大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才说道:“确实,前几日我与他们的族长谈过,他们不愿意搬,也不愿意让。直到我隐约透露,这是陆真人想要的之后,他们口气才有所松动,可也不太信。” “不太信?” 施老大继续说道:“是的,他们担心我们是乱传仙家旨意。” 施磊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思索了一会,说道:“要不明日我便回家看看,顺道再去段家村和他们的族老谈谈此事。” 施老大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羞愧说道:“本来这事大哥应该给你办得漂漂亮亮才对,但想着陆真人正气浩荡,仙气凛然。若是我们这些凡人借着他的名头行事,威迫他人,怕会坏了仙人的名誉。” “这是稳妥的做法。”施磊笑笑说道:“今晚我就在这里过夜了。大哥要不要也在这里待一晚?” 施老大站起来,颇是苦涩说道:“还是免了,家中母夜叉横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施磊顿时哈哈大笑。 等到第二日,施磊从李纹纹的粉帐中清醒过来。 他方坐起,李纹纹也醒了。 “官人,时辰尚早,何必急着离开。” 两人交欢一晚,按青楼的规矩,李纹纹确实是可以称施磊为官人的。 施磊看看外边,天色确实尚早,这一年多来,他也很少这么早起床的,系统门下,就讲究个道法自然,没有早醒早起的说法,想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醒,几乎全由自己作主。 只要你起床后,把当日的功课完成了就行,师父不会多管其它事情。 只是今天他得回家,自然得早些。 一旦出了山门,便是世俗,便得遵守世俗的作法。 施磊起身,李纹纹立刻起来帮他着衣,神情极是恭敬。 虽然科举不第,但施磊在凡俗间打滚了四十年,人情心思还是看得懂的,他一边接受李纹纹的服侍,一边笑道:“你猜到我的身份了?” 李纹纹动作停顿了半息时间,随后又继续帮男人整理衣服:“官人气度不凡,妾身心里确实有所猜测。” “是不是觉得很失望,修行之人也贪恋红尘风月。” 李纹纹摇头:“陆真人亦娶亲,一妻二妾,仙人亦是人,不奇怪。” “说得有理。”施磊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一瓶蜂蜜,放在桌面上:“你我露水之缘,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聚,望珍重。” 说罢,施磊便离开了。 李纹纹穿好自己的衣服,坐在毯子上,看着桌面上的琉璃瓶子,淡金色的蜂蜜似乎闪着微光。 这样一瓶蜂蜜,放在外界,可以卖到天价。 可李纹纹却没有多开心,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没有抓住更值钱的东西。 只是昨晚她已经尽力了,没有给别人留下极深的印像,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若我还是清白女子,可有机缘?” 她喃喃自语,很快便落下泪来,嘤嘤而泣。 施磊此时已坐着马车,回到了自己族地。 之前家族是在别处县城的,他得了仙缘之后,便举族迁了过来,在杭州城外某处买了块地,供族人住下。 他回到族中,自然受到热闹迎接,所有族人都放下手中事务,簇拥在他身侧,想靠近他,却又怕唐突了他。 施磊主动抱起一个流鼻涕的小女娃子逗弄,这一举动迅速拉近了他与族人的关系。 随后他与族老们坐在厅堂最中间议事,其它族人坐在周边旁听。 “大爷,这些是近几个月供奉,请收下。” 蜂蜜,蔬菜和果子几乎堆满了整张桌子。 施磊将自己大部分的‘月例’都贡献给了族里。 毕竟当年他出来科考,就是族里供养的,一供就是二十年,没有任何怨言。 将心比心,自己现在‘好’了,自然得回报族中。 族长让人把东西收走,然后说道:“磊儿,昨晚你大哥回来和我说了,想要找妖女……这事对我们施家来说,略显困难。” 周围的族老都看了过来,眼带笑意。 其它的族人也是忍着笑。 施磊极是尴尬:“大爷,我只是随意说说的。” “你想效仿陆真人是好事,徒弟学师父的本事合情合理。”老族长摸着白胡子继续说道:“但你弄错了顺序,陆真人亦是先娶我们人族女子,之后才想着找妖女的,你说是与不是?” 施磊听到这话,仿若晴天霹雷。 他仔细想了下,自己的师父陆真人,真是先迎娶人族女子的。 他连忙起身,对着老族长作揖行礼:“多谢大爷指教。” 老族长笑眯眯地受了施磊的大礼,然后才说道:“关于这事,老头子我这里刚好有个人选。” “族长请说。” “段家村中有位贵人,家中有及笄半年多些的小娘子,相貌端庄且勤劳能干。”老族长笑道:“待会老夫会领着你去段家村,试着与这贵女见上一面,若是看上了眼,段家村那两座山,便也就不成问题了。” “段家村的贵人?” 施磊有些疑惑,杭州城附近,还有什么大户人家吗? 老族长轻轻点头:“确实是贵人,虽然比不上你师娘那样出自英烈名门,却也差不了多少。据悉段氏来自太原府(山西)平陇,杭州这边是分家,不过与主家依然关系极为密切,那位小娘子的父亲,在礼部任侍郎一职。” “确实是贵女。”施磊应了下来:“那便麻烦大爷了,得去见见才行。” 关于平陇段氏的名声,即使是施磊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个从魏晋时期便发迹,然后延续到现在的家族。 老族长就等他这话呢,当下笑得直掳胡子:“好,老头子立刻就让后生们去准备礼数。” 然后时间一晃,三天过去了。 陆森坐在山顶的凉亭里,几只扶桑树的藻兼在周围跳来跳去,给清冷的山峰增添了不少的‘活力’。 施磊坐在对面,表情有些不安。 “你订亲了?”陆森有些惊讶,随后想到施磊的年纪,也是恍惚:“不过你也确实该订亲了,对方家世家底如何,可是清白?” 陆森很清楚,最近施磊每隔半个月左右,就会去逛花街,他担心对方讨个青楼女子回来。 倒不是他看不起青楼女子,而是担心自己弟子被人骗了。 若确实是真爱,青楼女子娶回来又如何,咱系统门不虚外人的看法。 “段家的黄花闺女,清清白白。”施磊小心翼翼地说道:“就是年纪还有些小,还须四个月才十六。” 女方年纪确实有些小,但在这个时代,又是很正常的事情。 “需要我出面帮你操办吗?” 施磊吓得跳了起来,急急说道:“不敢不敢,师父何等身份,徒弟怕她的命数受不住。这事家里的长辈已经在操办了。” “也行吧。”陆森看着施磊吓得铁青的脸,颇是无奈。 自己身份地位太高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倒是师父,你得多休息了,最近脸色都很萎靡。” 陆森忍不住给了自家徒儿一个白眼,说道:“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那等什么时候正式成亲,知会我一声,我等着徒媳前来敬茶。” “应当的,应当的。”施磊听到这话,顿时笑得美滋滋的。 按这话意思,便是师父同意了这门婚事。 随后施磊乐呵呵地走了。 陆森在凉亭里坐了一会,忍不住揉起了腰子。 这三天,他过得很痛苦,三个老婆本来就很废功夫了的,然后纤纤又时不时来找‘麻烦’。 虽然青丘狐有特殊天赋可帮人调理身体,但依然还是经不住这么大的运动量。 而且,陆森隐隐感觉到了恐惧。 因为他发现,自己有好几次和纤纤欢好时,是迷迷糊糊状态的,现在回想起来,触感和味道似乎有些不太对。 有细微的区别。 此时越是回想,他就越是冷汗直流。 自己似乎是发现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本章完) ------------ 0320 意外 在这个时代,但凡是大户子女成亲,要走完一套流程,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短则一月,长则半年。 特别施磊还是仙人弟子,这婚事就得做得气派些,因此最终定下的迎亲的日子,在四个月后。 而陆森陪纤纤回青丘,顶多需要花一个月的时间。 所以去一趟青丘再回来参加施磊的婚事,时间上绰绰有余。 时间过得飞快,陆森虽然天天被纤纤,或者疑似纤纤的人缠着‘合体修行’,导致精神有些萎靡,但空闲下来,他还是会做正事的。 比如说,将‘隐密之眼’合成了十几个出来,然后‘插’在了杭州城的周围,以及洞府附近,监视着附近的情况。 另外一个便是合成了很多稀奇的玩意,都塞进了系统背包中,毕竟去青丘的时候,可以用来当见面礼。 而且根据纤纤的说法,青丘中人口似乎还是挺多的,纤纤出来的时候有三百多人,数百年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人口应该会有所增长,大约可能有四百人左右。 另外青丘狐很团结,彼此之间也很熟悉,因此……青丘女婿回去的话,礼物是要必须要有很多的,不求贵重,但求雨露均沾。 只要你送得出手,给每一只青丘狐送一块石头,他们也会收。 当然……对你的评价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回去前,纤纤一直在给陆森说着注意事项,等直到了‘青丘’的入口,纤纤倒是难得的紧张起来。 鲸患自然是跟着一块来的,没有她,几乎不可能‘开门’。 京京和沃沃也跟着来了,她们两人虽然是‘冒牌’的纤纤,但于情于理,从血统上来说,三狐也是姐妹,回去见见父母是应该的。 只是不知道纤纤的父母见到突然多出来的两个女儿,会有什么想法。 “定是欣喜了。”纤纤眯着狐眼笑道:“爹娘当年就说过,他们喜欢多生几个儿女,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她的尾巴不自主地冒了出来,微微摇动,显得很是兴奋。 毕竟是犬科动物,有些习性与狗儿是相通的。 听到这话,京京和沃沃两人都松了口气。 在几人聊天的时候,鲸患找到了青丘的入口,开始小范围翻译自己的灵气。 一圈圈淡绿色的光晕自她体内散播开来,周围的树木草地低伏,虫鸟走兽皆静声。 地底下隐隐有光晕透了出来,青色的,颜色纯粹地就像是透明的宝石。 只是鲸患的表情突然有些奇怪,她扭头看着纤纤:“事情有些不对,你最好有所心理准备。” 纤纤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很聪明,立刻明白鲸患的潜在意思,下意识就抿起了嘴唇。 陆森走过去,轻轻拉着她的手。 随着灵气的散播,被尘封了数百年的地底入口终于被打开。 青色的光芒穿透了土层,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柱,处于光柱中的几人,看着周围的环境一点点变得模糊,然后新的景色缓缓出现,就像一幅新的画卷,替代了之前的画面,再一点变得真实。 这便是隐世之地,或者是真正意义上的‘洞府’。 小世界。 和原先有太阳的主世界不同,这个名为‘青丘’的小世界,虽然也有蓝天白云,可却是没有太阳,不过它倒是有足够的光亮,和正常的白天差不多。 进到这个世界后,纤纤的本能似乎是被唤醒了,她立刻化身成了一只巨大的白狐,先是仰天嘤嘤叫了三声,然后兴奋地转来转去。 京京和沃沃也随后化成了巨狐,三只狐狸嘤嘤叫着……又萌又骚,还怪可爱的。 只是随着嘤嘤的声音一声声叫起,得不到回应之后,她们三人的声音,便急促起来。 显得很是着急。 随后三只狐狸不约而同地奔着东边疾跑而去。 鲸患立刻浮空而起,跟了过去。 陆森则坐在飞行器里,他看着地面上的三只狐狸,心中有了不妙地猜测。 青丘这个小世界中,没有见,说明空气似乎是不流通的,而且空气中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有种发霉的感觉。 接着一刻钟后,陆森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 这个世界确实是‘发霉’了。 眼前一处高地,上面杂七杂八建着很多圆形的房子,形状都有点像是倒扣的贝壳。 而现在这些房子,要不显得很老旧,要么例是有东倒一块,西塌一片。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三只狐狸疯狂地在这处高地中来回穿梭,闯入到房子中,然后又冲出来,跑到下一个房屋里查看。 陆森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此时鲸患凑过来,带着一阵香风说道:“事情有些麻烦了,青丘族出了问题。” 陆森自然也看出来了,他问道:“能查得出原因吗?” “时间太久了,至少过去了两百多年。”鲸患摇摇头:“我奇怪的是,如果是我开始吸取灵力之后的事情,为什么他们能攻进到青丘之中。” 攻进?陆森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鲸患认真说道:“我虽然不擅长打搏命,可眼光还是有的。青丘族这情况,明显就是被人打了进来。之前开启入口的时候,我就现发青丘的阵法坏了,修补了一下后才能进来。” 陆森抬抬眼睛,看着下方三只乱窜的狐狸,眼中闪过心痛之色。 连小世界都被人打进来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怎么想都得作最坏的打算了。 没过多久,三只狐狸突然聚在一起,趴在地上乱嗅了阵,接着同时往西边跑,从高地处下来,走到一处巨大的小土丘处,便开始疯狂地刨起土来。 狐狸很擅长挖洞的,更何况是三只巨狐。 没过多会,便将土丘挖了大洞出来,露出里面大量的……白骨。 巨型的狐类白骨。 三只狐狸变回了人形,静静地看着坑中的族人尸骨,面无表情。 陆森操控飞行器下去,落在纤纤身后。 他正想抱着自己的女人,安慰一下对方,但纤纤却一挥袖子,泥土再一次将白骨覆盖了。 纤纤转过头来,微笑着:“抱歉官人,让你白跑一趟了。” 她的笑容很凄然,让陆森感觉到很难受。 “实在难受,哭一下也无所谓,又没外人。” 纤纤摇头:“青丘狐没报仇之前,是不能哭的。” 陆森扭头,发现京京和沃沃,也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问道:“能查清楚是谁动的手吗?” 纤纤摇头,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说道:“查不出来,时间太久了。至少有一半的族人被埋在了这里。敌人应该不会这么好心,所以应是族人所为,现在我就想找到剩下的族人,找出他们在哪里隐藏着。” “其它族人会去哪里,你有线索吗?” 纤纤再次摇头:“亦无。” 这时候,京京说道:“最万幸的是,爹娘不在这里面。” “那我们先回家,好好合计一下。”陆森想了想,说道:“或许瑶池,昆仑这样的地方,会有消息。” 纤纤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瑶池和昆仑做事都很霸道,如果贸然帮他们开启阵法入口,估计秩秩第一时间就会被他们抓走,关押起来。因此我们得做好准备方可,官人,先回家吧。” 陆森自然赞同。 几人从青丘出来,飞回到杭州城。 开开心心出来,结果得了这么个结果,谁都不开心。 回到洞府,陆森将事情和杨金花等人说了,随后问道:“纤纤,你估计一下,如果瑶池和昆仑解封,我们能打得过他们吗?” “相公法宝繁多,威力极大,一般修行之人不是你的对手。”纤纤不想挫陆森的信心,但事关重大,她只得实话实说:“但他们人多,真的很多。瑶池光天兵和仙女,就有上千。昆仑我不太清楚,但想来人数上应该差不了多少。” ‘天兵’与‘仙女’,只是瑶池里底层修行者的一个称呼。 因为这么称呼,比较高大上。 古人也是明白这一套的。 陆森听得有些发愁,这可比天机门难搞多了。 天机门才多少人,瑶池光基础战力,就有上千之数。 纤纤继续说道:“不过好在秩秩在我们这边,只要保证天地间的灵气处于枯竭状态,那么他们就不敢随便出来,就算出来了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这样主动权就在我们这边,等我们做好准备后,再打进去也不迟。” “我可以做多些隐密之眼。”陆森在自己的系统背包里摸索了会,拿出几个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球模型:“时刻监察瑶池和昆仑山的入口。对于,除了瑶池和昆仑山,还有多少‘世外洞府’?” 纤纤想了一阵子,说道:“据我所知,另有月宫、天宫等世外洞府,还有一些小洞府不显于名,很难说得清楚。” “看来这世间的隐世门派,还真是多啊。”陆森无奈地说道。 纤纤强颜欢笑:“这事急不来,官人不必扰心,我们姐妹会自己处理好此事,毕竟青丘只是我娘家,与官人没有过于密切的关系,你不方便动手的。” 她不愿把陆森卷入到这种事情里来。 “青丘确实与我关系不大,但你我夫妻,怎么可能作视不管,早已绑在一块了。” 纤纤过完话后,即是开心,又是惭愧,最后脑袋抵在陆森肩膀上,柔弱地说道:“能做官人妻妾,是我的福份。我观京京还有沃沃,亦是这般想法!” (本章完) ------------ 0321 女人行街,男人跟着算什么事 关于青丘的事情,暂且就搁了下来。 纤纤只是伤感了两天,就变得和之前一样开始与活泼。 但陆森作为她的男人,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一些变化,比如说她更喜欢缠着自己了,也更喜欢睡觉了。 这都是自我减少压力的一种表现。 陆森把这事记在了心里,开始想着应该如何安排自己未来的功能建筑,快速建立起系统门的战力。 从明面上来说,有鲸患这个超级‘辅助’在,系统门可以一直处于不败之地,可这是防守方面。 如果算上进攻,或者说攻坚……那就不太行了。 无论是三只狐狸,还是雪女,真正算起来,战斗力还行,可上限也摆在那里。 妖族寿命长,但成长慢。 真正要快速形成战力,还得看陆森自己,三个人族老婆,以及三名弟子。 人类在修行方面,真是独天得厚的存在。 陆纤纤数百年修行的大妖狐,出身名门,还不是被天机门打得远遁东瀛。 以前天地灵气还充足的时候,多少老妖怪被年轻的人类修士打杀,用其躯炼制丹药吃掉。 所以陆森除了规则门派未来的成长方向之外,也在合成配方表中寻找那些可以快速增强己方战力的装备,或者‘丹药’。 只是因为资源是有限的,他必须估算性价比,才能得出结论。 因此他列出了很多的表格,一张张白纸上写出合成配方的材料,需要的数量,价格,以及库存余额。 然后进行计算和比较,算是大致的性价比‘值’。 那些装备和道具最能战力最大化。 这样的数据白纸,垒了厚厚一叠。 也是陆森近两个多月的成果。 这天,陆森从床上起来,喝着小米粥,这些小米也是自家系统田园里种的,有增长和回复生命的效果。 黑柱坐在陆森的对面,与陆森一起用餐。 因为系统门的‘门风’相当轻松,从来不要求谁多少时辰起床之类的,因此每个人的起床时间,都是不太相同的。 但黑柱有个习惯,无论陆森何时起床,他都是跟着陆森一起用餐。 家里没有人对此事抱有意见,因为他是最早跟着陆森的人,看是仆从,实则已和家人无异。 “黑柱,你也老大不小了。”陆森喝了口粥,说道:“等办完了磊儿了的婚事,我也请人帮你说门亲事吧。” 黑柱愣了下,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想服侍郎君,其它事情不作想。” 陆森摇头:“而且记得当年承诺过,等我名气够了,就给你冠个姓,还记得吗?” 黑柱点头,再放下碗筷,说道:“但现在不需要了,黑柱就是黑柱,就是郎君的家奴黑柱。” 跟在陆森身边,黑柱见多了达官贵人,见识到了人事浮沉。 他虽然不算聪明,可还是能悟出一个道理的。 自己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跟着的郎君是谁。 陆森待他如亲人,现在他到杭州城,任谁见着他不叫一声‘黑爷’,即使汝南郡王这样的大人物,见着他,也是给足了脸面。 这和他‘姓’什么有关吗? 没有任何关系。 陆森看黑柱的神情很认真,便知道对方真已经不在乎这事,便接着说道:“那便用‘黑’作姓吧,反正百家姓中也有。” “就随郎君的意思。”黑柱无所谓地点点头,再次端起碗儿,喝起粥来。 陆森喝完一碗粥,放到桌面上。 黑柱立刻接过,去旁边又给陆森盛了半碗过来。 服侍陆森这么多年,后者有多大的胃口,喜欢多烫的洗脸水等等,黑柱早已清楚。 等黑柱把小米粥盛来,陆森接过后,接着说道:“冠姓的事情你不在意,这也无所谓,但娶亲之事,真得上心方可。磊儿入门一年多些,便已经成亲,你跟了我几年,也该是找个婆娘,生几个小娃娃的时候了。” “小人没有考虑过这么多。” “那我换个说法吧。”陆森一脸认真:“以后系统门会越来越大,人也会越来越多,烟火鼎盛。届时会有很多人与事需要管理,我是不可能打理太多事情,那时候就需要很多信得过的人帮我做事,管理事物。” 听到这里,黑柱明白了:“既然是郎君的意思,那明个儿我就去找个屁股大的婆娘成亲,生大胖小子,多多益善,帮郎君把那杂事贱事,处理得妥妥的。” “也不用紧张,得找个配得上你的。” “小人卑贱,找个山野村妇便可。” 陆森不爽说道:“我系统门的人,高低娶个大户家清白闺女,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时候,庞梅儿从旁边走过来,她笑道:“官人方才所说的,我远远就听到了。关于这事包给妾身吧,断会让黑柱满意的。” 这里是杭州,是庞梅儿的外婆家。 虽然因为某些事情生分了许多,可毕竟是骨血相连的,打断骨了还连着筋呢。 庞梅儿没事做,也会去外婆家住上一两天玩玩,然后借着外婆家的人脉,也认识了很多本地大户的婆娘。 谁家有待嫁闺女,她挺清楚的。 老实说,系统门的日子安逸确实是安逸,但也安逸过头了,有些无聊,庞梅儿听到这事,便自告奋勇接了下来,想找些事做。 不得不说,女人在这方面的行动力很强。 黑柱要娶亲的事情刚提了不到三天,整个杭州城似乎都知道了。 系统门的‘黑’爷在选婆娘,还不快把家中待嫁女儿端上来! 什么女儿还太小,才十二岁? 也行了,说不定黑爷就喜欢这一口呢! 他们已经错过了施磊这个‘金龟婿’,黑爷这一个就不能再丢了啊。 众所周知,系统门下,真正的‘核心’人员中,除了陆真人,就只有施磊与黑柱两人是男人,其它的都是女子。 至于系统门的家将……虽然也算系统门人,但终究是比黑柱与施磊差一层次的。 到了第五天,庞梅儿便开始安排黑柱去‘相亲’了。 黑柱毕竟是自家人,他要娶妻,自然得让他满意才行。 有庞梅儿主导,陆森没有再理这事,而是来到了‘新山’。 在施磊与段家的贵女订亲后,这两座挨着系统门的青山,也被划到了系统门之下。 以后这里才是‘后山’了。 而艾桠的本体‘世界树’,也将会被种在两山之间。 现在琨琨、瑶瑶与施磊三人,正在用木栅栏围山,准备将这里圈成系统山门的属地。 陆森的系统‘面积’已经快用完了,所以得他们三人顶上。 三从在山峰下忙活了大半天,这才将两座山圈了起来,并且与主山相连。 然后陆森在‘师门系统’中,将新增的两块地,也划到系统门的管理之中。 接着,拥有‘系统’的人都收到了通知: ‘门派新增一处属地,面积约为八百三十亩,基础属性为‘草地’,各项加成为主山门的百分之五十。’ 毕竟是三个弟子联合圈起来的地儿,当然不能和陆森这个主系统的加成相比。 杨金花正在段家中待着,与段家的婆娘闲聊,准备要嫁给施磊的小娘子,垂着脑袋,有些害羞地坐在一旁。 聊着正开心时,杨金花愣了下,她的视野左下角,也收到了同样的‘系统通知’。 她是系统承认的正妻,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看完系统通知,杨金花扭头看向待嫁小娘子,说道:“你的嫁妆,也就是那两座山峰,已被我家官人划为仙家属地了。” 屋里有好几个婆娘,老老少少都有,听到这话愣了小会,随后都急急起身,凑到窗外那里往外看去。 果然看到那两座原本属于他们段家地块的山峰,正在被云烟弥漫、笼罩,正在一点点消失。 要知道之前的时候,这两座山峰可是清晰可见的。 “端是神奇,宛君嫁给了施仙人,就要去享福了啊。” “听说仙山一天,人间一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应该不会,杨夫人不在这嘛。” “也是,听说仙山之中,与天宫仙境相比不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杨金花在一旁笑眯眯听着,她就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家,夸系统门。 听着听着,她突然有了个想法:“诸位夫人,还有宛君,有没有兴趣去这两座山里看看,瞧瞧和往时有何不同!” 这话一出,房中的女眷们大喜,但她们都没有出声,而是眼巴巴地看着宛君。 这里除了杨金花,就宛君身份最高了。 段宛君圆润但很可爱的脸上露出些羞意:“但凭杨夫人作主。” 现在她还没有出嫁呢,自然不能喊杨金花师娘,于礼不合。 杨金花很豪气地挥挥手:“那现在就走?” “杨夫人略等片刻,待我等整理下衣裳,打点下妆容。” 这里都是女眷,装扮随性些也无妨,但要外出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她们可是段家人,而且要去的地方极是‘贵气’,不打扮好了,感觉会失礼于人。 杨金花自然理解。 她等待了约一刻钟后,这群女人才陆续作好准备,甚至人还多出了好几个。 随后一群女人浩浩荡荡地从段家大厅堂里出发了,段家的男人尾随在后面,一方面是护送一段距离,另一方面是眼馋。 他们也想进山看看。 可惜从始至终,杨金花都没有邀请他们。 女子出门逛街,一大群男人跟在旁边,算什么事。 (本章完) ------------ 0322 三个都陪你去 段宛君原本是不喜欢进山的。 路不好走,蚊虫多,天冷的时候山里冷死人,天热的时候出一身汗,又会有损小美人的形象。 所以往时踏青,她都只是在山脚下走走便可以了。 可现在,她却觉得,在山里住着可能会真的很好。 草地是柔柔的,不像以往那样,有着尖锐的荆棘,或者藏有奇怪的毒虫。 周围一簇簇鲜花丛,各色各异,绝大多数花朵都是她没有见过的。 空气中的味道极是好闻,新鲜的草叶混杂着微微的花香,给人静谧舒适之感。 段宛君还感到空气的温度很适宜,不冷不热。 不单她有这样的感觉,其它女性亦是如此。 一群女子穿行在山林中,东看看,西看看。 若是普通山林,她们也不会这么感兴趣,但这可是仙山之所,且不说这里真的与众不同,就算是平常之地,但凡挂上了陆森‘仙人之所’的称号,再平凡的地方,别人也能从泥尘里找出花来,总能说出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体验。 她们越走越是精神,越是兴奋,没过多久,便走到了山顶。 “这稀奇着哩,以往我走到半山腰就走不动了,现在一口气走到山顶都不觉得累,连汗都不流一点。” “俺也是咧。” “这地是仙地,肯定有神异的。” “咦,这里有片林子,什么时候长出来的,我记得几天前还没有。” 在几天前,段家人也来山上看过了的,他们就是想找找看,这山有什么神奇的地方,能被陆真人看中。 虽然他们也明白,陆真人可能是想扩大自家宅地,这才买下的两座山。 可找找看总不会吃亏,万一真有什么宝贝呢? 妇人们叽叽喳喳地聊着,突然看到前方的林子,都凑了上去。 穿过林林,她们便发现里面有片花海,真的花海。 这是陆森依照当年矮山上的格局再次布置的。 里面还有个方木凉亭。 一群妇女见猎心喜,立刻跑过去,坐在凉亭里赏花,啧啧稀奇。 段宛君侧坐着,左边身体倚着木制围栏,她看着眼前漂亮的花海,再看着树林上方的蓝天白云,心里不知道多惬意,眼睛悄悄地眯了起来。 就在这群妇女们聊得正开心时,陆森带着琨琨、瑶瑶和施磊出现在林子旁边。 杨金花走过去迎接,其它妇女站了起来,心情有些怯怯的。 毕竟正主来了,并且对方的身份还贼夸张。 “官人,我带着君儿过来看看她未来要住的地方。”杨金花走了过去。 陆森点点头,向其它妇女抱拳示意。 妇女们立刻行万福回礼,大气都不敢出。 “瑶瑶和琨琨,你们两人帮师娘召唤客人,走到山上来,想必也渴了。”陆森随后看着旁边的施磊,满脸促狭:“磊儿,带段家小娘子在两山之间走走,给她讲讲我们这里未来会有的面布。” 瑶瑶和琨琨两人都有系统背包,虽然容量比起陆森的来说,差得有些远,但也是装了很多美食佳酿的。 当下瑶瑶和琨琨两人走过去,在凉亭中摆起很多果子和蜜蜂水。 而施磊则带着段宛君离开了凉亭。 段宛君满脸通红,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自己身侧的男子。 其实一开始她听说要嫁给一个四十一岁的男人时,是不太情愿的。 她堂堂礼部侍郎的女儿,要嫁给四十一岁的老男人? 为啥啊。 但听说是仙人弟子后,就有些情愿了。 “老就老些吧,但那可是仙人啊。” 随后便在后堂那里,隔着窗帘缝,见到了当时前来‘相亲’的施磊。 得益于系统家园的果子,施磊最近越来越年轻了,虽然是四十一岁,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岁出头,身上除了一股书生气外,还有股飘渺出尘之意。 即使长相一般,可靠着气度风范,也算是个美男子。 然后段宛君便愿意了。 随后两人也见过两次,不过都有长辈在侧,两人都不敢多说话,不敢多对视。 现在两人行走在山林间的小道,虽然也不说话,却是无声胜有声。 在瑶瑶与琨琨招待客人的时候,陆森也和杨金花在一旁说着事情。 “庞梅儿那边似乎遇到了些麻烦。”陆森嘴角露出些冷笑:“你待会带着些家将过去,跟着梅儿出去,帮她撑撑场子。” 杨金花皱眉:“这杭州城哪个不知道黑住是咱家的人,谁这么大胆,敢闹事?” 庞梅儿最近都在主持黑柱的事情,所以如果出了问题,肯定就是黑柱那边出事情了。 陆森悠悠说道:“仙人又如何,只要入世,就得被世间人情法理所牵绊,很正常的。” “倒也是。” 杨金花不得不赞同这话,如果官人隐世而居,自然不会有任何麻烦,但那样与世隔绝的生活,似乎也太无聊了。 接着她便走到凉亭中,说道:“各位姐姐妹妹,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就由瑶瑶和琨琨招待你们。” 一群妇女在狼吞虎咽,各个边吃边点头。 省得省得! 那模样,生怕动作慢了,便没有得吃了。 杨金花与灵兽合体,化成火鸟毕方,飞向了主峰。 她落在扶桑树下,便看到庞梅儿在那里坐着。 收起背后一对火翼,她走过问坐下问道:“梅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庞梅儿拍了一下桌子,满脸不忿说道:“我前日带着黑柱去和李家说亲呢,结果出来的时候,外面跪着乌泱泱一群人,一见我就说,谢我家官人救了黑柱,现在他们要黑柱回家认祖归宗。” 杨金花下意识皱眉:“这不对啊,据官人所说,黑柱应该是从小在汴京长大,怎么他的家人跑杭州来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正想离开,结果这群人就直接磕起头来,很用力。”庞梅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磕了几下便血流满地,十几号人,个个都不要命了一般,我只得停下来听他们说话。” 那种情况下,不停不行。 她代表的是陆家,是系统门。 作为世家贵女,她太清楚名声这东西要建立起来有多难,要想摧毁又会有多容易。 “他们说了什么。” 庞梅儿吸了口气:“他们说当年抛弃黑柱是不得以为之,实在是养不活了。而且他们说出了黑柱身上的胎痣。” “这确实是有些麻烦。” 说出胎痣不稀奇,有心的话可以查得出来,毕竟黑柱也是时不时会去光顾倚红阁的人。 问题是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那就得考虑到外边的人怎么想。 “他们的诉求是什么?” “让黑柱认祖归宗,让他姓回‘唐’,入族谱。”庞梅儿满脸不屑:“他们这是在给我们添堵呢,寒碜人。” 杨金花吃起了林檎端上来的桂花糕:“问过黑柱怎么想了没?” “他说要生生世世服侍郎君。” “咱们没有信错人。”杨金花很满意地点点头:“官人心思坦荡,待人至诚,若是黑柱就跟着外人走了,不知道会多伤心。” 陆森待人至诚这事,不单是她们三个人这么认为,所有与陆森相识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在他们想来,心灵越是至诚的人,受到打击的时候,会越难受,越难过。 她们不想自家官人有任何不开心的时候。 “那群人呢?” “暂且安置在杭州城的客栈里,汝南郡王的产业,咱们能说得上话的那家。” 杨金花站了起来:“作为主母,我得去会会争们,梅儿你帮着我掠阵。” 庞梅和看着英姿飒爽的杨金花,幽幽说道:“若是当年我没有去外婆家,说不定这主母之位,应当是我的。” 杨金花骄傲笑了起来:“这世间没有如果。” 她最大的成就,就时当机立断拿下了官人。 哼! 两人正准备动身的时候,赵碧莲从下面小跑了上来:“等等,你们似乎要去好玩的,带上我,带上我!咱们三姐妹一条心,不是早说好了吗?” 看着‘两团’蹦蹦跳跳过来的玩意,杨金花和庞梅儿表情都有些吃味。 她们两人太清楚了,自家官人有多喜欢吃大果冻。 说到陆森,此时他在洞府之内,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正计算着各种配方的性价比。 这事不难,但烦在是水磨功夫,得一个个算。 现在他越发怀念现代社会了,有台电脑,随便列个文档出来,再调用下公式,不是分分钟出结果的事情。 这时候,一阵香风过来,他的怀里突然就多了个人。 是纤纤,青丘狐双手搂着男人脖子,甜腻腻问道:“官人,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玩拨萝卜的游戏啊。” 陆森左手在纤纤身上摸索了会,放下笔,无奈地说道:“沃沃,别闹,先坐好。” 怀中的青丘狐身体突然僵硬起来,随后整个人身体放软,她甚至有些开心地问道:“你居然分得出来了!” 陆森无奈白了她一眼。 分不出来就怪了,天天榨,天天榨。 轮着榨,顺着榨,竖着榨,横着榨,次数多了,自然能分得出来。 “你是从什么地方分辨出来的。”沃沃好奇地问道。 很多,手感不太一样,叫声也有些不同,长短息换气时间等等。 次数多了就分得出来了。 当然,这些话没有必要说,他问道:“我打算去大同府一趟,你们三姐妹谁陪我去。” 沃沃软软的身子,全贴身他的身上:“三个一起陪你去,不更好吗?” (本章完) ------------ 0323 忠孝难两全 三个啊……会死人的。 陆森很想这么说,但其实也没有到这地步,青丘狐在双修方面,可是有特殊天赋加成的。 老实说,轮着和三只狐狸鸳鸯交项,在双修功法的影响下,他的身体素质是在慢慢提升的。 就是……次数多了,手脚有点发软,就算是青丘狐的补气大法,也不太跟得上消耗。 不过陆森想了会,纤纤她们现在依然还在为族人大量死亡的事情伤神,三个一起带出去走走,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去和纤纤说一声。”陆森拍拍沃沃背后最多肉的地方:“约三天后出发,而且你们可以合计一下,等事情办完后,去哪里散散心!” “好!”沃沃虽然答应了,可却还腻在陆森怀里没有走:“但今天是轮到我了,官人你得一视同仁,雨露均沾啊。” 陆森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幅慷慨就义的表情:“妖女,别嚣张。” 沃沃发出哈哈哈的嚣张大笑,一个巨型的狐尾球,将两人包裹起来。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 后山处,施磊带着段宛君来到山脚,他们两人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人段家的妇人。 至于瑶瑶和琨琨,两人还留在山顶上,此时估计也该回到主峰了。 即将走出系统家园的范围,施磊拱手说道:“段小娘子,这里离段家已经不远了,我就不相送了,否则对你的名誉不好。” 段宛君垂头不敢看人,脸红如胭脂,她只懂得点头,至于施磊说什么,她完全听不进去了。 整个人都又羞又惊,是蒙的。 几个妇人见她不动,便主动过来,牵着段宛君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问道:“方在你们两人独处时做了什么,脸色这么红。” 等妇人们走远了,施磊也觉得颇是心跳加快。 刚才两人独处时,忍不住搂搂抱抱了一阵子。 虽然施磊是青楼常客,但他见识的都是青楼的‘落落大方’,那见过段宛君这种清白小娘子的含羞待放,欲拒还迎。 这反而让施磊如坠情网。 “原来清白娘子和小姐儿真的不同啊。”施磊看着段宛君三步一回首,依依不舍的模样,小声说道:“此生此世,施磊必不相弃。” 以往每次他在青楼里和小姐儿欢好后,便是无尽的空虚。 但现在……只是与段家小娘子拉拉手、抱抱,便已经感觉到一种拥有了全天下的充实。 他甩甩头,将这情绪扔开,边走边说自嘲道:“若是让师父知道我如此容易动情,不被骂惨了才怪。” 陆森是施磊的‘偶像’,虽然现在还没有这个词,但意思到了便行。 自己的偶像可是左拥右抱的,自己这个大弟子却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会不会折了师父的威风啊。 缓缓走着,他很快便回到了山门之中,正要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呢,却看到山门的练功台旁,有人坐着栏杆,举杯望月独饮。 原本还以为是哪位家将,但走近了一看,发现是黑柱。 施磊缓步走过去,抱拳问道:“黑柱兄,看你样子,似乎心情不佳啊。” 虽然是陆森的弟子,但施磊亦是不敢小看黑柱,以及金林檎这两位。 他平时观察所得,黑柱与林檎两人名义上家仆,但陆森待他们真是自家人的。 可不敢把当他仆人使唤。 黑柱听到声音,起身作揖:“原来是大郎。” 在此世,师如父,弟如子。所以黑柱称为施磊一声‘大郎’,并没有任何不对。 “黑柱兄为何闷闷不乐?”施磊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柱当下便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随后说道:“看来这事会让郎君难做。” 听完后,施磊问道:“其实此事可大可小。” 黑柱抱拳,说道:“请大郎教我!” “师父不会在意外人的看法,他真正担心的是黑柱兄你。”施磊斟酌了一下用语,缓缓说道:“师父已待你如亲人,黑柱兄无论你是认祖归宗,还是留在这里,他老人家都会很高兴。” 黑柱继续静静听着。 施磊坐下来,接着说道:“可若黑柱兄认祖归宗,即使不离开,师父内心也应该会有些伤感的。” 黑柱的眼睛在发亮。 “虽然外人说师父已成真仙,但我们这些亲近之人都明白,师父修的不是绝情之道,他有着凡人的七情六欲。” 黑柱站了起来,使劲抓着施磊的手:“大郎继续说。” “如果你想一劳永逸,可以这般这般。”施磊附在黑柱耳边,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黑柱先是发愣,随后狂喜起来,连连喊道:“不错不错,这法子不错。我这就外出,还麻烦大郎护卫我一二。” “好说好说。”施磊跟在了后边。 两人骑着马,快速奔向杭州城。 此时的月满西河客栈,灯火通明。 其实即使不点蜡烛,杭州城上方的太阳船,依然能把整个杭州城点亮如白昼。 客栈一楼的大厅里,坐着两拨人。 门口大开,街道外边围了很多围观的人,但却没有人进去客栈。 因为他们都清楚,系统门的杨夫人,正包场与人谈正事。 而门口大开,也是为了避嫌。 一张极大的红木方桌,杨金花坐在主位,庞梅儿和赵碧莲两人坐着旁边的侧位上。 而在方桌的对面,远远地坐着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杨金花明明是个少女模样,却端坐如钟,硬给人一种大将军的威压之感。 她头上的琉璃凤钗,更是轻轻摇摆,闪动着让人心慌的五色光泽。 对面的那群‘唐’家人,个个神情紧张,不敢正眼看杨金花的脸。 “黑柱愿不愿认祖归宗,这事我们可以慢慢谈。”杨金花淡淡说道:“但无论如何,黑柱都不会随你们回是中州府的,他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 这话一出,对面不但没有生气,他们反而面露喜色。 而这话传到了客栈之外,很多人觉得有些不解,但随后又觉得理所当然。 若黑柱是个美人,杨金花这话有替夫绑人的嫌疑,但黑柱是个男的,便没有这问题了。 况且黑柱的来历,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 一个汴京的乞儿,得幸被陆真人看重,当了管家,吃穿用度皆不愁,如此厚待,如若再不能算陆家人,也确实说不过去。 对面出来个老头子,拱手说道:“老夫唐行,见过杨夫人。关于这事,我唐家亦有些说法。” “请。”杨金花大大方方地说道。 “唐绣,也就是现在的黑柱,其父已经十年前因病逝去,现在家中就剩下个老母,若黑柱不能认祖归宗,不能回乡生育后代,他那一脉,便绝后了。” 杨金花听着皱眉。 此时孝道极重,绝后是最恶毒的诅咒,也是最大的不孝。 “那你们待如何?” “可否让唐绣先行随我们回乡。”老头子牙齿都没有几颗了,说话很慢,却很有条理:“我们唐家族老会为他说个能生养的女子,待他生上两三个胖娃娃后,便会让他回来,继续服侍陆真人,这样可好?” 杨金花眼睛眯了起来,极是不喜。 这时候庞梅儿说道:“可黑柱走了,再过几年回来,我家官人未必会待他如初。你们这样,不算是害了黑柱?有你们这么做长辈的吗?” 唐行摸着胡子,慢悠悠反驳道:“或许会恶了陆真人,可至少能为唐绣留下血脉。” 庞梅儿继续笑道:“厉害,这挟大义行进的阳谋,可不是普通人能想出来的,你们背后到底是谁?” “这位夫人,莫血口喷人,我们此行,只是为了唐绣而已,不敢与真人为敌。” “你们不敢?”庞梅儿哼了声:“我看你们胆子大得很。” 杨金花举起了手,旁边的家将就要半这一群人擒下,拉回去好好审讯。 碧莲也站了起来,一脸兴奋,她心里已经有决定了,这些人要是敢反抗,她就一手万剑术祭起,扎他们几百个血孔出来。 对面的唐家人看到杨金花似乎要动手了,都有些紧张,却没有一个人求饶。 但也就在此时,外面挤进来两个人,是黑柱和施磊。 黑柱一进来,便给三个主母跪下,说道:“小人不堪,引得郎君和主母为小人的事大动干戈。此事由小人而起,理应也应该有小人来终止。” 杨金花看着他:“黑柱,你打算怎么处理。” 黑柱将身体扭向唐家人,继续跪着,问道:“请问那一位是我生母?” 此时一个颧骨极高的老妇人走出来:“我便是。” 她看着黑柱的眼神,没有怜爱亲近,只有淡淡的贪婪,虽然掩饰得很好,可总有些聪明人能看得出来。 屋内外的众人细看之下,发现黑柱与这妇人还真有些相似之处。 “母亲在上,请受儿子一拜。”说罢黑柱重重地磕了个响头,额头一下子便青肿了起来。 老头子摸着胡须笑道:“很好,你愿意认祖归宗便行。陆真人门风还是很好的,把你教导得不错。” 听到这话,屋内外的人,那些围观的群众们,都是紧皱眉头。 “我唐绣此时站在这里,有件事情要说,在场父老乡亲,皆是明证。”此时黑柱拿出了一把挺长的匕首,很锋利,是合成的装备。 “生恩难报,但养恩更难报。”黑柱将匕首抵在胸口:“我虽卑贱之人,却也懂恩义之理。自古忠孝难两全,此刻我便削骨还父,削肉还母!” 说罢,也不等其它人反应过来,匕首向下一划,一大块血肉被剥离下来,鲜血狂喷,可黑柱却眉头都不皱一下。 短暂的寂静后,便是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然后黑柱又继续,划下了第二刀。 (本章完) ------------ 0324 赢到输光光 这第二刀下去,黑柱腹部就只有一层薄薄的肉皮,几乎透明了,透过血浆,能隐隐约约看到胸腔内脏的形状。 血液哗啦啦地流出,顺着黑柱的双腿流下,没多会两条腿上的衣物就已经完全被染黑,血液还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滩黑色的血洼。 剧烈的痛疼让黑柱脸色惨白,但他一声没哼,而是看着自己眼前的妇人,笑着问道:“母亲,可满意?” 随着他话落,那个妇人被吓得双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唐家人,更是人人吓得直往后退。 这已经是很严重的伤势了,黑柱也是仗着自己的身体好在强撑,近几年他一直在吃蜂蜜,系统出产的水果等等,而且也跟着家将们在练武,虽然天份不行,算不上是厉害的武人,可也把身体打熬得比一般人强得多。 “黑柱,你……” 杨金花正要出言阻止,旁边的庞梅儿一把抓住了她,轻轻摇头。 她只得停了下来。 唐家的老人唐行走前一步,此时他的语气再也没有刚才的淡定,有些飘,也有些颤音:“你这是在向我们长辈示威吗?身体发肤,皆为父母所赐,自残身躯,你这是不孝……” “你们只有生恩,没有养恩。”黑柱伸出左手,再用一刀削过,在手臂正面划出长长的肉条,这片肉条叭嗒一起掉在地上:“我们想借我之手,依附郎君,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若我黑柱还是乞儿,你们还来找我吗?还希望我认祖归宗吗?” 这条长长的肉条落在唐行的脚前边,他看着黑柱血肉模样的左手,可见白骨,再看着上面不停滴落的血水,终于忍不住了,哇一声呕吐出来。 而黑柱此时半蹲而下,他的脸色已经开始由白转青,身体也在颤抖,但他还是抬起匕首,对着自己的左腿狠狠刺了下去,然后用力一划。 只见整个条左腿肉被分成两半,血液喷涌而出。 以黑柱为中心,形成了近两平米的血洼地。 黑柱毕竟只是凡人,此时他终于忍不住了,昏倒在血泊之中。 同时他身上依然还在流着血,整个血洼越来越大。 唐家人见到这惨状,吓得牙关打颤,终于有人受不了了,转身往客栈外跑,边跑边喊:“疯子,这人是疯子。” 而这人引起的恐慌,顺利地传染给了唐家所有人。 其它人也跟着跑了,有几个稍微胆大一点的,扛走了被吓昏的妇人,其它人顺路抬走还在呕吐的老人唐行。 而在客栈之外,那些看戏的路人们看到如此惨烈的现场,也是个个脸色煞白,胆小一些的,甚至已经呕吐。 杨金花煞着一张俏脸,对着旁边的家将们说道:“清场,关门。” 几个黑衣人立刻请客栈东家暂且离开,这里本来就已经是被包场了的,除了东家和店小二外,没有其它人。 等客栈大门关上后,杨金花看着旁边的施磊,冷冷说道:“还不快救人!” 施磊立刻从系统背包中拿出早准备好的蜂蜜和瓜果,快速喂入黑柱的嘴中。 很快黑柱的血止住了,并且伤口在渐渐愈合。 杨金花对着旁边的家将们说道:“把这里的血肉都处理一下,再多些东家一些银子,污了人家生意的宝地,这事是我家对不住他。” 等黑衣人忙活起来后,杨金花盯着施磊,说道:“你自个去向官人解释吧。” 施磊有些无奈地笑了下。 很快黑柱便被抬回了洞府。 虽然有蜂蜜和瓜果调理身体,但黑柱实在是伤得太重了,睡了两天才醒过来。 要想完全恢复,估计还得多躺一两天。 山门主殿,陆森坐在高位之上,施磊跪在下方。 瑶瑶、琨琨、大小老婆,狐狸等等,皆在侧位坐着。 更多的是家将们,穿着黑衣,站在施磊之后。 山门之中,静穆无声,任谁都看得出来,陆森的脸色很黑。 连杨金花看着陆森的脸色,都觉得心中发虚,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陆森这么生气的的时候。 众人都静静站着,等着陆森开口。 而施磊更是心中七上八下,吓得不行。 大约过了一刻钟,忍住了怒气的陆森问道:“我想不明白,你为何会帮黑柱出如此酷烈的主意。” 施磊不敢说话。 “让你说话呢。” 施磊这才敢抬起头,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师父,我只是想一劳永逸。” “原由。” 施磊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我们系统门以后肯定有更多的师弟师妹进来,会招收更多的杂役,若是这次让唐家人得逞,那以后我们势必会遇到类似的状况,授人把柄。” 听到这里,陆森被气笑了:“你当我们系统门是什么?唯我独尊,不近人理,绝情绝义的遁世之地吗?” 施磊愣了下。 “若真是遁世门派,你以为我会娶妻吗?会让你娶亲吗?”陆森气得脑壳都有些痛:“你施磊好待也是红尘浮沉四十年的‘老人’,看待事情居然还不如我一个年轻人?” “师父乃天慧之人,弟子怎敢相比。”施磊赶紧低头。 施磊挺聪明的,但缺少大智慧,或者说大格局。 这也是他一直没有科考成功的原因之一。 文章诗句只要学得多了,总不会太差,他就差在格局这方面了。 总是在策论丢分。 在这方面,大嘴巴爱八卦,口无遮拦的苏轼都要比他强得多。 陆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师父,也就是你师祖,曾和我说过:你一直赢赢赢,赢到最后,只会一败涂地。” 听到这话,施磊猛地抬起头,似乎被震惊了一般。 这也是陆森明明已经远遁杭州了,但依然还是会让人把蜂蜜瓜果送到汝南郡王府,送到皇宫里,送到庞太师府的原因。 这三方势力会将蜂蜜瓜果再一次划分赚送给他人,最后形成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将整个朝堂都纳入其中。 陆森当年连拒十二道金牌,扔掉帅印,远遁杭州,却没有任何‘事情’。 要是狄青敢这么干,绝对是要入狱的。 然后被套上一个‘不敬官家’的帽子,郁郁而终。 可这么大的事情,朝堂连明面上谴责陆森的人都几乎没有,为什么? 还不是整个朝堂,都多多少少求着系统出产的神物。 平时软着,和和气气待人,等真到了关键时候发起怒来,别人才会知道触碰到了你的底线。 那些平时就咋咋呼呼的人,到了关键时候,再愤怒别人也觉得和平常无异。 不会害怕和斟酌的。 “黑柱的家人找上门来,我们大大方方接待,就算他们有所算计,只要把条件说出来,我们能给就给,不能给的,把消息往外一传,世人自有定论。”陆森无奈地说道:“难道黑柱他还不值几瓶蜂蜜,不值几篮果子?” 施磊听到这里,感觉到冷汗夹背。 他明白了,自家师父的想法确实与凡俗不一样。 “你这方法看似很好,却没有将黑柱的性命看重,只懂得算计,这便是妥妥的下策。” 施磊诚心拜服:“徒儿知错。” “有错就得罚。”陆林看着一位实力不错的家将,说道:“老齐,把他双腿打断,不给用药,不准吃山门里产的东西,等他痛足五天五夜后,再给他吃蜂蜜疗伤。让他也尝尝黑柱受过的苦,这苦头连黑柱一半都不到。” 施磊听到是这处罚,顿时松了口气。 他见陆森这么生气,心里还有些害怕自己被逐出门墙呢。 很快施磊便跟着老齐出了大殿,不多会外面传来前后两声惨叫。 陆森扭头看向自己的某位妻子:“梅儿,你带着些瓜果和两瓶蜂蜜给唐家人,告诉他们,以后黑柱不会姓唐了,他只有一个姓‘黑’。” 庞梅儿轻笑,然后点点头。 老齐做事很稳妥,陆森让他打断施磊两条腿,就是两条腿,绝对不会误伤到第三条。 然后施磊躺在床上,痛得无法翻身,冷汗直流。 很多事情没有轮到自己身上,是可以平静看待的。 黑柱自削血肉的时候,施磊看着,觉得这真是个硬汉。 也觉得自己出了个好主意,心中颇是自得。 可等类似的痛苦降临到自己身上时,他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生那么大的气了。 而自己承受的苦痛,可能连黑柱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第一天他都不太能忍受了,他一边哼哼叫着,一边想着怎么度过之后的四天。 所幸的是,第二天下午,黑柱过来了。 得益于蜂蜜和瓜果回复生命的效果,黑柱的身体恢复很快,那些被削掉的血肉,也重新长了回来。 “多谢大郎的计策了。”黑柱给施磊喂普通的白粥喝:“害得被郎君训斥,还受了皮肉之苦,小人心里颇是过意不去。” 施磊摇摇头:“我才是真要向黑柱兄道歉,就如师父所说,我光顾着证明自己智谋过人,却没有宜地而处为黑柱兄考虑,师父打得好,打得妙,完全把我打醒了。” “郎君也是为了大郎好。”黑柱笑着说道:“当年师父连拒十二道金牌,直斥朝堂百官皆是懦夫时,都没有这么生气过。爱之深,责之切。” 这点施磊也是明白的,况且他是典型的儒生,认为先生惩戒做错事的学生,一点问题也没有。 因此心里没有一丝一毫记恨陆森的地方。 “虽然我做错了事,但错有错着,以后黑柱兄想娶亲,或许会方便很多。” 黑柱:??? (本章完) ------------ 0325 我可是小女子 虽然格局上,施磊是远远比不上陆森,但在人心诡诘方面,他还是要比陆森强出一些的。 黑柱现在彻底打响了名声。 哪吒削肉还母,剔骨还父的故事,此时佛教的典籍中似乎已经有僧人创作记载了,但真正流传开来,还是得等到明朝的《封神演义》成书。 而施磊不知道在哪本书中看到过这个故事,便拿来了给黑柱套用。 原本黑柱虽然也很有‘出名’,但几乎所有人,都将他看作是陆森的‘附庸’。 虽也不敢小看他,却也没把他当作独立的人,或者说没觉得他拥有独立的人格。 可现在不同了,黑柱四天前的事情,已经在整个杭州城传开,并且在向着外地辐射。 绝大多数人听到这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好汉子。 市井之间,向来冿冿乐道这样的故事,忠义、豪气。 而文人雅士之间,则兴起了到底是生恩大还是养恩大的讨论。 但不管讨论结局如何,即使是文人雅士们也都赞同黑柱的做法,因为迫于自身的渴求,他们也很希望自家的仆从,能像黑柱这般,在忠孝之间,做出一个合适的选择。 黑柱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世人‘正眼’看待了,而不仅仅是把他当作‘陆真人’这个符号之上的‘附属’和点缀。 唐家人虽然从客栈里跑了出来,但他们并没有离开杭州城。 倒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家将们将他们半软禁了下来,就等着家主发落呢。 然后庞梅儿,便带着礼物找到了他们。 “庞夫人,这不太合适吧。” 唐行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蜂蜜,瓜果,又惊又怕。 这些东西卖出去后,绝对可以让唐家富庶十几年,但他就怕这一顿是‘断头饭’。 庞梅儿俏脸冰冷,她没有刻意摆脸色,但对这些唐家人,她实在是讨厌万分。 这面由心生,她不喜欢的,自然就隐约将情绪散发了出来。 “黑柱的事情,我家官人已经知晓了。”庞梅儿双目紧紧盯着唐行,说道:“他说你们唐家确实是生了黑柱,可现在黑柱已经是陆家人。他不会再回去了,这些东西便是给你们的赔礼。” 唐行旁边,还有几个中年人,他们听到这话,个个欣喜异常。 他们来杭州城,不就是为了这些东西嘛。 唐行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庞梅儿的脸色,之后便说道:“那小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唐行识相,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庞梅儿满意地点点头,随后问道:“那撺掇你们来杭州的人,是谁?” 唐行立刻低头说道:“小人不明白庞夫人在说什么,我们是自己想来的。” 庞梅儿轻笑一声,也不在意,她站起来:“既然礼已送到,那我便告辞了,山水无情,再不相逢。” 说罢,便带着家将离开。 唐行走到桌子上,在族人羡慕的眼神中,拧开琉璃瓶,尝了一口里的蜂蜜,顿时感觉到全身都轻松无比。 “是真货。” “用上好的琉璃瓶装着的。”另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拿起一瓶蜂蜜,轻轻摩挲:“怎么可能是假货……大伯,为何不要求多些,我看我们再要多些,陆真人都可能会给。黑柱……唐绣在他们那里,似乎挺受重视。” 唐行哼了声:“贪心过多就不好了。这次唐绣只是拿刀子削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么下次,有没有可能是刺在你我的身上?” 中年男子想着黑柱自削其肉时的情景,反胃得不行,再代入自己被削肉的处境,顿时脸就吓白了,不敢再提。 等到第二天,唐家人便启程回家。 他们离开坐船离开杭州城,顺着京杭运河北上,在苏州附近上岸。 这一路上,他们很低调,蜂蜜和仙家瓜果,都用箱子装着,半点不外露,而且全族人被勒令不得泄半点口风。 眼前离唐家庄就只有两里路了,眼神好点的,已经能看到山脚下,自家的房子。 但也就在这时候,周边突然出现了很多蒙脸黑衣人,对着唐家人就是砍杀。 唐家虽然有人学过几在拳脚功夫,但在专业的刺客而前根本不管用,顶多就是一下死和两下死的区别。 这群人下手非常狠,无论唐家人是求饶,还是逃跑,一个不落。 不到三十息时间,十六名唐家人,就只剩下四名了。 唐行站着,他死死地瞪着这些黑衣人,内心只为恐惧,但更多的是愤恨,他不明白,是谁在针对自家。 陆真人? 不可能,可是陆真人真想他们死,他们连杭州都走不出来。 难道……唐行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潮红:“是你们,是你们,为何要如此对待我唐家,为何?” 这群杀手数量为八,他们杀掉自己的目标后,便围了过来。 眼看刺客就要动手的时候,空中却突然有数把长剑掉落,直向着刺客们飞去。 这些刺客反应极快,迅速躲开,接着便看到一个圆型的异物从空中飞下来。 “黄雀在后,我们撤。”领头的刺客闷声喊了句,就要离开。 但这时候,周围的山林中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与刺客一样的黑衣,但区别便是,他们不需要蒙脸。 这群黑衣人有二十多人,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 球型飞行器落了下来,赵碧莲从里面跳出来,她看看这些黑衣刺客,很是开心地说道:“梅儿早就猜到唐家是被人指点,也猜到你们多少要灭口。留下来吧,只要你供出主子是谁,我承诺可以让你们活命。” 赵碧莲说话的时候,很骄傲,也很得意。 之前她扔下的那几把长剑,正在渐渐变得透明,化成灵气消失。 御剑术,这便是她的底气。 但黑衣刺客们却没有听赵碧莲的劝降,而是直接分散,向着不同的方位突围。 家将们立刻堵住他们的去路,并且与他们战成一团。 “领头人是我的,谁都不能抢。” 赵碧莲伸手向前一指,一把气剑呼啸而去,刺客的领头人只得向旁边闪避,躲过飞剑。 飞剑擦着黑衣人头头的右肩没入树林中,这人停了下来,看了下自己右肩衣服上的划痕,他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持剑,扎了个马步,可身体却下压,剑斜指地面,摆了一个很奇怪的起手势。 赵碧莲没有在意,再次双手连指,六把飞剑疾驰而去,封住对方全部的闪避位置。 可这黑衣人头头根本没有闪避,手中长剑快速格挡,五把飞剑被磕到一旁,甚至还有一把飞剑‘返’了回来,落在赵碧莲的身前。 “你怎么……能挡我的飞剑?” 飞剑乃灵气所化,正常情况下是挡不下来的,除非对方也会术法。 可问题是,赵碧莲未在敌人身上,感觉到灵气的存在。 “飞剑?”黑衣人冷哼一声,妄想用言语来打击赵碧莲的信心,削弱她的战意:“如果这便是御剑仙术,那陆真人的名头,可就有些名不符实了。” 听到这话,赵碧莲大怒。 她不是那种容易发火的人,但前提是,别人不要在她面前说官人的不好。 “你自有取死之道。” 赵碧莲怒喝一声,双手连掐剑决。 敌人当然不是靶子,任她施放术法,见状立刻攻了过来。 可赵碧莲速度更快,她双腿轻轻一蹬,倒飞而起,黑衣人头头一剑刺空,便已看到赵碧莲飘到数丈之外了。 “这轻功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黑衣人头头忍不住怒骂了一声。 不过双方距离拉开了,他又想逃跑。 可也在这时,赵碧莲已经掐完了剑决。 刹时,她的身后半空中,出现了无数的长剑。 黑衣人头头看到这一幕,吓得双眼快要瞪出眼眶,满是不可置信。 随后便是转身快跑。 “吃我一记万剑术。” 赵碧莲双手向下一压,这密密麻麻的剑阵化成一条长长的‘剑龙’,接荡着一阵挡在它之前的事物。 黑衣人拼命转向,但依然还是感觉到身后剑意冰寒,回到一看,发现这剑龙居然会拐弯的,离自己已不足一丈。 逃不掉了,他红着眼睛转过身,拼命挥舞着手中长剑,想将这剑龙挡下来。 但……怎么可能! 他只格挡了两把飞剑,便被密密麻麻的飞剑‘碾过’。 两息后,剑龙消失在山林中,而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地上只有一滩均匀的肉沫。 面对着这么恶心的场景,赵碧莲没有任何不适之感,她哼了声:“叫你敢辱骂我家官人。” 然后便看向四周。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她带来的这群人,是家将中身手最好的一批。 “没有活口?”赵碧莲看着躺在地上的黑衣蒙面人,问道。 家将们皆摇头,其中一人答道:“都是死士,见打不赢我们,都咬破嘴里的毒囊自尽了。” 赵碧莲叹了口气:“那便搜他们的尸体,看看能找出什么线索。” 等家将们忙活,赵碧莲走到唐行面前,她双手负在身后,憨态可掬:“这位老人家,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身后人是谁了吗?” 唐行看看四周,正要回答。 这时候,活下来的一位中年人,突然冲过来,指着赵碧莲的鼻子愤怒地骂道:“你们明明可以救下他们,为什么不早点出来?” 赵碧莲愣了下,随后一道剑芒闪过,这中年人的手指,突然断裂了。 中年人缩回手,看了看正涌血的手指断茬,愣神半息后,这才感觉到疼痛,抱着手凄惨大叫,同时不停地后退,用惊恐地眼神看着赵碧莲。 赵碧莲甜甜笑着:“我是小女子,可没有官人那般仁厚大气。” 说罢她看着唐行,媚笑道:“你说是不是,老人家!” (本章完) ------------ 0326 说得我们没有干过这事似的 活泼可爱,身材过人的赵碧莲,在唐家剩下的四名活人眼中,已成了妖女。 对方能使术法,而且很不好说话,却不动就砍人手脚,还把别人斩成了肉沫。 这让从来没有与人斗殴过的唐家众人,如何接受得了。 看着赵碧莲媚意惊人,可唐行却从这表情中,读出了浓重的威胁之意。 他不清楚对方会不会真的砍了自己,陆真人以仁善闻名天下。接道理,他的妻妾,也应该会维护自家的声誉,不会乱杀好人才是。 可那只是猜测,现在他能确认一件事情,自己的老躯残躯,绝对挡不住刚才那样的一阵剑雨。 “回赵夫人……”唐行看看周围尸横遍地,身体就忍不住打了个抖:“大约是两月前,庄里来了个行商,言曾在十多年前的汴京城里,见过唐绣的父母,也见过幼时的唐绣,说出了他身上的胎记,我们也是将信将疑,最后才决定去杭州城碰碰运气,若真是唐绣,我们唐家便有了依靠。至于那人,我们只知道他姓黄。” “没那么简单吧。”赵碧莲嘻嘻笑着:“我觉得你们说话还是有所隐瞒。” 唐行拱手说道:“小人绝对没有任何欺瞒。” “就这点情报,可买不了你的命啊,老人家。” 赵碧莲一边说着话,一边指了指唐行的喉咙。 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唐行顿时感觉到咽喉处寒意惊人,仿佛一块冰椎刺在了他的喉结上,随时破体而入。 想着赵碧莲幻化万剑的本事,唐行吓得腿都快软了,他感觉半只脚踏进了地府:“赵夫人,小人确实没有说谎,只是人老容易忘事,有些记不起来了。那人应该是来自京城的,他虽然有心掩饰,可我依然听出来了,是开封一带的口音。” “还有吗?”赵碧莲双手负在身后,模样很可爱地看着唐行:“袭击你们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撺掇你们来杭州的人,你真要替他们隐瞒吗?” 唐行沉默了一小会,说道:“那人模样看着很老成,似乎只比老夫小几载的样子,可极有可能是个年轻人。我们招待他饮茶时,他手腕从衣袖中显露出来,光滑柔嫩,气血充盈,非老人能有。” 唐行自己就是老人,他很清楚老人的皮肤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还有吗?” 唐行摇头:“老夫已知无不言。” 赵碧莲点点头:“想来也就只有这点东西了,梅儿说了,幕后之人只是要利用你们,自然不会暴露太多信息。老人家,我劝你最好带着全家人离开这里,我们走了后,那些人会不会回来找你们麻烦,很难说啊。” 唐行一听这话,大惊失色,当场跪下了:“请仙人救命,我唐家愿永世为奴,只求得一隅之安。” “之前就说了,我可不是官人那样的仁厚之士。”赵碧莲没有理唐行,对方爱跪不跪,她都不在乎:“他们要调派人手也是需要时间的,你现在回去动员全族收拾软银,我想应该还来得及。” 说罢,赵碧莲便坐着飞行器离开了。 家将们也遁入山林之中。 等赵碧莲回到杭州,飞落在扶桑树下,正好碰到金花与梅儿品茶闲聊。 旁边还有个小姑娘,正乖巧地坐着,时不时为两位师娘添茶,正是段宛君。 碧莲一落下,便从飞行器中跳出来,问道:“金花,官人出发了没有?” “出发了,已出发半日有余,带着三只狐狸。”杨金花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语气中还是有微微醋意的:“有时候真羡慕她们,可以陪官人四处乱走,不像我,就只能待在家里,家长事短的。” 庞梅儿啜了清茶,干净雪白的俏脸上满是不屑:“你不想当大妇,给我啊。” “不给,就不给,你这一辈子别想这事。”杨金花表情相当骄蛮。 “哼。”庞梅儿知道对方会这么说,只是冷哼了一声表示不鄙视,随后她看向赵碧莲,问道:“唐家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赵碧莲一屁股坐下来,两团大果冻又弹跳了两下,她先抓起杨金花的杯子,将茶一口喝完,觉得还是不解渴,又将庞梅儿的茶给喝了,然后才说道:“梅儿你果然是我们三人中最聪明的。那些人果然派出了杀手,我们晚了半步,只救下四人。” 两人都没有在意赵碧莲喝自己茶的行为,三人一起服侍官人的次数多了,三人早就不在乎这些小事了。 杨金花忍不住问道:“抓到活口没有?” “没有。”赵碧莲无奈地说道:“那些杀手都是死士。” 庞梅儿下意识点头,她说道:“预料之中的事情,想来你也应该没从对方的身上找到什么线索了。” 赵碧莲点头:“不过我问了下唐行那老头子,他说撺掇之人,易了容,表面上是中年商贾,实质应该是个年轻人,而且养尊处优。另外,撺掇之人极有可能是京城人士,带着开封那片地的口音。” 庞梅儿轻屏秀眉:“京城人?这怎么可能!京城不敢说被我们经营得铁板一块,但至少有名有姓的势力,都与我们关系不错。” “有没有可能,这也是他们故意抛出来误导我们的。”杨金花从战场经验上思考问题:“故意制造诱饵,好让我们露出破绽。” 庞楷儿叹气道:“也有这可能。但不管怎么样,京城那边我们肯定得暗中调查。我会写信通知爷爷,让他帮忙。碧莲,你也得写信给汝南郡王,让他也出一份力。他的人脉极广,不用白不用。” 赵碧莲拍拍胸口,又是一阵波涛汹涌:“知道了,这事我一定会督促爹爹多用点心儿的。” 对面两位女士,视线下意识看着赵碧莲的胸脯,下意识在心中都啐了口。 段宛君此时已帮三位师娘都斟满了茶水,一杯杯送到三人面前。 杨金花笑问道:“明日磊儿便可使用蜂蜜回复身体了,这段时间多谢宛君帮忙照顾了。” 段宛君红着脸,小声说道:“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施磊双腿被打断,家将们确实可以照顾他,可这些都是习武之人,动作极其粗鲁,让施磊极是不舒服,极是难受。 陆家除了陆森的几个女人外,只有林檎是侍女。 可林檎也是黄花大闺女啊,照顾一个男子肯定不方便。贸然去外面买个侍女回来也是不妥,人品是好是坏很难说,最重要的是,万一买到某些势力安插下来的闲棋,那可就不好办了。 