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湖背景 江湖中大小门派足有百余之多,主要分为“上诸”和“经处”两大性质门派。 上诸尚武,经处敛财。 上诸保护经处钱财来往不受侵扰,经处保障上诸衣食得以温饱,二者相辅相成。 江湖上一直流传着经处二十字称谓小段:“剑银盐酒纸,车马筑铜瓷,妓渔冰木粮,茶曲药毒丝”,此二十字分别对应二十经处门派。 近百年来,经处门派的江湖地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尤其是万马地,闭冢酒坛,盐尘逐沃被称为江湖三大经处,在经处门派中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江湖上多年来少有纷争,呈现一派繁荣景象,百门对各派江湖地位高低越来越模糊,对江湖地位的评比欲望越来越大。 江湖中人武功境界分三个阶层,分别是微远,占鹊,题世,一般十令内力为微远,三十令内力则为占鹊,达到占鹊的名字可以写进风笔红茸之上,所谓“名于风笔红茸,方能百门之上”。 风笔红茸则是百门新序花名册,占鹊已是寥寥无几,题世更是凤毛麟角,一个人达到题世的阶段,是无上的荣耀。 百门新序,乃是经处序上诸,占鹊序题世,是评比出各门派的江湖武力及地位的最佳手段,原本四年举办一次的百门新序,在五十多年前就已落下帷幕,如今在各路江湖门派的呼声之下,又重新唤醒。 ------------ 第1章 重伤 百门新序重新被唤醒,这一次百门新序定在了千韶北。 四月十五,江湖以武论英雄,百门新序见英姿。 江湖千万中人,在四月十五这一天都赶往千韶北,通往千韶北的每一条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千韶北北十八里有一客栈,名为晓孤赊竹。 晓孤赊竹门旁零星长着几颗竹子,晓孤赊竹外,摆了十几张木桌,人满为患,嘈杂声不绝于耳。 有声音道:“上次百门新序还是几十年前,这期间间断了这么多年,今年百门新序真是热闹啊,江湖好久没这么有人气过了。” “今年百门新序是何门何派提出啊?” “这你都不知道啊,听说这次百门新序是陵阳主持,万马地支持物资,办起来的。” “哪里仅仅是陵阳万马地,那是两双三足,陵阳,七里沟子,柳识闲三大上诸,万马地,闭冢酒坛,盐尘逐沃三大经处,共六个门派合起举办。” “你这人知道的尤为详细啊。” “由于百门新序近几十年都未举办过,不知道何门何派孰高孰低,这南方几大重派,也不知道谁称得上百门第一,都想证明个所以然来。” “听说是七里沟子牵头的,七里掌门红右孤提出。” “七里提出也罢,陵阳提出也罢,都想举办这次百门新序,尤其是三大经处,不知道自己所属的上诸门派功力是否名副其实。” “这陵阳,七里,柳识闲,都是南方重派,怎么来这千韶北举办这百门新序。” “为了,为了我们北方着想,让这百门均衡发展呗。” “那不还是瞧不起我们北方嘛!” “你这人想的,这两双三足,做的很是周到了。” “最得益的还是要数这千韶北,你说这千韶北何德何能,被选为百门新序举办之地。” 晓孤赊竹掌柜曲出听闻此话,夺门而出,说道:“我就是千韶北之人啊,说话都掂量掂量,哈哈哈。”众人陪笑起来。 “这千韶北何德何能,一定有德有能,才被两双三足选为百门举办地啊。” “离百门新序举办地还有二十里地,我早已跃跃欲试了。” “怎么,你的名字也在风笔红茸之上?” “可惜,我的功力还差那么一点,待到下次,再来参加这百门新序。” 众人皆向晓孤赊竹竹下看去,掌柜曲出说道:“这百门新序,是经处序上诸,占鹊选题世。参加百门新序,所谓占鹊一定能胜得微远?那可不好说,占鹊还没达到那个境界,占鹊遇到不熟悉的微远招数,也是很有可能落得下风。题世就不简单了,四年一题世,题世的内力高达五十以上,面对微远或者占鹊,足以见招拆招。” 有声音喊道:“曲先生内力如何啊,在这百门中能占什么名头?” 曲出轰然大笑,捋一捋胡子道:“我就是个卖茶水的,底下在座的,功力都能在我之上。” 又有声音道:“那曲先生还不如那怀里的婴儿吗?” 封凌怀中的婴儿是晓孤赊竹中最小的一位,尤为引人注目,很多双眼睛看向封凌怀里的婴儿,好一番嘲笑。 封凌立马觉得不舒适起来,叶从瞥了一眼封凌,板着脸不作声,叶从跟在场的各位一样,都是前去观看百门新序之人。 不过也不缺参加百门之人,一同前往的封凌弟弟封遗,便是去参加这百门之人,不过不是参加百门比武,而是搬弄桌椅之人,所谓干杂活之类。还是个后备,前面百门已准备的热火朝天,到时有什么临场需要才用得上封遗。 叶从怀里揣着一壶俏醉红,倒满两杯,端起酒杯敬道封遗:“来干了。” 封遗客气道:“姐夫慢点慢点,封遗不胜酒力。” 叶从大笑道:“你说怎么这么巧,我们竟在这小客栈碰到了。” 封遗指了指姐姐封凌手里抱着的外甥道:“确实是巧,我这小外甥也要参加百门吗,哈哈哈哈。” 封凌莞尔一笑,叶从道:“从小就要让这孩子对武术耳濡目染,长大了才能成气候呀。” 封遗有些担忧道:“孩子还小,未免会舟车劳顿。” 叶从摇摇头:“哪有这么矫情,来喝酒。”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曲出看到叶从的俏醉红,顺而道:“说起这百门新序,百门新序之后,获得题世荣耀的会有绝世好酒共饮。”曲出边看叶从边说道:“那便是,九曲单秋!” 叶从听到曲出口中说出九曲单秋便眼睛一亮,自己确实是为这九曲单秋香而来,对百门之武功却是不感半点兴趣,叶从喝着俏醉红这下等酒,听曲出当着众人面盯着自己提起九曲单秋,叶从顿感全身不适,像被扒光了一样。 在场的客人都听得入神,想借曲出之口再品一品这九曲单秋,曲出继续道:“这九曲单秋,当然不是你我可以共饮,这九曲单秋是闭冢酒坛绝等好酒,一年才出十斤。此酒听之则让人半醉半醒,闻上一闻可使人骨酥筋软,能饮得半口也不枉此生啊。” 叶从余光明显感到曲出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俏醉红。 曲出接着说道:“这酒哪会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品到的。” 有人问道:“那曲先生,这酒到底什么味啊?” 曲出怅然笑道:“我也未曾品过啊,到时候大家可以前去千韶北闻一闻这九曲单秋香就是。” 封遗夹了点鱼吃进嘴里,感觉味道不对,说道:“这味道有点怪怪的。” 封遗也尝了尝说道:“是不对,不是新鲜的。” 叶从本就蒙羞,便转过身去朝着曲出大声喊道:“小二!” 曲出快步走了过来笑面迎道:“客观,请吩咐。” 叶从道:“来,你尝尝这鱼。” 曲出脸色立马难看了下来,说道:“客观您稍等,我端去请后厨来尝一尝。” 叶从轻蔑的摆摆手:“去吧。” 曲出很快回来:“客官,厨子说这个鱼没问题,您看…” 叶从一拍桌子:“什么意思!” 曲出不知如何是好。 旁边一个陌生的姑娘瞥了一眼叶从,那姑娘名叫经子奴,想必也是去观看百门新序的。 封遗拉了拉叶从的衣袖:“罢了罢了,这里人多眼杂,别惹出事来。” 叶从火气冲天,忍了下来。一刻钟后,封遗准备结账,叶从拦下说:“我来我来,小二结账!” 曲出跑过来笑脸迎道:“客官,一共三十文。” 叶从脸色铁青,迟疑了片刻,指着桌子上的菜,轻蔑得说:“就这几个破菜,三十文?” 曲出道:“鱼都没给您算上了,都是最低价格了。” 叶从:“就二十文。” 曲出:“客官您这,让我难做啊。” 旁边的经子奴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嘟囔了一句,叶从对那经子奴就是大骂一句:“长辈谈话哪有你小辈的事,混账姑娘。” 经子奴剑指叶从:“行走江湖,何必跟一老者过不去,堂堂男子汉为这点三十文钱弄得大家都很难堪。” 叶从自尊心被严重伤害,一掌便朝向经子奴打过去,经子奴闪躲,身后凳子被掌风击倒。 经子奴也不堪示弱,便与叶从交起手来。 封凌嘶吼:“快不要打了。” 晓孤赊竹一众客人见二人打斗,却是来了劲头,皆鼓掌响应。 封凌见那姑娘越来越处于下风,怀抱着孩子上前拉扯叶从,封凌怀中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叶从听见孩子哭声,看了一眼,一把把封凌推开道:“你个女人别掺和这事,给老子滚开。” 经子奴见叶从分神,使尽全身七令内力于双掌之上,打向叶从,叶从见掌风袭来,快速闪躲。这一掌,不偏不倚打到了封凌怀中婴儿身上,封凌已被那掌力逼倒在地,双手撒开,紧接着婴儿也重重滚落到地上,那婴儿嘴角流出鲜血,眼睛紧闭,哭声渐渐变得轻淡。 全场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那摔在地上的婴儿身上,经子奴惊恐得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这一掌出自自己。 叶从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遭毒手,只管再向前欲攻击经子奴,忽然听到封凌大叫的声音,叶从才住了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后,叶从回头看去,看到自己孩儿重伤倒地,不知生死。 叶从傻傻站在原地看向孩子,封凌不顾自己伤痛,飞快爬过去紧紧抱起孩子,面目狰狞。 叶从怒发冲冠,转过身来,朝着经子奴口中大叫:“畜生,贱妇。” 叶从面对经子奴凶神恶煞,定要取经子奴性命。 经子奴缓过神来,脸色煞白,不想就这样送命于叶从,脚下点地,以轻功飞出。 封凌见叶从还要追出,封凌大叫道:“还不看看孩子,你还要做什么!” 叶从停下脚步,脑袋空白,不知该先看孩子伤势,还是先追经子奴。 封遗拉住叶从,冷冷道:“先救孩子,那贱妇交给我。”话音未落,封遗就已飞奔出去,向经子奴逃跑的方向追去。 经子奴心中愧疚,脚下不免慢了下来,封遗追了二里就拦截住经子奴,二人对招十余招,经子奴分明不是封遗的对手,落入下风,封遗说道:“打伤了我家孩子,就想逃命去吗?” 经子奴深知自己闯了大祸,那孩子十有八九会有不测,自己也将赔命于此,痛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我也不想这样啊。” 封遗拉着经子奴道:“跟我回去。” 经子奴心生惭愧,加上急于逃跑,身上是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了,假装与封遗回晓孤赊竹。 封遗见经子奴全身瘫软,放松了戒备,却不知经子奴一直在恢复内力,趁封遗不备便逃之夭夭。 半晌过去,郎中请到,郎中号脉之后,叹道:“经脉尽断,看这孩子所受之掌,少说有四五令内力驱使,要知道七八令内力足以打死一匹马,这孩子恐怕…命不久矣。” 叶从手攥拳头对郎中吼道:“你救救他啊,你要什么都行,要什么我都给。” 郎中叹气道:“已是回天乏术啊。” 自那以后,叶从孩儿卧床不起,却始终有脉搏跳动,封凌觉得孩儿长大后也定会有万般烦恼,便给孩儿起名为叶轻忧。 叶从为了请各地郎中,花光家里所有积蓄,实在无奈,叶从一合计,让封遗帮忙找人把四岁的女儿叶一晨卖给人家,得了三十两银子。 ------------ 第2章 积怨 闻天下事者,是为闻人也。 闻人以寻觅江湖中要事为职责,散步江湖各地,行事最为隐秘。 琚于形乃闻人首位,称闻首,内力修为极高,足有百令之上,轻功更是天下第一,仅仅以凌空幻影一门上乘心法足以让江湖人闻风丧胆,就连闻人本门弟子也不曾见过琚于形行踪。 闻人上层居于竹溪邀察,竹溪邀察在千韶北以北八十里,四峰耸立,直插云霄。 竹溪邀察又分竹红违,卧千邀,碧含卧,溪清涌等数区。 卧千邀乃闻首琚于形卧榻之地,可琚于形以无上轻功自傲,喜欢无拘无束,常潇洒于外,很少留在卧千邀,闻人之事大都交于四大闻护。 盖纵,益横,桓捭,公阖四大闻护居于碧含卧,武功极高,分别身怀八十令上下内力。 四大闻护之下,分八大闻脚,每人内力五十令上下,与百门新序之题世不分伯仲。 以竹溪邀察为中心,八大闻脚分别处于距离竹溪邀察百里的八个方向之上。 八大闻脚之下,又分数百闻会,散布于江湖各地,隐藏于各门派之中,以寻觅江湖要事为任,轻功内力也相当了得。 江湖要事记录于竹简之上,称之为闻简,闻会携闻简交于闻脚之手,闻脚再呈闻简于竹溪邀察之地,四大闻护掌管,最终置于竹溪邀察之溪清涌。 千韶北百门新序期间又有无数闻简传至竹溪邀察。 “江湖三大上诸门派,陵阳,七里沟子,柳识闲,共商百门新序。” “江湖三大经处门派,万马地,闭冢酒坛,盐尘逐沃,共出物资支持百门新序。” “百门新序定于北方门派千韶北,北方各派欢呼雀跃。” “名于风笔红茸之上,方可百门新序,名欲写于风笔红茸之上,内力不低于三十令。” “风笔红茸之上,共计百余人,陵阳作为江湖第一种重派,人数最多,竟达八人,其余各派,大都有一人名,也有众多小门派无缘参加百门新序。” “百门新序时隔多年,于千韶北之地隆重举行,江湖各大派如约而至。” “九曲单秋相隔四年,重现千韶北百门新序。” “千韶北百门新序,令数达到五十令,成为题世的,有十三人,陵阳三人。” “陵阳为此次百门最大的胜利者。” “千韶北一人参加百门新序,未得题世。” “千韶北晓孤赊竹经子奴与叶从大打出手,伤及无辜男婴,男婴重伤将死”。 四月十五千韶北百门后,仅仅千韶北相关的闻简成千上万,溪清涌闻简数量几渐饱和,已容不下江湖各地闻会带回来的闻简。 闻首琚于形决定选择江湖重要事件存放于溪清涌,见到晓孤赊竹事件,说道:“这无名之辈的事情,记它干嘛,浪费笔墨。” 四大闻护只好放弃晓孤赊竹等非无名之辈事件,自此,晓孤赊竹事件等一干闻简被弃。 闻人刚发展前几年,前往溪清涌的江湖中人,络绎不绝,观赏江湖事,指点一二,有的江湖人高兴,会赏给闻人一些碎银。后来慢慢的江湖人对溪清涌记录的江湖事变得麻木,看来看去,都是一般事件,渐渐对其失去了兴趣。 现如今竹溪邀察溪清涌几乎无人问津,闻人资金亏空,底下闻会怨声载道。 由于竹溪邀察溪清涌闻简几渐饱和,且无人问津,各地的闻会也是怨声不断,闻人上层决定,建造一高塔,放置江湖要事。 闻护益横建议闻人琚于形,应该对搜集的江湖要事更加深一层,不应该停留在只搜集江湖要事,应该搜集一些江湖秘闻,这样才能获得更大的好处。琚于形念于闻人对金钱的依赖,应了益横,只是叫益横收敛着来就好。 益横建议对塔层建筑的设计应加数道机关,假使以后江湖动荡,也可躲于塔层建筑最高层,如果江湖要事受面临威胁,也可置江湖要事于最高层以免受到侵害,应做到居安思危。 琚于形游离于江湖,寻找江湖上建造大师。 寻觅半月,共利诱了江湖上顶尖建造大师十位,以楼榭阁温九子为总设计师,全程保密设计塔层建筑。 琚于形及四大闻护提出塔层建筑的概念,九丈一重,共九重,共九九八十一丈高。 第一重一般江湖消息。 七七四十九丈高处,伸出一间,为金丝楠木打造,意味招手欢迎江湖各派前来,名为坟云骨。 第九重,九九八十一丈,江湖要事,江湖秘闻,且可存金银财宝。 盖纵,益横,桓捭,公阖,称四大护塔,常守于第九重。 十月,琚于形现身于溪清涌,距离上一次来竹溪邀察还是半年前,第一闻护盖纵随同琚于形一起查看闻人要事,益横三护塔恭恭敬敬向琚于形展示江湖要闻,琚于形发现数起江湖私密之事,尤其是陵阳从及扇吃生一事。琚于形感到不妙,此等秘事定会引起江湖危机,喃喃自语道:“我琚于形不在,你们几个闻护真是胆大包天了,都偷到武林重派陵阳掌门头上了。”于是叫来了益横等三大闻护。 琚于形质问益横三位:“这等秘闻是你们谁的手下带回来的?以前做过多少次这种事了?不想给自己留后路吗?万一哪一天东窗事发,我闻人岂不成了百门的眼中钉,百门中偷谁不好,非挑硬的偷。”还没等益横三位开口,琚于形又说道:“我不管谁带回来的此等秘闻,我也不管这溪清涌有多少这种秘闻,从今日起,不得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如果再犯,定当行使闻规。” 益横三闻护脸上明显不高兴,鉴于琚于形久日不来,益横三护立马跪在琚于形身后,求道:“闻首,我三位想知道凌空幻影第八九重,您就如了我们愿吧。” 琚于形道:“你们的内力还没有资格习得这第八重。” 三位齐声道:“盖护塔都有资格…” 琚于形道:“刚才这秘闻是哪个闻人干的?” 闻会于离怯生生道:“是我,闻首。” 霎时间,琚于形以超过声音的速度移形到于离身前,只听得琚于形身体之外传来了瞬间爆音。由于琚于形高速移形与空气摩擦,移动的速度接近声音的速度,导致声波叠加而产生爆音。 众人看不到琚于形是怎么过去的,只见琚于形停在于离面前一尺,未碰到于离身体半寸,强大的空气冲击把于离冲出丈远。且于离来不及运力以阻挡爆音,只见那于离脑袋涨红,顿时七窍流血,五脏六府定是也被震裂,于离抽搐了几下便失了性命。 幸亏盖纵四人内力强硬,不至于受得如此重伤。 琚于形冷冷说道:“仅仅施了五成,再提凌空幻影,就以十成对付你们。” 琚于形走后,众人向琚于形开始站立的位置看去,石质地板上已整整一双脚印,一寸之深,脚印就像利器切割出一般,脚印之外毫无波及,地板完好未碎,可见这凌空幻影运用之巧妙,威力之大,三人想着如果这凌空幻影十成之力击到自己身上,也必定非死即残啊。 云归下地界一人家里,叶一晨于一年前被卖到了这里,主人孤融却于几月前得了一子,叶一晨作为一女孩,孤融怎么看叶一晨怎么烦,准备把叶一晨卖到窑子里,叶一晨死活不愿意。 孤融一巴掌拍到叶一晨脸上:“赔钱的货,在我家白吃白喝的,明天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今晚收拾收拾明天滚蛋。” 这一幕被躲在房顶之上的颜匀微看在眼里。 第二天天不亮,颜匀微就进了叶一晨房间,要带叶一晨走。 叶一晨误以为是来带自己到窑子里的,大哭道:“我不走,让我干什么都行,我就是不去窑子。” 颜匀微:“我不是带你去窑子里的那个,不然我也不会偷偷的见你。” 叶一晨问:“你是谁,带我去哪里啊?” “我叫颜匀微,专门帮江湖可怜的孩子,见你可怜,想帮帮你,带你回家。” 叶一晨半信半疑道:“我不要回家,我不想见到我爹娘,是他们为了我弟弟亲手把我卖掉。” 颜匀微:“他们也是迫于无奈,你们毕竟是亲骨肉,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叶一晨:“他们签了卖身契,我即使回到家也会被待会的。” 颜匀微:“那你愿意跟我走吗?”叶一晨连连点头。 桎城乡下,封凌睡得很浅,梦到女儿叶一晨。 亥时,叶轻忧大哭,封凌被吵醒,摸了摸旁边空唠唠的,封凌心立马凉了半截,叶从还没回来。 封凌知道叶轻忧准是饿的,几天都没吃饱饭了,大人还能抗一抗,孩子可怎么抗,封凌把叶轻忧放好,封凌搜遍了家里,在角落里找到一小把发霉的米,封凌喜出望外,加了点水放到锅里熬着,等待着熬成糊状。 突然,封凌听到里屋里啪的一声,继而就听到叶轻忧哭嚎的声音,封凌慌了,赶紧跑到里屋去,见叶轻忧摔在地上,仰面朝天,依然拼命地哭喊着,小脸红黑。 封凌害怕极了,还好哄了一会并无大碍。 叶轻忧吃完米糊,安然地睡去。 封凌越想越气,决定出去找那叶从。 封凌去村头叶从酒友家里,果不其然,叶从一如既往地跟三人正在打牌,叶从见到封凌并没有任何反应,封凌冷冷站在门口半晌。 叶从瞥了封凌一眼,道:“你这女人,来这里干嘛,不去看孩子!” 封凌道:“孩子在家等你。” 叶从道:“滚,没看见我打牌呢。” 封凌轻声道:“你走不走?” 叶从不说话,只顾着打牌,封凌上前,一把掀了叶从打牌的桌子。 众人不敢言语,叶从懵了片刻,一脚把封凌踹开一丈远,道:“他娘的,老子收了半辈子尸,想让老子给你收尸是不是。” 封凌两眼无光,呆呆盯着地面,没有眼泪。一人把封凌搀起,封凌夺门而走。 封凌万念俱恢,离开家,向北一直走,走了二十里,越走越没有累意,眼泪也流干了,但也不时的抽泣几声,封凌突然想起了孩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在家大哭的场景。 封凌想到:“我该去哪里呢,我又能去哪里呢,我走了,这可怜的孩子怎么办,我不能走,他叶从肯定会改的,肯定会改的,我得回去。” ------------ 第3章 贪心 温九子十人呕心沥血,历经三个月,终于设计出了塔路攻层图。 塔路攻层图共计近百卷,重达三百斤。 设计塔路攻层图三个月共计用纸一千三百斤,一千三百斤纸全部是由琚于形借自经处流纸秋娄,分文未付。 温九子看着近百卷塔路攻层图,欣慰至极,心想能与江湖最神秘的组织闻人合作,并且获得二百两银子,自己下半辈子终于不用愁吃喝了。 曾施,风单只九人一同设计塔层建筑的兄弟认为出头之日就要到来,那日琚于形答应他们的百两银子应如数交予了,九人按捺不住,去向闻人上层追要银两。 闻护益横假装要送走九人,曾施,风单只九位先后离去,出了竹溪邀察就被灭口。 第一闻护盖纵得知之后,吩咐益横:“先留着温九子性命,到时候建造塔层建筑,还需要他。” 十人仅剩温九子一人,也是寂寞,要去找琚于形,却被闻会石厌拒绝:“想见闻首,别妄想了,我都没见过几次。” 温九子觉得有些反常,便问道:“这塔路攻层图已出,我何时能回去看看,我已离开楼榭阁三四月,我想给他们报个平安,让我楼谢阁同门不为我担心。前几位兄弟已经走了,我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了。” 石厌冷森森笑道:“他几人走了?”然后又强调道:“他几人是走了,不过,不过你还不能走,到时候建造塔层建筑还需要你的指点,等候闻令吧。” 听罢此言,温九子感到事情愈发有些蹊跷。 竹溪邀察西北方向二百里,有一个上诸与经处性质共存的小门派,名为青虚涵,专产各种木材,琚于形找到青虚涵掌门朱古,为塔层建筑供十万斤木材,其中包括金丝楠木三万斤,共计三千两白银。 朱古面对闻人首位琚于形,尤为敬仰,都说闻首琚于形神龙见首不见尾,连闻人上下都不怎么能见到琚于形,琚于形此次前来找到朱古,朱古感到荣幸之至。 一听说闻人建造塔层建筑需要三万斤金丝楠木,青虚涵虽盛产木材,但是要说拿出三万斤金丝楠木,确实有些困难,但又想到三千两白银,一旦做成,青虚涵上下五年的生活都不用愁了,而且能与闻人组织共事,是青虚涵的荣幸,青虚涵也能借此事以抬升在江湖上的地位,于是先答应了琚于形。 七月初,朱古凑了半月,集齐青虚涵所有金丝楠木,也才凑了两万七千斤金丝楠木,还差三千斤,实在是不知从何处补缺,如果就此作罢,闻人专门传播江湖要事,对此事了如指掌张,这要是传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青虚涵的江湖地位别说抬升,能保住也成困难。 朱古叫来了几个手下,齐聚一堂,问道:“闻人需要三万斤金丝楠木,而我们穷尽所有,朋友帮派也都借遍,也还差三千斤,还有很大的缺口,你们当中哪位有没有好主意?” 下面几人议论开来:“掌门都拿不出主意,我们上哪弄这三千斤金丝楠木?” “闻人手脚真是大方啊,造个塔,光金丝楠木就要三万斤。” “那其他材料,得需要多少啊?” “闻人要三万斤金丝楠木,现已凑足两万七千斤,剩下区区三千斤没有也罢了。” 几人都是一脸愁容。 朱古满是期待,看大家都没有主意,尽是说些无用之话,眉毛紧促,渐渐失了耐心。 朱古刚要开口,余刃道:“据属下所知,这里向西五十里,有个地方叫青坟古韵,隐居一个木匠,他手里应该有金丝楠木,属下有幸接触过一次,这人冷血,不好说话,本不想提及,但为了青虚涵,还是要说出来。” 朱古眼睛一亮:“青坟古韵我知道,那里竟然有一木匠,我朱古竟然不知,那这人确实隐藏够深。” 余刃说道:“他喜欢独居,不喜欢与外界交流,做出的家具一年也卖不出几件,倒不是因为家具不好。” 朱古说道:“我不管他什么性格,他那里有金丝楠木是吧,有就行,你们随我即刻启程,去借一些。” 余刃略作思考状:“就怕他不借啊,交货的日子就要来临,万一他不借,到时候再去远一些的地方去找金丝楠木,已然来不及了。” 封遗说道:“我们青虚涵门派虽小,但是对于青坟古韵来说,他,他青坟古韵也得给这个面子吧。” 朱古说道:“是啊,我青虚涵虽小,但也属名门正派,他总不会担心我不给他钱吧?” 余刃说道:“他这个人十分冷血,刚才我也说了,他不喜与人交流,造家具纯属爱好,一年也不愿卖出几副,够吃喝就行,卖一副就要与人交流一次,所以他非常反感这个。” 朱古道:“那这个,真要是如此的话,就麻烦了。” 余刃说道:“而且我们这次是去借,下次还得去还,这样一来一回,他利止见更加不愿意借了。” 朱古怒道:“提他也是你,不借他也是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封遗随口说道:“先去借,那如果他不借,我们就偷啊。” 朱古如醍醐灌顶,看向余刃,看余刃如何看待。 余刃道:“我们借不成,然后再去偷,傻子都会想着是我们青虚涵所为。” 一堂人静了下来,朱古意会到余刃的意思,凛然说道:“不用借了,直接去偷,他这么一个不愿与外界有交集的人,不会为了三千斤金丝楠木大费周折吧,等把三万斤金丝楠木交给闻人,赚足了钱,加倍还给他就是。” 余刃几个默作答应,朱古觉得此事尚妥,正色道:“事不宜迟,各位准备一下,即刻出发,夜晚时分赶到。” 青坟古韵,背山靠水,此地人烟稀少,利止见居于此地已久,居住于三间砖瓦房之内,利止见在砖瓦房前自制了一间长十丈,深二十丈,高两丈的木房,名为青枫向,青枫向以南百丈处有小片金丝楠木林,足有百余来棵。 利止见多年以打家具为生,不过一年都卖不掉两三副家具,虽然不以为生,倒也其然自得。 卖不出几副家具倒也不足为奇,有几人会到这种乱坟之处买家具,让人以为家具是棺材板打造。渐渐地利止见积了大量的家具,存放于青枫向。 月黑风高之夜,青幕古韵之下,利止见扶着门框,昂头看着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青坟古韵瞬间被闪电照亮,即便是有再多的孤魂野鬼也要吓的魂飞魄散了。 利止见早已习惯了与众坟共处,只是担心的是那一屋的家具,利止见摇摇头叹息道:“又将是倾盆大雨,但愿这青枫向挺得过今晚,不然我那几十副家具可就要泡水了。”于是掩门熄灯睡去。 利止见躺在床上半晌,即将有些困意,却被震耳的雷声惊醒,于是再也没了睡意,辗转反侧,想到小剑古国,想到去剑策,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五十年前,江湖中一大重派,地处江湖东方偏北,也是江湖唯一重派,名为小剑古国,在江湖中可谓是独占鳌头。 其门派剑术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自诩无剑名可与其剑术相匹配,所以小剑剑术一直以来不曾取过剑名。 其门下弟子数规模达三千人,江湖百门之中没有一个门派有资格与之相比。 可就是这样一个名门重派,人人确是娇纵跋扈,毫无度量可言,丝毫不把百门放在眼里,随意的践踏百门的尊严,不知收敛。 小剑古国举办百门新序之时,江湖百门无一不给足了面子,皆赶至小剑古国地界之上,小剑古国本是毫无悬念得赢得百门首位的位置,可谁能想到小剑古国竟在一日之间几乎灭绝,为何这样一大重派会在一日之间轰然倒塌?就是因为百门共同实施的“去剑策”。 “去剑策”不是计划已久之策,而是无策之大策。 百门并未有何计策,只是在百门新序之上,还未开始比武,小剑古国就随意地侮辱百门弟子人格,于是百门不约而同的对小剑古国进行车轮战,小剑古国自负至极,其中每个高手都大战百门几十人,虽然无所受伤,却是内力耗尽。 小剑古国人再多,内力再雄厚,剑法再精湛,哪里抗得了百门如此车轮之战,小剑古国百门新序足足进行了半月之久,也是历史上耗时最长的一次百门新序,最终虽然小剑古国赢得最终的胜利,但是小剑古国各大高手都已是精疲力竭。 让百门寒心的是,小剑古国不去休养生息,确实得意忘形,嘲笑百门无用,于是百门之中再也忍无可忍,几人带头,百门随后,百门三万人对付小剑古国三千精疲力竭之人。 刹那间百门新序之上,刀光血影,血流成河,一夜之间,尸横遍野。 