因此杨金花便去了段家,想让他们派个信得过的侍女过来,结果他们把段小娘子给送过来了。 不得不说,段宛君虽然是个贵女,从小锦衣玉食,但照顾起人来,丝毫不差。 “你昨日和我说,想要学些武艺在身?”杨金花问道。 段宛君点头,因为她发现,自己三个师娘,似乎都很厉害。 杨金花就不说了,能纵横沙场的女杰;赵碧莲一手御剑术,谁见了都得夸声好;至于庞梅儿,也会‘葬花’之术,虽然实力三人中最弱,可真要动起手来,与灵兽合体后,也是极有杀伤力。 段宛君也因此想要学点东西,她感觉这似乎是修行门派的传统。 “总不能拖我家官人的后腿。”段宛君羞羞地说道。 庞梅儿在旁边调笑道:“这都还没有嫁人呢,就叫起‘官人’来了。” 段宛君脸色更红了。 杨金花想了想,说道:“你先和艾捷莉学习一下基本功,拉伸筋骨,待两三个月,气血旺些许后,我亲自教你鞭法。” 段宛君大喜,行万福礼,说道:“多谢大师娘。对了,该是给官人翻身的时候了,我去去就回。” 得到杨金花的同意后,段宛君莲步轻移,去了山门弟子宿间处。 等段宛君离开后,赵碧莲好奇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教她,气血的事情,喝两三瓶蜂蜜不就成了?” “她和磊儿的婚事还差一捺呢,如果吃了咱家那么多好东西,突然出了意外,人跑了怎么办?”杨金花解释道:“她要跑的话,我们当然不可能去威逼她嫁过来,那岂不是大亏。所以等她拉伸好筋骨,也应该是施磊的妻子了,到时候再给掏心掏肺教她,方是正解。” 赵碧莲眨眨眼睛:“我感觉你想太多了,念头杂,怪不得练不成御剑术。” “你讨打是吧。”杨金花佯装恼怒。 赵碧莲嘻嘻一笑,跑了,她准备回去睡觉。 她的生活很简单:吃、睡、找官人练双修之术、学习御剑术。 活得逍遥自在,从不多想。 看着碧莲蹦蹦跳跳走了,杨金花说道:“其实我挺羡慕碧莲的,都成亲几年了,还是赤子之心。” 庞梅儿也叹了口气:“我也是啊,活成她那样,又讨官人喜欢,谁不眼红。说到官人,我又想念他了。” 杨金花斜眼看着自己的闺蜜:“官人这才离开半天多些,他在家的时候,又不见你去痴缠他。” “谁争得过那三只狐狸啊。”庞梅儿脸色通红:“都不要脸的,一只一只去找官人就算了,还经常三只一起。” 杨金花听到这里,笑出声来:“说得我们姐妹三人没有干过这事似的。” 庞梅儿脸色大窘。 (本章完) ------------ 0327 今晚就把事办了吧 飞行器的飞行速度并不算快,等到傍晚的时候,陆森也只是到达了京东东路,在宋州城外的山林里落脚。 这里离汴京城并不算远了,但陆森并不打算进去,直是在野外休息一晚,然后继续往北飞。 山林里蚊虫多,野兽凶猛,但这对于陆森来说,都不成问题。 栅栏一扎,自成小小天地,极是惬意。 京京和沃沃外出打猎了。 天天吃着系统门里的美食,素食居多,虽然也极是美味,但偶尔也是想换换口味的。 纤纤则缠在陆森旁边,她是大姐,虽然不是大妇,可在妹妹之上,还是有很多特权的。 没过多会,沃沃回来了,她手拖着一只死亡的雄虎,进来便笑道:“大姐,你再这么缠下去,官人就得昏迷了。” 纤纤离陆森远些,娇俏地横了一眼,说道:“我只是在和官人说体己话,又没有做什么。” “就怕你什么都没做,更伤身。今晚我们就吃烤肉。”沃沃动动手指,雄虎就被分成了十几段,其中有个部位被单独摆到一旁:“待会给官人烤条鞭子,补补身体。” 陆森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我不吃,吃那玩意,不如多喝两瓶蜂蜜。” 沃沃很是惊讶:“你们人族男子,不是很信这个的吗?” 陆森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没过多久,京京也回来了,她采了一大堆的菌子,陆森一看过去,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那些菌子五颜六色,一看就与众不同。 他在后世吃的菌子,全是扑实无华的,没有这么霸气外露。 “京京,你这是要毒死我吗?”陆森拿起一个菌子,发现被自己碰到的地方,立刻开始变色了。 京京睁大眼睛:“可这些我以前常吃啊,可好吃了。” 当然好吃了……据说越毒的玩意味道越好吃,前提是你吃了后能活下来。 自己虽然有系统傍身,可在身体素质这一块,真没有办法和青丘狐相比。 最后那些花花绿绿的菌子都被扔掉了,只剩下三种陆森认识的、吃过的菌子留下来。 漆黑的树林中,偶尔山风骤起,摇晃树冠,发出哗哗哗的声浪,又偶有狼声,夜枭声时远进近,阴森的氛围感拉满。 而在这种环境下,烧起小火堆,四人围坐,烧着肉,吃着菌子,颇有一种体验远古荒蛮时期生活的惬意感。 四人说说笑笑,不多会把便那只雄虎给吃光了,那条鞭子没有人吃,扔掉了……陆森不愿意吃,其它三只狐狸也不愿意吃。 因为她们只想吃陆森的。 吃完后,四人聊了一阵,京京和沃沃就化成狐型,趴在一旁睡觉了。 而纤纤则在陆森聊天的时候,似乎欲言又止。 陆森叹了口气,看着纤纤的媚丽狐眼,说道:“你们三个是不是想离开一段时间?” 纤纤惊得睁大了眼睛,随后表情舒缓下来:“没有想到,居然被官人看出来了,看来我还是不太懂隐藏自己的心事。” “都是一家人,你们的心情有变化,我岂能没有感觉。”陆森苦笑了一下:“都说狐女多情忠贞,能让你们坐立不安的,无非就是想要暂时离开。” 纤纤满脸羞愧:“我们亦不想离开官人,可事关族人,我们的心总是悬着的,不太安心。” “你们想去瑶池和昆仑打听?”陆森叹气道:“不怕自投罗网?” “我们会先去楼兰,把泠泠也叫上。”纤纤解释道:“姐妹同心,我们只在外面叫门,绝对不会进去。现在天地灵气枯竭,如果他们出来,肯定不是我们四人对手。” 陆森又问道:“若是他们一直不出来,或者他们说,要你们进去,他们才肯说出其它青丘狐的下落呢?” “纤纤没有那么傻,断不会随意进去的。”纤纤连连摆手。 陆森却冷着脸说道:“我赌你会进去,因为你是青丘狐。” 纤纤张嘴,很想反驳,可她自己代入了陆森所说的情况,顿时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发现,自己真的有可能会进去,只为确认族人的安全。 “被我说中了吧。”陆森轻笑起来:“况且,你们三人以为,我出来真是为了去北辽一趟,见见耶律洪基,与他相谈关于降宋的事情?” 纤纤眨眼:“不是吗?” 陆森哼了声:“我带你们出来,就是为了让你们把这些话说出来,我知道你们在家里不好说,因为金花听了或者知道后,绝对会执行家法。” 杨金花是大妇,小妾如果犯了错,她可是有惩戒权的。 要是三狐想要离家,就算是暂时的离开丈夫,在杨金花看来,也是有失妇德之事,她肯定会抄鞭子抽三狐屁股的,就算打不过也要抽。 纤纤的表情立刻讪讪的,似乎有些害怕。 狐狸大多数时候是独居,偶有群居。 在群居的时候,就会产生类似狼群一样的‘阶级’,毕竟他们也是正儿八经的犬科动物。 这是生存本能,虽然青丘狐算得上是智慧生物了,但这种本能还是存在着的。 像现在,她们本能地就认同了陆森‘头狐’的地位,而杨金花则是顺位第二的‘后’,明明她们实力比杨金花强,可在平时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矮杨金花一等。 其它两只巨狐身体下意识也动了一下,似乎也在害怕。 明显就是在装睡。 “等等,官人你的意思是……”纤纤扑到陆森怀里,眨巴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你打算带着我们一起去找线索?” 陆森搂着纤纤,笑着称是。 纤纤的眼睛更亮了,随后她又问道:“可北辽那边怎么办?毕竟可是家国大事,怎可弃之,不怕被人说效仿纣王昏庸之举?” “没事!”陆森笑道:“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耶律洪基依然还在犹豫,他还有余地可退。让他们暂且内乱,让他们南北战争,慢慢流血。反正北狄死得再多,又与我华夏子民何干。” “可……可!”纤纤躺在陆森怀里,欢喜得身心酥软,变成了没有骨头的形状,然她依然还是为陆森担心:“可若是被人知道,世人不会笑话你吗,沉迷美色。” “沉迷美色我愿意!”陆森毫不犹豫说道:“况且我们不说,谁知道我们出来干嘛的。” 纤纤眼睛亮得快发光了,她欣喜地叫了一声,直接紧紧地搂着陆森,主动不停地亲吻。 青丘狐特有的香味又开始散发了,陆森开始感觉到意识模糊,他艰难地说道:“这里可是荒郊野外。” 其它两只装睡的狐狸也扑了过来,三狐媚笑着,巨大的狐尾将他们四人全包裹了进去。 等到第二天,陆森打着哈欠,开着飞行器飞往楼兰。 既然要去探探瑶池和昆仑的底细,那自然是战斗力越多越好。 飞了两天一夜,陆森出现在楼兰,很快便见到了在这里当女王的泠泠。 泠泠装着清凉的服装接待了他们,一见面,她正想和姐妹们诉说离别之情,但突然眼眉一挑,先在陆森身前用鼻子嗅嗅,然后再在纤纤、京京、沃沃三狐身上嗅了一小会,随后震惊地说道:“等等,你们这也太离谱了吧,三女共侍一夫?” 纤纤嘻嘻笑着:“我们姐妹本来就是一体,本质上是同一个人,这有什么稀奇的。” “可还是离谱啊。”泠泠扎着马尾辫,一挽一挽的,很是好看。这样的发型比较凉快,毕竟楼兰地处高温戈壁滩之中:“我看这西蛮之地,都没有这么离谱。” 陆森在一旁坐着,听着姐妹拌嘴,有些想笑。 他现在已经能分清四狐的区别了,她们身高容貌皆相同,但气质略有差别。 纤纤媚中带着两分端庄,京京是多了两分活泼,沃沃是两分清冷。 而泠泠则是多了两分贵气,毕竟在楼兰当了那么多年的女王。 纤纤坐到泠泠身边,笑问道:“我们三姐妹都已经跟了这男人,就差你了,来不来?” “不是吧,有你这么做大姐的吗?”泠泠被吓了一跳:“居然想拉我下水?” 纤纤抓着泠泠的手臂:“就问你来不来吧。” “不来。” “真的不来?”纤纤眯起了眼睛。 泠泠还想倔。 这时候京京和沃沃也走过来,三人包夹着泠泠,个个面露冷笑。 看着三个不怀好意的姐妹,泠泠咽了下口水:“不是吧,你们要玩真的?就算我加入你们又如何,他的身体顶得住?” “顶得住哦。”纤纤笑得似乎别有用意:“我们经常四个人一起拨萝卜,时常游戏到天明。” “这么厉害?”泠泠震惊地看着陆森,随后脸色竟渐渐微红了起来:“要是真这么厉害,但也不是不行!我之前也是怕伤到他的身体才拒绝的嘛。” 陆森其实很合泠泠胃口的……这其实是废话,其它三只狐狸都是纤纤分出来的‘特异体’,四狐的审美属性高度统一。 纤纤喜欢的,她们肯定也喜欢。 其实第一次见到陆森的时候,泠泠就对他颇有好感,只是碍于大姐似乎与陆森颇为暧昧,她才忍着内心的情感,不让其继续泛滥发展下去。 但现在三个姐妹都同意了……她自然也不会娇情。 青丘狐就是这么一个敢爱敢恨的族群。 “那今晚就洞房?”纤纤建言道。 陆森在旁边,卟一声就把葡萄酒给喷了出来。 (本章完) ------------ 0328 可有余力再战 楼兰是个小国,也是一座城。 得益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楼兰城成为了丝绸之路上的要道之一,‘收割’着往来商队的税收,活得滋润无比。 不过现在楼兰已经是处于衰落中了,城外的那条小河,水流量越来越少,估计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左右,小河就会干涸,楼兰古国也会跟着完全消失。 当然,泠泠会不会让楼兰古国灭掉,那是另外一回事。 陆森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东西,有些东西看似改变了,可似乎什么都没改变,回到正轨。 比如现在,一场仓促却盛大的晚宴在楼兰城举办。 楼兰国民们虽然感觉到莫明其妙,今天并不是什么节日,但女王发话了,他们就去聚餐,参与晚宴喽。 有好吃的,不吃白不吃。 这群人吃得欢,却不知道自己的女王在寝宫里又愁又羞。 说好的洞房呢,她都还没有和官人腻歪到一个时辰,其它三姐妹就闯了进来,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多人运动。 等到第二天的早上,陆森喝着蜂蜜解乏,泠泠在一旁幽怨地说道:“哪有新人的洞房,会是几个人一起的啊。总感觉吃亏了。” 纤纤翻身起来,搂着泠泠,笑道:“这也是一种特别的体验嘛,很难得的啦。” 最活泼的京京也翻身起来,凑到旁边嬉笑问道:“你就说自己满不满意吧。” 泠泠看着陆森那张俊脸,脸色有些微红。 虽然现在的陆森看着似乎有些狼狈,但昨晚他一挑四,决战到天亮的气势,真的好吸引人啊。 “当然满意。”泠泠毕竟是女王,就算红着脸,也是大大方方看着陆森:“官人等我两天时间,待我处理好楼兰事务,便与你们一同离开。” 陆森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打算当女王了?” “自然是跟着官人走。” 泠泠站了起来,拍拍手,外边进来两个侍女,她们一进来,看到里面的俊男美女,便红着脸,眼中充满了渴望,一边给泠泠穿衣,一边偷看陆森。‘’ 在侍女的帮助下穿好王服,泠泠笑道:“有官人了,这女王自然就不想再当了。” “这可有些对不住你了,放弃这大好的权力和财富。”陆森觉得有些抱歉。 他个人是喜欢泠泠跟着自己走的。毕竟是男人,多多少少有点占有欲。 泠泠走上前来,温柔地啄了一口陆森的脸,媚笑道:“对我们青丘狐来说,一切的身外之物,都比不上自家官人。” 其它三只狐狸听到这话,皆是很赞同地点点头。 陆森越发明白,当年纣王为何宁愿得罪众仙,亡国灭种,也要护着妲己了。 泠泠依依不舍地离开。 纤纤倒是爬了过来,她的身子白得让人心慌:“官人,可有余力再战。还要在这里待两天,挺无聊的。” 陆森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身体有些颤抖。 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在期待。 楼兰的特产是葡萄……在这里停留的两天,陆森一直在吃葡萄,真葡萄假葡萄吃了不知道多少,到最后,他似乎已经无法分辨葡萄的真与假。 这样荒唐的生活,整整持续了两天。 第三天,泠泠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在她离开之时,楼兰举城皆悲,哭声震天。 可泠泠却没有任何留恋,她甚至连回头多看一眼都没有。 现在她满眼里,只有陆森这个官人了。 四人从楼兰往南飞,大约小半天时候,便来到了昆仑山。 古籍曾言,楼兰居不周山之北……而共工怒触不周山,致天河倾泄。 后人考究,不周山就极有可能是昆仑山。 陆森的飞行器落在平时的山顶上。 纤纤飘落到地上,说道:“这里便是昆仑山的入口。” 说罢她闭眼感知了一阵子后,笑道:“阵法还在,只要有灵气注入,便可开启入口。” 说罢,她从霓裳羽衣袖中,拿出一块淡蓝色的灵砖。 这是她出来前,向鲸患秩秩讨要的。 这块灵砖的灵气含量,至够启动入口阵法十次以上。 陆森按住了她的手,摇头说道:“不急,我们先做些万全的准备。” 然后他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了钻石甲,最好的饰品,以及一大堆极品武器,任她们挑选。 陆森这几年一直在收购宝石,其中有不少的碎钻混在宝石堆中被买了下来。 几年下来,也造出了好几套钻石甲。 和木甲那等初级装备不同,钻石甲可是陆森现阶段,能合成出来的,最好的防御装备。 合成配方中当然还有比钻石甲更好的,但……那些合成材料都太怪了,陆森都不知道是啥玩意。 像什么‘奥罗金电池’,‘镓合物’,‘聚能核心’、‘突变原聚物’等等,看着极具科幻感。 而当这几个钻石甲一放出来,立刻就吸引了四只狐狸的目光。 对于闪亮的玩意,狐狸很喜欢,女性很喜欢,双重加成之下,四只青丘狐每人抱着一个就不放手了。 况且钻石甲的造型,明显要比木甲好看许多许多。 纤纤抚摸着自己怀中的钻石甲,开心地说道:“我早想要一个这玩意了,只是不好出口。” 洞府的库房中,也存放着两具钻石甲,是陆森放进去的。 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自己又不在家的时候,杨金花她们便可以着钻石甲御敌。 随着陆森的等级提升,杨金花等妾室的属性加成,即使是最低等的木甲,都已经有近两百点耐久,铁甲耐久值近三千,而钻石甲的耐久甚至高达一万三千点。 而且钻石甲的‘防御’特别高。 他做过实验,让赵碧莲用御剑术攻击三种盔甲。 同样的功力打成三种盔甲上,木甲掉耐久值54点左右,铁甲掉21点,而钻石甲只掉6点。 也就是说,穿着钻石甲硬吃赵碧莲全力一套‘万剑归宗’,钻石甲的耐久都能剩下一半左右。 在真实的打斗中,没有傻子站着不动,从头到顶硬吃别人一套技能的。 因此钻石甲真实的防御效果,要比实测的更高得多。 四只狐狸把钻石甲套到身上,不得不说,高级装备就是高级装备,不但会自己贴身穿戴着的体形,甚至还有自己‘变出’漂亮的裙甲出来。 一下子就变得极是好看。 不过这也与穿戴者很漂亮有关,要是换个乔碧萝过来,再漂亮的钻石甲穿在她身上……别人依然会叫她坦克。 四人穿好装备后,又开始挑选武器。 在这时候,四人的‘性格’成长,便表现出来了。 纤纤选的是‘正常’的长剑,京京是双剑,沃沃是长枪,而泠泠选的是权杖。 权杖这东西是琨琨无意中合成出来的,长长,尖顶带着个漂亮的圆球宝石,看着似乎不太可靠的样子。 但在陆森的属性介面中,这东西是‘王权战锤’,敲击属性高达99,并且耐久高达四百多点,对高防目标特攻。 正宗的‘开罐’器。 选好武器之后,便是选择饰品。 反正属性越多越高越好,每人根据外形喜好,选了一件。 泠泠看看自己身上的钻石甲,摸着手里的武器,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配饰,满是惊奇。 她自然能感觉得到,这三样东西给自己的实力带来了很大的增幅。 “官人,你原来有这么多法宝啊。”泠泠颇是好奇:“你是哪一脉的师承?” 她和陆森接触都没有几天,当然不了解。 能与陆森结合,一来是陆森确实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另一个原因便是对自己姐妹的信任。 她深信,姐妹们不会害自己的。 “系统门。”陆森不想骗她们,但穿越时空和‘金手指’这种东西,反而更加难以解释:“师父没有和我说过太多门派的事情,其实我也是迷糊着呢。” 泠泠嘀咕了声:“难道是多宝道人那一脉的?那开昆仑法门后,倒是可以攀攀关系。” “估计不是,若是的话,师父应该会告之我才对。”陆森颇是无奈地说道:“况且若真是多宝道人那一脉,我也应该在昆仑山里待着吧。” “那倒也是。” 见泠泠不再追问,陆森内心中松了口气,他开始布置栅栏。 这东西是相连的数量越多,总体‘血量’就越高。 所以陆森用技巧在布置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方型阵。 然后将四只狐狸都设置上永久访问权,再向泠泠说道:“这是我系统门特有的洞府之法,可防外敌,待会阵法开启,我们先待在里面,若与敌人打斗处于劣势,也可以回这里面休整,敌人一般情况下,是打不进来的。” 泠泠双眼越发明亮:“官人这么厉害?” “官人厉害不厉害,你前两天不是体会过了吗?”京京凑了过来,调笑道:“也不知道谁一直在求饶,但缓过来之后,又说我还要还要的。” 泠泠哼了声:“彼此彼此。” “咳咳。这里可是别人家门口,万一隔墙有耳。”纤纤作为大姐,用声音制止两人的胡闹,然后看向陆森:“官人,我们可以敲门了吗?” 陆森给自己也套上了钻石甲,只是外面看不出来,再拿出红石长弓,点点头。 纤纤再次拿出灵砖,素手稍稍用力,灵砖破碎,化成无数的蓝色光尘,弥漫着整片区域。 随后一股莫名的引力启动,蓝尘雾化成六道,被吸入到地底下。 而周围的空间也越来越模糊。 (本章完) ------------ 0329 先天至宝换妙法 昆仑山内,精卫在空中飞行了一阵后,落在出口处。 她已经来这里很多次了,多到自己都数不清。 她记得自己往海里扔了多少颗石子,却记不清自己来这里多少次。 出口处的阵眼似乎又活跃了些,但也只是……她将这发现和西王母说了,和螭龙说了,和应龙说了,甚至也和梼杌说了,可都没有人信。 特别是梼杌,说的话极气人。 他居然说:你是太久不能往海里扔石子,所以都快憋出病来了?去找腾蛇,让他给你看看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当场就把她气得差点晕倒过去。 我精卫是那种耐不住寂寞的人吗? 我就是想去水里扔几个石子怎么了,谁叫昆仑山内没有大海,连一个水潭子都没有。 其实最初的时候,昆仑山也是有水池的,但上千年下来,都被精卫扔石子给填平了。 现在的昆仑山……已经没有明显的水源聚积地了,里面的水流得到处都是,东一洼,西一片的。 不过好在昆仑山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凡物,也不需要洗澡喝水之类的。 他们身体皮肤就能从空气中汲取水份。 精卫是一只色彩绚烂的大鸟,身长两丈有余,身高一丈。 在传说中,她只是一只小鸟,而且似乎没有什么神智,只有本能。 但身为炎帝最受宠的小女儿,她溺亡化作精卫鸟后,炎帝怎么可能不管她。 不但帮她重开灵智,甚至还教她重新修行。 而且经过千年的成长,她已经长大很多了。 昆仑山什么都好,地方也挺大的,里面的‘人’也个个性格温和,可就是没有大量的水源。 她怀念自己还小的时候,飞行在蔚蓝水面之上,将一颗颗石子拉下去,倾听咚咚声时,产生的愉悦感。 那是极致的享受。 昆仑山还有水池的时候,扔下去的石子,只有卟卟的声音,像是放屁一样,根本不好听。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越发怀念起当年的生活。 趴在阵法的出口处,精卫咕咕叫了两声,就趴了下来,准备睡觉。 昆仑山中,睡哪里都是睡,反正都没有危险。 她将自己的脑袋往后伸,埋入背后的羽毛之内。 这是很多鸟类睡觉时的常用姿态,在安全的环境下,一般都会出现。 只是她将鸟首埋入羽毛中没到半刻钟,都还没有真正睡着,便感觉到周围传来嗡嗡嗡的震动声。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以为自己又做梦了,梦到了阵法启动。 可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她猛地将鸟首从背羽中抽出来,瞪眼一看四周,发现站个阵眼确实已经启动,正闪着幽幽蓝光。 不会是幻觉吧。 精卫用右翼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疼得自己脑壳都要裂开了,这才相信阵眼真的启动了。 然后她便急匆匆飞行,拼尽全力飞到空中,然后大喊:“咕咕咕,咕咕咕咕!” 急促的鸟叫声,惊醒了几个妖物,但大多数依然还在沉睡。 没办法,有的人睡眠质量出奇的好,雷打不动的那种。 叫了几声后,精卫也发现自己太过于急燥了,便换作人言喊道:“不好了,太好了,出口的阵眼启动了,启动了。” 几个迷迷糊糊醒过来的妖物本来是不太相信的。 阵眼启动,怎么可能! 西王母可是说过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们这些人和妖,今生今世也别想再出昆仑山了。 毕竟炎帝惹下的祸根,得全天下的仙神妖魔来背着。 鲸患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天地灵气枯竭,他们在外边根本不可能保持形体。 可现在,出口的阵眼启动了? 天地灵气重归? 怎么可能! 很多‘人’又重新睡下了,在他们看来,这只是精卫的疯病又发作了,让她先闹一会吧。 只有与精卫关系最好的‘梼杌’完全醒了过来,他化作人形,飞到空中,抓着精卫的尾羽,不让她在上面胡乱盘旋,同时说道:“好了,别闹了,否则把西王母吵醒,你又得被关上几十年。” “可这是真的,不信你自己感应一下嘛。” 阵眼离这里有点远,梼杌又不是‘修行’者,他只是天地初始元气聚起的妖怪,对灵气不甚敏感。 但即使如此,他似乎也是隐隐感觉到,那边真还有点动静。 “那我随你去看看。”梼杌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出口处。 精卫立刻跟上。 梼杌越是靠近出口,就越感觉到了灵气的扰动,他内心泛起不可置信之感。 西王母居然也会出错? 等落到出口处,便发觉阵眼已经完全启动了,而且也已经打通了与外界的通道。 精卫也落了下来,她化作一个少女,身披五彩羽衣,小脸圆圆的,有着可爱的婴儿肥。 此时周围的景像开始变得模糊,梼杌将精卫护在身后,说道:“小心,阵眼是被人为强行启动的,有可能是敌人。” 精卫下意识退了两步,她不喜争斗,但外出找大海扔石子的本能,盖过了她内心的恐惧。 梼杌话音刚落,他发现自己的对面出现了五个人……或者说是四只狐狸与一名人族。 虽然四只狐狸此时是人类形态,但梼杌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们不是人! “九尾狐!”梼杌大吃一惊,随后反应过来:“不对,气息不对。不是九尾,你们是她的后裔青丘狐。” 最初的九尾狐只有一只,亦是天地元气凝聚的妖物,属于灵妖。 只是后来与好几个不同时期的人类圣贤结合,繁衍出了大量的肉身狐,而自己也因为元气太过于分散,保持不住形体,最后回归了天地之间。 但她的后裔们,却在青丘那里扎下根来,成为了闻名天下的青丘狐。 视角回到陆森这边,他看着周围的景色越来越模糊,然后对面出现了两道人影。 一男一女。 女的穿着五彩羽衣,模样看着极是可爱。 至于男的……长得就很抽象了,说他容貌过人吧,也能说得过去,说得长得鬼斧神工吧,也是言之有理。 总之,你似乎很难定义这男子长得是美是丑。 而这男人一出现,更惊呼一声:“九尾!” 随后更是说出了纤纤等人的来历。 陆森站在栅栏阵里,问道:“纤纤,你认识这两人吗?” “男的不认识。”纤纤盯着对面的少女:“但那女娃子曾见过一面,是炎帝的小女儿精卫,不过她长大好多了,当年小小的。” 纤纤比划了一下,示意对方当年只有自己的手掌心那么大。 精卫? 这名字陆森熟,从小到大,对方就是科学书中或者是课外读本中常出现的‘人物’。 他甚至在初高中时期,好几次被老师布置作业,书写对‘精卫精神’的看法。 她是一种象征,你可以说她坚持不懈,持之以恒。 你也可以说她是傻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知变通。 就看你自身的性格,与行为方式。 纤纤没有理那个男人,而是盈盈一礼后,高声问道:“请问对面可是精卫妹妹,我是来自青丘的姐姐,当年在海边与你见过一面的。” 梼杌见状松了口气,对方并没有恶意,并且似乎与精卫相识,想来应该是不敌人。 精卫盯着陆纤纤,冥思苦想,嘴里发出唔唔唔的思考声,好一会后,她摇摇头:“没印象。” 陆纤纤无奈苦笑:“也是,当年你只有这么大,记不得我正常。” 其实当年的陆纤纤也不大,也是个孩子来着。 随后陆纤纤向梼杌行礼说道:“青丘族人,见过这位前辈,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梼杌!” 若是以往,梼杌是不会向陆纤纤这种血统不纯的妖物报上自己名字的。 他什么身份,人类没有出现之前便已存在的灵妖,或者说是巫族也行。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然后人族才出现。 在妖界,他的地位也是非常高的,压根不用理会这些小家伙。 只是现在外界似乎灵气复苏,他得问个清楚才行。 “青丘的小女娃,你们四人居然敢同时出现,难道外界的灵气已经充足到支持大妖活动的程度了?” 精卫也是双眼发亮,她就等着对方回答一声‘是’。 可纤纤却摇头:“天地灵气并未复苏。我们只是找到了妙法,可以四处走走罢了。现在我们周围的灵气只是用物品短暂维持,很快就会消散。” 梼杌稍稍感知了一下,知道对方没有说谎,即使他对灵气不敏感,也依然感觉到了周围的灵气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下降。 “是何等妙法?”梼杌问道。 他很好奇,要是能时不时外出走走,也可以啊。 待在昆仑山中那么久,他也早厌倦了,否则不会成天睡觉。 因为实在太过于无聊。 “此乃后辈的藏箱底手段,不能随意透露。还请前辈见谅。”陆纤纤笑道。 她说话的时候,双手下意识紧握。 其实她内心已经很想将自己的条件说出来了的,但她更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得吊着对方的胃口才行。 梼杌深深吸了口气,感觉着外面的灵气与昆仑山的有何不同,几息后,他问道:“我可以让你抽选几件先天宝物,换取你这妙法。” (本章完) ------------ 0330 小小一只的西王母 先天宝物换妙法? 当然不换,因为妙法就是鲸患,而鲸患现在是系统门的‘核心’之一,从战略地位上来讲,重要性仅在陆森之下。 甚至暗地里,杨金花都召开了‘妻妾’会议,背着陆森和鲸患两人,讨论要不要把鲸患加入到他们陆家里来,成为真正的自己人。 而对于梼杌提出的交易,陆纤纤面露微笑:“自然不能的。” 先不说鲸患的问题,就算有……什么先天宝物能比得上天下行走的惬意。 天天待在隐世之地里,景物几百年、上千年不变,天天不是吃了睡,便是睡了吃,有意思? 听到对方拒绝,梼杌内心产生了硬抢的想法。 对于这些上古灵妖来说,道德观念并不是什么浓重。 互相抢来抢去很正常。 要不是西王母确实是法力强横,否则根本压不住它们。 只是他刚这么想,却发现周围的灵气流逝得有些快,很快就让他的身体开始不舒服了。 梼杌不得已,只得暂且放下这个想法。他问道:“那小女娃子,你们强行叩门的理由何在?是敌是友?” “敢问昆仑山内,可有我青丘族人。”陆纤纤期待地问道。 梼杌正想说有……暂且稳住这只狐狸,等他进到了昆仑山中,还不是任由炮制。 可旁边的精卫却很憨厚地说道:“姐姐,我们昆仑山里,没有青丘狐哦。” “你!” 梼杌转身指了指精卫,很想发怒,但看着精卫那憨厚老实的模样,他只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当年天地灵气未干涸之时,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年天地灵气充沛,世间鬼灵精怪之多,难以想像。 各式各样的邪,各种各样的坏,根本不适合太单纯的人生存。 精卫却是一脸发蒙。 她当年……就是那样活的啊。 其实这也是梼杌不太了解人族实力的原因,他平时爱睡觉,找个安全的地方一睡就是几百年,醒来找点东西吃,又睡上几百年。 等到发现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天地灵气都已快枯竭了,只得仓促找了个地儿躲起来,也多得感谢西王母的收留。 所以他并不清楚,自打神农氏部族与有熊氏部族合并称‘夏’之后,人族的实力那可是飞速发展。 炎帝的小女儿,谁敢乱动。 感觉到灵气继续在流失,梼杌转身身,发着对面说话的狐狸满脸失落之色,他说道:“小女娃,你莫急。虽然我昆仑之内并无青丘狐生存,但我还是知道他们一点消息的。用这消息,可换妙法?” 纤纤摇摇头,对着陆森说道:“不在这里,那便是在瑶池,或者天庭了。” 陆纤纤并不傻,刚才那梼杌明显有不轨之心,自己等人真信了他的话,那才叫蠢。 可也就在纤纤面向陆森,梼杌突然动手了。 周围正在流逝的灵气突然被他急速吸引,速度之快都在空气中产生了一道道的水流般的透明痕迹。 随后这些灵气被梼杌吸入身体里,再变成一道巨大的黑色旋风冲出来。 看着有两个动作,但其实动作极快,也就是眨的功夫,那道黑色旋风就到了陆森的面前,幻化成一只巨大的爪子,向陆森抓去。 而由于梼杌的实力太强,这一瞬间的灵气爆发,他身体周围甚至产生了音爆气浪,直接将毫无准备的精卫给‘弹’飞了。 而那只巨大的黑爪,就已经来到了陆森的头顶上。 梼杌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看出来了,这个人族男子才是五人的‘核心’,抓到此人,那四只狐狸还不是任由揉捏。 只是巨爪刚要飞到四人身前处,却被一道奇特的力量给挡住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放出去的本源术法正在与一种奇特的能量相抵消,很快便失去了效果。 对方这是什么法宝! 而这时候,四只狐狸也反应过来了,正要反击,却看到梼杌的身影正在快速变淡。 周围的灵气用完了,通道自然被取消。 梼杌切了声,自己的计划没有成功,很是不爽,他扭头说道:“精卫,我们回去了……” 然后他便瞪大了眼睛,因为在自己看到精卫被弹出阵法的范围,离自己有很大一段距离。 “糟了。” 梼杌面露苦笑,他太久没有动手了,都忘记自己的术法特性了。 随后,他又回到了昆仑山之内。 熟悉的景色,身边却少了个吵喳喳的家伙。 陆森此时看着自己的系统界面,上面显示整个栅栏群,少了6000多的耐久。 好在连成片的栅栏会的将受到的损伤分摊,不会出现单独一个被击破的情况,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证明对方的实力。 只是仓促吸取周围灵力的一击,就已有如此大威力,如果是全盛状态呢? 看来从上古时期活到现在的怪物,都厉害得很。 鲸患虽然战力不强,但她能吸取天地灵气,谁敢说她弱。 陆森在这检验栅栏的效果和进行修复呢,纤纤则在旁检查着他,确认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后,这才放下心来。 “官人的洞府之术,可真是厉害呢。”纤纤极是崇拜地说道:“那人的全力一击,居然被轻松挡了下来。这才几层栅栏啊,要是再多上两三层,估计他打上一百年,都打不坏。” 纤纤知道,这东西可是会自动修复的,虽然时间玩些,但能自我复原的东西,本身就是极为难得的宝物。 “可问题是,昆仑山中,应该还有很多这样的上古灵妖吧。”陆森现在觉得,把鲸患拉回自己家里,是件多么正确的事情了。 虽然京京、泠泠、沃沃三只狐狸也有些鲸患的特性,可她们的吸取上限是没有办法和鲸患秩秩相比的。 真让昆仑、天庭、瑶池的那些‘大人物’们跑出来,对这天地,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他在这想着呢,那边京京扯着精卫头上的羽发就扯了过来。 “别扯别扯,好痛的。我可以自己走。” 精卫一边痛呼着,一边跟着过来。 四只狐狸对她都不太友好,毕竟刚才梼杌那一‘爪’可是冲着陆森去的,若不是宝物相护,只怕现在陆森就已经出问题了。 而精卫又是梼杌的同伴,四人对她能有什么好脸色就奇怪了。 陆森看着这精卫,发现对方的模样和十七岁左右的少女差不多,而且从面相上来看,这女娃似乎有点憨。 至少从感觉上来说就是如此。 在陆森打量精卫的时候,精卫也在打量着他,看了一会后,眼睛亮了起来:“等等,你是人族!我也是人族啊。” 这一句话让陆森五人的表情都崩不住了。 陆森叹气道:“你是妖,即使以前你是人,现在也是妖。” “可我真觉得自己是人啊。”精卫一脸委屈。 陆森摆摆手,让京京放开对方,问道:“你方才说,昆仑境内没有青丘狐?” “对啊,这不是什么秘密。”精卫使劲点头:“当年灵气开始枯竭之时,天庭中的几位星君不知道为了何事,直接强行打入青丘,虽然他们也死了不少天兵天将,可也把青丘狐都赶了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之前他们听精卫说昆仑山中没有青丘族人的时候,就已经想着去瑶池碰碰运气。 但没有想到,居然在精卫这里有意外之喜。 纤纤急急问道:“那我的族人都去了哪里?” “我听说往南方走了。”精卫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着急的模样:“奇怪了,我明明就记得的啊,为什么想不起来?”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开始缓缓长出五彩羽毛。 陆森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纤纤却清楚。 “她体内的灵气快没有了,连带着人性都快要消失。”纤纤走上去,一手按着精卫的肩膀,同时将自己的灵气输入了一部分进去:“昆仑山内的灵气,都哪些稀少?” 精卫脸上的羽毛再渐渐褪去,回复之前光滑的脸孔。 她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渐渐开始充盈,兴奋地说道:“好多好多好涨,姐姐你好厉害。” 精卫自从住进了昆仑山后,就再也没有体会过灵气吃到饱的情况。 虽然说是隐世之地,可昆仑山内的灵气,只够众妖维持形体所用。 否则大家也不会那么爱睡觉……当然有些人例外,比如说梼杌,他是天生就喜欢睡觉。 陆纤纤问道:“那现在能想起来了吧。”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精卫使劲点头:“听说他们在南蛮那边发现了个小秘境,在甩掉了天庭的追兵后,就全族躲了进去。” 听到剩下的族人都活着,陆纤纤松了口气:“那你知道南蛮之地的小秘境是在哪里吗?” 精卫摇头:“天庭都找不到的地方,我一只小妖怪,怎么可能找得到。” 这倒是实话。 纤纤放开了精卫,说道:“以前和你有一面之缘,而且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奸人恶徒。我给你的灵气,应该足够你自己开辟个小通道回到昆仑山了,等我们走后就回去吧,在外面待久了,又得像方才那样,变成野兽。” “别啊,姐姐收留我吧。”精卫一听要回去昆仑山,顿时就急得快哭了,跪下抱着纤纤大腿:“我没有想要伤你男人,而且我会乖乖听话的,别让我回昆仑山了,那里和监牢没有什么区别。” 好不容易出到外面来了,她可不想回去。 而且出来了,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去海边扔石子了。 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陆纤纤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官人?” “官人?哦,就是男人的意思吧。”精卫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你们五个身上的味都串一起了,不分彼此,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童言无忌,可陆森与四只狐狸都觉得有些赧然。 这几天他们五人,确实有些荒唐。 狐狸精虽然娇媚,但那也只是在爱人之前才会如此,在外边她们可是很正经的。 陆纤纤颇是羞涩,但还是看向陆森:“官人做主吧。” 她和精卫之间只有一面之缘,说感情多深绝对是不可能的。 陆森看看这只小鸟,对方脸上淌着泪,脸上满是期待,还带着小小的害怕,便觉得对方应该不是什么奸恶之人,说道:“那就带着吧,顺便可以让她给我们讲讲天庭、瑶池、昆仑的事情。” “这也可以。”纤纤觉得这个理由确实很适合。 精卫一听自己被收留了,立刻跳了起来,一把抹去自己的眼泪,开心地说道:“可以问我,我什么都说。对了,我记起来了,要想知道青丘狐去了哪里,或许天庭的月游星君知道,我隐约记得,她似乎因为青丘狐的事情,被玉帝惩戒,关了起来。” 陆森看着纤纤:“看来我们得去天庭一趟了。对了,先带她进来。” 说着,他顺便给了精卫一个临时访问权限。 而等精卫进到栅栏中,立刻就惊呆了:“等等,为什么这小小方寸之间,会有那么充足的灵气!而且刚才梼杌还打不破它……我之前还担心你们会被梼杌欺负,现在看来,他不是你们对手。” 就算梼杌更厉害些,但没有续航,能打得赢就怪了。 “坐下,先吃点东西。”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些瓜果:“再和我们先说说昆仑里边的事情呗。” 而此时的昆仑山,绝大多数的人都醒了。 他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西王母坐在高台之上,俯视众妖,她小小一只,大约人族十二岁的模样,身后长长的金色豹尾,正在快速一甩一甩抽打着地面。 “你就这么把精卫扔外边了?”西王母愤怒地看着梼杌,露出嘴里洁白贝龄,还有一对小小的,可爱的虎牙:“为什么不是你去死。” 古籍记载,西王母相貌艳丽,豹尾虎齿,这形象是对上了。 梼杌看到发怒的西王母,吓得泠汗直流。 没有人帮梼杌求情。 西王母眯了眯眼,直接从身后拿起个大大的龟壳,往地上一扔。 这龟壳摔破成好几块,却以摆出一个很玄妙的图型。 西王母看了会,咦了声:“还好,精卫在外边没有什么危险,只是这天机演衍,很是凌乱,似乎被什么东西干扰。梼杌,你再仔细说说之前发生的事情,不准遗漏半点线索。” PS:今晚只有一章 (本章完) ------------ 0331 西王母出山 听到西王母的话,一位长着鹿角,白胡子的老头站了出来:“尊上,你上次不是说天机晦暗,我们只能在此终存一生了吗?难道有了转机?” “确实是有了转机。”西王母再仔细看了会卦象,忍不住笑道:“上一次我卜吉凶,前无路,后无门。现在虽然天机晦暗,却已有了进退的余地。想来应当与刚才强叩我昆仑之人有关。” “可我们没有人能出去。”旁边一头双翼之龙缓缓口吐人言,声音沉闷且带有金属音质:“就算外面有机缘,我们也拿不到。” 西王母笑道:“你们不能出去,不代表着我不能。” 说罢,她从高座上跳了下来,轻盈落地后,边走边说道:“你们都待在这里,别乱跑。应龙,昆仑山就暂时交给你了,其它人若想离开,当场打残。” 双翼之龙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她招招手,那个破碎的龟壳重新合在一起,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再飞到她背后的兽皮小袄处,化成一个小型的方壳装饰。 而后西王母每走一步,便前走移动一大段距离。 没走多远,便来到了出口处。 她小巧的玉鼻轻轻嗅了下,自言自语::“确实是外界的气味。” 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整个人便缓缓变得透明,从昆仑山之中消失。 等到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出到了外边。 空气中的灵气极其稀薄,西王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豹尾没有了,身体的力气也小也很多。 周围没有人,只有青草和树木,她从山顶下来,找到一处水潭,看了看自己的样子,不爽地啧了声。 身体比之前更小了,而且更重要的是,眼睛也由金黄色变成了黑色。 容貌也由那种‘妖性’的艳丽,变成了更接近人族的平和。 她只是失去了‘非人’的味道,倒不是说不漂亮了。 这也是西王母和其它上古灵妖的不同之处,她自从‘出生’就是偏人类的模样,或许女娲捏人的时候,多少参照了西王母的形象,而且在人族刚‘诞生’的蒙昧时期,曾数次帮助过人类。 远古人类对她的崇拜,使其除了‘妖’性之外,还多得了一份‘人’性。 这便是她不会在灵气枯竭时,变回野兽的原因。 她喝了几口水,又在山里转了阵子,期间遇到先后遇到两只猛虎,只是这两只猛虎一见到她,顿时毛都吓得竖了起来,转身就跑,没带任何犹豫。 走了好一会,她来到山脚下,便看到一条土道从绵延而过,左右看了看,一时竟不知道该去哪边。 要是还有灵力在身,何必那么麻烦,占卜一下便可。 皱了一会眉头,她想了想,随便选了个方向,走了下去,不管如何,先找到人族的聚集地再说,再打探下情报。 同时,她也深感到人类身体的不便之处。 行动慢,柔弱……而且还有生理方面的烦恼。 在西王母寻找机缘时候,陆森已经带着四只狐狸和一只彩鸟,前往寻找天庭了。 相较于昆仑山,天庭的位置很是隐秘。 原因很简单,纤纤只知天庭这势力,却不知道天庭的方位。 天庭是在‘封神’之后建立的,或许是当年妲己的关系,青丘和天庭并不对付,多多少少有点恩怨。 至于精卫,她只知道个大概方位,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找到入口的。 天庭虽然收编了一部分的‘妖’类,可对于不肯加入自己势力的妖兽,都是持敌视态度的。 若不是忌惮西王母,估计也会去攻打昆仑山,当年精卫遇到天庭的‘人’,也是先躲为上。 至于瑶池,那是和‘天庭’同一时期建立起来的势力,掌权人是王母娘娘。 听着和西王母的名号很像,但实则两人没有任何关系。 王母娘娘位列仙班时,西王母就已经待在昆仑山里当宅女了,鲜少外出。 两人似乎没有打过照面。 “虽然你知道天庭,却不知道它在哪里?”陆森递给精卫一颗果子:“那瑶池呢?” 精卫接过果子咬了口,惊叫道:“你们果子里都有灵气?这不和瑶池的蟠桃差不多了?” 四狐同时看向陆森。 她们很清楚,陆森的系统家园中,可是种植有蟠桃的。 之前她们就有些奇怪了,但没有多想,只是猜测陆森的师门多多少少和瑶池有些关系。 陆森明白她们的意思,毕竟都互通有无那么久了,彼此之间想什么很清楚,当下摇摇头。 精卫几口把果子吃完,叹道:“瑶池在天山啊,纤纤姐应该知道吧。” 陆纤纤点头,瑶池与青丘关系倒是不算差,她小时候还去过瑶池。 “其它人是否知道天庭的位置很难说,但王母娘娘一定清楚。”精卫吃完了果子,感觉到全身都舒服,便微微左右摆动自己身子,显得很开心的模样:“毕竟瑶池可是从天庭里分出来的。” “还有这回事?”陆纤纤有些惊讶:“我出生比较晚,没办法的事。” 陆森看看精卫,又看看陆纤纤,心里觉得甚是好笑。 明明精卫更年长……她是炎帝的小女儿,那时候还是夏朝初期。 而陆纤纤应该是商朝末期出生的,否则她不会喊妲己为‘姨’。 现在年长者反而喊年纪小的为‘姐’。 妖族的称呼和辈份真挺奇怪的。 精卫没有觉得自己的称呼有多奇怪,她眼睛亮亮地看着陆森:“上人,听说你和姐姐们的家,居于海畔?” 上人这词,在先秦时期,都是用来代称地位比自己更高的人。 后来才慢慢发展为‘佛’教专用, 就像‘上帝’一词被某外来教派抢走的道理一样。 “叫我郎君即可,称‘上人’怪怪的。”陆森缓缓说道:“杭州确实是居于海边。” 她本身就是跪坐着的,闻言轻轻挪动双腿,小步小步蹭到陆森身前,大大的眼睛中充满了期待:“那我加入你们家好不好。” 衔石填海的美好生活,指日可待。 陆森闻言笑了:“西王母知道不会揍你吗?” 精卫表情顿时就拉垮下来,垂眉低眼:“也是哦,尊上肯定会生气的。” 可随后她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但尊上出不来啊,只要她不出来,就不会知道我加入了你家,她肯定不会生气的。” 虽然是掩耳盗铃之举,可确实是有些道理。 陆森看着精卫,也觉得让这女娃子在外面流浪不是什么事,没有了灵气还会变成野兽,听着就可怜。 “你问问纤纤,她没意见,我就没有意见。” 精卫又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纤纤。 纤纤自然同意,她甚至还笑道:“家里多些战力总是好的,而且能让家里热闹些。” 精卫看着憨憨的,可她怎么说也是‘大妖’,战斗力还是比较强的,或许比上不足,可比下绰绰有余。 系统门成立到现在,也应该有一两只护卫神兽了。 听着陆纤纤答应,精卫兴奋地叫了一声,冲过去和纤纤抱在一起,蹭来蹭去。 休息了一晚上后,六人来到瑶池的入口,天山天池。 在后世,陆森也来过天池旅游,那时候就是来听听神话故事,看看风景的。 完全没有想到,这地方还真是瑶池入口。 “你们休息一下,等我先布置栅栏。”陆森开始从系统背包往外拿东西。 四只狐狸帮忙把栅栏插到地上,排列成数圈。 而精卫则左右看了看,然后化成五彩巨鸟,找到块石头,用鸟嘴衔着,飞到高空然后再抛了下来。 ‘咚’! 石头入水,发出巨响,激起的水花有两丈高。 咕咕咕,咕咕! 精卫在空中发出愉快的鸟叫声。 随后她多次重复这个过程,每有一块石头入水,她都会在空中兴奋大叫,肉眼可见的高兴。 “应该是憋坏了。” 纤纤此时已帮陆森把栅栏设置完结,向空中招手道:“妹妹下来。” 精卫虽然调皮,却也很听话,听以呼唤便飞落下来,重新化成少女的模样。 纤纤拿出蓝色的灵砖,正要捏碎,却看到天池的对面,突然出现个‘人’。 他是从山脚走上来的,刚到山顶,便看到了陆森等人。 双方都愣了下。 随后纤纤大喊:“官人,他便是相柳。” 陆森一听,这就之前欺负鲸患的相柳? 立刻说道:“揍他,别揍死了,我还要问话。” 四只狐狸顿时回复本体,唰地便冲了出去。 而精卫慢了半拍,她左右看了眼,急道:“等等我,我也来帮忙。” 相柳看着飞冲而来的四人狐狸,大惊失色,转身就想逃,可跑得很慢。 冲得最快的纤纤杨起狐爪便是一记横拍,相柳想躲却根本躲不了,直接被拍飞,冲在一块巨岩上,又弹了回来,全身是血。 他眼神迷糊地看了眼纤纤,随后便闭上了。 而陆纤纤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狐爪,有些不敢置信。 相柳怎么说也是上古灵妖,怎么如此不经打。 就在她还奇怪的时候,地上躲着的相柳身体出现变化,渐渐变成一条巨大的黑体蟒蛇,最离谱的是,它有九个人头。 京京缓步走了过来,观察了会,笑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天地间没有多少灵气,他走回来天池估计都辛苦得很,当然打不赢姐姐你了。” (本章完) ------------ 0332 虚弱的相柳 陆森看着眼前这一座巨大的‘蛇山’,啧啧称奇不已。 “原来倭国那边的八歧大蛇,模仿的是相柳啊。”。 观察了会这九个人头的相柳,陆森继续说道:“待会我给他点灵气,唤醒他,你们四人在旁边伺机而动,若是他敢反抗,直接打残打服他。” 四只狐狸连连点头。 精卫双手举着一块石头,站在陆森旁边,认真说道:“郎君放心,我会护着你的,只要他敢乱来,我一石头把他砸成肉酱。” 她举的这块石头,很大很大,陆森估计至少有五六吨的样子。 “那多谢精卫了。” “不谢不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得到陆森的夸奖,精卫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块绿色、拳头大小的灵石,扔到了相柳最中间人头的嘴边。 这种灵石是系统吸引扶桑灵气后的产物,自然没法与鲸患的灵气砖相比。 不过其也有方便的地方,因为小,容易计量单位。 比如说如果是陆纤纤把灵气砖扔过去,那相柳直接差不多全盛状态‘复活’了。 相柳中间的人头,下意识便把灵石给‘舔’了进去。 有了‘能量’入肚,相柳很快便醒了过来,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也同时回复了人类的模样。 “青丘狐?”相柳艰难地坐了起来:“你们追得可真紧,我还以为甩掉你们了,没有想到居然是守株待兔。” 他以为陆森等人是专程来堵他的。 陆森上前一步问道:“原共工臣子相柳?我听过你的传说!” “人族?你的气运有些奇特。”相柳盯着陆森一会,又看向纤纤:“话说回来,你们青丘狐挺厉害的,选的男人都不是凡品。” 青丘狐要么不嫁人,嫁的人都颇与众不同。 这已经是公认的事实。 纤纤却有些心虚,她的初恋是位书生,其实有些差劲。 接着相柳的视线回到陆森的身上:“你们很厉害,扶桑树抢到手中,而且鲸患也被你们收服,这天下你们说了算。” 陆森摇头:“天下我说了不算,世人说了才算。” 相柳却冷哼一声,他一路由北到杭州城,再由杭州城返回到天山,除了不得已才飞上一小段距离,其它时候,都是用双腿走路,免得浪费灵气。 这一路走走停停,他听过太多关于陆森的传闻了。 也知道他声望之高到了何种程度。 可以这么说,陆森真想当皇帝的话,绝对会有一群人为共扫平障碍,再将他迎上皇位。 “陆真人不必自谦,你这样本事的人,即使放在当年,亦是圣贤之一。” 对于陆森,他是相当佩服的。 先不说陆森在这种灵气枯竭的地方,都能使用特殊的洞府之法,而且能从东瀛抢来扶桑树,又远渡西洋,把鲸患抓了回来。 更有仙人稻活人无数,这样的功绩,千年难得一见。 只是佩服归佩服,相柳没有服软的意思。 “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对付鲸患。” 相柳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不解地反问:“世间仙魔妖魅,谁不想啖鲸患血肉,若不是她,我们岂会落以如此地步?” 陆森微挑眉毛:“你们瑶池人多吗?” “我们瑶池没有人族,只有仙和灵妖。”相柳摆首说道:“看你让我当个饱死鬼的份上,你尽管问,能答的我都会回答你,不能回答的你也问不出来。” “我说的‘人’并不是特指人族,而是指瑶池里所有的仙魔妖魅。指有思想,有智慧的生物。”陆森找了块平坦点的石头坐下:“无论你们原形是什么,你们最终都是变成了人族的样子,所以在我看来,你们都算是人。只是本体不太相同罢了。” 相柳有些奇怪地看着陆森,随后点头:“你这人确实是大气魄。我们之所以变成人,是因为天道演化之下,这种形体消耗的灵气最少。” “那么你们的数量有多少?这问题可以回答吗?” 相柳想了想,说道:“六千有余。” “那你知道天庭有多少人?”陆森追问道。 相柳其它地看了他一眼,答道:“包括天兵天将的话,至少两万以上。” 陆森的印象中,天庭出兵,动辄‘十万’,原来只有两万啊…… 但是他很快就觉得这想法不对,两万多会用法术的‘仙人’,这算少? 他越想越头大,光瑶池就有六千多的‘仙魔’,昆仑山至少有上千的上古灵妖,这群是单兵实力最强的,再加上天庭的两万多人,这数量有些夸张。 据说还有很多小型的隐世之地,。 如果这些人全被放‘出来’,那对于人间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陆森估计能看到人世间出现各样的奇景,术法对轰,天灾横行,人间炼狱。 当然,人类也可以修行,可问题是:仓促的修行,怎么可能比得上这群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仙妖神鬼’们。 所以,鲸患必须得在自己控制之下,而且她绝对不能死,一旦死了,天地灵气重归,京京等人吸不了那么多,就是件麻烦事。 只要这些仙妖不出来,人类就可以继续正常发展下去,直到人类发展出核聚变,可以纵横星际之后,陆森才打算把这些人放出来。 希望自己能活到那个时候。 想想系统家园里的蟠桃树,陆森顿时觉得这并不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相柳忍不住问道。 陆森此时已经发愣很久了,见他在思考,纤纤等人自然不会打扰他。 可相柳等了不那么久,陆森喂给前者的灵石是很小的一块,提供的灵气并不算太多。 这些灵气即要用来疗伤,又要用来维持人形,消耗很快。 此时相柳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开始消逝了。 陆森再抛出一枚灵石,相柳下意识跳起来用嘴叨着,然后一口吞进肚子里。 有点像是……条狗。 陆森脸皮下意识抖了下,他觉得自己这么想,不太好。 感觉到理性再一次回归,相柳吁了口气:“看来陆真人似乎不打算杀我?” “暂时没有这想法。”陆森琢磨了会,又问道:“你知道天庭入口在哪里吗?” 相柳摇头:“天庭最擅长的便是阵法,藏得很好。如果说瑶池里有谁清楚此事,那只能是王母娘娘。” “我们想见王母娘娘,会有危险吗?” 相柳看看陆森,又看看四只狐狸,露出思索之色:“按娘娘对青丘的喜爱,应该不至于危险,可现在你们和鲸患扯上关系,那就很难说了。” 这是实诚之言。 陆森又想了会,问道:“现在天地灵气枯竭,你是怎么做到在外边行走的。” “蟠桃干!”相柳解释道:“把蟠桃制成蟠桃干,虽然灵气会损失大半,但可以长存保存。我出来的时候,就是带着个蟠桃干。本来也不至于这么狼狈的,可不久前和鲸患打了一场,灵气消耗过大,即使用蟠桃干都补不回来。” 怪不得当时相柳见有人来救鲸患,就立刻逃了。 原来是没有‘续航’了啊。 陆森又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枚灵石,扔到相柳手里:“你回到瑶池后,请帮忙通报一声,就说后生晚辈想从王母娘娘口中得知天庭入口在何处,如愿告之,必有厚报。” 相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灵石,再看着陆森:“你不怕死?要知道我们瑶池可是有蟠桃干的,到时候一群人冲出来,你怎么打?” “就算有,你们拥有的蟠桃干也不多。”陆森笑道:“否则不会只派你一个人出来,而且只带着一块蟠桃干。” 相柳不快地切了声,再口将灵石咬碎:“最讨厌聪明人了。你既然留我一条蛇命,我承你人情。我现在就去帮你通报,王母娘娘愿不愿说,愿不愿意见你,我也不敢保证。” 说罢,相柳跳入天池里,激起一阵浪花,然后便没有了踪迹。 相柳回到瑶池,看着远处的琼宫玉宇,深深吸了口气。 瑶池内部的灵气其实挺多的,但架不住瑶池的人也多,六千多仙人和妖怪,这样每人的分润就少了。 因为瑶池内部的灵气和昆仑山都是差不多的,能让他们维持人类模样,并且不会‘饿’死的程度。 相柳飞回最高的玉宫之前,降落下去,便躬身喊道:“臣相柳,已经外界回来,求见王母娘娘。” 声音很大,玉宫似乎都在微微震动。 不多会,从里面出来位穿着青绿装的女仙,模样挺美的,她看着相柳,说道:“娘娘还在休息,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我会转告娘娘。” 相柳当下将自己这段时间的事情都说了,这位女仙越听神情越是凝重。 “鲸患现身了?可我们也没有办法与其敌对。现时宫里只剩下三块蟠桃干了。” 由于天地灵气干涸,瑶池里的蟠桃树也受到了影响,由百年一熟变成了千年一熟,结出来的果子,也不足原本的十分之一。 “另外,鲸患的饲主在出口处,欲与娘娘交易。”相柳咳嗽了声,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他想知道天庭入口的位置。” “什么!”女仙极是惊奇:“有人这般大胆,居然敢去撩拨天庭?” (本章完) ------------ 0333 挖塌天池 天庭的威慑力有多强? 除了青丘,瑶池的人最了解了。 因为瑶池其实是从天庭中‘分裂’出来的。 女仙想了会,说道:“娘娘还在休息,那人想知道天庭的方位,让我出去和他谈谈吧。” “姮娥,不敢担保你的安全。”相柳有些紧张地说道:“那些人有些本事,我不是对手,你现时灵气不存,估计也悬。” 姮娥笑笑:“没事,我身后还有月宫呢。” 相柳想想,便放心下来。他又问道:“需要我陪同护卫吗?” 姮娥摇头:“你先去休养,莫留下病根。” 相柳表情颇是可惜,然后还是依言离开了。 姮娥走到瑶池出口阵法处,用灵力点亮了其中一个点,随后她的身影变成半透明的样子,但并不其它人一样完全消失。 陆森这边,待在栅栏中等候了一阵子。 倒也不心急,他们拿出个桌子椅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聊天。 精卫一直在炫果子,炫了一个又一个,仿佛几千年没有吃过好东西一般。 一边吃,还一边发呜呜呜的声音。 几个人都很是疼爱地看着她。 相处几天下来,陆森等人也看明白精卫的心性,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这样的人,不可能会伪装本性当‘细作’,也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纤纤甚至还抚摸精卫的头发,说道:“这小家伙让我想起了以前在青丘的日子,也有好多的弟弟妹妹需要照顾,也如精卫一般让人喜爱。” 精卫听到这话,正在埋头吃瓜的她抬起头来,开心地向纤纤笑了笑,然后又开始大吃特吃。 陆森正想说点什么,却看到天池湖面突然雾气弥漫,再下压凝聚,形成一片薄薄的‘轻纱’,最后在轻纱上,站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影。 众人都发现了这异状,皆站了起来。 出现的人自然是姮娥,她看着几人好一会,才盈盈行礼说道:“几位客人真是有闲情逸致。” 她微微露出笑意,若是找麻烦上门的人,一般不会表现得如此平和。 见瑶池来人如此有礼貌,陆森等人也一一回礼。 纤纤礼毕后问道:“敢问姐姐高姓大名。” “我叫姮娥,不算什么有名之人。” 姮娥? 陆森确实对这名字没有印象,但沃沃在一旁小声说道:“她就是嫦娥,因为与某位皇帝名字同音,犯了忌讳,民间便称她嫦娥了。” 哦,是她!陆森恍然大悟。 不过陆森随后便有个疑问:“她与望舒,到底谁掌控月宫?” “自然是望舒。”京京挤了过来,小声说道:“望舒可是上古大神,姮娥只是天庭册封之人罢了,没见她身在瑶池,而不是月宫啊。” 他们在这边说着悄悄话,纤纤则在与姮峨交流。 “姮娥仙子,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的来意了吧。”纤纤说道:“我们想知道天庭的方位。” 姮娥神情古怪地打量着纤纤,一会后说道:“虽然这话有些唐突,可我是希望几位青丘妹妹,不要去找天庭。” “我与族人失散许久。”纤纤脸色凄苦:“只有天庭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若是姐姐或者王母娘娘亦知他们下落,请告之,妹妹感激不尽。” 姮娥叹了口气,说道:“确实只有天庭大约知道青丘族人去了哪里。你们想要知道天庭的方位也简单,我可以告诉你们,然我们也有个条件。” 纤纤大喜:“请说,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拒绝。” “听相柳说,你们拥有一株成熟的扶桑树。”姮娥的视线从纤纤转移到陆森身上:“送给我们,此事便成。” 纤纤原本笑着的脸色,立刻冷淡下来:“仙子,你这牙口挺不错啊,吃得肚量好大。” 她连‘姐姐’都懒得叫了。 姮娥依然是笑容满面:“现在世间知道天庭方位的,只有我们瑶池。你们找上门去的话,天庭一猜便知是我们泄露所致,他们势必会对我们瑶池不满,若是没有足够的报酬,这代价对我们来说,太大了。” 姮娥所说,亦有道理。 只是纤纤明白,扶桑树作为能大量产生‘灵气’的战略‘物资’,是绝对不可能送人的。 瑶池本身就底蕴深厚,再让他们得到扶桑树,又有蟠桃辅助,苟上几百年,出关便是‘盛世’。 她摇摇头:“这事不可能的。” 姮娥满脸可惜:“希望妹妹多考虑些时间。” 纤纤盈盈行礼:“麻烦仙子了。” 说罢,她便转身看着陆森,想劝自家男人回家。 虽然问不出天庭的方位,但这次出来,也知道了剩下的族人很安全,并且躲在了南蛮之地。 大不了去那边一寸一寸土地翻找,几十年,几百年也无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总能找出些线索来。 只是她正想说话,却看到自家官人脸色一沉。 “小心。” 听着陆森的提醒,纤纤回头,便看到一双白色的云袖向自己缠绕过来,只是被栅栏接在了外边。 “不愧是当年偷吃丈夫灵药的贱人,这手偷袭的本事真配你的行径。”纤纤盯着姮娥,冷笑不已。 其实从一开始,纤纤就不太喜欢姮娥这个背叛丈夫的女人。 现在敌对了,更不会嘴下留情。 姮娥却完全不在意,美丽端庄的脸上依旧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容。 一击不成,她便收回了云袖。 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方才天池湖面上那层薄薄的白雾,已经散布到周围去了,将陆森等人围了起来 只是得益于栅栏自带的‘功能’,雾气没有侵入进来。 可即使如此,周围的景色也开始变化了。 整个天池开始悬挂到了天上,并且呈反倒状。 而陆森等人则‘沉’入到水里,栅栏之外,是迷蒙的池水。 “这是水中月?”纤纤有些惊讶。 精卫连连点头:“这就是水中月,很厉害的。” 说罢,众人便看到倒悬在天上的姮娥向陆森等人伸出了手。 她的手入水后,越来越大,很快便如同山峰大小,垂了下来。 陆森掏出弓箭,几箭射了过去。 周围的水是虚假的,箭矢发出破空声,穿过了姮娥的巨手。 四只狐狸的法术,也全落了空。 看到这里,陆森明白‘水中月’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成了‘月’,水中的月亮。 一般来说,水中月代表的是虚无和虚假,可姮娥拥有‘月’的一些神性,她可以取出水中的月亮,将其变成真的。 简单来说,便是虚实转移的一种术法。 看着陆森等人的攻击落空,姮娥露出笑意。 她的大手直接抓了下去,却依旧被栅栏的‘能力’挡了下来。 五指空抓了一阵子,依然无法捏碎栅栏带来的‘防护’力场,姮娥面露惊奇之色。 “你这是什么妙法?居然有点金光阵的神韵。”倒悬于在‘天上’,姮娥缓缓问道。 自然没有人回答,甚至与她说话的心思都没有。 得不到回应,姮娥的身影渐渐消失。 很快周围的幻象也消失了,天池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她的灵气用完了。”纤纤哼了声:“这些上古灵妖,仙女神怪,没有一个好的,都是动不动就出手偷袭。” 在昆仑山的时候如此,在瑶池这里亦是如此。 看着愤愤不平的纤纤,精卫下意识缩起了身体,觉得有些难受。 毕竟她之前也是昆仑山一员。 纤纤立刻发现了精卫的情绪不对,伸手抚摸着后者的头发,笑道:“我没说小精卫,你人是顶好的。” 精卫的表情又立刻开心起来。 接着纤纤看向陆森,含情脉脉:“官人我们回家吧,多亏你能陪我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访问两个隐世之地,结果都被偷袭,可不是有陆森的栅栏阵保护,她估计自己多半得受伤。 而且也不可能知道族人现在的去向。 陆森看看周围,问道:“这姮娥偷袭我们,你就这么走了,忍得下这口气?” 四只狐狸眼睛一亮:“官人有想法?” 狐狸其实都挺爱记仇的。 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扔出几十把铁镐:“我们把整座山知给平了,我看他们以后怎么从瑶池里出来。” 四只狐狸同时笑了起来:“官人想法不错。” 说干就干,四人一狐一鸟就用铁镐开始凿起天山来,他们先把天池的水给泄了,挖条渠导到了山脚下,然后一点一点的,像是蚂蚁搬家,把这座山峰给挖成一个个小方块,被陆森的系统背包收走。 如果且法术来移山或者‘炸’山,不知道得浪费多少法力。 但铁镐就不同了,只要些许体力,就能轻而易举地把山体挖出一个大缺口。 六人几乎不分昼夜作业,花了一个多月,把天池所在的峰顶给削平了。 整座天山很大很大,但天池所在的地方,却不算大。 干完这一切后,陆森等人乐呵呵地离开了。 而瑶池内部,一声怒吼发出:“何人毁了我瑶池的阵法出入口?” 整座瑶池都在震动。 随后最高的玉宫中,紫霞流淌,不多会便化成个宫装美人,她面若寒霜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下方的一众女仙与精怪:“我休养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给我尽数报上来。” (本章完) ------------ 0334 西王母爪子没了 很快,王母娘娘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虚空甩了一巴掌,跪倒在地的姮娥如受得击,倒飞数丈,撞在玉宫的墙壁上,再摔落下来。 一口血吐出,姮娥的右脸出现五根指头的红印,并且迅速红肿。 即使看着很狼狈,但姮娥依然很美很美,甚至有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男性仙官或者精怪们,都露出心疼之色。 