小剑古国一夜之间便走向了灭亡。 这就是五十年前的“去剑策,”无策之上策。 那一次百门新序,百门死伤惨重,倒也值得,百门从此不用再看小剑古国的脸色,江湖一片和谐。 可是后来,江湖上流传着小剑古国有残留势力的消息,江湖虽一片和谐,可暗地里都暗中查探小剑古国残留势力,“去剑策”继续实施不断,与小剑古国有半点关系的人全部杀死,期间也有无数无辜人士死在暗杀之下,百门宁可错杀一百不愿放过一个,以免小剑古国卷土重来。 ------------ 第4章 盗成 利止见正是小剑古国的后人,多年来隐姓埋名隐居此地,利止见从不使剑,生怕让人把自己与小剑古国联系到一起,前半生半生活得谨小慎微,不想仇恨,只想这样平平淡淡安享一生。 可这般雷鸣之声,让利止见想起自己的父母也是死在这风雨交加之夜,却不知死在何门何派之手,只知是因为父母是小剑古国身份而被杀,所以自己每逢风雨雷电,都会心生恐惧。 朱古一伙人已蹲守两个时辰,见利止见屋里灯光早已熄灭,趁着这狂风骤雨,开始搜寻金丝楠木,本以为金丝楠木应该存于室内,搜寻到专门盛放家具之地,青枫向。 朱古几人小心翼翼,蹑手蹑脚,不敢点灯,只好借着闪电之光扫视着青枫向内部,见到青枫向里陈设的尽是一些陈旧的家具,各种书案,茶几,屏榻之类,放眼望去,只觉雕工细腻,木材却是一般,哪里会有金丝楠木这种上等木材。 朱古大失所望道:“这穷乡僻壤,怎会有金丝楠木,尽是些废材木料。” 余刃疑虑道:“听人讲,这青坟古韵虽然地处偏僻,可这利止见手里有金丝楠木的。” 朱古借着闪电透过窗户,见到青枫向之外有一片金丝楠木林,足有百余棵,虽然每一棵不显高大,但数量之多,凑足三千斤却是不成问题,一众人立马兴奋起来,陆续翻过窗户,打起了金丝楠木林的主意。 众人见百于棵金丝楠木,却不知如何下手,如果要凑足三千斤,必然要对其大刀阔斧,即使雷声再大,也会惊醒主人。 已是亥时,利止见越睡越清醒,眼皮老是砰砰直跳,着实是不安。不知什么力量驱使自己有了去青枫向看看的想法。 利止见穿好衣服,拿起雨伞,未点灯,随着嘎吱一声,卧榻之门被推开,待一闪电掠过,利止见向青枫向走去。 朱古一众人丝毫没有发觉有人走来。 利止见慢慢向青枫向移动,越来越近,一向胆大的利止见此时也不安起来。 利止见进了推开青枫向大门,一切完好,只见南边竟然有雨水进来,再一看窗户竟然没关。 利止见觉得不对劲,自己分明是关好门窗了的,难道是有人来过?利止见借着闪电向地上看去,带着雨水的脚印错综复杂,利止见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利止见刚要去关紧窗户,却被一声“鬼啊”吓到了,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正是开着的窗户之外,金丝楠木林之内,随着闪电一扫,朱古五人暴露于利止见眼前,同时利止见也暴露在朱古五人眼前,两方僵持了一弹指间。 朱古喊道:“不好,想必惊动了主人,这就是利止见吧。” 曲十七:“正好,一不做二不休,先让这利止见闭嘴。” 利止见深知无人来者不善,猜想自己是小剑古国后代的身份如何暴露,却是百思不解,扬声道:“众位何人,为何在这风雨之夜光临寒舍?” 曲十七不由分说,冲进青枫向就要灭利止见之口,利止见见曲十七来势汹汹,心中怀疑难道自己的身份果真暴露?但又不能明着问,边退边嚷道:“阁下何人,有何事非要动手?” 见曲十七出招狠毒,利止见无法退让,也出手相抵,利止见与曲十七在青枫向中大战三十回合,曲十七很快就败下阵来,利止见没想伤了曲十七,生怕惹出事来,不想又冲进来两位,分别是余刃和封遗,二人合力推出一掌,足有二十令内力,利止见被震退数步,撞到一榻椅之上。 不由利止见喘息,曲十七从一旁袭击利止见,余刃封遗二人顺势再向利止见打出一掌,利止见飞身逃出,几副榻椅被掌力震碎。 利止见见状,怒火中烧,开始与对方动气真格来。 青枫向之外朱古二人也飞身进来,欲合力拿下利止见。 利止见不忍伤害青枫向里的家具,飞身逃离青枫向,在大雨磅礴之中与五人交起手来。 朱古几人追出了青枫向,合力包围利止见,利止见深知自己性命难保,扬声道:“众位,如果真的要赶尽杀绝,报上名号,也好让利止见死个明白。” 几人无人开口说话,余刃曲十七左右夹击,朱古封遗前后攻击,利止见拼死抵抗,却也难敌五人合围。 朱古掏出匕首,趁利止见不备,扎在利止见背后,利止见立马泄了内劲,雨水顺着匕首之刃,流进利止见身体之中,利止见疼痛难忍,跪在地上。 余刃几人不留给利止见喘息之机,分别用十令掌力连续攻打利止见,罗预之后,利止见向后一仰,重重倒地,身边血水漫开,口中念道:“爹,娘,孩儿,来陪你们了。”随后便没了呼吸。 朱古几人风雨之中,砍伐三个时辰,直到丑时,才凑足了三千斤金丝楠木,几人对利止见的尸体不闻不问,趁着夜色,拉着三千斤金丝楠木,迅速逃离青坟古韵。 第二天艳阳高照,阳光照在利止见毫无血色的脸上,利止见眼睫毛微微蠕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恢复了半晌之后,利止见摸着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想起来却使不上来劲,轻轻自语道:“我没死,我没死。” 利止见强大的意志告诉自己:“我不能死,不能这样离去,我要恢复青坟古韵。” 桎城乡下,叶从酒后与封凌大吵大闹之后,到村头打牌,彻夜未归。 早晨,封凌怀抱叶轻忧待坐在门口,生无可恋,一心想念那卖出去的女儿叶一晨,想那唯一的弟弟封遗。 封遗买了二斤牛肉来看望封凌一家,见封凌一大早就抱着叶轻忧坐在门口,问道:“轻忧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封凌道:“恢复的不错,看起来与常人无恙,只是要不停地服用汤药。” 封遗道:“轻忧当年小小年纪受如此重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封凌见封遗莫名来到,问道:“这二斤牛肉不便宜吧?” 封遗笑道:“不便宜,不便宜。” 封凌道:“你在哪弄这么多银子?” 封遗道:“借的,不过很快就能还上,不光能还上,以后一两年都可以经常吃肉了。” 封凌道:“你怎么还啊,看起来接到大活了?” “前几日接了个大活,能分个八十两银子,到时候给你们五十两,你们缺钱用。” 封凌推脱道:“不能要你的钱。” 封遗看着叶轻忧道:“小外甥轻忧吃药需要钱,我也花不着钱。” 封凌只好答应。 封遗问:“忧忧爹呢?” 封遗低头沉默了片刻,哽咽道:“昨天打骂完我们母子俩,就出去了。” 封遗愣了稍许,问道:“因为什么事啊?” 封凌平日里在脑子里装了很多一些日常小事,想找封遗诉苦,但真一让说,却不知道怎么描述,封凌吭哧良久也没说出一二来。 还没等封凌酝酿出口,封遗见封凌也没事似的,便道:“你们夫妻二人应该学会理解,姐夫他压力也大的,他也不容易。有什么事别放在心上。他在外面忙一天也累的。” 眼前这个唯一能诉苦的亲人竟然这样说,封凌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什么委屈的事都只有烂在肚子里。 ------------ 第5章 策反 六出飞花已三日,尽染边丝柳。 腊月初八,辰时刚好,阳光明媚,边思柳银装素裹。 一间竹屋里,一四岁小女孩推开门,蹦跶蹦跶跑了出来,闻首琚于形跟随其后。 正值寒冬,哈气迎着阳光显得非常浓厚,琚于形轻声道:“尚挽,别摔着了,小心跑。” 尚挽嘻嘻笑道:“爹爹,边丝柳好美啊,这雪景实在太美了。” 此小女是琚于形与江湖游女尚欠所生,尚欠于两年前死于病痛,尚挽就由琚于形一人抚养。琚于形作为闻人首位,对闻人事务几乎不闻不问,整日居于这世外之地边丝柳,与爱女相伴。 塔层建筑第九重飞思挑尽于今日封顶,琚于形想必温九子等人已经都已处死,塔层建筑固若金汤,闻人在江湖地位也将更加稳固。 作为江湖闻首,琚于形却不知怎的,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闻人第一闻护盖纵前来边丝柳,把塔层建筑账目交于琚于形便离开了。 琚于形看到塔层建筑账册之后,竟然高达十万两白银的债务,塔层建筑用材之奢侈,远远超越了琚于形所想,其中金丝楠木三万斤,紫檀木数千斤,用纸上千斤,钢铁数万斤,人力物力财力惊人,琚于形大发雷霆,盖纵告退,琚于形准备陪完尚挽之后,去收拾益横三大闻护。 琚于形竭力地掩饰着内心的不快,与女儿尚挽欢快的打着雪仗。 平时戏步轻云的琚于形,今日稍微动了几步,就明显感到腿脚不适,也可能是天冷的缘故。尚挽看出爹爹有些不适,便主动要求停下来,二人便下起棋来。 琚于形对尚挽说道:“江湖上最难的棋叫做一人棋,江湖上有前辈提过此概念,只是未曾听说有人下出个模样来,爹爹试着下过这一人棋,下到五六步时,发觉是驾驭不了的。” 尚挽不解:“什么叫做一人棋啊?” 琚于形道:“就是一个人与自己对弈,执黑子又执白子,一个人负责两个人的思想,想尽一切手段打败自己。” 小尚挽一脸茫然。 琚于形赔笑道:“等尚挽长大了就明白了。” 琚于形望着塔层建筑的方向道:“这塔层建筑固若金汤,将万年不倒。” 尚挽道:“万年不倒?这么厉害吗?” 琚于形道:“这塔层建筑钢筋铁骨,里外八十一道机关,外有桐油覆之,高达八十一丈,纵使轻功再高,也是无法登顶。” 尚挽昂起小脸问道:“爹爹轻功天下第一,连爹爹的轻功都不足以一步登顶吗?” 琚于形笑道:“是啊,爹爹都不行,这世上更无二人可以登顶了,不过七七四十九丈处有坟云骨,高手可以先至坟云骨,坐枯禅十日,安然无恙便可登顶,可得江湖要事一件。” 尚挽疑问道:“江湖要事,是什么东西啊?” 琚于形笑道:“爹爹越说越多了,没什么,江湖中一些琐事罢了。” 琚于形继续说道:“这塔层建筑且有四大护塔守护,一声空声引,方圆一百里所有闻会飞速云集于塔下,这江湖之上,没有一个门派可以上得塔层建筑。” 尚挽问道:“那,那没人可以上得去,那什么江湖要事是怎么送上去的,自己跑上去的啊。” 琚于形说道:“塔层建筑北百丈处有竹溪邀察,竹溪邀察竹红违高达百丈,闻人借助竹红违可飞至塔层建筑第九重飞思挑尽处。” 尚挽道:“啊,飞这么远啊,尚挽也要学习轻功,也要飞到飞思挑尽处。” 琚于形把尚挽双手握在自己手中,笑道:“好好,爹爹教尚挽最好的轻功。” 边丝柳忽然吹来一股邪风,尚挽觉得一冷,缩了缩身体。 温九子带益横桓捭公阖三护出现在琚于形面前。 琚于形见到温九子没死,感觉事情不妙。 温九子四周看了看,说道:“边丝柳,果然是世外桃源一般啊,怪不得你琚于形不务正事,在这逍遥快活。” 琚于形惊道:“温九子你竟然还活着?” 温九子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吧。” 琚于形见三护站于温九子身后,诧异道:“益横桓捭公阖,你们吃了什么药了,怎么站在温九子身后?” 益横三护不作声。 温九子笑道:“亏得你琚于形身为这江湖闻首,益横三位闻护识时务,追随于我了。” 琚于形一手搂紧尚挽,道:“益横桓捭公阖,原来你们三个竟然被这温九子策反了。” 温九子四人散开在琚于形周围,琚于形道:“你们今日来这里是什么意思?你们真是想造反吗?” 益横凶道:“这怪不得我们,也是被你琚于形逼的,我们三人为闻人尽心尽力,你琚于形做过什么,非但没有好话,倒是经常恶语相待,今日我四人对你一人,要不要把凌空幻影第八九重心法教于我们,你看着掂量吧。” 琚于形道:“告诉你们,你们就能听从于我吗?” 益横道:“那是当然,今日把凌空幻影心法告于我们,我们还拥护你为闻首,即使我们练得走火入魔,也不会怪于你,你只管把第八九重心法讲给我们听。” 琚于形道:“没把心法教于你们,你们都如此猖狂,心法一旦教于你们,看你们这架势,你们非要取我代之了。” 温九子四人不再多说,飞身从四个方向冲向琚于形。 琚于形右手抱紧尚挽,脚下使力,向上一跃跃至十丈高,整个边丝柳尽收眼底。 益横紧随其后,追了上来,琚于形双脚踩向益横,益横双掌相抵,二人三十令内劲相撞,周围百丈之内大树上的雪全然被震落。 桓捭公阖二人冲将上来,在益横脚底运力,使益横再一次冲向琚于形。 琚于形腾空转了半圈,朝着益横冲来,左手与益横右手又硬碰一掌,二人真气瞬间被击退,方圆三十丈的雪被震起数丈之高。 桓捭公阖真气源源不断输进益横体内,还没等琚于形真气恢复,益横又借桓捭公阖之五十令内力运于左手,向琚于形头部击去。 这一掌使得琚于形防无可防,琚于形天灵盖硬受五十令掌力,眼睛瞬间血红,眼前一黑,身体失去平衡,向地上落去。 益横三人也泄了劲力,纷纷落到地上。 漫空飞舞的雪花也纷纷落下,琚于形意识全无,尚挽只觉爹爹琚于形手中无力,自己就将与爹爹分离。 尚挽主动紧紧抓住琚于形手臂,让琚于形有歇息之余,离地面还有两三丈时,琚于形感觉到尚挽的体温,意识恢复过来。 温九子刚要偷袭琚于形,琚于形左手触到一片雪花,于是顺势借此雪花浮力,凌空幻影加身,脚踩七八片雪花,再次腾空而起。 琚于形深知自己在这深雪之中,凌空幻影只可发挥七八成,远远不敌四人合力,于是两脚轻踏漫天雪花,向别处奔去,益横四人紧追其后。 雪地厚达一尺,绵延百里,琚于形逃脱之时,脚下多次借雪,雪软绵无力,一刻钟下来,凌空幻影这门无上心法也屈服于这绵绵百里的大雪,琚于形明显内力损耗严重,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越来越深。 脚印益横四人紧追不舍,四人每一步落地都精准地落到琚于形踩过的脚印上。 尚挽可怜巴巴望着琚于形,问道:“爹爹,我们还能逃得出去吗?” 琚于形心里也是没底,平复了一下呼吸,安慰尚挽道:“爹爹轻功天下第一,我们怎么会逃不出去,尚挽看这积雪越来越浅了,再坚持五十里就到属子壤地界了,那里气候温和,没有积雪,到时候爹爹的凌空幻影可以发挥到极致,就可制服益横三护及温九子他们四人。” 尚挽说道:“不是还有个护塔叫盖纵吗,他怎么没跟益横他们一起啊。” 琚于形道:“盖护塔效忠值守,盖护塔跟他们不一样,盖护塔应该很快就赶过来了,尚挽一定要坚强。” 琚于形携尚挽逃了六七十里地,益横四人穷追不舍,终究追了上来,琚于形无奈,只好与四人再次交手。 四人与琚于形纠缠慢斗,来去百于回合,斗得琚于形体力耗尽。 温九子四人欲对尚挽不利,琚于形护女心切,温九子四人掌力不偏不倚,全部打在琚于形身上,琚于形硬抗百余令内力,内脏尽破,命若悬丝,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但琚于形依然紧抱尚挽不肯松手,对尚挽说道:“尚挽,你娘去世的早,你跟着爹爹一人,现如今爹爹也…爹爹对不住你…” 尚挽表现得出奇的坚强,恶狠狠盯着温九子四人,毫无畏惧之感。 琚于形撑着最后一口气道:“我琚于形自诩知晓天下大事,却对这身边策反一事一无所知,可笑,可笑,你们杀了我我不怪你们,但我不想做一个失败的父亲,恳求你们,饶了小女一命。” 说罢,琚于形就缓身跪下,低头俯地,此时此刻,作为一个男人,作为江湖最神秘组织的闻人首位,纵横江湖几十载的琚于形,尊严彻底放下,只要保尚挽不死。 可琚于形再如何苦苦相求,也换不来温九子四人的饶恕。 益横三人示意温九子拿主意就是,温九子上前一步道:“留这小姑娘?等着她长大来取我的性命吗?我温九子做事还是很严谨的,不光要杀你父女二人,还要杀了那冥顽不灵的盖纵,杀光盖纵一系上百闻会。” 琚于形听罢此话,怒火攻心,说道:“温,九,子,亏我琚于形看得起你,让你来做这塔层建筑设计首位,你倒以怨报德。” 温九子刚要动手,听琚于形如此说话,哈哈大笑道:“你把我温九子当傻子吗?你招我们来设计好塔路攻层图,到最后你肯留得我们性命吗?一个个不还都被你杀光?” 琚于形刚要澄清杀光设计师不是自己主意,可最后一口气怎么也提不上来,尚挽开口道:“我爹爹怎么会是这种人,亏你温九子…” 杀光设计师乃是益横三护主意,益横不能再让尚挽说下去,于是便飞奔而来,示意温九子杀了尚挽,再杀琚于形,最后把这一切都推于温九子,最后杀温九子以给琚于形报仇,自己好名正言顺地做闻人首位。 ------------ 第6章 逃亡 千钧一发之际,盖纵从天而降,冲至温九子四人背后,运尽全身力欲将连踢四脚,可惜四人察觉到盖纵来临,躲开了过去。 盖纵携起琚于形父女,作鸟兽散。 温九子四人当然不会留下活口,令益横三人紧追,自己紧随其后。 盖纵作为第一护塔,内力自然高出益横三人不少,益横四人刚一番搏斗,真气消耗不少,盖纵很快就消失在益横四人视线里。 但左手携琚于形,右手携尚挽,脚下使绵延百里的雪地,体力消耗的也是最快,腾空之力减了许多,一路留下脚印。 琚于形竭力发出声音:“盖护塔,盖护塔。” 盖纵不愿理会琚于形,道一声:“闻首不要说话,保存体力。” 盖纵竭尽全力奔跑着。 琚于形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跟尚挽说:“尚挽,心中不许有仇恨,好好活着就好。” 尚挽道:“爹,我们都会好好活着的。” 琚于形命令盖纵:“盖护塔,留存体力。你看这茫茫大雪,我们一路上留下这脚印,益横他们随后就能跟来,我们怎么才能出去?都会死。” 盖纵痛心道:“盖纵无能,盖纵带着闻首和尚挽就腾不了空,盖纵去把他们引开。”盖纵停下脚步,把琚于形尚挽放下,欲用雪堆把二人藏起来。 琚于形拉住盖纵:“万一引不开呢,我虽身受重伤,闻力将尽,但闻力尚存,他们很容易找到我们,我这副德行,已经保护不了尚挽了。” 琚于形把尚挽的手放到盖纵手里,道:“带着尚挽走,这样你就可以腾空而走,不留下痕迹,我,去引开他们。” 尚挽抱住琚于形道:“我不要,我要跟爹爹一起。” 琚于形道:“这是你们俩能活下来的唯一的选择。” 琚于形转向盖纵,道:“盖护塔。” 盖纵痛哭道:“属下在!” 琚于形道:“执行命令吧。” 盖纵给琚于形磕了个头,道:“属下遵命!” 琚于形笑道:“赶紧走吧,他们就要来了。” 盖纵万般无奈,把尚挽拉开,腾空飞走。 琚于形双脚已渐僵硬,运起全部真气于双脚,向前奔跑,仅仅跑了三四里,真气耗尽,双腿僵硬。 温九子四人从后面追来,益横三人放慢了速度,见只有琚于形一人,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温九子向前冲去,一脚把琚于形踹出十丈余远。 益横上前打探,集五十令内力于右掌之上,放在琚于形胸口,轻拍下去,琚于形当场心脏炸裂而死。 益横转头道:“心跳没了,闻首琚于形,死了。” 桓捭朝着温九子说道:“下手这么重。” 温九子拱手道:“温九子失手,不曾想这琚于形这么不经打,可惜那盖纵和那女娃。” 益横摆了摆手道:“不怪你,他们跑不了多远的。” 益横给桓捭公阖二人使了个眼色,一起叩跪温九子:“温闻首,受属下一拜。” 温九子道:“这是?” 益横道:“前闻首琚于形不尽职,死有余辜。现在琚于形死在闻首手里,温闻首,受属下一拜。” 温九子极力掩盖心中的喜悦。 益横道:“闻人残局,还等着闻首处理,闻首发号施令吧。” 温九子顿了顿,说道:“承蒙众位如此拥戴我,那温九子就当仁不让了。益横带三十闻首追杀盖纵及尚挽,桓捭公阖携三系闻脚闻会,见盖纵一系,格杀勿论。” 益横三护塔拥护温九子为闻首,温九子坐稳闻人第一把交椅,发号施令:清盖系,消灭盖纵一系闻人,不许放过一个。 一日之内,竹溪邀茶方圆三百里盖系闻人皆被杀,盖纵以凌空幻影躲得温九子追杀。 温九子命四闻会留守边丝柳,把琚于形安葬在边丝柳,温九子为琚于形埋下了最后一抔土。 温九子环视了一圈边丝柳,感叹道:“边丝柳如此美景,妙极妙极,怪不得你琚于形情愿常伴此地。纵使你琚于形拥有凌空幻影和空声引两大无上心法,且身有百令内力,不还是被我温九子玩弄于股掌之中,不过说到底,还是你给的我机会,让我设计塔层建筑,接触闻人,才有机会混得这闻首之位,鉴于此便留你个全尸,让你躺在这边丝柳,安息于此。不过你这种人死了,真是江湖一大憾事,也是我温九子不想看到的,可惜了这百令内力,以及两大高深的武功。不过没办法,你琚于形不死,就是我温九子死,这就是江湖啊,武功再高,不懂江湖也是难以立足。” 温九子左右徘徊了几步,又道:“你泉下有知,一定特别想有一天你那乖乖女前来此地拜你。哈哈哈哈,我温九子比你还想呢,我已动用三系闻脚闻会探寻江湖各地,任他盖纵有三头六臂,也是逃不出无数闻会的追杀。你放心,不要着急,我早晚送你女儿下去见你,让你们一家人团聚。” 温九子顿了顿道:“尚挽这孩子很聪明,也很坚强,是个好女孩,可是她不死,我温九子寝食难安啊。哦,还有那盖纵,你说你琚于形,同样都是四大护塔,为什么你就心偏盖纵,对益横三位就冷淡了许多,是你让他们寒了心啊,这也不怪益横三位造反于你。好了,温九子也不多说了,我先回竹溪邀察,过几日再来见你。” 闻人账册从边丝柳屋里搜出,其上记录建造塔层建筑,欠下十万两白银。 温九子过目后,苦笑道:“琚于形啊琚于形,死了死了,还给我留下这么一堆烂摊子。” 温九子叫来三护塔:“这十万两银子从何处来?” 益横道:“这又有何担心,只管搁置不理,这债主还能找上门来。” 温九子:“何以见得?” 益横道:“随便查出点这债主污点,以此要挟,谁还敢在塔层建筑之下放肆。” 桎城乡下,叶从收尸回来,封凌为其泡了一杯茶,叶从道:“不知最近怎么了,竹溪邀茶附近无缘无故死了好多人。” 封凌怯声问道:“何门何派啊,没人来救他们吗?” 叶从吼道:“我怎么知道何门何派,各个身材轻便,像是闻人,不过没有人相救,塔层建筑跟平时一样,没有什么蹊跷之处。有几个奄奄一息了,痛苦至极,我们一起收拾了。” 封凌惊道:“啊,怎么不救一下呢?” 叶从道:“救?怎么救?我看他太痛苦,送他一程。” 封凌摇了摇头叹到:“以后,遇到这种将死之人,能救就救吧,也好为我们忧儿积点德。” 叶从笑道:“积德?真是妇人之见,妇人之见。” 封凌道:“不管怎么样,不救也罢,也不能弄死了他吧,不能为了多挣一分钱就做出这种事来。” 叶从听到封凌说自己把未死之人弄死,并且连番教训自己,怒火中烧,一摔茶杯怒斥道:“以后不要再对老子说这话,老子在外拼死拼活养你容易吗?救了他们万一我被凶手杀了怎么办。” 封凌不再说话了。 叶从舒了口气,道:“岂有此理,妇人之道!” 叶从看向躺在床上的叶轻忧,唉声叹气道:“这孩子病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挣多少银子够他使的。” 封凌从惊慌失措中恢复过来,沉思了一会,说道:“钱你不用愁,我弟弟前些日子来说了,他们青虚涵最近接了个大活,能分到八十两,到时候分我们五十两。” 叶从听罢,心中嫉妒,脸庞一顿火热,竟然还不如小舅子能耐,苦笑道:“五十两,五十两,这封遗不知道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封凌道:“你怎么这说封遗。” 叶从道:“他接了个什么活,挣这么多?” 封凌摇摇头道:“不知道,他没有说。” 一日后,封遗听说叶从收尸回来,便来到叶从家里问候一番。 叶从看到封遗,想着:“这封遗这副模样,能做什么大生意,一下挣八十两,还搞得这么神秘。” 叶从想证实一下封遗到底有何能力,悄悄问道封遗:“封遗,你做什么生意了,这么神秘,什么生意能分这么多钱?” 封遗看四下无人,说道:“姐夫,不要告诉我姐。” “不会告诉她的,你说。” “闻人建造塔层建筑,找到我们青虚涵,买了三万斤金丝楠木。” “这你一个人就能赚八十两?” “正是。” 叶从心中不忿:“这么好的事竟然摊到我这小舅子身上,这封遗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叶从说道:“这闻人真是有钱又大方啊,姐夫我跟万马地这么多年,运一具尸体道万马地也才区区几两银子。” 叶从见封遗趾高气扬,故意打击封遗,说道:“这生意可靠吗,别到时候一两都得不到。” 封遗笑道:“姐夫你这话说的,闻人在江湖上的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算什么,听说闻人建造的闻人塔高达八十一丈,想想都气派。” 叶从惊道:“听说闻人塔建造的很高,不想竟然有八十一丈。” 封遗说道:“以后多跟闻人打打交道,姐夫,以后我混好了一定带着你。” 叶从不屑回道:“好,混好了记得带着我。” ------------ 第7章 濒死 盖纵带着尚挽到了云归下地界,疲劳体乏,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因为云归下有盖系闻脚驻守,名为苏意,盖纵决定先到苏意属地避一避。 盖纵使出空声引,察觉到东北方向十里之地有闻力存在,应该就是苏意了,盖纵没有停留,携尚挽向西北方向奔去。 奔走数十里,越来越感到闻力杂乱,应是不止苏意一人,便小心翼翼前去,盖纵察觉到闻力不稳,时而散开时而聚齐。 盖纵尚挽二人走近,发现果然有人围攻苏意一人,那四人是益横桓捭公阖座下两闻脚及两闻会,苏意一人抵挡四人,已是伤痕累累,处于下风。 盖纵把尚挽安置在一边用草丛掩盖,说道:“尚挽,你没有闻力,闻人很难发现你,盖伯伯只有把你安置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要发出声音,那人苏意,我座下闻脚,盖伯伯不能见死不救。” 尚挽坚定地说道:“盖伯伯,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 盖纵先是绕到五人西北方向,飞身踢开了两闻会手中剑。 四人见到是盖纵,又惊又喜,分别念道:“盖纵盖护塔,送上门来了!” 盖纵冲到苏意身旁,苏意失血过多,眼神迷离,行动已开始迟缓,见到盖纵护塔前来,惊道:“盖护塔怎么是你?我还以为你早已…” 盖纵道:“我还以为可以投奔于你,没想到你也自身难保。” 苏意痛苦道:“苏意刚知道闻首出事,闻人上层动荡不堪,盖护塔竟逃出不死,盖护塔,真有你的。” 盖纵向四人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都是同门何必自相残杀?” 一闻脚道:“以前是同门,不能一世都是同门。” 另一闻脚道:“此人盖纵,今日落在我们手里,是上天恩赐,快快拿下!” 盖纵道:“拿我可以,这苏意与各位无冤无仇,能否放他一马?” 四人哈哈大笑。 苏意轻声说道:“闻人上层发令,清盖系,我们,我们盖系闻会都已纷纷毙命。” 盖纵心如刀绞,痛骂温九子及益横三护,对四人吼道:“不怕死的都放马过来吧!” 两闻脚一闻会齐力冲向盖纵,一闻会轻松对付重伤的苏意,苏意很快便支撑不住。 四人齐力对付盖纵,两方功力相当,互相拆了几十招。 四人有轮换歇息之余地,盖纵孤身一人,毫无回旋之地,连续不断出招收招,内力渐渐耗尽。 盖纵明白,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否则对自己非常不利。 盖纵忽得摆脱掉四人夹击,向外逃出,四人依次追击,盖纵突然回转身体,一巴掌打在身后的闻脚脸上,把那闻脚扇的连转十几圈摔在地上。 盖纵双脚连续踢中后面一闻脚肚子,那闻脚痛苦万分,紧紧抱住盖纵双脚,落到树杈之上。 后面两闻会落在树枝上,左右攻击盖纵两侧,盖纵仅仅以束缚的双脚为支点,一手对一人。 很快盖纵就占得上风,左右手牵制住二闻会,使二人相对撞到一起再使力把二人向地上摔去,二人顿时摔得口吐鲜血。 盖纵双臂打开,再合起,拍向紧抱自己双脚的闻脚的脑袋,那闻脚顿时脑袋通红,七窍流血,渐渐地松了双手。 地上那闻脚反过身来,挂着一脸血红的手印,飞冲上来,运足气力朝着盖纵背后就是一掌,这一掌足有三十令劲道,直接把盖纵打向三丈之高,冲断了数根树枝。 盖纵身体失去平衡,从天而落,又砸断几根树枝,摔落地上,盖纵口喘粗气,只觉肺部已被震裂。 那闻脚这一掌使得用力过度,双臂筋骨挫裂。 盖纵飞上前去,朝那闻脚肺部一掌,再朝脖子处旋踢一脚,那闻脚终于毙命。 盖纵缓缓落到地上,静静躺着,尚挽从远处奔跑过来,拉起盖纵一只手,道:“盖伯伯,你怎么样啊?” 盖纵困难地喘息,指着苏意道:“盖伯伯死不了,他,他怎么样?” 盖纵指着苏意,苏意已是奄奄一息之状。 