相柳忍不住了,站出来说道:“娘娘,此事应该怨我,若不是我不小心,也不会引得敌人过来。” 王母娘娘看看姮娥,再看看相柳,嘴角挂着奇异的冷笑:“你倒是挺心疼她的,要不要我将她许配给你啊?” 相柳脸露惊喜之色。 而其它男性仙官们,都是一脸痛惜,有的人甚至蠢蠢欲动,想站出去阻止。 姮娥吓得低头求饶:“我只想永世服侍娘娘,不想再嫁人为妻。” “你想着把人控制了,再谋取他们的扶桑树,这是好事。”王母娘娘看着姮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可你没有做到知己知彼,太自以为是。他们敢找上门来,自然是有所倚仗,然后你却打草惊蛇。我们再想拿到扶桑树,那代价就得更大了。” “姮娥知错了。愿受娘娘处罚。” 王母娘娘深吸了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她挥挥手,放出两块褐色的干果:“土孙行出列。” 众仙之中攘攘而动,不多会便有个极矮的男子从人群中挤出来,他面容奇丑,单膝跑下抱拳:“臣听旨。” “拿着两块干果,出去一趟,找到扶桑树,伤它根须。”王母娘娘哼了声,说道:“再告诉那位陆姓人族修士,我有救树秘方,需他亲自前来商谈。” 小矮子接下两块干果,兴奋地说道:“臣领旨,必不让娘娘失望。” 说着,他眼睛嘀溜转了转,问道:“娘娘,我可否带内人一起外出?” “你觉得呢?”王母娘娘冷冷地看着他。 “臣多言了。”土行孙打了寒颤,不敢再多说什么。 陆森离开天池后,去了趟北辽,发现这里内战依旧,便没有过多干涉。 他们打得越凶,自然对大宋越有益处。 随后便返回了杭州。 纤纤等人暂且去了个心病,重新变得活泼可爱起来,就是有些伤陆森的肾。 而精卫的到来,则让系统门多了些人气。 在陆家中,除了陆森的几位妻妾外,‘少女’只有双胞胎姐妹、金林檎三人。 现在多了个精卫,自然就更热闹了。 另外,精卫来到洞府后,夜栖扶桑树,日夜吸收灵气,没花几日,本体便涨大一圈。 再得到陆森的允许后,每天早晨便会引着霞光,衔巨石飞到海面上,进行‘填海’的活动。 她的声音很响很清脆,每扔一颗石头,整个杭州城便会回荡着‘咕咕咕’的欢叫声。 一开始杭州城的人还有些不习惯,毕竟这么大的声响,总让人觉得有些心惊胆战,但时间久些后,便习以为常了,要是某日没有听到这咕咕咕的叫声,总感觉身体不舒服,内心刺撕挠得慌。 然后又过了月余,便是施磊迎亲的好日子。 这日,施磊一身新郎官的红衣,坐在山脚下的亭中候着,而今天,陆森也暂且解除了所有的出入限制,只要是来人,皆可入自由出入山门。 此时是秋时,杭州的气温刚好,不冷不热的,但施磊的额头上,却是隐约有汗珠渗出,无他,紧张罢了。 迎亲的轿子已经去到了段家村,就停在新娘家门口。 瑶瑶、琨琨着新裳正与新娘聊天,而精卫则在段家村里走来窜去,东看看,西看看,很是好奇。 段家村没有人敢阻拦她,见她过来了,甚至还得赔着笑脸。 没办法,谁在杭州城谁不知道陆真人外出一趟,唤醒了精卫鸟回来,作了护山神兽。 那可是炎帝的小女儿,多少人听着她的故事长大的。 况且每天也都能看到五彩精卫鸟在杭州城上空飞来飞去,捡着石头去填海。 这已成了杭州城一景。 一些未婚小伙子,看到精卫那天真可爱,且俏丽的模样,甚至还会走不动路。 在例行了一堆的礼节后,新娘终于上了轿子,精卫用长棍支着鞭炮,奔跑在轿子的前后,笑声丁丁铃铃,让人侧目。 等手中的鞭炮烧完了,又会去取一卷挂着点燃。 在她旁边,不知道有多少小伙子抱着炮鞭,腼腆地等着她过来取用。 随着轿子穿过整个杭州城,越来越多的人跟随在后。 很多待嫁闺女,透过窗户看着这缓缓行进的大花轿子,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等轿子到了山脚下,新娘便下轿了。 施磊开心得嘴都合不拢,他上前来,用一束红绫牵着新娘子往洞房的方向走。 段家人和杭州城的客人,则被家将们引流到一条路上,去了宴席场所。 等将新娘安置好后,施磊又匆匆出来招待客人。 宴席从中午吃到半夜,然后便是拜天地入洞房这个最后的环节。 施磊这边的长辈,自然是陆森、杨金花与一位施家的族老。 女方那边,便是新娘父母与一位族老。 拜完天地后,新人给长辈奉茶。 陆森接过茶水,勉励了两人一番,然后送出自己的礼物,一对‘情侣款’的饰品。 并嘱咐两人百年好合,早早生娃这样的场面话。 在他看来,这只是很平常的说辞,但在周围的人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首先,他送出的饰品是一对项链坠子,以琉璃珠打底,一幅是青晶石,一幅是红宝石。 效果都是加防兼每日回复些血量。 在陆家库房里,这已经是相当平常的东西。 但外人不这么看。 这两串项链拿出来的时候,是用两个盘子分别盛着,上面还垫着红丝绸。 项链散发着白色光点,在外人的眼里,这东西就已经是仙家圣物了。这东西送给施磊很正常,毕竟这个是弟子,但也送有同款的给新娘,就说明段家小娘子得到了陆真人的认同,承认她是徒媳妇。 这样的认同,很重要,也很有意义。 原本宾客中还有很多人抱着心思,打算把自己女儿嫁给施磊作妾,但看到这情况,都灭了这方面的心思。 奉完茶后,施磊便向众人告罪,入洞府去了。 没有人闹洞房,仙家之地,谁敢乱来! 若是正常人婚庆,此时也应该结束了,但陆森今日见机会难得,便提前让瑶瑶和琨琨垒了一块高高大大的‘石壁’,再用投影仪放了一晚上的‘电影’,全是些关于人文地理方面的视频,没有涉及未来历史走向之类的内容。 但这也足够让杭州百姓看得如痴如醉了。 “原来这便是仙家皮影戏啊。” 杭州百姓终于补足了一大遗憾。 当年陆森在汴京的时候,就常放仙家皮影戏,但到了杭州之后,却再也没有显现过这类神通,让杭州百姓们极是挂念,总觉得差了汴京百姓一头。 现在这点小心思终于圆满了。 而在一切酒楼上,盘坐着个小女娃子,她一边吃着顺来的鸡腿,一边看着远处的‘巨幕’。 “真稀奇,这是啥玩意。”西王母凭着直觉,很简单便找到杭州城来了:“没有灵气消耗,也不像是幻术,这小子还真有一套啊。” 随后她看向远处的高山,仔细端详的扶桑树,好一会后,她轻笑了起来,把鸡腿一扔,楼顶跳落,轻盈落地后,以极快的速度跑往‘系统门’的山脚。 洞府之中,陆森继续计算着各个配方的性价比,杨金花坐在旁边,说道:“磊儿的婚庆很大气,但官人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纤纤她们你不就给个名份吗?就算是妾,也得用八抬轿子请回来方可。” 陆森无奈地苦笑:“那我该如何向天下人说明她们的身份?告诉世人,我要娶四只青丘狐?我不惧流言,但就把世人中伤她们。” 在陆森想来,什么都不说,对她们就是最好的保护。 杨金花哼了声:“有何不可?官人才气天下无双,区区青丘狐,有何娶不得。” “那也得等把青丘族人找到了再说。”陆森想了想说道:“否则婚事大办,却没有娘家的祝福,名不正言不顺的。” 杨金花这才满意地离开。 而陆森继续写着资料时,却突然皱起眉头来,因为他从系统界面中发现,洞府周围的‘栅栏’耐久度在持续下降。 速度还挺快的,按这数值下降幅度,不算上栅栏的自我相处复,大约三个多月,栅栏应该就能被破掉了。 他站了起来,去了后山,找了四只狐狸一起巡视山门,想看看是谁在捣鬼,结果刚巡视没多久,栅栏耐久便不再下降,开始进入自我修复状态。 “跑了?”陆森在山门中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布置在山门周围的‘隐密之眼’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而此时在杭州城中,西王母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上面的指甲全不见了,秃完了,十根指头血汪汪的,钻心地痛。 “居然有东西可以反噬我的利爪!” 西王母一脸发蒙,这事对她来说,太过于不可思议了。 (本章完) ------------ 0335 因为他们足够贪婪 作为上古灵妖,西王母的实力很强,即使是在这个灵气干涸的时代,她的一些先天本命神通,还是能起作用的。 比如说洛书占卜,即使没有灵气支持也可断吉凶。 比如说自己的虎牙,可撕金裂铁。 又比如说自己的爪子,那可是她当年‘初生’之时便已存在,无坚不摧的本能神通,可现在居然被磨平了! 而且出血了才发现不对劲。 这其实也与她的本能有一定关系。 起先她是打算潜入到系统山门,然后爬到扶桑树上,慢慢汲取灵气状大己身,好回复全盛时期的力量。 对于潜伏,西王母也是很有一手的。 毕竟从‘种族’上来说,她算是猫科动物。 但麻烦也在于猫科动物这一习性上,她潜入到系统门山脚的时候,被一堵看不见的玩意挡了下来。 出于本能,她伸爪子挠了两下,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不停地抓挠,越抓越开心,渐渐就失去了理智。 就跟小猫玩上了抓挠板一般。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十指就已经很疼了。 这也是她有足够‘人’性的情况下,若是兽性更多些,估计她得把自己的手指都给磨平了,都未必能回复理智。 这也便是各大隐秘势力中,明明强者无数,却不敢随意出来的原因。 几乎都是‘神’性与‘妖’性居多的人,像东海扶桑门那种人族修士,反而没有那么大的痛苦。 顶多就是实力削弱而已,不会有失去理智,变回原型之类的烦恼。 “那是阵法,还是其它什么东西?” 西王母再次坐到了高楼的楼顶上,大口吃着一只烧鸡。 她看着远处的扶桑树,极是眼热。 昆仑山不像瑶池,还能有蟠桃树解解灵气之渴,虽然小世界内也有灵气产出,可‘量’却是越来越少。 估计再过数百年,昆仑山便要‘内塌’了。 说白了,现在的昆仑山,全员都在等死。 这也是为什么西王母一算到似乎有转机,立刻就要跑出来的原因。 她得为自己,为整个昆仑山寻条活路。 而王母娘娘也是类似的做法。 也更是为什么无论是梼杌,还是姮娥一见到陆森等人,都想出手生擒的原因所在。 这四狐一人,对于所有的隐秘势力来说,都是代表着绝境中的‘生门’。 “虽然进不去,不过也不算太过于麻烦,幸好这扶桑树也能泄露一丝灵气出来。”西王母感觉到身体在以一种极慢的速度慢慢变好,恢复,便又开心起来:“慢慢养呗,养上几年,十几年,等到有些底气了再去和那个叫陆真人的人族娃娃谈谈。” 西王母便做下了这个决定。 其实她现在也做不了太复杂的思考。 她毕竟是上古灵气,身上那一份‘人’性占比并不重,这也是为什么她化成人族后,会是个小孩子的原因。 否则应该像是纤纤或者鲸患那样,大长腿,丰盈傲人。 之后陆森便发现,总有人来找陆家的麻烦。 每隔半个月左右,栅栏的耐久度便会急速下降,发生的时间都是在半夜。 而且每次找出去,总找不到人,甚至守株待兔也找不到人。 连布置在山门附近的‘隐秘之眼’也看不到任何异样的东西出现。 这事让陆森相当费解。 在与金花腻歪的时候,他将这事情说了,金花眼神迷离,仿佛要昏过去一般,可她还是强打着精神说道:“官人……不明白的……事情,就别想……太多,反正……没有伤人!” 陆森却有不同的看法:“它现在破坏栅栏,会不会有一天袭击人呢。无影无踪,而且一瞬间就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不得不防。” “明日……再说,官人莫分心……” 好吧,陆森只得专心眼将前之事。 等到第二天,陆森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把这事情说了。 众人都很惊讶。 “怪不得这段时间以来,官人总爱遣人在山脚的栅栏内巡逻。自己也总在山里走来走去。”纤纤掩嘴轻笑:“我还以为官人被金花姐姐赶房门了呢。” 一群人低低吃笑。 都是自己人,都明白陆森肚量大,不会为这点事情生气。 陆森无奈地白了纤纤一眼,说道:“所以最近大家最好将饰品换成护身类型的,外出时万一遇到袭击,也能有所抵挡。还有,外出之时,最好三人以上结伴而行,明白了吗?” 众人都点头。 有看不到的敌人在山门附近,这自然得小心些。 经过这次会议,系统门这边众人,自然都是小心翼翼。 之后的几个月后,每隔一段时间,栅栏的总体耐久度还是会下降,好在栅栏能自我修复,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而且两次耐久下降的间隔,越来越久,一开始是半个月左右,后面慢慢变成20天,然后现在变成了一个月。 系统门的人,在外也没有谁被袭击,一直很是安好。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之后,两三个月才会发生一次栅栏耐久度下降的事件。 陆森看着这时间跨度,隐隐间也明白了什么! 敢情拿我家的栅栏来练功的? 这是条没有设想过的道路。 虽然心情放松了许多,但陆森还是留着三分警惕的。 在没有完全弄明白真相之前,他不打算就这么视而不见。 最后他找到了杭州城的新任府尹。 赵宗楚,汝南郡王众多儿子中的一位。 这也是朝廷的一个小举措。 毕竟陆真人在杭州待着,若是换其它人做府尹,多半很难搭的上话,让汝南郡王的儿子,陆森的大舅哥们来任职,那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就算朝廷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好,汝南郡王这边,也可以起到个缓冲的作和嘛。 让赵宗楚帮忙查查,最近城中有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事情。 然后时间又过了半年,这期间黑柱也成亲了,取了个富商家的闺女。 庞梅儿也不是没有介绍大门大户的小娘子给他,但黑柱就看中了这个女子,说她屁股大,好生养。 得……这事就由黑柱喜欢了。 黑柱的婚事气派程度,自然不比施磊差。 当天也放了一晚上的仙家皮影戏,陆森干脆趁着这由头,每隔数天,便让家将们抱着投影仪,给杭州城百姓放放片子,丰富一下他们的夜生活。 顺便杂带些‘私货’在里面。 等到第二年开春,包拯回来了。 庞大的宝船上,堆满了异国他乡的宝贝。 整个杭州城的百姓都疯了,冲出城门,跑到海岸边迎接他。 宝船渐渐停在港口那里,周围已经被市舶司清空,大宋的商船后退两里,色目人的商船后退十里,如若不从,凿船。 而杭州城的百姓们则站在海岸边上,舞狮鸣炮,热闹非凡。 船上的水手们哭成一片,终于回到家了。 黑成碳头的包拯站在船舷边上,看着熟悉的容颜,听着熟悉的乡音,也有些哽咽。 只是他将自己的表情控制得很好,双手负在身后,腆着大肚子,双目如狮,极具威严。 一系列的交接手续过后,包拯等人住进了杭州府尹的后院中。 水手们则自由活动,几乎全去了花街,饮酒作乐。 等到第二天中午,包拯才醒过来,他这一觉睡得极为踏实,极是舒服。 醒来后,他吃了碗米粥,刚出房门,便看到陆森坐在院子的凉亭里。 见到包拯,陆森抱拳以示礼节。 包拯走过来,坐下,松了松肚子,笑道:“陆真人,又近一年未见了。” “是啊。”陆森叹气道:“我没有想到,第一个环球旅行的,居然是包府尹。” “老夫绝对不是环球航海第一人。”包拯现在已经能理解‘地球’的概念了:“别的不说,至少陆真人你,以及你的师父是清楚这事的。” “未见记载,便相当于没有。”陆森理所当然地说道:“此时杭州地方志,应当已经记录包府尹的事迹了。很快史官也会将此事记录在册。” 包拯脸上露出些羞愧:“这次便宜看来老夫不得不占了。” 他也清楚,陆森对这事根本没有兴趣,也明白陆森的想法:世间是凡人的世间,不是仙人的庭园。 “那这次包府尹有什么收获?” 包拯从衣袖中拿出个册子,里面记录了这次的收获。 各式种子,各种作物等等。 甚至他还搬回了上千本书卷。 一些是从雅典收集,另一些是从君士坦丁堡那里用茶叶换的。 “虽然西戎看着民风蛮横,但能成邦建国,自有其独到之处。”包拯满是惊叹:“他们的藏书馆,藏书虽然不及我大宋崇文院,可也有些特别的学问,老夫特地让人帮忙选了些,购买而回。” 对包拯来说,自己这趟出去,最大的收获便是藏书,然后是种子与航海图。 至于宝船上大量的宝石黄金之类的,根本不入包拯的眼。 只是单单记了句:财物若干。 便算了事。 陆森将册子交还给包拯,说道:“我本以为第一个完成环球航海的,会是商家。可真没有想到,居然是包府尹,看来我还是太高看商人们了。” 包拯双手拢在宽袖中,问道:“老夫一直想不明白,为何陆真人会对商家高看一眼。” “因为他们足够贪婪。” (本章完) ------------ 0336 磨爪子是猫咪的本能行为 西王母坐在高楼的屋顶上,明明此时白昼,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城外港口中停泊的巨大宝船,只让她多看了一眼,便没有了兴趣。 天空中的太阳船看多了都会习以为常,更何况只是一艘普通的海船。 西王母现在注意到的,却是杭州城的府衙。 因为在她的眼中,那里迸发出了大量的气运,直冲天际。 气运升到了高空后,又四散开来,向着整个华夏大地弥漫。 而这个气运旋涡的中心,是个黑乎乎的胖子。 更让她惊奇的是,胖子旁边的那位‘陆真人’,居然在吸取气运。 确切地说,是气运主动往‘陆真人’的身体里‘塞’。 相比整个气运来说,不多,可气运居然附人身体,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活了多少年!自己都不记清了。 上两次天地间有这样动静,一次是女蜗补天。 另一次是逐郡之战。 也就是说,眼前这两个‘后生娃子’居然做到了上古圣贤才做到的事情? 此乃千古未有之大格局的开端。 至少是能影响从今往后,整个华夏几百年,上千年的大事。 可没有大规模的战争,没有惊天动地的仙神之战。 凭什么! 西王母想不明白。 当年逐郡之战,她让玄鸟给炎黄两部送去了‘情报’,自己也成功蹭到了一些气运。 然这一次的大世之局开端,明明在她眼前发生,却吸不到一点气运。 为啥啊! 不就一艘船从海外回来嘛,运回来些珠宝,凭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天地变局。 西王母烦燥地用双手搓了一会自己的头发,她取出身后的小饰品,化成巨大的龟壳,然后往瓦檐上一砸。 沉重的龟壳直接砸穿了屋瓦,掉落到酒馆的最上层,裂成数块。 同时也吓到了很多正在用餐的百姓。 西王母跃下,看了看龟裂的痕迹,再将龟壳取回,化成小饰品,背负身后,再跃上屋顶,消失在众人眼前。 吃饭的客人们面面相觑,但随后又松了口气。 杭州城武林人士多,他们还以为又是侠客们打起来了。 西王母几个纵跃,很快就离开了杭州城,然后一屁股坐在山门的入口处,打算等着陆森回来。 因为卦象,主动接触,或许会有好结果。 她本身很有耐心的,想等自己实力回复得差不多时,再上门谈判。 但现在看到那漫天扩散的气运,顿时忍不住了,好想吸一口,可又吸不到。 因为这次事件与她无关,便吸不到。 可又很想吸,怎么办? 找拥有大气运之人! 现在就两个。 一个是黑胖子……他是气运的中心点,气运浓得让人感觉到恐惧,吸他的气运? 西王母可不敢,一口下去,齁浓齁浓的,然后气运反噬,不死也残。 那就只能找同样拥有大气运,却不足黑胖子百分之一的‘陆真人’了。 如果能讨得一口气运回去,再进行炼化演合,昆仑山估计就能重开大门。 她这么想着的,便立刻付诸行动。 结果她等了半天,没有等到陆森,倒是等到了从外面飞回来的精卫。 之前趁着宝船回来的功夫,精卫又跑外面玩扔石子的游戏了。 玩累了,正乐呵乐呵地回‘家’。 结果看到了坐在山门口的‘西王母’。 精卫顿时就愣住了,翅膀都忘记扇动,身体打了个机灵,直接从空中‘坠’了下来。 恰好坠到西王母身前不足两丈之处。 地面被她摔出一个大坑,可精卫在坑里一动不敢动,双翼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那模样,不知道多可怜。 西王母听到精卫,忍不住微笑起来:“啧啧,小精卫你居然还认得我啊。” 精卫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更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一个字,就会被西王母捏成肉酱。 当年饕餮造反,就是被西王母单手捏成了肉酱,那场面实在太血腥暴力了,直到现在都深深印刻在精卫的脑海里,不敢忘记。 她实在没有想到,西王母居然从昆仑山里出来了,就是为了追杀自己这个叛徒吗? 这太吓人了吧! 西王母看着只顾发抖,不敢抬头的精卫,微微一笑。 她来杭州城都一年了,早看到精卫天天飞来飞去的,不知道多开心。 因此没有去打扰。 西王母建立昆仑山的目的,就是给那些与世无争的同类们,一个安身之所。 如果自己有出路的话,她也不会强求对方必须在昆仑山待着。 至于饕餮,对外宣称是造反,其实是那家伙在灵气稀少的世界中,饿得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什么都想吃,这才被她杀了。 不过看着精卫吓得这么厉害,西王母恶趣味便了起来了,让其先惊恐一小段时间,免得对方不知天高地厚,随便跟陌生人跑了。 这次是福缘好,遇到了好人。 可能担保次次都遇着好人? 然后她便不说话了,继续等着。 又过了会,空中降下来四只狐狸。 精卫‘坠机’这事,被家将们看到了,迅速通知了主母杨金花。 杨金花立刻意识到不对,精卫乃天生异鸟,又是灵妖,岂会随便坠地,必事出有因。 于是她立刻找到了四只狐狸,后者速度快,让她们先赶过来,自己随后就到。 四只狐狸从空中降下,将西王母和精卫都围了起来。 纤纤看着坑中吓得抖得不停的精卫,眼中露出心疼之色,她是真把这只小鸟当自己妹妹看待的。 “这位前辈安好。”纤纤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地说道:“请问为何来到我陆家门前闹事,欺负一个孩子不太好吧。” “孩子?”西王母笑向坑中的五彩鸟,笑道:“精卫,你告诉她们,我是谁。” 精卫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小半会后,才怯怯地说话,声音还带着哭腔:“尊……上……西王……母。” 四只狐狸大惊失色。 恰好此时杨金花带着赵碧莲两人也赶了过来,她们后边还跟着一群家将。 纤纤立刻向她们厉声喊道:“待在栅栏里边,不要出来。” 这直接一句话,便将杨金花等人喊得驻足在栅栏之后。 人的名,树的影! 纤纤未见过西王母,也轮不到她见。 西王母活跃的时候,是荒蛮时代。 那时候天地间充斥着大量的天生灵妖,也就是所谓的巫族。 相传皆是盘古身上的羽虫所化。 西王母在那种时期存活下来,还打出了诺大的名声,成了一方领袖,可想实力有多可怕。 纤纤看着坑中发抖的精卫,她其实心里也在害怕,咬咬牙便说道:“尊上是来追捕精卫的吗?能不能放她一条生路,我们系统门愿意付出足够的诚意。” 她见精卫不动弹,还以为被西王母用密法控制了。 对方有人质,她不敢乱来。 西王母轻笑起来,似乎显得很开心:“足够的诚意?那我想要扶桑树,如何?” 纤纤咬住了下唇。 “你作不了主吧。”西王母笑容略带讽刺。 杨金花这时候却突然说道:“尊上,我们可以给你一枚扶桑树的种子。” “扶桑树有种子?” “有,我们这株扶桑树,便是用果核种出来的。”杨金花抿着嘴唇,缓缓说道:“不敢欺瞒尊上。” 其实杨金花心里也挺怕的。 西王母这名字,但凡多读点书的人,都应该知道代表着什么。 西王母看着她,笑问道:“即使是种子,也弥足珍贵,你能作主?” “能!”杨金花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是陆家大妇,有这资格。” 西王母颇是欣赏地上下打量了会杨金花,然后伸手说道:“那便拿来吧,东西到手我就离开,精卫如何处理,是你们的事情。” 杨金花抿抿嘴,说道:“尊上,现在扶桑树还未结果。” 西王母缓缓收回了纤纤玉手,神情不太好:“你在耍我?” “不敢!”杨金花深深吸了一口气,顶着内心的恐惧说道:“但只要扶桑树结果,我们立刻就去昆仑山,将果种献上。” 西王母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会信?” 杨金花严肃说道:“我陆家是要脸的。” 西王母静静看着杨金花。 杨金花勇敢地和她对视。 过了会,西王母笑了:“我又未挟持精卫,你们那么害怕作甚!”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她们看着坑中还在发抖的精卫,皆是无言。 难道真是个乌龙? 纤纤忍不住行礼问道:“尊上这次是来作客的?” “嗯,找你们的男人谈点事情。” 听到这里,坑中的精卫身体也不抖了,她抬起头,问道:“尊上,真不是来杀我的?” “你值得我动手吗?” “呜呜呜。”精卫化回人形,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从坑里走出来:“吓死我了,还以为自己要被捏成肉泥了呢!” 杨金花想了好一会,咬咬牙齿,给了西王母一个临时访问权限:“小女子诚邀尊上到家中闲聊,畅饮甘露。” 西王母站了起来,拍拍鼓鼓的臀部:“能进去了?” 她伸手摸了摸栅栏上方,笑道:“还真没有了,颇是有趣。” 纤纤在这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尊上,你来过我们家外面很多次?” 西王母没有回答,她也是要脸的,总不能说自己很喜欢来这里磨爪子吧。 (本章完) ------------ 0337 奔放的人族先贤们 将西王母请至扶桑树下,先让庞梅儿招待着,毕竟庞梅儿大家闺秀味更浓些,也更擅长这种往来的场合。 而杨金花则回到了库房,一方面是给西王母拿些好吃的,比如说之前酿好的果酒、蜜酒、蟠桃等等。 在她让家将们取着东西的时候,纤纤走过来,问道:“为何要放她进来。” “人家都来到家门前了,而且刚才听家将说,她似乎在入口处呆坐挺久的。”杨金花小声说着话,即使与峰顶的扶桑树观景台隔着老远,她还是担心西王母听到自己的交谈声:“正常来说,若是带着敌意,应该不会如此光明正大,亦不会等候主人家许久。” 纤纤想了会,说道:“你说得有理。况且她可是西王母,应该没有必要在这方面骗我们几个小辈。” 杨金花揉了揉额头,随后装着风轻云淡地笑道:“况且我方才突然想到了,西王母现在应该很弱,否则她不会只在门外等着。似乎还有求咱们官人。” 纤纤闻言,眼睛一亮:“言之有理。方才我光顾着担忧了,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也是突然之间领悟过来。” 毕竟杨金花上过战场,见过大场面,遇事比纤纤更容易冷静些。 纤纤松了口气:“这样心里便有底了。” 杨金花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连忙交待:“你偷偷去后山,让鲸患和艾桠她们藏起来。” 艾桠这棵世界树,本应种在后山的,但在华夏这边,她有点水土不服,鲸患正在用灵气帮她‘改造’,所以暂且还没有种下,依然还是‘盆栽’的状态,并且藏于后山之中,没有灵气产出。 因此在西王母的眼中,系统门只有一棵扶桑树。 而此时的西王母,正站在扶桑树下,抬头看着上方遮天的树冠。 几只绿色的球型树精,在她的左右跳来跳去。 看得出来,这些小树精很喜欢西王母。 “这些扶桑树当年可是被金乌占着的。”西王母露出怀念的神色:“然后我在昆仑山里待了很久,天机演化之下,金鸟没了,扶桑树成了人族的东西。再过了些时间,外面的灵气都没了,真是一睡万年,沧海桑田。” 庞梅儿听得迷迷糊糊的。 她也算是才女,但这些‘天机’之类的东西,是听不懂的。 西王母找个石凳坐了下来,缓缓说道:“你男人很有本事,这种可以在世间显现的洞府之法,确实非同一般。” 庞梅儿颇为自豪,露出甜美的笑容。 此时的西王母,已经是少女的模样。 在杭州待了一年多,她吸收着系统门里散逸出来的一丝丝灵气,实力在慢慢回复,身体也在慢慢‘成长’。 她穿着兽皮小袄,只裹着胸口,然后腰间缠着虎皮裙,其余的地方都是大大方方坦露出来。 按理说这样的打扮,会给人一种未开化,甚至很有伤风化之感。 然而西王母这么穿着,却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与端庄有礼,一身华裳的王母娘娘不同,西王母本身就是灵妖,是天生巫族,这样的打扮很正常。 其实说白了,还是实力作祟。 你强你有理,你弱你活该。 若是不知名的小妖这么穿着打扮,但凡正道人士修行者见了都敢喊声:大胆妖孽,胆敢坏我道心。 但西王母这么穿,这便是随性自然,天性质扑,只有淫者方见淫。 庞梅儿现在亦是如此,看着西王母这身打扮,她是不敢有任何意见的。 “娘娘,请用。”庞梅儿小心翼翼,将之前备好的蜂蜜端在了桌面上。 西王母接过琉璃瓶子,嗅嗅两下后,便一口闷了,随后眯起眼睛:“味道不错,比我以前吃过的蜂蜜都好。” “承蒙娘娘喜欢。” 西王母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笑道:“别叫我娘娘,叫我西王母,我的名字一直是这个。娘娘这词,据说是瑶池某人的称呼。” 庞梅儿立刻说道:“在我眼里,两位皆是娘娘。” 西王母微微摇头,然后她看向自己右手边的碧莲。 碧莲一直在打量着西王母,上下不停地打量,还在不停地点头。 在正式场合,这样子算是失礼。 庞梅儿使劲给碧莲眼色,让她收敛些。 但碧莲没有注意到,还在打量着西王母。 “你端详我很久了,看出了什么吗?”西王母向碧莲笑着问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术法痕迹。 赵碧莲一下子便着道了,不由自主答道:“娘娘这打扮,这身段!官人绝对很喜欢,我想参仿一二,以讨官人欢心。” 庞梅儿听得呆住了,然后无奈地作出‘辣眼睛’的痛苦面具。 赵碧莲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妥’,她下意识捂住了嘴。 但西王母却没有生气,她仰天哈哈大笑,极是豪迈:“你这小女娃子有眼光,当年你们人族先贤,不知道有多少跑我面前跳舞求偶,其中有个叫姬轩辕的,我印象很深,舞跳得不错,可惜就是人老了点,没有兴趣。” 庞梅儿听得头皮发麻。 这种上古秘闻,是她这个小女孩可以听的吗? “走过来,我教你两招,保证让你男人开心得不行。”西王母向着赵碧莲挥挥手,然后又向精卫招手:“你也过来听听,都到别人家里了,如果不懂得服侍人,被赶走怎么办!” 当下赵碧莲和精卫两个憨憨便走了过去,听西王母讲述兽族繁衍之道。 庞梅儿看着其乐融融的三人,脸色极是古怪。 没过多久,杨金花端着美酒和蟠桃上来了。 她看着半蹲在西王母面前的碧莲与精卫两人,然后看着她们惊奇连连的样子,很是不解。 但她还是按捺住内心的疑惑,将琉璃盘放在桌面上,说道:“娘娘,略备薄酒,不成敬意。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西王母的视线落在盘子中,咦了声:“你这里居然有蟠桃?” 她抓起一个吃了口,表情略显古怪:“而且灵气很充足,不知道比瑶池的如何。” 接着她几口便将蟠桃给吞到了肚子里,接着短短十几息的功夫,她的身体又张开了些,曲线更加明显了。 “我们也不知道,这都是官人的神通。” “这倒是厉害了。”西王母内心再一次提高了对陆森的评价:“不管是从瑶池偷出来的蟠桃树,还是自己用灵韵栽培的,都是件了不得的事情。” 她现在更想见陆森了,这个能被气运主动灌体的男子,或许真是洛书卦象中的‘生机’。 而也就在这时候,碧莲突然抬头说道:“官人回来了。” 系统门众人抬头一看,发现飞行器正缓缓降下,皆露喜色。 陆森从飞行器中跳出来,正要与自己的妻妾们打声招呼,却看到了前方坐着的西王母。 他有些好奇,这是杨金花第一次把外人带到这么内部‘核心’的地方来。 这少女的打扮也奇怪……有种野性极致的美。 陆森抱拳问道:“原来有贵客上门,抱歉。” 西王母站了起来,她绕着陆森走了一圈,眼睛中露出惊奇之色:“你不是人!” 旁人听到这话,都呆住了。 陆森同样一愣,表情古怪:“这位小娘子,我不是人,难道是妖不成?” “你当然也不是妖,身上没有妖味。”西王母转回到陆森身前:“但你也不是人,没有人味。” 什么妖味人味,乱七八糟的,陆森觉得这少女说话有些难以理解。 但他也没有觉得对方是傻子。 从对方的容貌,外露的肌肤,气质都能看得出来,这少女绝对不是凡人。 因为在陆森看来,这少女的肌肤光滑无暇,白如初雪,是和四只狐狸同一个级别的。 而自己的三个人族妻子,都暂时无法达到这种程度。 很多时候,从一个人的外表,就能看得出来,这个人的健康状态。 极致的健康和‘美’,只有非人才能达到。 陆森摇头:“我就是人族。” “你自认人族也无所谓。”西王母摆摆手,说道:“给你说声,我是昆仑山的西王母,有事情要与你谈谈。” 陆森有些惊讶地挑眉,但随后便抱拳笑道:“有眼不识泰山,欢迎西王母娘娘位临作客,请坐。” 西王母重新坐了下来,她左右看了会陆森,很满意地点头:“你自认人族,我就先当你是人族吧。你不怕我!” “诚惶诚恐。”陆森笑眯眯说道。 “我看得出来别人是否恐惧。”西王母指了周围一圈:“这里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怕我。但你不是。” 陆森继续笑道:“娘娘和睦慈祥,美丽动人,并不会让人觉得恐惧,只会让人觉得亲近。” “哈哈哈,你这娃子不错,颇有当年人族先贤遗风。”西王母很高兴地拍拍桌子,继续说道:“当年你们的人族圣贤,个个见了我,都想抢我回去给他们生孩子,打不过我就想着偷袭,从未有惊恐之心。否则也不会从我们巫族手里抢下偌大的地盘,不错不错。” 陆森等人表情古怪,一个个都笑不出来了。 敢情上古先贤们……都这么奔放的? (本章完) ------------ 0338 某人颇合西王母心意 古籍中记载,西王母美丽端庄,仁慈祥和等等! 反正是怎么好怎么夸,但这其实是后人‘为尊者隐’的情绪在作祟。 真实的西王母,妖性和兽性远大于‘人性’。 上古时期,可没有礼法之类的规矩和束缚,妖族之间见面,先干一架再说。 而且妖族的平均实力非常强,在那种环境下,人族想要获得生存权,只能抱团,或者变得比妖族更强。 所以人族做事也是很直接的,大环境如此。 西王母就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风格,在她看来,害怕自己的,都是自己的‘手下’,是没有资格和自己‘谈判’的。 如果陆森表现得很怕她,那么这次的谈判,她只会变得很强硬,甚至是蛮不讲理。 可陆森不怕她,那就会得到她的尊重,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慢慢谈。 “我在外边打听过了,你叫陆森。”西王母又炫了一个蟠桃,说道:“我本来看中了你家的扶桑树,想等我实力回复之后,直接抢走的。”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陆森冷静地问道:“那是什么事情,让娘娘改变了主意?” “你身边那个黑胖子,正散发着滔天气运。” 黑胖子? 随后陆森反应过来,是出海两年多,然后被晒成了焦碳的包拯。 “我活了很久,只见过三次大气运。”西王母回忆了小片刻,接着说道:“前两次气运的来龙去脉,我都能了解。但唯独这次,我看不明白,凭什么气运是从一个凡人身上散出的,也凭什么气运会主动分润给你。” 陆森皱起眉头,问道:“气运之说,我也听闻过。只是这气运看不见,摸不着,我也完全不知情。” 鲸患带着扶桑树去欧洲那边种植,不就是想乱中原大地气运嘛。 “看不见也没有关系,我就想问你,那黑胖子最近做了何等大事,才得大气运傍身?” 包拯最近做了什么? 环球旅行,带回来种子和藏书,还有绘制了航海图! 哦……陆森明白了。 也就是说,包拯这次的环球旅行,真正起到作用了,以后会激发整个大宋的航海冒险精神? 从而开启北宋版的大航海时代? 看着陆森一脸恍然大悟,西王母说道:“想来你应该知道缘由了。” “确实如此。” “那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去蹭些。” 陆森想了想,便将大航海时代的一些核心内容说了,然后提到地理大发现,再提到奴隶贸易,生产力提升等等。 将其中的关联说了一遍。 他已经尽量拣简单的说了,但西王母越听越迷糊。 最后西王母揉揉自己的脑门,有些痛苦地看向旁边的众人:“你们能听得懂吗?” 杨金花等人尴尬摇头。 她们确实不太听得懂官人在说什么。 “还好,看来不是我变蠢了。”西王母松了口气,下意识抿抿嘴唇:“既然蹭不着气运,那么我们换个交易,我想吸取你身上一些气运,如何?” “不行!” 陆森都没有回答呢,杨金花倒是先开口了。 西王母有些惊讶地看着杨金花,因为此时她发现,杨金花突然间就不怕自己了。 这是……替男人出头,所以就无所畏惧? “为何?”西王母看着杨金花,语气中多了两分欣赏。 杨金花盈盈行礼后,答道:“即使我等凡俗小民,亦明白气运一道,于人于国,皆为重中之中,娘娘吸走了我家官人的气运,致他恶运缠身,此事万万不可能,身为娘子,我不同意。” “吸走些气运,于他确实是有些影响,可也没到恶运的地步。”西王母解释道:“况且我也不是没有补偿。” 杨金花还是摇头。 在她看来,自家官人的气运何等重要,可驱凶辟邪,岂能随意赠于他人。 陆森对着杨金花摆摆手,然后看向西王母:“娘娘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 “你想要什么?” 陆森想了想,摇头:“我已无所求。” 西王母一直盯着陆森的眼睛,然后便知道了,对方这是实话。 “那事情有些麻烦了。”西王母盯着他:“气运我势在必得,这事关我昆仑山存亡,如果无法用交易得到,那就只有一个字‘抢’。” 西王母的表情渐渐冷淡下来。 其它人看着她的模样,立刻感觉到有种强烈的不安感生起,如临大敌。 杨金花、赵碧莲、庞梅儿三人已经开始与灵兽合体着甲。 精卫感知敏锐,立刻躲到一旁,瑟瑟发抖。 “你抢不到。”陆森突然轻笑起来:“既然我身上有大气运,那么它势必会护我安全,如果我不同意,估计娘娘也没有办法将我的气运吸走。甚至你都不敢去接近那个包……也就是你口中的黑胖子。” “你认为我做不到?” 陆森很笃定地点头:“否则你会继续隐藏在杭州城里,继续吸取着泄露的灵力,等实力恢复到可以杀掉我的时候,才会出手,那样子扶桑树是你的,气运也是你的。” 西王母冷笑着盯着陆森好一会后,突然表情急速温和下来,展颜一笑:“聪明,猜得真准。” 这话一出,杨金花等人立刻吁了口气,她们真不想和西王母发生冲突。 “但我真的想要,你可有法子。”西王母语气淡淡地问道。 虽然语气平淡,可陆森还是从中听出了一种‘强硬’。 这是一种态度,西王母必须得为昆仑山谋将来,而陆森是现在唯一能找到的‘生机’。 是不可能错过的。 “昆仑山的存亡,也非一朝一夕之事吧。”陆森想了会,说道:“娘娘可否给我一些时间好好想想,考虑考虑。说不定过些时候,我便有了欲求,那时自然就可以和娘娘谈生意了。” “这话在理。”西王母点点头:“那我便在杭州城先待着了,若是你有想法了,便让精卫来找我,她应该能找到我的。” 见到西王母退让,杨金花等人都松了口气。 “那我先走了。”西王母站了起来,正要离开时,又突然说道:“这些蟠桃,能多送我几个吗?” “我这里留存的也不多,只剩下三个了。”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三个蟠桃递过去:“不过很快便是蟠桃的成熟日子,两月后,再请娘娘上山来参加蟠桃宴。” “没问题,这事我记下了。” 西王母张开嘴,一口炫一只蟠桃,等三个蟠桃落到肚子里,便看到她又长大了些。 容貌、身段、气质介于少女与妇人之间,看着极是娇媚。 她再打了个饱嗝,便自己飞离了系统山门。 等西王母离开后,杨金花便立刻取消了前者的临时访问权限,然后软软的瘫倒在陆森怀里。 陆森搂着她,能发现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可把我吓得够呛。”杨金花满是无奈:“这次是西王母,那下次会不会是玉帝或者三清?” 庞梅儿和赵碧莲两人也满是担忧。 陆森笑道:“其实你们不用害怕,现在的仙神妖魔皆是强弩之末,真打起来,不用惧怕他们。” “可西王母能吸取扶桑树散逸的灵气,还能吃桃子变大,越来越强。万一有天她改变主意了……” 陆森抱着杨金花坐在石凳上,将她搂在怀里:“扶桑树散逸的灵气并不多,而且随着自身实力的增长,要维持当前的实力,消耗的灵气也会越来越多。西王母确实能吸引散逸灵气,可她到达一个界限后,便不会再增强了,除非我们家的秩秩愿意把天地灵气都‘吐’出来。” 杨金花思索了会,便明白了陆森的意思。 然后便大大松了口气。 其它人亦是一样。 她们真的很敬畏西王母,是发自内心骨子里的。 与她们这些‘古人’相比,陆森对西王母则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了。 相比之下,他更佩服包拯、狄青、岳鹏举等等这样的人类英才。 他之前不知道到底是谁一直在攻击自家的栅栏,但现在他知道了,是西王母,便放下心来。 看不见的敌人最麻烦,现在知道原因了,事情便好办多了。 无视即可。 等到第二日,陆森便去了杭州府衙,见到了包拯。 “包府尹接下来有何打算?” 包拯笑道:“回京城,将航海所得皆献于官家,之后便带妻儿还乡,浮云闲事后半生。” 陆森摇头:“不好。” “为何?”包拯不解。 他和庞太师共同主导了夏至政变,现在能安享晚年,已经是有史之来的奇迹了。 还有不满足的,还想让他拜官? 不可能的事。 陆森答道:“包府尹是将航海所得献于朝廷了,却未将航海记事写下来。你当著书立传,宣扬航路逸事。” 包拯摇头:“不妥,此乃欺世盗名之举。” 相比之下,他更想要的是清名。 陆森摆手说道:“一书便能救得千万海员水手,拯救万千家庭,何来欺世盗名。” 包拯有点明白陆森的意思了。 现在关于如何航海的书籍,似乎一本都没有。 就算有,也不出名,没有人多少看。 海路经验都是海员世代相传,或者师徒相传,而且大宋的海船也走得不远,各个区域都其凶险之处。 若是包拯写一本讲述清楚,那自然是世人皆抢着购买,抢着阅读,洛阳纸贵亦有可能。 海民知道哪条海路凶险,懂得如何化凶趋吉,那便是活人千万。 确实是大善之举。 (本章完) ------------ 0339 西王母斟酒 陆森的劝导起到了作用,包拯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真要写一本书,述说这次航海的点点滴滴。 其实他也有航海记录,可都是很枯燥的日记。 宝船上的物资被卸下,暂且存入杭州府衙中,接下来两三个月,会分批用河船经京杭运河,送入京城。 杭州府衙内,赵宗楚看着册子上的清单,确认问道:“包府尹,你真的要把这些财物,全捐赠给国库?” 包拯微微点头。 赵宗楚忍不住嘶了声。 就算他是王爷家的世子,见惯了财富,特别他的父亲是赵允让,汝南郡王,大宋首富,更是对财富有足够的了解。 可他看到上面的金银财宝数量时,还是忍不住双拳紧握。 真的太多了。 而且这还几乎全捐了,只剩下了少许当作是水手们的福利和安家费。 “只能说,不愧是包龙图么!” 赵允楚以往和包拯接触不多,虽然他是世子,但在自己的弟弟未上位之前,他空有头衔没有权力,没资格和包拯这种龙图阁大学士接触。 现在有点权力了,就任杭州府尹,这才明白包拯这位‘清官’真是名至实归。 那么多的钱,别说他了,估计连自己的父亲汝南郡王,都没办法视如粪土。 他一边翻着册子,一边镇定自己的心情,接着说道:“包龙图请放心,此事我定会做好,断不会让人贪掉一两银子。” “劳烦赵府尹了。”包拯抱拳。 “客气。” 接着便听到外边的侍卫唱诺:“陆真人到访。” 陆森来府衙是不需要经过通报的。 两人齐齐扭头,便看到陆森走进来。 陆森向两人抱拳笑道:“包龙图、宗楚,前来打扰了。” “姐夫你随意,就不招待你了。”赵宗楚行礼笑道:“我有些急事,得先去处理。” 他知道陆森是来找包拯谈事情的,很贴心地先离开。 陆森点点头。 等赵宗楚离开后院,陆森与包拯在凉亭中坐下。 陆森主动问道:“听闻包府尹即日就要北上了,需要我送你一程吗?直接送到京城的那种。” 包拯摇头:“多谢好意,只是老夫欲乘舟北上,坐看沿岸风光,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包府尹高雅。” 包拯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随后正色问道:“北辽一事,陆真人如何处理?” “先放着吧。”陆森想了想说道:“耶律洪基心向汉学,而辽国叛逆亦向往我大宋风华,无论两人谁胜谁负,皆是我大宋得利,无需急躁。” “也是,陆真人有足够的时间等候,得出结果。”包拯神情颇是向往:“也不知道我等老臣,可有机会看到北辽降宋,故土归还的盛世美景。” 这下子轮到陆森无语了:“包府尹,你说这话就不太实诚了。无论是你,还是庞太师,亦或汝南郡王,皆有灵兽伴身,多活二三十年没有任何问题,何故如此拐弯抹角,惺惺作态。” 包拯见陆森不上当,神情颇是无奈:“北辽早一日降宋,老夫便早一日放心,否则总归有些不安。” 陆森笑道:“那好办。” 包拯眼睛亮了下。 陆森继续说道:“包府尹重回朝廷,积极推动大宋北伐不就行了吗?现时大宋兵强马壮,粮草充足,要对付虚弱的北辽真不件难事。” 包拯顿时叹气:“若有更好的办法,何必大动兵戈。每每战事,无论胜败,皆是大宋子民血肉铺就。” 陆森却有不同的看法:“其实大宋一直比西夏和北辽强,只是你们文官压制武官大狠,否则哪会有那么多的麻烦之事。” “陆真人的意思,以往我大宋的兵事败局,文官得负主要责任?” 陆森点点头。 要是别人这么说,包拯肯定得骂一声‘荒谬’。 但陆森这么说,可就得当真的来听了。 包拯沉默了一会,说道:“此乃太祖法制。” “他说得一定就对?”陆森毫不在乎地说道:“何况他自身就得位不正。” 包拯下意识看看左右,也有些恼怒,随后想着眼前这人的身份,还真有资格,也有底气评价赵匤义的。 “算了,陆真人自有决策,老夫就不催促了。”包拯颇是遗憾地抬头望天。 其实他早就明白,陆森此人不是自己能‘拿捏’和‘控制’的。 当年在汴京的时候,他就已经做过了努力,毫无效果,现时亦是一样。 陆森与包拯闲聊几句后,便去找展昭叙旧。 结果在半路上遇到了西王母,她堵在陆森的前边,手持一只烧鸡,边吃边说道:“小娃子,能不能给我几瓶蜂蜜解解馋,这外面的东西不太好吃。” 可我看你吃得挺香。 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五瓶蜂蜜,递了过去,然后看看左右,街上的百姓已经有围观之势,毕竟陆森在杭州城是很有名的,绝大多数人都认识他那张脸。 于是便说道:“若娘娘有事,我们找个地方闲谈?” “也好,我刚好发现些端倪,有些不太对劲,找你合计合计。” 端倪? 陆森有些不解,但还是跟着去了。 他也不担心西王母对自己不利,现在对方依然还是偏少女的模样,极大可能没有回到全盛状态。 况且真动手起来,陆森也不怕。 他现在套着钻石甲呢,只是有‘皮肤’系统遮掩,看不出来罢了。 陆森在选了家酒肆,然后找了个包间坐下。 先点了一堆的东西,美酒佳肴应有尽有。 西王母猛地吃了一堆后,说道:“最近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什么不对劲?” 陆森很是好奇,西王母作为上古灵妖,确实是能看到一些他看不到的东西。 “有人在吞噬气运。”西王母指了指西边:“那个黑胖子散发的气运,到了西边,便不见了。” 陆森下意识便皱起眉头来:“又是西边?” “之前鲸患西遁,也是西边。”西王母一边吃着佳肴,她那平坦的小肚子,仿佛怎么也填不饱似的:“现在又是如此,所以说西边如果没有些问题,我是不信的。” 陆森点头,确实如此,前提是西王母没有说谎。 似乎是见陆森不太相信自己,她微微张开嘴,露出一对小巧可爱的虎牙,然后用右手食指轻轻碰了下,便见一点亮红血点出现在食指上。 好锋利的虎牙,陆森下意识就合紧了双腿。 “别动。” 西王母将指尖按向陆森的眉心。 陆森本来想闪开的,但想想算了。 温暖的水渍点在了陆森的额头上,不多会,陆森便感觉到双眼有些发热,再揉了揉,又舒服很多了。 “看外边。” 陆森依言看向窗外,便见到空中有巨大的冲天紫柱,从府衙那处冒出来,然后到高空后,又像是烟雾一样散开,奔向四面八方。 形成一个巨大的‘紫伞’。 随后陆森看向西边,便见到这‘伞’缺了一大个口了,像是满月被人啃了一口似的。 “这便是气运吗?”陆森还是第一次看到所谓的气运。 西王母啃着鸡腿,嘴上都是油光,和粉红的嘴唇看起来很配。 “有人在针对我们。”西王母叹气说道:“我就说当年鲸患破封,为什么我算不到,她西行我也算不到。有人遮蔽天机。” 这其实也是陆森的一个疑问。 鲸患在辅助能力上很厉害,吸光灵气,天底下所有‘仙妖鬼怪’都得等死。 但她也不厉害,正面战力太差。 陆森带几个人都能把她压得死死的。 没道理昆仑山,天庭里的大能们,都算不到她的动向,阻止不了她。 除非有人在暗中作梗。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娘娘有头绪了吗?”陆森问道。 她摇头:“我实力不足当年的十分之一,上千年都待在昆仑山里,算也算不到,怎么可能有头绪。” 陆森开始回忆,从自己穿越的时候起,到现在,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西王母接着说道:“如果非要说头绪,倒也不是没有。你小子也是天机遮蔽之人。” “我?” 西王母点头:“我也测过你的天机和根脚,洛书不显。” 陆森下意识抬了抬眉皮。 西王母身体凑前了些,眼神灼灼:“我说过,你非人非妖!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人。”陆森淡淡地说道:“我是父母所生所养,我记得自己从哪里来,也知道自己会向哪里去。” 西王母仰天大笑,很是不屑:“人生出来的,就是人?你认为自己人,就是人?” “难道还要由西王母你来定论,我究竟是不是人?”陆森冷冷反问道。 此时西王母倒是不笑了,她表情温和下来:“不错,我做不了定论,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这下子陆森吃惊起来:“娘娘这是何意?” “世间皆传,盘古开天辟地。”西王母回忆往昔,也不吃东西了,她双手撑着下巴,满是怀念:“我等巫族(上古灵妖)皆是盘古神父身上羽虫所化,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等我长大些,去昆仑山里睡一觉之后……当时还不是昆仑山,唤不周山。出来便发现天地变了,世间多了人族,而且气运眷顾人族。” 陆森听得好奇心大起,主动从系统背包里拿出瓶蜜酒,倒给西王母杯中,说道:“继续,我喜欢听。” 西王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看着用发着清香的蜜酒,她端起杯子饮了口,欢喜得眼睛都眯得弯弯的,接着说道:“人族出现后,巫族的气运便渐渐败了,我觉得这么下去,对我们巫族不利,便拓展了不周山,搬了很多灵气进去,欲作巫族休养之地。可没有想到,你们人族的共工与颛顼打了起来,把不周山撞塌了大半。我的辛劳几乎都化作乌有。后来我觉得不周山这名字不太吉利,便唤作了昆仑。” “原来这便是昆仑山的由来!”陆森恍然大悟。 “人族越来越强,我们巫族的地盘越来越小。”西王母叹气道:“你们人族真的很厉害,圣贤极多,我们巫族不得不退入‘洞府’,以避锋芒。本来天地灵气充足,我们在洞府中也能过得很好,可没有想到,被炎帝封印的鲸患却破印而去,当时我测算有大祸将至,也出来过一次,结果却发现,天地演衍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陆森又给西王母倒了杯蜜酒。 西王母一口饮尽:“当时我的灵气还有很多,天地灵气也未枯竭到现在的地步。一出到世间,便感觉到天地万物皆是不对,不是我熟悉的那种味道。然后我便到处寻找原因,几十年间发现很多问题,最重要的是,我发现金乌没有了,空中挂着的大火球,离我们很远很远。” 陆森挑起了眉头。 西王母表情变得迷惑起来:“然后我便想,难道金乌化成了火球,遂飞向高空中,欲探究竟,你知我看到了什么?” 陆森淡淡一笑:“大地是个圆球。” 西王母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瞪着陆森的眼睛渐渐变大,最后猛地起身,一把扯拉着陆森的衣襟:“你知道?” 陆森点头:“我当然知道!” “你居然知道?”西王母的表情越发惊愕了:“当时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带过几个族人出来,飞到高空让他们都看看,结果他们只能看到方型的大地。你为何能看到,还说你是人族?” 陆森不想与她纠缠这个问题,问道:“娘娘以前看到的大地,是方的?” “天圆地方!”西王母使劲点头:“有八根柱子支撑着上天,那是一片黑色的气。我年幼时还在其中一根柱子的脚下,做过标记。”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有些微红。 猫科动物嘛,当时她只有兽性,没有人性,在柱子那里撒泡尿,圈个地盘,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嘛。 陆森此时也被惊到了:“以前的天地是天圆地方,然后再逐渐演化成现在的世界,现在的宇宙?” 西王母松开陆森的衣襟,坐了下来,这次她抢过陆森手中的蜜酒,反过来给陆森倒了杯:“现在该你给我讲讲了,何为宇宙?” PS:今晚只有一更了。 (本章完) ------------ 0340 固所愿尔 蜜酒倒入杯中,西王母再双手奉给陆森,眼中满是期盼。 陆森接过酒杯,内心满是感慨。 估计自己可能是第一个被西王母敬酒的人类,多大的面子啊。 他一饮而尽,说道:“娘娘心中的宇宙,是何种样子?” “就是人们熟知的天圆地方,古往今来,还能怎么样?”西王母喃喃自语道:“可我真没有想到,居然能看到大地是个圆球,如此惊悚。为何人不会掉下去,而是会被粘在球体之上?” 陆森颇是好奇地问道:“难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娘娘都没有考虑过这问题?” “其实也考虑过,我猜测是有种神通,将我们一直吸在上面罢了。”西王母叹气道:“可这种神通又不像是法术,因此我不敢断定。” 陆森抱拳笑道:“其实娘娘没有猜错,确实是有股‘力’将我们吸附在其上。” 接下来,他便向西王母解释了一些基本的物理概念,基础的天文知识。 因为有了‘地球’这个认知,西王母理解起来非常快。 “你的意思是,金乌不是现在的太阳?”西王母皱着眉头,好一会后,她突然说道:“有没有可能,金乌是太阳,现在的也是太阳。我年幼时,看到的上天黑雾,其实是一种囚笼。” 陆森点头:“方才我听娘娘的话,亦有这种想法。” 按西王母的说法,几万年之前,或者说十几万年前的天空,说高也很高,但她能飞到顶。 现在的天空,她不但飞不到顶,而且越往上,越是难以呼吸,甚至还有种力量将她扯回去。 “那么月宫呢?”陆森突然想到这点:“当年娘娘可去过月宫?我指挂在天上的月宫,而不是隐世之地。” 西王母点头:“当然去过,上面全是能在夜晚发光的玉石。月宫和天庭,之前都是浮于天上,直到灵气枯竭之后,这才降落到地面,化为隐世之地,也就是你们人族所说的洞府。” 这可真有意思啊。 陆森感觉到了极大的兴趣,一种窥视历史阴暗面的快意油然而升。 他忍不住问道:“还有其它的不同之处吗?” “还是有的,人族和巫族的先天本能都在下降。”西王母想了会,说道:“以你人族为例,我记得人族初现时期,你们人族婴童,出生后两月能行,四月能言,三岁可举石垒墙,六岁便可降虎豹,可现在再看……弱了许多。我们巫族亦是如此。” 陆森听到这里,下意识摩挲自己的下巴。 也就是说,当年的某些古籍,并不是夸张乱写的,起先的人族真的很强,可手撕猛兽? “还有其它的吗?” 西王母点点头:“当然,当年这世间可没有如此辽阔的。我年幼时还不会飞,从东跑到西,亦不过月余,现时这圆球大地,可比当年辽阔太多了。” 区域演化,还是区域开放了? 细想下去,有些奇怪的历史神话便说得通了。 比如说女娲补天! 也比如说,通天之柱不周山! 要真是如此,那这世界的背后很不对劲啊。 陆森下意识看向窗外,包拯散发出来的紫色的气运,被‘人’硬生生吞掉一大块。 西王母也顺着陆森的眼睛看出去,她身子微微抖了下,然后又看向陆森,眼中有些惊骇:“你的意思是,有人针对我们巫族?” “没法不这么想。”陆森点点头:“其实不单针对巫族,甚至有可能也在针对我们人族,或者说华夏人族。” 西王母再一细想,觉得很有道理。 只要天地灵气尽失,无论巫族还是人族,皆成弱者,巫族甚至会烟消云散。 其它由人成仙者,亦是同样的命运。 那其它的蛮夷,要霍乱华夏大地,便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鲸患便是暗中布置的先手,可惜被陆森破解掉了。 而现在,由包拯引发的气运大潮,又被吞掉,怎么想都不正常。 陆森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若真是如此,事情便麻烦了。娘娘,可否麻烦你一件事情?” “说呗,我听着先。” “可否去西边看看。”陆森说道。 西王母盯着他,神色不愉:“你想让我给你跑腿?” “我对气运之事一窍不通。”此时陆森的眼中,气运在渐渐消失,因为西王母之前的血液效果在消退了:“若是娘娘走一趟的话,定有收获。况且此事不是为我,是为人族,巫族。” 西王母摇摇头:“我现在可没那本事,能吞下这么大量的气运的妖魔鬼怪,挡不住。” 陆森毫不犹豫地一挥手,桌面上顿时出现了高高一垒的绿色灵石块。 西王母先是一愣,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子,挺有本事啊。” 这堆灵石,足够让她在一两个月内重回鼎盛时期。 鼎盛时期的西王母有多强,她自己都没有概念。 “不怕我拿了灵石后,转头来对付你?” 陆森摇头:“若是如此,当年逐郡之战,娘娘便不会站在我们华夏这边。” “好,我就去一趟。”西王母伸手虚握,桌子上的灵石化成一道道灵气,尽没入她的掌心之中:“敢算计到我头上,管它是谁,都先给它一爪子再说。” 灵气尽没入西王母的身体中,接着她的身体开始成长,人也在变高。 不多会,便由一个少女,变成了女青年的模样,身材越发丰盈,让人看着忍不住想鼻血直流的那种。 然后她甩了一下自己身后长长的豹尾,俯视着陆森:“短则半月,长则一月,我定会回来将消息说与你听,若不能回来,那定当是出事了。” 此时的西王母已比陆森高出一个头来,目测身高应该在两米左右。 随后她哈哈大笑,幻化成一只巨大的斑澜巨虎,冲破屋顶,奔跑着飞向天空,然后转往西边而去,快若流星,转瞬即逝。 这一景像,自然引起了杭州城百姓的注意。 惊愕之余,也在指指点点。 而陆森则等着店家进来,然后进行了赔偿。 西王母把人家的屋顶都给撞烂了,不赔偿怎么行? 然后陆森回到山门里,四只狐狸立刻引了上来,问道:“方才我见到神光流逝,似乎有大能自杭州城内出世,怎么回事?” 同为妖族,青丘狐自然能感应到西王母。 陆森将事情的经过说了,然后说道:“我们也得积极备战了,现在情况越发不明。” 纤纤叹气道:“没有想到,秩秩西行之事,居然有暗中推手。” “只是推测,并未认定。”陆森想了想说道:“你们去将这事说与秩秩听,让她少些外出,若是真想出去,也得小心些。” 纤纤自然应允:“我会劝说和秩秩的,其实……让她愿意听话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她成为自己人。” 陆森无奈地翻了下白眼。 自己现在已经够忙了的,再加个秩秩,往后还能活着便是件奇事了。 然后陆森便飞到了府衙,听赵宗楚说包拯刚刚出发,准备北上,便立刻到了杭州运河的港口,便见到展昭护着包拯,正坐着港口那里等着上船。 陆森降落下去。 周围百姓见到陆森的飞行器,便下意识退后些,让出空间。 包拯则迎了上来,抱拳问道:“陆真人,见你行色匆匆,似乎有要事发生?可与不久前的冲天流光有关?” 虽然是在城外,但包拯也还是看到了西王母飞行时的奇景。 “确实有些许关系。”陆森抱拳回答道:“包府尹,我欲北上说服耶律洪基降宋,你到了汴京之后,将事情说与汝南郡王,还有朝中重臣知晓,早作准备。” 包拯本来脸色极为轻松的,但闻言立刻正色问道:“可是出了变故?” 就在半天多前,陆森还说暂时不考虑去说服耶律洪基,但现在却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知晓陆森非朝三暮四之人,其中必有很重要的缘由。 “确实是出了些变故。”此时陆森已经看不到包拯身上散发的气运了,他叹气道:“若我猜对了,事情很麻烦。” 包拯立刻问道:“可有老夫出力之处?” 旁边的展昭也立刻带着妻子上前,说道:“陆真人,我们夫妻两人,愿意暂随你麾下,任你差遣。” 包拯在旁边连连点头,他就欣赏展昭这义胆忠肝的模样。 陆森摇头:“暂无须麻烦两位。放心,真到了难处,定会向二位求援的。” 随后陆森与他们闲聊几句便告辞,直接飞往北边。 包拯眉头紧皱:“看来是要发生大事了,连陆真人都面露难色,莫非是我大宋劫难在即?” 他越想越不安心,对展昭说道:“展护卫,麻烦你重金买艘快舟,再请数名水手回来,我们星夜兼程,快快赶回汴京。” 陆森不直接送包拯回开封,也是想打时间差。 就算说服了耶律洪基降宋,前者的使节往汴京走,也是需要时间的,那时候包拯早回到京城了。 接纳一国皇帝归降,是需要很多手续的。 他之所以急着要让耶律洪基归宋,便是打着消除大宋周围不安定因素的念头,若暗中的敌人真是要针对大宋,或者说是华夏,那么战争必定是全面的,会将整个东方和西方都卷入进去。 一个没有外部威胁,领土完整的大宋,抗御灾难的能力,肯定会上一个台阶。 陆森一直在往北飞,没过多久,便感觉到身后有人呼唤自己,回头一看,发现是泠泠追了过来。 他在空中停下,打开罩子,泠泠飞落进来,搂着陆森显得很是高兴。 “你怎么来了?” “金花让我过来的。”泠泠笑得极是明艳:“她说你在外面,不能没有人照顾和服侍,纤纤需要坐镇山门,与金花一起主持大局,便让我过来了。” 这其实也是让泠泠多和陆森接触的意思。 毕竟她和陆森相处的日子最短。 “那便麻烦你了。” 陆森其实也挺开心的,他自打来到大宋后,便一直被人照顾着衣食起居。 先是黑柱和林檎照顾他,后来娶妻纳妾后,照顾他的人更多了。 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个人生活能力大幅度下降,已经与半个废人差不多。 泠泠虽然以前是女王,便这段时间也能看得出来,她也很懂照顾人的。 毕竟是青丘狐。 陆森飞行了两天三夜,来到了中京府。 悬浮在皇宫的上方,陆森深吸了几口气,将自己内心中那一点点急躁的情绪尽数吐尽,再次显得风轻云淡的模样。 飞行器缓缓降落。 皇宫的侍卫早已经现陆森的飞行器了,经过确认后,通报上去,接着很快便摆出了欢迎的姿态。 上百名秀女和妃子在大殿前,载歌载舞。 陆森降落到人群的中央,周围尽是胭脂水粉的味道。 陆森从飞行器中出来,泠泠也从中走了出来。 她一出现,让周围很多人感到惊讶。 无它,萧皇后与泠泠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众人皆以为是陆森带着萧皇后入宫了,但仔细辩认后发现,并非宫外的那位萧氏。 跟着小太监,陆森、泠泠两人来到偏殿。 耶律洪基坐在其中的主位上,见到陆森立刻便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却看到了泠泠,愣了好一会,才发现这女子不是自己的皇后。 虽然容貌一样,但这女子更漂亮,气质更胜,明艳到非人的地步。 耶律心中虽然奇怪,但还是收回视线,向陆森抱拳说道:“陆真人,许久不见。” 陆森抱拳回礼:“是挺久的,路过附近,便过来与老朋友叙叙旧。” 朋友? 耶律洪基心中感叹,若是一年多前,他能当陆森是朋友,可现在……他不敢。 虽然明面上反叛军已被挡在中京府之外,可他清楚,消耗下去,不出一年,自己必败无疑。 这一年多来,他一直生活在不安和压力之中,连觉都睡不好。 就生怕听到宫外有喊杀声。 “陆真人还能想起我,当是受宠若惊。”耶律洪基苦笑一声:“我盼着与陆真人见面,亦是心甚急切。” 他很着急? 陆森打量着耶律洪基,发现他双鬓灰白,脸黄浮肿,竟显老态。 要知道,此时耶律洪基还是壮年。 看来对方精神压力极大啊。 陆森顿时觉得说话不必拐弯抹角了:“那我便旧事重提,你可愿在江南之地,当大宋一介闲散王爷。若愿之,我可保你欢享晚年,子女安枕无忧。” 耶律洪基先是一愣,随后狂喜抱拳弯腰:“固所愿尔!” 他真的很累很累了。 PS:事情没有忙完,今天还是一更! (本章完) ------------ 0341 陆真人莫名背黑锅(上) 曾经的萧皇后,现在的萧容容坐在‘仙苑’里,悠闲地喝着蜜茶。 辽人喝茶与大宋不同,喜欢加些奇怪的香料。 加蜂蜜进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最近过得很舒适,仗着仙苑的特殊性,里面甚至还有一棵仙家果树生长,可用果子换物资。 她不愁吃,不愁穿,甚至渐渐的,她还暗中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一股小势力。 唯一的缺点,大概不敢随便外出罢了。 据说现在叛逆那边,派了不少的奸细混入到皇城中,万一想着把她掳走呢。 她的侍女站在旁边,突然问道:“主子,你这么孤身一人,久了也不是个事,到底想好了没有,是与皇上破镜重圆,或者是跟着陆真人走?” 萧皇后放下手中的杯子,有些苦恼地说道:“镜子破了,粘得再好,也是一道道裂痕交错。至于跟着陆真人,比破镜重圆更难,他身边的女子,个个不凡,岂能论到我这残花败柳。” “这么说想主子也是想过的嘛。”侍女调笑道。 萧皇后脸色微红,也不反驳。 但凡天下怀春女子,谁没想过这事! 那可是真仙,跟着他不说长生不老,至少能得个青春永驻。 况且陆真人容貌俊俏得很,又不是糟老头子,简直是天底下是适合当夫君的男人。 蟠桃之事,已经传到北辽来了,人人皆知。 女子个个心心念念,贪嗔欲狂,谁都想年华不衰,可世间又有几个女子能梦想成真。 就算是做皇后,几率都比跟在陆真人身边大。 因为大凡皇帝,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选秀,可陆真人呢,明媒正娶了杨家小娘子后,听说纳了两妾,再也没有听说过娶过凡间女子,这纳娶率,比皇帝可少多了。 至少每次选秀,都会有秀女十人左右充入内宫。 所以,想当陆真人的妻妾,那难度可真是极高极高的。 侍女见萧容容只是脸微红不说话,便说道:“我听说陆真人到宫中了。” “真的?”萧容容有些惊讶。 侍女点头:“从天而降,直奔宫中而去,想来应该是有大事。只是不知道事办完后,会不会来看望两眼主子。” “我一介凡俗,怎么会被真人记念在心……” 只是没有等她把话说完,侍女倒是捂嘴,随后压抑自己的声音,兴奋说道:“主子主子,陆真人来看你了。” 萧容容下意识抬头,便看到银白色的飞行器从空而降。 她惊讶起身,正想出发,又看看自己,随手整理了两下衣服,确定没有不妥之处后,这才外出。 陆森先出来,便看到萧容容已经站在外边了。 她脸红红的,声音软糯:“民女萧氏,见过陆真人。” 陆森向她点点头。 这时候泠泠才从飞行器中出来,她看到萧容容便笑了起来:“果然和我们长得一个模样。” 萧容容抬头,见到泠泠,便喊道:“老祖宗,容容给你请安。” 说罢,又行了个礼。 “我不是,你的老祖宗应该是京京。”泠泠走到她的面前,说道:“不过我和京京没有区别,应你一声也没有问题。” 萧容容有些不解,但想着纤纤和京京,便明白了。 只不过她心里想着,这世间到底有多少个老祖宗:“都是我的老祖宗,没有区别。” 泠泠左右绕着看了圈,点头说道:“除了身上多了股人味外,和我们四人倒极为相似。” 然后她还上手,在萧容容身上摸摸拍拍。 陆森站一旁,觉得区别还是挺大的。 虽然容貌一样,但萧容容真没有四只狐狸那么漂亮。 如果说泠泠她们魅力是十分的话,萧容容只有七分左右。 萧容容不敢说话,任泠泠在自己身上看来看去,摸来摸去。 隔了会,泠泠说道:“可以试试。” 萧容容心中一突,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陆森也问道:“试什么?” “京京说,这个萧容容沾了她的血,也是历来萧家中最适配的一个,勉强算是我们的姐妹,放着在外面总感觉不太好。”泠泠捂嘴笑道:“所以我来的时候,京京说如果可以的话,就把萧容容带到杭州,多喂几口血给她。” 陆森好奇问道:“光喂血能行吗?” “当然可以啊。”泠泠慢悠悠解释道:“我们原本只是大姐的尾巴,不一样也化成人了嘛。” 这倒也是。 所以说妖族这种生物,其实挺不可思议的。 陆森扭头问道:“萧皇后,你是否愿意和我们去杭州生活?” 萧容容先是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后连连点头,生怕迟了就错过机会,她脸红红眼睛水汪汪地:“妾身自然是愿意的。” 之前还自称民女,现在开始自称‘妾’了。 陆森正想说,不是那个意思。 但泠泠先走前一步,说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没有资格给官人暖床,等京京帮你把里里外外都换了一遍,可以被我们当成妹妹后,才有机会。” 萧容容自然不会有反对意见,她柔柔说道:“但凭姐姐吩咐。” 好吧,这次姐姐都喊上了。 不得不见,萧容容不愧是在官宦世家长大的,还在宫里待过,这人情往来的功力,可真厉害。 “挺听话的。”泠泠感觉到对方身上微弱的血脉,内心中对萧容容也是挺亲近。 这时候,三人的后方有隐隐的抽泣声。 原来是萧容容的侍女在哭,是笑着抽哭。 这侍女是真的心向萧容容,见后者能跟陆真人走后,在真心实意为其高兴。 萧容容愣了下,扭头看着陆森,脸色先是有些为难,随后咬着嘴唇,最后抬头怯怯问道:“陆真人,可否带着我的侍女桃桃同去杭州?” 旁边的侍女听到,先是一愣,随后冲过来跪下,急急说道:“主子,我不去。” 她并非不想去,而是怕萧容容会惹恼陆森,最后连主子都去不成了。 “如果我走了,你留在这里会死的。” 侍女桃桃使劲摇头:“不会的,那些贵人们,岂会和我一个卑贱之人一般见识。” “可是……” 陆森摆摆手:“跟着去吧,多半一个人也无妨的。” 他很清楚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这侍女跟着萧容容身边,出入‘仙苑’,有果子吃,有蜂蜜喝,多少人看着想取而代之,如果没有了人撑腰,定活不长久。 两个女人都惊了会,然后萧容容盈盈下拜,侍女则在使劲磕头。 陆森进到‘仙苑’里,这片他送给萧容容的‘系统家园’,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几个花圃,几块田垄,一个简单的小凉亭,看得出来,萧容容生活得挺惬意的。 “你收拾一下东西,我在这里等你。”陆森找个椅子坐下来:“等会我们便会把这里拆掉了。” 泠泠坐以对面。 萧容容和侍女立刻回小木房里,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和生活必须品。 泠泠给陆森倒了杯果酒,然后坐在他的大腿上,巧笑倩兮地喂给他喝。 这是四只狐狸精都擅长的技巧手法,据纤纤说,是姑姑妲己的教的。 等萧容容和侍女桃桃出来,看到两人如此,脸色一下子都变得红通通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等泠泠喂完陆森后,便起身了。 立刻就由娇媚变成了平时端庄的样子。 萧容容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把刚才泠泠的动作表情都记在了心里,准备等有时间练习一下。 “没有东西落下了吧?”陆森问道。 萧容容主仆摇摇头。 然后陆森便把系统家园给拆了,装回到自己的背包里。 接着便让三女进到了飞行器中,带着她们离开了中京。 在陆森离开后,一群人冲了进来,看到消失的‘仙苑’,看着那棵已经开始‘枯黄’的仙树,都发疯似的冲了过去。 其实之前他们一直在外面,只是碍于陆森在场,他们不敢进来罢了。 现在陆森走了,萧皇后也走了,那么剩下来的东西,谁抢到便是谁的。 随着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抢夺由开始的打嘴仗变成了动手,最后血流成河。 到了晚上,几个沾染着血手指痕的果子,送入到了宫中。 耶律洪基随意用丝巾擦了一下,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不多会,便将几个果子吃完,他拍拍肚子,说道:“不愧是仙家果子,吃完后神精气爽。” “恭喜皇上,你的头发都变黑了许多。”旁边的老太监,惊喜地喊道。 “是么?”耶律洪基使劲招手:“快拿镜子过来。” 两个小太监将铜镜搬了过来,耶律洪基照了下,发现自己双鬓的颜色,果然转黑了许多,顿时欢喜不已。 随后他问道:“萧容容那贱人,当真被陆真人带走了?” 老太监回答道:“当时老奴躲在房中,听着陆真人与皇后对答,一字一句皆记在心里,也亲眼看着他们拆了仙苑离开。” 耶律洪基双目闭上,一动不动。 老太监心里叹气,劝道:“皇上,莫要太过于记怀,皇后可再立,就当……” 谁知耶律洪基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吾安矣,吾安矣!” 老太监愣住了,随后他一细想,顿时明白了耶律洪基的意思:“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终于逃离苦海。” (本章完) ------------ 0342 陆真人莫名背黑锅(下) 耶律洪基最近压力极大,一部分是叛贼给的。 但另一大部分,是陆森给的! 其实他早想去大宋当个闲散王爷了,可人都是要点面子的,陆森提了这个建议后,说让他自己考虑考虑,便跑了。 让他一个人待在原地傻眼。 这跑了还不算,还把自己的皇后萧容容给‘拐’跑了,放在萧家老宅里,弄了个‘仙苑’给她。 这算不算是某种程度上的‘金屋藏娇’? 耶律洪基当时人就麻了,他觉得陆真人看上了自家的皇后,却碍于‘名誉’暂时不敢下手。 那什么时候是抱得美人归的时机? 耶律洪基将自己代入陆森,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若陆森要合理占有萧容容,那么必定是自己死掉的时候。 他越想便越觉得可能。 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觉得陆森随时有可能从天而降,杀掉自己。 或者暴雨天气中,降下怒雷,让自己死于天灾。 人一理在极度劣势的时候,性格和想法都会变得很扭曲的,总会把事情往坏处上想。 耶律洪基也一样,他越来越觉得陆森要来杀自己了。 在这种想法之定,他整个人都变得很暴躁,期间不知道杖毙了多少的侍女和侍卫。 现在听闻陆森把萧容容带走了,祸源带走了,自己不会死了,顿时全身心都放松开来。 “原来陆真人与曹孟德一般,好人妻啊。” 哈哈哈哈哈,耶律洪基在寝宫内,笑得极是大声,充满了开心的味道:“朕安矣,安矣!” 其实只是他单纯想多了而已。 飞行器有些小,坐三人都勉强,四个人挤在里边,就避免不了左蹭右挨。 等两天两夜的路程下来,萧容容看陆森的眼神,都变得春水汪汪的。 泠泠倒是乐见其成。 她在在其中做了些小动作,让萧容容羞得不行。 等回到杭州后,陆森将萧容容主仆就给了京京,然后自己便开始着手准备制造‘战备’。 他将自己的三个徒弟召开,分别给了她们每人厚厚一叠纸:“这是你们半年内要完成的任务,不得偷懒,明白了吗?需要的材料可以到库房里取,向黑柱报备就行了。” 三人自然把事情接下来,他们早就闲得不行了,现在有事情做,有些求之不得的感觉。 陆森也开始手搓‘装备’,原本这些东西是打算用来对付天庭或者瑶池的,现在看来,他们最大的敌人,就是那个看不见的幕后黑手。 他做了几天后,看着眼前小一堆的合成材料,有些发愁。 慢……还是太慢了。 材料合成,装备合成看似很快,但其实也是需要时间的。 有的十几秒一个,有的需要一分钟,有的甚至需要十几分钟。 单从这里来看,似乎还是挺快的。 但真正性价比高的‘装备’,都需要大量的复合材料。 低级材料,中级材料,高级材料都需要有。 而且高级材料又需要中级材料合成,中级材料又需要大量不同的低级材料合成。 以此类推下来,陆森要合成一件很实用的装备,需要几天或者十几天的功夫。 若只是武装三四人,师徒四人合力,半年内就能打造出一套极其豪华和夸张的装备,以及少量的辅助道具。 但问题是……万一敌人很强,并且数量很多呢? 三四个人未必能挡得住,他需要武装更多的人才行。 事关大局,事关至亲生死,陆森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这种事情只有更慎重,没有慎重过头的说法。 “要是多几个徒弟就好了。”陆森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门派人数还是太少。 他现在恨不得随便就拉上几十号人当徒弟。 可惜能得到系统认可的人……暂时就施磊一个。 杭州城每天都有数千人排队去山脚下测试‘仙缘’,一年多了,没有第二个施磊诞生。 “如果人族不行,那么妖族呢?” 陆森突然想到了这点,当下起身,去到峰顶的凉亭处,找到了正在和绿色精灵球玩躲迷藏的精卫。 然后押着她去山脚下做了个测试。 结果……真成了! 看着水晶球散发的红光,陆森惊呆了,然后很佩服自己的脑洞。 而精卫则双手捧着水晶球,一脸茫然。 发生了什么?我在哪里? 因为她被水晶球的光芒,差点照瞎了眼睛。 半个时辰后,精卫在凉亭中被一群人围着,个个啧啧称奇。 “原来妖族可以有仙缘的啊。” “官人怎么突然想到让精卫去试试的?” “要不我们四个也去试试吧。”这是纤纤在说话。 “去吧去吧,都去试试。”陆森叹气道:“果然我格局还是太小了吗?” 四只狐狸带着秩秩去了,五只妖精轮翻试过了之后,水晶球只亮了一次。 纤纤……可以,其它四人不行。 陆森猜测,因为纤纤是纯血的青丘狐,而京京、泠泠、沃沃都混有鲸患的‘血统’,所以不行。 鲸患秩秩也不行。 然后陆森便将子系统‘灌’给了纤纤和精卫。 两人得到系统后,还没有‘玩’多久,刚有点心得,正开心的时候,便看到陆森拿着一叠厚厚的纸过来了。 接着两人便做起了苦力。 纤纤还好,她本来就想帮官人减轻负担的,但精卫就不好了,她一直扁着嘴干活。 好在陆森并没有过多限制她,每天早上,她还是能衔石去填海玩的。 多了两个帮手,进度快了些,可陆森还是觉得慢。 然后他便想到了西王母:若是西王母让自己的手下都过来试试,说不定又能多出几个能被系统认可的‘徒弟’出来。 话说西王母,此时她已在西戎之地了。 顺着消失的气运,她追寻到了一座还算繁华的人族城市之上。 气运就是消失在此处。 她由巨虎的模样回复人型,一双金瞳之中,闪烁着微微的紫光。 整个大地变成了紫黑两色。 很快,她便发现城市的最中心,有个‘人’身上,存在着大量的气运,甚至比陆森的身上还要多出一些。 并且从‘曲线’上来看,这应该是个女人。 西王母收回神通,天地在她眼中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正打算飞下去找那个女人之时,周围的空间突然凝固了,仿佛整个世界停止了运动。 随后一块块绿色的晶体板子,在周围生成,似乎在将西王母困在其中。 西王母哼了一声,不言不语,不管不顾,直接向那些色的晶体板子撞了过去。 看似很神妙的绿晶体板子,根本挡不住她。 一撞一碎,一爪就烂。 但这些板子不停地在她周围生成,无论西王母撞碎多少,无论往那个方向飞,都不会停止。 “歪门邪道,不信你灵气还能多得过我!” 西王母认定了一个方向,没有任何动摇地撞了下去。 不知道飞了多久,也不知道撞碎了多少的晶体板子,她的身体似乎开始‘缩小’了。 而也在这时候,西王母却突然转身,同时将背后的‘龟壳’拿了出来,用了掷了出去。 她脸上露出了微笑。 黑色的龟壳飞得并不快,却很执着地向个某个地方,无论中途出现多少晶体,都被它撞碎。 直到飞了似乎很久,龟壳终于变了个方向。 而看到这一幕的西王母,后发先至,化身一道青芒,越过龟壳,撞破大量的绿色晶体,直接扑中一个透明方型空间。 锋利的指甲刮着空间的外壁,冒出一道道火星。 西王母面露狞笑,声音清脆中带着浓浓的嚣张:“躲了这么久,还不被我抓到?” 这空间在西王母的先天神爪挠击之下,泛着激烈的波纹,并且越来越弱,也已经能隐约看到空间中藏着的东西。 是道人影……而且似乎还是个男人。 这人影挥了挥手,周围绿色的晶体化成一道道尖椎,刺了过来。 西王母急速往后倒飞,躲过绿色尖椎。 透明的空间外壁稳定下来,人影又开始要渐渐消失。 但这时候,‘缓缓’飞过来的龟壳‘撞’中了空间的外壁,直接将其打碎。 就像一个石头,砸碎了琉璃镜似的。 里面的人影一下子就显现出来。 但他反应很快,直接用长长的流金云袖遮住了脸。 随后龟壳撞中这男人的身上,一道道雷光闪耀后,龟壳停止了飞行,开始往后飞回了西王母的手里。 而男人已经消失了。 周围的绿色晶体方板也消失不见。 时间再一次流动起来。 西王母悬浮在原地,有些疑惑:“张百忍?” 随后她飞落地面,进入隐身状态,找到了那个气运最多的女人。 紫色的丝布后方,狄奥多拉正看着自己的脸,轻轻抚摸着,迷醉不已。 镜子中,是个年轻的女人,美丽,风情万种。 “他说的是真的,我果然回复了青春。”狄奥多拉兴奋不已,最后脱去自己的衣服,看着之前还干枯的皮肤,变得水润光滑:“这便是神的力量,这便是神的恩宠。” 在她的后面,西王母眯起了眼睛。 这女人身上一股臭不可闻的死气老气,可她的身体却是年轻的。 如此矛盾的情况,即使是她,亦是第一次见着。 “强吞气运?” 西王母觉得每一次从昆仑山里出来,这世界都能刷新她的三观。 气运也能强吞? 厉害啊! (本章完) ------------ 0343 助我破除心魔 这蛮子女人身上的味道很恶心,加之西王母的本体又是猫科动物,嗅觉很灵敏,在这里待多几息时间,都感觉到反胃。 她没有想着现身。 刚才和疑似张百忍的人打了一架,身上的灵气不多了,还得留些飞回杭州呢。 况且这女人身上气运很足,在灵气不足的情况下,贸然杀她,气运反噬会很厉害,抗不住。 于是她便先走了。 “消失的气运,这女人身上只有四分之一左右,其它的去哪里了?” 西王母离开了那座城市,一边往杭州的方向飞,一边自言自语。 杭州这边,陆森每做好一件装备,都会让人测试一下效果。 而这些随着一件件装备的出现,也让整个陆家再次见识到了陆森的‘底蕴’。 “原来师父那里,还有如此多形形色色的法宝啊。” 这便是琨琨和瑶瑶的感想。 他们‘徒弟’的子系统中,合成配方并不全,数量大概只有陆森的二十分之一左右。 所以他们合成的配方,绝大多都是材料,或者更高一级的材料。 主要的成品装备,都由陆森完成。 这也是陆森现在不得闲的原因。 连续很长一段时间的高强度工作,陆森的拼劲终于引起了杨金花等人的‘不满’。 杨金花坐在陆森面前,略带幽怨地说道:“官人,即使有大敌当前,你也不必如此拼命,纤纤和我说了原因,凭啥这天大的担子,全得压你身上。” 陆森愣了下。 在他想来,杨金花身为杨家人,在这种重要的关头,总会一马当先,将责任和道义扛在身上,将百姓护在身后。 他们历来也是这样做的。 只是现在想来,杨金花多多少少对这种‘行为’是有点怨言的。 凭什么流血的人,只能是杨家。 她连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小时候熟悉的亲人,一个个倒在沙场上,换来祖祠上一块块灵位。 见陆森听进去了,杨金花扑在陆森怀里,带着些哭腔说道:“这天下亦是世人的天下,我们陆家可以出力,甚至出大力气,但不能出完所有的力气。我不想陆家变成第二个杨家。” 不得不说,杨金花的话是有道理的。 陆森下意识拍着她的后背,点点头。 他自来到大宋,其实也是本着暗中扶持大宋百姓,背后引导历史走向的念头。 出路还是得靠大宋人自己走,自己闯。 他顶多提提意见。 之前能做得很好,主要是一切事情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现在……事情出了些意外,暗中推手的强大出乎他的意料。 将所有仙神妖魔都算计其中,给了陆森不小的压力。 这才有了最近这段时间的‘紧张’。 但其实仔细想想,只要自己继续发展‘门派’,将栅栏数量布置得多些,他们‘系统’门即使打不出去,也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而且杨金花说得对,天人是世人的天下,不单只是陆家的天下。 世间真有了大灾大难,陆家会出力,和世人一起出力。 想通了这点后,陆森也觉得这几天时间,他确实有些急躁了,当下说道:“那便减缓每日的作业时间吧,减一半,去和琨琨她们说声。” 陆森拍了拍杨金花的后背。 她见陆森听劝,当下高兴万分,和陆森腻歪了一阵子后,才离开。 而等杨金花走后,鲸患找了过来。 她坐在陆森的面前,问道:“我带着扶桑树西行,是中了别人的诡计?” 陆森点头:“这是我和西王母的猜测。” 他说自己的猜测,鲸患未必会信,但带上西王母,那说服力可就高太多了。 鲸患现在的精气神很好,不复初见时的清冷和怨气。 人开朗了,气场就会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也会让人感觉更漂亮。 她是那种成熟的妇人,容貌上来说,虽然也很漂亮,可却比不上纤纤四只狐狸,甚至连去东瀛银矿那里‘监工’的雪女都比不上。 但她就是有种成熟的丰盈味道,让人光看着,就有无限的遐思。 “纤纤和我说了之后,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了。” 陆森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秩秩伸出手指,轻轻在桌面上一点,一缕缕灵力线线出现,缠绕在一起,化成一幅图。 那是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奇怪的面具。 “当年我被那负心人封印前,他的身边出现了这个男人。” 这一幕是秩秩心里最大的执念。 直到现在,她都不清楚,为什么他会突然把自己封印了。 明明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等着他来娶自己回家。 然而却是这么一个结局。 陆森看着这面具男,对方的穿着打扮和当时的先民差不多,敝胸露乳,就在腰间扎条布条或者兽皮就行了。 唯一奇怪的便是他的面具,上面画满了奇怪的线型纹路。 看着让人眼花缭乱,然后昏昏欲睡。 陆森下意识甩了甩自己的脑袋,问道:“这面具上的纹路,完全再现,还是大约模糊的记忆?” “完全再现。”秩秩肯定说道:“这是我用心记在神魂里的,不会出错。” 陆森虽然没有修炼,依然还是在练着道家的太乙浑元功,可常看碧莲、纤纤她们修行,也知道了很多修行方面的知识。 这种印在神魂里的画面,其实就是‘执念’和‘心魔’,如果不能看破,是要记一辈子,直到死亡的。 陆森再细看这面具上的纹路,突然愣了下,他将这幅‘画’,横着摆放。 然后便发现,这些线型纹路,怎么看怎么眼熟,再细看了会,他眼睛眯了起来,这似乎是世界地图? 然后越看越像。 虽然画得不太标准,而且只用了线来表示,但只要遮掉一些‘线’,就是世界地图的模样。 而且那些看似多余的‘线’,有没有可能是某些工程,或者是‘液体’或者‘气体’的流动路线? 也就是说,当在夏朝初期,炎黄时代的时候,就有人已经有‘地球’这个概念了。 那么鲸患被逼得西走就很正常。 幕后黑手很早就开始布局了。 陆森抬起头,笑道:“秩秩,多谢你了。” 秩秩盯着陆森,微微沉默了会,问道:“你打算怎么谢我?” 陆森心神微愣,鲸患自打回到杭州后,就一直很‘乖’,从来没有提出过什么要求,要真说有什么爱好,便是喜欢逛街,人越多的地方越喜欢。 特别是节日,次次不拉地到杭州城里玩耍。 可能是几百年一直守在孤岛上,加上沃沃就两人,天天看吹海风看海浪,寂寞怕了。 陆森想了想,说道:“你提,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托。” “我要你帮我破解执念。”秩秩盯着陆森的眼睛,语气缓和却很坚定:“我不想再受这种事情困扰。” 陆森点头,这事不算什么:“我应该怎么帮你。” 秩秩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但她的声音还是从远处传了过来:“晚上过来找我,我会为你留门。” 等话说完,她人也消失不见了。 只有袅袅脆声渐消。 陆森待坐了好久,然后长长叹了口气,又喜又悲。 等到第二天,纤纤专门过来,给陆森补了下元气。 如果没有她帮忙,陆森连坐都坐不起来,腰都酸完了。 没办法,鲸患只擅长吸取,不擅长‘反哺’。 “官人你就放心吧。”纤纤在旁边笑道:“昨晚是秩秩的头筹,大家都体谅她。以后她要找你,你再带上我们姐妹中任意一个就行了。” 鲸患在一旁穿衣服,脸红得像胭脂。 陆森扭头问她:“心魔消除了吗?” 她娇羞地点头。 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在孤岛上守上几百年,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被官人救回来了,这男人即是她的劫,也是她的缘。 再之后的日子,陆森的生活轻松了很多,自从他削减‘产量’之后,他便得到了很多的休息时间。 但他也没有光顾着玩乐,而是思考着如何带着整个大宋一起对付那个幕后暗手。 有那些势力可以指望得上的。 然后在纸上写出来,再画上线条,做了一个简单的思维图。 “骊山可以拉上战船。”陆森在一个名字上画了个大圈:“隔段时间,去骊山看看,带上金花去……或者带上穆大元帅去更好?” 最近穆大元帅很少来陆家了,主要是陆森的身边女人越来越多。 她并不是反对陆森三妻四妾,这个时代的女性,就没有几个人反对这事。 主要是穆桂英担心外面的风言风语。 陆森这么多红颜知己,穆桂英再凑上去的话,不难免被有心人调侃几句。 若单只是穆桂英自己,才不会理会这事,但她还代表着杨家,那就得注意一下了。 就在陆森打算去杨家串串门,邀请穆桂英去骊山充当说客的时候,却看到杨金花神色慌张地冲过来。 “官人,不好了,娘亲派人过来通知,说太君病危,让我们速速过去。” 陆森愣了下,惊讶道:“不可能,她不是半年前才吃了个蟠桃吗?” 杨金花使劲摇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那立刻下山,去杨家。” (本章完) ------------ 0344 莫非天道之子? 飞行器降落到杨家大院中。 陆森与杨金花两人跳出来后地,直奔后院。 进到老太君的房中,便看到穆桂英坐在床前,脸色煞白,双手合拢着老太君的一只手掌。 杨金花急急问道:“娘亲,老太君她怎么了?快,我们带有蟠桃和金苹果过来。” 在她想来,即是杨家中出了意外,然后果子被消耗完了,老太君这才出了事。 但穆桂英闻言却是摇头,说道:“老太君在求死。” 听到这话,陆森和杨金花都惊讶不已。 陆森急忙看向床上的老太君,发现后者虽然看着并不算显老,但脸色却是苍白的。 “为什么?”陆森不解:“半年前太君才吃了个蟠桃,即使求死也不应该会如此快便衰弱到病病危的地步!” 穆桂英满脸悲痛:“半个多时辰前,老太君醒过来一次,我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说到这里,穆桂英这个巾帼英雌都忍不住落泪了:“她把蟠桃偷偷切碎,喂给果赖了。” 果赖便是穆桂英孙子的小名。 老太君之前拿到蟠桃的时候,并没有急着吃,而是说要运功修行的时候再吃,发挥最大功效,可没有想到,却是偷偷喂给了自家的曾曾孙子。 听到这里,杨金花扭头说道:“官人,将最后的金林檎拿出来,好吗?” 蟠桃家里还有几个,但这种情况下,蟠桃只能增寿,却救不了命。 只有金苹果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药’。 陆森二话不说,就把金苹果拿了出来。 但没有想到,穆桂英却双眼含泪摇头:“老太君不会吃的,她在求死。” 杨金花忍不住大声了些:“为什么老太君要求死,我们杨家老不容易过上了这么好的日子,是我们这些后生晚辈哪里做得不好?” 她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杨金花的记忆中,老太君是除了母亲外,最亲的人。 也是从小到大很疼爱自己的长辈。 更是杨家的顶梁柱,她怎么能走。 似乎是听到了杨金花的不解,也似乎她就是在等杨金花,此时老太君睁开了眼睛,看到杨金花后,笑着说道:“囡囡,过来!” 杨金花听到老太君的声音,立刻跑过去,跪在床前,泪眼婆娑。 “嗯,还胖了点,你是我们杨家有族谱以来,最有福的女子了。”老太君看着杨金花,艰难地抬头抚摸着后者的脸:“这是上天补偿给我们杨家的。” 杨金花双手抱着老太君的手,将它用力地按在自己脸上:“老太君,我们带了金苹果过来,你吃一口好不好?” 此时陆森已经开始切金苹果了。 老太君却摇摇头:“你有你的郎君,恩恩爱爱,我老太婆也有自己的郎君啊,我该去找他了,明白吗?前天我做了个梦,梦到郎君穿着一身新郎大红袍,坐在厅堂里,身后是我们的爹娘,说就等我了,要与我再成一次亲!” 说到这里,老太君的脸上,满是幸福,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陆森将切成两半的金苹果,正送过去,却又缓缓收了回来,长叹一声。 杨金花抱着老君的手,哭得泪涕满脸。 穆桂英抹着眼泪站起身,缓缓走到房门之外。 之后,杭州城素缟十天。 消息传出后,大宋举国皆哀。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杨金花的精神都不太好。 在灵堂前,她至少哭晕过去六次,若不是身体底子好,估计得落下病根。 葬礼是陆森主持的,他第一次主持这种事情,什么都不懂,每一个步骤都是问了风水先生,走一步看一步。 但也没有人要求他懂,他光是站在那里,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就已经是一种至孝了。 本来这事应该由杨文广来做,但此时他在海外,只能由陆森代劳。 在老太君去世后三个月,杨文广回来了,他这趟赚了大钱……但回到家中,看着厅堂里老太君的牌位,当场昏了过去。 醒了之后,一言不发,傻坐了两天两夜。 不管外人如何看待,不管杨金花嫁给陆森,会给杨家带来多少的益处。 老太君的逝去,就代表着杨家的‘魂’没有了。 这种‘魂’,穆桂英担不起,更别说杨文广和杨金花。 也代表着一个时代的落幕。 三个月后,杨金花也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 但她学乖了,每次给穆桂英送果子和蟠桃的时候,都得亲眼看着母亲把果子吃了,她才会放心。 她真怕了,怕母亲也要去找自己的郎君。 因为易地而处,如果陆森出事了,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离开。 在第四个月,此时已经是冬季,杭州城下着大雪。 天气似乎一年比一年冷。 若是历史上的此时,北宋应该已经有零星的农民起义了。 土地兼并,气候寒冷等多重因素,导致许多农民手中没粮,一到冬天就只能等着饿死。 岂能不反。 但现在不同,得益于陆森下发的‘仙人稻’,整个大宋的粮食极其富余。 就算是十分黑心的地主,每亩地只给佃民三成粮,佃民一年种植仙人稻下来,每亩地也能得到300多斤的粮食,省着点吃,能养活一家几口人了。 而且仙人稻的禾杆很大,又极好烧……完全可以充当柴火,连带着冬天都好过许多。 关于仙人稻,去年还有件轰动整个朝庭的大事。 陆森和徒弟们合成的仙人稻,都是直接放到户部,再由户部统一分放,经驿站送向东南西北。 以确保户户有稻种。 这样子陆森就必定是超额发放稻种,毕竟运输有损耗很正常的。 但去年有县官自地方而来,抬棺拦在皇宫门口,并且长跪不起。 小皇帝召见后,一问才知道,淮南东道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仙人稻种了,而每年的农税却不能少。 此时小皇帝觉得很奇怪,因为淮南东道这两年的农税很正常啊,都交齐了。 可这县官却笃定,淮南东道这两年没有收到任何仙人稻种。 朝堂上立刻有人跳出来,攻讦这位县官糊言乱语。 此时北宋的朝堂,还没有形成堂争。 王安石与苏轼等人,皆觉得不对劲,劝着小皇帝查了下去。 结果这一查,便查出大问题来了。 这两年淮南东道确实没有人种植仙人稻,而他们交上来的粮食,全是从其它省份买回来,再上交的。 至于稻种去了哪里? 只知道卖给了海商,具体运到哪里就不清楚了。 当下小皇帝便委派王安石查了下去,然后砍了十几个地方高官的人头。 此时仙人稻已经在北宋周围国家出名了的,在所有海商的眼里,一斤稻种,至少可以换一匹丝绸。 利润大到可怕。 但有识之士都明白,稻种可比丝绸重要得多了。 是稳定国家民生,保证军力的利器。 岂能随意卖给外族。 也是这事之后,仙人稻种的发族和运输,就变得更加严格了。 话说回到杭州,大雪之后,陆森众在扶桑树下,再次见到了西王母。 此时她又变回了少女的模样,吃着蜂蜜的时候,身体又在慢慢长大。 这种肉眼可见的成长,其实挺有意思的。 “娘娘此去数月,辛苦了。”陆森给西王母倒了杯蜜酒,说道:“可找到线索?” 其实西王母至少能早回来两个月的,但在跨越大雪山的时候,她发现上面有只白猴子,极有灵性,似乎还有巫族血统,想收下带回昆仑山养着。 结果这大猴子见到她,居然当场扔了粑粑过来,气得西王母隔空一掌把这玩意给拍成了肉泥。 连带着引起了巨大的雪崩。 使得西王母不就不多的灵气,就快见底了,也不能再飞回来,只能走着。 这便是她这么久才回到杭州的主要原因。 当然……这事她是不会说给陆森听的。 西王母一口饮尽杯中清酒,舒服地直叹气:“感觉还是你这里舒服啊,阳光好,不干不湿,就显得我昆仑很没有面子了。” 这都要对比一下?陆森只得苦笑。 “要说线索嘛,还是有的。”西王母将自己在极西之地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那女人以后必成邪魔,至于偷袭我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张百忍!” 陆森愣了下:“张百忍是谁?” 这也不怪陆森孤陋寡闻,因为正常情况下,人们只喊他的尊号。 西王母淡淡说道:“天庭之主。” 陆森这就明白了:“哦,玉帝!” 随后他眯起眼睛:“这不太可能啊。你说玉帝不近人情,或者是看不惯妖族魔族之类的,我都信。但你说他跑极西之地去,帮着蛮夷,我是不信的。” “我也不信。”西王母叹气道:“所以我一直认为自己看错了。或许对方用了变化之术,就是想误导我。” “绿色的晶体板子”陆森想了想,自己接触到的神话故事中,并没有这样的人,只得问道:“能不能从这方面入手。” 西王母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 “卦术呢?” 西王母嘿嘿了声:“我发现天机不显的真正原因了。” “什么原因?” “你小子身上有问题。”西王母上下打量着陆森:“你站在这里,就能影响天机。莫非……你是天道之子?” (本章完) ------------ 0345 那便多多益善 上古时期,先论是巫族,还是人族,就讲求一个‘顺应’天道。 人族出现之后,便开始抢巫族的地盘,西王母身为巫族一份子,却反过头来帮助人族,为什么? 还是那句话:顺应天道。 不顺应天道的人或者巫,都死了。 也正是因为这点,西王母才会放任人族繁衍,生息,扩大……然后约束妖族。 越是厉害的人,就越明白天道对于人族,是有多么的‘偏爱’。 西王母虽然帮着人族,但她不明白,人族到底哪里比巫族更强。 直到……人族创造了文字,种桑开田,传授知识,总结天文地理,让自己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 而那时候,巫族还是在野蛮之中,饮血噬肉。 要知道,巫族不知道比人族早出现了多少年啊,浑浑噩噩一点长进都没有。 反倒是看似弱小的人族,一点点演化着这个世界。 换作她是天道,也会宠爱这样的种族。 她作为巫族首领之一,也是跟着人类学习,才有点文化知识。 背后的洛书,还是她从人族手里‘抢’过来的。 而这次从昆仑山出来,她发现世间的巫族几乎已经绝迹,倒是人族越发昌盛。 人……到处都是人。 文化更是兴盛。 她明面上不说什么,但内心中却是羡慕不已。 要是巫族也有这种生存环境就好了。 特别在打听到人族数量超一万万之后,就越发不觉得自己的巫族很厉害。 当年人族数量刚过万的时候,都敢和巫族开战。 现在……一万万,什么概念。 她很早就和人族先贤学了‘卦术’,一直以来,也是她趋吉避凶的主要手段,在见到陆森之后,也占卦过此人。 都会显示一个毫无意义的卦象。 也不能说毫无意义,每个卦象都有其意义,但占卜陆森时,卦象一直在变。 前一刻还显示这男人乃大德却短命,后一刻便会说这男子乃凡人,命犯桃花。 一直在变,很混乱,因此占卜陆森,便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她从来没有见过命数如此混乱之人,故有此一问。 “你是天道之子吧。” 陆森摇头:“天子应该是皇上……” 西王母翻了个白眼:“你应该知晓我所谓何事!” “那便不是,我不信天道的。” 西王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张百忍之事,我得去天庭问一下。所以……” 然后她向陆森摊开了白白嫩嫩的小手。 陆森明白了,将一堆灵石放了出来。 虽然陆森背包中的灵石质量不如鲸患吐出来的,但那也是高浓宿的‘能量块’,西王母吞了一大堆后,又在陆森面前表演了一次‘快速成长’。 身高两米左右的西王母极具压迫力,她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地向陆森舒展自己的美妙身材。 陆森欣赏了一会,说道:“娘娘,我们做个交易吧。” “说呗。”西王母又坐了下来,喝着蜜酒。 “我想收几个灵妖做弟子!” 西王母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陆森将自己最近的麻烦和想法说了出来:“要想成为我们系统门的子弟,仙缘很重要,心性也很重要,因此我希望西王母能推荐一二。” 陆森不怕被反噬,系统认证的‘弟子’,是不可能对自己这个‘主’系统出手的。 西王母露出惊讶之色,说道:“你居然愿意收留我们巫族?” “这不稀奇吧。”陆森想了想,说道:“据我所知,瑶池和天庭似乎也有不少的灵妖任职吧。” 比如说相柳就在瑶池。 又比如说四海龙王在天庭任职。 这些都是上古灵妖。 西王母却说道:“不,还是不同的。弟子是自己人……那些叛逃到瑶池和天庭的,都只是仆从罢了。空有个好听的称讳,你可见他们真正有过实权?” 这倒是! 西王母想了下,眼睛发亮问道:“你看我行吗?” 作为上古灵妖,西王母并没有人族的那种‘面子’问题。 不会觉得我活了多久,是什么势力的头头,因此不会甘于人下。 她就是单纯地觉得,陆森那自成一派的法术体系很有意思。 如果自己能学得一二,就不用成天在昆仑山睡着了。 至少能在世间结栅成居,惯看秋月与春风。 嘶! 陆森却深吸了口气,觉得对方还真敢想。 倒不是对方不配,而是陆森不敢啊。 西王母啊,陆森不怕她,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真把西王母收作‘徒弟’,那势必会引起昆仑山的反弹,或者说反噬才对。 因为根据精卫的说法,整个昆仑山其实都是被西王母庇护着的。 如果陆森把西王母收为徒弟,昆仑山怎么办? 那些失去庇护的巫族怎么办? 不冲出来要和陆森同归于尽就怪了。 况且……西王母不一定能被系统认可啊。 见着陆森一脸为难,西王母无所谓地说道:“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别废话了。既然你要让我带人出来,那给我多些灵石,否则他们半路上就会死掉。” 陆森点点头,又放出了一大堆的绿色方块。 西王母从背后拿出龟壳洛书,将灵石全吸了进去。 这东西即可以用来占卜,也可以用来当作是弥芥子存放东西。 “那我先回去了。”西王母拿起盯边的丝巾擦擦嘴,接着说道:“三四日后,我便会把人送过来,你自己看看哪个合适。合适的就你收下,不合适的你给些灵石,让他们自己回来。” 说罢,西王母便化成巨虎,再一次撞破屋顶,消失在西北方。 而陆森看着穿了个大洞的屋顶,无奈地等在原地,待给店家付清的赔偿之后才离开。 陆森回到家里,鲸患抱着艾桠走了过来。 她见到陆森脸色微红,没办法,初试云雨的女性都差这多这样子,无论杨金花还是其它人。 就算是纤纤这种‘狐狸精’都无法免俗。 “艾桠怎么了,看起来很没有精神的样子。”陆森问道。 他看着艾桠睡在鲸患怀中。 对于鲸患秩秩来说,艾桠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的孩子。 是她带着扶桑树去了极西之地,也是她天天用灵气喂养扶桑树,这才诞生了艾桠这个‘树精’。 而东海的扶桑树,活的岁数比艾桠多出一倍,都无法化形,只有简单的灵智。 秩秩坐在陆森旁边,小声说道:“艾桠的本体很久没有晒太阳了,能不能搬出来给她浇点水,见见天日?” 陆森点头:“当然可以。” 正好西王母也回昆仑山去了,趁着这时间,放艾桠的本体出来透透气没有问题。 “多谢官人。” 秩秩起身,正想离开,却又转回来,看着陆森说道:“今晚轮到我了,官人可以带着狐狸过来防身,如果是沃沃就更好了。” 毕竟她和沃沃比较熟悉。 陆森打了个寒颤,很想拒绝,但还是本能地说道:“好。” 从一碗水端平的态度来说,陆森的几位妻妾,各有可的好。 但鲸患是让他最感觉到‘快乐’的。 这并不是他喜新厌旧,而是鲸患天赋本能的原因,她行快乐之事,仿若能把人的‘骨髓’都给汲取出来。 就是这么夸张,这也是陆森明明修炼数年道家内功心法,还有蜂蜜之类的大补之物傍身,却顶不住鲸患一个人的原因。 可就越是这样,给人的快乐便越充足。 那是从所未有的享受。 陆森接下来几天,过得很充实。 白天要干活,晚上有活干! 不会浪费一分一秒。 五天后,西王母来了,带着七只上古灵妖。 这七只上古灵妖,都是性格比较好,愿意与人类共存的类型。 他们先被安置在杭州城的仙缘阁中。 这里也算是系统家园的一部分,有灵气生成,住在这里可以让他们感觉更舒服些。 并且陆森还带了很多的蜂蜜、果子上来,请他们吃吃喝喝。 这里是四男三女,都已化成人的模样,个个看起来都很和善的样子。 西王母没有和他说这几人的本体是什么,没通过认可的,不需要知道,对方会回昆仑山休息。 通过认可的,进了山门再交待也不迟。 七人去了山脚下的‘仙缘’亭。 西王母很想也试一下的,可最后想想算了。 如果没被认可倒也没什么,可认可了自己又不能加入系统门,便会很不甘心。 倒不如不试。 七个上古灵妖依次上前,结果很快出来了,是两个女孩子。 西王母凑了过来,调笑着问道:“你这是选徒弟,还是选妾室啊?” 陆森无奈地说道:“就她们两人有仙缘,我有什么办法。而且门派中也有男弟子的啊。” “这倒也是。”西王母点点头:“以后别亏待她们两人,否则我会来找你算帐的。” 陆森拿出三块从鲸患那里‘讨’来的蓝色灵石。 每一块都能顶陆森小型灵石的千块左右。 “这是谢礼。”陆森将三块灵石推过去:“麻烦娘娘来来去去,为我奔波,极是惶恐。” 要是放在上古时代,西王母帮人做事,是不需要‘谢礼’的。 她帮你是看得起你,你还礼便是看不起她。 可现时不同往日,天地灵气被鲸患吸得七七八八,而这三块巨型灵石,可以让整个昆仑山的‘灵气密度’回复到上古时代的水平。 当然,只是昆仑山内有这效果,那些灵妖敢跑到世间来,不到两个时辰,就得显露原形,失去理智成为‘动物’。 西王母有些感慨地将三块灵石收入洛书中,然后对着其它失去资格的五人挥挥手:“我们走吧。” 那五人有些依依不舍,出来见惯了人类繁华的世界,他们有点不想回昆仑山了。 等五人走了后,陆森坐下,看着桌子对面坐着的两个女子。 她们打扮很‘野性’,和西王母差不多,都是兽皮加身,只护住了关键的部位。 毕竟从夏朝初期便开始待在昆仑山中,‘与世隔绝’,自然不知道现在人世间的审美和服饰风格。 “你们两人报一下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如何?”陆森笑着说道。 “我先来我先来!”坐在陆森正对面,披头散发的女子兴奋地说道:“我是灌灌,是只鸟,特长是身上的羽毛能让人神智清明,不受任何邪气和心魔的影响。” 说罢,她主动现出真身。 陆森眼前出现了一只橙羽蓝翎的巨型鸟儿,看着也挺漂亮的,模样有点像是大号的鹦鹉。 接着她将啄了自己身上一根羽毛,衔放着陆森的桌前。 在陆森的系统界面中,能看到物品提示。 灌灌翎羽:佩戴后能免疫绝大部分的精神负面状态。 嗯,挺有用的。 偏辅助的类型,战斗力应该不强。 无所谓,陆森现在只是需要工具人罢了。 然后她将视线看向另一个。 “我是肥遗。”这位女子左右脸上各有三道红斑纹身,看着非但不丑,还很漂亮:“我的本体太大,会把这里挤爆的。如果主上你想看的话,可以到深山老林中,比较方便些。” “那不急。”陆森摆摆手:“在成为正式的师徒之前,你们可以说说自己的要求。” 对面两妖女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相对比较冷静的肥遗说道:“我们要求不多,便是要有足够的灵气供我们生活,另外便是,能偶尔让我们到人族的城池中走走,放心,我们两人都不会乱来的。” 在来之前,西王母就已经给她们说过这边的忌讳与禁忌了。 陆森听闻后,便笑道:“那便行了,没有问题。” 然后他走过去,对着两人各轻轻拍了一下脑袋。 接着两人便被海量的‘信息’入脑,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这便是尊上所说的潢潢大道?”肥遗又惊又叹:“人族的发展,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也算是妖族中,对术法比较有研究的。 从来没有想过,人族居然可以开发出类似血脉神通一样的术法。 并且可以用灌顶的方法让人短时间内便学会。 灌灌倒没有肥遗那么多想法,她试着操作了一下系统界面后,突然问道:“师父,为什么这种所谓的‘合成配方’中,没有美食啊。” 陆森笑了笑,一般来说,吃货性格和心地都是比较好的。 肥遗犹豫了会,小声问道:“师父,我可否再介绍几个同伴过来试试?” 陆森问道:“品性如何?” “都与灌灌差不多!” 陆森大喜:“那便多多益善。” PS:又是一更了,抱歉啊。 (本章完) ------------ 0346 他对不忠不贞的没兴趣 到了傍晚,灌灌与肥遗两人得到了盛情招待。 坐在灵气充足的系统家园中,喝着味道极好的蜂蜜,吃着人间的美味佳肴,两人都快哭了。 “这才是生活。” 灵气足够,口舌之欲亦能满足,且待完成了每日的‘作业’,还能去人族的大城中游玩。 这是什么样的神仙日子啊。 在昆仑山里她们能干嘛,除了睡觉就是聊天,吃的东西都没有多少,还是分配制。 “果然尊上没有骗我们,出来就是过逍遥日子的。”活泼的灌灌给自己闷了一杯酒,脸红红的开心不已:“而且我们还得了神通术法,这可是神通啊。” 肥遗的样子就文雅得多了,她轻轻点头,说道:“似乎是先天神通,听说封神大战之前,只有截、阐两教的圣人们才懂,我们的师父来路不简单啊。” “管他简单不简单,不用想这么多。”灌灌拍拍肥遗的后背:“我宁愿这样生活几十载,也不愿意在昆仑山里睡上一辈子。” 几十载这词以人类的眼光来看,似乎很长,会觉得灌灌说话不嫌腰疼。 但她是先天灵妖,正常情况下,寿命是按‘千年’这个单位来计算的。 几十载的寿命,以她的角度说出来,差不多就是人类说‘我没几天好活了’。 其它人也对两妖的加入,表示欢迎,主动亲近。 特别是杨金花,在她看来,丈夫的弟子越多,以后门派便越兴盛。 而且这两人还是上古灵妖,起步可比双胞胎、施磊三人强得多了。 以后真发生什么事情,她们两人也能成为门派的顶梁柱,给陆家遮风挡雨。 迎新宴一直持续了午时,待大家都吃饱喝足之后,肥遗突然看向纤纤:“姐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若是按年龄来算的话,肥遗可比纤纤‘大’得多了,但在这里,你就得讲个先来后到了,即使肥遗年龄不详,见到瑶瑶也得遵称一声大师姐。 见到纤纤叫声姐姐,合情合理。 纤纤笑道:“妹妹问吧,我们这里无不可言。” “我闻到你身上有师父的味道。”肥遗眨眨眼睛:“也就是说,我们女性徒弟是要服侍的吧,什么时候开始?”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说不出话来。 好在瑶瑶和琨琨两人年纪尚小,喝了点蜜酒早早去休息了,否则陆森得尴尬得扣脚。 施磊已经拖着自己的婆娘往外走了,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愣了一会后,四只狐狸和鲸患笑得东倒西歪。 陆森只是咳嗽两声,说道:“没有这回事,我与纤纤不算是师徒,只是传了她‘神通’罢了。” 哦!肥遗一脸恍然大悟,只是她神色狡黠,也不知道是真正听懂了没。 倒是灌灌没心没肺地说道:“不用吗?那真是可惜。我年纪也大了,正好想生几只小灌灌。” 众人的视线都看向她,神色各异,而灌灌却依然在吃着东西,毫不在意。 陆森有点后悔了,引灵妖进山门,似乎不是很好的主意。 这时候,纤纤突然笑道:“金花,带官人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了。” 杨金花点点头,表示明白。 陆森见纤纤把教导两名新徒弟的任务接了过去,内心也松了口气,然后带着杨金花等人先离开了。 等到第二天,肥遗和灌灌就表现得正常了许多,或者说,至少在谈吐方面,已经不再像昨晚那样,有什么说什么了,会忌讳一些。 陆森向纤纤询问用了什么法子,这么快便让两人习惯了人类这边的生活。 纤纤只是笑笑,没有问题。 陆森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况且他十分信任纤纤,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多了两个徒弟,工作又更轻松了些。 现在陆森已经体会到了‘资本家’的快乐。 如果再多上几十个徒弟,有人帮忙干活不说,还能形成强大的战斗力,还怕什么人在幕后捣鬼啊。 可惜的是,系统的认证太过于严格了。 也只有上古灵妖通过认可的机率高些。 话说西王母直接快速飞行到瑶池,她根本不‘敲’门,而是利用自己的灵力,花了片刻埋单强行激活阵法,进入到了瑶池之中。 一进去,便看到一群人围在自己面前,个个神情紧张,似乎就要动手的样子。 但等看清她的模样后,至少一半人弯身退后。 其中的相柳更是惊讶地问道:“西王母……尊上,你怎么过来了?” “我要见王母,不代为引见?” 相柳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觉得西王母来者不善,岂敢答应。 倒是旁边的姮娥站了出来,行礼问道:“请问西王母尊上,欲面见我家娘娘,所谓何事?” “自然是有事情!”西王母懒得和对方罗嗦:“还有,你出现在我面前,是想找死吗?” 西王母脸色不善地看着对方,漂亮的黑色眼瞳渐渐变成了猫科动物的那种竖条状。 这是它们准备要捕猎的前兆。 姮娥下意识低头,退后两步说道:“尊上莫恼,我这便去通知娘娘一声。” 她的声音中带着委屈,可还是乖乖地离开了。 西王母哼了声。 不怪西王母如此不喜姮娥。 当年后羿射日,西王母觉得这是大功绩,便赐了不死药给前者,以表奖赏。 同时也是打算蹭蹭人族气运。 结果……姮娥把不死药给偷吃了,而西王母又爱睡觉,把药赐下去后,便回昆仑山休息,这一睡便是几十年,后羿已老死。 气运没有蹭着,最后还倒贴了不死药出去,给天庭……或者说瑶池培养了个‘人才’。 不死药很难得的,并非字面上的,让人怎么也死不掉的药,而是指长生不老,要西王母的血肉才能制成。 不轻易发送他人。 结果就这样亏大了。 西王母在原地等待,左右环视,发现很多熟人。 但这些人都远远地看着她,不敢靠近过来。 当年封神之战,很多巫族跑去给人族‘打工’,有的加入阐教,有的加入截教。 其实在这之前,西王母都告诫过他们,不要去参与人族大战,就算站到了胜利者那一边,后果也不会有多好。 当时有些人不信邪,硬要出昆仑山。 然后便是这样的结局,名字上了封神校,一辈子受人控制。 西王母站了一会,觉得无聊,便向相柳招招手。 相柳虽然已经加入瑶池,可西王母余威犹在,他不敢不听令。 等相柳走近了,西王母随意问道:“瑶池的蟠桃树尚有多久成熟?” 相柳吱吱唔唔不敢说。 西王母哼了声:“放心,我没有抢夺的意思,只是问问。” 相柳这才松了口气,巫族皆知西王母一言九鼎,说不会抢,便绝对不会抢。 “至少还有一百载以上。” 西王母呵可笑了起来:“果然,瑶池也不行了啊。我认为个朋友,他种的蟠桃树一年一结果,而且味道也还不错。” 相柳很想发笑说‘不可能’,可随后他便差点惊叫起来。 眼前的可是西王母,她可没有说假话的习惯。 这世间真有一年结果的蟠桃树,怎么可能! “西王母那位朋友,现在何方?” 这把传出来后,缓缓从远处走来一个穿着霞衣的女性,容貌端庄秀丽,温文尔雅,与充满野性魅力的西王母,形成两个极端。 “我为何要告诉你?”西王母盯着对方打量了会,然后点点头:“有点我的模样。” 整个人族,其实都是女蜗参照西王母的模样捏出来的。 在西王母之前,就没有‘人’。 如果硬要说的话,西王母才是第一个‘人’模样的智慧生物。 而王母娘娘,其实也是模仿者。 她是众女仙之首,想效仿西王母那样,统领一界。 于是便自称王母,没有个‘西’字,便显得更大气。 然后瑶池……这个名号,也是仿自‘瑶琼’这个名字。 顺便提一下,瑶琼是西王母的真名。 王母娘娘事事效仿西王母,本来就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事实上,她也成功了一半。 很多百姓都将西王母与王母娘娘混为一谈,当成同一个人。 “那西王母来瑶池,有何目的?”王母娘娘特地加重了‘西’这个字的读音。 西王母笑道:“我来向你打听天庭所在何处!” 王母娘娘皱眉:“你打听那地方做什么?” “这你不用管。” 西王母语气平淡,可没有人觉得她这样子说话不合理。 即使是王母娘娘,也不觉得奇怪。 众仙都认为,西王母就该这么说话。 “那我为何要告诉你呢?”王母娘娘说话很慢,有种温柔春风的感觉。 西王母却笑道:“你方才不是想知道一年结果的蟠桃在哪里吗?交换呗,你先说。” 王母娘娘神情微恙:“敢情你之前抛出这事,是在这里等着我啊。” 西王母颇是简单地抬起眼眉,一脸我就是如此的模样,你待如何? 王母娘娘沉吟了会,说道:“若我说了,你却不愿意说……” “哈哈哈哈哈。”西王母大笑起来,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这世间皆知我说话算话,倒是王母娘娘你没有这方面的口碑啊。” 王母娘娘皱眉,恼怒之色一闪而过。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言皆是实话。 “那我便先说了,天庭不见了,即使是我,也找不到他们。”王母娘娘微微叹气:“在天地灵气没有枯竭到这种地步之前,我曾去找过张百忍,想将瑶池与天庭合成一体,两人共同管理。毕竟洞府越大,同时间能产生的灵气就越多,也越稳定。但我去了之后才发现,天庭不见了,找不着入口。” “不见了?”西王母想着自己在极西之地遇到的那个人,越发觉得事情不太对,她便说道:“那你也将天庭消失前所在的地方告诉我。” “朝歌。” “朝歌?”西王母惊讶了一下:“张百忍这么大胆?” “他不大胆,能把封神榜立起来?”王母娘娘哼了声。 西王母点头:“确实也是。一年能结果的蟠桃树在杭州,由一位叫陆森的人族掌控。顺便说一句,那小子我的人,如果你们谁敢动他,便是与我作对。” 哈哈哈哈哈! 西王母很嚣张地大笑着,转身就走。 就在西王母发动阵法就要离开的时候,西王母飞过来,制止了她。 “请稍等。”王母娘娘急喊道:“我们做个交易!” 西王母停了下来,问道:“什么交易?” 王母娘娘挥挥手:“姮娥,过来。” 姮娥脸色大变,愣了几息时间,但最后还是一脸绝望地走上前。 “这女人当年偷吃了你的不死药,现在我把她还给你。”王母娘娘脸色平淡地说道:“你想对她做什么都行,我不会过问。” 西王母的眼睛扫过姮娥,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既然那陆姓人族是你的下属,我想向你求一枚蟠桃种子,如何?” 西王母眼波流转:“你想自己重新种?瑶池的蟠桃树退化了,还是失去了灵性?” 王母娘娘没有说话。 但只要有点智商的人都清楚,她这是变相承认了。 “不可能的。” “为何?”王母娘娘意有所指地说道:“莫非你指挥不了这位人族下属?” “你硬要这般说道也行。”西王母看着姮娥,面露讥讽之色:“陆小子虽然颇是好色,可做事也是大气的,他对这种……破鞋,人族似乎是这么称呼的吧。他对不忠不贞的破鞋没有兴趣,你可懂了?” 姮娥脸色铁青,贝齿咬着自己的下唇,鲜血直流却不敢发出一言。 王母脸色也很难看,西王母明着是骂姮娥,但其实是在当众打她的脸啊。 然后她脸色愤怒发看着西王母仰天大笑出门去。 也不敢动手留下对方。 等西王母消失后,王母娘娘返身一甩云袖,把姮娥打飞十几丈,摔在地上,模样极是凄惨。 相柳在一旁看着,极是心疼,却也不敢上前搀扶。 西王母离开瑶池后,又去了趟朝歌,发现当年商王宫的遗迹处,确实没有阵法入口,便只得返回了杭州。 然后见到了正在逛街的肥遗和灌灌。 “你们两人似乎很开心?”西王母在街道上碰着两人,她吃着烤鸡笑道:“给陆森那小子暖床了没有?” (本章完) ------------ 0347 西王母的劵书 在很多古籍中,西王母都被‘神化’了,她大气端庄,具有上位者的广阔视野、是知性和理性的代名词。 但实质上,西王母本质上依然还是个‘灵妖’。 在她的角度出发,像陆森这种‘头领’,拥有很多女人是件正常的事情。 因此她看到肥遗和灌灌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问两人有没有帮陆森暖床。 毕竟这关系到她接下来的‘布局’。 两人摇头,肥遗说道:“暂时没有,不过灌灌已经表明了立场,陆……师父也很符合我们两人的口味,跟着他不吃亏。” 只认识了两天,她不太习惯喊陆森为师父。 “那事情就有些麻烦了。”西王母几口把烤鸡吃完,叹气道:“如果他不和我们昆仑山处好关系,有些事情我开不了口啊。” 肥遗笑道:“除了我们两人,昆仑里还有其它的姐妹啊,比我们漂亮的多得是。” “但性格上问题很大。”西王母叹气:“出来很难适合人族的天下。” 西王母已经是上古灵妖中,最具备‘人’性了的。 若是你让烛龙出来,它能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就灭掉一座城。 这还是它无意识的状态下。 事实上烛龙并没有古籍上写得那么强大,但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却还是天灾般的可怕生物。 而烛龙就没有多少‘人’性意识,它没有恶,只是不在意人类的死活罢了。 是不可能放它出到外面来的。 灌灌在一旁说道:“昆仑山太缺灵石,尊上,要不我们帮你吧。我看过了,师父给的神通内,有种法子可以‘合成’灵石,我再悄悄分点给昆仑山,师父他应该不会发现的。” 西王母摇摇头:“没必要,鬼鬼祟祟不是我们昆仑山的作风。他以诚待我们巫族,自今未曾失信过,我们自然也不能做亏待他之事。” 肥遗表情有些失落:“可我们想为尊上分扰。” 巫族受西王母庇护数千年,几乎所有族人都对其感恩戴德,肥遗自然也不例外。 “没事,我会想其它办法。”西王母笑笑:“你们现在是系统门的人了,别老想着把胳膊往我们昆仑山拐。否则我们昆仑山面子上也不好看的。” 肥遗听到这话,悠悠叹气,颇是伤感。 灌灌突然说道:“其实尊上可以考虑一下自己啊,你若成师父的男人,以后陆家山门与昆仑山合并,他不就有理由帮我们了吗?” “其实我之前就考虑过这事。”西王母大大方方地说道:“但后面诸多考量,便发现并不实际。” 肥遗问道:“为何?” “我虽被你们称为尊上,主要是我比你们都厉害得多。”西王母缓缓解释道:“可我也是女人,一旦有了男人,自然得以男人为主,届时就没有多少心思再去照顾昆仑山,想到这层便作罢了,这并非上策。” 肥遗总算明白了:“怪不得尊上会选我们这些相对弱小,但比较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族人出来。” “好了,不和你们多聊了,免得系统门的人有不好的想法。”西王母向两人挥挥手:“我去找陆森了,你们玩得开心些。” 两人向行礼,等了会不见西王母的身影后,才继续逛街。 她们两人身上现在套着正常的人类女子服饰。 虽然衣服很严实端庄,但因为‘身份’的原因,两人硬是把襦裙穿出了妖里妖气的感觉。 引起不少人注目。 她们昨天其实就出来逛街了,琨琨和瑶瑶带着她们两人。 现在熟悉了,便自己出来。 人间的一切,对她们而言都极为新鲜,感觉怎么看都不厌,怎么玩都开心。 两人逛着逛着,却突然同时看向左前方,那里有个貌美妇人,正带着个小男娃闲逛。 之所以看着那名妇人,是因为两人都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妖气,而且也看到了她肩膀上,‘坐’着的蓝色球形精灵。 这人自然是穆桂英了,她闲着没事,正带着自家孙子出来游玩。 得益于杨金花‘契约’灵兽与蟠桃的关系,她现在的模样和刚成亲的时候,没有多大区别。 与杨金花站一起,甚至有点像是妹妹。 因为她本性比杨金花更活泼和跳脱,现在没有了生存和家族方面的压力,天性慢慢又释放出来了。 她见到两个昆仑女妖,主动走上来,笑道:“两位便是森儿新收的徒弟吧。” 森儿? 肥遗和灌灌愣了一会,随后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的师父。 “你是?”肥遗好奇地问道。 因为对方身上也有淡淡的妖气,两人便觉得很是亲切。 “我是金花的母亲。”穆桂英抱起孙子,笑道:“陆森是我女婿。” 师父的岳母?那自己应该怎么称呼? 两人都有点头大,她们是妖怪,在昆仑山中不论年纪,只论实力。 西王母没有烛龙年纪大,但烛龙醒来后,不一样得叫声‘尊上’? 穆桂英已经从女儿那里知道这两个女人的来路了,是妖怪,她笑道:“各论各的,你们叫陆森师父,再喊我姐姐。” “让我们叫你姐姐?”灌灌欢快地笑了起来:“你年纪肯定比我们小,但这也不是不可以,打一架论高低如何?” 穆桂英眼睛亮了起来:“好啊好啊,你们两人先跟我回家,等我把孙子安顿好再说。” 说罢,她转身便走。 两个昆仑女妖见状,亦是心有意动。 在昆仑山里睡了那么久,两人早就想活动活动身体了。 现在一个看着挺厉害的人愿意和她们切磋,自然求之不得。 三人回到杨家,然后又被穆桂英带到城外的树林中,这里是一大片空地,平时也没有人过来,是极好的活动场所。 站在场中,穆桂英与藻兼合体,穿起蓝色的贴身盔甲,并幻化出一把长枪,顺势耍了个枪花,再勾勾手:“你们两人谁先?” “我先。”肥遗站了出来。 此时,陆森正在招待着西王母。 “真不明白,同样是蜂蜜,为什么你这里的特别好吃?”西王母一口气又炫了三瓶,舔舔嘴唇,一脸的意犹未尽。 陆森笑道:“因为我这里的花儿长得好。” “不可能。”西王母哼了声:“当年丹穴山繁花如海,皆是凤凰瑞气所化,那里的蜂蜜虽然好吃,可也比不得你这里。” 陆森想了会,才记起来,自己看过的某本书记载,丹穴山是凤凰的居所,便问道:“那凤凰呢?” “死了!”西王母露出怀念的神色:“被你们人族先贤杀了,凤肝凰心……成就两位仙人出来。” 陆森也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的不忿,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西王母却继续说道:“凤凰两人死后,身体不败不坏,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便开始自燃,想浴火重生。可惜一人没有了肝,一人没有了心,怎能复活!熊熊大火把丹穴山烧没了,也埋葬了他们两人。” 虽然内心中有些愤怒,但西王母也明白,当年上古时期,人族和巫族本身即是对立状态,又有着合作,关系暧昧难言,很难断定当时谁对谁错。 一切皆是天意。 此事再谈下去,估计气氛就尴尬了,陆森便主动岔开话题,问道:“娘娘此次北上,可有收获?” 西王母突然表情变得很微妙,她忍不住微微张嘴,用自己的虎牙左右刮蹭着下唇,表情很是可爱:“以前你唤我娘娘,并不觉得如何。可这次北上见着了瑶池的王母,你再唤我娘娘,便全身都不对劲,总感觉你是在叫她似的。” 陆森看她表情,确实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那该如何称呼你?”陆森笑道:“尊上?那是巫族对你的称呼。” “要不你唤我真名吧,瑶琼。”西王母无所谓地拿起一个桃子,摆摆手后又咬了一大口:“或者唤我‘瑶’或者‘琼’都可以。” 巫族都没有姓的,只有名。 人类的姓,一般都是指‘封地’,或者是‘氏族’。 如果以人类的角度来看的话,西王母应该唤作‘昆仑瑶琼’,因为昆仑山在‘西’,所以又可称为西瑶琼。 听起来很中二,但实质上人族的‘姓’,也都是这么中二的。 像纤纤本名是‘青丘纤纤’,赢政的‘赢’是指秦王封地,陆森的‘陆’,指的是火神祝融儿子‘陆’终,‘陆’其实也是封地,应该在山东某处。 全国的姓氏,几乎都是‘封地’演化而来的。 平时听着没有什么,但追根溯源,其实都挺‘中二’的。 陆森想了会,便点头说道:“那瑶琼北上可探到什么消息?” 西王母先是愣了下,随后答道:“我找到王母了,她说天庭已不知影踪,我去朝歌查了,确实搬走了。” “那查起来就很麻烦了。”陆森叹气道:“希望不会是天庭出了什么意外。” 西王母摇头:“不太可能。虽然我不太服气,可也不得不承认,天庭的战力,是我们所有势力中最强的。里面大多数是人族圣贤成果仙位,自有一套神通,无所不包。不像我们昆仑山巫族,全靠先天神通闯天下,确实也挺厉害,可一旦被人发觉弱点,专门针对,则毫无翻转的可能。” 这便是人类厉害的地方。 懂得合作,懂得创造和发明,不断地变强。 而巫族几千以来,全靠天赋吃饭,也从未想过要改变。 西王母算其中的异类,懂是上进学习,可一两只灵妖的觉醒,对族群又有多大的推动作用? 可以这么说,就算鲸患把天地灵气重归世间,昆仑山里的大妖们都跑出来,一样会被人族压制。 光天庭就足够和昆仑山打个平手了,更别提还有瑶池在旁掠阵。 天地灵气重归后,世间的修行门派也会再次重现辉煌,譬如说骊山之类的修行门宗,天天嚷嚷着降妖除魔,也是一股不小的战力。 何况还有佛道两家大派在苦候着灵气回归呢! 陆森自个也认为人类很强。 后世的科技,已经将很多传说中的‘法术’,都给再现出来了,比如说千里眼,顺风耳。 甚至比所谓的法术还有神奇得多。 现在的西王母没办法登上月球,可后世的人类却有办法。 “找不到天庭啊,那有些麻烦了。”陆森思索了会,主道:“莫非瑶琼你在极西之地,遇到的人,真是玉帝张百忍?” “也有可能!”西王母呵呵笑了起来:“若真是他,那事情可就不小了。” 陆森叹气:“希望不是吧。” “我也这么认为。” 随后两人都暂时停止了聊天,气氛却也不尴尬,反而很和谐。 陆森在想事情,西王母则在吃东西,空气静谧平和。 过了会,陆森说道:“要不我们两方联手吧。” 西王母愣了下,静静地看着陆森。 目光有点锐利,搞得陆森以为自己提出的这个意见有多不靠谱似的。 “如果不愿意……” “当然愿意啊。”西王母把果肉吞进肚子里,笑道:“我早想提这事了,只是想着我们关系似乎没有好到那种地步,便没有说而已。” “瑶琼原来你也有这想法了?” 西王母点头:“我一直在想办法给昆仑山续命,可都没有到找着,直到你出现后,事情才有了转机。其实在第一次见你面的时候,便有这念头了。” “你可真实诚。” 居然把自己的想法和底牌都给掀开了。 西王母眯着眼睛笑道:“我一向如此……对了,其实鲸患在你这里吧。” 陆森迟疑了会,还是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陆森发现西王母确实是值得信任的一个人,或者说妖。 “那我更该和你联手了。”西王母兴奋地问道:“我也不求昆仑山重现世间,你给我多些鲸患的灵石呗,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做到的我都会满足你。” “我们签一个劵书吧。”陆森笑道:“组成攻守联盟,写上各方应尽的义务,以及所享受的权力。” 西王母突然站起来,很兴奋喊道:“甚好,此议甚妙。” 劵书便是契约。 人间的契约只是约束,或者是‘证明’,具体双方是否履行,还得看个人的道德、信用、或者法律介入的程度。 而在西王母的认知中则完全不同,券书是有‘天命’的,一旦签下了,便是‘死理’。 “我们什么时候签,给个日期,我好做准备。”西王母站起来,表情越来越兴奋:“劵我帮忙解决,就用獬豸皮就可以了。” 獬豸皮? 等等! 陆森觉得有点不对劲,西王母娘娘,你这是要签的啥契约啊! 似乎很高大上,很猛的样子。 (本章完) ------------ 0348 伏击西王母 西王母向陆森讨了些灵石,便回昆仑去了。 她说要说服獬豸,就得有足够的灵石。 陆森很想说自己只是想签一份正常的契约,那种要动用圣兽外皮作底子的玩意,好像不太适合吧。 可看着西王母如此兴奋和期待的模样,便作罢了。 等西王母离开后,陆森本想休息一下的,结果却意外发现,布置在山门周围的‘隐密之眼’传回来了画面。 再仔细一看,发现是自己新收的两个徒弟,正在和丈母娘穆桂英切磋,打斗引起了灵气波动,因此被隐密之眼探测看到。 然后他便‘观看’起来。 妖族的天赋和穆桂英的技巧相撞碰,各有优劣,陆森津津有味看着,感觉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 只是看多了会,便关掉隐密之眼的链接,然后走回到山体里,对着正在刺绣地杨金花说道:“你娘正在城北的林子里和灌灌她们切磋,把她们带回来,并且带多三套衣服过去!” 杨金花瞪圆了眼睛,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媚笑地白了陆森一眼,便去库房里取了衣服,再驾驶着飞行器到了北边的林子里。 一入眼,便见三个女人躺在地上,周围的环境一片狼藉,树歪草伏,仿佛台风过境一般。 而且这三个女人,都衣衫不整,大片大片地春光暴露。 主要是打得太‘凶’了,皆有些上头。 好在三人都保持了理智,穆桂英没有用出杀招,两只灵妖也没有变回本体。 不过即使如此,她们身上的衣服也是这边一个破洞,那边挂着一块。 就在三人正愁着要如何回去的时候,就看到空中降下来一个飞行器。 穆桂英眼睛顿时亮了,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自己女儿从飞行器中跳出。 “乖女儿,你为知道我们在此处?” 杨金花抱着衣服,送到母亲面前,翻了个白眼说道:“是官人让我来的,你们在这边打得那么凶,家里自然有预警!” 穆桂英被吓了一跳:“森儿看到我们了?” “不清楚,可能看到了,也可能没有看到吧。”杨金花无奈地叹气道:“官人术法通天,总能时不时拿出些奇怪的法宝来,我可不清楚他是否见到娘亲你如此不妥的模样。” “唉!他让你带着衣服过来,想必是看见了。”穆桂英穿着衣服,满脸郁闷:“早知道收敛些,否则也不会如此丢脸。” 杨金花笑道:“放心吧,我家官人正人君子,即使看到了也只是惊鸿一瞥。