尚挽伸头看去,道:“他,他不太好。” 苏意缓缓闭上了眼睛,也没能幸免。 盖纵尚挽二人不再耽搁,迅速逃离了此地。 桎城乡下,叶轻忧正在喝着汤药,叶轻忧却嫌药苦,不愿喝下去,小小叶轻忧哪里知道那一碗汤药花了好几两银子,那是叶从一月的收入。 封凌不知所措,叶从朝着叶轻忧吼道:“给我喝下去。” 小小叶轻忧哪知道这药花了多少心血,扬起小脸说道:“我不要喝。” 封凌好生劝道:“忧儿乖啦,喝下去你身体才能像别的小伙伴一样。” 二人再三劝说,小小叶轻忧倔强起来,就是不愿意喝。 叶从看不下去,扬手就打了叶轻忧一巴掌,不巧把盛汤药的碗碰掉地上,碗碎了一地,汤药也都洒在地上,叶轻忧大哭,鼻血流出。 封凌见状,立马抱起叶轻忧,给叶轻忧擦拭着鼻血,不停地哄着。 叶从看着满地的汤药,火冒三丈,叶从说道:“去死去吧。”封凌也扬声道:“他还是个孩子,你竟然向孩子动手,他这么小能懂什么,况且他还大病未愈。” 叶从道:“大病未愈?去死吧,去去,你们一起走。” 多年来,叶轻忧一直以归心络维持性命,一月服用一次,归心络被打翻,一旦断了,叶轻忧恐怕性命不保。 叶从不但事事与封凌计较,一言不合就动手打骂,现在也开始对小小叶轻忧动起手来,封凌见叶从对叶轻忧不管不问,心寒至极,封凌只好向左右邻居借了几两银子,带着叶轻忧去桎城再买几副汤药。 在去桎城的路上,封凌问起叶轻忧:“忧儿,爹爹有没有打你啊。” 叶轻忧嗲道:“打了,爹爹打忧儿了。” 封凌低头问道:“打你哪里了,还记得吗?” 叶轻忧扬起小手,朝着封凌脸上就是一巴掌。 封凌看着叶轻忧可爱单纯的样子,笑道:“忧儿恨不恨爹爹啊。” 叶轻忧哪里懂得什么是恨,说道:“忧忧不恨。” 封凌眼泪立马流了出来,心中欣慰:“忧儿,娘要是也跟你想的一样就好了。” 叶轻忧问道:“娘,我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啊,别人怎么不用吃药啊?” 封凌心里愧疚没能把叶轻忧照顾好,哽咽道:“你身上有伤病啊,不吃药你小身体受不了啊。” 叶轻忧抬头问道:“娘,你怎么哭了?” 封凌道:“没事,没事。” 叶轻忧道:“娘,我为什么有伤病啊,别人怎么没有?” 封凌忽然想到四年前在晓孤赊竹,说道:“都是你爹,在外面喝酒,非要惹事,跟别人动起手来,别人一掌打到你身上,你啊,算是捡了条命。” 叶轻忧似懂非懂道了一声:“哦。” 封凌心想:“我走了也好,待我走后,叶从也许会对忧儿更加有责任一些。” 盖纵带着尚挽亡命江湖半月之久,风餐露宿,到了桎城地界。 盖纵伤势愈加严重,停下来之后再也起不来,不知吐了多少次血,不知身体里还有多少血可吐。 二人从边丝柳一路赶来,盖纵或目睹或耳闻,盖系闻脚闻会全部被杀,盖纵已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对尚挽道:“尚挽,盖伯伯走不动了,这样会连累到你,你自己逃命去吧。” 尚挽道:“盖伯伯不要说这种话,要说连累,那是尚挽连累盖伯伯。” 尚挽道:“盖伯伯,你不好好活着,你怎么给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 盖纵苦笑道:“报仇?你看我现在就是个废物,拿什么报仇,我心痛啊。” 盖纵道:“温九子做了这闻首,三百闻人全江湖搜寻你我二人,目标太大,你先走,你没有闻力,他们很难追查到你,到时候你隐姓埋名。” 尚挽凛然道:“盖伯伯舍命救尚挽,尚挽怎么会把盖伯伯丢下。” 尚挽捧着盖纵的脸,苦苦哀求:“盖伯伯,你一定不能死啊。” 盖纵使劲全力把尚挽的手拿下来,紧紧握住:“孩子,伯伯不行了,你赶紧跑吧,你一个人走,很难被闻人发现的,我们两个人目标太大了。” 尚挽道:“我不,盖伯伯不走,尚挽也不走,你等着我去买药给你吃。” 盖纵拽着尚挽道:“不可,你可以走,但你不能去买药,一定得听话!” 尚挽甩开盖纵的手跑进了桎城内。 桎城之内人头攒动,格外热闹,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玩得有打陀螺、滚铁环、斗鸡、斗蟋蟀。 叶轻忧很久没见到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每到一处,都会驻足许久,只可惜年纪尚小,想玩却不会,只能眼巴巴看着哥哥姐姐们玩。 桎城吃的有油茶、烧饼、胡辣汤,封凌带着叶轻忧喝油茶吃煎包,叶轻忧小小肚子从未这么满足过,封凌又给叶轻忧买了拨浪鼓,糖葫芦。 叶轻忧道:“娘,忧儿今天好开心啊,今天怎么买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啊,以前都直接去抓药呀。” 封凌为何这样做,只有封凌自己心里知道了,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封凌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诉说,唯有把对世间的最后一丝留恋寄托于叶轻忧身上。 封凌蹲下来抱了抱叶轻忧,湿了眼眶,笑着擦拭着泪水,说道:“只要忧儿开心就行了,以后娘亲给忧儿买这些东西的机会不多了。” 四岁的叶轻忧哪里懂得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点着小脑袋。 封凌牵着叶轻忧进了常去的一所药铺寄秋合。 封凌把药方拿给掌柜看,掌柜名为孤灯硕,扫了一眼药方就记下了。 也难怪,封凌在寄秋合每一月抓一次药,抓了三年之久,别说掌柜扫一眼药方,就是药方不打开,扫一眼封凌,也知道药方是什么。 ------------ 第8章 缘起 叶轻忧津津有味地舔着糖葫芦,就在这时,一小女孩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这女孩正是尚挽。 尚挽与叶轻忧擦肩而过,两人年龄相仿,个头一般高。 叶轻忧盯着尚挽,对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莫名地喜欢,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摔在门口,糖葫芦掉在地上,沾了灰尘。 尚挽回头看到叶轻忧趴在地上,以为是自己把他撞倒,立刻上前把糖葫芦捡起,递到叶轻忧手里,两人四目相对。 封凌赶紧去抱起叶轻忧。 尚挽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对叶轻忧鞠了一躬:“对不起对不起。” 封凌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懂事极了,看到尚挽既是可爱,可怜,想到自己的女儿离开家时也是这么大。 尚挽朝着寄秋合掌柜喊道:“伯伯,能给我配点治疗内伤的药吗,求求你了。” 孤灯硕看着女孩很是着急,出来问道:“孩子,你家大人呢?” 尚挽道:“我家大人被坏人伤害,伤势很重,人,人马上不行了。” 孤灯硕道:“小姑娘别着急,你家大人是怎么受得伤,受了什么伤?” 尚挽想到不能暴露盖纵伤情啊,万一泄露出去,二人性命不保,尚挽惴惴不安道:“我们,我们被坏人追杀,我不能说出我家人的伤情…” 孤灯硕道:“你不告诉我伤情,我没法照伤抓药啊。” 封凌看出尚挽的苦衷,对孤灯硕道:“你就照着我那方子给这姑娘抓。” 孤灯硕照着普通内伤的方子抓了一副,尚挽拿着药转身就跑。 孤灯硕扬声道:“喂,孩子,还没给银子呢。” 尚挽站住,沉吟道:“我没钱,我可以以后还给你吗,我肯定会还给你的。”说罢便委屈极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孤灯硕摇摇头,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 叶轻忧哪里知道自己家也是家徒四壁,仅仅能省下来给自己买药吃,抬起小脸对封凌说:“娘,我们帮她买吧。” 封凌低头看着叶轻忧期待的眼神,再抬头看到可怜的姑娘,又想到自己的女儿叶一晨,摸了摸口袋,想着自己临死前能遇到这事,能帮就帮吧。 封凌把剩下的银子递给孤灯硕:“应该够了吧。” 孤灯硕接过碎银,摆摆手:“走吧走吧。” 尚挽朝着封凌深深鞠了一躬。 尚挽不敢耽搁,跑回盖纵所在之地,盖纵见到尚挽真的弄来了治疗内伤的归心络,对这个小姑娘心生敬佩。 尚挽要把归心络熬上一个时辰,盖纵摇摇头:“没时间了,挽挽帮伯伯找点水就行。” 盖纵把归心络硬往嘴里塞,用水顺之。 盖纵盘坐运气,须臾之间已恢复了两三成内力。再稍一运力,觉得全身发热,归心络药效果然不是一般。 此时盖纵周围十丈之外,一闻脚四闻会出现于此,见盖纵正在疗伤,已做好擒拿之势,尚挽倒是正襟危坐,盖纵惶恐不安,恐的是那五闻人害了尚挽,自己这条老命倒不以为意。 好在那五闻人念在盖纵乃第一闻护,功力自然不弱,倒不如先稳住盖纵二人,于是派一闻会赶回塔层建筑报信,留下一闻脚三闻会守候于此。 盖纵功力已然恢复七八成,见一闻人离开,定是回去向闻人上层报信去了。 盖纵不再耽搁,加快运功疗伤,那四闻人见盖纵气血好转,呈运功之势,再等下去,盖纵功力恐怕要完全恢复了,于是四人同时上前欲拿下盖纵。 盖纵不再与四人慢耗,尚挽的勇敢给盖纵鼓足了士气,盖纵与四人交手百余回合,四人不敌盖纵。 盖纵带尚挽逃离寄秋合,到一安全之地,二人稍加休息之余,盖纵叩谢尚挽道:“盖纵这条老命,是尚挽小主拼死救回来的,没有那药,盖纵凭借自己自身,很难恢复功力。以后,盖纵的命归尚挽小主所有。” 尚挽赶紧扶起盖纵道:“盖伯伯快起来,我们以后相依为命了,不用这样。” 卧千邀上空,竹叶轻摇,成群鸟儿忽然飞走,每当如此,定是有闻脚携秘闻而来。 温九子正在卧千邀之内,等着看看这次是什么秘闻,却不想等了一刻钟,也不见闻会过来拜见。 温九子只好走出卧千邀,到竹红违一探究竟。 竹红违为竹溪邀察断崖,属竹溪邀茶其中最高区,足有百丈高,离塔层建筑飞思挑尽处仅一里之遥,上下距离不超过十丈,是飞至飞思挑尽绝佳之地。 只见闻脚经天醉,正把记录好的闻简封好,欲等飞思挑尽护塔益横来取。 温九子出现在经天醉身后,经天醉转身见到是闻首温九子,立马惊出一身冷汗,道:“闻首,属下闻脚经天醉,见过闻首。” 温九子压了压心中怒火,狐疑道:“是什么秘闻,为何不经过我温九子手中,连闻首都不放在眼里了?” 益横从飞思挑尽处飞至竹红违之上,恰巧听见温九子教训经天醉,故作无辜道:“闻首,你是说这秘闻,没经过您手?” 温九子一脸严肃,看着经天醉,等经天醉解释。 经天醉嘴唇稍微抽搐一下,偷瞄了一眼益横,想解释却又憋了回去,不敢说话,身体不由得打颤。 益横手掌瞬间蓄发出五十令内力,欲朝着经天醉天灵盖拍去,温九子都被这一幕着实惊到,温九子:“益护塔且慢,不至于要了他性命。” 益横缓缓收回掌力:“下次再有此事发生,定要你毙命。” 经天醉已是满头冷汗。 益横把闻简递到温九子手中,咧嘴一笑:“这经天醉可能是得知如此秘闻,激动不已,忘了先报闻首。” 温九子不理会益横,打开闻简,上面写道:“四月十五日,桎城地界,寄秋合现盖纵及琚于形余女尚挽,盖纵重伤。” 温九子邪魅笑道:“好,好,速速通知桎城属地闻会,不要打草惊蛇,稳住盖纵二人!益横,桓捭,公阖,听令。” “属下在。” 温九子:“集结三十闻会,立刻随我去寄秋合追杀盖纵。” “属下得令!” 公阖以空声引,迅速集结了寄秋合周围三十闻会,先行赶往桎城寄秋合。 赶往寄秋合的路上,温九子越发感到事情蹊跷,心中不免疑惑:“我这闻首,做的是不是太顺利了点,益横桓捭公阖三人能做到闻人上层护塔的位置,乃是何等精明之人,为什么要屈服于我温九子,我温九子当真有什么过人之处?就算是有,他们三位也不必屈尊于我温九子,没有道理啊。琚于形临死前,我那一掌不会使琚于形致死,分明是益横三护嫁祸于我,他们这是要我做替死鬼啊。” 温九子体力稍欠,故意放慢了脚步。 益横上前问道:“闻首,身体可还行。” 温九子说道:“这几日舟车劳顿,疲于追杀盖纵二人,身体确实有些乏累,不如你们先行一步,我后一步到。” 益横说道:“还得闻首把持大局,怎么能丢下闻首不管,我等陪着闻首慢行就是。” 温九子心想:“为何杀那盖纵二人,还非要我温九子在场,分明是想把杀死盖纵二人的罪名也安插在我温九子头上。” 温九子环顾四周,尽是闻人,温九子自知已陷入益横等人布局之中。 温九子等人到了寄秋合,除了二十七闻会,盖纵二人早已没了身影,益横桓捭公阖三人痛惜不已。 温九子问:“寄秋合归属哪个闻会掌管。” 二十七闻会无一人作答。 游作,柳枫,孤云断三闻会刚至,温九子上前追问:“你三人为何此时才至?” 游作道:“属下负责往东十里孤洲岛,刚刚我三人早到此地,觉察到盖纵已离开,于是上前追赶。” 温九子一掌打在游作脖子上,游作气绝身亡。 温九子看向柳枫道:“然后呢?” 柳枫哆嗦说不出话,益横上前回话:“这寄秋合属地闻会就是这柳枫。” 温九子又一掌打死柳枫:“玩忽职守,留下已没用了。” 孤云断道:“属下负责属子壤,我们虽不是那盖纵的对手,但我们对其纠缠,不想在属子壤,也,也被那盖纵逃脱。” 孤云断后背发凉,期待着温九子能饶自己一条命,温九子盯着孤云断说:“他盖纵已身受重伤,重伤!你们随便一个人都能置他于死地。” 见温九子杀机已动,孤云断使劲浑身十七令内力驱掌欲朝温九子要害打去,温九子反手又是一掌杀死孤云断,口里说道:“想造反!” 益横拱手向温九子说道:“闻首,这次是我们疏忽,使用了声空引,他盖纵闻力恢复,定时被他用声空引听了风声,先逃走了。” 温九子顿了顿,说道:“以后不管是谁发现盖纵行踪,不准使用声空引,不用经过闻脚,直接到卧千邀向我汇报。如有中间谁耽搁此事,这三人就是下场。” 益横三护见温九子如此重视盖纵的下落,更加信任温九子对闻会作人事调动。 温九子调用了闻会中能力较差,较受排挤的三位,曲耳负责属子壤,尚诚负责寄秋合,有琴熬上负责孤洲岛。 盖纵对尚挽说道:“我们得一直走,不能停下来。” 尚挽道:“好,尚挽不知该往哪里走,一切都听盖伯伯的。” 盖纵顿了顿,指着西边方向说道:“向柳识闲方向,只不过…” 尚挽问道:“盖伯伯,你指错了吧,我们不是应该向东北方向走吗,离闻人越远越好。” 盖纵说道:“现在闻人知道我们行走的方向,我们不能再往西北,温九子定会加派闻手追查西北方向。” 尚挽说道:“那我们是往西边走吗,那可是又回到竹溪邀察了。” 盖纵说道:“我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况且我们只是与竹溪邀察擦肩而过,我们的目的地是柳识闲,由于柳识闲将在一个月后举办百门新序,有些门派弟子已经前去柳识闲,那里现在已然是鱼龙混杂,也好作为庇护之所。” 桎城乡下,夜半时分,叶从像往常一样喝酒回到家里,见封凌躺在床上,厉声问道:“听说你跟邻居借了几两银子,你个臭娘们越来越厉害了。” 封凌不吱声。 叶从冷冷笑着,若无其事一脚朝封凌身上踹了上去。 封凌扬声应道:“干什么!”叶从:“干什么?竟敢跟老子顶嘴了?给我滚!” 跟从前一样,封凌被叶从臭骂了一遍又一遍,叶从骂累了才肯罢休,封凌自始至终不敢吭声半句。 丑时,封凌躺在床上,眼睛里的泪水早已枯竭。 叶从倒是睡的透彻,鼾声响彻整间屋子,钻进封凌的心里,最恨的那个人睡的这般香,封凌想死,但又想:“我不能死,我为什么要死,让那畜生苟活于世,我要杀了他。” 封凌杀死叶从的画面,不知道在封凌脑海里重复多少遍遍。 封凌终于封凌鼓足勇气,在黑暗中摸索到剪刀,顺着鼾声,慢慢地挪向叶从床边,心跳越来越剧烈,封凌拿剪刀的手也哆嗦不止。 封凌脚步停了下来,拿剪刀的手始终提不上力,封凌意识里清楚,这一扎,一定扎不进去,还会惊醒叶从,到时候又要遭叶从一顿毒打。 封凌定了定神:“封凌,你要扎下去,扎下去,你以后就自由了,再也不用受这畜生的罪了。” ------------ 第9章 白绫 半晌之后,封凌终于稳定住气息,手上聚满了力气,黑暗之中感受到叶从心脏的位置,封凌知道这一扎,只要扎进去,叶从必死无疑,但迟迟没有扎下去。 封凌犹豫了:“不行,我不能杀了他,我杀了这叶从,就有了谋杀亲夫之罪,陵地的人来给叶从收尸,定会把我也杀了,我也活不成了,我的忧儿怎么办?” 正在踌躇之时,叶从突然睁开眼睛。 叶从见一黑影站在自己身前,着实惊了一跳,直接坐了起来。 封凌也被叶从这一举动惊到,剪刀脱离手掌,啪的一声摔落在地。封凌慌忙去捡掉在地上的剪刀,却是欲盖弥彰。 叶从听到剪刀掉落的声音,立刻明白了,这黑灯瞎火的,封凌这是想趁机刺死自己。 叶从一脚踢开封凌,叫道:“你个女人,竟然谋杀老子我,真是反了你了。” 封凌生无可恋,心里清楚,一场暴虐很快就要来临。 叶从捡起剪刀,摸黑点燃了一根蜡烛。 烛光照亮封凌,叶从看到封凌在墙角蜷缩成一团。 叶从一手持剪刀,一手拽起封凌,连打了十巴掌,封凌重重地摔倒在地,脸朝地。 叶从紧接着朝着封凌后背连踢数脚,口中骂道:“死娘们,竟敢跟老子反抗,老子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 叶从撕扯着封凌的衣服,用剪刀剪烂封凌的内衣,一脚一脚地把封凌踢出门外。 叶从一点没有住手的意思,封凌忍无可忍,终于爆发。 封凌起身朝着叶从脸上就是一抓,叶从脸上立马显现出五道血印,叶从只觉有液体从脸上流下,手摸上去,放到眼前一看,灯光灰暗,只能看到漆黑的液体,那是叶从脸上的血。 叶从大叫一声:“杂种,反了天了,今天非要弄死你!” 叶从把剪刀扔到一边,对着封凌就是一顿毒打,封凌也不示弱,因为封凌知道,越是示弱,被打的越狠。虽然封凌丝毫招架不住叶从的拳打脚踢,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但丝毫也没有求饶的意思。 整个院子里充满了两人厮打的声音。叶轻忧被惊醒,害怕,恐惧,都发生在这个四岁的孩子身上。 叶轻忧哇哇大哭,这持久的哭声始终没能唤来父母住手。 一刻钟过去,叶从已打得精疲力尽,封凌也不再动弹。 叶从大喘着粗气,脚踹着封凌的屁股,说道:“装死啊,起来啊,不是不怕吗?起来继续打老子。” 叶从这才进了屋子,应是觉得理亏,又不愿屈身拉起封凌,只能哄起了叶轻忧。 封凌已是半睁着眼睛,意识还算清楚,听得见叶从在哄孩子。 封凌知道了叶从心里只要有孩子就好,自己终于可以放心走了,也是时候走了。 封凌不希望叶轻忧的生长环境中,充满着暴力。 待叶轻忧睡着,叶从也有了些许困意,已是寅时,叶从怕封凌报复自己,不睡也罢,拎一壶酒,走出了院子,蹲在了大门口。 封凌心里明白了,这日子对自己来说已然没什么意义。 封凌艰难地起身,走向叶轻忧床边,摸着叶轻忧的后脑勺,不停的掉着眼泪,口中念道:“忧儿长大一定要给娘亲报仇。” 四岁的叶轻忧半醒着,根本不理解报仇二字有何含义,只是听到娘亲哭,自己也跟着哭,闭着的眼睛不时地有泪水溢出。 封凌见状,心中痛及,对这人世,对孩儿轻忧有万般不舍。 第二天一大早,叶从一人送叶轻忧去了私塾。 封遗听人说姐姐封凌与叶从又吵架了,闹得很是厉害,封遗虽早已习以为常,但还是来到封凌家里。 封遗见封凌躺仍然在床上,眼睛红肿,脸色很是难看,自始至终不愿说一句话,封遗随便安慰了几句。 封遗刚要离开之时,封凌开口道:“忧儿舅舅,姐姐没求你过什么,今日就求你一件事。” 封遗问道:“什么事?” 封凌说道:“忧儿这孩子命苦,从小就身受重伤,一辈子也练不了武了,都怪那经子奴,你时常出去行走江湖,不要忘了寻找那经子奴,要为我的忧儿报仇。” 封遗刚要说道:“你是他娘亲,你让我一个做舅舅走为他寻仇,况且,姐夫叶从也常行走于江湖之上。” 封遗刚要说出口,就见封凌眼泪唰得流了下来,一股又一股,封遗见封凌心情很是糟糕,又想到当年在晓孤赊竹,伤害叶轻忧那女子经子奴,逃走之后,自己主动要上前追那经子奴,却不想让那经子奴逃走,至今未有经子奴下落。 封遗心中愧疚,也不好再多问什么,答应了封凌。 封凌不再说话,满心期待封遗能安慰自己几句,封遗可是这世上除了轻忧之外唯一的亲人,能诉苦的亲人,可封遗非但没有安慰自己,倒是说道:“以后,还是少跟姐夫吵架,吵过之后要懂得和好,老在床上躺着算怎么回事?” 濒临死亡的封凌听到封遗这样一番冷言冷语,封凌面对死亡又近了一步。 叶从回到家,见封凌在床上躺着,背对着外面,一股怒气袭来,但想到昨夜痛打封凌,使封凌满身是伤,心中还是有些愧疚,也不便多说什么,拿着酒坛就到了院子里,酌着小酒,身体已飘飘然。 须臾之后,封凌终于做出了人生最后一个决定。 封凌起身把屋子门关好,门栓插上,后用桌椅板凳抵在门后,找出准备已久的三尺白绫,踩在板凳之上,手持白绫,穿过房梁,使白绫形成环状,封凌把脖子往绳子上轻轻一放。 封凌眼睛透过门缝看向屋外,希望孩儿轻忧早早下课回到家里,希望叶从痛改前非,给自己认错道歉,希望封遗前来说些理解安慰之话。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也不可能发生,封凌意识里告诉自己:“封凌,别傻了,这就是你的命,你甘愿受一辈子屈辱就继续活着,只有死去才能享清福。” 封凌使脖子重重得挂在白绫之上,踢倒脚下板凳,封凌顿时眼前发亮,脑袋发热,耳边尽是鸣声,全身呈痉挛之状,白绫与房梁不断磨檫,发出轻擦声。 屋外的叶从感到屋内有些异常的声音,本不想理会,可心中不知怎地,猛然一怔,从来没有过如此紧张的时候。 叶从虽呈醉酒状态,可潜意思还是告诉自己可能有事发生。 叶从连忙起身,向堂屋走去,只见堂屋紧闭,屋内嚓嚓声越来越响,叶从轻轻推着木门,没有反应,再用力推门,门却也是纹丝不动,想必封凌已把门反锁,回忆这两天封凌异常举动,叶从越想越害怕,不敢再想。 叶从透过门缝向屋内看去,屋内一片昏暗,叶从目光短暂停留之后,屋内情景愈发清晰地现于叶从眼前。 只见封凌脖子吊于房梁之上,眼睛暴突,嘴巴大张,全身微颤,已呈将死之状。 叶从被这一幕吓得往后猛倾身体,酿跄了几步。 叶从忽得晃过神来,酒已醒了大半。叶从用力欲推开屋门,却不想房门被封凌不知用何物封死。 封凌已是奄奄一息之状,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能死,封凌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死,什么都不知道,脑袋早已一片空白,只是求生欲被激起,从门缝里投以渴望的目光,封凌挣扎着求生。 叶从开始急促的踹门,酒精之劲尚未褪去,叶从怎么都使不上功力。 叶从想帮封凌,封凌一只手竭尽全力的伸向叶从,封凌已不认识眼前的叶从为何人,只知道眼前是唯一能救下自己性命的人,但始终够不到。 封凌一只手把白绫都撕烂了,也没能把白绫撕断。 一个在屋里想出出不去,一个在屋外想进进不来。 终于封凌不再动弹,两人最终阴阳两隔。 封凌正是风华正茂,生命却止步于此。 叶从败给了酒醉,无奈放弃了破门,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一醉解千愁,却解不开这三尺白绸。 须臾之后,叶从酒劲终于散去,使尽浑身十令内力,猛烈催出一掌,击碎了屋门,桌椅板凳也被震得散落一地。 叶从深知封凌已死,痛不欲生,慢慢的把封凌放下,抱入怀中,还是用手往封凌口鼻处放去,试探到封凌确实已没了气息,叶从终于流下了懊悔的眼泪,无助,忏悔,心痛,继而开始痛哭嘶嚎。 封遗想起姐姐封凌对自己说过的话,感到越来越不对劲,心中一阵阵绞痛,莫名其妙地痛了一个上午。 封遗担心姐姐封凌出事,于是又一次来到姐姐家里,见到的却只是姐姐封凌冷冰冰的尸体。 封凌一死,连个棺材也没准备,叶从家中也是没有银子为封凌置办棺材,正值夏初,封凌尸体不宜久置,封遗承诺说棺材包在自己身上,于是赶去青虚涵去找朱古要那八十两银子。 青虚涵之上,朱古见到封遗前来索要银两,却是搪塞了一句:“几年过去,闻人还没有把那金丝楠木的银子给我们,现在青虚涵也到处欠着银两,你那八十两是肯定拿不出的。” 封遗心里凉了半截,问道:“能不能先给属下支出十两银子,我姐姐刚刚过世,需要买一口棺材,这天气炎热,耽搁不了的。” 朱古说道:“令姐姐逝去,我朱古深表哀痛,我青虚涵有银子肯定会拿出来,只是实在没有,人死为大,我不可能有银子不给啊。” 封遗没有办法,也是深表同情青虚涵处境,不好再多说什么,想到青虚涵木材遍地,问道:“掌门,能不能这样,封遗拉走五百斤木材,我自己制一口棺材,那八十两就不要了,我们就算两清了。” 朱古道:“五百斤木材能值几两银子,欠你的八十两怎么能不作数呢,只是…” 封遗道:“只是什么?” 朱古道:“我青虚涵历来没有造棺材的先例,这等晦气之事,你我都是明白的。” 封遗也知确实如此,朱古想到青坟古韵,故意说道:“不如,你去青坟古韵一趟,那里应该有一些陈旧木材,打造一口棺材不是问题。” 朱古明知道这一来一回到青坟古韵,又要耽搁两天,还要如此建议封遗,且封遗对那青坟古韵还心有余悸,于是委婉地拒绝了朱古的建议,不好再说什么,便立马赶回了桎城。 封遗去青虚涵找朱古耽搁了两天,天气炎热,封凌尸体不能再置,必须尽快下葬,叶从只好使封凌尸体裹着席子,草草下葬。 叶从痛哭流涕,伤痛欲绝,封遗也哭得厉害,心疼的是躺在冰冷地下的封凌,恨的是朱古及闻人,可又不能拿朱古闻人如何,只能怪自己无能。 小小叶轻忧只知道娘亲死了,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知道伤心难过,只是看到大人们哭,自己也跟着哭。 使封凌下葬之后,叶从这才质问封遗:“你不是承诺我们给我们五十两吗?” 封遗哭道:“闻人迟迟不把这钱给朱古,朱古也就不给我分这八十两。” 叶从道:“那就是没有了,一天天竟说得好听,要不是等你这五十两,我早已从别人那里借钱,也给你姐姐买上一口棺材了。” 封遗心中惭愧之极,任由叶从如何痛骂自己,也决计不还口半句。 封遗虽然觉得姐姐封凌是想不开,但还是心疼封凌的,觉得自己对不起封凌,如果当初能向着封凌一点,多理解她一点,也不至于看到封凌撒手人寰。为了弥补心中对封凌的愧疚,封遗决定遵从封凌的遗愿,出去寻找叶轻忧的仇人,也好能让封凌含笑九泉。 ------------ 第10章 获救 数日后,盖纵尚挽二人终于来到了柳识闲地界,已是筋疲力尽,狼狈不堪。 果然如盖纵所料,入了柳识闲,各色各异的人士都有,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这是有些门派提早几日来到这柳识闲,准备柳识闲百门新序的事宜。 柳识闲不愧为江湖重派,百门新序前夕工作做的很是到位,不少地方都能看到柳识闲百门新序的标语:“欢迎百门各路英雄前来柳识闲。”有衣服上锈着的,有写在墙上的,有刻在树上的,有一行人举着牌子上面写着的。 盖纵尚挽二人一路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暂且放下,疲惫的身体也可以稍逊歇息。 重伤的盖纵之前虽服用了归心络,保住了性命,恢复了七八成功力,但由于疲于奔命,且三天三夜几乎没有进食,也几乎没有睡觉,内力仅剩下了两三成,闻力仅不到一成,且也是间有间无。 尚挽心疼地看向盖纵,问道:“盖伯伯,你感觉如何,我们长途跋涉,你一定很疲惫吧?” 盖纵欣慰道:“盖伯伯没事,就是有些乏累,来到这柳识闲,终于可以安稳几天,休息几日,再加上身边有尚挽陪伴,盖伯伯功力就能恢复如初了。” 尚挽嘿嘿笑着,四周看了看,继而又问道:“盖伯伯,你能觉察出附近有没有闻人吗?” 盖纵气若游丝,说道:“盖伯伯这闻力时有时无,那空声引是一点使不出来,觉察不到闻人所在。” 尚挽道:“那闻人万一找到我们,我们也察觉不到呀,盖伯伯不怕,尚挽保护你。” 盖纵怅然笑道:“无妨无妨,盖伯伯闻力微弱,虽察觉不到闻人,但闻人也是难以察觉到盖伯伯,闻人要察觉到我,我要有足够的闻力才可以,这闻力,好也不好。” 尚挽这才恍然大悟。 盖纵也不知道身边到底有没有闻会跟踪,只是故意说出此话,假如有跟踪自己的闻会也好让其放松追击,自己好全身心运功以恢复内力。 确有闻会早已发觉盖纵行踪,那闻会通知闻脚窃西戎携六闻会赶来。 