若是无心,何罪之有,何耻之有!” “森儿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穆桂英换了身衣服,随后便把这点不愉快扔到了一边,她对着两只灵妖说道:“这次打得畅快,很是舒服,过上几日,等我们身体都恢复了,再来过如何?” 两只灵妖同时点头:“好啊。” 穆桂英捧起旁边已经失去‘意识’的藻兼,叹道:“不过下次再切磋,可得多带几件衣服了。” 两只灵妖也换好了衣服,她们没有觉得难堪,灌灌笑道:“看着也无妨,我倒是想给师父多生几个小灌灌,可惜纤纤姐不允许。” 杨金花哼了声,她也不允许。 生孩子这事,可是要先来后到的。 第一个怀上官人孩子的,必定是她,其它人不能插队。 穆桂英听着这此女人的谈话,颇是无奈地摇头,然后她说道:“我回家带孙子去了,你们随意。” 说罢,她便先离开了。 杨金花带着两只灵妖回到山门,然后扔给了纤纤:“好好管教她们两人。” 然后便扬长而去。 肥遗啧了声:“颇是霸气。” “大妇啊,这是人家的特权。”纤纤眯着眼睛笑了下:“即使我比她大几百岁,也得听着呢。” 肥遗小声问道:“有取而代之的可能吗?” 纤纤摇头:“我不想让官人为难,你们最好也被考虑这事,否则……” 看着纤纤的笑容变得很阴险,肥遗打了个寒颤,退后一步说道:“我明白了。” 纤纤脸色这才由多云转晴。 妖族之间,有自己一套隐性规则。 话说西王母,回到昆仑山后,便将从陆森那里拿到的灵石扔了出来。 随着灵石一块块消融于空中,昆仑山的灵气含量渐渐变高。 一个个大妖从沉睡中醒来,吼叫声此起彼伏,最后连成震耳欲聋的雷鸣。 巨大的琉璃龙从空中降落下来,化成威猛的男子后,问道:“尊上,外面的灵气已经恢复?” 西王母摇头。 “那如此深厚的灵气……从何而来?” 西王母笑道:“我们多了个盟友,他有办法弄到灵气。” “如此厉害?”璃龙一幅不敢相信的表情:“连尊上你都做不到的事情……算了,总归是好事,至少我们昆仑山可再延续几百年了。” 西王母左右看了看,指着远处似牛似鹿的巨大怪兽勾勾手指:“狰豸,过来!” 这怪兽化成漂亮的女子,飘了过来,问道:“尊上,有事?” “借你臀皮肉一用!” 獬豸漂亮的眼睛瞪成了铜铃:“尊上,这是何……啊!” 西王母也不和她废话,直接双手一按,将这女子掼在地上,左右后的爪子同时弹出,在这女子臀部一划一扒。 这女子的臀部皮肤连带着一大块衣服都被撕了下来。 疼得这女子惨叫连连。 “嗯,不错!”西王母将这臀皮展开,很大一张,晶莹剔透,在光芒下还闪着淡淡的微光:“用来做劵书的底子,足够了。” 随后低头,看这獬豸哭得太惨,便从龟壳中抓出一大把灵石,塞到这女子口中。 原本疼得满脸是泪的女子,立刻便止了哭声,接着使劲咀嚼起口中的灵石。 咯吱咯吱地响,同时她臀部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回复。 “底子有了,接着便是墨水。” 西王母视线在一众大妖身上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一头双生羽翼蛇龙的身上,伸手就要用法术将它擒过来。 这羽翼之龙便是应龙,他急忙说道:“尊上,莫要动手,我自己来。” 说完,应龙飞起,将尾巴弯翘到嘴边,一口咬下。 鲜血淋漓直下,快落到地面,却又聚成一团,缓缓蠕动。 西王母很满意地将这血团收入到龟壳之中。 “最后还差一支好笔……” “尊上,我愿献上翼毫一根,用作笔管。” 说话的是一条长着双翼的怪鱼,他从自己的双翼中咬下一根,甩到西王母的身边。 这是翼鱼,双翼中的每根羽毛,都需要几百年才能重长出来,极是珍贵。 “尊上,吾之须可作笔豪!” 似犬非犬,全身红色长毛的穷奇,爪子一挥,将自己长长的胡须切掉,然后打包送到了西王母的面前。 “很好,这下子材料就集齐了。”西王母大手一挥:“你们就在昆仑山里等我的好消息,若成功,我就能带着大量的灵气回来,扩张此地,日后我们不必外出,亦能在这里生活得很好。” 灵气足够,便能慢慢把昆仑山变成真正的洞天福地,到时候巫族就真正有自己的地盘了,也不需要外出和人族抢夺气运。 “感谢尊上为我等四处奔走!” 密密麻麻的上古灵妖们,皆拜伏下来。 西王母挥挥手,出了昆仑山,她急着和陆森签订劵书,将这事钉死! 只是刚出昆仑山没有多久,却见周围的空间突然凝滞起来。 西王母双眼一眯,立刻急停身体,随后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 一堵绿色的晶体板子出现在她方才的位置,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复制扩张,很快便成了一堵挡在西王母面前,切割天地,左右看不见尽头的绿色水晶墙。 西王母悬念在空中,看着晶体板子后面的人影,冷声问道:“张百忍?” 她觉得越看越像。 那人影没有回答她,只是将双手一堆,这堵隔绝前后的天地之墙,以极快的速度向西王母撞过来。 西王母本来性格就很直爽,当下飞扑过去,双爪挠在晶体墙之下,短时间内连抓近百下。 爪子与墙体相撞,带起大量的火花和闪电,延蔓向四周。 并且雷声不断。 在极西之地时,这绿色的板子还是很脆的,可现在,西王母的攻击全被晶体墙挡了下来。 西王母倒飞十几丈远,低头一看自己的爪子,开裂了,顿时气愤不已,先用力扔出背后的龟壳,随后回复自己的本体。 一只巨大的流光猛虎。 这只猛虎全身被风雷之声包裹,周遭十几丈内全是闪电交缠。 随后它猛地撞向晶体墙,直接将晶体墙撞破一个大洞,随后化成闪电,直接扑向那个道人影。 这人身体隐藏在一层灰雾之中,让人看不清模样,西王母也不管那么多,直接一击虎爪拍了下去。 由灵力凝聚而成的巨大虎爪当头压下,就像是泰山压顶一般。 敌人身上的灰雾暴涨,化成一个漆黑的圆盾,想将虎爪挡下。 却没有想到,虎爪直接将圆盾拍碎,再将这道人影重重砸到地面上。 巨大的冲击使得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灰影躺在坑中,猛地吐了一灰气出来,似乎受了重伤。 随后莫名其妙地消失,很突兀。 姗姗来迟的巨大龟壳在灰影人消失的地方转了一圈,随后也消失了。 西王母变回人形,由于灵气大量流失,她从两米高的大美人,变成了个不到一米三的小女孩。 她在原地喘了几口气,然后龟壳重新出现,回到她的手中。 西王母看了看龟壳的边缘,发现上面沾染着一片血迹,便笑了起来:“记住这味道了,下次再碰到你,别想跑。” 笑罢,她从龟壳中拿出一把灵石塞进嘴里咀嚼,很快她便由幼女再次变回御姐的模样。 (本章完) ------------ 0349 天地为证 西王母回到杭州城,说了自己遇袭的事情。 “那人模样越看越像是张百忍了。”西王母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道:“可也不敢担保,毕竟我只见过张百忍一面。” 陆森很是好奇:“玉帝看低巫族,你又爱待在昆仑山中不外出,能碰一面,应该相当难得吧。” “确实是。”西王母托着下巴回忆道:“当年天庭初建,他想让招揽我们昆仑山,还说许我左右之位。” 所谓左右之位,其实就是‘一字并肩王’这种玩意。 陆森笑道:“玉帝的诚意挺足的啊。” 西王母笑道:“其实我这人挺懒的,管着昆仑山,时间久了就有点心累。当时也想着干脆并入天庭算了,毕竟天庭当时占了不少的天间气运。” 陆森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我留了个心眼,让人暗中去查了下,发现天庭对我们巫族不太瞧得起。”西王母脸上露了些无奈地神色:“当年站在他那一方的巫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没一个身居高位的,尽给些儿戏之极的官职。就算是四海龙族,也被打压着,扔到天庭之外当看门狗。当年那么多龙子龙孙,现在十不存三,只能在四海苟活。” “这四海,也是隐世之地吧?” 西王母点头:“里面全是水泊,鲜少陆地,极是罕见。” “那确实挺惨。”陆森给西王母倒了杯酒:“还有吗?” 他现在很喜欢和西王母聊天,因为这人要么不说,说出来的全是上古秘史。 西王母白了一眼陆森:“感觉你在这里是想听我讲古呢!” 陆森干笑两声:“是挺有意思,毕竟能一窥我们人族先贤们的丰功伟绩。” “我感觉你就是想看笑话。” “断无这可能。”陆森连连摆手。 西王母自是不信,她现在和陆森也算亲近熟悉了,知道这男人表面上稳重,其实内心也是很跳脱 “那人是不是张百忍无妨,他被我的洛书砸中一记,就算不死也得丢半条命。”西王母简单笑道:“虽然术法一道之上,我们巫族不如人族那样灵活多变,但只要灵气足够,我们便能以力破巧。管它什么诛仙阵,混天绫,只要灵力够,全砸个稀巴烂。” 上古灵妖们乃天地元气孕育而生,绝大部分对灵气有极强的控制力,也需要灵气来维持自身。 否则也不会被鲸患给‘一锅端’了。 高手过招就这样,能在短短几息时间内定胜负,特别西王母还是那种‘爆发力’特别强的战斗风格。 正常人要想将自己体内的灵气一股脑子‘用’出来,都是件难事。 但对西王母来说,却是很简单的。 只要天地间灵气足够,她每一次攻击,都是十成功力。 别人顶多六七成。 这也是西王母能以女子之身,威震三界的原因所在。 她真的很能打。 “我奇怪的地方是,他居然能踩中你从昆仑山出来的时间。”陆森想了想,说道:“要不下次你进出昆仑山,带上灌灌和肥遗她们吧。” 陆森几天前才看过穆桂英大战两妖女,知道自己这两个新徒弟,战斗力挺不错的。 倒不如说上古灵妖的战力都挺强,即使是纤纤这种混血妖族,实力都挺强的。 西王母摇摇头:“带上她们,我反而不好使出全力,容易误伤。” “那你自己小心些。” 西王母听了哈哈笑道:“你是第一个让我小心些的人。以往我的朋友、熟人,个个都说我战无不胜,从来不担心我会出事。” 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挺新鲜的。 陆森想了下,也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这可是西王母啊,本来就是天花板级别的战力,现在她的身上,又有大量的灵石傍身,世间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和她刚正面。 那个袭击她的人,估计也是没有想到西王母不但有足够的灵力,甚至还有着灵石补充,这才急急赶上来,想捡个便宜。 却没有想到,被人暴打一顿。 “那接下来,便是签券书的事情了。”陆森笑道:“是尽快,还是挑个时日?” “要尽快挑个适合的时日。”西王母将自己的东西从龟壳里拿出来:“这是券底,墨,还有笔,我都给你备好了。” 陆森看着那方方正正的前透明皮革,看着那半空中飘浮的,带着微光的‘红色墨水’,以及那仿若五彩琉璃的笔管,以及艳红色的‘豪’,顿时感觉到一种‘逼格’扑面而来。 这些玩意怎么看,都不太正常,陆森隐约还记得,西王母说要去扒獬豸的的皮……来做底子,这就是? 难道獬豸挂掉了? 似乎是看懂了陆森的脸色,西王母说道:“放心,獬豸活得好好的,这扒下来的皮,顶多就让她有点疼,吃两块灵石便好得差不多了。” 更何况西王母塞了一大把给对方。 “你来写券书吧。”西王母将这些东西都‘放’在了陆森的面前。 陆森想了想,说道:“我先打个稿,然后你看看是否合适。” “那敢情好。” 接着陆森便让人回山全的库房内拿来文房四宝,用张白纸先写好条约,关于双方的责任与权利,都尽量用简洁和精炼的话写出来。 大概意思就是:陆家每年提供灵石若干,换来昆仑山的攻守同盟,若陆家遇到敌人,昆仑山有相救之职,并且若昆仑山遇到麻烦,陆家这边也会鼎力相助。如哪方违反券书内容,人神共戮之。 西王母看完后,点头说道:“从这内容上来看,是我们昆仑山占便宜了,我承你的情,以后必会有回报。” 陆森笑笑,这也是他故意为之。 西王母为人大方豪气,自己吃点亏,反而更能得到她的认同。 “那接下来便是写券书了。”西王母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话说回来,你字写得挺好看的。” 虽然西王母更擅长写甲骨文,但宋体字她也是能看得懂的。 字好不好看,就看那个‘气’。 在这方面,陆森做得很好。 陆森换上了西王母准备好的毛笔,点了点悬浮在半空中的‘红色墨水’,然后看着桌面上半透明的券底,缓缓落笔。 这笔尖刚在獬豸的臀皮肉上一点,空中便开始乌云翻滚。 随着陆森写的字越来越多,上面的乌云也越来越厚,越来越深。 此时陆森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三个人族婆娘,四只狐狸,还有鲸患等等一众人都过来了,围在旁边。 他们此时也已经看到空中的乌去,个个脸色凝重。 西王母也早就看到了,一点也不奇怪,倒不如说,她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看看众人,双手做了个向下压的动作,这是让他们都安静,别出声。 随后她目光明亮地看着陆森,一举一动都不愿意错过。 因为她很清楚,现在便是有‘大事’发生。 獬豸是代表‘公正’的上古灵妖,应龙血作墨,异鱼翅和笔管,穷奇须作笔毫,这些东西合起来,本身就已经是极其难得的‘法宝’材料。 而陆森自带‘气运’,他这一落笔,便是将气运与‘法宝’混在了一起。 法宝是怎么来的? 太上老君会告诉你:先天材器辅以气运,便成法宝。 别人一听这话,多半似懂非懂。 但实质上,这已经是‘真解’了。 只要你能找到先天材器,和气运,混合在一起,怎么弄都能成法宝。 一点都不难。 难的是凑齐材料和气运的过程,特别是气运……非大德大贤者不可见。 空中的乌云越压越低,但陆森都没有发觉,他就是本能地写着自己早就想好的条约,将内容一字字描上去,生怕出错。 毕竟獬豸皮这种东西,或许很难找到第二次。 在他全神贯注之下,一个个红色的字出现。 此时整个杭州都已经被乌云笼罩,杭州百姓看着越来越低的乌云层,指指点点。 等到乌云将空中的太阳船都‘吞’了进去,整个杭州一片漆黑之后,他们才有些急了,害怕了。 绝大部分的人都躲进了屋子里,只有少数胆大的还留在街上。 甚至还有几个胆大包大的武林人士,甚至还飞越到了屋顶上,站在屋檐尖上,抬头看着越来越低的黑云屋。 花了近两刻钟,陆森终于写完了,然后他在落款处,先填上自己的姓名,再将券书推向西王母:“到你了。” 券书推过去后,陆森这才发现周围似乎有些不太对,很暗。 然后他一抬头,瞪大眼睛,心里忍不住‘卧槽’了声。 因为天空中的云层,已经压到扶桑树冠顶上了。 甚至有部分树冠已经被乌云‘吞没’。 陆森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回事?” 西王母迅速将自己的名字‘瑶琼’签上,用的是甲骨文。 她的名字一写上,整张券书刚闪烁起淡淡的雷光来。 而此时空中的乌云,也开始电闪雷鸣。 扶桑树被吞没的那部分树冠中,很多叶子被电得焦黄,脱落下来,像是下了着叶子雨。 此时,西王母将券书用力向上一扔,同时喊道:“天地见证,吾乃西昆仑之主瑶琼,与系统门之主陆森同签券书,共守约定,若有人违反,天地人神巫,皆可戮之!” 券书飞到半空中,乌云中便闪出三道紫色的雷电,将其‘焊’,然后拖入乌云层中,消失不见。 也不知为何,西王母的声音在乌云中传播回荡,再释放出来,明明声音不大,但整个杭州都听到了。 杭州城百万子民,个个神情惶然。 我的龟龟啊,我们听到了什么……西昆仑之主瑶琼,那不是西王母吗? (本章完) ------------ 0350 福有双至 “西王母?陆真人居然与上古仙人扯上关系了。” “他还说自己不是仙人呢。” “有王母的话,定会有玉帝吧。” “那是西王母,不是王母,不是同一人。” “有啥不同呢,不都是王母娘娘吗?” 杭州城的百姓逐渐从家里跑了出来,没像之前那样吓得心神皆惊了。 毕竟这事和陆真人有关,那多半就是没有问题的。 太阳船悬于杭州城上空,都好几年了,也没有见陆真人对杭州百姓造成什么危害。 倒是因为陆真人在这里的关系,杭州城越来越繁华兴旺。 人们看着天空中的乌云,看着其内部电流密集游动,一道道白色的电弧在黑云中结成网,忽明忽暗。 但在厚厚的乌云层中心,有个明亮的光点,一直在吸收着周围的闪电。 每一次云层中电闪雷鸣,之后又变暗,全是那个光点把周围的‘能量’都吞噬了。 这时候,有些机灵的人便开始乱想像了。 “陆真人这是在炼制法宝?” “啥法宝啊。” “应该是很厉害的吧,毕竟陆真人手中法宝不少,可有这么大动静的,似乎就这一个。” “可刚才不是有仙音言之,西王母要与陆真人签券书吗?” “签券书这么大动静?” “这可都是仙人啊,动静能不大吗?达官贵人出行,随仆数十之多,仙人做事,天地色变是应有之理。” 不管杭州百姓怎么讨论,现在券书被正被炼制成法宝。 陆森看着乌云,再看着旁边容貌俏媚的西王母,问道:“为啥签个券书,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似乎感觉自己被西王母‘拿捏’了。 西王母却笑道:“我可是昆仑山之主,你是人间气运的持有者之一,券书材料又是大巫所出,皆是先天之物,多种因缘之下,变成法宝,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陆森抿抿嘴:“可这太招摇了!” “这就叫招摇?”西王母嘿嘿笑了声:“当年共工怒触不周山的时候,那才叫招摇!天地间所有生灵,看着不周山倒塌,没有人敢出声!” 全都快吓死了。 不周山便是通天之柱……配合上西王母说她幼时,‘天’是有顶的,便能猜测出很多不太合理的地方。 空中依然在电闪雷鸣,但强度和频率都有所下降。 此时杨金花靠了过来,小声问道:“官人,这天地见证的券书,待炼成法宝后,该由谁收藏?” 在杨金花想来,无论是券书代表的意义,还是当作法宝的特性地,都应该留在陆家才对。 陆森则说道:“材料都是由西王母提供的,让她保存吧。况且放在昆仑山的话,更不容易被人偷走。” 杨金花想了想,顿觉陆森说得有理,便不再说话。 众人又等了会,乌云渐渐散去,闪电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阳光重现,一点晶莹的亮光从空中落下来。 西王母高高飞起,将其抓到手中,又落在陆森的身前。 “看看,这便是券书法宝。” 陆森接过来,发现之前很柔软的券书被闪电‘炼’制后,变得十分坚韧。 依然还是半透明的样子,但写在上面的红色字体,全部涌入到了券书的内部。 看着就像是琉璃平板的内层中,镶嵌着一列列文字。 而且券书还自带微光的,看着就不是凡物。 陆森打开了系统界面观察,便看到了券书的详细介绍。 天命券书:至诚 效果:券书所记内容,受天道检阅存储,若签约者有一方失约,便会受到天地制裁。 法宝:此物亦是法宝,可生成一份副本,与主件共分别由两人持有,互相分享气运和命数。 属性:福缘+2,攻击+5,防御+7,灵力回复+3。 注释:指定持有者‘陆森’、‘昆仑瑶琼’。 陆森看完之后,左手一翻,右手上便多了一份相同的券书。 众人见状大惊,西王母主动靠过来,问道:“咦,你这般快便明白此物的用途了?” 陆森将主件递过去,说道:“券书本就应该两份才对。而且这东西只能你与我才能持有,带着它,意义不比你的洛书差多少。” 天命券书要先后经过两个契约者的手,才会真正展露自己的‘效果’。 之前西王母先拿着,自然没有效果,等到陆森手上后,条件集齐,才算真正‘解封’。 西王母接过主件后,稍稍感知了一下这券书带来的增幅,顿时笑了:“好东西,虽然对我提升不大,可能缓慢回转灵气,时间久了,不知道能省下来多少灵石。” 她爱不释手地翻看着,越看这东西越喜欢。 陆森也很喜欢。 加攻防的效果对西王母并不明显,因为是‘定’值,对西王母来说,聊胜于无。 但陆森对来说就不同了,他自身‘属性’本就不算高,多加的几点攻击和防御,对于他个人的基础来说,差不多是三成左右的提升了。 所以陆森也很喜欢。 见西王母还在翻看券书,陆森向纤纤点头示意。 纤纤暂时离开了,然后便抱过来一个箱子,交给西王母。 西王母打开,发现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蓝色的灵石。 这是鲸患的‘收藏’,可不是灵森那种能量并不算太密集的小型能量石。 西王母见到这么多灵石,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接过箱子,重新盖上,说道:“现在我们算是一家人了,接下来我会回昆仑一趟,把灵石放在里面,接着我亲自过来,为你们镇守此山。” 这便是签书中约定的事项之一:陆家提供灵石,昆仑山提供‘保护’。 “这不好吧。”陆森听到这话,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西王母啊……亲自帮自己守山门,这是何等的殊荣! 西王母却笑道:“你做事地道,我当然不能差了。另外就是……我喜欢这里的蜂蜜和美酒,也喜欢在杭州里游玩,有私心的,你不用太在意。” 听到西王母这么一说,陆森内心便放松了许多。 而肥遗和灌灌走过来,兴奋不已。 “又可与尊上一起了。”灌灌跪下抱着西王母的大腿:“等尊上从昆仑回来后,我们三人一起去杭州城里游玩吧。” 西王母摸摸灌灌的脑袋,宠爱笑道:“好,就依你。” 等西王母飞往昆仑山后,系统门又一次变得‘安静’起来。 之前西王母在的时候,整个山门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紧张。 没办法,除了陆森,无论谁在这个女人面前,都会感觉到不自在。 陆森则过上了以往那种‘快乐’的日子。 然后两天后,出云家和两个巫女,便从扶桑回来了。 她们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履行巫女的职责,侍奉自家的神主陆森。 不过她们战斗力有点差,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及半个碧莲厉害。 所以下半夜两人便被‘放’到了一旁,主角换成了某两只狐狸。 等到第二天中午,出云家的巫女姐妹这才醒过来。 陆森一边和她们喝着粥,一边问道:“银矿那边如何了?” 现在银矿已经交给‘出云’家守着了。 之前放在那边的家将们全部撤了回来。 陆森对于扶桑凡人没有太大的好感和信心,出云姐妹回来,那边也有雪女在守着。 雪女这种生物其实很好玩。 陆森和她行房事时颇是有趣。 男的一直喊:啊啊啊好冷。 女的一直喊:啊啊啊好热。 当时纤纤和碧莲在听墙角,她们两人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雪女有丈夫后,会很忠贞的,于是便放心她去守着扶桑银矿,替换出云姐妹回来。 在扶桑道宫那吧,作业人员换成了出云家的男男女女。 陆森同意他们:每挖十斤矿石,他们能拿走一斤。 当下出云家所有人,皆拜伏在陆森的身前:“能当陆真人的狗,是我出云家最大的荣幸。” 陆森布局到现在,扶桑国的银子依然还是很重要的一环。 大宋未来‘出海’,能不能建立起全球化的经济体系,银子在其中会占到极为重要的一环。 光是扶桑一处的银矿还是不够的,陆森在思考着,要不要去开辟第二个银矿点。 他本以为西王母很快会回来,但没有想到,却等到了白玉堂来拜访。 锦毛鼠给的的印象是什么? 一身白衣,面如冠玉,阴柔俊美! 但现在的锦毛鼠,应该叫焦糖鼠。 人黑了很多,皮肤变成了棕麦色,可依然还是给人一种很俊的感觉。 “陆真人,我们五鼠不负你的期望,带回来了这样东西。” 锦毛鼠很淡定地将一个包裹放到桌面上,脸色颇是得意。 陆森打开一看,嘶了声:“地瓜!” 他抬起头来,看着锦毛鼠,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真去到那地方了?” 展昭随着包拯出海后,锦毛鼠感觉空虚寂寞冷,觉得江湖之大,却再无乐趣。 加之性格好胜,不想让展昭‘独美’,便来求陆森,也借了一艘宝船,往海外开。 陆森本以为锦毛鼠只会带回来一些香料,或者是奇珍异宝的,没有想到,他居然把地瓜从南美洲给带回来了。 “这东西至少能让我大宋百姓的人口再翻一番。”陆森拿着两人地瓜,笑得很开心。 要取地瓜回来,他自己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但……只有大宋人去取回来,这才有意义。 (本章完) ------------ 0351 锦毛薯 虽然是武林人士,从小衣食无忧,可锦毛鼠白玉堂还是有常识的。 知道亩产千斤是个怎样的概念。 就算是仙人稻,也不过是这种水平了。 而自己找回来的这种的东西,真能达到与仙器同样的水平? 白玉堂没有太大的自信。 “这东西我就收下了。”陆森然后向旁边的小女孩喊道:“林檎,帮我去库房里选五个灵兽雕像出来。” 金林檎点点头,转身走了。 白玉堂听得发愣,好一会后,他略为惊讶地问道:“陆真人,你说的灵兽,可是包府尹和庞太师……那种?” 他虽然从陆森这里得了修行的书籍,也算有天份,可惜天地间没有多少为气,因此修行之路进展缓慢。 当然也并非毫无所得……他能感觉到天地灵气,而且功力精进了许多。 真要算起来,现时天下能稳赢他的,估计也只有能陆家几个能‘吸收’灵气的女人,以及同样从陆森这里得到了修行秘籍,并且还有灵兽契约的展昭了。 至于武林界那一批老前辈,两三年前就已经不是锦毛鼠追逐的目标了。 现在他唯一的念想,便是修行。 他偷偷去‘仙缘亭’测试过,可惜自己并没有成为仙人子弟的缘份。 虽然他已有师门,可还是暗中稍作装扮,去仙缘亭试了下。 从常理上来说,这事在武林界是为人不耻的,算是背叛师门,罪大恶极。 可据白玉堂所知,很多名望极重的江湖前辈,也偷偷去测试过。 甚至包括自己的师父。 然后他便看开了,谁不眼馋系统门的神通! 很正常,很合理。 在断了成为陆森弟子的念头后,白玉堂本已对修行这事,没有什么期待了。 但现在听到陆森要拿出五个契约灵兽出来,顿时就……激动起来。 包拯就是最好的‘广告’。 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老年高官……在与契约灵兽合体后,居然能摁着江湖一流好手爆锤。 至于庞太师和汝南郡王,听说更是年轻了十几二十岁,如果不是特别熟的人,都快认不出他们来了。 所以在白玉堂的眼中,契约灵兽……是踏进修行世界的一个捷径。 陆森看着白玉堂激动的模样,点点头。 白玉堂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站起来,说道:“陆真人,我与四位哥哥给你行礼了,大恩不言谢,以后系统门的事,就是我们五鼠的事!” “没有必要如此。”陆森摆摆手:“这是你们应得的,能帮大宋子民将这宝物取回来,便是天大的功劳。” 白玉堂深深地看了会陆森,没有说话。 他越来越不明白陆真人在想什么了,明明这叫‘地瓜’的玩意,后者也是知道在哪里有的。 陆真人甚至不想自己去取,成就圣人果位,而非要用手段和欲望驱使着民间人士去获取,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只在白玉堂的脑子里转了小片刻,然后便放弃了。 原因很简单,金林檎抱着五个木雕走了过来。 白玉堂猛地站了起来,眼神灸热地看着那五张木雕。 半个时辰之后,白玉堂用个大布袋子,负着五个木雕出了山门,回到杭州城内。 一路上他相当紧张,极是戒备,专走小路和屋顶,尽量避免与人近距离接触。 等回到客栈,从三楼的窗户翻进去后,看见四位哥哥都在,这才松了口气。 “五弟,你终于回来了。” 其它四鼠围了上来,他们很好奇,自己拿到的那些红色根茎,真的很值钱吗? 陆真人要付多大的代价,将其买走? 在四人期待的目光中,白玉堂将背上的布袋打开,满脸的得意。 看着里面的木雕,四鼠都愣住了,随后发出惊天狂吼。 只是四人刚喊到一半,便看到白玉堂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四人连连点头。 “都选一个,尽快滴血认主。” “五弟先选。”老大卢方坚定地说道:“如若不是你与陆真人相识,这好事定然轮不到我们。” 确实也是如此。 卢方家住陷空岛,也算是几代人‘行海’,家学颇渊,但让他们卢家开着帆船跑几百公里,上千公里的海路,还不出事……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以卢家那些小板船,别说远航了,在近海遇到大点的风浪,都得立刻泊岸躲避。 他们之所以能远航,全靠白玉堂找到陆森,‘借’了一艘宝船。 陆森造的宝船很好用的,体形大不说,即使遇到大风大浪,船身也不会有太大的倾斜,唯一的缺点,便是需要极多的人手。 但五鼠都挺有钱,要招人手很容易的,大不了定高点安家费。 他们这才能像包拯一样远航探索,开阔眼界。 白玉堂也不娇情,从五个木雕中拿出了‘白蛇’造形的木雕。 再用牙齿将右手食掉咬烂,连钻心的疼痛也不顾,直接将血抹了上去。 其它四鼠也选好了自己看得顺眼的木雕,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短暂的五道彩光闪过,房中的五人便多了身造形不一的盔甲,他们兄弟互相看了会,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极是快慰。 在五鼠开心的时候,陆森来到了杭州城府衙后院,见着了赵宗楚。 赵宗楚正在与一位杭州本地的大户千金‘幽会’呢,听到陆森来了,当下也不顾漂亮的小娘子了,立刻出门迎接。 “姐夫怎么又有空来我这了,进去坐坐。” “嗯,是有些事情要和你说说。” 陆森进到后院,发现有个妙龄女子坐在凉亭中,背着对他们两人,似乎是不想打扰男人谈事情。 陆森也不管她,将手中的小袋子放在桌面上,笑道:“你有时间,帮我把这个送到京城里,交给泰山,再让他献给小官家。” “里面是何物?”赵宗楚满是好奇,在他看来,自家姐夫拿出的东西,绝对不会差。 “能亩产千斤以上的粮种。”陆森笑道:“最厉害的地方是……它可以留种,并不像仙人稻那样,种子会退化。可以留种一直耕种下去,并不会影响之后的收成。” 大宋百姓眼中的仙人稻,其实就是杂交水稻的一种。 这样的作物,只能种一茬,因为它的种子会极速退化,直到与普通种子没有什么区别才会停止。 赵宗禁闻言极是吃惊,立刻打开袋子,将里面还沾着泥土的地瓜取了出来,在手里反复摩挲了会,问道:“这粮种可有名字。” “锦毛薯。”陆森淡淡地笑道。 “名字来处?”赵宗楚觉是这名字很是熟悉。 陆森说道:“是一位叫锦毛鼠白玉堂的朋友从海外带回来的。因为这玩意算是地薯的一种,想着便叫锦毛薯了。” 赵宗楚哈哈笑了起来,随后脸色一正,说道:“姐夫,这事放心交给我,定不会出任何岔子。” 其实如果陆森愿意的话,他自己东西送到汴京去,更快。 但他不想再见京城那帮子官员,真遇上了,会感觉到心里严重不适。 之后,陆森更离开了。 而赵宗楚则亲自带着捕快和自己的家将北上,甚至为此还调动了海舫司一大部分的捕快,整上了两百多人,分成十几条船,浩浩荡荡地从京杭大运河北上,要把东西送给自家大人。 水路走了八天后,赵宗楚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汝南郡王。 “你不在杭州,好好地帮衬着姐姐和姐夫,跑回来做什么?”汝南郡王一边练着字,一边没好气地问道。 “爹爹,姐夫当我带了宝物回来给你,再让你献给弟……官家。” “什么东西?”听着是陆森送来的东西,汝南郡王来了兴趣,放下手的的狼毫。 “姐夫说,这是能亩产千斤以上的凡间粮种。”赵宗楚顿了下,接着说道:“姐夫指点了某位民间侠士,驾海船千里,自极东之地取回。” “凡种?”汝南郡王愣了下,惊讶问道:“能留种再耕种的那种?” 赵宗楚连连点头:“姐夫真的很厉害啊。” “哎呀。”汝南郡王重重一拍手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极有可能你姐夫不太想管凡间俗世了。” 赵宗楚一愣,再仔细思索,便也明白汝南郡王的意思。 “不会吧,姐夫真打算不管我们了?” “否则他让人取个凡种回来作甚,便是希望百姓能自食其力。”汝南郡王有些烦躁地在书房中踱起步子,越想越不安心,说道:“速让人去请庞太师过来,就说我有急事相商。” 赵宗楚立刻出了书房,去找老管家了。 没过多久,庞太师急急赶到,一进书房中便说道:“太上皇,你急匆匆把我找来,有何要事?” 这一声‘太上皇’是打趣,也是亲近。 汝南郡王急得摆手:“莫闹莫闹,这次是大事。” 当下他把事情说了一遍。 庞太师拿起袋子中的地瓜看了会,随后叹道:“仙凡有别,这是迟早的事情,王爷你何必看不开?” “曙儿还年幼,撑不起大局。”汝南郡王感觉嗓子眼在冒火,说道:“如果没有森儿在后方为他撑腰,朝堂的百官,不知道会将他欺侮成什么样子。” 赵曙虽然是赵允让的儿子,但性格上还真有几分像赵祯。 同样的善良,也同样的宽容大度。 这样的性格……很容易被文臣拿捏。 虽然走了个包拯,但年轻一辈子却也多了王安石、苏辙这样的‘猛人’。 他们两人在朝堂上也是直言不讳的,不知道多少人被他们两人怼得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本章完) ------------ 0352 文官们似乎还是没有变 无论是汝南郡王,还是庞太师,心中都明白,赵曙能坐上龙椅,成为小官家,全靠背后站了个陆森。 当年征西夏,陆真人连拒十二道金牌,凯旋而归,回到京城扔了帅印,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就跑路了,临走前还骂了朝廷一顿。 本来已经有言官要死谏,就差抬棺上殿了的。 结果陆森这一跑,直接把整个朝堂给吓坏了。 所有言官当夜就撕了自己的奏折,并且称病不上朝。 而更多的人开始担心,陆森到了杭州,会不会扶持他人坐上皇位,比如当时杭州城就是某位王爷的封地。 这也是为什么包拯和庞太师会联手把曹太后给‘轰’下来,把赵曙抬上去,就是顾忌陆森乱来,也是在为十二道金牌的事情补漏。 现在小官家曙能坐稳龙椅,暂时没有被文官集团‘拿捏’,也是因为陆森。 毕竟朝中九成以上的官员,都在渴求着系统门产出的资源。 虽然供给量比不上当年陆森还在汴京生活的时候,可有货到手,总归是比没有来得好。 而一旦陆森不管凡俗之事,那么赵曙必定会面临着文官集团的‘挑剔’。 如果严重些,被‘禅让’也是很有可能的。 包拯和庞太师能做到的事情,现在文臣中也是有人能做得到的。 庞太师抚着胡子笑道:“王爷不必这么着急,就算陆真人要归隐,不管世事,也是需要个过程的。那时候,小官家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汝南郡王想了想,说道:“但愿如此吧。” 接着两人聊了会后,汝南郡王问道:“祥瑞之事,你觉得如何?” “陆真人交待的事情,能如何?照办呗。”庞太师随即叹了口气,说道:“倒是便宜那个叫锦毛鼠的江湖人士了,这粮种……以后世人皆称锦毛薯,由籍籍无名到名留青史,从此便可光宗耀祖,甚是羡慕。” 虽然庞太师清楚,史书上必有自己一笔,但只是普通的记录,记录此时有这么个高官。 真要说自己的功绩……还真不算多。 可这活人无数的粮种从海外带回来,甚至陆真人都钦点了‘锦毛薯’三个字,未来世人谈论现下,这锦毛鼠自然是必提之人。 越想越是羡慕。 文官嘛,做到他这程度,自然就是想着青名留史了。 要留那种‘不得不提’的大名声。 可惜没有机会。 汝南郡王对青史留名没有太大兴趣,他更关心自己族裔的存亡:“明日我会把锦毛薯递上去,希望庞太师能帮衬一二。” “好说好说。”庞太师笑得很和气。 他虽已经辞官,然则还是能利用人脉影响到朝堂的。 比如说王安石,就是他的得意门生。 和汝南郡王的诉求不同,庞太师是支持陆森远离尘世的。 世间是凡人的世间,天上才该是仙神妖魔的居所。 两个老狐狸商量了一小段时间后,便分开了。 汝南郡王自个坐在书房里,思考很久之后,让老管家把赵宗楚叫了过来,说道:“楚儿,明日你便带着六囡,十囡,十三囡去杭州走亲。” 赵宗楚微愣了下,随后眼睛大睁:“爹爹,这般不太好吧,” “为何不好?” “世人皆会言我赵家,以女色巴结姐夫。”赵宗楚舔了舔嘴唇:“况且现在他是姐夫,若是他看中十妹或者十三妹,那他到底是我姐夫,还是妹夫啊。这辈份不是乱套了嘛。” 呵! 赵允让冷笑一声:“就算他看中你娘了,你还得叫他姐夫。” 赵宗楚的母亲只是小妾,并非正妻。 而且北宋此时就有赠‘妾’以示友好的风俗。 原本历史中的苏胖子,也做这事。 老实说,要是陆森真看中赵允让的小妾了,出言讨要,赵允让必欢喜相赠,此事亦会成此时的佳话。 赵宗楚苦笑了一下,低下头,他没法反驳,因为自己也做过赠妾的‘雅事’。 “况且你以为三个姐妹过去,就能入贤婿法眼?”赵允让哼了声:“你自己都说了,森儿最近与西王母签了券书。我不知券书内容是什么,却也明白,上古女仙,必定是倾国倾城!” 赵宗楚一想也是。 也不说西王母长得如何,他是见过纤纤的,那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就永世难忘。 若不是陆森乃真仙,若只是凡人,就算陆森是皇上,他也想争一争这女子的青睐。 “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三个姐妹过去?” 赵允让说道:“说不定森儿好姐妹花这一口呢?” 赵宗楚恍惚大悟。 “不管这计划是否成功,只要让森儿看到我赵家的心意便可。”汝南郡王长长叹气道:“至少要让森儿再关照我们赵家至少八年方可。” 赵宗楚起身,躬身抱拳:“孩儿明白了,便日便会带着三位姐妹前往杭州,定会好好护守她们三人安全。另外也会在杭州暗中收拢绝世美人,不扰民,不生变。” 赵允让点头:“你明白便好。财色财气,功名利碌……你姐夫只有‘色’一个缺点了,等这个缺点补完,他便是真仙,那时候我赵家估计也难与他扯上关系了。” 陆森并不知道,自己会被世人、被自己的岳丈如此揣测。 你越是强大,越是神秘,普通人便会把你往‘神秘’上头想。 却不知道,除了掌握的资源多寡不同,上层的人也是人,仙也是‘人’字旁的,七情六欲其实是相通的。 若是真仙无欲无求,天庭便不会有职务高低一说,便不会想着,仙仙都去领取个‘蟠桃’。 等过了几天,他发现赵宗楚回来了,还带来了三个姐妹。 这也没啥,走亲戚嘛,很正常的人情往来。 他没有多想,但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和赵碧莲,以及庞梅儿两人玩游戏时,假九尾狐碧莲突然来了句:“要不要我叫上六姐,十妹和十三妹?” 陆森当时人就麻了。 庞梅儿在一旁,笑得有些阴森。 此时赵碧莲是化狐状态的,两条狐尾包成圆球,三人的动静不会传到外边。 “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啊?”陆森不太明白。 赵碧莲扁着嘴说道:“爹爹让我问的。” 她也很委屈啊,官人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她自然是不想官人被分得更多份的,可这是爹爹的要求,她能怎么办,只能传话。 陆森摇头:“赵家有你一个就够了。” 庞梅儿脸色变得正常了。 碧莲开心抱着陆森,身体晃来晃去,兴奋不已:“嘻,还是官人对我好。” 庞梅儿在一旁却突然出声说道:“官人,若是有空,你还是得去汝南郡王府走一趟。” “为何?” “汝南郡王担心你真正成仙了。”庞梅儿解释道:“他在想办法留住与你的关系。” 陆森此时没有想太多,毕竟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庞梅儿一提点,便明白了。 “确实得去京城走一趟了。” 他虽然不喜欢朝堂,不喜欢京城,但有些人还是得去偶尔看看的。 毕竟也关系到他未来布局的稳定性。 过了几日,西王母从昆仑回来了,只有自己。 “本来我想带几位族人过来的,可选来选去,都没有合适的人选。”西王母撑着桌子,一边吃着陆森这里新鲜采下的提子:“要么性格太刚硬,容易惹事,要么就是太弱,不太适合守护一方。” “有瑶琼在,便胜过一界一地。”陆森笑着奉承道。 西王母笑纳了这个称赞,巫族的人就是这么直接大气,不做作。 “那么关于幕后推手,瑶琼你有什么想法?” 西王母摇头:“能有什么想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鲸患在我们这边,我们就永远处于不败之地,话说回来,能让我见见鲸患吗?” “当然可以。” 签订了券书后,陆森也终于明白那玩意对于修行人士的约束有多大。 现在西王母完全可以当作自己人来看待。 很快,鲸患便被金林檎喊了过来。 西王母看着鲸患,又看看鲸患怀里抱着的艾桠,先是发愣,随后无奈笑道:“你这可是有两棵扶桑树啊。和你签券书,是我们昆仑山占了大便宜。” 从昆仑山出来后,西王母越发明白,这世道变了。 几千年前,人族只是天道宠儿……但现在,他们是天地的主人。 先不说天地之间的异变是怎么一回事,光是一万万的人口,以及这一座座宏伟庞大的城市,就已经能说明人族何其鼎盛。 更何况现在人族还得到了大量的气运。 一个自带气运喷泉的黑胖子。 另一个被天地认可,时不时灌输气运入体的陆真人! 这两人便已经能再维持人族至少上千年大兴。 其实她来晚了,若是早来几天,便能看到有一袋子的‘锦毛薯’,也散发着大量的气运。 只不过现在已经跑到京城,和包拯的‘气运’通天柱汇合了,从远处已经看不出来。 西王母‘尊卑’观念并不重,更看重的是‘实力’。 因此昆仑山可以毫无芥蒂地居于系统门之下。 谁叫系统门现在掌握了‘核心’技术。 “既然鲸患在我们这边,为何我们不去瑶池走一圈?”西王母淡淡笑着,眼中充满了兴奋的情绪:“王母那女人,可是想要对我们不利的。” 陆森颇是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可是巫族哦,对这些杀意很敏感的好不好。”西王母极是得意,双手叉腰:“去不去弄他们一手?” 陆森想了想,说道:“我得去汴京城一趟,等我回来后,再看看吧。” “行。”西王母拿起个桃子,边吃边起身离开:“我去杭州城逛逛,有什么事情让精卫或者肥遗来找我。” 陆森则开始做着去汴京城的准备。 杨金花、碧莲、庞梅儿都想回去看看。 再加上赵府的六、十、十三小娘子,以及负责照顾她们的仆从,人数不少。 用飞行器便不太方便了,况且偶尔慢慢走,悠悠看,也何尝不是一种快乐? 这次‘回乡’,陆森他们走得很慢。 前半途是水路,后半途是走陆路。 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等回汴京的时候,已经过去近两个月的时间,赵家的六、十、十三小娘子们,更是快活得不行。 原本远行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但在陆森这里,安全又轻松,晚上也不用担心没地方住,吃得还好。 走着走着,这三个女子不但人变得精神,变漂亮了,身体更是好了许多。 等到了汴京后,陆森等人住进了杨家的老宅里,碧莲和梅儿自然是回了娘家。 这次有一批杨家的‘老人’跟着过来,他们回到杨家老宅的第一件事,便是打扫卫生。 得益于杨家一直以来的好名声,即使他们离开了汴京城,去了杭州,也没有人跑到无人的老宅里来‘搞破坏’。 走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只是窗台之间,多了些灰尘罢了。 陆森还没有休息多久,汝南郡王便找上门来了。 “泰山,本想着明日一早便去问候,没曾想,你倒先过来了。”陆森请对方坐下,笑道:“可是有急事?” 汝南郡王见陆森表情自然,气质也和一年前看到的没有什么区别,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便问道:“听说你在杭州,与西王母搭上了关系,可是真事?” 他其实清楚,这绝对是真事, 但他更想从当事人那里得到确认。 “确有此事。” “券书的内容,可否说来听听。”汝南郡王笑道:“若是不便,就当我没有说过。” “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陆森把券书的大致内容说了一下,然后说道:“只是个攻守同盟罢了。” 汝南郡王暗暗松了口气,自家女婿,似乎没有‘飞升’的意思。 “那为何要让人把凡种取回来?”汝南郡王说道:“若是你一直供应仙人稻,这天下都得承你的情。而那‘锦行薯’铺开后,贤婿你的名望便会大幅度下降。” “这不更好吗?”陆森笑道:“也利于当今官家施政。” 汝南郡王想了下,说道:“北辽的使者已经来了月余,耶律洪基欲举国投诚,朝庭是想将其收下的,可在我大宋与辽国之间,还有着一个逆贼盘踞,现在朝廷正在考虑,该派何人出征!” “狄将军不行吗?” 汝南郡王无奈说道:“曙儿觉得可行,可朝上众臣却不愿意。” (本章完) ------------ 0353 织机出现了 现在朝堂上,还能带兵打仗的没有几个。 陆森想了想,说道:“他们忌讳狄将军,怕他功高盖主,再现陈桥兵变。这可以理解,但西北有折家,还有种家在大同府随便驻扎,他们两家随便派一家出去,不都可以吗?” 完整的北辽都不是现在大宋的对手,更别说现在辽国已经分裂成两块。 汝南郡王听得直皱眉头。 ‘陈桥兵变’这词……是他们赵家永远的‘痛’,得位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汝南郡王皱眉,也并非针对陆森。 现在陆森算是‘自家人’,亦是皇亲国戚,连小官家都得称他一声姐夫,他说这词自然没有问题。 汝南郡王皱眉的是,这词所代表的背后含义。 “贤婿,你说如何再避免此事发生?” 陆森笑道:“问我?又不是我坐在龙椅上!” 这话说得……汝南郡王都不知道如何应答才好。 陆森见岳丈一脸发糗的模样,笑道:“其实再如此压制将门,反而更容易出事。” 汝南郡王神情阴冷下来:“他们会谋反?” 陆森摇头:“再这么压制将门下去,大宋迟早会被异族入侵。” 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汝南郡王好一会后,才干笑道:“贤婿莫非在说笑?” 听着对方这语气,陆森倒是挑起了眉毛:“看来泰山应该知道我与曹太后曾说过的话了。” 曹太后被‘软禁’到杭州城时,陆森与她说过‘未来’之事,当然只是寥寥几句话罢了。 汝南郡王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 “其主因便是武将被压制得太狠。”陆森叹气道:“只要这个政策还在,无论是赵大当家,还是赵二当家,都躲不开。唯一的区别便是早几十年,或者迟几十年罢了。” “可现在西夏已除,北辽也投诚在即……何来的异族。” “北地苦寒,易生蛮夷,没有了西夏,便会有北夏,东夏,或者是女真之类的……说到底,还是得有强势的将军帮忙守着国门才行。” 汝南郡王在书房里走了一会,然后说道:“此事我记下了,等有时间我会与曙儿谈谈,再与朝堂众臣们聊聊。” 之后翁婿两人便不再聊这方面的话题了,而是转而聊一些汴京城最近的趣事。 待到第二日,陆森又去庞梅儿家走了一圈。 与庞太师也闲聊了大半天。 不过庞太师现在已经是‘养老’阶段了,不像汝南郡王那般,还得为自己的儿子操心。 他过得很逍遥开心。 第三日,陆森去见了包拯。 这次就有意思了。 包拯的后院里多了些人……晏家父子,王安石,吕惠卿,苏轼等等十来人。 可以说是朝堂上的‘精英’几乎都在这里了。 陆森与包拯面对面坐着,晏殊与富弼分坐在左右客位上。 至于其它人,都是站在一旁,侧耳倾听。 富弼从外边调回朝堂已过一年多,他之前是没有与陆森打过照面的,但从汝南郡王府流出的‘果子’,倒是吃了不少。 他这人很有能力,当年辽国岁贡之事,他在其中出力良多,之后又出任地方府尹,功绩过人。 现在的小官家赵曙对其很是信任,听说下任枢密使极有可能由他担任。 包拯双手拢在袖中,左右看了看后,说道:“陆真人光临寒舍,本应用心招待,可有些事情,我们不问心不安,还请莫怪。” “无妨。”陆森摆手:“包府尹有话请尽管说。” 包拯面露喜色:“在数月前,我曾问过陆真人,你为何对商贾高看一眼。当时你答曰:皆因商贾大贪。” “对,是我说的。”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神色各异。 王安石若有所思,苏轼则是一脸不忿,吕惠卿波澜不惊。 包拯叹气道:“可否解释一二。” “包府尹你这是考究我呢,还是要质问我?” 包拯脸色一愣,随后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请赐教。” 看着包拯服软,富弼清瘦的脸上满是惊讶。 包拯经过了爱琴海一战,他很清楚陆森到底有多强。 但富弼没有,在他的眼里,陆森是个能‘生产’奇珍异果,颇有实力的修行之人。 修行人少见归少见,想来遇上大军还是能杀得掉的。 他不相信陆森能与一个国家作对。 可现在看包拯的模样,他不得不重新修正对陆森的看法。 “为何我要看重商贾?那是因为现在大宋的税收,大多数都来自于商税。” 这话一出,众人皆点头。 他们虽然不全是户部的人,可户部一年能从农税和商税中所获多少,也知道个大概。 “若只是这样,商贾也应该并不能让陆真人高看一眼。”包拯张或者问道:“那么商贾独特之处,便应该是陆真人所说的‘贪’了。” “对。”陆森点头答道:“师父曾与我说过,当这世间的物资丰富到一定程度后,便是商贾兴盛之时。而商贾这群体的兴盛,会带动世间的繁荣进一步发展,前提是……你们得控制好商贾,别让他们掌握实权。” 话是这么说,陆森很清楚,资本家的诞生与掌权,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即使强如后世的兔子国,也没有能完全掌控好资本这头猛兽,更别说此时的北宋了。 可就算这样,生产力生展到一定程度,资本自然而然会诞生。 原本的南北两宋都已经有这迹象,可惜被北方蛮夷硬生生打断两次。 此时在场众人有个算一个,眼睛皆在发亮。 他们很清楚,陆森这是要放‘干货’了。 若是其它人说商贾能兴国,他们会笑笑,当作儿戏之言。 可这话是陆森说出来的,那意义便不一样。 包拯忍不住问道:“为何能带动世间繁华?因为‘贪’?” “对。”陆森笑道:“他们为了钱,会想尽一切办法,提高生产效率。会想办法到处找‘资源’,他们很快会大规模出海,找到一切值钱的东西,带回大宋。其中富足,不可想象。” 陆森说得很简单,他是后世之人,知道这一条历史脉络。 但包拯等人不同,他们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只是单纯地想像出:国泰民安,街上车水马龙,热闹繁华。 而其中,似乎确实是商人在起了很大的作用。 陆森接着说道:“也因为贪,如果没有强力约束,他们会变成饕餮,吃食掉一切的活物。” 周围众人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吕惠卿忍不住问道:“如此危险,为何还要放纵商贾,直接用绳子将他们绑在柱边,便足矣。反正我大宋已足够繁华,乃天朝上国。” “因为如果我们大宋不继续‘成长’下去,别的地方,那些你们看不到的区域,那些蛮夷便会摇身一变,自诩文明,来践踏我华夏领土,啃食我炎黄子孙的血肉。”陆森呵呵笑着,声音有些冷意:“这时间或许要几百年,你们看不到。但如果我们不进步,不成长,总有一天,我们的子孙们会遇到这个问题。届时,华夏大地重现五胡乱华之象,亦是常理之事。” 众人听到这里,脸色铁青。 五胡乱华有多惨烈,他们都在书中看到过。 “商贾如此重要?”晏殊忍不住说道:“古今往来,从未见卑劣者,可兴社稷。” 听到这里,陆森忍不哈哈笑了两声:“上古时期,帝王间实施禅让制,能者居之。而现在则是家天下。谁卑劣,谁高尚?” 晏殊脸色大变。 其它人也隐约明白陆森说的意思。 “此后,便是商贾的气运之世。”陆森语气淡然地说道:“而文人和武将则起到稳定江山社稷的作用。” 众人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唯有包拯正常些。 他和陆森比较熟悉,常听陆森有‘惊世’之言。 一开始他也是不信的,但有不少的话已经被验证,另外一些,他自己思考良久后,也觉得颇有道理。 陆森想了想,说道:“若是某日,能日纺几十匹布的织机出现,便是商贾气运到来之时了。” 其它人听到这话,皆是一笑。 现在也有织机,效率确实比人手织布强些,可也强得有限,并且占地面积很大,三天能织一匹布便已了不得,何况一天几十匹布。 但王安石却突然脸色大变,他猛地走前了一步,说道:“数日前,苏州有户女织家,造出了能日织二十匹布的器械。” 众人发愣,然后全身通体发寒。 陆森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北宋的资本主义,正式开始萌芽了。 比他想像中的更要早许多,或许与最近的‘社会安定’有关,也与最近的‘仙人稻’有关。 只有吃饱喝足了,社会安定了,这些‘科技’方面的进展速度,才会大幅度加快。 包拯静静发呆,好一会抱拳说道:“陆真人,请上朝,拜相……” 富弼也回过神来,抱拳说道:“陆真人,请拜相。” 其它人同时也反应过来了,皆是抱拳弯腰,齐声喊道:“陆真人,请拜相。” 陆森站了起来。摇头:“包府尹,我与你说过,世间是凡俗的世间,与我无关。况且,我也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说罢,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拿出飞行器,跳了进去:“诸君,陆某先行一步,告辞。” (本章完) ------------ 0354 后人自有心计 群臣夜会陆真人! 这事在汴京城已经传开。 陆真人为何回汴京,他们又谈了什么,这事让人很是好奇。 诸方皆在询问,但那晚参与之人,都不愿多谈。 苦求威胁之下,吕惠卿倒是说了句: 陆真人言‘商贾当大兴’。 这话顿时就让整个京城震惊了好几日,有人欢喜有人愁。 之后各种人马再向参与夜会的人求证,却没有人愿意再说。 之后吕惠卿被调离了朝堂,放到了苏州出任府尹。 明看被贬,似乎是‘话’说多了,引起了朝中大官的不喜,这才被外放。 但那晚在场的人都清楚,吕惠卿这是被赋于了‘重任’,毕竟织机就是出现在苏州。 除了‘群臣夜会陆真人’这事外,还有一件比较有意思的事情。 汝南郡王这几天一直奔走于各大门大户之间。 原本朝廷群臣们是不愿看到狄青出征北辽的,但最近渐渐改了口,居然同意了。 这本应该是件好事,可狄青却不太安心。 他总觉得这是一场局,针对自己的局。 书房中的烛火飘摇,时不时发出噼叭的声音,烧死一只只扑火的飞虫。 自己不能出征才是正常的,能出征……怎么想这其中都有鬼。 狄青在房中长嘘短叹,正愁得不行之时,家中老仆过来禀报说道:“郎君,陆真人求见。” “陆真人?”狄青愣了下,急忙站起来:“如此尊贵之人,岂能让其在门外等待,快请……不用了,我亲自出去迎接。” 他急忙走出门外,却看到陆森已站在院子中了。 老仆自然是有眼力见的,陆森这种仙人,当然不可能让他在门外等着,早已请进家中。 狄青松了口气,走过去抱拳笑道:“陆真人,上次一别,已近两年,不愧是仙人,风姿依旧。” 陆森抱拳还礼:“这次过来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送样东西给狄将军!” 嗯? 什么东西值得陆真人亲自送过来? 仙家瓜果这些东西,他其实吃得不少。 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拿出只棕熊的木雕:“征辽之事,我没办法明着帮忙,但给将军一些保护,还是能做到的。” “灵兽!” 狄青眼睛一下子就变得锐利起来,随后便是灸热。 将手中的森雕抛过去,陆森笑道:“我接下来还有重要之事处理,要先行一步,狄将军莫怪。” 狄青伸出手接过灵兽,他本想着请陆森留下,但看对方走得很坚决,便抱拳说道:“恭送陆真人,大恩大德不敢忘。” 他一直做着抱拳感谢的动作,直到陆森消失后,这才让老仆把家门关上。 随后狄青毫不犹豫便用随身小刀割开了自己的手心,将木雕按在血液之上。 威武的熊型头盔……以及一身棕色的全身板甲包裹了他的全身。 感觉着源源不断的力量注入身体,狄青哈哈大笑起来。 灵兽契约很强,能让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真正让他安心的,还是另外的含义。 这身灵兽契约,就是陆真人向世人宣告着:狄青由我陆某人罩了,你们不怕死的就尽管针对他。 其实狄青的政治嗅觉还是不够强,他只看到了第一层。 当他第二日清晨上朝的时候,很多大臣看到他肩膀上站着的小棕熊,露出忌惮的表情。 当汝南郡王,小官家等人看到他身上的棕熊时,露出的却是……亲近之色。 能随着带着灵兽,就说明他是陆真人认可的人,而陆真人又是小官家的姐夫,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狄青可以算是半个‘外戚’了。 不再是需要被提防的‘武力’。 这一顿操作下来,时间又过去二十多天。 此时天气已是初秋,汴京城已开始转凉。 一片片红黄的树叶打着转儿飞下来,陆森站在庭园中,看着三个婆在收拾东西。 来的时候,因为要照顾赵家的六娘子、十娘子和十三娘子,因此带着一大批人。 现在回去了,只要四个人就行了,其它人都留在京城。 就在杨金花三人快收拾好东西的时候,外门被敲响,声音很紧凑。 赵碧莲蹦蹦跳跳跑过去开门,却看到一队人出现在门外。 领头的是个老男人,穿着官服,见面便抱拳笑问道:“敢问这位大娘子,陆龙图可在里面?户部司农周步寺求见。” 此时陆森的爵位依然还在,依然还是龙图阁大学士。 所以官场上人的平时称呼他‘真人’,交接朝廷事务的时候,便是称呼‘龙图’了。 陆森听到声音,主动走出来,抱拳笑道:“请问周司农有何要事?” “主要是为粮种而来。”周步寺走前两步,拱手之后,看着陆森的眼睛充满了‘崇敬’:“四个月前陆龙图遣人送来的‘锦毛薯’已经成熟,测得亩产千斤有余,略胜于仙人稻。” 现在搞‘农事’的,就没有几个不崇拜陆森的。 “这么快就种出来了?”陆森有些惊讶。 周步寺笑道:“如此祥瑞,自然不能怠慢。现时粮种已种成,可否派发四方,造福百姓了?” 这东西是陆森让人送来的,汝南郡王暗中交待过,如果没有陆真的点头,就暂时在皇宫内种着,如果陆森点头了,那自然可以惠泽八方。 “当然可以,这事越快越好。” 周步寺闻言大喜,躬身抱拳,声音有些哽咽:“老夫替天下百姓,多谢陆真人福赐。” 他作为农桑之事的主官,对仙人稻和‘锦毛薯’的优劣再清楚不过了。 仙人稻是主食,什么时候都能上得了餐桌。 锦毛薯虽然产量也大,可平时只能充当辅食,因为没有稻米那么饱肚,其叶藤甚至可以用来喂猪,极为有用。 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优点,那就是不挑地……仙人稻需要大量的水,还需要良田才能出高产量。 世间的良田是有‘数’的。 但锦毛薯不需要,河边的沙地,山坡上随便开块沙石地,也能种,极好成活。 这样子,那些没有好地的农户,把锦毛薯种在荒地上,只要定期浇些水,也能有不错的收成。 养几口人不成问题。 如果说仙人稻是让天下再无饥饿之人,那么锦毛薯的出现,则是让天下所有人,都能吃得饱饱的。 周步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虽然人已经老迈,可他走路时像是带着风一样,极是快活。 陆森笑了下,摇头回到房中。 杨家的大门再次关上,没多久后,一架飞行器飘上天空,飞离了京城。 很多人看到了,有的在参拜,有的人在静静眺望。 在陆森离开汴京城后,朝廷出示了很多新的政策。 很多政策都与商人有关,更低的商业税收,更多的经营权。 但也有更多的束缚……商人一旦不诚信经营,偷税漏税,被官府抓到,会面临巨额罚款,甚至三族十年人不得参加科举。 类似的举措挺多的。 似乎是应了之前的传言,陆真人言商贾当大兴。 但新出炉的商业法,却也在束缚着商人坐大。 充满着矛盾。 但不管如何,商人们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枷锁松动了许多,这自然是好事,个个欢喜不已,开始在法律允许之内,加大商业方面的投资和运作。 有一些人,甚至主动组船队,奔向海外。 因为海贸税收下降到了之前的五成。 之前香料群岛这条般线,利润已经不多了的。因为运到大宋的香料太多了,价格一直在跌,并且税收也高,这一来二去的,赚得就极少。 可海洋贸易税收下降一半之后,香料又重新变成了一个极为赚钱的好买卖。 海商们自然欢喜不已。 此时吕惠卿正在苏州织造府中,看着十几台织张哗哗哗地工作着。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没过多会,有个小吏拿了本册子过来:“吕府尹,数据已经统计出来了。” “这一月来,织造府里新造有多少匹布?” “三万匹。” 吕惠卿听着这数字,满脸的不可置信。 三万匹麻布乍一听似乎不多,去年户部收了千万匹左右的丝织品、麻织品的‘税’。 但这只是织造府一个月的产量,而且这种织机,整个织造府里不过百来台。 况且三万匹也不是百来台织机的工作数量上限,而是由于织造府大量收购市场上的麻线,导致麻线升值极快,所以织造府已暂时停止了收购麻线。 吕惠卿算了下,光是织造府这百来台的织机,一年就可以产出至少五十万匹的布料。 如果扩大织机的规模呢,并且其它郡县也使用织机的话……一年下来,万万匹以上的布料,简简单单就能完成。 这样子下去,整个大宋的丝线和麻线绝对都不够用。 而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情? “桑占良田,农人皆事织造,趋之若鹜。商者高价囤地,行兼并之举。”吕惠卿身体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他已经隐约看到一些不妙的征兆了:“怪不得陆真人会说,绝对不能让商贾掌握实权。” 其实吕惠卿‘看’到的只是表象,但这已经足够吓人了。 况且他能‘看’到这点,已经证明他很聪明。 他立刻回府衙中,写了份奏折,阐明了自己所见所思,最后问道:“兴商事,如饲猛兽,其幼尚可单手掌之,若成巨虎,何人能降?” 半个月后,小官家的秘旨到来,上面还盖着富弼的章印:后人自有心计! (本章完) ------------ 0355 抓到土行孙了 朝廷上下一致认为,这事可以交给后人解决。 现在就先按陆真人所说,兴商事,绵延大宋数百年福泽。 陆森回到杭州,然后便看到四只狐狸扑上来。 虽然陆森从来不限制自己家婆娘,她们爱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可四只狐狸的活动范围,很少会离开杭州城。 犬科动物就是这么恋家。 和婆娘们亲近了两天,便被西王母给喊了过去。 “你在汴京城做了什么?”西王母换掉了她那套兽皮小袄,毕竟有漂亮的衣服穿,谁喜欢原始的兽皮衣服啊:“我能看到那里的气运增加了不少。” 她穿起襦裙来,野性顿时就少了几分,多了端庄和威严。 陆森没有见过王母娘娘,但想来也应该和眼前这西王母的气势差不多。 “只是和朝中大臣们,聊了聊关于民生的问题。”陆森轻笑道。 “只是聊了聊,便能给人族增长气运,想来你经世济民之学,甚为出色。” “马马虎虎罢了。” 西王母自是不信,可她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反而说道:“我欲再去趟极西之地,查查气运为何消失。” “会有危险。” “我现在灵气很充足,而且还有你给的大量灵石作为备用。”西王母很是自豪地说道:“这世间能留下我的人,还没有出生。” “要不让肥遗、灌灌两人陪你一起?好有个照应?” 西王母摇头:“不必,她们只会拖后腿,我感觉有危险的时候,跑得可快了,她们跟不上的。” 这倒也是,西王母是战力天花板,飞行速度极快,一般人还真追不上她。 “那你自己小心些,对了,瑶琼你可有擅长的武器?”陆森笑道:“我这别的不多,就是上等的武器多。” 没办法……自己妻妾多,各种杂七杂八的‘增效’一堆,不但有提升配方产量,减少材料消耗的,更有加强‘装备属性’,或者说附加‘特殊效果’的增益。 一大堆词条下来,现在陆森随便做些东西,都是小极品。 如果运气好,能爆‘好’东西出来。 库房里放着很多目前合成出来的,非常厉害的装备。 听到这话,西王母眼睛明亮起来:“我能进去选两三件吗?” “当然可以。” “走!”西王母站了起来,很豪气地挥挥手。 西王母最初以为,陆森所说的‘库房’,应该是常理上的‘宝库’。 但真正见着后,才发现也确实是宝库,只是这宝库里的‘宝贝’数量太多了点,而且……都好漂亮。 修行界有个说法,神器自晦,意思是越厉害的东西,越不起眼。 但陆森这边合成出来的东西恰恰相反,越是厉害,就越是‘光华万丈’。 整个宝库的最里层,也就是最‘厉害’的那些装备,个个都在布琳布琳地闪着光。 这些装备,大多数是陆森最近合成出来的,件件性价比极高,而且很厉害。 西王母在里面挑花了眼,还连连惊呼。 这时候能看得出来,西王母的心理年龄并不高。 其实这也不奇怪,除了成长期,她绝大多数时间,都应该是在睡觉而已。 她在里面挑挑捡捡了老半天,最后选出三样东西:一对闪闪发光的翅膀,这玩意佩戴后,无论是本体还是人形态,都能大幅度加快飞行速度。 并且西王母本体是头大猫,戴上这玩意,就形象地表达了什么叫:如虎添翼。 第二件是套琉璃塔,这玩意的作用是……积聚运气。 西王母看中它,主要是漂亮。 霞光万丈,往房间里一摆,漂亮得不行。 但在陆森看来,这玩意光污染很严重。 第三件则是一把长矛,或者说长枪也行。 人族发明了很多狩猎装备,但几乎所有的上古灵妖,都认为‘长矛’是最能代表着人族的武器。 因为最初的时候,人族就是靠着这玩意,打出一片地盘的。 上古先贤,有个算个,都是用矛的好手。 而且这把长矛,属性相当不错,配得上西王母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这把长矛很漂亮,黑耀石做的矛身,矛体中间有一道漂亮的乳白色花纹,直通矛尖。 拿到武器后,西王母道了声谢,便先行离开了。 陆森等她走后,便继续待在山门中合成装备。 过了两天,灌灌突然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师父,我们发现了一个敌人?” 陆森愣了下:“你怎么知道他是敌人?” “他个子很矮,还会钻地。”灌灌咋呼呼地说着话,同时把身体往陆森前边靠,两团肥肉就要怼到陆森脸上了:“那东西丑死了,我听说天庭里似乎有这么一个人。” 陆森只得脑袋后仰,说道:“还不带路去看看。” 他很清楚,这个灌灌很想和自己生小灌灌鸟……对方的心思都表现在动作上了,你越是制止她,她便越会来劲。 “好吧,师父跟上。”灌灌只得板正身体,在前方带路。 出了山门,便看到肥遗在等着了。 她见到陆森,再看看灌灌身上的衣服,似乎没乱,便笑道:“你又失策了。” “没事,还有很多机会的。”灌灌笑得很开心。 陆森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但装作没有听懂。 肥遗转身飞上天空,说道:“我先走一步,你们跟上。” 陆森正要拿出飞行器,灌灌主动变成一只蓝翎大鸟,说道:“师父,坐上来。你那法宝飞得太慢了。” “行吧。” 不得不说,飞行器的速度,确实无法与鸟类灵妖相比。 陆森跨到灌灌背上,厚厚的羽毛坐上很柔软。 “师父好轻啊。”灌灌一边说着话,一边扇动翅膀,只是两三下,便已飞到高空:“要多吃点肉才行。” 陆森无奈说道:“我本就是人族,又不像你们有本体的说法。” “嘻嘻,师父若是有天愿和我生小灌灌,你是喜欢我人族的样子,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陆森没有说话,对方设了陷阱,二选一,无论选哪个,都得和她生孩子。 见陆森不说话,灌灌啧了声:“师父,太聪明可不好的。” 陆森还是没有理她,飞了会,便来到杭州南城外,肥遗在高空中悬浮着,灌灌驮着陆森飞过去。 “那人在哪里?”陆森问道。 肥遗指了指一处地上。 由于他们飞得太高了,陆森根本看不清地面的情况,他又不像鸟类,有着极好的视野范围。 肥遗扭头看了眼陆森,说道:“师父,要不我们把他抓起来如何?你和灌灌在这里等着,我观察这小东西好几天了,他不是我的对手。” “行。”