正当盖纵二人放松戒备之时,窃西戎七人团团把盖纵尚挽围住。 尚挽下意识向盖纵身边靠了靠,盖纵故作功力全然恢复的样子,说道:“你们几人行动还挺快的嘛。” 窃西戎说道:“不然怎么有资格做得这闻脚。” 盖纵说道:“夕日你们在我盖纵面前都低三下四的,今日都要骑到我头上来了啊,哈哈哈。” 窃西戎说道:“在寄秋合你就拖延时间,最后顺利逃脱,导致游作、柳枫、孤云断三闻会惨死在温九子掌下,今日我等不会再等上层来到,先要了你盖纵性命。” 盖纵听到温九子杀害三闻会,说道:“温九子如此残忍,你们为何要效忠于他?” 窃西戎哈哈大笑道:“谁叫他得势呢?” 窃西戎命令六闻会:“不要听盖纵废话,一齐上,抓住机会,今日便要了盖纵性命。” 盖纵装作功力完全恢复之状,说道:“就凭你们几个,行吗?” 只见窃西戎七人一齐向盖纵冲来,盖纵一手护住尚挽,一手与七人对战。 窃西戎与盖纵正面交手数十招,被盖纵击退,六闻会毫不给盖纵喘息的机会,六个方向一齐对抗盖纵,盖纵使出浑身解数与六人交手。 窃西戎见盖纵出招极快,一手两腿毫不停歇,对抗六闻会丝毫不落下风。 殊不知盖纵每一招都使劲了全力,内力损耗极快,内脏受损严重。 窃西戎说道:“盖纵,你功力恢复的速度果然惊人!” 盖纵说道:“我盖纵作为第一闻护,你们这些鼠辈怎能与我相提并论,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我本不忍伤害你们。” 窃西戎笑道:“你性命不留下,我等几人拿什么交差,况且,你护女心切,不能使出全部功力对付我们,我六人虽不能胜你,但你要从我六人手中逃脱也非易事,不如把这个小姑娘,交于我窃西戎暂作保管,你好全身心对付我们。” 盖纵心神有些杂乱,尚挽道:“盖伯伯,不要分神。” 窃西戎看向尚挽,笑道:“呦,小小女孩,还挺有高手之范。” 窃西戎不再耽搁时间,想快速把盖纵拿下,好回去领赏,于是带头一个箭步冲向盖纵,双掌运足三十令内力打向盖纵腹部。 盖纵右手双脚脚各对付二闻人,右手护尚挽。 眼看窃西戎掌力打过来,躲是躲不开了,情急之下盖纵右手搂起尚挽,甩向窃西戎。 盖纵运足三十令内力予尚挽双手之中,一直传到尚挽双脚,盖纵大喊一声:“尚挽,用力蹬向窃西戎双掌!” 尚挽突觉双手灼痛,继而全身灼热,内劲十足,瞅准窃西戎双掌朝向,双腿用力一蹬,三十令脚力与三十令掌力相撞,周围刹那间产生一股强烈冲击波,把两闻会冲出数丈远。 由于尚挽身后有百令盖纵相抵,窃西戎也是后退数步。 盖纵见效果甚好,于是借尚挽做右臂,窃西戎携六闻会再围二人。 盖纵重伤未愈,又与七人接连交手,内力很快消退了一大半,窃西戎七人却是越战越勇,内力没有多少损伤。 窃西戎狠狠说道:“盖纵,我七人虽功力不如你,可惜啊,你有伤在身,今天耗也要把你耗死,哈哈哈。” 盖纵怒道:“好啊,来啊,我盖纵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们几个陪葬。” 窃西戎道:“你这第一闻护,不仅手脚功夫硬,嘴上功夫也是硬的厉害。” 七人一点不给盖纵可乘之机,手脚并用。 双方激战了很久之后,盖纵渐渐的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了,已是遍体鳞伤,眼神迷离。 盖纵只能蹲在地上,使出最后的力气,紧紧护住尚挽,虽然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去,尚挽也是在所难逃,但潜意识告诉自己只要自己有最后一口气在,就要保尚挽不死。 这时,一支整齐的队伍飞奔而至,足有十人。 其中一人大喊道:“住手!” 窃西戎抬头望去,轻蔑道:“你们是谁?” 十人中老大模样站出来,说道:“我们是这柳识闲中人,我便是柳识闲五言息尊尊主之一夏诛。” 窃西戎问道:“你就算是柳识闲掌门,我也劝你少管闲事,这是我自家门派之事。” 夏诛正色道:“贵派是何门派,为何要在我柳识闲地界伤人?” 窃西戎道:“这,阁下就管不着了吧,我又没动你柳识闲的人。” 夏诛道:“柳识闲百门新序近在眼前,百门都将陆续赶往柳识闲,柳识闲地界之内必须保证和谐繁荣,切不可出现伤人之事,更忌死亡。我夏诛奉命维护柳识闲一带安全,谁都不能在这紧要关头,来到我柳识闲撒野,我见那前辈受如此重伤,还紧护着那小女孩,可谓英雄是也。我不管你们有何恩怨,但都不许在柳识闲地界杀人,但念在你们不知规矩,这见血一事,就不与你们计较,只望你们快快离去!” 窃西戎道:“怎么,今日还非得与你们分个高下呀?” 夏诛道:“你们只要动手,我们乐意奉陪,不管你们何门何派,坏了这百门的规矩,我们都要以江湖规矩教训你们,到时候你们伤亡,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窃西戎笑道:“江湖规矩?哈哈哈,江湖规矩那是给江湖人守的,我…” 窃西戎刚要说出自己是闻人,却又住了口,不想让百门知道闻人内讧一事。 ------------ 第11章 埋名 盖纵五脏六腑尽数损伤,盯着夏诛,眼角流着脓,掺着血水,尽是感激之意。 盖纵撑着最后一口气,欲给夏诛跪下,夏诛一把扶住盖纵,说道:“前辈不必行此大礼,夏诛只是行分内之事,前辈是何门何派,怎么会被那几人伤成这样?” 尚挽见盖纵伤得严重,已是说不出话来,心疼地不停留着眼泪,抽泣着回道:“他们以前是盖伯伯的手下,期间发生变故,有人背叛,我们就落得此地步,已逃亡数日了,我们就是…” 盖纵虽身受重伤,但也不忘维护闻人的名声,听出尚挽要说出自己是闻人,强忍着疼痛拉了一下尚挽,说道:“我二人之命是阁下所救,阁下大恩,没齿难忘,只是我们…阁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省得连累到你们。” 夏诛叹道:“既然前辈如此维护贵派名声,那在下也就不再多问了。” 夏诛命人把二人安顿好,盖纵感到柳识闲的恩惠,心中如五味杂陈:“我盖纵乃第一闻护,竟落得如此地步,没有一个闻人可以帮我,帮我的竟是这百门之人,我盖纵作为一个闻人,惭愧之极。” 盖纵对夏诛一字一字说道:“谢谢,夏诛尊主,他日,在下身体恢复,一定要,前来报这大恩。” 夏诛没把盖纵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说道:“前辈不必多谢,这也是夏诛为了百门新序着想,不想再在柳识闲发生此类事件。” 夏诛与手下说道:“待前辈与小姑娘养好伤之后,速速送离柳识闲,今后一切,则与柳识闲无关。” 夏诛把一切如实告诉柳识闲掌门关戎,关戎了解之后关戎道:“那些人这么不懂江湖规矩,是何门派,胆敢在这紧要关头在我柳识闲撒野,未免也太不把我柳识闲放在眼里了。” 夏诛道:“属下与那些追杀之人交手数招,从他们的身形步法上看,轻功上乘,虽在招式上不及我等,但是我等想拿下他们也是难上青天。” 关戎问道:“他们轻功如你所说,当真江湖上没有那个门派可以达到如此地步,如此不尊重百门新序,不尊重柳识闲,有没有可能是当世最为神秘的闻人?” 夏诛眼睛一亮,说道:“掌门说起闻人,属下这才想起,那几人应该是闻人不假了,盖纵那二人被自己人追杀,应是闻人内部发生了内讧。” 关戎想到:“闻人内部矛盾,柳识闲得罪了当权闻人。” 关戎说道:“等那二人养好伤之后,尽快让那二人离开柳识闲吧,这个时候,少惹事为好,况且对方是当世最神秘的闻人,还是把精力放在百门新序上面。” 卧千邀之上,益横三护吵着嚷着,要派两百闻会前去对付柳识闲。 温九子劝道:“柳识闲乃江湖重派,我闻人是不是柳识闲对手都不好说啊。” 桓捭道:“闻首,不能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啊。” 温九子说道:“柳识闲高手如云,百门新序上武力如何,众位又不是不知情,这江湖第三的位置,岂是浪的虚名,柳识闲不管我方是何门何派,就驱赶之,可见他柳识闲底气之足啊。” 公阖说道:“我闻人确实在柳识闲地界动的手,确实是我方无理,闻人刚刚如获新生,不宜大动干戈。” 温九子说道:“公阖护塔所言极是,我闻人重获新生,需要静养,不能跟这江湖重派柳识闲过不去。” 益横说道:“既然如此,那边不与柳识闲计较。既然我们很清楚盖纵二人在柳识闲,那就多派几名闻会,盯紧他二人,他柳识闲总不能一天到晚的看在盖纵身边吧。” 盖纵带着尚挽漂泊于江湖之中,渐渐得已有一年之久,二人隐姓埋名,行事小心谨慎。 盖纵在这期间一直都没闲着,勤加练武,探寻各地闻会的分布及能力,也了解到个别属地闻会能力不高,以东部偏北几个门派最为繁密,其中就有属子壤曲耳,寄秋合尚诚以及孤洲岛有琴熬上。 盖纵对这些能力不高的闻会尤为关注,希望有一日完全掌握其习性,也好找个安稳之所。 盖纵不知属子壤曲耳,寄秋合尚诚以及孤洲岛有琴熬上这三人,皆是由温九子亲自指定,温九子这等精明之人为何要安排能力如此低下之人,这其中的原委,恐怕只有温九子一人知道。这三人中能力最差的要数有琴熬上,有琴熬上闻力极弱,生性好色。 有琴熬上已在孤洲岛之上待了一年之久,孤洲岛之上人烟稀少,女流之辈更是寥寥无几。 孤洲岛掌门颜匀微是孤洲岛上为数不多女子之一,虽也没有什么姿色,可这孤洲岛之上再没有比颜匀微更有女人味的了。 有琴熬在岛上孤单寂寞的日子久了,对颜匀微不免起了色心,只是碍于闻人八大闻规,迟迟不敢对颜匀微如何。 时间一长,有琴熬上对颜匀微的日常了解愈加透彻,有琴熬上觉得闻人上层相离孤洲岛数百里,这孤洲岛之上唯有自己一个闻人看守,做点违背闻规的事情应该没人知道,于是对颜匀微的僭越变得大胆起来。 一日,有琴熬上实在抵不过心中的欲望,飞至颜匀微房顶,趁颜匀微外出,轻轻打开房门,一股女人的气味扑鼻而来,有琴熬上呼吸急促,蹑手蹑脚进了房间里,扬手把房门关好。 屋子里漆黑一片,有琴熬上摸到窗户的位置,轻轻拉开窗帘使之露出一寸宽的缝隙,一缕光线瞬间射进屋内,一直射到颜匀微卧榻之上,整间屋子都变了亮了一些。 有琴熬上兴奋地搜寻屋子里颜匀微贴身用的东西,发现角落里有一双白色布袜。 有琴熬上心跳加速,却也不忘侧耳听外面的声音,确认方圆十丈之内没人走近。遂把灰袜捂向口鼻,尽情地吮吸这布袜味道,一股脚臭味扑鼻而来,虽与常人脚臭味无异,可一想到这是颜匀微穿过的脚袜,有琴熬上便神魂颠倒,接连吸上好几口,如痴如醉。 罗预之后,有琴熬上过了足袜之瘾,心中作祟,趴在地面上往床底看,确保床底没有藏人,然后摸到了床上,继而摸到叠得很整齐的被子。 有琴熬上对颜匀微精神上僭越的次数多了,颜匀微渐渐地发觉自己的房间被男人侵犯过。 在这孤岛之上,久不行男女之事的颜匀微不但没有了丝毫怨意,倒突然愿意躺在床上,幻想着被那个男人肆无忌惮的侵犯。 颜匀微在自己的床上留了纸条:“我知你意,不忍打扰,明日我身在此候你,如有意前来想相会。” 壬申年五月,颜匀微正在练武,突然脑海里出现八年前晓孤赊竹伤人一事,当时还是名为经子奴的颜匀微内心深处的谴责感油然而生,自己失手打伤的婴儿仿佛出现在自己面前,可爱的笑着,又恐怖的笑着。颜匀微突然气血逆转,走火入魔,在空中翻了几圈之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叶一晨及师弟师妹们从来没见过师傅这样过,惊恐万分,却又手足无措。叶一晨慢慢围到师傅面前。 颜匀微已然神志不清,口吐鲜血,浑身抽搐,瞳孔放大。 几个时辰过后,颜匀微苏醒过来,神志恢复了不少。 颜匀微见到叶一晨一人躺在自己身边,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用着微弱的声音说道:“一晨,一晨。” 叶一晨睁开眼睛,见到师父醒了,高兴的大叫起来:“师父你醒了。”继而又打哭起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颜匀微抚摸着叶一晨的后脑勺,笑着说:“师傅死了也罢了。” 叶一晨娇气得说道:“我不许师傅你这么说。” 颜匀微一把把叶一晨搂在怀里,仰头看着上方,使尽全力说道:“其实,其实你现在最应该陪在你爹娘身边,如果你想回去,师傅随时送你回去。” 叶一晨挣开颜匀微的怀抱,道:“我才不要回去,他们抛弃的我,我恨他们,我恨那个打伤我弟弟的女人,是她害了我弟弟,害了我失去爹娘。” 颜匀微此时真得很想解脱自己,但是就是没有勇气说出真相。 颜匀微天天看着这么可爱善良的叶一晨,真得是于心不忍,犹豫了一会,说道:“你想找她报仇吗?” 叶一晨看着师傅,带着渴望的目光,肯定得说:“我想,一晨这辈子最想做的事就是找到那个女人。” 葵酉年九月,颜匀微私底下已与有琴熬上过上了夫妻之实,且从有琴熬上得知闻人的一些事情。 有琴熬上生性好色,多次向叶一晨下手,只是被颜匀微阻止,颜匀微不忍叶一晨被有琴熬上这般僭越。 一日,颜匀微对叶一晨说:“一晨,师傅最近打听到这孤洲岛向西百里,在一个叫云雨楼的地方,江湖闻人出没频繁,我想在那里可以接触闻人,然后查出点害你弟弟的真相。” 一晨瞪大了眼睛,问道:“江湖闻人?” 颜匀微:“这是江湖最神秘的门派,以寻求江湖要事为生。” 叶一晨看着门外云雨楼的方向,坚定得说道:“云,雨,楼!” ------------ 第12章 蓄功 甲戌年七月的一天,盖纵赌瘾上身,于是带着尚挽走进了一家赌坊。 赌坊门头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名为六迹盏。 一走进六迹盏之内,阴暗的感觉让尚挽很不适应,阴暗之中充满嘈杂的声音,久违的感觉立马让盖纵兴奋起来。 再向前几步,杂乱无序的铺着好几张桌子,唯有赌桌之上悬挂着灯火,桌子周围站满了人,荷官,娼妓,各路江湖人士,鱼龙混杂,人堆之中除了各种汗臭味就是铜臭味。 尚挽不由地捂了捂口鼻,有些许透不过气来。 人群外围,灯光昏暗,没有人太注意尚挽这样一个小姑娘,都沉浸在赌钱的快乐之中。 盖纵好久没有感受过这么热闹过了,把尚挽安置在一旁,自己立马参与赌牌之中。 赌坊中不免有很多出千行为,但这对盖纵这等闻力极强的高手来说,小菜一碟而已。 盖纵自己赌的很是起劲,一个赌坊能一直赢的不多,盖纵算是其中一人。 盖纵忽然感到有一股闻力逼近,殊不知自己已被闻会盯半天了。 盖纵惊出一身冷汗,不知这闻力何时出现,赶忙去找尚挽,还好尚挽还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玩着。 盖纵觉察此闻力单衣,乃一人发出,此人闻力尚浅,定不敢与自己动手,一定会返回塔层建筑报信。 于是盖纵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赌牌。 果不其然,罗预之后,那闻力慢慢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闻力渐渐消失,想必闻会是赶去竹溪邀察报信去了。 盖纵扭头拉着尚挽就要走,众人拦道:“怎么,这位英雄,赢了钱就想走?” 六迹盏大门被关死,赌坊内几十双眼睛都看向盖纵二人。 盖纵拉紧尚挽,连忙道歉:“在下有急事在身,先行告退,对不住各位了。” 人群中有粗狂声音说道:“把银子留下,人就可以走了。” 盖纵见状,想都没想,陪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盖纵乖乖把赢得几十两银子放了回去。 众人见银子都已留下,皆目瞪口呆,便不好再强加留下,赌坊大门这才被打开。 盖纵尚挽出了六迹盏,飞身离去。 尚挽问道:“盖伯伯为什么突然走的这么着急啊?” 盖纵道:“我们行踪暴露,已被闻人盯上,此地不宜久留。” 不知道这已是多少次,闻人又扑了个空,盖纵尚挽又顺利逃脱。 盖纵牵着尚挽来到了孤洲岛对面渡口,名为一江娄秋,二人看向对面的孤舟岛。 盖纵深知外面危机四伏,二人整日寝食难安,已在江湖上漂泊三四年,盖纵自己倒没什么,可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实属不忍。 见尚挽一天天长大,已不是那个小尚挽,姑娘家带在身边也着实不便。 盖纵一年来了解到孤洲岛,属子壤,寄秋合三地闻会本事并不大,且孤洲岛掌门颜匀微专收孤儿,把尚挽送到孤洲岛,自己独自行走江湖,这样爷俩分两路,目标就没有这么明显了。 盖纵蹲下来,抓着尚挽的肩膀,坚定地说:“尚挽一天天长大,不能再这样跟盖伯伯漂泊下去了,该找个安身之地安顿下来。这孤洲岛掌门颜匀微善收孤儿,尚挽以后就跟了这孤洲岛掌门吧,这几年你样貌有些变化,且孤身一人,闻人定识不出你来,从此以后你不再叫尚挽,忘掉尚挽这个名字,忘掉以往经历的一切,重新好好生活。” 尚挽含着泪水说不出话,连连点头。 盖纵肃声道:“盖伯伯不是有意抛弃你,不是怕你拖累。” 尚挽哽咽道:“尚挽知道,尚挽知道。” 盖纵道:“盖伯伯虽人不在你身边,但只要你有危险,盖伯伯会随时出现。” 尚挽忍不住要哭出来。 盖纵道:“不许哭,以后要多笑,不许跟人发生矛盾。” 盖纵后退,示意尚挽转过身去面对孤洲岛,躬身道:“你我二人,就此别过,他日盖纵定当收回闻人塔,接尚挽小主回家!” 尚挽忽然跑过来,搂紧盖纵脖子,小小嘴角一撇,放声大哭起来。 盖纵慢慢挣脱开尚挽,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但也要面对现实。 盖纵把尚挽转过身去,使尚挽朝向孤洲岛,瞬间消失于一江娄秋。 尚挽转身已不见盖纵。 盖纵改名换姓,名为阴善。 阴善对柳识闲颇为有感情,因为是柳识闲使自己保住了性命,加上柳识闲也属江湖重派,所以阴善喜欢混迹于柳识闲一带,最喜欢的就是光顾柳识闲各大赌坊。 阴善在江湖之中,最尊重的就是柳识闲中人,所以在柳识闲赌钱,即使有百令内力却也从不出千。 柳识闲有家赌坊,名为半重手,阴善经常光顾于此,阴善在半重手时间一久,结识了崔愚。 崔愚乃是柳识闲一名普通弟子,入门刚三年,嗜赌成性。 风六合百门新序临近,柳识闲正准备微远及占鹊的选拔,崔愚虽然懒惰嗜赌,可还是有颗好胜之心,特别想获得微远的位置,奈何近些日子光顾着赌牌了,一到练武就头痛,唯有赌牌能解心头之愁。 可赌牌不能使自己成为功力增长,眼看微远选拔之日临近,自己却还是武功平平,如何从才能快速使自己内力达到二十令,以顺利获得微远,崔愚一直动着歪脑筋。 阴善了解到崔愚的苦衷,介于与崔愚的交情,主动要借三十令内力于崔愚。 只是三十令内力一旦传予崔愚,崔愚内力不再纯正,崔愚倒是不在乎那么多,崔愚承诺阴善,微远占鹊选拔之后,三十令内力一定归还,并且以三令内力作为报酬,一并传予阴善。 阴善笑道:“不求多给,只要还我三十令就好。” 崔愚觉得可以让自己多出三十令内力,顺利获得微远,这三十令内力在自己体内,很容易练出更深厚的内力,到时候多还三令内力而已,值得值得。 二人达成共识,找一无人之地,阴善把三十令内力传予崔愚。 只见阴善双掌对准崔愚双手,阴善不断的驱使内力传予崔愚。 二人手掌之间间隔一尺,内力由盖纵之手传输至崔手掌之时,由于内力不能迅速散出,在二人手掌之间形成两道光电,温度极高,幸有三十令内力护手,才保二人手掌不被烧坏,但二人仍表现出剧烈的灼痛之感。 罗预之后,三十令内力传输完毕,二人撤掌,才发现各自手掌变得焦黄,并伴随蜕皮,且仍有灼痛之感。 崔愚先是全身微颤,想必是二人不同内力相融,有所相克,也属正常。 须臾之后,崔愚恢复如初,只感内劲十足,神清气爽,试着打出一掌,见十丈之外,尘土飞扬,忽然多了三十令内力,果然不同凡响。 崔愚借着阴善三十令内力,轻而易举获得了微远的位置,一度膨胀至极,大为高兴,一并传予阴善三十五令内力,阴善也尝到借他人内力的甜处,于是在江湖上暗地里四处探寻需要内力之人。 时日一久,阴善的名声也在江湖暗处越来越响,阴善的内力也由两百令增长到两百六十令,内力杂乱程度则越来越大,与此同时,手掌灼伤也是越来越严重,但是相对于不断增长的内力来说,阴善从不把灼伤之痛放在心上。 ------------ 第13章 斩草 风六合百门新序之上如火如荼,江湖百余个门派在江湖上的地位又重新洗牌。 风六合作为本届百门新序举办之地,大大占据优势,风六合的江湖地位直接前进了二十多位。 陵阳七里柳识闲三大重派地位仍旧不变,陵阳第一,七里第二,柳识闲第三,远远的把其他百余门派甩在身后。 封遗为了遵从封凌遗愿,每年都会去寻找叶轻忧的仇人,当然他心里明白也是无济于事。 风六合百门新序之后,封遗又按照封凌遗愿游走江湖,寻找叶轻忧仇人经子奴,也只不过是寻求心理安慰罢了。 绕篱花开秋收醉,如似独尘月绝魂。 青坟古韵之地,利止见已取一妻。 房子前一篱笆,一亩见方,靠近篱笆养的是各种花草,以供观赏,中间半亩种菜,管温饱。 利止见夫妻二人安居于此,日子过得胜似神仙。 朱古一行人当年盗取青坟古韵金丝楠木一事,利止见并未追究,只求过好自己的生活。 几年前,机缘巧合之下,利止见经人介绍得一妻子,二人性格吻合,过得好生幸福。 青坟古韵南二里有一小河,利止见常在水里打渔。 一日,利止见夫人在岸上洗着衣裳,河面上异常的平静,平静已多时,不知何时利止见踪影全无,夫人惊呼:“止见,止见。” 夫人痛苦的哀嚎着。 罗预之间,夫人摊在岸边。 突然利止见从河中跳起,夫人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斥道:“你吓死我了。” 利止见调整了一下自己呼吸,道:“别怕,怎么样夫人,止见静气元神又上了一层。” 夫人:“恭喜止见,只是练这个太辛苦了。” 利止见微笑着:“夫人此言差矣,危急时刻可救一命”。 利止见夫人已有身孕,利止见常抚摸着夫人的肚子,脸颊轻轻贴住,听着肚子里胎动的声音,幸福极了。 利止见常说道:“我利止见何德何能,能取得如此娇妻,还育有这么一个孩子。” 利止见乃小剑古国后代,此生不想再问剑事,只想远离江湖,在这青坟古韵安稳一生。 利止见哪里料想的到,江湖岂是想躲就躲得开的。 刚好这天,封遗寻仇之时,恰巧经过青坟古韵,回想到当年青虚涵几人前来青坟古韵偷取金丝楠木,杀害利止见一事,好奇心驱使自己去看看利止见的尸骨,是否已经风化。 封遗蹑手蹑脚走近青枫向,觉察到此地竟仍有人居住此地,心中奇怪。 再向北边走上数十步,放眼探去,见篱笆之内有一男一女在锄草浇水,好生惬意。 封遗仔细一看,大吃一惊,此男人正是利止见,利止见不仅没死,还取了妻子。 封遗定了定神,想着朱古还欠着自己八十两,怒气上来,决定上前告发朱古,又停住脚步,犹豫道:“我当年也参与了杀害这利止见的行动啊,如果向利止见告发朱古,那我不仅一分钱得不到,还有可能被这利止见杀了,即使这利止见饶了我,朱古也得要了我的命。如果不告发,以后利止见知道了这事,我也得死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封遗想着姐夫叶从的主意挺多的,觉得还是去找叶从拿拿主意。 封遗离开之时,不小心惊动到利止见,封遗心虚,扭头就跑。 利止见察觉之后,迅速腾空而至封遗身后,封遗吓得屁滚尿流,趴在了地上,只觉利止见不费吹灰之力,瞬间移行至自己身后,似乎内力有百令之高。 利止见看到封遗落荒而逃的样子着实狼狈,并没有把封遗放在眼里,不再追赶。 曾经七年前利止见遭青虚涵一伙人伤害,幸而死里逃生,利止见早已对此事忘却。 利止见夫人问道:“那人是谁,为何偷偷摸摸的?” 利止见安抚道:“没什么,估计是想偷点东西。” 夫人道:“会不会是什么仇人?” 利止见说道:“我们在这青坟古韵,与世无争,哪里会有什么仇人。” 利止见心里可没有这么轻松,觉得事情不妙,怀疑自己是小剑古国的身份已经暴露,只是不忍说出来让夫人听到,更是不想让夫人腹中的孩子听到。 桎城一所私塾里,叶轻忧静静坐着,叶轻忧因伤病不能跟其他伙伴一起练武。 别人练武的时候,叶轻忧只能孤身一人写诗,作画,下棋。 私塾中,叶轻忧有一个同学名为谢顾,从小受到家里熏陶,棋艺高超。 有次叶轻忧有幸与谢顾对弈,谢顾三下五除二就把叶轻忧打败了,叶轻忧败的云里雾里,半晌之后,才恍然大悟输在何处。 从那以后,叶轻忧感受到围棋的精妙之处。 谢顾每每与同学们对弈,叶轻忧都会把棋盘上的落子顺序记下来,回去躺在床上好好研究,每当晚上临睡之前满脑子都是棋路。 渐渐的,谢顾在棋艺上也成了叶轻忧的手下败将。 叶轻忧并未止于此,每逢遇到棋类书籍,情愿省下吃饭的银子,也要买下研习。 已是七八月份,天气炎热,酷暑难耐,私塾放假。 叶轻忧回到家里,叶从一月未见叶轻忧,好生想念,欲如往常一样抱起叶轻忧。 叶轻忧已经十岁,自诩已经长大,不愿意再让叶从抱,叶从哈哈大笑,只好作罢。 叶轻忧奇怪,每当自己放假回来,舅舅封遗都会早早来到家里等待,这次却不见封遗人影,叶从解释说封遗忙着风六合百门新序,现在封遗所属门派青虚涵在江湖上地位也是响当当的。 叶轻忧对百门新序甚是好奇,问道:“爹,这百门新序是各大派比武的吧,好玩吗?” 叶从想到当年千韶北百门新序,就是因为那百门新序,才弄得叶轻忧重伤,叶从妻离女散,心中不免难受起来,低声道:“百门新序没什么好玩的,一帮人比来比去的。” 叶轻忧没见过世面,一直认为叶从在江湖上的地位不是一般,问道:“爹爹,这百门新序听这名字,是有一百个门派参加的吧?” 叶从不想说太多,道了一声:“是的。” 叶轻忧带着稚嫩的声音说道:“那么多门派那么多人都去参加了,爹爹这么厉害,怎么没去参加啊?” 叶从自尊心忽然受挫,解释道:“爹爹,不在乎这百门新序的名次,看不上,再说,轻忧放假回来,爹爹当然要在家里陪轻忧了。” 叶轻忧开心地笑着,叶从顿了顿,说道:“不过,爹跟这百门新序还是有点关系的。” 叶从刚要讲讲陵地是如何因百门新序而产生的,只听到外面急促的跑步声。 封遗忽然来到叶从家中,叶轻忧开心喊道:“舅舅。” 封遗气喘吁吁,不顾及叶轻忧,对叶从说道:“姐夫,遇到事了。” 叶从招呼封遗坐在饭菜前,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坐下吃饭,慢慢说来。” 叶轻忧见没人理自己,自顾自地拿起筷子,一个人先动起菜来。 叶从对叶轻忧板着脸道:“舅舅都没吃呢,你怎么就动起筷子来了,没大没小的。” 封遗道:“以前闻人买我们青虚涵三万斤金丝楠木,因为还差三千斤,所以,我们去青坟古韵偷了三千,不巧被那青坟古韵利止见发现,我们为了青虚涵名声,我们当时就把他杀了。” 叶从道:“把人杀了?封遗啊封遗,学会杀人了啊你,就是能分你八十两银子那件事?” “就是那件事,杀那人不是我的主意,我就是参与了偷盗而已,没参与杀人。” “没参与杀人?我就说能分得八十两,没有那么简单,怎么,那八十两真不准备给你了?” 封遗道:“八十两不给倒是无妨,关键,我从青坟古韵经过,发现,发现那利止见没死。” 叶从道:“哈哈,没死岂不是更好,省得你背着人命了。” “他没死,将来寻仇的话,我就小命不保了啊,我见识过他身手,起码有五十令内力。” 叶从道:“谁叫你早不听我的,整天走这些歪门邪道。” 封遗道:“我后悔啊我,现在弄的钱也没挣着,身上还背着半条人命,早知道什么事都跟姐夫商量就好了。” 听到封遗这么欣赏自己,叶从心中乐呵呵的。 封遗苦道:“姐夫,你说怎么办啊,我本来想告发朱古,谁叫朱古不给我钱,让利止见杀了朱古,可是…” 叶从说道:“你怕这样一来,不管谁死,活的那个人都会找你麻烦?” 封遗连连点头:“正是,姐夫说的正是。” 叶从还惦记着那八十两,提议道:“作为江湖人,义字为先,当然不能告发朱古,朱古当年带你去做这单生意,就是想你,想让大家好,朱古不给你钱,也有苦衷,我们要讲义气。不仅不能告发朱古,还要告诉朱古利止见还活着,让朱古去对付利止见,这样做不仅讲了义气,朱古一高兴,可能还会多给你些银子,而且你的命肯定保住了。” 封遗听到叶从如此分析,拍手叫好,连连称赞。 封遗骑快马赶至青虚涵,见到朱古,定了定神说道:“掌门,青坟古韵,利,利止见,没有死。” 朱古笑道:“青坟古韵利止见没死?怎么可能,你定是看错了!” 朱古愣了一下,凛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封遗大喘着粗气道:“我前几日经过青坟古韵,发现利止见,不仅没死,还娶有一妻。” 朱古犹豫道:“我们为塔层建筑背负半条命债,也没能从闻人那里得到半两银子,金丝楠木来路不正,又不能拿闻人怎样,活的憋屈啊。不如告诉利止见,那三千斤金丝楠木用于建造闻人塔,叫他找闻人算账,如何?” 余刃道:“不可,冤有头债有主,说到底还是我们抢了他的东西,还使他险些丢了性命,他不会找闻人,只会跟我们算账。” 朱古道:“那还是不能打草惊蛇,装作不知道算了。” 余刃道:“不对啊,如果让利止见继续活着,以后发现是我们害得他,他来找我们报仇怎么办?” 朱古喃喃道:“报仇都不要紧,最多就是打一架,主要是会坏了我们青虚涵名声啊,事因我们偷盗而起,这是我们青虚涵的污点,不能暴露啊。让世人知道我们偷盗的事,我们这辛苦打下的家业岂不毁于一旦。” 曲十七:“大哥,事不宜迟,今晚你我三兄弟到青坟古韵来个斩草除根。” 朱古:“此事…” 封遗抢话说道:“我见识过那利止见的武功,长进之大,足有五十令上下。” 曲十七问道:“你怎么看出他功力足有五十令,这才几年怎么内力增长这么多?” 封遗道:“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当时我在一旁,忽然惊动利止见,他刚要逃跑,他瞬间移形至我身后,能感受到他那股内力极其深厚。” 曲十七说道:“你怎么没事想起来去青坟古韵了?” 封遗道:“你们也知道我外甥从小就受了重伤,凶手至今未能找到,我姐姐在我外甥受重伤之后没过几年也撒手人寰,还是为了遵从我姐姐的遗愿,为我那外甥寻仇,我也知道这江湖之大,上哪里去寻得我那外甥的仇人。正巧路过青坟古韵,见利止见还活着。” 朱古说道:“知道了,封遗这事干得不错,不然我们青虚涵将后患无穷啊。” 朱古心想这利止见功力大增,不能再等了,看样子得去趟宽窄巷子请江湖杀手胡筱习出山,于是向众人说道:“银子可以摆平的事情干嘛要亲自动手,这件事由我亲自去办,你们能做的,就是闭口不言就好!” ------------ 第14章 除根 青虚涵一众人都一一退下,唯有封遗站着不走。 封遗知道请朱古心里记得还欠着封遗八十两银子,拍着封遗的肩膀,故意讨好道:“封遗啊,这利止见的事,你立大功了。” 封遗听到掌门夸奖自己,提道:“掌门,封遗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古心中念到:“别提银子的事,老子也确实是没有。” 朱古是怕什么来什么,封遗道:“我有一个外甥叫叶轻忧,从小被他人所伤,至今每天用药,家里没钱了,我这个做舅舅的总不能不管。那个八十两银子能不能给我点,给十两也行,我用不用都不打紧,关键是我那可怜的外甥。” 朱古道:“小外甥是叫叶轻忧,是吧,我记住了,等会拿点点心回去,青虚涵也没接到闻人的钱。” 为了打消封遗的顾虑,朱古套近乎道:“封遗,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了解我吗?这些同门都没拿到,我更没拿到,一旦拿到,第一个就给你封遗,你放心吧。” 封遗无奈,只好作罢。 天地玄黄,宽窄洪荒,日月盈昃,亡灵列张,形容的正是宽窄巷子。 宽窄巷子为武林中其二子,长八百米,一头极窄,一头极宽,江湖上被称为仅次于闻人的神秘组织。以刀光胡筱习为首,箭无虚发程休为辅。 朱古到了青虚涵以西百里之外的宽窄巷子,一股凉风袭面而来。 巷子破败不堪,无一人,无一草,无一木,凄凉无比,野狐悲鸣,让人想象出有无数亡灵在巷子两边看着你,只觉毛骨悚然。 巷子两旁是废旧的房屋,无人居住,巷子窄的尽头有几间屋子,想必一定是胡筱习的住处。 朱古在江湖混迹已久,与江湖上各界人士都有所结识,自然也就听说了胡筱习的名号。 胡筱习得知是青虚涵掌门朱古经人介绍前来,才肯现身朱古面前,不然不识之人万万不肯现身。 胡筱习一脸冰冷无情,丝毫没有抬头的举动。 朱古刚要开口介绍自己,只听胡筱习说道:“朱掌门这是要杀谁?” 朱古道:“西南方向,三百里,青坟古韵守坟人,利止见以及其妻子。” 胡筱习道:“朱掌门出多少银两?” 青虚涵银两吃紧,朱古怕自己把价钱说高,于是问道:“在下不知行情,担心说少了有失宽窄巷子身份,还是请胡先生明示应该多少银两?” 胡筱习:“一位一百两银子。” 朱古觉得此事要能干得利落,二百两也值得。 胡筱习冷笑道:“要留全尸吗?” 朱古:“那就留全尸吧,只要做的干净就好,定要做到斩草除根。” 胡筱习:“何时?” 朱古:“三天之内,越快越好吧。” 胡筱习用手划过刀刃:“好,先把定金交了,二百两。” 朱古心中想:“不是一个人一百两,总共两个人,二百两?” 胡筱习知道朱古疑虑,说道:“怎么,这沾着血的钱你也计较?” 朱古道:“不,不敢计较。” 胡筱习说道:“谁也保证不了到时候有无第三人在场啊,我宽窄巷子做事一向干净,如有第三人在场也一并杀掉,斩草除根,到时,这二百两自然就成了定金了,第三人又值一百两。” 朱古想着这胡筱习考虑的确实周到,才明白二百两为何叫定金,能做到斩草除根也是值得,不过那荒郊野岭的也不用担心有第三人出现。所以,这第三个一百两定是不用多出。朱古早就知道一人一百两,把准备好的两百两如数奉上。 胡筱习低声道:“朱掌门请回吧,明日必见利止见尸体。” 戌时的青坟古韵之下,七里掌门夫人仇识正与七里寻主子顷做着苟且之事。 在月光的照射下,仇识脸颊红润,子顷贴近仇识,舌尖在仇识脸庞游走,时而游走到耳垂,轻语道:“在这乱坟之处如何,师娘。” 仇识紧闭双眼,微微喘息声在这寂静的夜显得格外清晰,陶醉道:“刺激,你爽死师娘了。” 子顷一脸淫笑:“这江湖上恐怕只有我们两个人会在这乱坟之处干这种事情吧,哈哈哈,我比师父厉害吧。” 仇识:“你师父除了武功厉害,其他方面都是废物,师娘寂寞难耐啊整日。” 子顷:“徒儿以后不会让师娘难耐。” 仇识扶着子顷的脸,微笑道:“你说这里有没有孤魂野鬼看着我们?” 子顷邪魅地笑道:“有吗,那岂不是更加刺激。” 仇识拍了一下子顷胸膛:“好坏啊你。” 子顷淫笑着,右手慢慢地伸向仇识的领口,继而向下探去,不经意间触到一本书。 仇识觉察到子顷停手,立马从欲仙欲死中醒来,没了兴致。 仇识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上面写着“弄和无及”四个字,说道:“这是师娘我半年来,根据你师父的无字手绘,一字一句转化过来的,我给它起名叫弄和无及,我想,无字手绘的精髓在这里面也体现的十有八九了。” 子顷愣了一下,手中书上的武功,乃是天下第一的功夫,顿感沉重无比,仇识继续说:“一定要藏好,勤加练习,师娘下半生还指望你呢。” 子顷把书塞回仇识怀里:“师娘别说了,子顷清楚,子顷定会让师娘下半辈子醉生梦死。” 子顷把仇识转过去,抱紧仇识掀开仇识裤裙,继续更深一步地探讨。 戌时三刻,宽窄巷子胡筱习程休二人以轻功抵达青坟古韵制高点,胡筱习道:“你在此助我,我先会会利止见夫妻二人。” 程休道:“大哥放心,只管去就是。” 胡筱习跳至利止见院中。 利止见夫妻二人还未入眠,闻声惊起。 利止见出门问道:“何人来此?” 胡筱习:“宽窄巷子胡筱习。” 利止见自知来者不善,惊道:“胡筱习?江湖第一杀手胡筱习?” 胡筱习不屑地点着头:“有人出钱,让我要了你们夫妻二人性命。” 利止见惊道:“我夫妻二人隐居此地已久,从未与江湖上有过恩怨,阁下是不是搞错了。” 利止见夫人听闻胡筱习言语,赶忙出来,说道:“闻胡先生大名已久,不想今日我二人成了你的目标,可否告知谁要索我们的命。” 胡筱习笑道:“哈哈,宽窄巷规,人人皆知,要问索你命者,恕无可奉告。我不杀无名之人,二位是不是利止见夫妇,自报名来。” 利止见想着自己小剑古国的后代,定是百门中有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前来斩草除根,利止见道:“在下正是,利止见。” 胡筱习道:“好,今日就要了你二人的命。” 利止见也听闻宽窄巷子的威望,觉得自己定是抵不过这胡筱习,但有着身孕的妻儿与小剑古国无关,但自己又不能承认自己是小剑古国的后代。 利止见求道:“利止见不知是得罪了江湖上哪位大侠,但我夫人一直就在这青坟古韵一带,与江湖百门无冤无仇可否饶她一命?” 胡筱习手起刀落:“金主出钱,说杀谁就杀谁,我们管不了那么多,拿命来便是。” 说罢胡筱习便扬起大刀就向利止见砍来,仅仅三成功力,就逼得利止见连续几个闪躲,差点被胡筱习砍到。 利止见见胡筱习如此执着,想到夫人腹中的孩儿,扬声道:“我夫人已怀有身孕,求胡先生,饶她一命。” 说罢,利止见便扑通跪地,磕着响头。 胡筱习乃江湖顶尖杀手,早已练就了一颗冰冷之心,哪里听得进去利止见这般求情,看着胡筱习夫人的肚子说道:“肚子里还有一个?” 胡筱习冲着利止见夫人只管动起手来,利止见夫妇只得防守,毫无反击之力。 利夫人双手扶住胡筱习手中大刀,大刀已砍入利夫人手骨之中,利夫人哭喊着求情道:“胡先生,索我二人性命者是谁,我夫妻二人不知道也罢,可我腹中孩儿定是无辜,我孩儿就要出生,只求胡先生大发慈悲,杀死我二人之后,取出我腹中孩儿,找人抚养他成人。” 利止见跪在胡筱习身后苦苦哀求道:“是,是,胡先生杀死我二人,回去交差便是,只求能找人抚养我家孩儿,我夫妇二人即便做了孤魂野鬼,也不会对胡先生怎样。” 不远处正在偷情的子顷仇识二人听到打架声,瞬间没了欲望,子顷:“真扫兴,这么晚了,这青坟古韵这般偏僻之地,竟还有打架之事。” 仇识:“走,我们过去瞧瞧。” 二人偷摸从坟地另一边来到了利止见正房屋顶。 利止见夫妇与胡筱习纠缠在一起,但武功却是不敌胡筱习。 子顷轻轻抚摸着弄和无及,轻声道:“可惜了,如果这人能习得这弄和无及两三成,也能对付得了这胡筱习。” 程休在高处箭已在弦上,胡筱习对付利止见夫妇绰绰有余,程休觉得自己无用武之地。 见利止见二人毫无反击之力,胡筱习眼看就要拿下二人,程休也就慢慢松开了箭弦。 突然见到有两黑影出现在利止见屋顶,当即认为是利止见的帮手,于是瞄准那二人。 子顷仇识见利止见护妻心切,仇识道:“子顷,以后你习得这弄和无及无上心法,也要待我如初,不得有半点辜负。” 子顷搂着仇识,子顷刚要说出暖心之话,殊不知自己即将命丧黄泉。 程休瞬间放开了弦上的箭,不偏不倚,正中子顷胸口,伤口处突然爆裂,血花四溅,子顷当场身亡。 仇识惊得全身抽搐,叫不出声,与子顷双双掉落屋后。 利止见夫妇越来越处于下风,胡筱习一刀从夫人胸口穿过,利止见大喊:“夫人…” 胡筱习转身一刀从利止见喉咙划过。 利止见哀求道:“多年来利止见不参世事,在这棺材铺子挣点体力钱,不知几时在下怎么就得罪了哪位江湖高人,在下在这里求胡大侠万万不可伤及我孩儿性命。帮他找个人家抚养,没人知道他父母辈害。他只要活着。” 胡筱习转身看向利止见夫人:“让我留下活口啊?” 利止见忘掉了一切伤痛,只求胡筱习能良心发现。 但不料,胡筱习道:“我胡筱习杀人从不留活口,这都不懂还怎么混迹于江湖。” 说罢一刀捅向夫人腹腔。利止见万念俱灰,奄奄一息道:“为何,如此,冷血。”当场晕死过去。 胡筱习哈哈笑道:“冷血?我胡筱习一生杀人无数,还没听到过有人这么说我。” 利止见不自主使出静气元神,止住血,假死过去。 ------------ 第15章 复燃 仇识子顷二人落到屋后,弄和无及从怀中滑落至院中。 程休见一黑影携着另一人落下房后,于是便飞身追了过去。 仇识抱着子顷,脸色煞白,程休一眼认出此乃七里红右孤夫人仇识,再一看仇识怀中楼着的竟然是个年轻少年,立马意识到二人的关系不同寻常。 仇识转过脸看到程休恶狠狠道:“杀人偿命。” 程休向后退了两步,深知自己惹了大祸。 程休愣了片刻,转脸问道:“你仇识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七里掌门红右孤夫人,怎么会跟这少年在一起?这少年是谁?我程休错杀你仇识心爱之人,总要知道他是谁吧。” 仇识自知心虚,不愿作声。 程休问道:“对啊,你仇识这么晚了不应该服侍红右孤左右吗?怎么会在这这种鬼地方?偷偷摸摸,定是与利止见不认识吧。” 仇识哑口无言,只能看着死去的子顷,看着子顷胸口上的箭。 只见仇识左手按着子顷胸口,右手拔箭,使尽全身力气,也没能把箭拔出来。 程休上前旋转箭身,只见箭头缓缓从子顷肉中旋转而出。 箭头上纹满了纹路,这是程休独一无二的箭头,程休喜欢把自己的箭头纹上各种各样的样子,这只是爱好,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被射者伤处爆裂,干脆而又残忍得死去。 仇识抱起子顷离去。 程休再次把这支箭放在弦上,瞄准仇识,欲杀之灭口。 直到仇识消失得无影无踪,程休也没能放开弦上的箭。 胡筱习处理掉利止见夫妇之后,来到屋后找到程休,怒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什么事都靠我一人!要你还有什么用?” 程休慌得把手中带血的箭放入背后,还好在夜色笼罩之下,胡筱习没能看清带血的箭。 胡筱习见程休慌慌张张,目光有所躲闪,以为程休被自己对利止见一家斩草除根的行为影响到,于是说道:“我不就多杀了他利止见夫人腹中孩儿嘛,你至于这么排斥吗?” 朱古对胡筱习斩杀利止见的行动还是放心不下,次日傍晚便蒙面悄无声息来到青坟古韵。 在利止见院墙之上,朱古见到利止见及其夫人周围遍地是血,身体似已僵硬,果然已经毙命,朱古这才放心。 只是见利止见二人死状颇为残忍,又想周围尽是坟墓,心中恐惧,没有上前便迅速离开了青坟古韵。 朱古回到青虚涵,已是夜半时分,慢慢摸黑进入房间,听见夫人熟睡的鼾声,这几天提着的心终于安心放下。 忽然,朱古余光之中发觉屋内桌子旁有一黑影,朱古惊了一下,放慢了脚步,上前探道,确认眼前桌子旁的黑影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朱古吓得后退了几步,惊出一身得冷汗。 朱古想着这青虚涵夜里也有几名弟子把手,眼前这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夫人房间,定不是等闲之辈。 朱古定了定神,准备上前攻之,借着窗外的月光才发觉此人身形正是胡筱习。 朱古压低嗓音问道:“阁下是胡筱习胡先生吗?” “嗯。” 朱古敢怒不敢言,只是冷冷说道:“胡先生驾临寒舍,朱古有失远迎。” 见胡筱习不说话,朱古问道:“不知胡先生这么晚了,有何事不妨说来。” 胡筱习淡淡道:“去青坟古韵确认过了?” 朱古心里喃道:“你个胡筱习还跟踪我啊,怎么!我花了钱办事,还不能去亲眼确认一下?” 可朱古表面上却是笑着说道:“朱古去看了看,不是不相信胡先生,只是朱古心中有鬼,不亲眼见到那利止见夫妇二人死去,在下实在睡不着觉啊,还请先生见谅。” 胡筱习说道:“哦?那我胡筱习不死,你睡得好觉吗?” 朱古听胡筱习这么一说,不知所措,结结巴巴道:“胡先生说,说笑了,朱古要是,要是会因为胡先生,而睡不着觉,那我,我也不会去宽窄巷子找您办这事。” 只听得胡筱习哈哈大笑,夫人却不见醒来,想必是胡筱习点了夫人穴道。 朱古知道这胡筱习功夫了得,哪怕青虚涵上下一齐上,也是对付不了这胡筱习,不敢有半点得罪,只能傻傻陪笑。 胡筱习说道:“今天我来呢,是拿回剩下的钱?” 朱古心中怒道:“竟然耍赖,二百两不是已经给了你,怎么,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就想…” 胡筱习说道:“朱掌门不用怀疑我宽窄巷子的为人,说好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武功再高,也决计不会耍赖,不然我直接去抢钱就好了,为何还要干这营生的勾当。” 朱古觉得此话不假,陪笑道:“在下不明白胡先生说的剩下的钱是什么钱?” 胡筱习说道:“亏你还是这青虚涵之主,去了一趟青坟古韵,没发现利止见夫人肚子里还有个吗?” 朱古这才明白,原来胡筱习夫人有着身孕,胡筱习所指的剩下的钱,就是那未出世的孩子所需的一百两。 胡筱习笑着说道:“朱掌门,胡筱习做事一向规矩,这未出世的孩子不能跟大人一样,五十两足以,我拿钱走人。” 朱古见胡筱习说起这未出世的孩子,云淡风轻,想必这胡筱习下起手来也是手起刀落,不会有一丝怜悯。 朱古想到床上躺着的夫人,胡筱习能悄无声息的来到这房间,也没对夫人做过什么,也没有偷自己家财的行为,只是坐等自己回来,做事确实规矩。 朱古对这样规格的胡筱习不敢有半点怠慢,立马在家里搜寻五十两银子,给了胡筱习,胡筱习一拿到五十两,直接夺门而出。 三日后,青坟古韵再次出现了奇迹。 利止见手指微微一动,口中竟发出一丝微弱的气息,紧接着腹部开始微微隆起,又慢慢收缩,利止见竟然奇迹般地复活过来。 原来利止见在被胡筱习严重砍伤之后,平日里所练的静气元神发挥了作用,使自身血液静流,气息停滞,处于假死的状态。 利止见已严重脱水,上天再一次眷顾利止见,一场大雨倾斜而下。 利止见缓缓睁开眼睛,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谁,什么都不知道。 半晌之后,利止见在血水中艰难的爬起,回想这刚刚发生的一切,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感觉自己刚刚经历一场惨案。 恢复片刻之后,利止见缓缓起身,见到旁边泡在血水中女子,那不就是自己的妻子,还有那被捅开肚子,那肚子里被搅的血肉模糊的东西,正是自己将出生的孩儿,利止见脑袋开始剧烈疼痛。 利止见扑通跪在地上,伤痛欲绝,大叫道:“啊!啊!老天,为何要待我这般,我利止见做错了什么,我不就是小剑古国后人身份!为何还要单单留我不死,让我陪妻儿一起去了岂不更好!” 利止见跪着挪到妻子身边,紧紧搂住妻子,贴着妻子的脸,用颤抖的手掀起自己被砍烂的外衣,遮起妻子被捅开的肚子,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利止见狠狠地看着天空,五官煞白,双眼通红,充满了仇恨!潜意识告诉自己:“江湖不是我想躲就躲得过去的,既然上天留我,那我就要面对这江湖,我要好好活下来,我要报仇。” 不知用了多久,利止见艰难地挪屋子里,找到两个发霉的馒头,就着雨水,艰难地咽下。 恢复了半个时辰,利止见终于重新站了起来。 大雨渐渐停了,太阳也露了出来。 利止见不忍妻儿继续暴露在白日之下,于是用手在院子里刨了一坑,草草地把妻儿埋下,让妻儿入土为安。 利止见无助地躺在大地上,看着天空,生无可恋。 躺了很久,利止见想着自己生平老实,从未与人结仇,定是与小剑古国结仇之人,却怎么也想不出这千刀杀的幕后凶手该是何人? 利止见心中怒道:“老天啊,为何要这样待我!为何!我利止见生不逢时啊,生不逢时啊!利止见作为小剑古国后人,死了也就罢了,但你杀我妻儿,我必灭你全家,我要对你千刀万剐。” 利止见身体慢慢恢复起来,本想着先去宽窄巷子找胡筱习报仇,可深知自己远远不是胡筱习对手,去了也是送死,于是永远也不会得知幕后凶手是为何人。 利止见决定在院子周围看能否找出幕后凶手的线索。 不想在屋后捡到一本书,名为弄和无及! 利止见翻开第一页,看到如下,第一重水无声,第二重金可镂,第三重地死而生,第四重火冲云霄,第五重木入窍,第六重天我合,第七重海有容,第八重冥心者也。 跟着第一重招式心法描写,利止见运了几分内劲,不知不觉间感到体内血气通畅,神清气爽,忽然意识到此书功法甚妙,只是不解的是这心法是何人留在此地,想必一定与杀害妻儿一人有莫大的联系。 次日,利止见身体内力恢复许多,只是伤口处开始发痛,利止见不忍让妻儿这样躺在冰冷的地下,强忍着疼痛,开始为妻儿打造一口棺材。 半月后,一口棺材打造成型,利止见的伤痛也渐无。 利止见准备把妻儿从坟里翻出来时,却是难住了:“不行,我这样再把她们翻出来,再次见了日光,她们的魂魄要受到侵扰,不能打扰她们,生前本就遭受如此之罪,死后不能再让她们受惊扰。” 利止见只好把棺材放在妻儿坟旁边,痛恨自己无用,可怜妻儿连副棺材都没有。 利止见疲惫不堪,渐渐睡了过去,梦中传来妻子的声音:“止见,青坟古韵不宜久留,如果被凶手发现你没死,那是一定要对你斩草除根的,你赶快离开此地,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生活,我跟孩子在这边很好,你不要挂念。” 利止见突然惊醒,原来只是一场梦,多么希望这场梦永远不要醒来。 妻子在那边还托梦给自己,利止见很是欣慰,利止见经梦中妻子的提醒,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身处险境,凶手随时都有可能返回青坟古韵斩草除根。 利止见虽不忍离去,但想到要好好研究书上的功夫,必须得活着,才能为妻儿报仇,要活着只有先离开此地。 利止见无奈,收拾好包袱,关好房门准备离开,刚使房门落了锁,利止见扭头看向妻儿之坟,心想:“我走了,她们怎么办,让她们独守这片血腥之地吗?不能啊,我不能走,我要永远陪着她们,对,我不能走,我走了谁跟他们说话。” 利止见手不受控制地拿起钥匙,插进锁孔,刚要打开,又想道:“我不走,凶手早晚回来,看我还活着,必定杀我以斩草除根,我死了,谁还能替她们报仇,我有何脸面这样下去见她们?” 利止见又把钥匙缓缓拔出,转头要走,面对妻儿之坟,又想:“我与妻儿在这阳间在一起的时间本就不多,这一走,她们连个人陪伴都没有,我不能走,我不能一个人苟且偷生,我得在这里,什么在这待着会死,我不就是怕死嘛!在哪练不得这弄和无及!不走了,有种就让那畜生来斩草除根,大不了早点下去见我的妻儿。” ------------ 第16章 茫然 桎城私塾之内,叶轻忧与同塾们认真地听着课。 李先生讲道:“这堂课我们把有关时间方面的笼统地讲一遍,时间的单位有如下几个,时辰,须臾,罗预,弹指,瞬,念,刹那。一天之中,分十二个时辰,分别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一天又分三十须臾,一须臾为二十罗预,一罗预为二十弹指,一弹指为二十瞬,一瞬为二十念,一念也就是一刹那。” 李先生讲课讲到兴致时,狂傲劲又上来了,说道:“回想这半生,李先生我也是桃李满天下呀,这江湖百门之中,很多门派翘楚都是我的学生,比如属子壤副掌门,流纸秋娄掌门,陵阳遗主,等等,这都是我教授过的,小门派的我就不提了,见了我都很尊敬,我有求必应,哈哈哈哈。” 私塾里充满了唏嘘之声,尽是同学们的玩笑之声。 “李先生,你那么厉害,还有求于他们啊!” 李先生接着说道:“这百门之中,就属陵阳发展迅猛,不管是人数,武力,还是江湖道义,都数陵阳为佼佼者,我的学生一个个都混得风生水起,先生我也满是骄傲啊,你们以后也一定会在江湖中混出个名堂来。” 底下乱成一片,有声音道:“那当然啦,不管怎样一定比李先生混得好,哈哈哈。” 不知道李先生今日为何说出此番言语,叶轻忧权柔几人觉得有些奇怪。 只听得李先生话音一转:“先生我过两天就要离开此地了,以后就带不了你们了。” 底下学生一片目瞪口呆。 李先生又说道:“说这么多呢,只想你们步入江湖之后,想要少走弯路的尽可以找我,李先生还可以舍下这张老脸,为你们尽最后一份力。” 私塾里议论纷纷,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李先生收起书本离开了私塾,学生们面面相觑,觉得很是突然。 权柔见到叶轻忧书本上有李先生一首诗,字迹分明出自李先生之手,权柔问道:“叶轻忧,这李先生对你不薄啊,还亲自给你题了这首诗。” 叶轻忧连忙说:“不不,这是我自己写的,模仿先生的字迹而已。” 权柔笑了起来:“跟我就别装了,这分明就是李先生的字迹嘛。” 叶轻忧心里偷着乐道:“我这临摹的功底竟然能以假乱真。” 私底下,李先生找到叶轻忧说道:“轻忧,你虽身体不好练不得武功,但智慧过人,说先生我是同情你,倒不如说是赏识你,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一个门派,也可以谋一生计之道,跟江湖上的人接触的多了也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 叶轻忧:“谢谢先生,我…我就我爹一个亲人了,我还是…” 李先生:“无妨无妨,我考虑不周,未从你家人考虑,不过你要是真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 叶从收到陵地掌门虞道玄飞鸽传书,称:“青墨上遭灭门,死伤百人,尸体渐臭,需要叶从带人速速前去收尸送去万马地。” 万马地作为江湖第一经处门派,特立了陵地这样一个小门派,专门收江湖无名之尸。 叶从看罢,对青墨上一派同情了弹指之间,紧接着就是止不住得欣喜若狂,百具尸体,得挣一大笔银子,于是夺门而出,欲多找几个人一起前去青墨上。 叶从先去找了叶轻忧舅舅封遗。 封遗见叶从光临,问道:“姐夫怎么来我家了?” 叶从道:“上次,青坟古韵那事,解决了没有?” 封遗道:“已经解决了,是朱古自己花钱找杀手解决的,谢谢姐夫关心。” 叶从道:“那八十两给你了没有?” 封遗摇了摇头:“没有,怕是不指望了。” 叶从得知封遗还是没拿到八十两,知道封遗缺钱,说道:“青墨上死伤百人,这几日有没有空,跟我一起去青墨上收尸,送去万马地。” 封遗早就缺钱花了,一听到有百具尸体需要送到万马地,反正也闲来无事,立马答应下来,脸上挂满了笑容。 叶从道:“你找一马车,明日丑时,在我家门口集合。” 封遗信誓旦旦地答应了叶从,问道:“姐夫吃过了没?” 叶从摇摇头,说道:“我先去再找几个人,找几辆马车,你一会到我家去,我们喝几杯。” 叶从离开封遗家后,迅速又通知了十个弟兄,筹集了五辆马车,准备一起前去青墨上收尸。 叶轻忧回到家,见家中空空,爹爹叶从不在家里,不知忙什么去了,叶轻忧只管自顾自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走到书案跟前,打开唯一的抽屉,这是平时自己用的抽屉。 看到抽屉里有一小瓶酒,酒瓶小巧玲珑,很是精致,叶轻忧把酒拿了出来,随意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把自己的东西把抽屉塞的满满当当。 叶从回到家,听到家中有人走动的声音,心想这封遗来的真快啊,门口却没有马车,刚要生气怒对封遗为何没有找辆马车,只见儿子叶轻忧探出头来。 叶从又惊又喜,问道:“轻忧你怎么在家?我还以为是你舅舅来了。” 叶轻忧道:“李先生准备离开此地,浪迹江湖了。” 叶从道:“李先生这教书教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了啊,那以后你们岂不是没人带了?” 叶轻忧点头。 叶从叹道:“别的孩子骨骼健全,自己在外还能闯出个名堂,你没有一点武功,在外面可怎么混啊。” 叶轻忧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不堪,却是没有说话。 叶从继续说道道:“也无妨,跟我的属下一起,跟着我们陵地做点事情。” 叶轻忧心中茫然,只能默默答应。 叶从道:“正好明日一早,跟我一起去青墨上收尸,带你去练练胆。” 叶轻忧问道:“爹爹,陵地在江湖上多少年了?” 叶从道:“轻忧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叶轻忧道:“李先生今日给我们讲,他教过很多学生都在各门派混得很好,提过几个门派,好像不曾听说陵地,陵地在江湖上是什么地位啊?” 叶从说道:“你那李先生就是个教书的,江湖之事懂得什么,陵地十三空楚遍布江湖各地,已经成立数十年了,陵地在江湖上是响当当的。” 叶轻忧问道:“那陵地是怎么成立的呢?” 叶从道:“那就要说道五十年前发生的一件大事了,江湖称之为去剑策。有个门派叫小剑古国,一夜之间被百门灭门,尸横遍野,时间一久,尸体发臭,当时,江湖经处重派万马地上千匹马染上瘟疫。” 叶轻忧年少无知,问道:“死人臭了,为什么马会的瘟疫呢,马吃人肉吗?” 叶从大笑道:“傻孩子,马怎么会吃人,马根本就不吃肉。” 