陆森笑道:“自己小心些。” “晓得的。” 肥遗缓缓飘落下去,不多会听到下方传来急促的鸣叫声。 灌灌说道:“肥遗得手了,让我们下去呢。” 说罢,驮着陆森飞落下去。 等到了地面,陆森便看到肥遗站在一个地面洞穴的前方,而有一只小小的土拨鼠背靠着土堆,全身发抖。 陆森再仔细一看,这哪里是土气鼠,明明是个人……很矮的人。 只是太矮了,又长得胖胖丑丑的,乍一看就很像是土拨鼠了。 这矮人面对着肥遗就已经足够害怕了的,现在又落下来灌灌和陆森,就显得更怕了。 使劲往后面靠,身体发抖,不多会地面上便湿了一片。 不是吧……尿了? 两个灵妖下意识捂着鼻子后退。 陆森的‘皮肤换装’系统自带空气过滤,倒不是很怕这个。 他打量了一会这个小矮子,问道:“你是谁?” “我是王母娘娘座下,土行孙。”这矮子表情很紧张,视线在陆森和两个灵妖间来回切换,生怕有人过来打自己:“奉王母娘娘之命,来这里调查情报。” 陆森挑眉:“王母娘娘?” 这矮子怕得不行:“我没有害人的心思,这段时间以来,我都是在林子里捡野果吃的,没偷没抢。” 土行孙最近过得很惨。 他从瑶池中出来后,发现世间的灵气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干涸。 王母派他出来,主要是想着土行孙‘体积’小,消耗低,在外面很撑很久。 但她忽略了一个事实。 在不动用术法神通的情况下,土行孙就是一个两寸钉,瑶池距离杭州两千多里,他如果用‘走’的,猴年马月才能到这里。 不得已之下,便用了神通法术,结果消耗太大,来到杭州后,灵气用完了,实力变得和普通人差不多。 好在他是肉身成仙,没有了灵力,身体还是能继续活动的,不像灵妖那样,会灰飞烟灭。 他在城里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打听情况,结果发现自己身上没有钱。 而且杭州百姓发现这个矮子后,都很好奇,总想着把他抓起来,带卖到杂耍人那里,换一笔钱。 好在他聪明,利用下水道逃到城外,然后便挖了个洞暂且先住着。 等安顿好后,再来打听陆森的情报。 结果……这才刚把洞挖出来,三室两厅都还没有建好呢,就被肥遗给发现了。 “为什么王母娘娘想要打听我的事情?”陆森问道。 土行孙不愿意说。 陆森笑道:“说了你能活,不说的话……” “师父,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灌灌笑了起来:“看我的。” 话音刚落,陆森便听到灌灌发出一串奇怪的鸟鸣声,非常好听,听着时间久了,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而土行孙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无神起来,一动不动。 这便是灌灌的另外一个能力,她的叫声能迷惑敌人。 (本章完) ------------ 0356 天底下最无情最冷酷的男人 当土行孙被抓到山门里后,所有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长得如此像土拨鼠的人,世间罕见。 而土行孙自己则很开心,他嗅到了久违的‘灵气’的味道。 只是很可惜,他吸取不了。 因为陆森从库房里拿出了一个特殊的装备‘拘束器’,效果为被拘束者禁止吸取任何能量。 别说灵气了,他吃饭都吸收不了热量,如果没有人帮他解开这玩意,时间久了会被活活饿死。 看着周围一群人看‘猴’似的表情,土行孙也见怪不怪,习惯了。 无论是在哪里,他都会被人如此看待,从来就没有人真正看得上他,包括他的妻子邓蝉玉。 不过他也清楚,妻子是被骗着嫁给他的,内心怨恨也很正常。 杨金花等女性看了新鲜后,便走了。 留下几个大男人在这里。 陆森蹲在土行孙面前,说道:“按理说,我应该杀了你,可你似乎又没有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只是放你回走,瑶池那边便知道我们的情况了。” 土行孙使劲摇头:“陆真人,上人……你就当个屁把我放了吧,我回去定不会乱说。” “你回去乱说了,我们也不知道啊。”陆森笑道。 “我对天发誓。” 陆森还是摇头,然后旁边的老齐:“杨家以前对付这种斥候,是怎么处理的?” 老齐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施磊在旁边吃着果子看戏,见状调笑道:“拖外边再杀,免得污了我们山门。” 土行孙吓得身体瑟瑟发抖,哀求道:“请陆真人留我一命,定竭性命为上人效劳。” “你已经如此降过一次周武王了。”陆森站了起来。 “那是他以美色诱我。” 陆森笑了:“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得用美色诱你归降方可?” “不用不用。”土行孙声音颤抖,却也带着期待:“每月分我些灵气便可。” “你妻还在瑶池吧。”陆森又问道。 土行孙愣了下,然后点点头。 “你降了我们,你妻子邓蝉玉会有何遭遇?”陆森又问道。 土行孙没有说话。 其实大家也能猜得出来。 “老齐,你把他带到山脚下关着,再取他身上的拘束器回来。”陆森说道:“那地方是石室,他没有法术的话,也挖不穿的,先关上一段时间再决定是杀是留吧。” “好。” 老齐立刻土行孙拖走了。 施磊等土行孙消失后,走到陆森面前,问道:“师父想留着这土行孙?” “嗯,传说中他的遁地术不错。”陆森想了想,又说道:“虽然骨气不怎么样,可如果能把他的妻子邓蝉玉给弄过来,他应该能有点忠诚度,但也只是有点,不多。” 施磊笑道:“现时世间,只有我们山门还有灵气,这也是他想归顺的原因,至于妻子……似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灵气是仙神妖魔的‘氧气’,没有这玩意,都得寄,要么就变普通人。 即使是西王母,为了灵气,也得和陆森签券书,把自己和昆仑山,摆在低一点的位置。 更何况是土行孙这种意志本来就不是很坚定的‘人’。 “土行孙确实可以收入山门,当作护院。”陆森想了会,说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瑶琼……西王母从极西之地回来,我们再去瑶池那里换人。” “邓蝉玉?” 陆森点头:“有所居,有所依,妻儿安康……如此这般,别人才愿意为你卖命。” “师父所言极是!”施磊躬身抱拳,笑得很开心。 虽然陆森的话听起来……有点不够霸气,太仁义心肠了。 但作为其中的受益者,施磊是很认同陆森理念的。 说着笑着,施磊突然走到陆森旁边,涎着脸小声问道:“师父,等西王母从极西之地回来了,能不能让她介绍一两名女性灵妖给我认识认识啊。” 嗯? 陆森扭头看着自己这个徒儿,问道:“你想作甚?” “徒儿对师父崇敬有加,愿效仿师父降妖之举。” 陆森明白了,他无奈地笑了起来:“你这才新婚一年吧,怎么就想着纳妾了?” 陆森说着说着,顿时觉得不对……以自己女人的数量,再除以时间,自己娶女人的间隔,似乎也没有过一年。 “好吧。”陆森摇摇头:“到时候我和她说声,愿不愿意,就看瑶琼了,其它我可帮不上。” “师父出马,定当没有问题。” 陆森却觉得不太可能。 他接触妖女们很‘长’时间了。 从雪女开始,到纤纤,到西王母,再到肥遗和灌灌。 发现她们其实……是不太喜欢人类身上的味道的。 就像人类会觉得大多数的野兽很‘臭’一样,灵妖这种生物,为灵气所生,无垢无尘,鼻子还很灵,也会觉得大部分的人类很臭。 纤纤这种人类与妖混血的九尾狐后代,倒是还好说,对人类没有那么抵触。 而陆森是个例外,因为他身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味道’。 施磊虽然也有系统,可只是‘子’系统,他本质上还是个人,做不到陆森那样,非人非妖非仙非魔。 干净如琉璃。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女性灵妖中,说不定会有嗜臭的类型呢! 说到西王母,陆森觉得她应该快回来了。 雅典城内,大公爵城堡。 大公爵的尸体赤裸裸扔在床上,已成干尸,狄奥多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脸的意尤未尽。 她发现,自己吸血的人,地位越高,名声越大,带来的‘能量’便越强。 为此,她已经吸了不少高级将领的血,然后替换上自己的人手。 她翻了个身,一脚把干尸踢到床下,正要打个呵欠,可随后却全身寒毛竖立, 因为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个高挑修长的女子,穿着东方的华服,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满身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仿佛浑身散发着光晕,容貌漂亮到已经非凡人所有。 她吓得跳了起来,正要化成蝙蝠飞走,却发现自己连一点‘能量’都调动不起来。 脑中思绪快速转了几下,狄奥多拉立刻跪了下来,说道:“尊敬的女神,感谢你的降临,我很荣幸能见到你。” 西王母听不懂罗马帝国的语言,但作为‘神’或者说灵妖,她有个本领,就是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女神?”西王母笑笑,说道:“你倒是能屈能伸……不想着让人来保护你?” 上次那个会‘放’绿色琉璃板砖的‘男人’,西王母可是很急切想再见对方一次的。 现在她灵气充足,又有陆森送的‘法宝’,实力比起上次大大增加,如果对方再敢冒出来,她有信心把对方的狗脑子都打出来。 “保护?”狄奥多拉一脸莫名其妙,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对方。 西王母见她这模样,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接着说道:“你本应该老态龙钟,为何得以回复青春。” 只要灵气足够,西王母自己也能造‘不死药’出来。 但问题是很不划算,消耗的灵气太大。特别是在这种灵气枯竭的时代,更不划算了。 对方能把这老女人变得年轻,而且还赋于了对方一定的本事,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至少没有遇到陆森前的自己办不到。 气运还能这么使用? 在西王母看来,这定是气运的作用,因为这世间除了气运,还没有她看不穿的术法。 狄奥多拉颤抖着问道:“女神,你是来取回我的青春的吗?” 这里是雅典……她的第一反应,眼前的是智慧女神雅典娜。 其实在东罗马帝国时期,以及之前的年代,传统贵族都是黑发黑眼的,只是后来混血的异族多了,才有金发碧眼的贵族出现。 而雅曲娜在最初版的传说中,也是黑发黑眼。 西王母现在的模样,很符合传说中智慧女神的形像。 美丽又强大。 狄奥多拉之所以这么害怕,原因是雅典娜对美丽的女人,或者女神,很‘狠’。 西王母知道眼前的女人似乎把自己当作了他人,但无所谓,她只要情报便可。 “我再问一次,谁把你变回青春模样的。”西王母稍稍坐直了身体:“你说了还没事,不说的话……我不介意把你的肉体再次变回老年人的模样。” 狄奥多拉拜伏在地,说道:“是无上之主宙斯。” “宙斯?” 西王母从未听过这名字,她冷笑道:“无上之主?真是猖狂。” 她瑶琼都不敢自称无上之主,称王母还得多加个‘西’字。 见西王母似乎发怒了,狄奥多拉将身体伏得更低。 她不敢怀疑眼前女人的身份,她认定了对方就是雅典娜,如此美丽贵气又强大,除了智慧与战争的女神还有谁。 传说中雅典娜可是宙斯的女儿……那么给自己的回复青春的人,不是宙斯? 其实狄奥多拉早就有这种想法了,毕竟吸人血而获得青春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邪恶的味道。 作为正神,应该不会赐于自己如此堕落的力量,那想必就是假的。 “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狄奥多拉抬起头,脸上下意识多了抹红晕:“他是我见过的,第二英俊的男人!” “哈,第二?”西王母嗤笑了声。 “我见过最英俊的男人,应该是来自遥远东方的大主教‘陆森’”狄奥多拉的表情变得怨恨起来:“可他是一个冷酷和无情的男人,也是这天底下最该死的男人!” 西王母:嗯? 这女人认识陆森? (本章完) ------------ 0357 该是多找些朋友的时候了 听到这西蛮女人如此怨恨的话语,西王母顿时来了兴趣。 难道是陆森的黑料,那岂不是回去后可以狠狠嘲笑他一次了? 当下西王母便笑道:“那个叫陆森的人,如何无情,如何冷酷?” “他给了我十年的寿命,给了我希望,却不愿意成为我的男人。”狄奥多拉抬起头,愤恨说道:“他最后还绝情离去,将我的爱意和真心无情践踏。” 西王母等了会,见狄奥多拉没有继续说下去,便眨了眨美目,问道:“就这?” “这还不够吗?”狄奥多拉眼睛充满了惊讶,她实在无法想像,同身为女人的雅典娜,居然无法共情。 智慧与战争女神雅典娜,不是应该很憎恶渣男的吗? 西王母满脸的失望。 陆森没有接受你,便觉得人家绝情冷酷? 人家堂堂一界之首,连自己都得看重三分的人,你居然想得到他……这蛮夷女人何其自信。 “这话题不用再谈了。”西王母叹了口气,挥挥手说道:“回到先前吧,给你青春和这恶心力量的人,长什么模样。” “和女神你一样,黑发黑眼。”狄奥多拉脸上满是春情:“但他太神圣高贵了,我不敢看他太久,生怕会触犯神明。” “那他的衣服款式呢?” 狄奥多拉想了会,答道:“金紫相间的长袍,但款式看得不太清楚。” “还有其它的吗?” 狄奥多拉想了想,说道:“他与女神你一样,说着同样没听过的语言,我却能听得懂。” 西王母微微思索,实在猜测不出这人是谁。 至于语言不通双方却听得懂这事……但凡是上古存活下来的仙妖,都会这一手。 当年各种族之间语言不通,就靠这手交流呢。 “那么,他给了你什么交待或者指示吗?” 狄奥多拉先是摇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他让我多生孩子!” 哦! 西王母脑袋微微仰起,然后轻轻挥手,一道紫光打入狄奥多拉的身体里。 啊!!! 狄奥多拉惨叫一声,她感觉到灵魂都在疼痛,抽搐。 “没事的,过会便好了。” 说罢,西王母便隐身飞走。 那道紫光的作用,是消除掉狄奥多拉的生育能力。 这是西王母的‘神格’之一。 按西方人的观点来看,她还是婚姻与生育之神。 西王母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那个看不见的敌人,想让狄奥多拉多生多养,那她就断了对方这条路。 不让对方如意,看看能不能将其‘逼’出来。 等西王母离开后,一直在地上打滚惨叫的狄奥多拉渐渐平复下来。 说来也怪,她叫得那么惨,外边的侍卫却完全听不到。 等身上的痛感完全消失之后,狄奥多拉晃悠悠站了起来,她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有伤口,再照了下镜子,发现自己还是青春貌美的模样,顿时松了口气。 “女神来这里为了什么?” 狄奥多拉有些疑惑。 这时候,又是惊叫了一声,因为从镜子中,她发现自己的身后突然多了个人。 紫金相间的长袍,她只看到这幅场景,然后整个人便昏倒在地。 来人走到她的身边,勾了勾手指,紫气缭绕在狄奥多拉的身上,似乎想钻进女人的身体中,取出什么东西。 随后男人闷哼一声,吐了口血,身形渐渐消失。 飞行在空中的西王母咦了声,她感觉到自己布下的法术被人破了。 但她没有折返,因为她觉得,若是易地而处,她必设下重重埋伏,等着敌人回去,自投罗网。 况且对方破掉她的法术,本身就已经透露很多消息了。 敌人实力不比自己差多少。 花了三天的时间,她回到杭州,坐在系统门的山顶上,喝着甜甜的蜜酒,很是惬意地吐了口气:“果然还是这里舒服。” 陆森坐在她的对面,笑道:“瑶琼辛苦了,这趟可有收获。” “有点头绪了。”西王母看了看陆森,突然笑道:“你小子不太厚道啊,居然在极西之地留情,还是那种恶心的蛮族女子!” 陆森愣了下:“你说的是何人?”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留什么情债在外头。 西王母手指轻轻划着桌面:“一个吸人血的女子,说你无情冷酷哦。” 陆森一听便知道是谁了,当下摇头说道:“那只是认识的人罢了。” “认识?那女人便是消失气运的承载点。”西王母摆正脸色,继续说道:“而且量很庞大,大到有点不可思议的地步。” “怎么说?” 西王母指了指汴京的方向:“那个黑胖子所在的地方,气运成柱,冲天而起。虽然西方的气运被人莫名吞噬,可消失的量并不算太多。然而那女人身上所包含的气运,量极大,是消失气运的三倍以上。” 陆森愣住了:“除了我们这里,其它地方居然还有如此大量的气运?” 西王母点头:“我也不知道那些气运从而何来,可总觉得不对劲。” 还是西方……陆森之前猜测鲸患是西方世界崛起的主要原因,因此过去,将鲸患带了回来,甚至连扶桑树都带回来了。 另外包拯和锦毛鼠两人,都从海外带回来了‘大运’,从而刺激着整个北宋的商人往外走。 按理说已经扑灭了西方崛起的‘因素’了,但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凭空生出了很多的气运。 “有人预料到我们的行动?”陆森问道。 西王母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说道:“与其说是预料到,倒不如说,他们有备用手段。” B计划嘛……也是,对于那些喜欢藏在幕后控制世间棋子的人来说,备用计划是必须得有的。 陆森觉得瑶琼说得极有道理,他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对方是针对整个华夏而来,那么我们也要做些准备了。” “你有什么想法?” “联合。”陆森笑着说道:“敌人在暗,那么我们便把自己的朋友弄得多多的。正好我打算去瑶池一趟,你愿意帮忙掠阵吗?” “咦,那敢情好。”西王母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她上次见了一交王母后,便一直对瑶池不太爽。 大约就是正版见着盗版货的感觉,怎么看都讨厌。 “什么时候出发?” “过上两天吧。”陆森笑道:“有瑶琼你在旁边,我们做事也更有底气些。” “要是真打起来,最厉害的那个交给我。” 陆森点头:“那是自然。” 西王母满意给自己闷了一瓶果酒,然后化成双翼灿烂的大号飞虎,直奔杭州城而去。 陆森这里的蜜酒虽然好喝,可味道单一,她去享受人间的美味佳肴,一饱口腹。 等到西王母离开后,庞梅儿从旁边走了过来。 一般西王母和陆森谈事情的时候,其它人都会自己走开,给两人充足的空间。 “官人,我的葬花术到瓶颈了。”庞梅儿脸红红的,她抬头看看自己男人,又低下去,说道:“需要和你双修才能冲劲关卡。我已和金花谈过这事,她也和其它的姐妹们商量过了,这几天……你就陪着我一个人,可好?” 陆森听完后,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他主修太乙浑元功,辅修葬花术……虽然没有什么修行天份,但时间久了,每天都炼炼,总会有进步的。 而他最厉害的,其实是‘合击之术’,天天和杨金花一起修炼,偶尔和碧莲一起修炼。 杨金花其实也没有多少修行天赋,但凭着‘合击之术’的神妙,她的进步非常大,勉强可以跟上修行奇才‘碧莲’的脚步。 相比之下,原本三人中最聪慧,最具才思的庞梅儿,却在修行之路上……跌跌撞撞。 陆森从骊山拿了不少功法回来,她只能适配‘葬花术’,天赋甚至还比陆森差一些。 陆森虽然修行天赋不行,但有系统傍身啊,他其实什么都不用修炼,只要苟活下去,就能做到一年更比一年强。 更何况现在有‘内功’和‘双修’之法在身。 陆森的进步,放在碧莲面前不算什么,可要放在整个修行界,也是一等一的快速。 庞梅儿修了三年多的葬花术,终于踏进了入门这个级别。 接下来便是要‘通脉’,她体内能运气的‘灵气’太少,根本没办法自己做到。 那么,只能找人帮忙了。 同样拥有‘葬花术’法力的陆森,是最好的人选,再配上‘合击之术’,那就是绝杀。 这一帮忙,便是三天三夜。 期间杨金花和纤纤等人都过来看了看,帮他们补充些营养后又离开。 三天后,庞梅儿终于真正踏入了‘修行’的门槛。 从此……她便算是真正的修行人了。 葬花术入门后,有个很大的好处,便是美容,以及体香散发。 庞梅儿站在窗前,晶莹的身体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她扭头看着陆森,扑进后者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哭什么?不应该是高兴吗?” “就是高兴!”庞梅儿抬起头来,娇艳的脸上满是后怕,以及带着难言的庆幸:“我担心了三年,生怕你们把我给甩落了。” 她以前是何等的骄傲,但到了陆家……她就显得很普通了。 修行不如碧莲,美艳不及四只狐狸。 她在家里能有什么用……娶妾还娶色呢,她之前连‘色’都已经算不上了。 (本章完) ------------ 358 你是谁? 摇晃的树影夹着明亮的点点光斑。 杨金花坐在山顶的凉亭中,颇是寂寞。 陆森这次前往瑶池,几乎带上了己方的全部战力。 除了杨金花……她负责坐镇山门,绝大多数时候,这便是大妇的职责所在。 她喝了口茶,想着官人,感觉心情越发清凉。 以往这里都热热闹闹的,各有节目。 突然冷清下来,总觉得非常不习惯。 不过好在,很快来了个熟人,她的情绪瞬间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怎么,一脸幽怨的样子,女婿亏待你了。”穆桂英坐在杨金花对面,笑嘻嘻地说着话。 作为岳母,穆桂英是有自由进出山门权力的,无需通报。 “娘亲。”杨金花顿时开心起来:“我差点忘了,可以让你上山来陪我嘛……不过果赖呢?” “丢给他父母管着了。”穆桂英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杯蜜酒,边喝边说道:“也让文广尝尝带孩子有多辛苦。” 以往她的孙儿果赖都是由老太君带着的,只是老太君仙去后,这事就交到了穆桂英身上。 作为举世闻名的大将军,穆桂英能征战沙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区区带孩子这么简单的事情……其实还是挺烦的。 虽然她也带大了杨金花和杨文广,可并不意味着带孙子,会更轻松,特别是长时间带着的情况下。 她宁愿去沙场上和敌将大战大百回合,也不喜欢成天带孩子。 杨金花颇是羡慕地说道:“婉君已经有身孕了,也不知道我何时才能怀上官人的孩子。” “森儿不是说不急吗?”穆桂英笑道:“你们寿命延绵,何必急着生儿育女。” “可总是觉得有些心虚。”杨金花轻轻叹气。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繁衍是生命自知寿命有极限,从而产生的一种本能,要将自己的基因延续下去。 像上古灵妖,就很少有繁衍的心思,主要是因为他们的寿命足够长,没有那么强的紧迫感。 灌灌虽然成天喊着要生小灌灌,其实她真实目的,只是馋陆森的身子罢了。 杨金花原本只是普通人,接受的也只是普通世家女子的教育,跟了陆森后,虽然现在寿命已大大提升,可观念上的转变,还是没有那么快的。 “难道是……森儿不怎么碰了你?”穆桂英有些吃惊:“也是……他身旁的女子,现在越来越是尊贵了。” 各种妖女,美得惊心动魄。 这样子分给杨金花的时间,确实少。 杨金花使劲摇头,脸色微红:“官人很厉害,常常以一敌多。” 陆森的女人确实多,可他身体好啊,一晚上轮换三四人很正常。 这样子一来,大家分到的时间都不少。 穆桂英听得有些发愣:“森儿他身为仙家之人,行事居然如此荒诞。” “不这样的话,妾室们数天才能轮换一次,时间久了难免会生出幽怨之情。”杨金花在母亲面前说这些,感觉羞得不行,可也不得不说,免得官人被误会:“大家都觉得挺好的。” 穆桂英听得头皮发麻,她虽然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比较爱闹事的侠女,但骨子里其实还是挺守礼法的,这种荒谬的房事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刺激了。 “别说你家官人的事了,不害臊。”穆桂英白了女儿一眼。 杨金花红着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还不是娘亲你开的由头……” 穆桂英无奈地揉了下自己的额头,她对陆森的感觉一直以来都是挺好的。 很稳重的一个人,虽然娶的妾多些,这也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官家还三宫六院呢,几乎已是真仙的陆森,多几个妻妾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她真没有想到,私底下陆森玩得这么花,连带着女儿似乎都被带歪了。 现在她感觉自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女婿的品行了。 唉! 长长地叹了口气,穆桂英正要说些什么,却看到有黑衣家将小跑过来,抱拳说道:“穆元帅、主母,山脚来了个很奇怪的女人,看着很不简单。” 母女俩立刻起身往山脚赶,穆桂英冷着脸说道:“森儿刚外出没多久,敌人就上门来了,看来早盯着我们了。” “幸好娘亲早早便过来了。”杨金花也哼了声。 两人赶到山脚下,发现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子,正挥动白色的云袖。 无数的星光从她的袖口中涌出,飘了过来,可却被栅栏形成的‘防御墙’挡下。 星光化成点点光爆,随后消失。 挥了一袖子后,这女人的身体,似乎变得透明了些。 穆桂英和杨金花两人赶到山脚下,恰好看到这一幕。 穆桂英站在栅栏之后,她很清楚,在栅栏没有消失之前,任何的攻击都不可能打到自己。 处于安全范围内的她,打量着对方。 漂亮的宫装美女,只是从衣服的样式很难判断对方的来路,因为那宫装有点像是前唐款式,却又有几分商周时的粗犷。 “你是何人?”穆桂英看着对方,漂亮的桃花眼中散发着沙场的煞气。 “姮娥。”上下打量着穆桂英,笑道:“你便是此地主母吧,我们谈谈如何?” 此言一出,穆桂英和杨金花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怪怪的。 没办法,主要是穆桂英气场太强,即使杨金花已然成长许多,可和自己母亲相比起来,还是有所差距。 “姮娥?”穆桂英思索了一下这名字,随后微微惊讶地问道:“偷吃不死药的那位?” 西王母都出现了,关于西王母的传说,穆桂英等人自然会去了解。 姮娥皱眉,她在瑶池中,地位仅次于王母,别人看在她的身份和容貌上,与她说话都是很有分寸的。 可这段时间以来,有多少个人说她‘偷’吃了? 怒火顿时就涌上了她的心头。 当下又是一记云袖甩出去。 无数的星光在她的面前爆炸,却依然伤不到栅栏后两个女子半分。 看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在瑶池‘门’外,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明明只是几块栅栏,却能把她的全力一击挡下。 她仔细地看了看栅栏,再看看两个气定神闲的女子,哼了声,说道:“把扶桑树交出来,我便放过你们。” 穆桂英当下便笑了起来:“你连进都进不来,却敢说这种话,当我是傻子!” “凡人不知所谓。”姮娥看得出来,眼前两个女子身上都没有‘仙’气,必是人间的修行者。 她是王母娘娘布置的暗手,才是真正发动‘攻击’的人。 土行孙这废物,只是送来转移视线的炮灰罢了。 “也不知道谁偷吃了不死药,才能由凡人变成女仙的?”穆桂英哈哈笑了起来,满脸讥讽:“我们未来也能成仙,却不会有任何污点,你嫉妒吗?” 姮娥双眉拧在了一起,说实话,她真的嫉妒了。 王母娘娘明面对瑶池里绝大多数人都挺好,但唯独对她态度很差。 为什么? 所有人其实都能猜到,姮娥‘成仙’手段不正。 被称为女仙第一美的姮娥,轻轻叹了口气,她闭上眼睛,周围的空间突然变了。 天地巅倒,白昼变黑夜。 人倒悬于天,月在下,在池水中。 然后……姮娥便消失了。 白昼重现,世事如常。 穆桂英愣住了,杨金花也傻了。 “如此大的动静,怎么说没就没有了?会不会是隐藏了起来,等待着攻击的机会?” 两人在原地等待很久,都没有看到什么异样。 然后两人又在山门里待了数天,也没有见任何异常,山脚密室里的土行孙,一如照旧似的,吃了睡,睡了吃。 杨金花甚至动用了很多库房中的‘法宝’,都没有找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然后两人这才确定,姮娥是真的消失了。 之后两人还是待在山门中,如同平时一样生活,也保持着警戒,毕竟她们觉得,姮娥的消失,肯定有原因在。 而陆森这边,他们已经到达了瑶池。 之前这里被陆森给毁得差不多了,但再次回来,却发现瑶池的入口,又变得和原来一样。 不过多多少少也应该消耗了瑶池的灵气量。 精卫又在衔石扔池子里了,而陆森以及五个弟子,则在布置着栅栏。 这次可能要打大仗,因此栅栏得布置得大一些。 栅栏的数量越多,防御的‘耐久’上限就越高。 而西王母饶有兴趣地看着肥遗和灌灌,并且跟在两人身后。 等两人布置后栅栏后,她点点头说道:“确实是先天神通的影子,但似乎也有些不同。把东西从那个所谓的‘系统背包’里取出来,不消耗灵气吧?” 肥遗和灌灌两人使劲点头。 西王母噫了声:“收纳之道,乃是大术之法,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学到,你们两人却能随取随用,系统门确实有一套啊。” 灌灌走过来,抱着西王母的手臂摇着笑道:“尊上也可以和我们一起服侍师父的嘛,我想他不会吝啬的。” “还是算了,丢不起那人。”西王母摆摆手。 她等栅栏布置得差不多了,便走到陆森面前问道:“真的起来的话,你是想全力,还是点到即止。” “点到即止吧。”陆森笑道:“我们是来结盟的。” 西王母听了很是开心,她高过陆森一头,有力拍着陆森的肩膀,满脸赞赏:“不错不错,先兵后礼,这才是你们人族先贤的作风。现在老说什么先礼后兵,简直笑掉老娘两颗大牙。” 说到大牙,陆森下意识就看向西王母的虎牙,后者大笑的时候,都会把这两颗牙齿露出来,明明很锋利的,却也看着有种可爱的感觉。 让人忍不住想摸摸。 似乎是感觉到了陆森在欣赏自己的虎牙,西王母还稍稍张大了点嘴,说道:“这两颗牙齿也是我的先天神通,即使变成人形,我也能用它咬断这世间绝大部分的物件。” 咬断……陆森下意识就感觉第三条腿有些凉意。 “我似乎感觉你的心思有点污浊了。”西王母微微眯眼看着陆森:“不会是对我有非份之想吧。” 陆森无奈瞥她一眼,说道:“我是在害怕你那对虎牙。” “怕什么,反正又不会咬你。” “这倒也是。” “那待会开门,我打前锋,冲进去就先打杀一波。”西王母显得兴奋不已:“我太了解这些所谓的仙人了,你不打痛他们,他们是不会乖乖听你说话的。” 陆森觉得西王母说有道理,何况西王母还与瑶池打过交道,她有经验。 陆森去给自己五个徒弟安排任务,以及给碧莲和庞梅儿两人说说要注意的事项。 这次庞梅儿也来了,虽然她的战斗力不算太强,可葬花术用来防守是相当不错的。 至于四只狐狸,则不需要特地交待,她们很擅长战斗。 西王母站到水池边,她手中拿着鲸患给的灵石,正要捏碎强行‘开’门时,却看到有人影浮于瑶池的水面上。 “西王母,不必如此粗鲁,你想见我,大大方方敲门便是了。” 站在水面的人,自然就是瑶池之主,王母娘娘了。 她穿着金黄的宫装华服,落落大方。 只是很可惜这次西王母也穿着系统门出产的襦裙,还戴了琉璃首饰,背后一对鳞光闪闪的巨大双翼……配上她那桀骜的气质,顿时就将上古蛮荒的王者气息表露的淋漓尽致。 老实说,若是陆森装备起那对双翼,只会给人一种光污染的感觉。 而西王母却能撑得起来。 两位王母气势这一块上的对比,‘西’王母胜出。 西王母人也长得比较高些,她‘俯视’着王母娘娘,笑道:“若是你再不出来,我可真要打进去了。” “想来西王母也应该不是这么蛮横无礼的人。” “我这人就喜欢和别人唱反调,你说不是,我便不是?”西王母定定地看着对方,眼神如钩:“你觉得我是与不是?” 明显的挑衅。 王母娘娘心中气得不行,但脸上没有愤怒之色,她神色平淡地说道:“有事便说吧,我们瑶池接了。” “我们想向你要个人。” “谁?” “邓蝉玉!” 王母娘娘眼睑微微低垂:“哦,土行孙降了?” “还没有,但如果有他的妻子帮忙劝说的话,我想一定会成功。”陆森走向前一步,笑道:“希望王母娘娘能忍痛割爱。” 王母娘娘目光移向陆森,打量了会,轻启朱唇。 “你是谁?” (本章完) ------------ 0359 先下手为强 虽然王母娘娘事事效仿西王母,算是个盗版者,可如若没有几分本事,她也不敢如此。 西王母擅长观气运,而王母则识人心。 何谓人心? 即心之所向。 虽然这能力不如观测气运来得那么简单粗暴,却也有其可取之处。 陆森在西王母的眼里,非人非仙非妖非魔,可他的骨子意识里就是个人。 因此,王母娘娘能从陆森的身上,看到‘人心’这种东西。 然后王母娘娘便惊奇了。 她看到陆森身上承载着大量的‘希冀’、‘渴望’、‘爱戴’,按理说,拥有如此强大人心的,一般都是准备要改朝换代的‘名主’。 例如当年的周武王。 或者秦王政。 可正常情况下,人间帝王是无法修行的。 眼前男子明显是位修行者。 他又不是炎黄二帝那种大德大贤之人! 人间居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真是稀奇。 故王母娘娘有此一问:你是谁? 陆森走前一步,抱拳笑道:“拜见王母娘娘,我是系统门门主,陆森。” “我听过你的名字。”王母娘娘斜视了一眼西王母,又正视陆森说道:“西王母说你是她的人。” 西王母微微挑眉,显得有些不喜。 对方这是暗暗离间了。 这话西王母虽然说过,却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只是表明陆森受自己保护。 可在王母娘娘的嘴中说出来,却有种陆森是别人小弟的感觉。 若是心气高些的,或者是容易上头的,就很容易被挑拨。 陆森却轻笑道:“想来王母娘娘孤高寂寥,必是高处不胜寒啊。” 你说我是别人小弟,我笑话你没有朋友。 西王母哈哈大笑,极是开怀。 王母娘娘看着陆森好一会,正色问道:“我瑶池的土行孙在你们手里,他现在如何?” “还行,吃得好,睡得好。” “你们不杀他?” “为什么要杀?”陆森笑笑:“我们还打算让他与妻子团聚呢。邓夫人可否让我们带走?” “所以,你们是来向我们宣战的?”王母娘娘脸色渐冷。 西王母主动站了出来,大笑道:“你这么认为最好不过了,现在我们用当年的法子来定胜负,单挑还是群殴,随你们选。” 她虽然身材比例很好,看着苗条,可毕竟是两米的身高,看着还是很有压迫力的。 再配上她自带的气场,这话说出来,就已经有种气吞山河的威势了。 王母娘娘脸色越发冰寒,若是瑶池全盛时期,与昆仑山碰一碰都没有问题。 可现在天地灵气枯竭,这些人仗着自己有扶桑树的灵气打上门来,胜之不武,不可理喻。 “你不打也无所谓。”西王母笑着高举起手中的蓝色灵石:“那我们可以打进去。” 隐世入口的防御法阵,可以防止绝大部分的敌人,但对于那种超常规的敌人是没有效果的。 昆仑山的入口拦不住王母娘娘,同样瑶池的入口防御阵,也拦不住西王母。 王母娘娘表情终于有所改变,对方这是要逼到家里来了。 她冷冷说道:“昆仑山,各退一步,日后也好相见。” “当年我昆仑封山,本打算不理世事,听说你瑶池怂恿天庭与我们大打一场。”西王母嘿嘿冷笑道:“张百忍没有听你的,所以你这才恼怒,愤而带着瑶池脱离了天庭。” 瑶池刚建立的时候,只是天庭的下属机构,但也颇有实力。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脱离天庭独立。 上次来的时候,西王母实力并没有完全回复到全盛时期,因此只是把这事埋在了心里,现在敌弱我强,她自然要把这事拿出来说道说道。 “无稽之谈。”王母娘娘的表情稍稍缓和,不复刚才冰冷。 但越是这样,大家也就能看得明白。 “你承不承认都没有关系。”西王母捏碎了手中的蓝色灵石,她眼中散发着晶亮的光芒:“这次我们来了,就没有打算空手而归。” 蓝色的灵气迸发而出,整个瑶池的水掀起巨浪。 周围的空间在一寸一寸地粉碎。 王母娘娘的表情变得相当难看:“你们竟然敢……” 她话没有说完,周围的空间便已完全消失,由天寒地冻的山巅之地,变成了绿茵森森的小桥流水。 远处是金碧辉煌的宫殿。 密密麻麻的人影或者怪兽从宫殿那里飞出来。 数量看着就极为吓人。 “想以多欺少,没门。” 西王母化成原形,巨大的豹毛猛虎冲天而起,身上还挂着一对流光四溢的琉璃翅膀。 远处坐镇中枢的王母娘娘看着这一幕,愣住了下:“昆仑瑶琼何时有了一对翅膀,法宝?” 在她眼里,这对翅膀不说实用与否的问题,光是那造型和抢眼程度,就让人极是喜欢。 她正疑惑的时候,巨虎猛吼一声,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向前方扩散。 撞中这片波纹的‘人’或者‘妖兽’,一个个像是下饺子似的往下掉。 只有少数强者,能顶着波纹向前飞。 在中枢坐镇的王母,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 这便是她不愿意瑶池独自面对昆仑山的原因,很少势力能对西王母所在的昆仑山,形成数量上的压制。 当然,天庭也有类似的高人存在,可都没有西王母的虎吼来得那么霸道。 她不得已,只能站了起来,说道:“相柳、昂宿七星,一同随我迎战昆仑瑶琼。” 说罢,她飞离了宫殿,直扑西王母而去。 九头的怪蛇与七位仙女立刻跟上。 昂宿七星,便是世间所称呼的七仙女。 四只狐狸化成了原形,跟着西王母破敌。 而陆森则带着徒弟们,继续开始扎栅栏。 阵地战可是系统门最大的‘特色’,无论何时何地,都得布置好。 而碧莲则在栅栏之内,使用起了御剑术。 她从鲸患那里蹭来了好几块蓝色灵石,都装在自己腰间的小袋子里,因此灵力足够,可以放心地用。 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全力作战。 漫天的铁剑出现,再散开,先是遮蔽了大半的天空,随后这些铁剑自动攻击着周围的敌人。 由此形成一个巨大的剑阵,误入其中的敌人,不是断手断脚勉强逃离,便是变成数块从空中跌落下来。 不过随后便有三四名敌人,能顶着她的剑阵缓缓压上前来。 “敌人挺厉害,梅儿帮忙。” 庞梅儿立刻双手快速拈出手印,无数的花瓣吹入天空,与剑阵融合。 这些花瓣也有一定的杀伤力,可以切割敌人的血肉,虽然攻击力远不及碧莲的剑阵,却带有花香,能麻痹敌人的心智。 如此一来,那几个原本还能顶着剑阵前行的强敌,这下子只能缓缓后退了。 而且还不能退得太快,生怕露出破绽。 陆森将栅栏固定好,抬头看着远方。 西王母带着四只狐狸已经与王母娘娘那边撞上了。 五个人和对方九个人暂且打成了个平手。 只见双方之间不停地发出呯呯咚咚的声音,然后便是大片大片的,五颜六色的光污染出现。 还随便着地火喷涌,树林伏倒,山崩石裂的可怕景像。 虽然西王母一声吼震翻了很多敌人,可从数量上来说,敌人还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一些强敌绕过剑阵,冲到陆森面前,然后便被栅栏的防御墙挡了下来。 “何来的防御阵法?如此邪门。” 不少敌人冲得太快,鼻子撞到了防御墙上,正在哗哗哗地流着鼻血。 陆森喝道:“暂停结阵,都拿出红石长弓。” 五个徒弟依言从系统背包中,各拿出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弯弓,并且同时取出了不少的方块箭矢。 陆森拉弓指着其中一名看起来相当威猛的敌人。 这人生得最为高大,而且盔甲看着也极是华丽。 这群以陆森为目标的敌人,虽然被撞蒙了一会,可很快便反应过来,对着防御墙猛锤。 防御阵法都有个弱点,只要受到的攻击超过阈值,便会自己‘坏’掉。 他们觉得,这些入侵者仓促布置的阵法,应该强不到哪里去。 “所有人拉弓。”陆森锁定了那名高大的敌人,等待了两秒后,说道:“放!” 六支箭同时射出,并且冲着同一个敌人飞去。 陆森这是开启了‘联合作战’系统,是师徒系统中附带的特殊功能。 可以让徒弟跟随师傅的攻击目标,做到同时攻击同一目标的效果,杀伤力会大增。 这六支箭飞出去,那名身着华丽盔甲的男子反应极快,立刻向侧边闪去,可没有想到,这六支箭却如影随行,拐弯跟了过来。 他依旧不着急……身为仙人活得久,他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会拐弯的箭见多了。 当下扔出一个小盾,见风就长,不多会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方盾,将他护了起来。 六支箭拐着弯漂移而来,先后击中同一个点。 前三支箭被弹飞了,四第支箭扎入盾中,第五支箭将前面的箭顶了进去,第六支箭顺势‘加力’推进。 三支箭同时穿破了大盾,从高大男子的心口穿体而过。 这男子看了看自己的伤处,吐了一口血……双眼无神地摔落到地面。 而这一景像,被周围的敌人看到了。 很多敌人吓得立刻转身而逃,只有少数几个,还在用力锤打着眼前看不见的‘防御墙’。 瑶瑶和琨琨两人看见敌人授首,兴奋地同时叫了起来,还蹦跳了两下。 陆森拉弓,对准了不远处长着狗头的敌人! “继续!” (本章完) ------------ 0360 先兵后礼 陆森之所以不用红石炸弹,原因很简单,那东西‘命中’太低。 和鲸患战斗的时候,她的召唤又多又傻,就是一大群一大群的靶子,怎么扔都能中。 但……瑶池里的可都是智慧生物,他们不但会躲,习惯了之后,还可能会用各种手段把你的东西‘扔’回来。 可比鲸患的召唤物麻烦得多了。 因此这种能同时攻击一个人,并且自带追踪的‘远程’手段就非常实用。 而且陆森纳的妾很多,各有特殊的加成,现在由他合成的红石长弓,经常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特性。 会出现很多附加词条。 比如说什么冰冻效果,吸取体力的效果,嗜血,攻击提升,射速提升,穿甲效果提升等等‘词缀’。 运气不好,也能有一两个词缀在武器上,运气好的话,冷兵器攻击属性大幅度提升,再配上各种特殊效果,妥妥的就是神器。 而陆森几人,拿的就全是极品红石长弓。 否则也不会只要了三箭,就把一个瑶池高手的大盾给破了。 随后,陆森带着五个徒弟,开始‘点杀’那些看着实力不错的敌人。 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们一轮齐射,任那些仙人或者妖兽们如何抵抗,都无济于事。 并不是陆森他们有多强,而是纯粹的‘装备压制’。 陆森这边杀敌效率很高,但即使如此……他们的杀敌数,也不及碧莲和庞梅儿联手的零头。 但凡落入到她剑阵中的敌人,鲜少能全身而退的。 御剑术本就是人间至强破敌之术,很多人以为上古先人有多厉害,其实这是个误解。 陆森常和西王母闲聊,按后者的说法,无论是昆仑山,还是瑶池或者天宫,他们的‘术’已经很久没有进步了。 因为没有灵气,就像做实验至少需要材料和能量一样,你要研究更厉害的术法,那么大量的灵气消耗是必要的。 没有灵气,便没有术法的进步。 而在这方面,人间其实一直在‘变通’,即使蜀山没落了,也依然还有扶桑岛和骊山这样的修行门派。 没有灵气了,就练内力。 把隐世之地的高手,放在人世间和武侠高手打……后者能把前者脑袋打出浆来。 如果再算上佛道两家,其实人间的总体实力,是要强过那些隐世之地的大能们的。 至少人族可以满世界乱跑,他们仙魔只能苟活在小世界中。 现在就是类似的情况。 瑶池中虽然还有灵力,却已经不多。 人人能发挥的实力,其实不足五成。 但陆森他们,可是‘吃饱喝好’后,再进来的。 而且身上还带着备用灵气。 用膝盖都能想得出来,哪边优势更大。 其它人看得出来,王母娘娘自然也看得出来。 她一边和西王母过招,一边看着己方的人越死越多,顿时就急了:“瑶琼,过份了!该收手了。” “为什么要收手?” 西王母一边笑答道,同时返身一记虎爪横扫,将想偷袭自己的昂宿七星之一,杨元真抽飞。 “不死多点人,你怎么愿意和我们好好说话。” 然后此时西王母才真正使用本事。 巨大的法天象地造型出现在天地之中,随后她一记简单的右手横扫,便将周围的敌人打飞。 很多直接变成了肉泥。 陆森等人在远处,看着巨大化的西王母,都停手了。 因为接下来,光是西王母一人就足够了。 王母娘娘也立刻使出了法天象地,挡在了西王母之前。 其实会法天象地的人不少,昂宿七星基本都会。 但问题是……她们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这个神通。 “你能挡我多久?” 西王母也不急着攻击王母娘娘,而是从自己身后拿出龟壳,往旁边一扔。 这是她的本命法宝之一,在使用了法象天地之后,龟壳也变得极为巨大,旋转着,将周围的敌人创成一团团血雾。 王母娘娘看着周围人的死得越来越多,她恨恨地盯着了一会西王母,然后说道:“行了,住手吧,我投降,给其它人一条活路。” 虽然她说得情不甘,心不愿的,但形势比人强,只能如此。 西王母勾勾手指头,将龟壳收了回来,啧了声:“我还没有打爽呢。” “我看得出来,你留手了。”王母娘娘哼了声:“邓婵玉我会交给你们,快滚吧。” 西王母却摇头笑道:“我们也不着急回去,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吗?” 王母娘娘愣了下:“你把我们打得这么惨,就是为了聊聊?” “蛮夷之军,不喜听人言,先诛其猛将士卒,使其畏之,方可游说。”西王母眯眯笑着:“这不是你们天庭和瑶池的一贯作风吗?” 王母娘娘气得牙齿都快要咬裂开了。 西王母扔过去一枚蓝色的灵石:“把你的人都弄活回来吧。” 王母娘娘下意识接过灵石,再看看周围,撤去了自己的法天象地。 西王母亦是一样。 王母娘娘用力捏碎了灵力,待其化成灵气正要四散的时候,她猛地一吸气,蓝色的光尘尽数被她吸入鼻瓮中。 随后她挥挥手,霞光布满整个天空,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时光倒流了一般……毁坏的建筑回复原形,那些失去的生命的瑶池众部一个个重新站了起来,他们的伤口在迅速回复,眼中重现神光。 这里的人,皆是修行有成者。 虽然表面上死亡了,但魂魄还是能存留很长一段时间的,只要帮他们把躯体重新医好,或者重建一具新的躯体,他们便能重新活过来。 就像王母娘娘现在做的那般。 王母娘娘不是很擅长战斗,但在变幻之道上,颇有心得。 那些得新复活了的人,看着陆森等人,眼神奇怪,即是恼怒,又有些害怕。 “跟过来吧。”王母哼了声,转身走向宫殿。 西王母向陆森等人勾勾手,跟着走了上去。 等一群人随着王母娘娘来到大殿中,便看到很多宫装仙女,已经把大殿给布置好了。 不知名的白色玉石铺成的地面,反射着明亮的光泽。 王母娘娘坐到自己的主位上,然后说道:“诸位,请坐。” 陆森正想随意找个位置坐下呢,西王母却主动搬来个椅子,让其先坐下,然后其它人一溜儿地坐在了陆森之后。 明显地告诉对方,他们以陆森为主。 王母娘娘看着西王母,眼神很是古怪,随后她将视线放回到陆森的身上,问道:“陆上人,你这次过来,除了想带走艰婵玉,还想做些什么?” “只是其中一个缘由。”陆森本来想让西王母来谈判的,但结果对方把自己推了出来,他只得赶鸭子上架了:“另外我们想与瑶池,达成同盟关系!” 王母娘娘一听,差点气得半死。 “既然要同盟,为何要打打杀杀,平白让我瑶池敌视尔等。” 陆森笑着说道:“我们上次来的时候,你们不但没有让我们进去,那位姮娥仙女,甚至还想把我们杀了。” 王母娘娘沉默了会,然后才说道:“误会罢了。” “现在不同,我们友好切磋之后,双方便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也得亏是在小世界中厮杀,魂魄可以长时间保存。 换作是在外边,灵气枯竭……那人死了便是死了,很难救得回来。 陆森也是从西王母那里听到这事,才同意西王母的‘进攻’计划的。 他明白,很多时候不显露一定的武力,别人是不愿意和你谈话的。 所谓的盟友,至少是得是地位相等,否则别人不会把你当盟友,只会把你当成仆人。 王母娘娘也长得很漂亮,她是一字浓眉,看着很有威严感:“确实是能好好谈谈了,可我们心中也有了仇恨。” “恨多恨少无所谓,大不了再打一架。”西王母出声笑道:“可下一次,就没有灵石补偿了。” 如果没有西王母送出的那块灵石,王母娘娘把整个瑶池的灵气都抽干了,也救不回来所有的人。 王母娘娘不爽地白了一眼西王母,然后看向陆森:“那么若结成盟友,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又需要付出什么?” “和昆仑山差不多,攻守同盟。”因为常和西王母聊天,陆森已经能把这样的大人物,当成‘普通’人看待了,也能用平淡的心情看待她们,轻松与她们交谈:“我们系统门做事,就讲究个公平。” “公平?”王母娘娘是不太信的,即使是天庭也没有完全做到公平,否则她也不至于为了点‘小’事,就让瑶池独立出来:“如何公平法?” 陆森说道:“我们每月提供等额灵石,你们派人过来帮忙我们系统门协防。” “听着倒是挺公平的。”王母娘娘哼了声:“要写券书吗?” “当然。” “你们一月能提供多少灵石。” 陆森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一大把小灵石块:“这样的灵石,一百粒,如何?” 西王母看到这数字,嘴角轻轻拉起,显得挺开心。 因为这个数量,还不足陆森给昆仑山的三分之一。 而且陆森与西王母的签订的券书中,可是没有写‘死’每月的灵石数额的。 陆森开心了,说不定会多给些。 王母娘娘看着陆森手中的灵石,说道:“若是方才昆仑瑶琼那种灵石,一百粒才差不多。” 陆森正要说话……西王母却抢着先骂起来了。 “你这女人想得美,贪心,不知所谓。” (本章完) ------------ 0361 真真假假水中月 面对指责,王母娘娘只是笑笑:“所谓讨价还价,我若不开价,陆上人怎么能还价!” 西王母嫣然一笑:“狮子大开口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母娘娘确实是狮子大开口。 一枚蓝色灵石,便已能让方才所有‘死去’的仙妖们复活,还有余量。 那一百枚蓝色灵石,便是那些人可以再死一百次也能复活的意思。 可想而知有多‘珍贵’。 陆森也觉得王母娘娘狮子大开口。 讨价还价确实没有错,价格也是任人喊,但喊得过于离谱,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原本陆森对王母娘娘的感官就不太好,现在……就更不好了。 “灵石也不是那么容易获取的。”无论陆森内心中怎么想,至少他的表情管理做得很好,神情很诚恳:“若是王母娘娘非要如此,那我也没有办法,只得打道回府了。” 王母娘娘盯着陆森,一字平眉都扭成了麻花状,可见心中的纠结。 事实上,她都想对陆森用‘读心术’了。 大多数势力的‘至高’,其实都是不太擅长谈判的。 一般擅长谈判的,都是中高层。 王母娘娘只擅长管理,在言机交锋方面,确实不如陆森。 “真的只能提供这种小灵石?” 陆森点头。 他确实是需要盟友,但也没到要养虎为患的地步。 像昆仑山这么诚信的势力,多给些没有问题。 瑶池……还是算了吧。 “那我们签!” 王母娘娘思索了一会后,点头答应下来。 接着便是笔墨侍候。 “这是上等仙竹制成的白纸。” “这是上等的清松墨。” “这是奎木狼的尾尖毫。” 将券书‘三件套’摆出来后,王母娘娘颇是自得地说道:“如此一来,便显我瑶池诚意了。” 陆森点头,很‘佩服’地说道:“确实感觉到了王母娘娘的心意,陆某深感涕零。” 而西王母在一旁使劲憋着笑,因为这事太过于困难,导致她的脸部似乎一直在‘变形’,忍得相当辛苦。 其实若没有昆仑山券书在前,王母娘娘这排场也是可以的。 确实很用心了。 但凡事就怕比较。 陆森在白纸上写下券书的内容,再给王母娘娘看了,双方都没有意见后,便在券书末尾签上双方名字。 券书成时,有道霞光喷现……之后便没有其它动静了。 相比于昆仑券书的天地色变,差的不是一点点。 陆森当场支付了一百枚小型灵石,看到这些灵石,瑶池众仙的眼睛都快绿了。 一百枚灵石的数量不小了,况且是每月一百枚。 接下来,瑶池举行了大型的舞会……不得不说,王母娘娘不愧是女仙之首,她麾下的女仙们,真是多才多艺。 看着这些载歌载舞的女仙们,陆森仿佛回到了年幼时看西游记的情形。 当然……这里的女仙们更漂亮,舞跳得也更好看。 但那种感觉是相通的。 等宴会结束后,陆森带着瑶池券书副本离开了,同时还从瑶池带走了邓婵玉、奎木狼、杨元真三人。 前者是给土行孙带的,后面两人则是按券书所写,给系统门当保镖的。 不得不说,这次系统门算是收获满满,不但有了个‘盟友’,同时还进行了一次练兵。 高端势力应该怎么打,他们有什么缺点和优点,在这一次的战斗中,都有了解答。 陆森因此可以更加针对性地合成装备,一些之前他不想合成,觉得没有用的装备,重新放在了优先级序列中。 等回到杭州,陆森没有急着回山门中休息,而是带着邓婵玉来到了山脚下。 土行孙被困在石室中很久了。 这地方没有灵气,他根本用不了神通,自然也就没法逃跑。 好在系统门定时给他送饭,这才不至于饿死。 当石室门打开的时候,土行孙正在呼呼大睡。 陆森对着旁边的邓婵王说道:“你家相公在这里,我们也没有伤他,就是单纯关着罢了。” 邓婵玉微微点头:“多谢陆上人宽宏大量。” 她的声音挺好听的,人是那种圆脸甜妹类型,身材很好很高,至少有一米八左右。 虽然不及西王母身高两米那么夸张,但一米八左右的女子,和个三寸丁是夫妻,怎么看极不协调。 陆森怀疑,土行孙真的没有到邓婵玉的膝盖。 “那以后就麻烦你说服土行孙,成为我们系统门一员了。” “份内之事。”邓婵玉甜甜笑着。 陆森见她答应下来,便先离开了。 而邓婵玉等陆森走后,关上石室的门,然后解下自己的腰带……束身的衣服一下子就宽松了起来。 她将腰带折叠成三段,左右拉扯试了试,然后脸色突变,手中腰带重重向睡着的土行孙挥下。 ‘啪’一声脆响。 土行孙脸上迅速红肿起来,他吃痛从睡梦中惊醒,跳了起来,喊道:“好汉别打,我知道错了,别打啊。” 然后定睛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婆娘,顿时哭叫起来,短手短脚扑腾扑腾跑过去,就想抱着婆娘的大腿,好好哭诉一场。 结果刚靠近呢,就邓婵玉给踹到地上了,使劲用手中的腰带抽人脸,抽人腰子。 “丢人现眼,丢人现眼!” 一边抽一边骂,她甜美的脸上,即带着恨,也带着幽怨。 陆森并不知道这事,他此时刚安置完杨元真与奎木狼两人。 毕竟以后是要为系统门出血出力的,他们两人的待遇,自然也得好些,至少得达到家将的水平。 事情做完了后,便往峰顶走,在那里看到了杨金花与穆桂英。 “官人。”杨金花因为有事情要和穆桂英说,也就没有下去迎接陆森,况且大家老夫老妻了,也渐渐不太在意繁文缛节这些东西了:“看你一脸喜意,想来事情应该圆满完成了。” “自然。”陆森点头,然后再看向穆桂英的时候,他忍不住皱了眉头,上下打量。 穆桂英被看得心情怪怪的,感觉全身似乎都有蚂蚁在爬一般。 “森儿,怎么了?” 杨金花凑过来,伸手在陆森后背轻轻掐了下,小声嗔道:“官人,你这是要死啊。” 她知道自己母亲漂亮,比自己漂亮多了。 特别是食了蟠桃和得了契约灵兽后,穆桂英的外表年龄,似乎就定格在了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完全是熟透的蜜桃,又红又软又甜。 官人见了起些心思不稀奇,但这事可真不能乱来的。 陆森回头问道:“你们前段时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有个叫姮娥的女仙打上门来。”杨金花笑道:“可她进不来,被我们说骂了几句后,气得脸红,耍了个神通便跑了。” 陆森倒吸了口气:“她没跑,她在穆元帅的身体里。” 杨金花瞪眼。 穆桂英也被吓了一跳,她桃花眼大睁:“森儿,你别吓我。” “我可不敢在这事上乱说。”陆森紧紧皱眉。 在他的眼里,穆桂英头顶上有个进度条,写着:与异体生命融合中。 进度已经走过一半了。 杨金花急了:“官人,那如何办是好?” “让精卫把西王母请过来,她应该在杭州城内大吃大喝。” 很快,精卫便飞向了杭州城。 陆森坐在穆桂英对面,还在仔细观察着。 和他十几天前离开时相比,穆桂英更漂亮了。 原来是又飒又媚的大将军,现在多了三两分的仙气,气质升华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她的容貌也有些变化。 桃花眼依旧,但眼睛的间距缩短了一点点,更加完美了。 下嘴唇的唇珠丰润无比,看着让人就想去咬一口。 至于身体,该大的大了一号,该小的也小了一圈。 穆桂英被陆森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主动引开某人的注意力,说道:“森儿,你和金化都别着急,我没有感觉到不适,并且还有西王母在,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 陆森等了会,西王母很快便飞来了。 她落地后也不废话,直接绕着穆桂英走了一圈,然后说道:“确实被人夺舍了,手法很厉害。” 夺舍! 陆森脸色凝重,杨金花听到这词,吓得差点站不稳。 西王母笑道:“但也别担心,穆妮子没事。” 陆森大喜:“当真。” 穆桂英和杨金花两人也眼巴看着西王母。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西王母没好气地白了陆森一眼,继续说道:“水中月……姮娥这是撞到铁板了。穆妮子沙场征战无数,神魂极为稳定,姮娥想要夺舍的难度本身就很高。况且你这里又布下了大阵,她虽然侥幸能得进穆妮子的身体,可再想做些什么,却是难上加难。” 原来如此……陆森松了口气,他就说在系统家园内,居然都会被人‘攻击’。 原来是帮着压制了啊。 西王母笑道:“甚至穆妮子会因祸得福,姮娥那一身血肉,神通,都得给她了。” 杨金花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太好了,娘亲。” “为何会这样?”陆森问道。 “水中月,真真假假谁人知。”西王母解释道:“这是姮娥的本命神通,发动时悄无声息,几乎无法防备,听说当年的望舒也在这神通下吃了大亏。但也有缺点,一旦无法完成夺舍,那么真真假假便会倒转过来。从此之后,穆妮子便是月神,而姮娥只会消失。” 话说到这里,穆桂英身后突然出现了个虚影,那模样,看着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嘴巴一开一合,很是急促。 似乎是在求饶。 但陆森、西王母、杨金花三人权当没有看见。 杨金花主动上前拉着穆桂英的手,说道:“那这段时间娘亲便留在山上吧,直到身体完全无恙了为止。” (本章完) ------------ 0362 裙摆飞扬 穆桂英最近很无奈。 她晚上睡觉,总是梦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在哭,让自己放过她。 这女人很漂亮,只比西王母差一点点,已经到达了非人的程度。 穆桂英醒过来后,发现自己也是满脸泪水。 这情况已经连续十几天了。 弄得她晚上都睡得不太好,眼眶都黑了一圈出来。 今天醒床,又是一脸的泪水,她坐在峰顶的凉亭里,看着自己的契约灵兽与绿色的扶桑树精们玩耍。 再喝着些蜜酒,心情便渐渐好了起来。 没过多会,纤纤走了过来,她坐在穆桂英身前。 “晨安,纤纤。”穆桂英打了声招呼。 纤纤却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盯着穆桂英,直让后者觉得甚是不自在。 “怎么了?”穆桂英有些惊讶,她没有洗漱便上来了,因此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真是漂亮啊。” 留下这么一句话,纤纤就走了。 穆桂英愣了下,随后意识到什么,急忙回到山体的房间中,找着琉璃镜子,再一看自己也呆住了。 里面出现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虽然之前的穆桂英也很美,可总归是凡人之貌,可现在不同,她的容貌已经到达了西王母那个层次。 肌肤毫无瑕疵,容貌似乎改变了,但又似没改变。 熟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穆桂英,可却又感觉她什么都变了的样子。 很微妙的感觉。 穆桂英呆呆坐着,心乱如麻。 她现在思考着一个哲学问题。 我是谁,谁是我。 呆呆地坐了好久,直到杨金花进来。 “娘亲,听纤纤说你变了……” 杨金花推门进来,坐在穆桂英旁边看着她好久,然后才幽幽说道:“为何那个姮娥不夺舍我呢?” 她真的吃味了。 原本穆桂英就比她这个女儿漂亮不少,现在则直接拉开了极大的距离。 穆桂英从迷糊中回过神来,听到这话便怒了:“那么危险的事,你也敢想?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你不想想老娘我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可真的好漂亮啊。”杨金花嘀咕了声。 “还得想想你家官人。”穆桂英哼了声:“若你真像我这般,身体里多了别人的血肉,他还会认你作娘子吗?” 呃……这确实是个问题。 杨金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她想着若是官人不认自己了,那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那还是算了吧!” 杨金花拉起母亲的手:“好了,别在房里待着了,出去给别人看看我家娘亲,变得有多漂亮了!” “别拉我,让我再缓缓。” “还臭美个啥啊,快出来,都快吃午饭了。” 就这样,穆桂英被拉着走到了峰顶。 此时已经很多人聚在这里了,聊着天,吃着小食。 然后当穆桂英出现的时候,整个峰顶出现了一小会的寂静,随后女人们几乎都冲了过来,围着穆桂英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西王母吃着烧鸡,又是开心的一天,她只要有吃有喝,就总会乐呵呵的。 邓婵玉和杨元真两人,一会后便从人群中走出来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几乎是同时叹气。 “姮娥姐姐没有了啊。”杨元真扁扁嘴,有点想哭:“明明是那么好的人。” 姮娥与昂宿七星的关系不错,毕竟几千年都在一个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不好才怪了。 邓婵玉失落之余,内心中也是有些快意的。 她个人很嫉妒、也很看不上姮娥。 在她看来,姮娥就是‘作’,有那么好的丈夫,那个可是羿,少见的大英豪,却不思守着好好过日子,非要偷吃不死药。 把自己弄成孤家寡人。 相比之下,她邓婵玉才是真可怜。 原本就是能带兵征战的女杰,然后被姜子牙算计,为了保存家人,她不得不委身下嫁给了土行孙。 越是比较,就越觉得姮娥的‘起点’真是好得太多了。 现在姮娥死了,她内心中挺开心的。 陆森则坐在原位处,慢慢喝着小米粥。 西王母走过来,坐到陆森旁边,笑问道:“松口气了吧。” “确实如此。” 陆森其实之前挺担心穆桂英的,毕竟是夺舍。 万一出现什么变故,自己这边想救都找不到方法。 “这样子一来,你陆家又多了个很厉害的高手。”西王母笑道:“别看现在她只是人长漂亮了,在反噬了姮娥的血肉后,再配上自己本身的资质,她在天份会暴涨到一个相当夸张的地步,属于天才的级别。” 陆森点头,他已经在考虑着,给穆桂英学习什么功法了。 但在这时候,杨元真靠了过来,她站着,有些怯怯地说道:“陆上人,我是否能回瑶池一趟。” “是关于姮娥的事情吗?” 杨元真点头,说道:“无论如何,这事都得报给王母娘娘知晓。” 陆森想了会,拿出一小袋子的灵石,塞到杨元真手心里,说道:“确实是要支会王母娘娘一声,另外提前把下个月的灵石带过去吧,快去快回。” 杨元真心里捏着灵石袋,松了口气,她还真有点害怕陆森不允许,甚至还害怕对方发怒。 毕竟,陆森算是真揍了他们瑶池一顿。 况且陆森这里真的很‘富’。 杨元真从来没有见过灵气如此富集的区域。 两棵扶桑树,而且有个女人高度疑似鲸患,可她不敢确认。 有些事情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则是另一回事了。 她向陆森行了个礼后,转身离开。 西王母看着杨元真离开,随后问道:“姮娥其实是王母娘娘的左膀右臂,她人没了,你不怕王母娘娘撕毁券书?” “她敢夺舍,就得付出代价。至于瑶池那边的看法如何,你问我怕不怕?”陆森给西王母倒了杯果酒,笑道:“我自然是怕的,但想着瑶琼你在这里,就不怕了。” 西王母嗔笑地白了陆林一眼,笑道:“你小子倒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有吗? 陆森想了想,觉得这是诽谤,他可不愿承认。 而此时穆桂英那边,她人已经被一群女人拉走了,拉到了山体里的库房中。 然后驱散周围所有的男性。 库房中有很多陆森‘合成’出来的装备,其中也包括很多女性的衣服。 她们试着给穆桂英换衣,看看那件衣服更好看。 接着便是各种饰品往穆桂英身上套,对比,更换。 一套流程下来,两个多时辰便过去了。 然后杨金花拉着穆桂英盛装而来,按在陆森的面前。 杨金花很得意地问道:“官人,你观娘亲可美吗?” 一群女人期待地看着陆森。 此时穆桂英已经被一群女人给‘整’晕了,昏乎乎地就站在了陆森面前,然后还下意识转了个圈。 裙摆飞舞,香气袭人。 陆森静静看她转完圈,然后单手抚额:“金花,她可是岳母,是长辈。你们把她打扮得跟新娘子似的,还带着我面前来,让我赏悦,这合适吗?” 众人表情全凝固了。 她们刚才‘玩’得太开心,忘掉了这点,下意识就想让陆森这个家里最有地位的人点评。 而穆桂英此时也清醒了过来,顿时转身掩脸而逃,身法之快,如电如雷。 过了好一阵子,那些缓过神来的女人们,这才吃吃地笑了起来。 似乎玩得挺开心的。 与系统门山的轻松快活不同,瑶池一向是沉闷有序的。 杨元真回到了瑶池,把姮娥的事情说了。 王母娘娘拿着灵石翻来复去看了一会,说道:“她自个发疯,居然敢夺舍,我早和她说了,水中月乃邪术,她偏不听,落到这么个结果,也不能全怪系统门那帮人。” 杨元真松了口气,她真怕王母娘娘发火,然后和系统门再打起来。 她是看出来了,现在的瑶池,根本不是系统门的对手。 西王母是‘住’在了系统门里。 光昆仑山就够瑶池够呛的,再加上系统门的财力,以及古怪的法宝一大堆,瑶池根本不是对手。 “你自个先回系统门吧。”王母娘娘冷静地说道:“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像此次一样,尽快过来汇报。” 杨元真点头应‘是’。 然后她便出了大殿,没飞多远,似乎隐约听到后边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杨元真幽幽地叹了口气。 虽然王母娘娘一直爱打骂姮娥,但几千年的相处下来,总归是有感情的。 飞了一阵子,眼看就要飞到出口的时候,却看到出口那里堵着个人。 再仔细一看,是相柳。 杨元真顿时觉得麻烦来了。 她飞落到地面上,问道:“你挡在这里,似乎是等我呢,所谓何事?” 从地位上来说,昂宿七星是高于相柳的。 毕竟相柳是上古灵妖,投诚过来的,自然不可能受到真正意义上的重用。 相柳冷冷地看着杨元真,他身后飘浮着几个人头的脑袋,若隐若现。 