叶轻忧哦了一声,叶从继续说道:“万马地上千匹染了瘟疫,损失惨重,从那次去剑策开始,万马地亡羊补牢,在江湖上招揽一批人,专门收江湖无名之尸,以防止再次使万马地之马染上瘟疫。” 叶轻忧道:“这批人就叫陵地吧。” 叶从笑道:“对对,就是我们陵地。” 叶轻忧看叶从准备两个酒盅,四个菜,问道:“等会舅舅又要来吗?” 叶从忙着准备碗筷,回道:“是啊,等会你舅舅过来,聊点事情。” 叶轻忧不由得心生惧意,每当舅舅或者别人一来家里,叶从就要喝醉,一喝就醉,一醉就拿叶轻忧出气。 封遗来到家里,叶从没舍得拿书案抽屉里珍藏的好酒,拿了自己平时喝的散酒,二人共饮。 封遗了解到叶轻忧私塾先生欲将远去,于是问道:“轻忧,这私塾李先生辞去,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叶从道:“以后就跟我说一起去收尸,岂不是更好?” 叶轻忧没有搭话,表现的很不情愿。 封遗问道:“孩子,还是看他自己的想法。” 叶轻忧听到舅舅这么说,顺着说道:“李先生认识一些名门翘楚,李先生很关心我,说我要是想去某个门派,可以找他介绍。” 封遗知道叶轻忧练不得武,不屑道:“哦?那轻忧准备去哪个门派呢?” 叶从也听出封遗的语意,叶轻忧确是天真说道:“听李先生说,陵阳乃是江湖第一重派,我想去陵阳。” 叶从封遗都明白陵阳确实是江湖第一重派,李先生一个教书先生,怎么会结识陵阳中人,即便是认识陵阳弟子,也没有能力把无令孩儿叶轻忧送进去,况且叶轻忧后半生也是练不得武,又如何能进得了陵阳,只是鉴于叶轻忧还是个孩子,封遗嘴上半开玩笑道:“好,外甥去了陵阳这等名门重派,一定能混得过舅舅和你爹爹。” 叶轻忧天真地笑着,叶从装作骄傲的样子笑道:“轻忧得李先生赏识,确实不错,能去陵阳,当真比你我都强啊。” 封遗笑道:“是,是,到时候经陵阳高手指点,或许轻忧就成了武林高手了,来,姐夫,喝酒。” 二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叶轻忧忽然问道:“爹爹,那轻忧这次跟你们一起收尸过后,就去陵阳吧。” 叶从想不到叶轻忧真把自己的话当成真的了,板着脸没有说话。 封遗抚摸着叶轻忧后脑勺,道:“太快了吧,容你爹爹再考虑考虑,毕竟陵阳路途遥远。” 叶轻忧道:“越是远越能锻炼人啊。” 酒过三巡,封遗醉醺醺去上了厕所,叶从右手指着碗筷,小臂一挥,叶轻忧当即明白又该刷碗了。 屋里氛围凝重,叶轻忧忐忑地收拾着碗筷,不敢正视叶从。 叶从口中狠狠说道:“混账的东西,还想去陵阳,死在外边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叶轻忧知道叶从正处于醉酒的状态,多说只会让自己受伤更深,于是闭口不言,任由叶从自顾自地说着… ------------ 第17章 送尸 亥时,十人架着五辆马车陆续来到叶从门口,其中一辆马车上装满了冰块,几只狼狗不断地叫着,叶从家门口变得吵闹起来。 一人向叶从问道:“大哥,怎么还准备把儿子带着?” 叶从道:“带儿子不是很正常,放在家里没人照应,不如带在身边。” “大哥你这算盘可以啊,一下挣两个人的钱,你说我们能让这小孩干活吗?” 叶从道:“去你他娘的,眼里想的都是钱。” 又有人道:“大哥你也是,你也不怕吓着孩子。” 叶从道:“死的人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去打斗。” 叶轻忧听闻,有些胆怯,看着众人说:“都是死人吗?” “不然你以为呢,小孩,我们去的干活的地方都是死人,不死人我们没法去。” 叶轻忧这才似乎有些明白,原来爹爹叶从一直都是干着死人的勾当。 叶从道:“都闭上你们的臭嘴吧。”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总共十三人,向西南方向八十里青墨上赶去。 路上,几辆马车在崎岖不堪的路上奔跑着,很是颠簸,叶从一行人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 小小叶轻忧确是感到骨头都要散掉,时而站起,时而坐下。 一人问叶从:“大哥,这次死的是什么人?” 叶从道:“信上说是青墨上的人。” “跟哪一门派结怨了这是?” 叶从道:“听说是江中问。” 有人道:“江中问与青墨上积怨已久。” “是啊,江中问与青墨上的仇怨一直都有,两派打打杀杀不断,不过以前跟这次比都是小打小闹,这次,竟然把青墨上灭门了。” “这一届百门新序,江中问与青墨上争的不可开交,应该就是因为百门新序的举办权而发生的这血案。” “青墨上的人死绝了,这江中问也定是高兴,可以集中精力办百门新序了。” “一个门派哪有这么容易灭门,说不定青墨上还有人留存于世。” “十八年后,青墨上的人横空出世,又把江中问灭门了。” “哈哈哈哈。” 小小叶轻忧心里叹到:“这世上太多的打打杀杀,无穷尽的冤冤相报。” 一个时辰之后,十三人赶至青墨上灭门之地,众人突觉毛骨悚然,一脸肃穆,没有人再有言语。 有人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拿叶轻忧说起事来。 一人摸了摸叶轻忧脑袋道:“叶空楚,你这儿子不怎么喜欢讲话嘛,一路上也没讲几句话。” 叶从突然觉得这话有欺辱之意,恶狠狠看着叶轻忧道:“确实,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没什么用。” “还有老子说自己儿子没用的,哈哈。” “他再没用也是你的儿子。” 叶从道:“混账东西,再不闭嘴就让你到后面躺着去,赶紧干活吧。” 十二人忙得热火朝天,叶轻忧站在一旁说自己害怕,不愿搭手。 众人忙活了一个时辰,共搜集九十八具尸体。 众人把尸体装上马车,冰块陪好,用绳捆绑完毕。 叶轻忧走到叶从身后,不解地问道:“爹,怎么不把这尸体就地烧掉啊,这样千里迢迢运到万马地再烧,多费劲啊。” 叶从道:“到万马地领赏钱是要数人数的,烧掉怎么数人数啊。” 有人说道:“这万马地给银子,我们照做就是,管那么多干嘛,哈哈哈哈。”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到了六百里一带,已是子夜时分。 叶从一行人疲惫至极,路过一片荒无人烟之地,就地生火,各自吃了点干粮,十三人围成一圈,外有九十八具尸体相伴,火堆渐渐熄灭,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有七八人困意袭身,睡了过去,叶从五六人没有困意,闲聊之声不绝于耳。 正当闲聊着,忽然一弹指间,没有人接话,周围静得可怕。 几人似乎听到马车后面有手指敲击东西的声音,几人吓得魂飞魄散,立马把睡着的几人都喊醒,十三人稳了稳心绪,又重新生起一堆火。 叶从等人都意识到还有人没死透,叶从示意一胆大之人,那人向发出声响的马车跟前走去。 那人离火光越来越远,只能看见那人在马车边上翻弄着尸体。 罗预之后,敲击东西的声音渐渐消失,那人回来道:“死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都起身继续赶路。 要说是平时光天化日之下,陵地遇到有不死之人,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刚刚天色阴暗,伸手不见五指,忽然从尸体堆中发出异响确实令人恐惧。 叶轻忧似乎明白了什么,觉得眼前的这些人比身后的尸体还要恐怖,怎么人死了他们这么高兴,叶轻忧困意全无,不敢想刚才后面的尸体到底怎么了,也不敢作声,只好与众人一起继续赶路。 历时三天三夜,九十八具尸体顺利被运到万马地地界,这里幅员辽阔,绿草如茵,到处可见游马,或漫走,或饮水,或觅食。 再向南行走十里就是万马地珠熏卧之地,万马地马歇之地。 珠熏卧对陵地来说是禁地,陵地万万不敢僭越半步,立马转向东边再行进五里,来到夕枯常大门前。 夕枯常庭院深广,大门气派宏伟,雕栏玉彻。 叶轻忧生平第一次见这么气派的建筑,不禁哇了一声。 只见大门缓缓打开,有五人前来,其中领头的为夕枯常常主应殃。 其他四人在应殃的带领下,分别清点了尸体数目,整个过程庄严肃穆,万马地夕枯常一众人与陵地一行人没有一句对话。 共计九十八具,按照一具尸体五两银子计算,共计四百九十两。 罗预之后,夕枯常内又出来两人,分别端着二百五十两银子,各自交于叶从。 叶从与封遗分别接过二百五十两银子,手中顿感沉重无比,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其他十个陵地人见着五百两银子,都是激动不已。 应殃示意叶从一众人可以离开,然后夕枯常大门缓缓关闭。 叶从一众人离开夕枯常二里,便忍不住开始分那五百两,十陵地人各自分得四十两,封遗四十两,叶从得六十两,十二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叶从想着封遗那八十两几年都未到手,装腔作势对封遗说道:“怎么样,这四十两银子来的实在吧。” 封遗连连点头道:“还是跟着姐夫,姐夫,封遗以后就跟你混了。” 十二人皆乐得不可开交,没有人在意叶轻忧,叶轻忧回头往夕枯常院落之上望去。 只见夕枯常上空已是黑烟滚滚,想必那九十八具尸体已经开始焚烧了。 叶轻忧觉得还是万马地够江湖道义,不光给陵地银子,还负责焚烧无名之尸。 叶轻忧觉得那九十八人死的可怜,还是忍不住问叶从:“这么多人为什么会一下死光啊?” 叶从掂着六十两银子说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他们的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吃饱饭才是对的。” 叶从抚摸着叶轻忧后脑勺,叫叶轻忧不要再看,说道:“火化尸体有什么好看的。” 夕枯常里面正在发生着不为世人所知之事,上百堆柴,每一堆柴堆得方方正正,上面刚好能躺下一人。 正在焚烧的不是尸体,而是死尸的衣服,百具死尸被扒个精光,暴露在夕枯常之内。 烧衣服前,故意用水把衣服打湿,这样才能使烧出来的烟更加浓重,以避免夕枯常上空有偷窥之眼,这么大的浓烟,即使是百令高手,呼吸也是十分困难,更是难以睁得开眼睛,即使睁开眼睛,也是看不透滚滚浓烟之下的场景。 正当夕枯常上空浓烟滚滚之时,万马地珠熏卧之马喂草喂到八成饱之后,被赶到夕枯常,排成一列,万马见到尸体,兴奋至极,因为有八分饱,前马上前朝着尸身满足地吮吸着尸身的味道,急不可耐地啃上一口,很快就过足了肉瘾。 万马地之马吃人尸久了,就变得通了人性,懂得谦让,知道人尸有限,而马有千万,于是前马啃一口尸身便返回珠熏卧,让给下一匹马继续啃,一匹接着一匹,就这样一马一口,把百具尸肉啃个精光。剩下百具白骨被扔到火堆里。 江湖上都知道万马地之马健硕有力,日行千里无碍,却无人知道万马地之马有吃人尸之瘾。 万马地之马每出珠熏卧,卖入江湖门派之时,需要喂一种草药便可戒吃人尸之瘾,名为醇香弱。 ------------ 第18章 离乡 三天之后,万马地送尸十三人返回桎城。 叶从叶轻忧二人回到家后,叶轻忧便向叶从质问道:“你们是不是故意把那人弄死了?” 叶从道:“哪个人?” 叶轻忧道:“就是马车上没死透的那个人。” 叶从不说话。 叶轻忧冷冷道:“你们不救他就算了,还把他弄死。” 叶从道:“救?我把他救了,杀他的人能放过我,我为何要惹一身麻烦。况且,他人已经苟延残喘,痛苦万分了,他也希望给他个了断。” 叶轻忧道:“既然这么难,那干脆不干这陵地空楚罢了,我看你们就是为了能多得几两银子。” 叶从怒道:“混账,老子这样做是为了谁,你能活这么大还不是老子挣钱养的。” 叶轻忧每次听到叶从如此伤人之话,脑海里都会出现小时候叶从打骂封凌的场景,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晚上二人吃饭之时,叶从边喝酒边对叶轻忧说道:“我不这么做,陵地其他人也这么做,你改变得了吗?根本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不把他弄死,我还怎么在陵地混,那将死之人死了对谁都好。” 叶轻忧没有理叶从。叶轻忧明白了:“爹爹每次收尸回来都很开心,那是爹爹赚到了钱,别人的死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吃饱了才好。” 叶轻忧见不得那么多人死去,叶轻忧不明白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惨死,虽然这其中有大恶大毒之人,但无辜之人也定不在少数,这江湖,是一个有伤病的江湖。 叶从已有些醉意,叶轻忧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说道:“我不想跟着陵地做事。” 叶从借着酒劲,一脸威严道:“你有门路?你靠什么养活自己?” 叶轻忧一听爹爹这个态度,一点听不进去,也知道爹爹在陵地收无名之尸时,往往都是将死之人也一并送于万马地烧掉,叶轻忧非常痛恨这种行为,但却无能为力。 叶轻忧坚定说道:“我准备去陵阳,李先生可以介绍,李先生认识陵阳的大人物。” 叶从吼道:“你要去陵阳?老子在陵地,你去陵阳,你是专门跟老子过不去是不是。” 左一个老子右一个老子,叶轻忧听得心中难以忍受。 万马地在江湖是何等地位,陵地就像是万马地的手纸一样,在万马地眼里可有可无,陵地掌门见到万马地任何一个门下弟子,也都得是低头哈腰的。而陵阳又是万马地上诸,就算是陵阳最底层的弟子,万马地掌门关山笑也让得三分,所以,陵阳与陵地的地位可见一斑。 叶从平时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一听到陵阳二字,觉得如泰山压顶,只觉高不可攀,而且这陵阳二字是从儿子口中说出,顿感羞愧无比。 叶从不想再提陵阳二字,起身离开食案,晃晃悠悠走到了书案旁边,丝毫没有注意到珍藏在抽屉里的美酒早已被叶轻忧拿到书案之上。 叶从徘徊着,无奈于儿子如此执着,说道:“什么时候能懂点事,在陵地跟我一起收尸不好吗?你知道陵阳有多远吗!就你这点体力,你非得死在路上。” 叶轻忧知道跟着叶从在陵地,不仅仅是受爹爹侮辱痛骂,还不能见识到外面的世界,而叶轻忧觉得陵阳越远越好。 叶轻忧道:“我还是,还是想去外面去闯一闯。” 叶从道:“那你滚吧,这么没用,一点功夫没有废物一个,还要到外面闯,养你这么大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叶轻忧小小心灵哪能受得了这般毒辣之语,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叶从一掌拍向桌子:“哭!,就知道哭,懦弱的东西,跟你娘一个赖样。” 食案之上酒瓶被叶从这一掌震倒,顺着桌子一直滚。 叶从本想去拦,却已酒醉其身,动作迟缓,酒坛一直滚落到了地上,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酒坛里面的酒立马流的遍地都是,满屋子立马充满了酒香。 叶从盯着流淌在地的酒,心中痛及,奇怪抽屉里的酒为何会出现在书案之上,拉开抽屉一看,全是叶轻忧的东西。 叶轻忧慌忙起身前去查看,酒已渗入地下。 叶轻忧见叶从之态,只感恐惧,叶从明白原来是叶轻忧把酒拿了出来。 叶从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狠狠打在叶轻忧脸上,叶轻忧跌了几个酿跄,被这一巴掌拍出门外。 叶从怒道:“去死吧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叶从这一巴掌加上这恶毒之话,叶轻忧心彻底伤透了,叶轻忧知道了,叶从最爱的不是自己,而是酒。 叶轻忧仅穿着单衣,但感觉不到寒冷,因为此刻,叶轻忧的心比外面的寒气还凉,比地上的冰渣还冰。 叶轻忧僵住,生无可恋,眼泪一股一股流着,凄凉的月光照在叶轻忧身上。 叶轻忧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叶轻忧想做地上的那个自己,因为此时只有地上的自己,才是不知伤心且没有眼泪的自己。 叶从将书案抽屉端了出来,把抽屉里的东西随意地抖落在叶轻忧身边,把抽屉往叶轻忧身边一扔。 叶轻忧很怕,怕遭叶从再一顿毒打。 叶轻忧余光中尽是散落一地的自己的小物件,更加伤心难过,心里一阵阵酸痛,叶轻忧想止住泪水,但泪水却是肆意地流淌着。 叶轻忧几次抬头欲把泪水止住,却无奏效,目光却落到了墙头上的菊花之处,那已然残落枯萎的菊花,是娘亲封凌最喜欢的菊花。 自从封凌死后,那墙头上的菊花再也没有那么旺盛。 叶轻忧想到娘亲封凌,似乎理解了封凌的自杀行为。 叶轻忧尝试了封凌生前遭受的种种,知道了那种无法反抗又无人诉说的委屈,真的能击毁一个人。 一个时辰之后,叶从才允许叶轻忧进屋睡觉,叶轻忧冻透的身子慢慢暖和起来,可凉透了的心却是再难以愈合。 叶轻忧痛下决心一定要找李先生,要远离这个家,远离桎城。 叶轻忧一夜未眠,已是寅时,天色渐亮,叶轻忧收拾好衣服,在叶从那里拿了二两银子,留下一张纸条,就离家向私塾赶去。 叶轻忧边走边跑,历时两个时辰,终于来到私塾。 叶轻忧走到私塾后面李先生住处,门已上锁,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叶轻忧透过门缝看进屋内,只有卧榻桌椅,生活用品尽无,叶轻忧失落极了,知道利先生要走,却不知李先生早已离开。 叶轻忧站在私塾门口,向私塾望去,私塾之内空落落的,叶轻忧扫视了私塾一圈,竟然有一女孩在伏案看书,那女孩正是权柔。 权柔家离私塾二三里,想必权柔知道利先生去处,叶轻忧不忍去打扰正在看书的权柔,只好在私塾外面等待。 权柔坐在靠窗的位置,叶轻忧远处站着,目光不敢离开权柔,生怕权柔消失在这无声无息中。 虽然知道权柔家离私塾仅仅二三里,却不知具体住处,一旦权柔走开,再想找到恐怕要等到第二日了。 叶轻忧看着权柔静坐,脸颊如春,双眸似水,温文尔雅,楚楚动人,仿佛看到了梦一样的女子,丝毫不被周围任何所打扰。 一直到辰时三刻,叶轻忧也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累意。 权柔终于有点乏意,扭头看向窗外,叶轻忧在门口拦了一下:“权柔,你怎么今日还来私塾,还来的这么早。” 权柔瞪大了双眸看着叶轻忧:“我想在李先生还未离开之际,再多与私塾相处一下,叶轻忧你怎么来了。” 叶轻忧有些着急说道:“我想找利先生办点事,这私塾也无他人,我看利先生住处已空无几物,你知道李先生去哪里了吗?” 权柔笑道:“李先生不想学生们送他,原本定的明日走,不想他今日一早就走了。” 叶轻忧有点不知所措。 权柔问:“你刚刚在等我吗?” 叶轻忧看着前方,焦急万分,说道:“是的,等你一会。” 权柔:“等了多久?” 叶轻忧:“嗯…半个时辰…” 权柔惊讶道:“半个时辰,你怎么不早叫我呢?” 叶轻忧:“没事的,看你认真看书,不忍打扰啊。” 权柔说:“哎呀,你这个人真是的,哈哈。” 叶轻忧显得一副迫切的样子,问道:“我得追上李先生。” 权柔:“你追上他,是有什么事吗?” 叶轻忧:“李先生往哪个方向走的,我要追上李先生,求一封介绍信,我想去陵阳,我不想一辈子待在桎城。” 权柔一听叶轻忧如此期待,一向稳重大方的权柔也变得慌张起来:“那我们得快点了,李先生已走一会了。” 叶轻忧从未见过权柔如此慌张,两人四周张望,刚好一马车路过,权柔拦下,权柔拉着叶轻忧左手就上了马车。 那马车由一匹马和一架车组成,架车已有些年头,本来架车左右两边各有一固定的坐凳,而现在只有一边有坐凳,另一边早已烂掉,架车之内畜生粪便残留物遍地都是。 叶轻忧余光里看了一眼权柔,权柔竟然没有一丝嫌弃。 那车夫喊道:“你们俩小孩是谁啊,赶紧下去。” 权柔掏出一块碎银亮给车夫看,车夫眼睛光亮道:“这个…” 权柔道:“赶紧走吧,我给你指路,快一点。” 那车夫见到银子,不再说话,架车而走。 二人看了看马车右边仅存的坐凳,一尺见宽,还算干净,叶轻忧示意权柔坐下。 此时的坐凳仅存几寸余地,叶轻忧蹲下,扶着左边车帮,马路崎岖不平,架车颠簸不堪,叶轻忧稍显费力,挪动了几次腿脚。 权柔见状,实在不忍,向坐凳前面移了移,给叶轻忧腾出一半的位置,说道:“轻忧,来坐这里。” 叶轻忧笑着说:“没事,蹲一会就好。” 权柔看出叶轻忧介意男女有别,道:“那我蹲着,你来坐会。” 叶轻忧摆手道:“别,别,我蹲着就好。” 权柔拉起叶轻忧:“快坐下吧,你身体不好,蹲着多难受。” 叶轻忧只好与权柔坐在了一起,叶轻忧只有一小半边屁股坐在了坐凳之上,一尺见宽的坐凳中间,硬是留出了一寸间距,叶轻忧觉得权柔作为姑娘,怎么能让其跟自己一样委屈。 ------------ 第19章 柔情 马车疾驰在崎岖不堪的路上,突然,马车右轮轧到一块碎石,右边瞬间颠起一寸之高,二人被颠起,又落下,继而撞到一起,叶轻忧又连忙后移了两寸。 权柔看着叶轻忧只有一小半屁股坐在凳子上,拉着叶轻忧往自己这边靠近,说道:“贴紧点,你离那么远干嘛,容易跌倒,况且你不硌得慌吗?” 叶轻忧见权柔平时温文尔雅,此时竟毫不介怀,自己也就不再畏畏缩缩的了。 两人靠得更近些了,双手紧抓住凳檐,随着架车的颠簸起伏,两人的手臂时而贴合,时而分离。 十一二岁的叶轻忧,哪里懂得什么爱情,只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心头不免有些小鹿乱撞,而权柔年龄虽与叶轻忧相仿,可已然对爱情有了懵懂的认识,可能是作为女子,更早成熟于男子的缘故,权柔被这不经意的贴合,扰得心跳加速,与车轱辘滚动的频率相吻合。 半个时辰之后,果然追上了李先生。 多亏李先生闲情趣步,一直是牵马漫走。 李先生得知叶轻忧权柔来意之后,哈哈大笑,也很欣慰,拿出纸笔,洋洋洒洒写上一段介绍之语:“此人为吾得意门生,姓叶名轻忧,轻忧乖巧懂事,智慧不凡,幼时遭他人失手致经脉尽断,此生与武学无缘,一直受教于吾之门下,可吾心向洒脱自然,欲仗剑天涯,轻忧的求学生涯也因此断送,吾今却放心不下轻忧孩儿,望学生印贤愿收留之,轻忧如能入陵阳,定是前途无量。——李先生。” 叶轻忧紧紧攥住李先生为自己写的介绍信,感动不已,没等拜谢李先生,李先生就已驾马西去。 叶轻忧只能朝着李先生离去的方向深深鞠上一躬,以表敬意。 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大雨,权柔叶轻忧二人刚刚赶的匆忙,并没有带伞,四周望去,却也无避雨之物,二人退而求其次,见旁边庄家地里有一简陋的草棚。 草棚上搭的茅草,已近腐烂,草棚之下刚好能容一人躺睡,这是庄稼地的主人收庄稼时,看庄稼临时搭来睡觉用的。 虽然草棚破旧,用来遮雨的话,周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大雨毫不留情地打湿了两个人,叶轻忧示意让权柔先进去,权柔弯腰钻进草棚,一头乌黑的头发已然湿透,矫情地紧贴着皮肤,权柔白皙的皮肤更加晶莹剔透,权柔擦拭着眼睛里的雨水,双眼更显得清澈透明。 叶轻忧环视了周围,权柔道:“轻忧,赶紧进来啊。” 叶轻忧道:“里面太狭窄了,我没事的,一会这雨停了就好了。” 权柔见这大雨下得实在凶猛,叶轻忧站在草棚外,背对着自己,打着寒战。 权柔蹲着上前一步,拉着叶轻忧的袖子,道:“赶紧进来吧,里面容得下。” 叶轻忧脑袋碰了一下草棚檐,只好弯腰进来了雨棚,两人一齐蹲在这狭小的草棚里。 雨似乎生就喜欢调戏人,草棚里的气氛越是尴尬,雨下得越是凶。 权柔笑道:“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哈哈哈,还好这里有个草棚给我们避雨。” 叶轻忧道:“这雨下得真是不巧,害的你也这么狼狈,都怪我。” 权柔道:“怎们能怪你?” 两人真是越说越是觉得不堪,干脆都闭口不言,只能静静的期待着雨赶紧停下来。 两人虽不说话,但是心中可是复杂,脑袋里乱成一团,尽量控制自己想些别的,可偏偏脑袋里全是对方,没有其他。 两人脑力绞尽,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 大雨很过分,不停地下。却又很通达,一直在下。 二人脸上虽表现出不耐烦,二人心里却希望这雨永远不要停。 草棚里的积水也有一尺深了,二人双脚已经被雨水埋没,水面之上,仅有二人,背对着看着远方,心里想着对方。 叶轻忧蹲得左脚有些麻了,稍微挪动了一点左脚的位置,左脚抬起来时,权柔那边的积水轻轻地流过来,流到叶轻忧左脚原来的位置上,打了个旋涡,叶轻忧左脚落下,积水又被挤了出去流向权柔一侧。 积水冲到权柔脚踝处,权柔被这一冲流水触到,触到脚踝,一股麻意一直向上,冲到心里,一阵筋软骨酥。 雨才持续了半个时辰,就渐渐变得小了。 两人不得已从草棚里走了出来。 叶轻忧道:“雨终于停了,我是时候出发了。” 权柔知道叶轻忧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忍不住端详着叶轻忧道:“现在正值雨季,你到前面遇到店家一定要买把伞带着。” 叶轻忧自娘亲去世后,从来没有感受到有人对自己如此的关心,叶轻忧道:“我会的,到前面碰到卖伞的就买一把。” 权柔道:“希望你这一行能学有所成,报身痛之仇。” 叶轻忧迟疑了一会,说道:“我身之仇已然痊愈。” 权柔不解:“那你还如此千里迢迢赶去陵阳,就待在桎城不好吗?” 叶轻忧坚定地说道:“我伤于江湖,已然痊愈,但江湖之伤仍在。” 权柔似懂非懂,不住地点着脑袋。 两人不舍地告别,叶轻忧向南,权柔向北。 一股风从南向北,吹动脚下的积水,积水漫流片刻之后,又一次打向权柔的脚踝。 权柔忙得低头看去,见一片树叶随着流水,从两脚踝间飘了过来。 权柔好想把那片树叶捡起来,看看上面有没有叶轻忧不好开口说的话,写在了上面。 但权柔心里知道,上面怎么可能有字。 这股风一定是跟刚才的大雨是一家,刚从南向北刮,转身又从北向南刮,权柔的丝绸罩衣被刮向身后,罩衣紧贴着自己的前身。 权柔看着那片树叶又欲从自己胯下,漂了回去,微微伸下脖子,向下探去。 权柔目光擦过双乳,见那片树叶无情地漂走。 权柔立马并拢双脚,太想把那树叶捡起,在上面写上自己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还没想好该写些什么,那片树叶已然从双踝间挤了过去,权柔心中一声叹息。 叶轻忧在去陵阳山的路上,不时地摸着口袋中的碎银,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怎么会舍得用来买伞,心里安慰自己道:“这哪里用得着伞,拿着也怪沉的。” 一路上碰到三四处卖伞的,也没有买来一把。 叶轻忧离开桎城两天,虽是举目无亲,但是心里竟是从来没有过的畅快,就像无拘无束的小鸟,肆无忌惮的走在这路上,快乐极了。 快乐总是短暂的,天上忽然乌云密布,叶轻忧走在一片树林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忽然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地面很快就湿透了,叶轻忧只好躲在大树下。 不一会,树也被大雨淋透,树底下也开始下起了大雨。 叶轻忧知道这下要完了,于是赶紧围绕树干,挪到了背风的地方,却也是无济于事。 淅沥沥的雨声传到叶轻忧耳朵里,更加让人凄冷,身体更加觉得湿冷。 叶轻忧头顶的雨没有辜负叶轻忧,雨不管树叶有多茂密,都会渗透树叶,落到叶轻忧身上。 叶轻忧一身从外到内,全都湿透了。 叶轻忧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凄凉,饿得过了劲,随身带的饼也想不起来吃上两口,全身渐渐凉了下来,眼神木讷,表情呆滞。 