这已经是他心情激荡,无法控制自己法力的表现了。 “姮娥死了?” 杨元真抿抿嘴,她知道说谎没有意义,相柳虽然不太受王母娘娘待见,可他的实力是实打实的,看穿一个人的谎言,不是难事。 她点点头。 就在这一瞬间,相柳身后九个脑袋齐现,各种狰狞。 “怎么死的?”怒吼声冲天而起。 杨元真将事情说了一遍,没有任何的加油添醋。 相柳听完后,大怒道:“区区一介凡人,卑贱之物,岂能与姮娥相比,待我去杭州,将那吃了姮娥血肉的女子擒回来。” “你不可能打得赢的。”杨元真悠悠说道。 然而等她把话说完,相柳早已不见了。 她再低头,却发现,自己手中捏着的两颗灵石亦消失无影踪! 那可是王母娘娘方才赏给她的。 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 (本章完) ------------ 0363 天道在养蛊 相柳用法术‘偷’走了杨元真手里的两块灵石,再逃离了瑶池。 他并没有往杭州城的方向飞,而是直往西边,速度得很快,生怕被人追上一般。 而杨元真恼怒地跺跺脚,她不敢再向西王母讨要灵石,只得慢慢往杭州城飞行,尽量降低消耗。 好在一路上,她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安全抵达目的地。 一回到系统山门中,她深吸了两口充满灵力的空气,然后便飞到峰顶。 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陆森,只能奔着杨金花去了。 “主母,这两天可见相柳过来闹事?” 杨金花愣了下,摇头。 最近杭州城附近风平浪静,安静详和……唯一说有什么喧闹的地方,便是她娘亲穆桂英时不时拉着肥遗和灌灌去切磋,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其实这是夸张说法了,但三人打得很厉害也是真的。 说起穆桂英,她现在已经尽量不来系统门了。 没办法……她在陆森眼前那惊天一转,已经让她成功在系统门里社死了。 现在她别说看见陆森,光是想到这事,就想把自己吊死在歪脖子老树上。 陆森倒是很淡定,日子过得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杨元真很奇怪,相柳离开瑶池时气势汹汹,却没有来杭州,哪他去哪里了? 她接下来提拔了大半个月,但一直都没有见到相柳,便渐渐的也没有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土行孙加入了系统门,但由于他能钻地,因此……他只能住在系统门之外,杨金花利用大妇的权利,将土行孙拉进了黑名单。 系统会自动将土行孙拦在栅栏之外。 因为她可不想发生某些有伤风化的事情。 比如说,某位女子如厕或者洗澡时,突然有颗脑袋从自己脚下冒出来! 那场景,光想想就觉得惊悚。 虽然不能进系统门中,但土行孙也因此获得了一些额外的补助。 比如说每月两颗小型灵石,多出三瓶的蜂蜜,以及多出几斤的瓜果。 土行孙本来挺开心的,但过了些日子便不开心了。 因为自己的妻子邓婵玉待在系统山门内,住着分配的小屋子里,很少离开外出。 时间久了,土行孙便觉得空虚寂寞冷。 为此他不得不请家将向陆森以及杨金花报告了此事。 然后杨金花便去做邓婵玉的思想工作了。 过了几天后,邓婵玉终于出了山门,和土行孙小聚两三天,然后又回到山门里住下。 虽然时间少些,可土行孙却满足了。 为系统门做事越发认真……虽然也没有什么大事交给他做。 如此这般,时光悠悠,一转眼又过去了三年。 陆森和五个徒弟一直在合成装备,库房都快放不下了,不得已又开辟了一个新的大型库房。 锦毛鼠他们这次从北极回来了! 得益于陆森送给他们的契约灵兽,便得他们的抗寒能力,以及生存能力大幅度增加。 他们在北冰洋的浮冰上‘走’一圈,感觉什么都探索完之后,才回航。 回来后,他们将自己的经历写成了传记,还画了航海图。 之后名声暴涨。 原本锦毛薯就已经鼎鼎大名了,但凡种着红薯的人,提起白玉堂都得夸声:“江湖中难得一见的豪杰。” 连带着其它四鼠也是声名远扬。 以往江湖人提起五鼠,多少带有点调侃的意思。 现在统一称‘松江五薯’,浑号一点都不霸气了,却没有人再敢觉得新的绰号好笑。 关于北极的情况,关于极光,还有那里的大致‘地形’,锦毛鼠都记录了下来。 很快这些航海图就传到了海舶司的手里,海舶侍郎拿着包拯记录的航海图,锦毛鼠两次出海的航海图,以及其它杂七杂八海商们的海图拼凑起来,然后惊讶地发现……这大地真是圆的。 真的是个圆球。 虽然包拯已经出书,明写着大地可能是个圆球,但没有实证。 他记录的航海图只有向西的航线,很多人认为,可能是包拯在海洋上迷路,出幻觉了。 毕竟大地是个圆球这事,对于北宋的人们来说,还是太反常理直觉了。 只有少部分的人相信是真的。 可锦毛鼠的海图,以及其它海商的海图拼凑起来后,很多空白的地方便被补足了。 这事很快便上奏朝廷,经过众臣们讨论后,海舶司开始制作全球海事勘舆图,并且存入崇文馆中,只有司海事者,方可借阅。 当海事勘舆图出来时,西王母正在系统门中作客聊天,然后便看到漫天的气运向着四周扩散,天地色变,而且很多的气运飞到了西边,消失不见。 “看来我们还是得到西边去走一趟了。”西王母看着越失得越来越多的气运,说道:“再这么下去,我们得吃亏。” “那一起去。” 陆森也想看看,西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了方便交流,陆森还带上了艾莉婕。 因为来过两三次了,因此这次陆森没有绕什么远路,直接就飞到了雅典。 只是刚进雅典城的上空,突然间,周围的景色就模糊了起来。 然后一座巨大山脉横立在陆森的视线之前。 大量的西夷神明飞出,将陆森和西王母团团包围起来。 看着来势汹汹。 西王母扫视了周围一圈,笑道:“不用紧张,只是幻象罢了。” 其中站在最先头的猛男,光着膀子,手拿雷电,指着陆森说道:“东方来的凡人,跪下,臣服,这里是神明的领域。” 陆森抿嘴笑笑。 别说他们只是幻象,就算真人来了,陆森也不怕。 真当旁边全盛状态的昆仑瑶琼是吃干饭的? 西王母没有理他们,只是挥挥手,便将这幻象给破掉了。 随后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尖,再给陆森的额头上抹了一下。 眼前的视野有了改变,陆森能看到,这个区域弥漫着大量的气运。 然后被那些城里劳作的人吸收。 普通人能吸一点点,那些水手模样的人,吸收的就多一些。 另外陆森还发现了,越是穿着打扮得比较高贵者,身上的气运就越多。 “上天也在眷顾他们。”西王母不解地说道:“但这不合理。在几千年前,上天洒下的气运也很多,但一般只会眷顾人族,我们妖族想要蹭点气运,就得花大力气才行,事倍功半。这些蛮夷凭什么可以得到气运。” 陆森想了会,说道:“有没有可能,气运只眷顾人族。但现在,上天也把这些蛮夷当成了人!” “你别说笑了。”西王母听得哈哈大笑,相当开心:“蛮夷也算人?” “不算吗?” “算吗?” 陆森不和她抬杠,说道:“我也不觉得他们算人,但现在算上天认为他们也算人。” “你觉得上天这是什么意思?” “养蛊呗。”陆森悠悠说道:“哪方人族厉害,就让那方人族主导世界。” “上天会这么无情吗?” 陆森反问道:“上天有过感情吗?当年炎黄和蚩尤大战的时候,不也是如此!” 西王母静静地待了会,无奈地叹道:“也是,或许你说得对。” “这想必也是你当年的烦恼吧。”陆森笑道:“不过你最终选择了炎黄二帝。” 西王母摇头:“当时我也没有想太多,只是选择了顺眼的一方。” “那现在呢?” “你们系统门选哪方,我们昆仑山就跟着。”西王母大咧咧地笑道:“落子无悔,大不了就是回到昆仑山里,继续苟活罢了。” 不得不说,西王母的心态是相当好的。 陆森看了看这到处都弥漫着气运的雅典城,问道:“如果我把这些人杀了,会不会阻止气运弥漫?” 西王母立刻说道:“最好别这么做,气运持有者,打杀不得。你杀一两个人或者没有什么问题,但一两个人也改变不了大势。如果杀得多,便会被气运反噬……你身上虽然气运也不少,可一旦违背了上天,也很难讨得好处。” “也就是说,我们这些超脱于世外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什么都不能做?” 西王母笑道:“倒也不是,可以用别的方法来帮忙,只要不直接打杀即可。” 陆森点头,他有些明白了。 西王母当年让青鸟传书炎黄二帝,估计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回去吧。”陆森看看这如火如荼的雅典城,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历史的自发修正,但他心里,已经有些想法和念头了。 三人回到杭州城,陆森直接去后山找了鲸患。 “官人,你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情?”鲸患是个不争的性子,实在忍不住了才会找陆森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但这并不代表着,如果是陆森主动来找她,她会不开心:“这白天着呢,至少也得等艾桠睡着再说吧。” 陆森轻咳一声:“你误会了,这次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什么正事?” “你可以放出一部分灵气吗?”陆森想了想,说道:“不需要多大的量,能刚好让凡人修行,能使些法术,并且覆盖的范围,最好只有大宋这一片区域。” “这倒是可以,不过需要尝试几次,方能准确。”鲸患闻言有些担忧地说道:“是不是西边那边,有了麻烦?” 她担心是自己留下来的烂摊子,又出问题了。 (本章完) ------------ 0364 那便开源吧 鲸患并不讨厌将灵气分出去。 在她没有‘黑化’之前,会刻意压抑自己吸取灵气的强度。 毕竟她也清楚,如果没有了灵气,仙妖神魔等等非凡人生物,日子都不会好过。 直到她感觉自己被‘伤害’了,这才报复性地吸取世间所有灵气。 对于陆森的请求,她非常乐意完成。 相比之下,她不怕辛苦,只害怕被人抛弃。 在尝试了几次之后,鲸患很稳定地将微弱的灵气,散播到整个大宋,却又很好地控制在这片区域之内,不再外逸。 少数对灵气特别敏感的人,隐隐察觉到空气中多了些东西。 但却也不知道是个啥。 武学功法一般只会在体内生成内力,不会吸取外面的能量。 倒是佛道两教,在这方面有很敏锐的直觉。 之后,杭州城便传开了一个消息。 陆真人要举行第二次比武大会,这次的奖品,非常丰厚,而且有特殊惊喜。 一开始武林人士们,是不太相信的。 毕竟类似的传闻,其实每年都有,但很快就会被辟谣。 直到……连杭州官府都贴出公告了,武林人士们这才确信是真事。 然后都疯了。 仙缘阁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可太难得。 要成堆成堆的宝石,才能换点蜜蜂回去。 想要换蟠桃,更是要一船船的宝石往仙缘阁运才行。 武林人士们打打杀杀还行,让他们赚钱……呵呵! 唯二例外的便是御猫展昭和松江五薯。 但他们和陆真人是旧识,这才有机会得到契约灵兽。 连当年的天下第一欧阳春,也不过在上次武林大会拿了瓶蜂蜜而已。 不过即使如此,也很好了。 欧阳春确实是比不起展昭和松江五薯的机缘,可他也靠着那瓶蜂蜜,将功力突破到了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地步。 所以,这就要提一嘴比武大会的奖励了。 前三名不知道是啥东西,写着保密。 但第二十名,便是一瓶仙家金蜜。 第十名,是五瓶仙家金蜜,以及一把无影剑。 再往上,奖励只会更好。 并且展昭及五薯不会参加,他们也不必再参加了。 比武大会的时间,定在中秋前后,而现在才是五月天,因此整个大宋的武林人士,有足够的时间为此事作好准备。 时间很快来到了八月初。 此时的杭州城,已经满是江湖人了。 只要上街,便能看到拿着各种武器的江湖高手,在走来走去。 烟花街内,中下层的小姐儿们,忙得脚不沾地,人都快挂了。 倒是最顶尖的,每个店面的招牌花魁,很是清闲。 按理说,如此大量的武林人士扎堆,城内的治安一定很乱。 但实则……他们非常安份。 就算有冲突了,也是用语言解决。 “你啾啥!” “啾你咋地。” “曰你先人板板。” “哋屎了,仆街!” 也不怪他们如此安份,每天早上,会有漂亮的五色巨鸟,衔巨石填海。 扔下的石头溅起的水花,跟冲天柱子似的。 然后时不时有彩虹双翼巨虎从北而来,挟电带雷。 再想着传闻中,陆真人与西王母签了券书……那可是上古仙女,陆真人都能搭上线,他们这些凡人,敢在陆真人的‘道场’范围内乱来? 总之,武林人士们,大部分是比较乖巧的。 然后不乖巧的,自然会有黑衣家将处理。 现在的家将们,已经很厉害了。 每月都有一定量的仙家瓜果,以及适量的蜂蜜供应,有时能还入山门里蹭蹭灵气。 在如此‘优沃’的条件下,如果他们还不能把武功境界提升到一定程度,那真就是废物了。 现在几乎所有的黑衣家将,都是一流高手水平。 并且……还是成群出动,又有着杨家的军阵合击加成,对付普通的武林人士,完全是手到擒来。 而杭州的百姓也不害怕,他们经常对那些武林人士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要是以往,这些的情形是不可能发生的。 很快,时间来到八月初十,在官府的帮助下,杭州城开辟了十八个比赛场地。 大量的人手投入其中,组织和维持着这场赛事。 当然,这并不是劳民伤财,因为所有的支出,都由系统门来承担。 那些帮忙的捕快,以及‘工作’人员,都能得到大量的钱银补助。 比赛很快便淘汰了大量实力一般的侠客们,等到八月十五的时候,就只剩下前百强了。 所有人都清楚,也就是从这里开始,才是这场比武的重头戏。 当夜,陆森在系统门里,拿到了前百强的名单。 上面有参赛者翔实的数据。 比如说门派,年龄,性别等等。 查看下来,陆森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百强高手中,40岁以上的,占了近七成。 然后九成九是男性,只有一名女性。 这位女性,也有六十岁高龄了。 果然……有内力的世界,年龄是个很大的优势,越老似乎越厉害。 陆森点点头。 然后等到第二天,在武功山下,陆森让徒弟在那里‘建造’了一个相当大气的比武台。 并且建成了古罗马斗兽场似的风格,以便容纳更多人观看。 主持人是杭州城府尹赵宗楚,他上台后,先说了一通惯例的词令,接着便宣布了前三名的奖励。 在‘扩音器’的帮助下,他的声音整个观赏台的人都能听得见。 “探花奖励,蟠桃一颗,仙家神兵一件,仙家葬花术秘笈一本。” 众人哗然。 “榜眼奖励,蟠桃一颗,仙家神兵两件,仙家符法一本。” 所有人内心都开始蠢蠢欲动。 “武状元奖励,蟠桃一颗,仙家神甲一套,蜀山御剑术一本。” 但凡只要是武人都清楚,好甲比兵器更重要。 至于蜀山御剑术,乍一听,似乎没有仙家符法那么厉害。 况且那是蜀山的剑术,蜀山只是人间之地罢了。 但也就在这时候,比武台上多了个漂亮女子。 杭州府尹见她到,便规规矩矩喊了声:“莲姐。” 上台后的赵碧莲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祭出万剑归宗。 无数的长剑在众目睽睽之下生成,再冲天而起,最后插落下来,布满整个比武台。 看到这一幕,所有的武林人士都站了起来。 目瞪口呆。 几个顶级的老江湖人更是喃喃自语。 “原来这便是御剑术,此术一出,除了仙人,江湖何人是对手。” 其实只要御剑术练成了,就算是仙人撞上,也得手忙脚乱。 之前赵碧莲在瑶池,可是杀得很爽的。 赵碧莲再一挥手,满地的长剑消失不见,随后她便踩在一柄巨剑上,当着所有观众的面,御剑飞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所有人都拼足了劲,就想要争到第一。 比武开始后,前百强的侠客们,没有一个人划水。 都在拼尽全力比武。 实质上,前百强的人高手们,差距并不算大。 而之前很有希望成为武状元的欧阳春,在进入前三十名时,被淘汰了。 将其淘汰的,便是唯一的女性高手,华林师太。 可能是因为对方是女性,欧阳春下意识大意了,被师太抢攻得手,一直压着打了近半个时辰,最后被逼得下了台。 让欧阳春无语长叹。 等到前十名出来,就已经是傍晚了。 这天,所有来观赛的人,个个都心满意足。 看到了仙家御剑术法不说,还看了一场拳拳到肉,剑剑生花的顶级竞赛。 前十名的决赛,得留到第二天了。 这天夜里,杭州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明天谁获胜的希望更高,甚至还开出了很多盘口。 陆森看着前十名的名单,只得摇头。 剩下来的十名高手,全是男性,而且年龄全在六十以上。 有位高手,甚至已经八十二岁了。 “官人不喜欢老头子当状元?”杨金花在一旁给陆森喂葡萄,同时好奇问道。 陆森吃着甜甜的果子,无奈哭笑:“我倒是想让年轻人当状元,但没办法,没有限制参赛者年龄,确实是我们的问题,没有考虑周祥。” 老实说,陆森不太看好这些老年高手。 他们的气血已经到了枯竭之时,全靠一身强横的内力撑着。 即使获胜后,拿到蜂蜜和蟋桃,顶多就是给自己延长几年寿命,想要修行仙法,是非常困难的。 气血不显,如何来的生机。 没有生机,便不能吸引灵气入体。 不过也无所谓,这些老人肯定会把修炼之法传给自己的亲朋好友,一样能达到把秘笈扩散出去的目的。 另外就是,陆森会让杭州的文玩商家们,加印一本基础的练气秘笈,量大管饱。 争取在两年内,将其分发到全国各地去。 这便是陆森对西方气运兴起的应对之策。 天道莫名赏了很多气运给西戎人是吧……没问题,那我也开挂。 我用灵气增强华夏子女身躯,并且会定期举行比武大会,从根子上培养他们好斗的性格。 如此过上几十年,上百年,看看是你气运更强,还是我这边即有气运,又有灵气辅助的全民炼体世界更厉害。 杨金花叹了口气:“只是如此一来,我陆家花费巨大,还能撑得住吗,官人!” 陆森想了想,说道:“那便再开源吧。” (本章完) ------------ 0365 终究只是凡人 第二天的十强赛,很快就打完了。 武状元是名隐世高手,自称落凤枪黄凡。 七十七岁! 陆森问过自己的家将们,没有人听说过江湖中有此人名号,但看他的模样,说话语气和习惯,都是宋人的样子,便将奖品发放给他。 只是这人拿到奖励后,也不急着走,站在原地抱拳向着赵宗楚说道:“敢问赵府尹,可否帮我向陆真人问句话。” 赵宗楚有些为难。 对方武艺高强,是除仙家之外的第一高手,自己得罪了也不太好,万一对方在夜深人静时分,偷偷摸摸做个梁上君子,自己脑袋怎么飞了的都不清楚。 可如果就为这点事去找姐夫,他是否会不高兴啊。 就在赵宗楚为难的时候,陆森从比武台后方的幕布内走出来。 “老人家你请问,只要我陆某知晓的,必定会答复你。” 此时观赏台上挤满了人,本来很吵闹的,但见着陆森出来,立刻就安静了。 静得能听见空中飞鸟的啼鸣。 落凤枪黄凡上下打量着陆森,心中又惊又奇。 他在三年前,是不相信‘仙人’之说的。 因为他自己就已经是武林中最顶尖的高手了,练来练去,依然只是一身内力强横罢了。 武圣人那厮,他也见过,实力确实不错,但自己比还有些差距。 而东海扶桑岛,尽是些胡言乱语的算命术师。 看着挺有本事,但自己上去,一枪一个窟窿。 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然天下无敌之时,见着了空中飞过的巨型猛虎。 明明隔着极远,但光是对方散发出来的威势,就让他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能汗流夹背。 当时的西王母为了券书的事情,刚从昆仑山取了材料出来,‘归’心似箭,不会考虑着收敛,自然是能飞多快,就飞多快。 然后他便信这天地有仙妖神魔了。 再顽固的人,要想让他转变观念其实都很简单,只要粗暴地摧毁他的常识便可以了。 所以在听说陆森要举办比武大会后,立刻就过来了。 有很多关于修行的事情,他都想问个明白,但真见着陆森了,因为想问的事情太多,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出口。 因为每一件事情,他都觉得很重要。 可陆森会回答多少次? 因此,他得挑最重要的来问。 于是他便静静站着。 陆森也不着急,也静静站着。 观赏台上的三万多百姓,也静静等候。 他们也不急。 等了好一会,反倒是幕布后的赵碧莲忍不住了,跑出来喝问道:“你这人,怎么站着不说话。不知我家官人事繁人忙吗?有话就快问。” 这种时候,估计也只有赵碧莲这样的性格,可以随意插话了。 被碧莲莲这么一骂,黄凡倒是‘醒’了过来,他立刻抱拳说道:“是老夫过错。陆真人,就在数月前,老夫突然能感知到天地间,多了一种无形之物。似乎对人体无害,我却又不能真正抓着它。” 听到这里,陆森知道对方想要询问何事了。 果不其然,黄凡问道:“敢问陆真人,这些无形之物,可是仙行之用的灵气?” “对,那些便是灵气。”陆森点点头。 他的话音刚落,观赏台上哗然声起。 但很快,又安静下来,他们想继续听下去。 黄凡等周围的声音安静了,又问道:“陆真人,为何是三个月前,天地才有灵气,是否与你有关。这次的比武大会,陆真人大派仙家至宝,但在我们武人眼里,最人价值的无非是那三本修行之法,也就是说……陆真人打算让天下人都修行?” 陆森想了会,他在组织语言,随后说道:“灵气确实是我们系统门放出去的。” 又是一阵声音浪潮,也是很快安静下来。 然后陆森接着说道:“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系统门已将扶桑树从东海移植过来,并且已将其培养至参天大树。” 陆森挥挥手,城北终年烟雾缭绕之峰,突然云开雾消。 紫色巨树,冲霄而起,遮蔽天日。 陆森又挥挥手,系统的幻阵再次起效。 “这便是扶桑树,有滋生天地灵气之效。现行世间的灵气,皆由扶桑树所生。” 陆森自然不会把鲸患的事说出来,他又不傻。 人心是很贪的,当知道鲸患存有天地间绝大部分的灵气时,这些人便会想着,用道德绑架的方式,把鲸患的灵气全给放出来。 虽然就算他们知道,陆森也不会这么做。 可不让世人知道,事情会好办很多。 落凤枪抱拳,佩服说道:“天地有灵气,那世人皆有了修行的资格,陆真人大气,黄某人佩服。” 陆森点点头。 黄凡继续问道:“那敢问,我等修行,可及陆真人现时成就。” 陆森摇头! “为何!” “修行只是修行,只有术法,而无神通。” “何谓神通。” “不知者说了也不懂,懂的不需要说。” 黄凡心里呕着一口气,再问道:“陆真人,神通可有传授之机!” “没有。”陆森摇头:“神通只有灌顶,而无学习之法。虽然现在世人已能修行,可我系统门下的仙缘亭,依然照旧,能有仙缘者,方有得我系统门神通的机会。” 说罢,陆森转身走了。 黄凡急了,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正想追上去,却突然全身体毛一寒,立刻疾退而去。 叮! 一把长剑突然冒出,插在黄凡必经之地的路上。 赵碧莲冷笑着看着黄凡,看得后者遍体生寒,一动不敢乱动。 此时赵宗楚立刻出来,喊道:“奖口发放完毕,比武大会到处结束,都散了吧。” 哀叹声此起彼伏。 几乎所有人不愿意比武大会就这么结束。 可没有人敢闹事。 赵碧莲很快也走了。 然后黄凡走过去,拨出了那把还插在比武台上的‘剑’。 这剑到了他手里后,很快便碎裂,化成了尘土。 “仙家之法,果然名不虚传。”黄凡是武状元,他拿到的就是御剑术,自然是对这术法很感兴趣的:“能修行,却不能成仙,不能得神通者,终究只是凡人。” 他不想当凡人。 (本章完) ------------ 0366 灵气小偷 没有人愿意当凡人。 所以陆森与黄凡的问答,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宋。 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贩夫走卒。 人人都想着,该如何修行。 也就是这时候,一本名为‘仙家炼气法’的书籍,开始在天南地北传了开来。 根据贩卖的书店所说,这是陆真人特地放出来,给世人修行用的。 书的印刷质量很好,用纸扎实,内容也是用白话文所书,解释得非常非常详尽。 比如说,光是什么叫周天一词,都解释得明明白白,前后用了近四百字左右。 若是传统的书籍,何谓周天,只会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罢了。 这样详尽的教导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自然是好事。 可也有些人,是‘看’不惯的。 特别是一些大家族的子弟。 他们看着这本书,忍不住聚在一起,嘀咕道:“有失斯文,这书所用语句,与只读了两三个月的白丁有何区别。行文不畅,毫无文气,读起来如同嚼蜡。” “对对对!” 一群人附和。 “且这书还用了奇标异点,用以断句分隔,当我们没读过书吗?” “对对对!” 又是附和。 其实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本书写得着实好,好到了几乎所有人都能看懂,或者听懂的地步。 这心法编写得太通俗易懂了,如果不是对心法内容十分熟悉,以及文采极为深厚者,根本写不出来。 要把书写得简单易懂,也是一件难事,不亚于作出天下名句。 他们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是因为,他们寒窗苦读的‘优势’,在这本书前,完全体现不出来。 而且修行有天赋者,万不存一,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而在这种情况下,修行更讲究心性与毅力。 公子哥们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有几个心性极好的。 因此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自己的丫环,仆人们,修行速度居然比他们还快。 这怎么得了! 从高高在上,一下子就跌进了泥巴坑里,这种落差,他们可受不了。 也有人提议,禁止下人传读修行心法。 但这话一提来,就被自己人给否定了。 “八文钱一本的书,比我家枕头还厚。”某个大家族的嫡长子叹气道:“只要随便凑凑钱就能买到,全天下都已经传遍了,到处都是,你怎么禁。” “可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修行心法出现只是短短半年,他家里就已经有很多丫环和仆人辞工了。 有几个甚至还喊出了: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听得那人当时就额头大冒冷汗。 “时也命也,拉拢有天份者,把他们变成自己人吧。”嫡长子满脸苦笑:“我家已经将小妹许配给一名长工了,正要择日完婚。他之前是长工,现在他是我家乘龙快婿。” 众公子哥一听,皆是哀声叹气。 嫡长子的小妹,是他们这里出名的美人胚子,之前他们还在猜测,会便宜了那个世家子。 结果……一名长工! 世家子们的哀叹,传不到陆森的耳朵里。 因为世家子的人数太少,掀不起风浪。 不到百分之一的人,占了世间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良田和资源。 本来他们也是占舆论优势的,但这套他们不敢用在陆森的身上。 仙人稻,散播灵气!陆森的地位早已经不是流言蜚语可以撼动了的。 现在如果有事关陆森的不好言论,世人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有人要诽谤陆真人,是谁?把他找出来,弄死他! 系统门里,陆森正听着家将老齐的报告。 “整个大宋都已开始流通此书,除了桂郡。” “为何。” “一是桂郡瘴热,没有书商愿意往那边跑。” “二是桂郡交通不便,路确实不好走。蚊蛊蛇蚁极多,皆是毒物,容易在半路上出事。” 陆森点点头:“那桂郡就暂且先这样吧,麻烦老齐你作些请帖,告之书商东家们,在元旦之时,共聚杭州城仙缘阁,我亲自和他们聊聊。” 老齐点头,然后走了。 等过了几日,便是元旦了。 陆森带上了庞梅儿,后者最近葬花术修得越来越好,心情放松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整个人紧繃着了,愿意出来走走,玩耍玩耍。 所有的书商都来了,几乎都提前了一个时辰。 陆森一到仙缘阁,便与这十四名书店东家打招呼。 基础练气心法能在半年内传遍整个大宋,他们出力至伟,功不可没。 “这件事情麻烦诸位了。”陆森举杯先饮,然后继续说道:“就按我们之前所约定的,每人获得一千积分,用以换取这仙缘阁中的事物。” 一枚蟠桃的分数,就是一千分。 但陆森怕有些人不想要蟠桃,便提议用积分来代替。 果然,十四人中有十人换了蟠桃,但还是有四人换了其它的东西。 等东西换完后,一个书商突然说道:“陆真人,前段时间我遇着了件奇事。” “什么奇事?” “一名海外夷人带着仆从,想大量购进我家的负责的那些书籍。”这名中年商人想了想,继续说道:“而且我能感觉出来,他们身上都有修行之气。你不是说过,只有我大宋境内之人,才能修行吗?” 原本陆森只是听听便罢的,结果此时立刻警觉起来。 “确实是海外夷人?” 中年商人使劲点头:“瞒不了我的,身上那股海水腥味,隔着两三丈远都能闻到。本人在修行上也略有天份,能感觉出来,那些人身上,个个皆有灵气,虽然不及我,但也没有差太多。” 这位中年书商确实是有修行天份的。 陆森问道:“你在何处见着他们!” “海舶司!不过想来应该早走了,毕竟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 陆森立刻起身,抱拳说道:“我有些事情处理,不能陪着诸位了。” 书商们连说不敢。 陆森立刻赶到了海舶司。 这里的海舶提举是见过陆森的,见后者来了,立刻前来,笑问道:“陆真人大驾光临,甚是欢喜,这边请上座。” 陆森问道:“半个月前,这里来了一群海外夷人?” “来这里的海外夷人多了,陆真人可说些显眼的特征。” “他们买走了很多书,练气的秘笈。” “哦。”海舶司的提举想起来了,一拍手:“那些是东海夷人,听说来自暹罗。” (本章完) ------------ 0367 青丘现 暹罗? 陆森觉得有些惊讶,那片地方的人,怎么可能吸收到灵气。 毕竟鲸患已经灵气控制得很好了,除了大宋及周围小范围区域有灵气存在,其它地方应该都不可能有灵气才对,暹罗人何德何能,可以蹭到这么多的灵气。 现在大宋人对蛮夷可没有什么太好的态度的,见色目人或者蛮夷在陆地上待久了,会主动赶人,或者直接报官。 难道他们平时一直在大宋的海域上飘流,在海上修行? 这么一想,也确有可能。 若是蹭蹭灵气,倒也无所谓。 可问题在于,对方买走了很多练气心法秘笈。 这行为就无法解释了。 若是只在海上修行,那么只要口口相传便可,反正人少,都在一两艘船上,或者海岛上,只要几本秘笈便能满足传阅需求。 但对方购买了一大批的秘笈心法,那便意味着……他们是要运回去的。 远离大宋的暹罗也能修行? 陆森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他更清楚,很多时候,真相往往都是‘反直觉’的。 他想了想,飞回到杭州城里,召来施磊,说道:“徒儿,你去暹罗一趟,查明暹罗人购买秘笈的原因,我会送你一架飞行器,算作是你历练的礼物。” 施磊大喜:“多谢师父。” 他眼馋飞行器很久了,之前都是搭乘老师的,现在自己拥有一架,那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看着施磊开心的样子,陆森笑道:“你带上一两个家将老手过去,他们江湖经验比较丰富,可以帮得上你。” “徒儿知晓了。” 随后,施磊便去库房领了架飞行器。 过了半天后,他便出发了。 陆森则待在家里,过上了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的生活。 直到某天,山里来了只狐狸。 很漂亮的狐狸,很大一只,两米高,三米多长,不知何时出现在系统门山脚下。 系统门全员出来围观,结果纤纤看了一眼后,哭喊着‘姨娘’便扑了过去。 随后扑过去的,还有京京,泠泠和沃沃三人。 那只狐狸表情很人性化,她见到纤纤的时候,双眼中迸发出的是惊喜,是热泪。 但再看到泠泠三人时,眼神就变得很惊恐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巨狐被四姐妹抱着,一动不动,眼神莫名。 哭了好一阵子后,纤纤擦净眼泪说道:“姨娘,跟我走,进来吸点灵气。” 此时的巨狐是不能说话的,闻言跟在纤纤后面,走进了系统山门里。 此时杨金花早已给了这只狐狸进入系统山门的权限,因为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只是青丘狐,是纤纤的长辈。 进到系统山门中,狐狸惊讶地看着巨大的扶桑树,然后她自己一溜烟往山顶上跑,并且在凉亭里卧倒下来。 拼命地吸收着灵气。 而泠泠等人则立刻去了库房里,拿来很多瓜果和蜂蜜。 一边吸收扶桑树的灵气,一边吃着瓜果,很快这只巨大的狐狸便化形了。 和纤纤有七分相象的白衣女子出现在凉亭中,她看看纤纤,又看看其它三人,嘶了声:“纤纤,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有三个你。” 一般来说,即使是仙人也没有办法做到‘分身’的,那只是幻术。 可刚才的触觉,还有味觉,都明确告诉眼前的青丘狐,自己家的侄女纤纤,多了三个。 纤纤把事情慢慢说了出来,这一说就是三个时辰左右。 陆森等人早就离开了,让他们青丘狐先私下聚聚。 等到傍晚的时候,这位青丘狐的长辈终于明白了很多事情,她主动找到陆森,盈盈拜礼,说道:“多谢陆真人搭救我家侄女,否则她必不能活到此时。” 确实……如果没有陆森,纤纤就死在东瀛了,而且还得被冠上玉藻前的浑号。 陆森起身还礼,连说应该的。 纤纤在一旁介绍道:“官人,这是我姨娘,青丘沫沫。” 沫沫? 陆森还在想着这词出自哪首诗,毕竟自己家的四只狐狸,名字皆是出自古诗的。 纤纤看到陆森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捂嘴笑道:“姨娘的名字,并没有什么深意,就是单纯好听罢了。” 哦,原来如此! 青丘沫沫坐了下来,语柔颜糯地说道:“陆真人,这次我出来,就是为了寻找纤纤的,我们本以为她死在了外边,想着活要见狐,死要见尸,总得了却念想。现在她还好好的,能不能让她回青丘一趟!” 纤纤立刻说道:“当然要回去,官人也要跟着一起回去。” “暂时还不行。”青丘沫沫叹气道:“现在青丘对外人极是防备,你得回去说明缘由,取得其它族人的信任后,陆真人才能过来。” 纤纤抿了抿嘴,说道:“那便这样吧,官人,我先回去一趟。” 陆森笑道:“不着急,看得出来,姨娘身体不太好,先在里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带着灵石回去。如此一来,你们自保之力也强些,我亦放心。” 纤纤想了会,点头同意了。 之后众人便好奇问起青丘的事情。 原来唐末之时,天地灵气突然消失,青丘已经关闭了入口,准备与世隔绝。 没有想到,天庭居然打上门来了。 原来天庭自知光靠自己的隐世之地,还是太小,无法形成真正灵气循环。 因此便想着将其它隐世之地并入到自己之中。 但他们只要地,不要人。 要人的话……灵气消耗又会增加,还是不够用。 在攻打青丘之前,他们已经强行合并了好几处隐世之地了。 之后天庭开始攻打青丘,见人就杀,不留一点余地。 结果惹恼了青丘众狐,他们拼死摧毁了青丘的灵脉,再集体逃向南方。 天庭拿着一个灵脉坏掉的青丘也没有用,之后便放弃了追杀青丘狐们。 而青丘狐则南遁到桂郡一处偏僻之所,很幸运地找到了个小型隐世之地,便躲了起来。 这一躲便是几百年。 期间纤纤的父母多次想出来找纤纤,但都被族人按住了。 青丘狐虽然离开小世界也不会死,毕竟她们是人族与九尾狐合体生出来的后代,即使没有灵气,也能以凡狐的身份活下去。 当然……法力和智商方面,就不要多想了,只比普通狐狸强出一点点。 而这次青丘沫沫出来,是青丘族已经感觉到了外界有微弱的灵气,于是最擅长侦察寻人的青丘沫沫,便被派了出来。 这点灵气,可以让青丘沫沫保持足够的灵识。 要是没有这点灵气,她也是不敢出来的。 陆森让鲸患散发的灵气浓度是经过计算的,刚好能让人族修行,却又不会让妖族,仙族占到便宜。 这一路上,青丘沫沫靠着空气中微弱的灵气,一路往北走,暗中收集消息,听闻这边有个陆真人相当厉害,便过来想碰碰运气,万一有机会潜伏到扶桑树感觉,吸上几口大的,有了法力后,便可以更好地利用法术追寻自己的侄女。 没有想到,刚到系统门呢,便被人围观了。 她甚至还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侄女变成了四等分。 “你们都不知道我当时吓得啊。”青丘沫沫一脸幽怨地看着纤纤:“我还以为因为灵气匮乏的关系,自己的神智出问题了,把人看成了四个。” 众人大笑。 此时纤纤贴在青丘沫沫的身边,像是个小孩子一般。 众人看得好笑,在满足了好奇心后,杨金花等人离开了,将这里交给这五只狐狸,让她们自己慢慢聊。 等人都走后,青丘沫沫突然问道:“纤纤,你们四人共侍一夫,他行不行啊。” 四人自然连连点头。 青丘沫沫当年也是嫁过人的,虽然丈夫不是出名的人物,可也是个厉害的汉子,她对房第之事很是了解。 “除了你们四人,我还在其它女子身上闻到了陆真人的味道。”她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中满是好奇:“他到底有多少个妻妾?” “明面上就有八名。” “嘶,他操劳得过来吗。” “还行,官人天赋异禀。” 青丘沫沫明白了,她无奈摇头笑道:“我们青丘的女婿,向来都要过‘色’关的,你们官人如此热衷房事,我怕他真去了青丘,可能会出糗。” 纤纤顿时怒了:“谁敢让官人出丑,我就揍谁。” “若是你父母呢?” “父母一样照……”纤纤立刻反应过来:“要是爹爹和娘亲也要让官人出糗,我就和他们断绝关系,再不认他们作爹爹和娘亲了。” 青丘沫沫苦笑不得:“你爹爹和娘亲天天在青丘里思念着你,有时候哀思上来了,一哭就是两三天,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们听到,不寒心才怪。” 纤纤沉默了,她眼睛微红,说道:“我也很想爹娘,前年我们回青丘找过,结果发现你们都不见了。最后我们还追到了瑶池,想从王母娘娘那里打听你们的消息,结果她也不知道,再想去找天庭,谁知天庭也不见了。” “你们去找了天庭?”青丘沫沫脸都吓得青白:“没有出事吧。” 纤纤笑道:“有官人护着我们,天庭来了也不怕。” 看着纤纤幸福的表情,青丘沫沫笑了:“看来你们确实找了个好夫君,就是花心了些,要是让妲己姨娘见到了,定会让你家官人出糗,你也知道,她最讨厌负心人了。” “妲己姨娘敢乱来……就让瑶琼姐姐去教训她。”纤纤哼了声:“瑶琼姐姐可宝贝我家官人了。” “瑶琼?”青丘沫沫牙齿开始上下打架:“你说的可是西王母,昆仑瑶琼!” 纤纤这种青丘狐里的小字辈,对西王母虽然也很敬重,但并没有到畏惧的程度。 毕竟她出生的时候,西王母已经在昆仑山里呼呼大睡有近千年了。 可老几辈的青丘狐,特别是妲己,沫沫这一辈的,别说看见西王母,光是听到这名字,就会浑身打颤。 因为她们真的经历过当年的仙、妖、人大战,见识过西王母威风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们青丘狐的祖先,九尾狐曾是西王母的小跟班。 (本章完) ------------ 今晚有事无更 如题,抱歉了。 ------------ 0368 何不认个错 暹罗,蛮夷之地。 施磊作为大宋最正统的读书人,是不把蛮夷当成人的。 现在听师父说,有蛮夷似乎偷学了门里的仙法,当时有了飞行器,这种喜悦大于一切,以至于都忘记了愤怒。 现在过了兴奋期,他内心的不满和恼怒就涌出来了。 区区蛮夷,敢偷学我门派仙法,找死! 他开着飞行器,从大宋一路沿着海岸南行。 得益于最近大宋航海业的发达,东海以及香料群岛附近的地图,已经很详尽了。 利用自己仙家弟子的身份,他去海舶司取了一份,然后带了名自家的翻译,以防出现无法交流的现象。 这名翻译是自家人,现在施家也开始做海商了。 施磊拥有子系统,一些基础的功能也是能使用的。 比如说学师傅那样,把小木块‘粘合’起来,做成一艘大船,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他做的船,没有陆森的宝船那么大,主要是……他的系统背包小,装不了太多的东西,不像陆森的系统背包,大到吓人。 毕竟他这个只是阉割版的子系统。 背包小,就不好装东西,也不方便制作东西。 但即使如此,施磊做出来的船也是很好用的,施家靠着这几艘船,也开始了航海生意。 也赚得挺多。 飞行了一段时间后,施磊在树林里落下,然后就地围起栅栏,随后舒了口气。 在这栅栏之后,一切都很安全。 不说野兽毒虫,连瘴气都过不来。 而跟在施磊身边的年轻人,很是震惊地看着周围,感觉着周围的变化。 随后他很狂热地问道:“磊叔,这便是传闻中的洞府之法?” “嗯,这便是神通。”施磊很是得意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几个木方块,熟练地组合成两张方凳子,然后一人一张:“只能通过师承灌顶,世上只有师父,两位师姐,两位师妹,还有我,共六人懂得这门神通。” “磊叔,你觉得我有希望吗?” “我哪懂看这个啊,你去仙缘亭试试不就清楚了?” 这年轻侄儿无奈地摸着脑门,叹气道:“早试过了。” 作为生活在杭州附近的人,谁没有去仙缘亭摸过那个水晶球。 有的人还摸了两三遍呢。 很多婴儿一出生,不是先起名字,而是随便喂两口奶后,直接带到仙缘亭,去帮小家伙按小手印。 这种做法,大多数是想帮婴儿讨个‘吉运’,一出生便触碰过仙家事物,从此便得仙气护体,诸邪不侵。 还真别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错觉,那些一出生没多久便触碰过仙缘亭水晶球的婴儿,普遍更健康些,不容易夭折。 得益于陆森在比武大会后说的那番话。 世人现在也明白‘术法’和‘神通’的区别。 术法是能学会的。 神通是学不会,只能传承的。 而系统门收徒,只收能传承神通的弟子。 “你既然试过了,我也没有办法。” 侄子有些失望,但过了会,他表情又兴奋起来:“那磊叔能不能和我讲讲,炼气心得啊。” 既然学不了神通,那就学其它的呗。 施磊学的心法,也是葬花术。 葬花术对心性和资质的要求很低很低,但依然是能挡住绝大部分人的。 庞梅儿已经算是人中凰儿了,学葬花术进度依然极慢。 要不是靠着和陆森双修,她连突破都做不到。 相比之下,赵碧莲却完全不同,成天乐呵乐呵着,就把御剑术练到了极高的水平,丝滑无比,没有任何的阻滞。 施磊的葬花术也只是入门水准,他的天份也不高,但得益于身处的环境不同,他在练气心得上,依然还是要比自家侄儿强出太多。 “哪里不懂,你说呗,我帮你合计合计。” “就是气行丹田后,要走周天,可不知道如何把气推动,而且气的感觉也不对,时隐时现的。” “气都不能时时感觉到,你连基础都没有打后,站都站不稳了,就想开始跑路?” 就这样,施磊开始教导自己的侄儿一些炼气上的知识。 到了半夜,两人睡下。 施磊是睡得极为安心的,只要在栅栏里,那就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这是系统门众人的共识了。 但他的侄儿却不太敢信任这东西的安全性。 总是睡睡醒醒,生怕有野兽从栅栏上跳过来,把两人给叼走。 然后深夜的时候,果然来了只华南虎,悄无声息地潜伏过来。 到了栅栏那里,想进来结果不行,便立了起来,一直在用双爪挠着空气,越来越急,似乎在擦玻璃一样。 这声音惊动了侄儿,他抬头一看,立刻就傻眼了,扯了扯自己的叔叔,然后着栅栏外那只恐惧的猛虎:“叔,虎虎虎……要不要喊救命。” 施磊微微张开眼,看了一眼那只还在‘擦玻璃’的老虎,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同时不快地说道:“天塌心不惊,你急个球啊,睡觉为大,快睡,别吵我。” 说着,又打起了呼噜。 然后施磊一觉睡到了天亮。 而他的侄子,看着猛虎左边擦擦玻璃,右边擦擦玻璃,折腾了大半夜,他吓得都不敢动弹。 直到清晨时分,老虎低吼着离开后,侄子才放心下来。 但也知道了,那栅栏是真的有用啊,猛兽真进不来,不只是避毒虫,阻毒瘴的。 早上随便吃了些瓜果,侄子也跟着蹭了一顿仙家果蔬大餐。 吃完后,侄子顿时感觉到体内似乎有‘气’了。 这很正常的,系统家园里出产的东西,现在多多少少都带点灵力。 普通人吃到就是赚到。 吃完早餐后,侄子看着施磊‘收’起栅栏,羡慕得不行。 人外出的时候,离开熟悉的地方,安全感是很低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人多看两眼。 他终于明白,神通和法术之间的区别了。 真是天与地啊。 之后飞行器继续往南飞,如此这样,两天后终于到达了所谓的暹罗。 此时的暹罗只是一个区域,并不是特指某一个国家。 但凡交趾国西南边的,甭管有多少个国家,都叫暹罗,不给你划分了。 天朝上国就是这么霸气。 而这里的人,多多少少有点未开化,但也听说过北边有个天朝上国, 他们的‘土著酋长’,是有点见识的,见到施磊,便立刻明白,北方的大人物来了。 接着施磊便找了个人最多的地方,驻扎下来。 真的是驻扎,栅栏一放,木块叠成房子,不到两天,舒适的小院便搭建了起来。 侄儿白天四处跑,晚上就回来这里吃喝睡觉。 施磊则稳居‘家’……其实就是他懒,也是怕热。 暹罗这边能热死人,天气湿热湿热的,出走去一圈,人就满身是汗,和蒸桑拿没有什么区别。 而侄儿身体好,一年多前也是跑过香料郡岛航线的,能顶得住。 侄儿在这边打听了好几天的消息,甚至还动用了不少的钱财,终于探听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暹罗南边的海湾里,有一艘很大的船。 在那里已经停有好几年了。 要知道,此时的暹罗人并没有造大船的技术,他们一般会看天气,开着杣板小船去海边捕些鱼吃。 而大船……只有大国才能造。 附近的大国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宋。 消息打探完后,施磊拆掉自己的系统家园,再次利用飞行器往南飞。 因为是小国,这次只花了半天就来到了海边。 然后,他们确实找到了那艘‘很大’的船。 大约是十三石船,而且确实是宋制船。 施磊在空中转了一圈后,然后回到岸边,刚把系统家园建好,便看到周围出现了一群人,围着他们。 这群人虽然皮肤偏黑黄色,但从他们的面相,以及服装穿着,看得出来,明显是宋人。 而且他们的表情,似乎不那么友好。 侄儿已经拿起柴刀了。 施磊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两张能‘锁’人的红石短弓,给了侄儿一把,双给了后者一大把箭矢。 然后才走到栅栏后方点的地主,抱拳问道:“敢问诸位围着老夫的居所,意欲何为?” 施磊已经年过四十,确实是可以自称一声老夫了。 这些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不多会,又来了两个人,他们肤色更白些。 其中一人走过来,愤慨地说道:“陆真人真打算赶尽杀绝?” 施磊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 他可是听过当年扶桑树那事的。 “原来是天机门的各位同道。”施磊抱拳笑眯眯地说道。 “我们可不敢与陆真人的弟子互为同道。”来人脸上颇是讽刺。 “敢问如何称呼?” “天机门齐东。” “我们并非为天机门而来。”施磊将手中短弓放在地上,继续说道:“只是听说有暹罗人偷我大宋子民的灵气,便过来看看。” 齐东作为天份最好的天机门弟子,也是小师弟,他昨日就算到了施磊的到来。 他也看到了那两把短弓,他清楚地记得,陆森用这种短弓射人,几乎百发百中,自带追踪。 昨晚扔出的卦象暧昧不明,可好可坏,也就是说,天机门日后是存是灭,皆在此时的选择。 “所谓的暹罗人,皆是我等天机门弟子装扮。”齐东咬咬牙,把事情说了出来:“我们只想在蛮族之地修行,没想着对陆真人如何,两位,请回吧。” 施磊摇摇头:“华入狄而狄之,你们身上野性渐长,已无我大宋风华,再这么下去,不出十年,便和蛮人无异。蛮人是没有资格享受我系统门灵气的。” 齐东眼睛瞬间红了:“你们真要赶尽杀绝?” “不,我是想说,何不回中原!”施磊笑道:“师傅大度,只要你们回去认个错,他会原谅你们的。” (本章完) ------------ 0369 司晨与彩凤 回中原? 这是天机门众人心底的梦。 他们在蛮夷之地生活,过得那叫一个凄惨。 先是水土不服,上吐下泄。 好不容易习惯了这边的气候,修炼资源又成了问题。 以前有扶桑树,他们修炼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但现在……他们很难从空气中吸取的灵气,只能拼命延长打坐修炼的时间,艰难地抽取着空气中那偶尔一两缕的散逸灵气。 这些灵气都是鲸患吃剩下的。 但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难得的‘佳肴’了。 只是灵气终究太少,他们的实力不升反降,越来越虚弱。 之前他们还能凭着实力压着暹罗人,但实力下降后,他们做起这事来,便困难了许多。 很多暹罗人似乎看出了些苗头,连带着‘上供’都不太用心了。 作为‘修行人’,他们向来都是接受凡人‘供奉’的,很少亲自去耕种或者赚钱。 他们从来没有为钱苦恼过。 眼看着暹罗人似乎就要‘造反’的时候,大宋那边,却传出了灵气重现的消息。 陆真人,居然开放了灵气的‘配额’,整个大宋所有人都可以修行。 即使是恨陆森入骨,但听闻此事的天机门众人,依然还是不得不佩服陆森的大气。 这人做事确实是有格局。 然后他们便跑到大宋去蹭灵气了。 伪装成暹罗人,在杭州沿海附近活动,等到钱快没有了,就回暹罗‘收供’,凑齐钱了,又跑杭州的外海附近晃荡。 总之,靠着这种方法,以及门派的底蕴,他们修行速度挺快的,甚至比在天机门待着的时候,还要快些。 可人在海上漂,心也跟着摇。 再加上又要装作是暹罗人,时间久了,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像是宋人了。 越来越像蛮夷。 现在一个新的选择摆在他们的面前。 回中原! 只要向陆真人认个错,一切都能揭过去。 可是真能揭过去吗? 他们回到一处洞穴中,这里本是个海边的天然溶洞,已经被他们改造成了能适居的地方。 几十人住在里面,也不觉得拥挤。 天机门召开了‘会议’,群情激愤,纷纷发言。 在一通愤怒和哭诉后,所有人都同意了:回中原。 于是几日后,陆森在杭州的一间酒楼中,见着了他们。 几十名天机门人坐在一楼,而二楼,则是陆森与齐东隔桌而座。 “一别经年,陆真人依然貌如少年。” 齐东看着陆森的那张脸,满是感慨。 似乎已经五年了,陆森没有一点变化,而自己……却已由英俊的少侠,变成了一个成熟的汉子,满脸的风霜。 人与人的差距,还真是大啊。 陆森笑道:“齐少侠,确实许久未见了,若不是你开口,我几乎认不出。” 齐东苦笑道:“我现在这模样,还能称作是少侠吗?” “那齐门主?” “这样倒是没有问题。”齐东叹了口气:“我知道陆真人做事不喜拐弯抹角,究竟我们要如何赔礼,方能重回中原?” 陆森笑道:“你莫听我徒儿乱说,你我两派之间,之前确实有所误会,但冤家宜解不宜结,过去的事情便过去了,何必说赔礼道歉这些话来。” 齐东内心更是叹气。 对方越是如此‘大度’,他心里越是没底。 陆森看着齐东脸上的踌躇,立刻便明白了原因,他继续说道:“不过还是需要做些君子约定的。” “请说。” “天机门人可以在中原大地行走,东南西北皆是坦途,只是若无必要之事,莫入杭州城。” 齐东深吸了口气,答道:“这点我可以答应下来。” 杭州城是系统门的地盘,他天机门根本不想进,这事正合他意。 “我准备成立一个‘外门’,教导一些有天份的孩童学习仙法。”陆森淡淡地说道:“天机门送三名天骄过来,在我派外门学习,每在外门学习一年,便可回天机门两年,日后的天机门掌门,得从这三名天骄中选出。” 齐东脸色一下子就挣扎起来,他问道:“质子?” 陆森点头:“可以这么说。” 其实这是变相的‘洗脑’,在系统门学习的孩子,即使时间少些,总会对系统门有所倾向的。 如果一来,便可化解两门的恩怨。 “若我天机门掌门不从这三人中选出,又如何?” 陆森笑道:“也无所谓,只是以后天机门分润到的灵气,可能会少很多。” 让鲸患控制某些区域的灵气多寡,并不是件难事。 陆森的意思其实很明了:你不能吃着我施下的救命粮,然后转身来造我的反。 齐东想了好一会,才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这些条件我都应下,天机门所求已然不多,只愿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陆森站了起来,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个盒子。 “正事谈完了,现在的是私事。”陆森把盒子轻轻推向对方:“怎么说我们也曾是好友,小小手信,不成敬意。齐掌门可在杭州休整两三天,再作打算。” 说罢,陆森离开了。 齐东在原地等了好一阵子后,有人来敲门,是自己的同门。 “小师弟,我看陆……真人已经走了一些时间了,你还未下来,担心你出事,便上来看看。” 齐东当着这人的面打开盒子,里面放着数瓶金灿灿的蜂蜜,以及一些小饰品。 以齐东的眼光来看,这些饰品都是好东西。 同门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好一会后才叹道:“陆真人可真是大方啊。” 齐东也是如此感叹。 易地而处,若是他们天机门占了绝对的优势,断不会有如此气魄。 “六师兄,去告诉师兄弟们,从此以后,我天机门非不得已,绝不能入杭州。”他想了想,又说道:“在他处遇着系统门人,自当先行回避,莫要冲撞。” 这六师兄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去传达掌门的意思了。 齐东则长长叹气,内心郁闷。 他从骨子里感觉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我与他相差甚大,无异司晨与彩凤,长虫与蛟龙。 陆森在这世间一日,他天机门就不可能有任何争雄的念头。 一点都不能有。 而此时的陆森,正在山体里坐着,碧莲坐在旁边,说道:“赵府尹方才过来,说朝廷有要事,需要陆真人决断。” 赵府尹指的就是赵宗楚。 如果碧莲说‘弟弟’来了,那便是私事家事。 称‘赵府尹’,那便是公事了。 何事如此阵仗,需要一名‘世子’过来传话,而且还是自己的小舅子。 (本章完) ------------ 0370 文化胜利 灵气复苏的计划,比陆森想像中的更圆满完美。 不但天机门回来了,骊山重开山门,连佛道两家都站了出来。 他们同时来到杭州,向陆森表示了感谢,并且一致认同系统门为正道魁首。 甚至,佛门还给陆森送了一份大礼,几十本内功心法,甚至还有六本佛门秘藏。 佛门真正的瑰宝,修行之法。 没办法,他们佛门之前和陆森所有‘误会’,不表示一下,万一系统门把他们的灵气给禁了呢? 只有重获灵气,或者吸收过灵气的人,才知道这种能量对于凡人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 而也恰是灵气复苏这事,在周边引起了很大的风波。 这次朝廷派人过来询问,就是因为高丽国,欲举国归顺。 因为灵气复苏这事,高丽国也知道了。 他们一直有使节待在京城的,这事当然会回禀国内。 但有个问题……就是他们并不在灵气的笼罩范围之内。 即使买到了心法秘笈又如何,没有灵气,练个啥啊。 于是,本就很向往大宋的高丽国,决定全国归顺了。 他们只有一个要求:灵气的覆盖,要到高丽国。 或者准许高丽人入关,在中原起屋耕地。 并且高丽国王,要到杭州城附近的郡县中,当个轻闲王爷。 这事让朝廷欣喜若狂。 不兴兵事而开疆,这对任何一位皇帝,当朝所有的大臣来说,皆是一件大喜之事。 特别是接驳和处理此事者,更是可以青史留名。 若是正常情况下,他们直接就让高丽国合并过来,但其中有个问题,是需要灵气覆盖到高丽国的领土。 这事他们作不了主,因此便派了人过来询问。 陆森听完碧莲的讲述后,笑道:“他区区蛮夷小国,只是归顺便可得到天地灵气,如此珍贵之物,只要举国来投便可?那大宋子民又算什么。” 赵宗楚站在陆森面前,尴尬地笑着。 “到底是他高丽占便宜,还是我大宋占便宜?” 这话很快便传到了朝廷之上。 小皇帝和众卿家听后,便暂时熄了让高丽国并入的心思。 但高丽国却不认同此事,他们派遣了使节,跑到杭州城来,十几号人,跪倒在山脚下,直呼可怜,冤枉之类的。 陆森懒得理他们,任由他们跪来跪去。 而关于此事,杭州城其实百姓其实也各有分说。 比如说倚红楼此时就为此事闹开了。 某位抱着小姐儿的江湖游侠说道:“陆真人此举有些不妥,这高丽虽然乃东北小国,却历来向往我大宋风华,让他入就入了呗,多得一块地,岂不美哉。” 旁边就有人反驳:“此例不可开。若高丽小国轻而易举便能由蛮夷变华夏,那百越也有话说了,我只是想互市你们都不肯,我想入桂郡,你们就来打我,什么仇什么怨!然后回纥也来凑热闹,你说这些蛮人,我们接还是不接,收还是不收?” “书生们不是常说什么……”这个抱小姐儿的江湖游侠明显没有什么文化:“狄入华夏则华之这样的话嘛。” “那可难说。”旁边有个书生笑道:“前唐安碌山可就是个例子,蛮夷想要真正成为宋人,没有几代人是不可能的。” “可事在人为啊。”一个富商模样的人忍不住插言道:“如此一来,我们大宋的边疆,确实扩大了啊。” “守不住也没有用啊。” “有陆真人在,怎么可能守不住!”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旁边有个人突然说道:“其实……陆真人若同意高丽并入我大宋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其实吃亏的还是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 室内安静下来。 其中的游侠儿抱拳问道:“兄台,此话怎讲!” “我认识个朋友,是陆真人的家将,对此事有所了解。”这是个相貌堂堂的汉子,他说道:“这天地灵气其实是有‘数’的,就那么多。我们大宋子民能得享灵气,其实是陆真人从嘴里抠出来给咱们的。大宋一万万子民,已经很多了,再来多些蛮夷在我等口里夺食,你们也甘愿?” 天地灵气是有数的?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说这事,顿时就激奋起来了。 这涉及到自身,或者是自家子孙后代的大事,怎么能随意决定。 当下这消息便在杭州城传开来了。 百姓们听完后,个个都开始大骂高丽人,想抢自家人的机缘。 然后就有群众聚集起来,跑到山脚下把那些跪着的高丽使节给绑了,扔到船上,从京杭运河往北送,直接扔回到了大同府附近。 再然后,全大宋都知道这事了。 其中不乏佛道两派的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他们人数多,也是修炼中,‘吃’灵气最多的两个大户。 他们其实已经感觉到了,同道多的地方,同时间内修炼时,吸取到的灵气明显会少很多。 大宋子民已经够多了,再来大量的蛮夷蹭灵气? 那我们还修个啥子哦。 于是在两派人士的共同努力下,很多奇怪的说法开始在大宋境内流传。 比如说:越是华夏子民,血统越纯,修行效果越好。有外族血脉者,事倍功半。 或者:灵气是从杭州城来的,修行时对着杭州城,效果会更好些。 另外,还有很多如何鉴别纯种‘宋人’的方法出现。 最受百姓们信服的便是‘头旋鉴定法’。 据说汉家儿郎头顶一般是单旋,双旋的十有八九是蛮夷,或者祖上有过蛮夷血脉。 然后单旋中的左旋是炎黄子孙,右旋是蚩尤后裔。 类似的流言,在大宋中传播。 高丽使节被扔回到大同府附近后,再想进杭州城,就已经没有可能了。 现在的杭州城,民众们自发巡逻,发现有蛮夷欲去系统门‘闹事’,便主动拦下来,先揍一顿,再派人派船扔到北方去。 而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再一次派赵宗楚来打探口风。 “姐夫,高丽使节确实可怜。”赵宗楚站在陆森面前,总感觉浑身不自在,他真不想接下这活,可没办法,这是他的父亲,汝南郡王的交待:“高丽国王也挺上道的,一腔热血只想归化我大宋,给他个机会吧。” 陆森笑道:“这是包拯的话,还是庞太师的话。” 赵宗楚苦笑道:“姐夫果然未卜先知,他们两人皆是这意思。” “让高丽国归化亦可,但他们的诚心依然还是不足,再作观察吧。” (本章完) ------------ 0371 打人要先收拳 “陆真人言:需贵国表现更多诚意!” 听到这句话,高丽国的使者,双眉紧皱,他随后问道:“敢问天使,陆真人需要我等边陲小民,如何展现诚意?” 负责接待高丽使节的,便是晏几道。 他去年科考进士,然后在父亲晏殊的运作下,成为了鸿胪寺下‘司宾’一职。 主要负责接待外国使节。 而历史上的晏几道,此时应该还在过着鲜衣怒马,绮罗粉堆,绣楼久居不知春的纨绔生活。 但由于陆森的出现,历史走向改动极大。 原本身体不好,晏殊应在几年内死亡,之后晏家没落。 但得益于陆森那边分发过来的仙果和蜂蜜,他的身体好了很多,看来能活很多年。 身体好了后,人的冲劲是很足的,儿子晏几道被他压着去做事,不做事就直接拿棍子打。 这种情况下,晏几道想要在家躺平,也是不太可能了。 晏几道为人倨傲,内心中他是看不起高丽使节的,只是为了保持大国风范,他还是得把脸面给装足的。 “陆真人乃仙人,他觉得何种举措方为诚意,我等怎么明白。”晏几道苦笑道:“这事得你要去问陆真人,我们没法处理。” 高丽使节忍不住哭诉:“可我们的人,根本连杭州城都进不去。” 晏几道无奈地说道:“我们也没有办法,朴使节你亦应该清楚,陆真人对我们朝廷,是没有多少好感的。” 朴使节只能黯然离开。 然后晏几道又去见了扶桑的平使节。 扶桑也说,要并入大宋。 只是……晏几道却不相信扶桑人。 因为他们只是说而已,表现得并不像高丽国那么急切。 而此时的系统门则稳坐钓鱼台,任由时光匆匆,只保持着自己的步伐。 陆森是一年比一年强,所以他根本不着急。 每隔一年,他的等级便会提升一级,基础属性更强,并且‘灵气复苏’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半左右了,整个大宋涌现了不少的奇人轶事。 这天,陆森坐在家中练字,土行孙却突然求见。 陆森便准了。 不多会,那个小矮子男人晃摆晃摆地小跑过来,作揖说道:“上人,我方才发现一个不妙的事情。” “说。”陆森放下了手中的笔。 “在山脚下,不知何时多了条秘道。”土行孙小声说道:“里面似乎还有人影,小人怕惊动贼人,并没有声张。” 山脚下有条秘道? 陆森深吸了口气,问道:“大概在什么位置?” 土行孙立刻带着陆森到山脚下,找了个地方指了指。 “约地下三十丈处。” 土行孙的遁术本质上是一种神通,要比道家佛门之类的遁地术强很多,主要是其所过之处,不会改变和破坏地形。 “你继续监视着这地道。”陆森想了想,说道:“注意不要被人发现了。” 然后陆森回到了山上,立刻叫林檎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 同时让精卫去城里把西王母叫过来。 等人都齐后,陆森把土行孙发现的事情说了一遍。 西王母拿着个酒葫芦,听到这事立刻开始大笑道:“好好好,终于有点事情让我们昆仑山做了,否则月月都拿你一大堆的灵石,于心难安。” 来自瑶池的杨元真问道:“需要我回瑶池禀报王母娘娘,让她派些人手过来吗?” “不用去。”西王母摆手说道:“有我在这里便可以了。” 在杭州城休养了这么长的时间,西王母不但回复的巅峰时期的实力,甚至还变强了些。 主要是骊山、道家、佛家三派送过来的功法理念,对她的帮助很大。 妖族从来不会研究这些东西,她们使用灵气,全凭本能。 这便是她底气的由来。 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她都有信心应对。 “现在的问题是,陆森,你怎么想?要不要直接下去把事情探个清楚。” 西王母现在都是喊陆森全名的。 “那当然。”陆森看看左右:“留一批人在家里守着,再有一批人跟着我下去。” 本来很喜欢跟着自家官人到处乱跑的的赵碧莲,怯怯地说道:“官人,这次我守在家里吧。” 她不喜欢钻地道,可能是当年在京城的时候,差点被乞儿抓到下水道里的缘故。 陆森自然不会勉强,然后他点了五个人跟自己来,分别是西王母、纤纤、泠泠、土行孙和奎木狼。 这样的阵容,在陆森看来,打爆任何一个势力都没有问题了的。 虽然土行孙战力不算强,但土行神通,使得地下就是他的主场,而奎木狼在瑶池中,也是战力极强的人物,据说只比杨戬差些。 确定了人员后,陆林给每人发了一把‘钻石镐’。 看着手中流光四溢的‘锄头’,西王母叹了口气:“你这里的法宝,个顶个的奇怪。” 陆森只得笑笑。 这东西之前有过石头的,有过铁质的,都用过一两次,因此大家都知道它的作用是什么。 六人合力,很快就挖了一条直通地底的通道。 在挖通土行孙所说秘道的时候,便感觉到一股非常奇怪的‘气’从下面冲出来。 很像是灵气,却又有所区别。 倒是西王母见多识广,她愣了下,说道:“这是息壤的味道。” 息壤? 陆森有些不理解,息壤和地道有什么关系! 息壤不应该在东海吗? 他们六人都下到地道中。 这地道很宽很高,也很直,陆森拿出红石照明灯,看了看四周。 发现这是一条圆形的通道,直得有些吓人,也圆得有些吓人。 像是被盾构机穿过一样。 但陆森很清楚,这个世界是没有盾构机的。 也就是说,有种特殊的力量,造就了这条通道。 而且很明显,是针对系统门的。 几人在通道里走了会,也没有见到人声,陆森扭头问旁边的小矮子:“土行孙,你不是说里面有人吗?” “有的。”土行孙使劲点头:“只是他们都退了回去,我看着他们走的。” 陆森扭头问他:“那些人长着什么模样?” “尽是蛮夷之貌。”土行孙想了想,说道:“衣不蔽体,男女皆是。” 西王母突然想起了她上次去极西之地,遇到的那群人,自称奥什么克的神明,也是无论男女,皆坦胸露乳。 “只是,他们为何要离开?” 陆森想了想,说道:“要想揍人,就得把拳头收回去蓄力。” (本章完) ------------ 0372 建木 陆森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无声无息在地底挖了这么长的一条地道,而且如此巨大。 如果只是普通小型密道,那一般只用于偷袭。 但如果巨大且宽阔的隧道,那就不是偷袭了,极有可能是‘运输’正规军用的。 陆森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东西在自己家下面成形。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将系统背包里土块拿了出来。 这几年他一直有意识地囤积基础材料,这是一种本能的‘仓鼠’病。 然后用这些土块,封堵身后的通道。 走一步便封一步。 众人看着无数的金色光点从陆森的袖子里飞出,在身后化成一叠叠的土墙,再将整个后方封起来,便有种山河易改的荒谬感。 西王母更是笑道:“他们要打通这条通道,想来是花了大力气的,可却被你如此简单又封了回去。” 她已经能想到那些人看到这情形时,脸色铁青的表情。 陆森一直往前走,同时把后路给封了。 他们走了很久,也不知道在笔直的通直中走了多远。 连西王母都惊叹道:“如此大的工程,这得花多少精力才可能做到啊。” 然后又走了近一个时辰,他们个个都是有能力在身的,走得很快。 然后终于见着了终点。 粗算下来,他们至少走了近五十里的路。 这么离谱的通道……好吧,其实如果陆森要搞,带着五个徒弟花不了多少时间,也能挖出来。 但敌人也能不声不响的做到,这就有些让他警戒了。 到底用了什么手法? 陆森看看自己的系统背包,这几年慢慢存着的土块,眼看就要没有了。 真是辛辛苦苦存数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过好在,通道似乎也到头了。 接下来众人明显感到坡度在向上走。 西王母贴心地给每个人施加了一个隐身法术,这才继续往前。 很快便看到了阳光射下,陆森关掉手中的照明灯,众人在隐身状态下往前走。 很快便从洞口里走出去。 起先陆森等人以为,洞口一定有人把守,但走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 出了洞口,便发现他们处于一处很广阔的平原之中。 而在周围,正好是一片巨大的圆形环状山,将这里包裹起来。 再加上许多极高的古树,将整个凹型山谷,隐藏的严严实实。 众人环视了一圈,发现山林中隐藏着些许建筑,都不太高。 “似乎没有什么人味。”西王母嗅了嗅:“很淡很淡,似乎离开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那都散开找找看,或许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遇着事情,立刻向天上发射能动静很大的法术。”陆森想了想说道:“他们不可能只挖了个地道,然后就跑了的。” 确实是这道理。 几人立刻分散行动起来。 陆森起先还有些小心翼翼,然后发现那些建筑中确实没有人后,便随意起来。 这些建筑都有些年头,但里面都意外地干净。 而且明显有人生活过的迹象,并且看得出来,他们离开并没有多久。 找了几间房子,陆森在其中一间找到了张地图,上面标着杭州城的位置,还拉了条线红线,直接指向系统门的位置。 果然是这里的人打通的地道,那他们人去哪里了? 正当陆森奇怪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声响,往窗个一看,发现空中爆出团火焰。 陆森急忙赶过去。 开着飞行器,很快就到达地点,其它人也赶了过来。 陆森发现下方是个巨大的平坦的‘平台’,而西王母站在中间,在向他挥手。 飞行器降落下去,陆森问道:“瑶琼,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他并没有在周围看到敌人。 此时人已到齐,西王母指了指自己脚下,问道:“你们不觉得这个如此巨大的平台,很奇怪吗?” 众人一看,确实……他们所站立的地方,明显比其它地方高出一截,而且确实平坦地有些过份了。 “这是建木!”西王母跺了跺地面。 众人大吃一惊。 奎木狼急问道:“建木不是被斩断了吗?” 不周山倒了之后,没过多久,建木也断了。 人族完全失去了去天界的机会,人与仙越来越远。 当然……这是上古传说。 西王母嘿嘿笑了起来:“建木是天庭的入口,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没有人了,他们从建木回到了天庭。” 陆森愣了下,眼神渐冷。 天庭打了一条从这里到系统门的秘道,他们想做什么? 不管想做什么,他们都没安好心。 “他们回天庭,定是为了补充天地灵气。”西王母笑了起来:“现在虽然天地灵气多了些,但要维持仙人行动还是很难的,不过却也能延缓仙人在人间的停留时间。” “天庭……”奎木狼表情很奇怪。 他原本是天庭一份子,后来被玉帝调派到瑶池做事,结果瑶池独立出来,他便与天庭失去了联系。 此时,奎木狼感觉到了阵冷意,扭头一看,发现西王母正斜眼盯着自己看。 那种猫科动物即将要捕猎的气势,已经冒出来。 奎木狼大惊,急道:“西王母,我没有回天庭的念头,莫要冲动。” 西王母哼了声,收回视线。 奎木狼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吓得够呛。 他虽然在天庭中也算实力挺强的,但和西王母比,还是差得太远。 随后他向陆森抱拳,很诚恳地说道:“上人,我并非朝三暮四之人,请与我机会明证心迹。” 奎木狼不傻的,他在系统门吃好穿好,灵气从未少过,还能到‘人间’游玩,偶尔还在烟柳之地快活一阵子,不知道多惬意。 傻子才回天庭那个秩序森严之地。 陆森点点头,然后看着西王母:“那应该如何处理这处‘建木’?” “他们能从巴蜀把建木搬过来,我们自然也能搬走。”西王母笑得极是开心:“建木虽然没有了主干,但其根系并没有死去,这便是天庭能有灵气供应的理由,虽然远不如系统门,可要苟延残喘还是比较容易的。” 陆森也笑了,他也很喜欢抢敌人的东西:“怎么搬?” “我们先断了建木与天庭的联系,再用法术把整个建木拉走便行了。”西王母将自己背后的龟壳拿了出来:“到时候拉到系统门里,塞到山门之下,做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地基。” (本章完) ------------ 0373 能弄死他吗? 要断掉建木与天庭的联系,很难。 但西王母可以做到。 建木乃先天之灵气所化,恰好,西王母也是。 建木被人被斩断,根系虽然还活着,却已大不如前。 西王母此时不但回复当年的巅峰实力,甚至还更进了一步,引用了人族的修行理论后,很多神通术法,有了新的质变。 她绕着建木巨大的树桩走了一圈,随后举起手中的龟壳。 这龟壳迅速变大,最后大到几乎和建木的树桩差不多。 接着,它便撞到了建木之上。 巨大的冲力让陆森几乎弹起半米高。 接着建木便开始变得模糊,似乎它周围的空间被扭曲了一样。 陆森看了下,明白了,西王母这是强行要将建木给移走,转入她的那个龟壳之中。 老实说,陆森的背包系统也很厉害,但装不下这么大件的东西。 以前西王母可没有表现出这种本领,看来佛道两派的典籍,对她的作用真的很大。 众人都靠到西王母身边,看着她将建木渐渐变小,都是佩服不已。 摇头叹气的有,神色怅然的有,当然也有为她高兴的。 就在建木缩小到原先一半,地面周围开始出现严重空洞和地陷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声怒吼。 “昆仑瑶琼,你安敢如此!” 随后,便是密密麻麻的绿色晶体方块出现在众人的周围,将整个天空都遮蔽了。 一看到这些晶体,西王母顿时怒了。 “张百忍,真的是你!” 她哗一声化成只巨大的猛虎,一双流光溢彩的翅膀出现在背后。 接着她猛地就冲了上去,所有的绿色晶体都无法阻挡,只听见一声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后,巨大的猛虎撞中了空中的人影。 随后空中爆发了剧烈的战斗余波。 无数的晶体,雷电和气浪同时爆开。 伴随着一声声虎吼和男人的怒骂声,这样的战斗痕迹越发剧烈。 奎木狼走到陆森的旁边,神情凝重地说道:“陆上人,这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掺合的层次了,要不要先撤离?” 陆森想了想,觉得不能把西王母丢下。 这里可是天庭的大本营,就算她能打赢玉帝,但万一玉帝摇人呢? 他立刻取出栅栏,在下方布置起来。 不得不说,他这决策是对的,刚把栅栏围上,便看到无数的方晶块掉落下来,砸在地上。 那些接触到的方晶体的植物,立刻就化成了飞灰,随风飘散。 更多的方晶块被栅栏挡下,弹到一边。 此时陆森在皱着眉头,因为他看到栅栏的耐久在以极快的速度下降。 那些方晶块的‘伤害’其实很高。 他不得不拿出更多的栅栏,把自己等人围起来。 好在上面的战斗持续了大概一柱香后,便停止了。 一个男人从空中跌落下来,他的发冠被打飞,披头散发。 身上的皇袍也被几乎撕扯成了碎布条。 而更加让人觉得好笑的是,他的脸上,有五道爪印。 随后,西王母也从空中落了下来,她化回人形,有些疑惑地看着张百忍。 “哼,西王母,这次的事情我记着了。”张百忍长相很英俊,还有长长的美须,但这战败的狼狈样子,却一点都帅不起来:“你杀不掉我,总会一天会让你同样难受。” 西王母皱着眉头:“你不是上次的张百忍?” “什么意思?”张百忍愣了下,他从西王母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同反响的事情。 西王母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下对方,说道:“大约是一年半前,我去极西之地查些事情,半路上遇到了你。” 张百忍立刻怒气:“荒谬,我从不到蛮夷之地去。” 确实,身为玉帝,他跑蛮夷之地干嘛? “可那人与你长得一模一样。”西王母冷笑了一声:“甚至法术神通也与你一样。” 张百忍呵呵笑了起来:“昆仑瑶琼,你说话可有点谱。这种晶体神通整个天下,乃我一人独有,别人仿不来。” “但我真的遇见了。”西王母缓缓说道:“否则我怎么那么熟悉你的招式,我至少与‘你’打过三次交道了。” 张百忍的冷笑没有了。 他确实发现,西王母对自己的招式很熟悉,战斗中总被对方抢先一步。 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他多少年没有遇到过了。 况且,西王母什么身份地位,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说谎。 “有人冒充我?” “不但和你极为相似,连神通都一样。”西王母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调侃。 “多谢告之。” 天庭之主此时的内心中,充满了极度的愤怒。 他虽恼西王母,可没有到想杀人的地步,毕竟他也打不过对方。 但……那个冒充自己的人,是必须得死的。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的天命神通,别人怎么会的! 那可是上了封神榜后,他拿到的术法,按理说,是唯一独有的术法才对。 此时陆森隔着栅栏问道:“玉帝老儿,我有件事情问你。” 西王母一听这词就笑了,花枝乱颤,其它人表情也是很古怪。 作为当事人的张百忍,死死盯着陆森。 陆森表面淡定,内心也是无语的。 没办法,他从小受到某只猴子的影响太大,面对着玉帝,一开口便是这词。 但错了就错了吧,陆森也不太在意:“为何要挖条地道,通往我门派所在之处。” 张百忍此时脸色垮了下来,说道:“你们居然发现了?” 在他想来,自己集齐了整个天宫所有神仙之力,在灵力微薄的情况下,创造出如此大的奇迹,按理说应当没有人发现才对。 “是何用意?”陆森继续问道。 张百忍没有说话,他不想向一个晚辈小生说什么,更不想求饶。 陆森见他这模样,知道事情应该就是自己想像的那样,他对系统门有敌意。 对于敌人,陆森从不手软。 他扭头问道:“瑶琼,他能杀吗?” 张百忍双眼瞪着陆森。 “可以,但没有必要!”西王母答道。 “为什么?” 西王母走过来,与陆森挨得很近,小声说道:“他身上气运很浓,杀之不吉。否则都不用你提这事,我早把他给弄死了。弄条地道到我们家地底,明显不怀好意。” 西王母已经把系统门当第二个家了,所以提起‘我们’这词来,毫不觉得别扭。 陆森却觉得……有些怪怪的。 (本章完) ------------ 0374 一气化三清? 如何处理玉帝? 既然不能杀的话,那便囚禁起来吧。 这是陆森的想法。 西王母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只要他不是我们杀的,气运就反噬不到我们身上。” 张百忍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了:“昆仑瑶琼,有本事就杀了我。囚人凌辱非正人君子所为。” “我又不是正人君子。”西王母笑眯眯地说道:“我是妖女哦。” 张百忍被哽得火冒三丈:“你怎么说也是一方雄主,正经些行不行?” “正经?”西王母啧啧啧了三声,眼中满是不屑:“偷挖地道到别人家地底下,可不像正经人所为。” 张百忍脸色一怔,无法可说。 最后他说道:“无论如何,还请西王母给我留两分脸面。” “脸面?”西王母哼声说道:“你要想着害人,就别想着留脸面。” 张百忍当下不说话了。 他被西王母的龟壳吸入,西王母摇摇自己的龟壳,笑道:“里面一个建木,一个张百忍,估计天底下没有比这东西更值钱的法宝了。” 众人皆是附合。 等回到杭州,其余人散了,只剩下陆森和西王母。 两人走到僻静处,西王母问道:“你打算将张百忍囚禁在何处?” 陆森想来想去,自己还真找不到地方关着张百忍。 系统门里灵气太充足,不可能让张百忍进去。 关在外面……又总感觉他会跑掉。 西王母想了想,说道:“要不把他送到昆仑山吧。” 陆森一想,也对啊。 昆仑山里全是大妖,张百忍进去了,能掀起浪花才怪了。 “不过在送他进去之前,我们先把建木立起来。” “好。” 陆森的系统家园,已经扩建得很大,但为了放下建木,更是特地挖开了山脚。 只是西王母刚把建木放出来,陆森的系统就有反应了。 检测到特殊奇观‘建木’,确认为破损状态,是否修复? 陆森深深地吸了口气,他问道:“瑶琼,如果把建木修好,会是个什么状态。” 瑶琼瞪大眼睛看着陆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 西王母有点头痛地揉着自己的额头:“在当年,建木是‘神’居住的地方。如果说不周山是连接天与地,那么建木就是连接人与神的桥梁。” “也就是说,如果我把建木修好,以前消失的神,会重新出现?” “很难说。是与否皆是半数!”西王母抬头看着天空的烈阳:“毕竟现在的世界我已经不太看得懂了。太阳已经不是金乌,月亮也不再是月宫。那么建木连接到的天界,会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陆森想了会,说道:“那么就按几千年前的说法,如果建木连接到当时的天界,会发生什么情况?” “你们人族的祖先,会从上面跳下来。” 陆森觉得头痛。 也就是说,建木会把人族十数位上古大帝给‘请’下来? 不太可能吧。 想着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么多上古先贤回来,势必会引发很大的问题。 说不定还会发展成割据势力大战,到时候华夏东一块西一块的。 当然,这是最坏的可能性。 陆森想想还是算了,直接选择了不修复。 随后系统便提示:由于建木与系统家园地基融化,此后所有栅栏的单位耐久量提升5倍,并且回复速度提升三倍。 也就是说,从此之后,系统家园就更坚固了。 看到建木与系统门融成一体,西王母甚是欣慰:“以后睡觉也能安心些了。” “敢情以前你在这里睡觉不太安心?”陆森极是好奇。 西王母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随后她便化成巨虎,飞走了。 陆森这才明白,原来之前西王母一直住在系统门,原来是怕有人来袭啊。 不过也是,西王母没有多少灵气的时候,她一个人挠爪子就能把栅栏的耐久值挠掉一部分。 若是来多些大妖,进行全力攻击,栅栏还真顶不住。 陆森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正想着天下无事,岁月静好之冥顽,却突然发现,西王母从北边飞了回来。 她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身上鲜血淋漓,几乎没有任何一块好的地方。 而且身后还似乎有人追赶,远处隐隐约约似乎有几个人的样子,见到西王母进到系统门后,便离去了。 陆森赶紧将拿出金苹果,塞到西王母的嘴中。 很快,西王母的伤势很快便稳定下来。 但还在沉睡。 此时系统门众人都已来到了峰顶。 纤纤看着西王母的伤势,嗅了嗅,说道:“伤她的,似乎就是张百忍!” 陆森很惊讶:“张百忍之前可打不过瑶琼。” 众人都沉默了。 随后杨金花说道:“会不会是偷袭?” 确实有这可能,但问题是张百忍不是已经被关到龟壳里了吗? 怎么出来的! 这时候,一直在给西王母伤口上涂蜂蜜的泠泠突然说道:“洛书不见了。” 龟壳就是洛书! 陆森叹道:“看来应该是张百忍出手了。” 可他依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西王母打不赢,还伤得这么重。 这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说道:“有三个张百忍,不,加上被他们抢走的洛书里的张百忍,是四人!” 众人一看,皆是欢喜。 原来是西王母醒了。 泠泠托着西王母的背,让她坐了起来。 陆森问道:“四个张百忍,什么意思?” “就是有四个张百忍站在一起。”西王母苦笑道:“前日我北上,欲回昆仑山。在半途遇到三个张百忍,打在一起。我竟分不清他们是真是假。而且三人联手极强,最后龟壳被他们抢了,又放一个出来,四个张百忍同时与我交手。” 众人明白了。 三个张百忍她还打得平手,四个张百忍便没有办法了。 “一气分三清。”纤纤无奈地说道:“那也应该只是三人啊。” 张百忍作为天庭之主,习得一气化三清也不奇怪。 只是这术法的数量就是三人,没有听说能化四人出来的。 金苹果的功效在持续之中,西王母开始渐渐‘长大’,这代表她的伤势在好转:“张百忍这人绝对有问题,之前我们都不信,但现在看来,他真可能与气运被偷至极西之地一事,有极大关联。” (本章完) ------------ 0375 初息甚甜 原本陆森过的生活,一直都很安逸的,但西王母的受伤,还是让他有了些‘紧张感’。 按理说,整个世界的灵气都在鲸患的控制之下,那么张百忍是如何做到‘一气化三清’,甚至是四清的。 连西王母都说这个神通,极费灵气。 当年的圣人,都只能化三清而已。 张百忍凭啥能化‘四清’。 众人都散了,陆森留在西王母房中,他问道:“能找到天庭的位置吗?” “找不到的。”西王母叹气说道:“建木虽然向天庭供养灵气,但只是单方面供养,那里并不是天庭的入口。反而只是个临时的‘出口’,塌了也无所谓的那种。” 虽然昆仑山战斗力方面更强,但天庭更平衡全能。 毕竟成体制的势力,远要比简单的部落制度,更有生产力。 后勤和技术也更先进。 金苹果的效用持续发挥之中,西王母此时已经痊愈了,她重新恢复了成熟女性的模样。 “虽然被揍得很惨,但也打得很爽。”西王母伸了个懒腰,曲线怒涨:“谢谢你,陆森。” 打得很‘爽’,就意味着会受伤。 一般来说,野生动物受伤了,就得找地方躲起来,直到伤口好了为止。 但其实……她当时就快要死了,是不敢回昆仑山的。 因为此时的昆仑山内,灵气比往日多出不少,很多大妖实力有原来的两三成了。 而当时重伤的瑶琼回去的话,不敢保证不会有大妖对她出手。 毕竟昆仑山,是她以武力镇压,再建立起来的。 那自然便会被‘武力’反噬。 所以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来杭州城找陆森。 她百分百信任陆森,不会对自己出手,更不会伤害自己。 “应该做的。”陆森点点头:“下次回昆仑的话,最好叫多两三个同伴。” “知道了。”西王母眯眯笑着。 之后的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 但陆森知道,这平静海面之下,有座可怕的‘火山’正要爆发。 敌人很擅长隐藏。 敌在暗,我在明。 但就只能行阳谋。 陆森虽然有‘紧迫感’,可行事越发不急,现在整个大宋,无论男女老少都在学基础炼气心法。 无论资质如何,但凡练练,即使不能高来高去,强身健体也是能做到的。 常见七旬高龄的老人,抗着一两百斤的重物,健步如飞。 整个大宋百姓的身体素质,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包拯和庞太师常言,此时的大宋,已有远古先人之风,人人皆可与虎豹为敌。 而修炼练气心法,已经成了一种基本的常识。 你不炼气,想去码头搬重活都没有人要你。 力气不够。 而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外商或者是有点学识的蛮夷,羁留大宋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来过大宋的人,呼吸这里充斥着灵气的空气后,就再也不愿离开了。 有个高丽的学子,叫朴舒平,是皇室成员,在大宋的太学府做学生,同时也是质子。 时间到了后,他要回高丽,换另一个皇室成员过来当质子,顿时就不愿意了。 急忙找到了自己‘老师’的家,跪倒在门口哭诉:“学生前岁三月至天国,初息甚甜矣,遂觉高丽臭不可闻,如茅厕也,勿逐吾去!” 此事在汴京城传开,闻者皆笑不能言。 连高丽皇室血脉都如此,更别说普通的蛮夷了。 大量的羁留人员已经成了一个问题。 不说边境,就说大宋的几个港口,很多隐蔽的角落里,随便一搜,便能搜出大量的色目‘难民’来。 杭州城亦是如此。 赵宗楚为此特地请了很多武林高手过来。 “具体事宜我已转告诸位。”赵宗楚现在很是头痛:“该如何处理那些色目人,诸位可有良策!” “那不简单,全杀了呗。”有个武林掌门毫不犹豫地说道。 赵宗楚苦笑道:“若是能如此简单,就不需要请诸位前来了。港口处,至少三千色目难民,我个人估测,至少五千,皆不肯离去,已成一患。” 很多事情,说可以说,但官府是不能做的。 港口那里的治安其实已经很差了。 虽然宋人几乎都不会去那里,但色目人自己内卷,抢东西抢食吃,乱得不行。 天天有人被抛尸大海。 在城墙上看海景,动不动就见一具浮尸飘然而过,那场面极是让人毛骨悚然。 众门派的掌门们都是摇头。 若只是几名,甚至十几名色目人,他们想办法弄走弄死便是了。 但几千人……真要杀完,自己都觉得吓人。 那可不是五千头猪。 “其实倒是有个办法。”突然有个白胡子的掌门小声说道。 赵宗楚眼前一亮,急忙抱拳说道:“请严掌门教我。” 这严掌门是丐帮净衣派的长老,请一声掌门也没有问题。 他抱拳说道:“赵府尹客气了。在汴京城内的无忧洞,流窜着数千乞儿,不如让他们出来,去对付这些色目人如何。只要事后朝廷有所奖赏便可。” 汴京城水道中的乞儿,连皇亲国戚都敢绑,胆子大得很。 虽然开封府剿了一次又一次,效果却不大好。 赵宗楚一听,便失望说道:“连开封府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何德何能!” 严长老抱拳说道:“此事我愿前往图之,若事成,还请赵府尹赏赐件宝物与老叟。” 赵宗楚见其胸有成竹的模样,想了想,死马当活马医,让这人去试试亦可。 便说道:“你想要那件宝物?” “听说赵府尹乃陆真人小舅子,老叟亦不贪心,只要一瓶仙家蜂王浆便可。” 赵宗楚与陆森的关系,世人皆知。 自然知道他的家中,肯定有好东西。 赵宗楚家里此时确实放有十几瓶的蜂蜜,都是平时舍不得吃存起来的。 闻言有些心痛,但想想港口那里数千色目人,若是这事真能做成,不用脏自己的手,那么一瓶仙蜜送出去,也值得了。 当下他点头说道:“放心,此事若成,仙蜜定当奉上。” 严掌门起身,拱拱手后,立刻离开。 约四个月后,杭州城的港口爆发了一场持续半年的‘血腥’之事。 每天都有大量的尸体被抛入海中。 但半年后,港口治安好转。 期间,乞儿每持八颗色目人眼珠子,便可到杭州城外郊破房中换取一份户籍证书,然后到杭州城北边的‘附’城生活,并且还能获得一亩田地。 虽然不算良田,但种上锦毛薯,或者种上仙人稻,养活几口人不成问题。 之后,其它港口衙门有样学样。 不出一年,无忧洞之患尽消,蛮夷羁留成患之事,亦大为减轻。 (本章完) ------------ 0376 守得云开见月明 解决了外族羁留人士的隐患,便解决了很多问题。 比如说治安问题,比如说城市卫生问题。 并且随着炼气决的普及,炼气的人越来越多,百姓的平均身体素质越来越高后,民族自尊心,也越来越兴旺。 以前百姓们就已经很看不起外族了,而现在这种现象更进了一步。 他们甚至已经看不到外族蛮人了。 因为眼睛刻在了脑门之上。 以前的小姐儿看在钱的份上,偶尔会接待一两个有钱的色目人,出卖一下自己技术力。 但现在……旦凡被人知道小姐儿接待过色目人,别说恩客上门了,连青楼都容不下她,直接把她赶走。 连烟花之地都如此,就更别说民间正经人家的小娘子了。 她们见不得色目人在眼前晃,但凡发现色目人,都会退避三舍。 若是被色目人多看一眼,感觉身体都会恶心得想要爆炸。 欧阳春大侠,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因为他祖上有色目人的血脉,虽然看着像汉人的容貌气质,但因为那一双蓝色的眼睛,弄得他被不少乞儿盯上。 所幸的是,他的儿女们,都是黑发黑眼的汉家子裔,没有什么问题。 他自己实力高强,也不怕几个乞儿。 对于民间开始极度排斥外族这事,陆森其实早就预料到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 这其实也是好事。 现在民间对外族越不容忍,就说明那些极西之地的蛮子,越不可能潜伏在大宋的国土上。 又是一年新春,陆森带着庞梅儿、赵碧莲回汴京省亲。 现在陆森的影响力,已经高到一个很夸张的地步了。 除了家中的婆娘,以及几名师徒之外,民间只有区区数人,能以常人的眼光看待他。 汝南郡王就是其中一名。 “泰山,最近高丽国是否还在吵闹?”这对翁婿在书房中闲聊,陆森突然提到这个问题。 汝南郡王笑道:“还不是和原来一样,国王吵着要举国搬入我大宋境内。如果不行,至少让他们皇室每年能进来两三个月,为此他们愿意出很多银两和奇珍,来换取这个机会。” 陆森笑问道:“朝中有人帮高丽国说话吗?” 汝南郡王哼了声:“这天地间的灵气是有数的,还是从贤婿你嘴里抠出来的,自己人用着还嫌少,谁敢作主分润出去!” 这倒是。 现在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皆在修行炼气决。 你不想学,有的是人学。 人家只花几个月,就能比你力气大,比你更强,一下子就把你淘汰了。 而且很多老人炼着炼着,虽然没有变年轻,但皮肤有弹性了,头发也黑了。 甚至还有些老人的牙齿也长回来了。 如此多的好处,没有人不炼这仙家心法。 陆森想了会,说道:“高丽要并入我大宋,其实也是件好事,只是他们一开口,我们便答应,那就显得我们太大方,灵气太不值钱了。” 汝南郡王哦了声:“这么说来,贤婿有事情让那些高丽人做了?” “我听说高丽人弓射之术,不亚于突厥人,作战之意坚决,极为少见。当年前唐李世民,都没有将高丽打下来。可见他们是有些本事的。” 汝南郡王若有所思:“贤婿,你是想让高丽人成为厮徒,为我大宋作战?” 厮徒在商周之时,指的是奴隶兵,后来引申为雇佣兵的意思。 陆森点头:“也不是为大宋作战,而是为我作战。” “贤婿现时亦是皇亲国戚,更是国舅,为你作战呀,便是为咱大宋作战。”汝南郡王笑着解释道。 “泰山,这几日,能不能请高丽国的使节过来。”陆森想了想,说道:“我有事情想和他们谈谈。” “自无不可。”汝南郡王笑笑说道:“看来高丽国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确实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自打知道陆真人在大宋散播灵气后,高丽国每一位使节在这里都待不到半年,然后就会被换回到国内。 但即使如此,他们除了练功之外,便是每日抽半天时间,去求见大宋的各位官员。 甭管有用没用,就这么天天求着。 换着人求,换着花式求。 他们相信,终有一天,陆真人,或者是天国上皇,会被他们的诚心感动的。 朴舒平,这是他第二次来大宋了。 之前他那句‘初息甚甜’,在大宋成了笑话,可他却一点都不在意。 因为他自认说的是事实。 无论是谁,来到大宋,都得说一句‘初息甚甜’,否则便是没有修行天赋。 今天,他去求过了户部侍郎苏轼,对方也没有见自己,跪了一个时辰后,他便回来了。 还没有进屋子,便看到外面有个老人站着。 朴舒平拱手问道:“老翁守在小人家门前,有何要事?” 这老人眼神很倨傲,但表面态度却不算差。 他抱拳说道:“请问可是高丽朴使节?” “正是小人。” “我是汝南郡王府管家。”老人语气淡淡地说道:“请沐浴焚香后,再到汝南郡王府中,拜见真人。” 说罢,老人便转身离开了。 不理会对方是否答应。 因为在他看来,没有人能拒绝自家姑爷的传唤。 没有! 确实是这样,朴舒平先是一愣,随后热泪盈眶,朝着老人离开的方向跪下,重重地嗑了个头。 现在天下谁不知陆森是汝南郡王的女婿。 现在谁不知道,汝南郡王府的真人,必定就是陆森。 他急忙回到家里,让下人煮好温水,用了大半块的皂荚给自己搓澡,还让两个下人帮忙操后背。 直到把自己搓得通红,确认身上没有任何一点油污之后,这才出来。 随后下人将用薰香烘了半个时辰的高丽官服拿来,朴舒平郑重地穿上。 再让侍女给自己梳整妆容。 虽然说男人只要干净利落就好,不需要画妆。 但收拾干净整齐,本身就是一件麻烦事。 朴舒平清楚,这是自己唯一能得见陆真人的机会,万一因为这点小事,而惹了陆真人不开心,那就万死都难以谢罪。 将一切都做得尽善尽美之后,朴舒平这才出门,前往汝南郡王府。 (本章完) ------------ 0032 舔狗之名很难洗刷的 朴舒平站在汝南郡王府的门口,心跳得厉害。 他深深了吸了口气后,走上门,对着看门的老大爷抱拳说道:“卑职高丽使节朴舒平,应陆真人传召前来。” 老大爷已知道这事,闻言打开房门,随后便有个男人出来,带着朴舒平往里走。 朴舒平一路低着头,不敢乱看。 生怕得罪贵人。 男人将朴舒平带到后院的景庭中。 那里挖有一处小湖,湖中有座凉亭。 一座青石桥通往湖的中心。 远远的,便能隐约看见那里有位穿着白衣的男子。 朴舒平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往前。 等过了石桥,朴舒平到了亭子前,直接朴通一声跪下,行叩首大礼,说道:“晚生末进,小国贱民朴舒平,拜见陆真人。” “起来说话吧。”陆森说道。 朴舒平依言起身,他偷偷看了一眼陆森,又迅速低下头。 此时陆森的形象,完全符合朴舒平对于‘仙人’的想像。 人长得英俊不说,气质绝好,皮肤更是白皙地像是长白山峰顶的雪花一样。 还给人一种飘渺的感觉。 “听说你们高丽国,一直想并入我们大宋!” 朴舒平内心更激动了,这是高丽所有人的心愿,也是他朴舒平的心愿。 “举国入宋,此乃高丽众生心之所向,我等愿倾尽国财,只为天国一纸户籍。”朴舒平因为太过于激动了,他的声音都是有些沙哑的。 陆森却是笑道:“只是出点钱,你们便想举国入宋,这也太便宜了吧。灵气就只值点钱财吗?” 朴舒平听着陆森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吓得立刻又跪下了。 他还以为自己用‘钱财’作礼这事,惹恼了陆真人。 这时候,读书人是很忌讳在他人面前谈论‘钱’这事的。 “小人胡言乱语,冲撞了真人,还请真人责罚。” “起来。” 朴舒平悄悄抬头看了看陆森,发现后者似乎真没有生气,这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钱这东西我们大宋不缺。”陆森笑道:“整个天下,大大小小的国度加起来,也没有我大宋的钱财多。” 朴舒平点头。 这倒是,大宋之富庶,确实是从所未见。 陆森继续说道:“高丽国虽然仰慕我大宋风华,甚至还从我大宋这学走了文字,礼仪,可你们还依然是外人。从古至今,你们高丽从未对我大宋,有过任何的益处。” 朴舒平抿抿嘴,他明白了陆森的意思。 大宋的百姓,追溯先祖,皆是为华夏大地流过泪,淌过血的。 大宋现在的兴盛,与以往华夏先祖的勤劳分不开。 他们高丽人算是外族,从古至今,确实从未参与到对华夏的建设中来。 陆森见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继续说道:“高丽的诚意我看到了些许,可远远不够。你们想要成为宋人,得更进一步。” 朴舒平狂喜,他双手抱拳,兴奋喊道:“还请陆真人示下。” 就怕回答慢了,陆真人又把这好事收了回去。 这时候,陆森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张地图,记载着如何从南海前往地中海的。标有航线,以及风向海流方向等等详尽的信息。 “上面有数处我画了红圈的地方。”陆森笑着说道:“你们高丽若愿意派大军前往征讨,每一百双蛮人的眼睛,杭州城便发放一张户籍证书。” 朴舒平的眼睛渐渐睁大了起来。 他呼息渐重,只是很快,他的脸色便黯淡下来。 “陆真人,我高丽没有好船,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朴舒平毕竟是在大宋读过书的,对航海图这种新生的事物,也有所了解。 他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地中海与大宋的距离有多远。 “这倒无妨。”陆森说道:“我会送你们高丽几艘大船,并且会有大量的粮草,以及军械赠送,你们要做的,便只是‘出兵’罢了。” 朴舒平明白了陆森的意思。 高丽人要成为宋人也可以,但至少得先为华夏大地流血付出才行。 “一百对蛮夷的眼睛便可以了吗?” “正是。”陆森想了想,又说道:“如若你们回程之时,捎些女童,或者健康的蛮夷女子回来,交给杭州府衙,或者其它几个港口的府衙,也没有问题。女子值钱些,五十位女子,便可换一户籍。对了,不要老妪。” 朴舒平记下了。 这条件看着很苛刻,但朴舒平却知道,这应该是陆真人最大的‘善意’了。 因为易地而处,若是高丽国有灵气,而大宋没有。 他们会让大宋人进来修炼,分走一部分灵气吗? 当然不可能。 朴舒平深深躬身:“小人记下了。” “那便先请回吧。” 朴舒平自然不敢违逆,他再作揖三次后,这才离开。 不久后,这事整个汴京都知道了。 朴舒平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在他回高丽前,将一切都向前来询问的大宋官员交待了个清楚。 不久后,包拯前来拜访。 包拯在家休养了一年多,人又白了回来,而且也清瘦了。 看着他这谦谦君子的模样,陆森是有些失望的。 他还是更习惯那个黑黑胖胖的包拯。 “听说陆真人要让高丽人成为厮徒?”包拯皱着眉头问道:“其中有何缘由?” 陆森本来不想说的,毕竟其中涉及到的事情太过于玄幻了。 但想想包拯为了探求真像,都敢带着人出海远航,若这事瞒着他,似乎有些不太地道。 于是陆林将一些能说的都说了。 包拯听完后,叹气道:“原来陆真人在暗中,守护我大宋,辛苦你了。” 陆森笑道:“只是力所能及之事。” “那这与高丽厮徒出兵海外之事,又有何关系?” “据我个人的判断,以及西王母的气运观测,断定我们上次海外相见之地,必是异族龙兴之处。”陆森语气淡然地说道:“既然敌人藏在暗处,不敢出来。那么我便行阳谋,破他根基,坏他底蕴,看他出来不出来。” 包拯是传统文人,他问道:“那些异族真能坏我大宋气运?” “不止大宋。”陆森神色有些悲伤:“整个华夏文明的根基,都差点被他们掘了。” 我去,发错了! 新书发到这里了,等我一个小时,我改改。 (本章完) ------------ 抱歉,前一章内容发错了。 现在编辑又在放假,我很快就会修改内容,抱歉。 ------------ 0378 要坐不住了 对于陆森的提议,整个高丽王国欣然同意了。 这时候的高丽,对于中原文化,是极度向往的。 更何况现在的中原,有灵气,可修行。 更有仙人稻,锦毛薯等作物,亦有海船来回于诸国之间。 香料,宝石,珍稀木材,兽肉等等! 但凡能赚钱的,海商们都从外边运回来。 其它国家的海商,也贩卖东西过来,再把大宋的东西运回去。 车水马龙,繁华如梦。 现在的大宋,就是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 趋光是很多动物的本能。 高丽亦是一样。 他们很开心地接收了大量的军械,粮草,然后乘坐着大宋提供的大型战船,唱着歌儿向地中海进发。 陆森从汴京回到了杭州,西王母在这里等着他。 “你在汴京做了什么?”西王母好奇地问道。 陆森想了想,说道:“除了省亲,便是和高丽使节见面谈了些事情。” “那多半是这个关系了。”西王母笑道:“我看到中原大地了气运更多了,而且西方的气运隐隐有往这边倒流的迹象。” 陆森闻言自然也是欣喜不已:“看来我的布局还是有些用的。” “所以说你们人族更擅长用脑子。”西王母感慨地说道:“若是我,只会用蛮力打过去,但你却可以将大势往我们这边拉。这下子,急的应该是张百忍了。” 陆森想了想,说道:“那要不要做好些预防准备,免得他狗急跳墙。” “这自然是要的。”西王母想了会,说道:“要不,我把几只大妖拉出来帮忙吧。” 在西王母身体无恙时,没有大妖敢乱来的。 只是真到大战的时候,局面很难控制,万一发生什么事情,这些大妖就是极不稳定的内部因素。 陆森想了想,说道:“不用,大妖力量太强,容易出事。” 西王母明白陆森的顾虑,她也知道自己提的意见,并不是那么好的。 “那我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西王母叹气道:“成天吃你的,用你的,还住你的房子,总感觉心虚虚的。” 陆森笑道:“你我老友,何必计较这么多。” “这话我是爱听,可还是心虚啊。”西王母想了想,突然说道:“要不,我把昆仑送给你吧。” 嗯? 陆森有些奇怪:“这昆仑也能送人的?” “灵境有主!”西王母语气淡然地说道:“昆仑山是我建的,其灵脉控制在我手中。如果我不放开,他们只有杀了我后,才有机会抢夺,而且在死前,我是有机会把灵脉摧毁的,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原来如此。 陆森就说那些传说中的大妖,怎么如此听从西王母的话。 就算是武力压制,也不应该到这种程度。 感情原来昆仑山,就是西王母的房子。 “还是算了。”陆森想了想,说道:“那是瑶琼你的资产,我拿了不好。” 西王母却说道:“老实说,我是不太想要昆仑山了。” 嗯! 陆森的脸上再次泛起了大大的问号。 “作昆仑之主有什么好的!”西王母打了个呵欠:“不旦得压制他们的凶性,还得给他们找灵气,累得很。” 陆森也是这么觉得。 昆仑那里,灵妖们都是不太干活的。 你也不能指望那些大妖们去做事情。 因此就只能辛苦作为昆仑之主的西王母了。 相比之下,系统门这里就很正常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范围。 陆森作为一家之主,一派之主,也有自己的事情处理。 但总得来说,因为工作分摊的关系,系统门里每个人其实都挺闲的。 西王母在这里待久了,当然会觉得作为昆仑之主很麻烦。 陆森想了想,说道:“还是算了。昆仑就暂且如此吧,等这世间的民众,皆能正视妖魔之时,再放他们出来。” “我也是妖!”西王母不知为何气鼓鼓的。 “你是西王母。”陆森笑道:“是仙女,不是妖。” 西王母愣住了,好一会后,她笑道:“那就这样吧。” 对于快活的人来说,时间是过得很快的。 转眼间半年又过去了。 几艘大船停在杭州港外边,不知为何没有开进来。 反而是有小船造近过去,十数人上船探查。 之后便是一袋袋的圆珠子往外倒。 又过了两日,圆珠子倒完了,杭州城内派了小船过去,将一船船的蛮夷女子,运了回来了。 最漂亮的蛮夷女子被人先挑走了,剩下的走京杭水道,送往别的地方。 再接下来,便是很多光棍有了老婆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心照不宣没有说。 即使是史官,也只是多写了句:有高船自东海至,慕大宋而献,蛮娘近万,贫贱皆得妻。 而付出了辛苦劳动的高丽大军,自然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一大笔银两,以及六千多张,没有写名字的户籍证书。 有杭州的,泉州的,甚至是少量京城的户口。 这些证书都合法合规,只要在上面写下名字和性别,一切都会成立。 朴舒平如愿以偿拿到了他应该得的那张,当场就跪了下来,哭得昏天暗地,又感动涕零。 然后,高丽全国上下,强烈要求走第二趟。 虽然第一趟他们损失了不少人手,但他们相信,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他们会有更大的收获。 赵宗楚担下了与高丽‘厮徒’们交涉的重任,并且给出的粮草和军械,比上一次更多更好。 连大船都多送了十几艘。 陆森站在城墙上,看着三十多艘军船缓缓驶离港口。 西王母站在他的旁边,艳美如花,少了两分野性,多了两分柔媚。 陆森问道:“现在气运的动向如何了?” 西王母看了看天空,笑道:“比你预想中的还要好,气运回流的速度很快,估计再过几年就能把所有的气运收回来,那几个张百忍,应该要坐不住了。” 确实如西王母所说,张百忍‘坐’不住了。 四个张百忍坐在一起,再加旁边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共五人围着个小圆桌。 最‘青涩’的张百忍叹道:“陆森那小儿,居然坏了我等大计,该死。” “气运回流!想不到陆森此人,居然能借人间之势,逆天地因果。”最成熟的张百忍哼了声,极是不爽。 戴面具的男子嘿嘿冷笑了声:“我早说过了,西王母只是配角,你们打人都打不对。那个陆森才是最难缠的玩意。不把他打回原来的世间,我们不可能赢的。” (本章完) ------------ 0379 山穷水尽 四个张百忍看着面具男,问道:“这突然冒出来的陆森,到底是什么身份,你所说的另一个世间,又是怎么回事。” “要解释此事很麻烦。”面具男说道。最老成的张百忍说道:“我们不怕麻烦。”等了会,面具男没有动作,也不说话。 四个张百忍的表情几乎是同时渐渐变冷。眼看自己没有办法再蒙混下去,面具男单手按住自己的面具,然后轻轻摘了下来。 对面四个张百忍齐齐色变。因为这又是一个张百忍。但和另外四个张百忍不同,这个张百忍不但头发是短的,脸上还有很多伤痕。 这很不合理,作为‘仙’,他们只要不死,受再重的伤,也能回复到原来的样子,相貌不会受损。 而且,这个张百忍是怎么回事?他们已经有四个张百忍了,皆有来路,这第五个哪里冒出来的? 最成熟的张百忍,看着短发问道:“你是谁?”这世间,相貌相同者有之,况且这个‘张百忍’与他们四人,并没有神魂方面的联系。 “我也是张百忍。”短发脸上满是苦涩:“但和你们略有不同,我是另一个世间的张百忍。”四个穿着皇袍的张百忍,互相看了一眼。 其中一人问道:“与那位陆森,来自同一世间?” “似是而非。”短发张百忍长叹道:“我所在的世间,仙佛妖魔几乎已被人族所灭,寥寥残留。陆森所在的世间,多半也应该没有神魔,否则他不会如此自信,敢与我等为敌。”成熟的张百忍大怒:“我们四人亦清楚宇宙浩瀚,万数世间,为何皆是人族灭亡仙魔,是何道理。”他们也是在为此而奔走,因为他们早算到,人间大兴,仙魔皆灭。 短发张百忍苦笑道:“只因华夏人族皆有反骨,女祸捏土造人时,用了一些补天石做底料。”张百忍自然知道这事,他只是奇怪:“难道如此多的世间,就没有仙魔压过人族的?” “有倒是有!”短发张百忍叹道:“据我所知极少,皆是引蛮夷入关,杀去华夏血性,方可成事。”成熟张百忍点点头:“这么说,我们的行事,反而是对的?”短发张百忍叹道:“算是错有错着吧,本来你们所做之事,确实没有问题,我也在暗中给你们收拾手尾,可没有想到,居然出来了个陆森。” “你故意把鲸患弄到西夷,就是存了这念头?”短发张百忍叹气道:“女娲后人身上多多少少带点补天石的灵韵,不把灵气抽干,蛮夷根本没办法和他们斗。”四名皇袍张百忍齐齐变色。 最年轻那位急道:“若你不把鲸患弄到蛮夷,我们定能控制住华夏走势,压制人族。”短发张百忍摇头:“当真如此?蜀山你们如何处理?骊山如何处理?佛道两教又如何处理?他们可是在逐渐兴盛,你们天庭倒是进展缓慢。”四名张百忍脸色讪讪的。 其实自打秦汉之后,他们天庭对人间的控制,就已经很薄弱了。到了隋唐,本想着显圣,造一波大势。 结果……灵气干了,他们只好躲了起来。事实正如短发张百忍所说,他们无法处理人间的修行者。 越来越强,越来越强。特别是蜀山,主攻杀伐,太白金星看了都觉得头痛。 “若是天机门这样的门派多些便好了。”成熟张百忍叹了声气:“那便可掌控人间了。”天机门所测算出来的‘天机’,其实都是天庭设下的‘题’,一层包了一层的,真真假假,引别人上钩,间接让天机门,为天庭所用。 只是后来灵气枯竭,天庭没法这么做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天机门虽然弱些,却也能起到作用,成败皆在此一举了。”短发张百忍叹气道:“你们天庭里的战力,可出得来?”四人同时摇头。 “那只能我们五人拼一把了。”短发张百忍呵呵笑了声:“只是怎么看,我们胜率都已不大,要不投降如何,说不定能留得残?”对面四个张百忍同时摇头:“天庭乃至尊,我等众仙乃上人,若不能牧民如羊,这世间这天庭,不要也罢。”短发张百忍笑了起来:“很久以前,我亦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算了。虽然我亦是张百忍,可你们是你们,我是我。” “天机门我留给你们了。”短发张百忍说道:“如何使用是你们的事情。”老成的张百忍问道:“你打算如何?” “看着你们送死,然后我离开。”四个张百忍沉默了会。最后老成的说道:“去哪里?” “去下一个世间。”短发张百忍笑道:“世间千千万,我不信总有个陆森来拦我的路。”四个张百忍不再说话了。 倒是短发的张百忍先开口:“你们即是我,我即是你们,我能做到的事情,你们也能。何不同去?” “世间灵气已无多,如何能五人同去。” “可用气运代替。” “你的意思是,把这些蛮夷都杀了?抽取气运?”短发哈哈笑了起来:“华夏子民杀得,这些蛮夷杀不得?” “老四和你走。”老成的张百忍站了起来:“我们三人要与陆森最后一搏。”短发张百忍叹气道:“也罢,老四你就和我来吧。”话说回到陆森这边。 天机门掌门齐东说道:“陆真人,我派在北地发现了一件神物,极有可能是轩辕剑,何不去取之。”陆森微微抬眉。 他感觉这似乎是个陷阱。然后下一秒,齐东的右手轻轻在地图上点了两下。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很明显。陆森顿时明白了,他笑道:“既然是神物,为何天机门不拿走?反而告之陆某。”齐东抱拳说道:“我天机门得受系统门大恩,这才得回中原。现发现神物,自然应当归系统门所有,以谢大恩。况且……那东西我派实在拿不走。”陆森点头:“明白了,要不齐掌门在我派多休息几日?” “不用了。”齐东起身抱拳说道:“派里事务繁多,实在不便久留。” “那便如此,齐掌门拿些瓜果再走吧。”齐东眼睛一亮:“甚好。”等齐东走后,西王母从后面转了出来,她笑道:“看来大势上压不下你,他们便想着陷阱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找上了天机门。”陆森点头:“看来对方真是山穷水尽了。” “最后的杀招!”西王母笑道:“他们应该没有想到,即使是与我们家有仇的天机门,也会给我们通风报信。” “天机门怎么说也是炎黄子裔,可不是某些绝情绝义的仙神。” ------------ 0380 反设伏 陆森来到了北方一处不出名的小城镇,然后再向西走了大约十数里。 这里是一片松林。 刚靠近这里,陆森就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 这种感觉他以前也有过,或者说经常有。 每当纤纤等五只狐狸很想吃他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感觉。 难道这里也有东西想吃自己? 陆森将飞行器降落下去,在空中的时候,那股召唤的感觉很微弱。 但人落到地上后,这种感觉就很明显了。 他顺着感觉走,穿过松林中大大小小的兽道,再惊走几头野猪和猛虎。 现在他的身上,瑶琼的味道很浓,一般的猛兽都不敢近身的了。 很快,他就来到一处平坦之所。 随后走了一圈,便发现这里的植物很奇怪。 只有一种,而且生长得很好,非常翠绿,绿得有些过于艳丽的那种。 而且陆森也感觉到,东西似乎就在下面。 他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有埋伏的样子,但安全着想,还是用栅栏把这片地方给围了起来。 而且围得很厚。 然后才开始挖掘。 这一挖,便是大半天。 他果然在地下挖出一把方型的剑,上面有花鸟草木和甲骨文。 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轩辕剑! 按理说,青铜器埋在地下这么久,应该变青绿了才对。 但这把剑,应该是黄色的,很亮的那种。 倒是有点像上周造出来,这周埋的。 轩辕剑:先贤之剑,唯有一心为华夏者,方能持有。 特性:持有轩辕剑者,为华夏共主。 陆森看完这解释,有些奇怪。 这把剑是张百忍扔在这里,然后告知天机门的。 如此厉害的特性,为什么他不拿着。 然后陆森又看到了第一句,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从地下靠了个回旋阶梯,手持轩辕剑走了出来。 然后便看到栅栏旁边,站着三个穿着皇袍,戴着冕旒的男子,他们相貌完全相同,唯有的区别,便是气质。 陆森见着他们,笑了笑:“看来你们已经等我很久了。” 最成熟的张百忍说道:“你并不惊讶我们出现,也就是说,你已经看破了我们的计策?” 陆森发现,这玉帝的模样,和天地银行上面的完全相同。 有种‘亲切’感。 他笑道:“对,我不是太笨的人。” “但你还是一个人来了。” “反正我有自保之道,你们又进不来。”陆森笑得挺简单的:“若是你们能杀我的话,现在早已经动手了。” 确实如此,刚才陆森没有从‘地底’上来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在外面试过了。 确实打不动。 其实在陆森的视角看来,他们的‘攻击’挺奏效的,栅栏的血量下了大约三十分之一,估计再打两个时辰,应该能把陆森布置的栅栏打碎。 他们一收手,反而让栅栏自己回复耐久了。 “不愧是陆真人,真能隐忍。”最年轻的张百忍讥笑道:“看着敌人在眼前,却不出来大战一场,丢脸。” 陆森耸耸肩:“随你怎么说,况且,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攻击你们的手段?” 三人愣了下,然后齐齐脸色大变,随后向分别向三个方向狂奔。 他们三人一体,只要有一个逃出去,休养个几百年,其它两人便能再次出现。 “逃不了的。”陆森笑着说道。 这三人飞得很快,瞬间便到了数百丈之外,但却几乎同时撞上了一道和透明的墙。 被反弹回来,头破血流。 “什么时候!” 既然知道对方要‘坑’自己,陆森怎么可能不事先做准备。 他先让向名徒弟在外面,用栅栏布置了一个更大的方型阵。 但留有最后一块栅栏,没有合拢。 这样子系统家园的栅栏墙便不会起效。 然后其它人侍机埋伏在外,等到张百忍进来,他们便将最后一块栅栏装上去。 如此一来,一个巨大的‘结界’便形成了。 张百忍等人没有‘权限’,不得进出。 这便是变相的监牢。 三人见出不去,下意识便同时冲向陆森。 只是这次陆森动手了。 一把长弓出现在手里,随后弓弦满,一支红石弓箭射了出去。 但只飞行到一半,便被半透明的绿色晶体方块,给挡了下来。 “也是方块。” 陆森见到这种东西,忍不住怀疑,玉帝是不是也有系统之类的玩意。 三人同时冲到陆森面前,齐齐用力同时攻击。 强大的灵气撕裂着周围的一切,连地面都低了三寸。 但……栅栏后面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全力一套的灵气迸发完毕,三个张百忍都有些气喘。 陆森站在栅栏后,悠闲地拉弓。 三名张百忍都后退两步。 陆森手中弓箭的威力,他们并不怕,但这种被人用武器指着的感觉,他们不喜欢,非常讨厌。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声虎啸。 随后一只巨大的,有着一双五彩双翼的大老虎,从远处扑了过来。 “从陆森身边给我滚开。” 带着哔里哔里的闪电,猛虎冲了进来,直接将三个张百忍驱散,而她随后冲着最强的那个张百忍,也是最老成的张百忍冲去。 其它人两不管了。 “张百忍,上次的帐,我来还给你。” 巨虎口吐人言,逼近过去,挡碎了挡在眼前一切的绿沟水晶方块。 其它两个张百忍想上前帮忙,却发现从远处又飞来数人。 仔细一看,这些人都是人披着兽甲的模样。 穆桂英,肥遗,灌灌和碧莲四人,缠着一个张百忍,招招全是要害。 而陷空岛五鼠,则缠着最年轻的那个。 虽然家里还有其它的战力,但陆森对他们的信任度不够。 比如说杨元真和奎木狼两人,都曾是天庭一员,陆林自然不会让他们出战。 甚至连这事都没有让两人知道。 所以最后,邀请了陷空岛五鼠前来助拳。 五只老鼠一听这事,激动地全身发抖。 特别是锦毛鼠,他兴奋地喊道:“昔日我们五兄弟,大闹东京,自觉侠义过人。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擒杀吃里扒外奸人才是我们五鼠应该做的事情,管他是凡人,还是玉帝。” 然后五人便来了,是抱着死亡的觉悟来的。 他们连自己的后事已经安排好了。 因此这五人一出手,当真是勇猛无比,招招皆是同归于尽的杀招。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五人是最快出结果的。 刚与最年轻的张百忍缠斗不到一刻钟,锦毛鼠的无影琉璃剑,已经插入张百忍的胸膛中。 (本章完) ------------ 0381 资格 最年轻的张百忍,看着自己胸口上的无影剑,惨笑一声:“虎落平阳被犬欺!” 若是这天地有足够的灵气,他何至于连五个歪门邪道的人族也打不过! 随后便闭了眼睛。 锦毛鼠将这张百忍从空中抖落,还是有些不敢置信,鼎鼎大名的玉帝,就这水平? 他们五鼠来之前,可是做好了死的心理准备。 然而……事实与他想像中的场景,完全不同。 跌落到地上的张百忍,先是变成生块翠绿的人形雕像,最后摔落到地上,化成无数的碎片。 最后,这些绿色的晶体碎片,缓缓渗入泥土中,似乎被‘世界’吸收了一样。 旁边的两个张百忍见状,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然后那个中年张百忍,便分心了,被变回本体的肥遗,用爪子直接开膛破肚。 惨叫一声后,落到地上,也是化成了无数的绿色晶体块,消失不见。 最老成的张百忍见状,也不再挣扎,被巨虎一巴掌从高空拍落到地上,撞出一个小坑。 但他还没有死,只是不停地吐着血。 西王母从空中落下来,恢复人形,讥笑地看着他:“真是荒谬,背叛人族的,居然是曾经的人族之主!吞噬人族气运,增兴蛮夷,你够可以啊,张百忍。” 陆森也从栅栏之后走了出来。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无奈地叹气:“做你的天庭之主不好吗?” “没有凡人侍候,没有凡人仰望,众仙亦不过只是另一种凡人罢了。”张百忍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你不明白的,陆森。” 陆森不明白?他就太明白了。 无非就是放不下身份,放不下权势罢了。 “陆森,拿着,你赢了,就该是你的。” 张百忍抬起手,他的手中突然多了块蓝色的晶体。 陆森不敢接过。 西王母看了会,眼睛微亮,对着陆森轻轻点头。 陆森这才接过手中。 随后张百忍轻轻吐了口气,化成晶体雕像,再化成碎片。 看着张百忍化成晶体流入大地,众人都有些欷歔。 一代至尊,死了也和凡人没有多少区别。 这时候,西王母却突然说道:“我记得是四个张百忍,还有一个呢?” “有没有可能已经消散了?”陆森想了想,说道:“毕竟天地灵气不足,一气化三清这种高等级的术法,应该有很大限制才对。” “我倒觉得是其它原因。” 西王母是女人,又擅长占卦,直觉比陆森强多了。 陆森开始看着手中的蓝色晶体,在系统的解析下,这东西的作用显示出来。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奇怪。 “这世界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怎么了?”西王母问道。 陆森叹了口气:“你不是说,年幼时看到的天地,和现在的天地不同吗?这东西就是答案。” 西王母瞪大了眼睛。 陆森笑道:“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西王母连连点头。 然后陆森看向五鼠。 锦毛鼠微微摇头,说道:“我们就不去了,事关天地大事,我们五只小老鼠,扛不起。” 看着锦毛鼠那诚恳的脸,陆森点点头。 随后两帮人分开。 几天后,锦毛鼠回到汴京。 当夜。 展昭给自己的妻子端来洗脚水,正准备要换裳睡觉的时候,却眉头一皱,跃上房顶,然后看到了在房顶高处站着的白衣男子。 背影孤傲如雪。 “白兄,甚久不见。”展昭抱拳笑道。 “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白玉堂转过身来,脸上满是得意:“你可知道我前几日,去了哪里吗?” 展昭摇摇头。 “陆真人邀我助拳。”白玉堂笑得非常开心。 展昭微微皱眉。 他确实感觉到不解,为什么陆真人邀人助拳,宁愿找白玉堂,也不愿意找自己? “你知道我们杀的人是谁吗?一个妄图坏我华夏气运的大恶人。”白玉堂脸上开始满是炫耀了:“他会一气化三清,我们五鼠联手杀了一个!对了,他叫张百忍。” 展昭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随后,神情呆滞,双眼渐渐睁大。 看着他这失态的模样,白玉堂内心爽快得无与伦比,他一个纵身飞走,同时哈哈大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臭猫,你输了,你永远也不会有超过我的机会了,哈哈哈哈哈!” 展昭被震撼到了,直到半个多时辰后,才从屋顶下来。 但既然如此,他睡觉的时候,还满是白玉堂‘飞’走时,那夸张的笑声。 而与此同时,陆森等人来到朝歌旧址 这里看似是很普通的地方,但陆森将手中的蓝色晶体拿出来的时候,周围的空间就变了。 空间扭曲,很快周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头顶上类似无影灯的光源点,一个个相继亮起。 众人有些惊吓,左右乱看,十分警戒。 随后便有女声传来:“检测到钥匙,检测到主系统回归,欢迎归来,星球意志。” 此时周围已经亮如白昼,他们身处在一片完全由绿色晶体包裹的方型空间中。 而在前边,有个绿色晶体坐成的平台,还有个方孔。 陆森走上前,把蓝色晶体放进去,长宽高刚好吻合。 蓝色晶体就是钥匙,插进去后,周围出现了无数的方屏画面。 画面中很多景像。 碧莲看了一会,叫道:“官人,这些东西好像咱家的皮影戏啊。” “对,就是咱家皮影戏一样的东西。” 陆森看着周围的画面,随后说道:“出来吧,系统,或者说是星球意志。” 一颗蓝色的能量团从陆森的身体里涌冒出来,西王母表情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男人的身体里,居然还有这种她不知道的东西。 会不会有害! 陆森伸手拦住了西王母,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非要说的话,我也是陆森。”能量团虽然没有嘴,但却能发出声音。 对于这个回答,陆森很是不解。 “我们是一体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陆森明白了:“为什么选中我。” “检测到本世界的历史被不知名原因更改,系统缺乏关键应变能力,亦缺少修正能力,需要借助外部数据。”能量团的声音有种电磁的感觉:“五千次随机选择,陆森是必然。” 也就是说,系统随机选择了五千次,每次的结果都是陆森。 “你的制作人是谁?” 星球意志并不是自己天然生成的,而是被‘人’制作出来的。 就像这个世界的人类一样。 “建造者留有影像资料,只有陆森拥有查看资格,是否调取观看。” “调取!”(本章完) ------------ 0382 可以回家了(大结局) 周围的方晶片中,出现了不同的画面。 看得人眼花缭乱。 绝大部分的人看不懂,但陆森看懂了,西王母也勉强看懂了些。 一种奇形怪状,无法形容的外星人来到蓝色的星球。 他们高高兴兴地过来,却没有发现智慧生物,很是失望,便利用自身掌握的技术,结合这颗星球上的生态,创造出了新的智慧物种。 但失败了。 新出现的生命有点像他们自身,无法在这个星球生存。 于是他们吸取教训,找到原因,用特殊的科技力量,制作了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能量,再仿照这个星球本身就有的生命特性,制作了第二批智慧生命。 上古灵妖。 因为得益于那种看不见的能量,也得益于他们本身拥有这个星球的生命特征,上古灵妖们存活了下来,并且越来越聪明。 他们甚至能自主‘演化’。 还将那种能量称之为灵气。 有个名为‘女娲’的灵妖特别聪明,她不但能看懂外星人的一些实验数据,还能利用外星人剩下的边角料,制作出了一种双腿直立行走的生物。 将其称为人族。 人族不需要灵气便能存活成长,而且也很聪明。 外星人特别喜欢这个新出来的人族。 看着这些智慧生物慢慢成长,外星人便渐渐撤去了‘实验室’的范围限制。 并且还制作了数种不同的,能产生‘灵气’的‘事物’,防止灵气耗尽,而导致第二批生命消失。 也为了防止灵气过多,造成生态失衡,他们还制作了‘鲸患’出来。 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看着这些智慧生物成长。 最后利用数据推导出这个世界未来能诞生出‘文明’之后,便离开了。 他们要去其它的星球,创造新的文明。 为了防止这个新兴的智慧世界步入歧途,外星人还留下了名为‘星球意识’的智能程序,监控着世界的发展。 并且着重让它‘看护’人族。 只是外星人离开没有多久,世界中突然多了一个不存在的个体,戴着奇怪的面具。 他一出现,便被‘星球意识’发现,并且进行了监控。 这个突然出现的面具人,在西方创造了‘盗版人族’,并且在实验区的范围内,偷偷引发了数场大战。 上古灵妖和人族都死伤惨重。 很多实验室的设备也随之损坏。 星球意识并不算真正的智慧生命,外星人留下的程序中,并没有告诉之它,遇到这种事情该如何处理。 它只能一直看着,慢慢‘算’。 但好在,虽然那个面具人搞了很多事情,人族还是凭着自己坚韧的特性,繁衍生息。 倒是上古灵妖,栖息地一退再退,最后都躲了起来。 不过外星人留下的命令是看护人族,只要人族不出问题,星球意识就懒得理会其它事情。 但最终,在北宋这朝的时候,星球意识计算到大量的不安定的因素,它甚至算出了,这么下去,面具人会带领着盗版人族,伙同一些势力,把正版人族干掉。 这是‘星球意识’所不允许的。 只是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经过无数次的计算之后,它‘悟’到了。 既然面具人是来自‘外面’,那么它便从‘外面’找一个变数回来就行了。 它先‘找到’这面具人出现的原因,再逆向破解了对方的‘能力’,得到了穿越时空的能力。 最后数千次筛选,都是陆森。 于是陆森便被一辆泥头车送来了这世界,它顺便将‘星球意识’的造物能力,用一种他能理解的方式,塞到了他的体内。 这便是陆森等级每年都会提升一次的原因,是在慢慢改造他的身体。 之后的事情,陆森自己便知道了。 也就是说,只要解决了那个面具人,事情便算是告一段落了。 此时的陆森,已经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走上前,将手放在了绿色的控制台平板上,然后周围的方块片,就同时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张百忍,与一个满脸伤痕张百忍的画面。 而在这两人的前方,是大量的极西之地的人,被推进一个巨大的坑洞里。 看着密密麻麻挤在坑里的人群,粗细一看,发现人数至少有五万之巨。 挤在坑里,发出惨叫和哀嚎。 而且他还看到年轻的张百忍,还从空中扔出很多衣衫不整的西方神明。 这些人被绿色光绳绑着,动弹不得。 虽然动弹不得,西方神明们却对两人破口大骂。 众人看得有些奇怪。 西王母皱着眉头说道:“很像是人族前期的祭祀,他们想做什么?” 当年人族先贤,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祭祀上苍。 用什么祭祀? 东南西北四方蛮夷的战俘居多。 所以现在两个张百忍的作为,其实是很符合华夏先贤做法的。 只是作为敌手,陆森不愿意惯着他们。 “要不要一起去那里看看?” 西王母点头,但她随后她皱眉问道:“那地方离这里甚远,等我们过去,估计都已经结束了吧。” 陆森一伸手,控制平台上的蓝色方块自主脱离出来,落到他的手里。 “但有这个,就不同了。” 陆森将蓝色的方块,直接塞进自己的心脏处,引得周围人都傻了眼。 随后他一挥手,几人瞬间转移到两个张百忍所在的地方。 看着突然出现的陆森等人,短发张百忍很淡定地从腰间取下个葫芦,喝了口酒。 年轻的张百忍,显得很紧张。 “你比我想像中的更为可怕。”张百忍叹气道:“你居然已经成了这个世界的‘道’!” 陆森轻轻点头。 “不怕绝情绝义绝爱吗?”短发张百忍问道。 陆森摇摇头:“我的情况,和正常的天道有些不同。” “看来,我终究是要死在这里了。”短发张百忍两口把酒喝完,将葫芦扔掉。 然后他看向年轻的张百忍,突然闪现过去,直接将手插入年轻张百忍的心口中,然后取出了一颗心脏,吃了起来。 年轻的张百忍满脸惊讶,化成绿色的雕像,摔落到地上,化成无数的碎片。 而短发张百忍几口将心中的心脏吃完,说道:“放过我这次,如何?反正我也要离开这个世间。” 陆森摇摇头。 “那没有办法了。” 张百忍渐渐升高,他的身体以很快的速度变得巨大,渐渐如同山脉一般。 “法天象地……没有足够灵力也敢强行使用。”西王母冷哼一声:“他死定了。” 就像是为了印证西王母的话,张百忍的身体很快就膨胀得像是了个面团。 随后全身破裂开来,血脉化成巨大的洪水,洗刷着整个雅典城。 坑里的那些人自然被血水活活淹死了。 陆森等人飘在半空中,没有一点要救人的意思。 很快,短发张百忍全身的血肉皆消失不见,变成一个巨大的红色骷髅,倾倒下来。 大地在震动,雅典城绝大多数的房屋,都在这场地震中倒塌。 西王母看了下周围,笑道:“这里的灵气已经回流了。” 陆森却叹了口气,说道:“那张百忍跑了!” “怎么跑掉的?” “以自身血肉为献祭,虐杀蛮夷强行增加自身的气运,撕裂空间跳走了。” 西王母挑挑眉毛:“能追得上吗?” 陆森摇摇头:“世界无数,不知道他跑那一个去了。” “那便回去了。”西王母无所谓地笑道:“我们管好自己的世间便可以了,其它的世间,有他们自己的福份。” 陆森点点头。 随后北宋的繁华,越发昌盛。 几百年的风调雨顺,几百年的科技攀升。 这天,陆森站在扶桑树的顶上,看着北宋人将第一枚载人登月火箭送上太空。 瑶琼走过来,靠在陆森的肩膀上,柔柔说道:“现在人族之强,世间已无对手,可否放昆仑里的灵族出来?” “确实是时候了。”陆森点点头:“另外你去和金花说一声,让她准备好礼数,过段时间,我们就得去见父母了。” “父母,谁的父母?” “当然是我的。”陆森笑道:“我已经找到了回家的路,该是回去看看家人了。” 瑶琼沉默下来,好一会问道:“他们还在世吗?” “总得回去看看的。”陆森的声音:“毕竟那里也是我的家。” 全书完!(本章完) ------------ 新书《来自蓝星的乐子人》将要上架 和上本书不同,这次可以自创世界架构。 不需要顾忌那么多。 不存在历史知识匮乏的问题。 写得比较舒服。 同时这本书也是《贵族纹章》的精神续作。 有些许《贵族纹章》的设定在里面。 但两本书并不是同一个世界。 这是全新的故事,全新的世界。 最为相同的,就是哈迪与贝塔一样,都是建安风骨的继承人。 啊,愿这世上,只有他一个曹贼。 希望书友们,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