叶轻忧经受着严重的风寒,全身哆嗦不停,一直濒临在生死边缘,仿佛又经历了在晓孤赊竹被人重伤的那种将死之感。 叶轻忧累极,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能睡,大脑里不由自主地开始运转棋局。 这一局是叶轻忧跟自己对弈,每一子所落在棋盘位置都是那么清晰。 叶轻忧靠着这一局棋,挺过了一生中最难熬的一夜。 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晒到叶轻忧脸上,叶轻忧这才醒来。 只觉全身酸痛,身体冷热交替,身上衣服焐干了不少,但还是潮的,难受至极。 叶轻忧一晚上没吃东西,觉得有些饿意,于是想起怀里的饼,掏出一看,竟然被雨水泡得惨不忍睹。 叶轻忧还是小心拿起,一点点往嘴里送。 叶轻忧忽然想起怀里的信件,慌得赶紧拿出来一看,已然是面目全非,叶轻忧万念俱灰,坐在原地,痛苦不已。 叶轻忧回忆到模仿李先生的字迹在权柔眼里都能以假乱真,此时亦可以模仿李先生的字迹。 那陵阳印贤虽然熟知李先生字迹,但他们二人也有好多年没见了,印贤对李先生字迹一定有些模糊了,虽然模仿李先生字迹实属下策,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叶轻忧说做就做,到前面集镇上买了笔墨纸砚,草草几下,李先生的字迹又展现出来。 半晌之后,叶轻忧经过竹溪邀察一带之时,见远处有一高塔,塔尖直插云霄。 叶轻忧见到高塔,知晓那就是闻人塔,兴奋地跑了过去,气喘吁吁来到塔之下。 见那第一重塔面之上,皆青瓦镶嵌,八只翘角,直冲八方,尽显大度,檐牙高指,巧夺天工。 叶轻忧向上仰望,每一层塔面坡度舒缓流畅,游廊环绕,如卧龙盘旋,整座闻人塔坚若磐石,稳如泰山,巍峨高耸,气势磅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叶轻忧见不时有人从竹溪邀察最高峰飞至闻人塔最高处飞思挑尽,听路人称之为飞凌烟。 闻人塔周围机关重重,称为八十一道,轻功再好的人误触到机关也要被射成马蜂窝。 闻人要把江湖要事送至闻人塔飞思挑尽处,必先至竹溪邀察最高峰竹红违,再从竹红违便可轻松抵达飞思挑尽。 叶轻忧畅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可登顶这飞思挑尽处,晓孤赊竹一事一定记录在那里,叶轻忧自知登顶飞思挑尽实属妄想,只管继续向陵阳赶去。 ------------ 第20章 初入 数日后,叶轻忧来到了陵阳正门之下,见其大门上方赫然立着三个大字“封松落”。 叶轻忧见门口有一个少年正在扫地,叶轻忧扬声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回道:“我叫殳为。” 叶轻忧上前问道:“小兄弟,你是这陵阳弟子吧,你认识遗主印贤吗?” 殳为上下打量了叶轻忧一番,见眼前这个少年弱不禁风,竟然也敢来到陵阳门下,有些迟疑道:“你是何人,从哪里来?” 叶轻忧道:“是从北方的桎城过来的,经一先生介绍准备投靠贵派,哦,我姓叶名轻忧。” 殳为惊道:“桎城?” “正是。” “桎城好像离陵阳一千里地呢。” 叶轻忧淡淡说道:“是的。” 殳为道:“是有叫印贤的,但他也不是遗主呀,他比我早来几年,是我们秋同指指主。” 叶轻忧不知这所谓指主在陵阳是何职位,便问道:“秋同指指主?” 殳为道:“是的,陵阳共有五遗四十指,一指约莫二三十人。” 叶轻忧心中惊叹陵阳竟然有那么多人,于是满心欢喜道:“那,那可否为我通知一声?” 殳为有些不情愿说道:“你找的人你都不知道是什么职位,就要我帮你通知,人人都这样的话,那我这地还扫不扫了?” 叶轻忧也不知如何说才好。 殳为又想万一这小子真是印贤指主贵客,耽误了此事,自己又要遭殃,便说道:“那你还是等着吧,我去通知印贤指主一声。” 印贤从殳为口中得知叶轻忧来意之后,说道:“桎城来的?” “正是。” “桎城的人也好意思来投奔陵阳?还说认识我?别污了我名声,赶紧打发了吧。” 殳为有些为难,说道:“那少年千里迢迢,从桎城经历一个月才来到陵阳,不管真假,要不指主见他一见?” 五十年前小剑古国惨遭百门实施“去剑策”,几乎灭门,从那以后,小剑古国周边门派,甚至整个江湖北部,武力落后,名声低下。 桎城的地理位置,离小剑古国鸿移剑很近,印贤一听说那人是桎城来的,便不耐烦说道:“我根本就不可能认识桎城过来的,想招呼你自己招呼去吧。” 殳为灰溜溜撤出了屋子,印贤喃喃道:“桎城,桎城…” 印贤忽然想到昔日恩师李先生乃是桎城人,难道这来人是李先生介绍过来的,不管怎样,先看看也无妨,于是起身前去。 叶轻忧早已恭候多时,见到殳为与一人来到封松落之外,开口问那人道:“阁下就是印贤印指主吧。” 印贤不屑地打量了叶轻忧一番,随意地嗯了一声,叶轻忧道:“我叫叶轻忧,桎城李先生门下,李先生介绍我来投奔于陵阳。” 印贤听到果然是李先生介绍而来,低声应付一声。 叶轻忧慌忙把描摹李先生的字迹拿给印贤看,印贤长呼了口气,随意地打开了纸条,叶轻忧心跳个不停,生怕印贤看出字迹之假,又怕印贤不同意无令之人入得陵阳。 印贤扫了一眼信件,见果然是李先生的字迹。 印贤虽然与李先生已有十年未见,关系早已淡薄,但今日李先生既然写信有求于自己,也不好推脱,确也不怎么情愿,决定应付一下便是。 于是印贤指着殳为对叶轻忧说道:“你先跟着这位殳为师兄吧,明天殳为带着先扫一下院子吧,了解一下陵阳,等到扫地之力达到要求时,便可以安排在七百榆练习武功。” 叶轻忧一个月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没顾得听清印贤的安排。一月来行尸走肉的身体也安稳落于江湖第一重派陵阳,叶轻忧激动地度过了第一个夜晚,一夜未眠。 第二天卯时,叶轻忧第一个来到陵阳七百榆,七百榆乃是陵阳弟子练武场地。 不一会叶轻忧余光察觉到有人向自己走来。 本没指望能够与此人说话,此人却主动上来打招呼:“起这么早啊,轻忧。” 叶轻忧看向殳为,心里感到一股暖意,连忙回道:“嗯是的,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你也很早嘛。” 殳为笑道:“我也是不喜欢睡懒觉,哈哈。” 叶轻忧主动开口问道:“我们陵阳上下有多少人?” 殳为道:“我们现在待的这地方叫七百榆,意思就是平时练武的就有七百人之多。” 叶轻忧惊道:“这么多人啊。” 殳为满是自豪道:“陵阳被江湖尊称第一大派,人多一点那是自然了。” 须臾之后,七百榆之上集满了陵阳弟子,叶轻忧看了看大家操练的场景,只觉十分壮观。 殳为笑道:“轻忧不要着急,过几日你也可以像我们一样练武了。” 叶轻忧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像师兄们那样练武,唉声叹气的。 殳为道:“你是从桎城来的?大约上千里地,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叶轻忧微笑道:“我是一路走过来的。” 殳为又惊道:“走过来的?” 殳为半信半疑道:“真厉害,你脚力可以嘛。” 叶轻忧道:“我脚力不行的,我走了好多天呢。” 殳为问道:“你一个人来这么远,你家人…都?” 叶轻忧笑道:“哦,我爹爹还在世上。” 殳为连忙说声抱歉。 殳为指着东边方向道:“这里向东一百里,有座山叫诗青山半,景色十分优美,有空我们一起去玩。” 叶轻忧点了点头。 殳为又指着西边一座高峰道:“那就是陵阳无连楚峰,你要嫌诗青山半远,可以去那无连楚峰,哈哈。” 叶轻忧道:“这倒是可以,这个近。” 殳为笑道:“我骗你的,那无连楚峰没有山路,无路可上,我们陵阳中弟子都没有上去过的。” “哦?” 殳为指着南边道:“这南边一片地是陵阳后冢,专门安葬陵阳中去世的同门,无连楚峰离那里非常近,站在无连楚峰上面,看陵阳后冢一览无余,晦气晦气。” 殳为开玩笑道:“你也不要没事去陵阳后冢去,都是死人。” 叶轻忧笑道:“好的,我不会去的。” 殳为大笑道:“哈哈哈,不跟你绕了,你想去也去不了啊,这陵阳后冢大门只有掌门从及扇有权开启,每年鬼节,大家都会随掌门一起进去祭拜。” 叶轻忧道:“噢噢。” 殳为道:“还是聊点别人吧,怎么净聊鬼的神的,你武功怎么样,咱们俩过两招?” 叶轻忧羞愧道:“我,我没有武功。” “你没有武功?” 叶轻忧道:“一点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那印贤指主是怎么同意你进的这陵阳?进陵阳的门槛可是挺高的啊。” “我是经人介绍进来的,这人曾经也是印贤指主的先生。” 殳为道:“噢噢,无妨无妨,以后好好练就是,不会比我们差。” 叶轻忧越来越没有底气,道:“我小时候被人误伤,经脉尽断,练不了武了。” “啊?” “我来这里就是当个下等人,能养活自己就好了。” 殳为默默的点着头。 叶轻忧一身的豪气在这七百榆,突然烟消云散,猛地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叶轻忧暗示自己别妄想了,陵阳弟子个个都很优秀,自己怎么可能立足于他们之中。 ------------ 第21章 无连楚峰 半月后,一日夜里子时,叶轻忧被师兄的鼾声吵醒,渐渐地失去了困意,令叶轻忧奇怪的是,一旁本应该是躺着的殳为,此时却空空如也。 叶轻忧已多次遇到这种情景,只不过以为殳为是上茅房去了。可次数多了,越来越觉知殳为不大对劲。 叶轻忧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月光明亮,于是决定出去走走,正好参观一下陵阳各个角落。 叶轻忧蹑手蹑脚走过几处地方,走着走着,忽然觉察到黑暗墙角处有人盘坐,着实吓了一跳。 叶轻忧躲在墙后准备一探究竟,借着月光的散射,看得出那人在练武,心里念道:“我虽不懂武功,却也看得出来,这似乎不是陵阳的招式,却又有陵阳的影子,且这一招一式衔接如行云流水。” 叶轻忧再一端详那人面孔,正是殳为,叶轻忧没有打断殳为。 第二天在七百榆之上,师兄弟正在习武,叶轻忧见殳为在一旁休息,走了上去。 叶轻忧拿着扫把,坐在殳为身边,殳为笑着跟叶轻忧打招呼。 两人看着师兄弟练功的场景,叶轻忧主动找殳为聊了起来:“殳为师兄,我看你练得不错。” 殳为深沉的笑道:“别这么说,我在他们之中算很差的。” 叶轻忧看着殳为:“你只是陵阳路数不及他们。” 殳为惊诧的看着叶轻忧:“你这话里有话啊。” 叶轻忧:“实不相瞒,我昨夜里看到你在偷偷练功了。” 殳为有些生气,心中想:“这兄弟刚来几天,就敢偷窥我练功,真是不像话,不行,我得让他找准自己的位置。” 叶轻忧说道:“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也是睡不着无意中发现的,当时不敢打扰你,所以没让你发现我。” 叶轻忧一早就告诉殳为这些,殳为这才安心不少。 叶轻忧问道:“殳为师兄,你练功为何要如此辛苦啊?真是佩服你的毅力。” 殳为道:“在这陵阳,在这江湖之上,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有地位,怎么才能强大,就要刻苦练武,练得比任何人都强。” 殳为又道:“轻忧,你以后要小心了,作为好朋友,我要把实情跟你说一下。” 叶轻忧心中一惊,不知何事令殳为师兄如此认真,只听殳为继续说道:“你是桎城来的,桎城离小剑古国很近的,你是知道的。” 叶轻忧说道:“小剑古国?听我爹爹说过,离我们桎城不远,不过早在五十年前就被百门灭掉了。” “是的,所以我们南方门派对小剑古国周边门派,以及整个北部门派,都是有些,有些…” “我理解,理解。” “而且我们陵阳作为江湖第一重派,更加是,确实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 叶轻忧笑道:“我觉得陵阳师兄弟们都挺好的。” 殳为说道:“他们表面上当然客客气气,说说笑笑的了,实际上,面对你一个桎城来的,而且,你还没有武功,他们对你背地里还是冷嘲热讽的。” 叶轻忧听罢,脸色立马变了色。 殳为说道:“轻忧不用担心,好好做自己就行,我把你当成朋友,才把这些事都说给你听,以免你走些弯路。” 叶轻忧看向殳为说,满怀感激说道:“谢谢殳为,轻忧了解了。” 江中问百门新序即将举行,无数江湖人士奔走在各地,浩浩荡荡奔往江中问。 陵阳作为江湖第一重派,更加重视这百门,风笔红茸上,一般门派能有一个名额就足以名扬八方,而陵阳此次百门风笔红茸之上竟有八个名额,陵阳在江湖的地位当真是非比寻常,陵阳同门也都为是陵阳人而感到自豪。 寅时,师兄弟们就开始如火如荼的忙碌着,陵阳驹熏卧一百二十匹马,三十辆马车,全部出动,陵阳七百人去了三四百人,前去助威以及学习。 叶轻忧了解到江中问离老家桎城没有多远,于是向指主印贤说道:“指主,我能不能也去啊,我老家离江中问不远,想顺便回老家看看。” 印贤不耐烦地装作没听到,接着忙着拴马车,叶轻忧提高嗓音道:“指主,指主。” “喊什么喊!” 叶轻忧低声道:“我能不能…” “你自己抬头看看,多少优秀的同门都去不了,你去?你武功呢?” 叶轻忧灰心丧气,感到非常难受。 印贤边忙边道:“想去也行啊,你自己找得到马就行,你觉得,陵阳这方圆二百里还有余马吗?你又有钱吗?” 众师兄弟无意地嘲笑着,叶轻忧再一次被深深地刺痛,心想:“不带就不带,干嘛那么多话。” 叶轻忧闭口不再谈去百门的事。 殳为看出叶轻忧不快,殳为道:“轻忧别生气,以后有的是机会。” 叶轻忧道:“我这样哪还有什么机会啊,不过我也不是很想去,就随口提提罢了。” 殳为道:“就是,印贤指主比较强势,不用理他。” 印贤对叶轻忧低声说道:“我最近才听说,你没有一点内力,没有一点内力就罢了,你竟还有重伤在身,一辈子都练不得武的,可否属实?” 叶轻忧点头道:“指主所言确实。” 印贤冷冷道:“为何不早告诉于我,我安排你这样一个无令小子在陵阳,我印贤要遭人耻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收你多少好处呢?” 叶轻忧道:“指主恕罪,叶轻忧携李先生亲笔书信之上,明确写明叶轻忧没有内力,也再练不得武的。” 印贤心中喃道:“怪我没仔细看了,早知道就把这小子直接赶走就是。” 印贤自知理亏,如果硬把叶轻忧赶走,传出去更让人笑话自己做事朝令夕改,便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决定让叶轻忧这小子一直干些杂活累活,直至逼叶轻忧主动辞去陵阳身份。 卯时,陵阳一行近三百人,准备就绪,浩浩荡荡出发去往江中问。 叶轻忧目送着殳为及陵阳三百同门离开,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叶轻忧坐在七百榆之中,留下的同门也是不少,打牌的打牌,出去玩的出去玩,都是成群结队,却没有一人愿意与叶轻忧一起玩,叶轻忧知道还是因为自己是桎城人。 往日热闹非凡的七百榆,此刻显得十分冷清,叶轻忧只能在脑海里想象往日里大家练武的热闹景象。 叶轻忧心中很不是滋味,走出又走近封松落,一个人徘徊在七百榆之上,六神无主,不知不觉来到了陵阳马歇之地驹熏卧,正好也见识一下大小堪比七百榆的驹熏卧空无一马的场景。 令叶轻忧没想到的是,驹熏卧之内好像还有数十匹马,在懒散地吃着草儿。 叶轻忧忽然激动起来,觉得自己去江中问有希望了。 驹熏卧掌事名叫束悲竟,约莫五十岁上下,束悲竟发现了叶轻忧,叶轻忧也看到束悲竟。 束悲竟心里清楚,眼下陵阳上下大部分都赶去乡江故,留在陵阳的都是不受待见或者资历低下的弟子,于是轻蔑地问道:“哪里的小孩,偷偷摸摸的?” 叶轻忧陪笑道:“在下柳扇残遗秋同指叶轻忧,问候前辈了。” 束悲竟斜眼见叶轻忧两手空空,说道:“叶轻忧?没听过。” 叶轻忧道:“前辈,我急着去江中问,能否借马一匹?” “借不了的。” “在下真的着急,我看这也闲着数十匹马呢。” 束悲竟道:“闲着也不能随便用啊,这马是留着陵阳弟子应急用的。” 叶轻忧道:“我现在就有急事啊。” “哦?你是有掌门的手令?还是有柳扇残遗遗主的手令?你去请来手令我再借你马。” 叶轻忧自知资历尚浅,看束悲竟强硬之态,再说也是白费口舌,只好转身离去了。 束悲竟朝着叶轻忧离去的方向,喃喃道:“不上道,真不上道。” 叶轻忧无意间看向无连楚峰,只见孤峰兀立,直耸青天,与天相接,目光所及山上,皆是树木繁茂、翠竹成阴。 叶轻忧想着站在这么高的山峰之上,一定还能看得到赶去江中问的同门吧,于是决定爬上去看看。 一路是荆棘密布,手上脸上被植被刮的又痒又痛,叶轻忧孤身一人,不免有些冷清。 雨中苍松翠柏,更显清秀挺拔,淅沥沥的小雨未停,太阳已等不及探出头来,一道彩虹凌驾半空,无疑像是给陵阳山缠了一条彩色围巾。 叶轻忧见彩虹凌空,心里也跟着暖暖的。 山间虽无二人,倒也不失喧嚣,清泉迎面,虫蚁开道,花香微醺,鸟语环绕。 叶轻忧穿过荆棘密布的山路,历经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无连楚峰之顶,虽是体力不支,但一览陵阳全貌之景,雄伟壮阔,心情立刻爽朗起来,乏累的身体也好转了一些。 见有一倒下来的石碑,已破败不堪,上面刻的四个字还清晰可见,正是这山峰之名:无连楚峰。 叶轻忧渐渐地喜欢上了这里,这一路披荆斩棘,实在值得。 站在无连楚峰,俯视山下,云雾萦绕,山峦叠翠,陵阳全貌尽收眼底,也有目光所不能及之处,却像几笔淡墨勾勒过一样。 心叶飞消千生念,泪烟忆然云水芳。 从那以后,叶轻忧时常孤身一人登上无连楚峰,陵阳美景,尽收眼底。 面对如此状景,叶轻忧也私心泛起,实在不忍与他人同赏。 久日之后,也不免百无聊赖,突然觉得如有棋为伴,岂不更妙。 只可惜无人对弈,只能左手执黑,右手执白,思想一分为二,自己与自己对弈,既然是自己跟自己下棋,叶轻忧就给自己这行为称作“一人棋”。 一开始,叶轻忧只是想要凌驾于众山之上对弈的感觉,并没有把这一人棋当回事。 ------------ 第22章 宿柳 孤洲岛一带,颜匀微近些年来与闻会有琴熬上生活的很是幸福,越来越懂得生命的可贵。 颜匀微不愿自己的大徒弟叶一晨有朝一日查出伤其弟弟凶手真相,继而亲手杀了自己,自己也想安享晚年。 颜匀微从闻会有琴熬上那里得知叶一晨的弟弟叶轻忧还活着,而且现身处江湖第一重派陵阳,除了不能习武之外,其他方面都挺好。叶轻忧在陵阳结交一个兄弟叫殳为,殳为常去一个名为曲风琴坊的地方学曲。 颜匀微知道叶一晨一直待在云雨楼,想必叶一晨对叶轻忧仍旧活着一事一无所知。 颜匀微本想让有琴熬上前来云雨楼查一查叶一晨的情况,可云雨楼是闻会风楚管辖之地,根据闻规,有琴熬上只能管孤洲岛一带,不得踏足云雨楼半步查探江湖事务,哪怕是靠近云雨楼方圆十里之内,也会被云雨楼闻会风楚发现,或者会被其他闻人发现,犯了闻人僭越之罪。 如果是为了查探江湖要事而踏足云雨楼,经闻人上层同意,倒也无妨,但查的是有关情人颜匀微之事,万万不敢违背闻规而僭越风楚管辖之地。 颜匀微决定亲自前来云雨楼,查探叶一晨已接触闻人到何种地步。 叶一晨先是在云雨楼后厨待了三年,丝毫没有闻人的消息,后来听说云雨楼闻人与娼妓走得亲近,叶一晨为了能接触到闻人的机会,决定卖了身体,踏入了云雨楼宿柳之地,做了娼妓。 只可惜叶一晨作为一个乡下女子,又在后厨待了三年,一直没什么气质,只能混个下等娼妓,闻人哪里会看得上这等娼妓。 正是江中问百门新序前夕,江湖中人皆赶去江中问百门新序,云雨楼闻会风楚也被临时抽调至江中问。 云雨楼空落落的,半点没有往日的繁华,叶一晨趴在房间的桌子上,略有所思。 整个云雨楼静得很,静地更加让人感到凄凉。 叶一晨多么希望这个时候,云雨楼暗处的闻人能现身在自己面前,叶一晨曾也几度怀疑这云雨楼到底有无闻人。 须臾之后,叶一晨依稀听到云雨楼门外有人走进来的声音,也可能是自己的幻觉。 果然那声音越来越近,那脚步声越来越亲切。 云雨楼大堂内,果然有一人走了进来,那人正是孤洲岛颜匀微。 小二懒散得头都不抬一下说:“今日打烊,没有生意了。” 颜匀微倒也装腔作势,丝毫不理那小二,径直走向云雨楼厅内中央,环顾四周,扬声道:“一晨。” 叶一晨听到这声音,虽是数十年未见,但也立马识得这是师父颜匀微的声音。遂惊起身来,飞速推门来到游廊栏杆处,朝大堂之下颜匀微道:“师父。” 叶一晨立马下楼上前抱紧颜匀微,大哭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颜匀微笑着拍拍叶一晨后背,道:“孤洲岛一众弟子都去江中问观看百门,师父心中挂念着你,前来看看你。” 叶一晨看了看颜匀微:“师父老了许多,师父这么远来到这云雨楼看望一晨,真是太辛苦了。” 颜匀微问道:“一晨近些年还好吗?” 叶一晨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泪夺眶而出:“一晨没用,一晨后厨做了三年,一点消息都没弄来,一晨常常怀疑,这云雨楼究竟有没有闻人,可不管有没有闻人,一晨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待在这云雨楼。” 颜匀微想让叶一晨知道叶轻忧还没死,又不能明说,只好先聊一些生活上的事。 颜匀微握起叶一晨双手,心疼极了,说道:“看起来一晨受委屈了,干脆回老家看看,看看你爹。” 叶一晨忍住眼泪,道:“一晨没有回头路了,一晨,进了,进了这云雨楼宿柳之地,做了娼妓。” 颜匀微惊了一下,叶一晨继续说道:“一晨这辈子没什么念想,唯一的念想就是要查出伤害我弟弟的凶手,只要能为我弟弟找出凶手,我叶一晨受些屈辱又有何妨。” 颜匀微只想安享晚年,太想让叶一晨收手,自己也后悔让叶一晨来到这里,于是道:“既然一晨有这决心,那师父也不再多说,只是你刚才说做了这个,多年还未曾有闻人消息。” 叶一晨点点头:“一晨做了两三年的娼妓,也只能做下等娼妓。” 叶一晨由后厨转到云雨楼宿柳之地,惹怒了后厨总管,不得云雨楼后厨待见,宿柳之地老鸨也是不拿叶一晨当回事,宿柳其他姐妹也从不正眼看待叶一晨,叶一晨拿着最低的薪水,却要任由嫖客肆意的践踏自己的身体,叶一晨忍辱负重,满脸怨恨。 颜匀微心中想到叶轻忧同门要好殳为常去曲风琴坊,想着如果叶一晨也去曲风琴坊,与殳为二人一旦相识,叶一晨很快就会从殳为口中得知叶轻忧没死的事实,继而就会放弃追查伤害叶轻忧凶手的下落。 颜匀微上下打量着叶一晨,目光从叶一晨的眼睛移到双乳,由双乳游到叶一晨腰部,又由腰部看到叶一晨脚踝,继而看向叶一晨脚尖。 叶一晨突觉很不自在,颜匀微当即发现叶一晨不被待见的根本,说道:“师父看你俗气未去,我倒有个建议,你应该去学点艺技,学点曲谱什么的,这样自身气质才能显得非凡,才能引起闻人的注意。” 叶一晨听罢颜匀微之话,如醍醐灌顶,问道:“师父说的甚是,师父可有推荐之地,一晨也好有个方向。” 颜匀微心中乐极,说道:“师父知道这里往西二十里,有一家乐坊名为曲风琴坊。” 叶一晨点头:“好,一晨明日就去那里,有朝一日,一晨做了这上等娼妓,结交闻人,找出伤害我弟弟的凶手,必当回去伴随师父一生。” 叶一晨起身要到后厨去:“一晨在后厨待过几年,厨艺见长,一晨去给师父做几个菜。” 颜匀微道:“别了,这云雨楼今日不是打样嘛,百门那边还有事,天色也渐晚了,师父得赶紧走了。” 自此,叶一晨去了曲风琴坊,做了其中一员。 闲暇之余,叶一晨就在曲风琴坊练曲。 果然不出颜匀微所料,年龄相仿的叶一晨与殳为几次相处,就渐渐地熟悉了起来。 叶一晨长殳为两岁,时常看到殳为,就能看到自己弟弟的身影,常在殳为面前以姐姐自居。 倒也不奇,在陵阳殳为每天与叶轻忧待在一起,行为举止自然有所相像,只是叶一晨怎么也不会想到殳为在陵阳最好的朋友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叶轻忧。 殳为本想在曲风琴坊增加自己琴技,以博得陵阳上层赏识,可结识叶一晨以后,从不想着如何学习琴技,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吸引叶一晨注意。 一日,叶一晨殳为独处之时,叶一晨见殳为衣服脏了,问道:“你们在陵阳山上,这衣裳多久洗一次?” 殳为有点害羞,说道:“我们不怎么洗,练武之人,衣服哪里有干净的。” “看脏成什么样了,不怕师兄弟笑话啊。” “我们都这样,我这样算好的,哈哈。” 叶一晨撇了撇嘴:“看在我是你姐姐的份上,脱掉我拿回去给你洗干净。”说着就要扒开殳为的衣服。 殳为赶紧捂紧衣领道:“叶一晨你要干嘛。” “当然是脱你衣裳了。” 殳为更加紧张了,说道:“不行不行。” 叶一晨停下手,笑道:“还会害羞了啊,哈哈。” 殳为脸颊立刻红了起来。 叶一晨道:“下次记得换件新衣服,把这脏衣服带过来。” 殳为摇摇头:“没事,不脏。” 叶一晨又上手要扒殳为的衣服:“带不带过来?” 殳为下意识攥住叶一晨的手,然后又松开:“好好,下,下次带过来。” 自那以后,殳为再也没有动手洗过衣服,都是主动要给叶一晨拿去洗,哪怕再沉,也要从陵阳背到曲风琴坊交于叶一晨。 叶一晨也心甘情愿,仅仅是把殳为当作亲弟弟看待。 可殳为并不这么想,殳为觉得自己是江湖第一重派陵阳弟子,认为叶一晨一定对自己有爱慕之情。 一年多以后,殳为在陵阳比武大会上,获得了微远之位,叶一晨也变得一天比一天美艳。 一厢情愿的殳为向叶一晨表露爱意,叶一晨看出殳为对自己产生了男女之情,自己却是娼妓之身,配不上殳为,又不愿耽误殳为,便问道:“殳为,你怎么从来不问姐姐在哪一上诸门派,或者说是哪一经处门派?” 殳为自傲道:“殳为不管一晨在哪一门派,殳为都不会嫌弃,一晨嫁给殳为就是陵阳弟子,哈哈哈哈。” 叶一晨瞥了一眼殳为,道:“正经一点,我就是你姐姐而已,万万不可有非分之想。” 殳为翻了个白眼,问道:“你可曾嫁人?” “那倒没有。” “你对我有没有好感?” “说实话,我对殳为确实有好感。” “我是男的,你是女的,你对我有好感,我也对你有好感,为何还不能谈及男女之事,难道你心中已有别人?” 叶一晨摇摇头:“那倒没有。” 殳为心想:“我既是江湖第一重派陵阳弟子,又获得了微远殊荣,你叶一晨心中怎么可能有别人。” 叶一晨道:“假如姐姐是小剑古国后代,殳为还会这样喜欢我吗?” 殳为道:“小剑古国后代又怎样,江湖与小剑古国的仇恨早已烟消云散,不管百门如何看待小剑古国后代,陵阳绝对不会瞧不起小剑古国后代。” 叶一晨道:“假如姐姐有仇人追杀,殳为会怎样?” 殳为道:“殳为背后有陵阳撑腰,你还怕什么?你这么善解人意会有什么样的仇人呢,让我想一想…” 叶一晨道:“那假如姐姐是一名娼妓,殳为又当如何?” 殳为哈哈大笑:“姐姐真会说笑,那我就用全部家当,为姐姐赎身。” ------------ 第23章 跟踪 玉春曲乃是曲风琴坊最上乘的曲子,叶一晨在曲风琴坊学曲学了一年,一首玉春曲弹得让人如痴如醉。 叶一晨把玉春曲带进了云雨楼宿柳之地,玉春曲经叶一晨弹奏,撩人之感倍增,勾得千万男人的欲望,闻会风楚自然是也不例外。 叶一晨一夜爆红,成了云雨楼头号娼妓,同时也成了各大名妓的眼中钉。 叶一晨深知自己作为云雨楼头号娼妓,会有很多男人要与自己共赴云雨,没有再多的时间再去曲风琴坊,且自己在曲风琴坊提高自身魅力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去曲风琴坊的次数越来越少。殳为到曲风琴坊常常见不到叶一晨,心中不免变得失落起来,越来越挂念叶一晨。叶一晨从不跟殳为说自己到底是做什么的,殳为也从来不愿开口去问。 风楚作为闻会,负责云雨楼一带,与云雨楼老鸨结识甚深,两人互惠互利,老鸨为了摸清云雨楼每个客人的底细,从而更精准的服务每一个客人需求,私下与风楚走的很近,时常会赠些银两给风楚,也会把最好的娼妓赐给风楚享受,风楚自然而然地与云雨楼头号娼妓叶一晨认识了。 日子久了,风楚尝遍云雨楼大小娼妓,都觉得有些厌倦,却唯独对叶一晨从不生腻,觉得叶一晨通情达理,便渐渐对其没了戒心。 一日大醉,风楚找了叶一晨,一番云雨之后,风楚很快就泄了劲,风楚并不想让头牌娼妓叶一晨觉得自己没用,借着酒劲道:“你知道闻人吗?” 叶一晨心中忽地一惊,说道:“听过闻人,怎么?” 风楚又道:“听说过这云雨楼有闻人吗?” 叶一晨心跳加速,想必风楚对闻人知之甚多,于是问道:“这云雨楼有闻人?小女子不曾听说,闻人这么神秘之上的身份,会待在这种风花雪月之地吗?” 风楚听到叶一晨这般赞赏闻人,说道:“不错,我风楚就是闻人。” 叶一晨听风楚这么一说,忽然失魂落魄,心中想:“我叶一晨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真是没辜负我叶一晨,终于知道这云雨楼闻人所在。” 叶一晨在宿柳之地待久了,也了解那些男人都是油腔滑调,说话七成假三分真,忽然又想:“不过,先不要高兴太早,这风楚也许说大话而已,且听他再详细道来。” 叶一晨故作镇静,假装不理会风楚,心中默念:“快快说来,快继续说来!” 风楚顿了顿,见叶一晨却无动于衷,明白了这是自己大话说多了啊,扬声道:“我真是闻人,乃闻会身份,专门….” 叶一晨见风楚话没说完,就要睡去,继续接道:“哈哈哈,你说你是闻人,你怎么证明?我又不了解闻人,你不要骗我,我只知道闻人都是守口如瓶,能耐极高,怎么会那么轻易暴露自己?” 风楚又听到叶一晨说自己素质极高,来了劲头,说道:“我风楚也是非常欣赏你叶一晨,才冒着违背闻规之罪向你说明我闻人身份,你与那些凡尘女子颇为不同。” 叶一晨故作不屑道:“那我就姑且相信你是闻人,你怎么证明?” 风楚酒醉缠身,继续道:“闻人分级明确,上有闻人首位,四大闻护,再向下是八大闻脚,管控各地闻会,江湖上遍地都布控着闻会,江湖大小事务都被闻人掌握,我作为这云雨楼闻会,这云雨楼,我不光了解所有的女人,所有的男人我也是摸得一清二楚,谁能在我风楚面前造次,哈哈哈,在这云雨楼一带,我就是这个。”风楚朝着自己举起大拇指。 叶一晨听完风楚这一席话,有些半信半疑,又问道:“你这只是你一口一言,我也可以这么说,没有什么真本事就敢说自己是闻会。” 风楚道:“怎么还不相信,我闻人有空声引及凌空幻影两大无上心法,空声引可以在十里之遥互相传音闻音,凌空幻影可以轻松凌空上至百丈余高,飞至百里之外。” 叶一晨道:“那你来展示一下。” 风楚纵身一跃,轻而易举移形至房顶,又至门前,又回到床上,期间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叶一晨为之一惊,从未亲眼见到有人有如此轻功,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 风楚看到叶一晨一脸惊愕的表情,笑道:“我也就掌握了凌空幻影两成功力,加上这一身醉意,刚又与你云雨一番,这才使出凌空幻影一成功力。” 叶一晨目瞪口呆,不知言语,半晌才恢复过来,风楚已然呼呼大睡。 叶一晨接触的男人多了,对男人的心性把握的游刃有余,风楚酒醒之后,叶一晨也没有再过追问,心中一直念着风楚再来,知道循序渐进,才能打进风楚内心深处。 自此,风楚与叶一晨话语之间越来越投机。 风楚常常也是心中寂寞,难得有叶一晨这样可以倾诉的对象,于是向叶一晨透露了闻人的一些秘密:“空声引,是每个闻人必会的心法,不好练,练会了可十里传音,十里闻音,闻的是闻人的音,也就是十里之外,我只能知道有闻人来了,没有闻力的,像你这样的普通人,也是奈何不了的。” 叶一晨:“小妹这举目无亲的,能学点真本事也好,风哥哥教我些闻力可否。” 风楚不好推脱,摆摆手:“这个要说是以前啊,我流浪江湖的时候,我师父当年还是闻会的时候,是允许带江湖人学闻力的,我那时被我师父看重,以闻迟的身份跟着师父学了几年闻力。可现如今,闻人上层变动,闻首原是琚于形,现在新闻首不知是谁,比琚于形还神秘,不知为何,闻人上层不许闻会带闻迟学闻会,新闻首杀伐果断,极为凶残。不遵守上层命令,我怕我会死啊,能告诉你这么多已经是我最大的底线了。” 叶一晨顿时泄了气,风楚安慰道:“听说新闻首喜欢江湖秘闻,越私密越好,如果你能寻些江湖秘闻供闻人上层,立了功,我想你成为闻会指日可待,我成为闻脚也是水到渠成了,哈哈。” 风楚果然固执,任凭叶一晨如何色诱风楚,也无法让风楚屈服,但与风楚接触久了,自然而然地感受到闻力所在,叶一晨不急不躁,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代替风楚,成为闻会,接触闻人上层内部。 柳识闲崔愚不仅喜欢赌牌,还经常光顾妓院,一赢了钱就跑去云雨楼,崔愚在云雨楼自然成了熟客了。 崔愚早就听说云雨楼有了新妓,一首玉春曲让许多男人欲罢不能,崔愚当然要尝试尝试。 崔愚花了不少银两,排了两个月,才有资格与叶一晨初试云雨。 叶一晨与崔愚翻云覆雨之时,感到崔愚身上有种感觉很熟悉,但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思来想去,才知道崔愚身上原来是因为闻力所在。 崔愚借过阴善的内力,阴善原是闻人第一闻护盖纵,崔愚身上自然是有闻力,只是崔愚自己还不知道自身带有闻力。 第二天,叶一晨约上风楚,问道:“昨日我接了一个客人名叫崔愚,我感到他身上有种微弱的闻力,但闻力尚浅,不及风哥哥一般雄厚,风哥哥察觉到了吗?” 风楚道:“我确实也感受到了。” 叶一晨道:“他是哪个地方的闻会,怎么会跑到你的属地撒野,不懂规矩啊,他不知道这云雨楼一带是归你风楚管辖吗?” 风楚摇摇头说:“他不是闻会。” “不是闻会,那他是闻脚?他闻力浅薄,不大会是闻脚吧。” “闻规规定,闻人非紧急事务,不得僭越其他闻会管辖之地,闻脚怎么会不懂闻规,来到这种地方,他应该是闻迟。” “闻迟?看样子只能是闻迟了,那他是跟谁学的闻力呢?” “确实是,不过这崔愚跟谁学的闻力,这闻会也太大的胆子了吧,不怕被闻人上层赐死吗?” 叶一晨期待地看着风楚,风楚道:“查到这崔愚的闻力从何而来,报告给上层,上层一定大大加赏于我,可我一身闻力,这一跟踪,肯定要暴露啊,倒是非但不能查到崔愚来历,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叶一晨不知所措,风楚看向叶一晨:“你立功的机会到了。” 叶一晨忽然拱手肃声道:“一晨明白!” ------------ 第24章 萌生 半月后,叶一晨终于等到崔愚再次来到云雨楼。 两人爱事作罢,各自穿起了衣服。 叶一晨开口问道:“公子,何门何派啊?” 崔愚不屑道:“问这个干嘛,我出钱你出身子就是。” 叶一晨顿时感到很是尴尬,心里骂道:“早晚要你好看。” 崔愚笑道:“我是江湖重派柳识闲弟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崔愚。” 叶一晨以为崔愚欺骗自己,嘴上表示相信道:“小女子眼拙,没看出公子竟然柳识闲弟子,公子功力定当十分了得了。” 崔愚离开之时,叶一晨赶紧跟随身后。 虽然崔愚内力远高于叶一晨,但叶一晨与风楚在一起久了,不免脚下功夫长进了不少,跟踪起崔愚也是不在话下。 叶一晨未从风楚那里学得半点空声引,没有闻力,跟在崔愚身后,崔愚根本难以发觉。 叶一晨跟踪崔愚,一直跟到了柳识闲地界内一个赌坊,名为半重手。 叶一晨心中喃道:“这崔愚嫖赌是样样精通啊。” 在半重手门口,叶一晨用二两银子换了身男人的旧衣服,只见那男人拿着银子,醉生梦死的闻着叶一晨递过去的银子,叶一晨心中怒骂了一句,便走进了半重手。 忽然出现一人拉住道:“少侠。” 叶一晨吓得一转头,摆脱掉小二的手,那人道:“呦,挺贵气的公子啊,不过这半重手都是一些破烂玩意,客官就不要上去了。” 叶一晨掏出二两碎银,小二这才闭了嘴,装作没看到,赶忙跑开了。 叶一晨想象的半重手内部,应该是空气污浊,喧嚣至极,鱼龙混杂之地,顿感嫌弃至极。 叶一晨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的云雨楼也是这等鱼龙混杂之地。 叶一晨进了半重手,却是静地出奇,空无一人,到处散发着刺鼻的霉味,却不见崔愚的影子,见有楼梯通往二楼,叶一晨蹑手蹑脚走上了二楼。 叶一晨挪步到二楼,只见走廊之上尘土厚厚一层,确实有几只脚印,明显是刚踏上去的样子。 叶一晨踩在脚印之上,顺着脚印来到一房间之外,透过破烂的窗户纸向里看去,只见崔愚与一人相向而坐,双掌相对,似乎在传输内功心法。 正在给崔愚传输内功的就是当今的阴善阴百令,也就是当年的第一闻护盖纵。 阴善早已察觉有人跟踪崔愚,并知道其在窗外偷看,只是阴善因自己有一身百令内力,不以为然罢了,且那窗外之人没有闻力,定然不是闻人,也不必因其而担忧招来闻人上层。 叶一晨回到云雨楼之后,把阴善传内力于崔愚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风楚。 风楚携此秘闻迅速赶往竹溪邀察。 叶一晨本想着风楚带着此消息赶往竹溪邀察报告给闻人上层,自己也好被闻人上层提拔,继而离江湖秘闻更近一步。 谁知盼了许久,也不见风楚回来。 数月来,殳为多次去曲风琴坊,都未见到叶一晨,心中很是失落,不知叶一晨为何要这样躲着自己,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委。 叶一晨从曲风琴坊姐妹口中得知,殳为多次去曲风琴坊找寻叶一晨,却常是扑空,对叶一晨甚为想念。 叶一晨也想念殳为,但不敢背着风楚与殳为走的太近,怕风楚一旦知道自己外面有了情人,万一风楚醋意大发,自己被闻人提拔的希望就覆灭了。 叶一晨只好差人给殳为带个话,约殳为于曲风琴坊相见。 叶一晨不知道殳为最在乎的是不是自己,但知道让殳为尤为在乎的是百门新序,是江湖地位。 叶一晨把与殳为想相见的日子定在十月十日,为百门新序前夕,也好考验一下殳为,看殳为选择去百门新序还是前来曲风琴坊。 殳为决定再次去曲风琴坊,只是担心再次等不到叶一晨,又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回来,于是叫上叶轻忧一起前去。 殳为说道:“轻忧,待在陵阳久了,腻不腻,要不要跟我去曲风琴坊玩玩?” 叶轻忧问道:“平时都是你一个人去,今日怎么想起带我去了?你去会你那心上人,我去了岂不是不妥?哈哈哈。” “不瞒轻忧,最近好多次没见到我那位姑娘了,这次怕再见不着,来时有轻忧在,好有个照应,那姑娘也姓叶哦,跟轻忧本是一家。” “跟我同姓啊,巧了巧了。” “到时候我让她为我们弹奏一曲玉春曲。” “玉春曲?” “这玉春曲在曲风琴坊是上等曲子,外人听来是神魂颠倒。”叶轻忧闲来无事,便答应前往。 果不其然,殳为这次去曲风琴坊,等了许久依旧没等到叶一晨。 叶轻忧当然也没听到所为的玉春曲,殳为一脸的无奈以及对叶轻忧的愧疚,叶轻忧倒也没觉得什么。 就在殳为二人刚要离开之时,曲风琴坊之外有一端庄女子迎面走过来,对殳为说道:“公子就是殳为吧。” 殳为说道:“在下正是殳为,姑娘是?” 那女子道:“小女子受叶一晨所托,前来给你捎句话,叶一晨她最近家里事多,今日又不能来此,十月初十她会来到这里,如果公子愿意的话,十月初十来此与她相见。” 殳为心想:“原来叶一晨家里有事,也怪我年轻,连她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不然也能帮忙拿个主意。既然她与我约在十月初十相见,还是愿意见我的,到时候我要让她解释最近到底怎么了?就算是家中有事,也不能冷落我啊。” 殳为拜谢那姑娘道:“殳为在此谢过姑娘,只是,姑娘能否告知在下叶一晨她所居何处?” 那姑娘转身欲走说道:“你这么关心叶姑娘,与叶姑娘相识这么久,为何不知道她家住处?你当真心中有她?” 殳为被姑娘说的哑口无言,因从未过问过叶一晨家中住处而懊悔不已。 叶轻忧殳为二人回来之时,路过庄里,途经一个偌大的院子。 那院子破败不堪,墙头上长满了青苔,墙头周围长满了杂草,足有一人之高,看样子是荒废了很久。 叶轻忧不知怎的,对此却颇有兴趣,目光一直注视着大院。 殳为叫道:“一个破院子,瞅它干嘛,越看越阴森。” 叶轻忧道:“没什么,感觉很亲切啊。” 殳为惊诧道:“什么,这鬼院子你还觉得亲切?” “来的时候好像没注意这院子啊,这院子这么大怎么就无人居住呢?” “我只知道这个以前是上诸门派庄里之地,后来家道中落了。” 叶轻忧道:“这么大院子就这样荒废了,太可惜了。” 二人再往前走,看到院子的前门,宽约八尺,高约一丈,气势雄伟,却已破败不堪,门前杂草丛生,门头牌匾上依稀可见两个大字:“庄里”。 让叶轻忧感兴趣的是大门两侧的墙头上摆满了一排菊花,甚是鲜艳,与自己桎城老家墙头上的一排菊花颇为相似。 叶轻忧注视着那菊花,想到了自己的娘亲,生前也是深爱菊花。 殳为因为没有见到叶一晨,心情本就失落,见叶轻忧伫立原地,丝毫不理会自己,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殳为拽一拽叶轻忧衣袖:“走了,那有什么好看的。” 叶轻忧道:“我想我娘亲了,我娘亲也喜欢菊花,我们家院子里至今还摆满了这种菊花,有机会我带你到我家去玩几天。” 殳为道:“好的,改天一定去你家玩,赶紧走吧。” 叶轻忧理解殳为的心情,殳为哪里有心情赏这菊花,只好跟着殳为一起离开,走了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庄里的院落,口中念道:“我要是能拥有这么大一片院子就好了。” 殳为道:“这么破败的院子要它干嘛,怪阴森的,再说你又没钱,上哪里买这么大的院子。” 叶轻忧问道:“这上诸门派庄里,这么大院子,以前肯定很风光吧。” 殳为笑道:“以前这庄里是江湖上有名的上诸,后来落败了嘛,经处门派乃流纸秋娄,好像是流纸秋娄经营不善先行落败,后来这上诸门派庄里也跟着渐渐衰落了,当年风光的庄里不免结识了许多仇人,庄里结识的仇人见庄里衰落,都找上门来,加剧了庄里的落败,听说里面死了许多人呢,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 第25章 红颜 九月初,陵阳又到选拔微远占鹊的日子。 陵阳掌门从及扇,五大遗主及陵阳四十秋共计七百余人,共同见证微远及占鹊的选拔。 参加微远选拔的有两百名弟子,最终可能获得微远殊荣的只有三十人。参加占鹊选拔的有五十名,皆是微远之人,最终获得占鹊的有八人。陵阳作为江湖第一重派,占鹊名额最多。这八人之名,暂不公开,待考察一年之后,再将写进风笔红茸之上,参加下一届百门新序。 经过一天的角逐,三十名微远,选拔完毕,其中不乏有数匹黑马产生,后少宇就是这样一匹黑马。 后少宇初来乍到,来陵阳仅仅数月,就获得微远的殊荣,说后少宇是黑马,言过其实,后少宇入陵阳之时,底子本就不差,后又勤奋好学,加上天赋异禀,获得本次的微远可谓是实至名归。 八名准占鹊也基本坐实,陵阳共四十指,其中秋同指有一个准占鹊,那便是殳为,殳为虽天赋一般,但勤奋刻苦,喜欢钻研,来陵阳数年,功力自然已名列陵阳众弟子前列。 秋同指指主印贤从柳扇残遗遗主楚幽得到消息,殳为极大的可能被选上占鹊,只是须待陵阳上层考察一年半载,待两双三足掌门坐实之后再定。 作为秋同指指主的印贤当然是脸上有光,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殳为:“陵阳上层让我转告你,你获得占鹊基本没什么问题,下一届百门你就可以参加了,所以最近一段时日一定要好好表现,十月中旬半亩尝百门新序,也要当成自己参加一样去对待。” 殳为认为自己武功已属陵阳佼佼者,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但也觉得惊喜,急不可耐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叶一晨,却只能依照约定等到十月初十。 与叶一晨约定的日子将要来临,殳为满脑子都是叶一晨,把十月中旬的百门新序忘得一干二净。 陵阳众弟子都为将要上百门的同门呐喊助威,而殳为整日沉浸在与叶一晨共处的幻想当中。 半亩尝百门新序临近,陵阳占鹊微远及其他一众弟子都准备启程前往半亩尝,参加或观看半亩尝百门新序。 殳为这才发觉自己与叶一晨约定的日子也要到了。 殳为想着自己已是准占鹊,对于去半亩尝还是去曲风琴坊,殳为陷入了沉思之中,陵阳上下只有八名准占鹊,如果自己没去半亩尝百门新序,陵阳上层一定一眼识出,自己晋升为占鹊的可能就要大打折扣了,如果去百门不去曲风琴坊,那真的可能失去叶一晨了,这可能是跟叶一晨见面的最后机会,得不到叶一晨,获得占鹊又有何意义,得了占鹊也不一定能成为题世。 殳为再三犹豫之后,选择放弃去百门新序,决定前往曲风琴坊与叶一晨一会。 叶轻忧心中挂念着庄里那败落院所,尤其是那墙上菊花。叶轻忧认为这次去半亩尝百门新序一定也像上次江中问百门新序一样,没有更多的马匹可以带自己前去,还是识相一点,不去也罢。 叶轻忧了解到殳为要去曲风琴坊会见叶一晨,且作为准占鹊的殳为配有马匹,叶轻忧请求与殳为共骑一马,去曲风琴坊的方向,中间从庄里便下来,决不打扰殳为叶一晨二人美事,殳为勉强答应了下来。 二人与陵阳众弟子一道出发,在诗青山半西南一带分道,陵阳众弟子转向西,往半亩尝方向,殳为叶轻忧二人则继续向北,往庄里以及曲风琴坊方向。 二人路过庄里,叶轻忧便下了马,殳为倒也轻松,一人赶去曲风琴坊。 暑热刚褪,风尘相对,庄里墙头,菊花点缀,青砖环护,绿柳周垂。 叶轻忧孤身一人来到庄里大院前门数丈远外,第一眼便看向两侧的菊花,门前一片野草,长年无人打理,有一人之高。 叶轻忧小心抬起腿,双手把野草搂开,走了七八丈远,才穿过野草,来到了木质的大门前。 那木门长年经受风吹雨打,有些腐烂,大门上了巴掌大的铁锁,已是锈迹斑斑。 叶轻忧身体贴近大门,透过门缝往里看去,院子里很大,深百丈宽百丈的样子,里面也都长满了一人高的野草,静悄悄的,有些野草顶部时而伴着微风左右舞动,不免有些阴森恐怖。 突然啪地一下,叶轻忧只觉肩膀被拍了一下,惊出一身冷汗。 叶轻忧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步履阑珊的老头,拄着单拐,不怀好意地盯着叶轻忧。 这深草之中,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叶轻忧差点吓破了胆,问道:“你,你是何人?” 那人不说话,无情地把叶轻忧推开,从袖中拿出钥匙,轻松插进锁孔,左右摇动几下,门锁开了。 叶轻忧明白了,原来此人是这大院的主人。 那人开口道:“你什么人,偷偷摸摸的?” 叶轻忧道:“前辈恕在下鲁莽,我不是坏人,我来自陵阳,只是对这门两旁的菊花颇感兴趣。” “别拿陵阳压我,你小子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也不像陵阳中人,恐怕功夫平平吧。” 那人说罢便要试探叶轻忧功夫,可是叶轻忧确实半点功夫没有,不知躲闪,那人才停住手,说道:“一点功夫没有,还敢说自己是陵阳中人?” 叶轻忧说道:“谁说陵阳中人一定要有功夫,我就是个扫地的。” “今日各大派都赶往半亩尝参加百门新序,你作为陵阳中人,为何不用去?” “正因为我没有武功,才被陵阳上曾拒绝赶往半亩尝百门新序。” 那人持着怀疑的态度问道:“你刚说对这墙上的菊花感兴趣?那你不看菊花你从门缝里看什么呢?我看你是想偷东西吧。” 叶轻忧想着:“你这里能偷的估计也只有菊花了吧。”叶轻忧笑道:“没有没有,我不是小偷,不是偷东西。” 那人也知道院子里并没有东西可偷,也看得出来叶轻忧不像坏人,那人道:“小兄弟哪里人,怎么会对这菊花感兴趣,看这院子不觉阴森吗?” “我从陵阳过来,这院子确实有些阴森,你是这院子的主人?” “我何止是这院子的主人,我是这整个庄里的主人。” 叶轻忧喜道:“那,你就是庄里,江竹?” 江竹点点头:“你知道我?你年纪这么小怎么会知道我?” “我对这里有莫名的好感,才打听到您的大名。” 江竹叹到:“好久没人提过的我名字了,小兄弟这突然提起,我真是舒坦啊。” “哦?江竹前辈现在在哪里…” 江竹觉得叶轻忧投缘,把叶轻忧引到院子里说话。江竹看着满院子的杂草道:“你看这满院的杂草,你能想象得出当年这里也是高朋满座的场景吗?” 叶轻忧道:“看得出来看得出来,这里以前历经了什么?” “当年庄里也跟万马地闭冢酒坛一样风光,后来种种原因,经处门派流纸秋娄家业败了,我这庄里也随之家道中落,妻离子散,我也就落得如此田地。” 叶轻忧不知如何安慰江竹。 江竹道:“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这江湖中喜悲无常,实属正常。” 叶轻忧道:“前辈住在哪里?” 江竹指着东边道:“那边不远有一小河,我在那边种两亩地,养几只鸡鸭,也很快活。” “那挺逍遥自在的。” “你说对这里产生好感,你来看多少次了?” “这是我来第二次,您这是多久来一次?” “我每半年来一次,此地容易让人感伤,我本不想来,时间久了,不来又十分想念。” 叶轻忧道:“那真是巧了,这次刚好碰到江竹前辈,不然我来十次一百次也只能在门缝里看向这里面。” 江竹开玩笑道:“你这么喜欢这里,卖给你得了。” 叶轻忧认真说道:“可以卖给我吗?我应该是买不起,能问一下大概多少银两?” 江竹大笑道:“小兄弟,我没听错吧,你还真想买?” 叶轻忧环视了一圈这大院子,坚定地说:“等我有钱了,我真买,前辈说说这个多少钱能卖。” 江竹随口道:“要是真能卖,那就卖,二百两银子。” 叶轻忧不停地点着头,把江竹的话记在了心里。 江竹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肯定买不起的,但江竹心想如果有人真的愿意收下大院,好好经营,不至于破败下去,自己死也瞑目了。 江竹道:“该回去了,走吧,我要锁门了。” 叶轻忧随江竹出了这大院。 殳为到了曲风琴坊,果真见到了叶一晨,激动不已,上前便紧抱叶一晨。 叶一晨本想挣脱开来,又放松下来。 殳为心中怨恨,道:“叶一晨,你跑哪里去了最近?” 还没等叶一晨开口,殳为便迫不及待地告诉叶一晨:“殳为已被选为准占鹊,可以下一届参加百门新序了。” 叶一晨却是冷冷道:“哦,姐姐知道了,殳为很争气。” 殳为鼓起勇气道:“一晨。” 叶一晨噗嗤笑道:“你怎么不叫我姐姐,叫我一晨?” 殳为认真道:“殳为,殳为喜欢你,殳为要娶你做妻子。” 可是叶一晨突然变得很冷漠,问道:“你这么喜欢我?” 殳为连连点头。 叶一晨道:“你有没有问过我喜不喜欢你?” 殳为越发觉得这个叶一晨变了个人似的,很陌生,殳为顿了顿道:“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就行了。” 叶一晨转过脸去,狞笑道:“我,我们还是姐弟相称吧。” 殳为惴惴不安道:“可你以前对我那么好,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那么好过,你不喜欢我,你还对我那么好干嘛?” 叶一晨道:“我跟你说过无数次,我只是把你当成亲弟弟看待,是你一直一厢情愿。” 殳为不断地摇头,道:“没理由的,殳为是江湖第一重派陵阳弟子,殳为功力在陵阳名列前茅,一晨没理由不喜欢殳为,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殳为帮你解决。” 叶一晨:“我没有事发生,我只想说比我好的姑娘多的是,不要非抓着我不放,别在我身上浪费精力,再这样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殳为道:“做不了夫妻,做朋友有什么意思。” 叶一晨起身离开,殳为一个人呆坐在原地。殳为不想就这样不清不楚与叶一晨分手,本想追过去,不想叶一晨轻功上乘,很快叶一晨便没了踪影。 ------------ 第26章 祸水 半亩尝百门新序之后,陵阳柳扇残遗秋同指共计十几个师兄弟,约在封子作饮酒作乐,交流一下百门经验,撮合一下师兄弟感情。殳为叶轻忧也被指主印贤叫上。 殳为作为准占鹊却没去半亩尝百门,在封子作之内显得尤为不适。 印贤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及殳为未去半亩尝百门之事,封子作气氛愈发变得凝重起来。 景程是秋同指资历最高的女子,是唯一一个不畏惧印贤的,而且还会时不时顶撞印贤几句,印贤念在景程是女流之辈,且对景程有爱慕之心,所以任由景程在自己面前放肆。 景程为了缓和这尴尬的气氛,有一句没一句地打断印贤讲话,当着十几个同门的面,丝毫没有把印贤放在眼里。 众位同门见景程如此仗义执言,只能傻呵呵陪笑着,尤其是后少宇笑得尤为灿烂,而殳为确实一脸严肃,不敢有半点笑意。 印贤本来还是忍着景程,但是景程话语之间越来越放肆。 景程平时本就仗着自己资历长些不好好练功,印贤抓住景程这个把柄训了景程几句。 景程却是一点不畏惧印贤,回道:“印指主骂我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你好呀?” 印贤端着指主的架子道:“当然是为了你好,怎么会为了我好?” “你这样训我,你倒是舒服了,分明是是为你好,这是其一,再者,你这样的语气训我,我这么难受,我还怎么好好练功,这对我能好吗?” 印贤哑口无言,秋同指一众人响起一片掌声,吆喝声。 秋同指可从来没人敢给印贤讲道理,这景程竟跟印贤一五一十的掰扯起道理来,印贤表面很生气,心里却是愈加地喜欢景程。 众人也都知道印贤对景程有几分好感,唯独初来乍到的后少宇没看出这一点,只能看出景程讨厌印贤。 印贤道:“你们都要好好练功,师兄我当年错失良机啊。” 底下传来应付之声,后少宇主动敬上印贤一杯,道:“指主,你指的是错失什么良机?” 印贤看着低着头的殳为说道:“十几年前,陵阳占鹊选拔之时,当时陵阳有占鹊名额六位,我印贤落得个第八名,唉,就差两名啊。” 众师兄弟哈哈大笑。 景程道:“那是指主功力确实不如别人,怎么能说是错失良机呢?” 印贤没趣地摇了摇头。 后少宇见景程多次顶撞指主印贤,也觉景程有几分侠女气魄,开始关注景程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印贤又继续感叹道:“那六个占鹊上了百门新序,四个成为题世,先安排在陵阳做了一年指主,然后都顺利升为遗主,其中就有我们柳扇残遗遗主楚幽,想当年楚幽跟我一块进陵阳之时,武功还大不如我,可我现在,只能做一辈子这指主了。” 见场下无人应话,景程说道:“印贤指主不一定做一辈子指主。” 印贤以为景程是在夸奖自己,得意道:“难道我还有机会升遗主?哈哈哈哈,做了这指主之后,年纪也慢慢大了,练武是有心而无余力了。” 景程道:“不,不一定做一辈子指主,你有可能被降为普通弟子,也有可能享年三十。” 众人哄堂大笑。 酒过三巡,印贤想在景程面前表现,提议道:“一会结账的时候,男的平摊,姑娘们就不用了,大家意下如何?” 印贤都这样说了,底下男的还有谁愿意说不,后少宇随声道:“好的,指主所言极是。” 说罢就把掌柜的喊来算账。景程抿嘴笑了一下,似乎很高兴印贤这么做,印贤瞟了一眼景程,满足的坐了下来。 殳为瞥了一眼后少宇,喃道:“这后少宇,武功平平,溜须拍马的功力倒是不浅。” 叶轻忧全程没有几句言语,应声笑着。 殳为又道:“别人进来的时候都安排清扫之务,这后少宇来陵阳第一天就没有尽过清扫之务。” 殳为见景程跟后少宇眉来眼去,心中嫉妒,又想起叶一晨来。 七百榆练武之时,秋同指位置在七百榆最东边,离边上一个二层小楼最近,此小楼名为边作红,一个破败之所。 边作红边上有一木梯,顺着木梯走向二楼,有一个深一丈宽一丈的平台,秋同指弟子都称这平台为独上春。 再往里已是悬空,只见一楼底未见二楼,原是年久失修,二楼已塌至一楼。 大家练武时都认认真真,练完武都想着回去休息,景程则不然,练武时说说笑笑毫不认真,大家都结束了,景程一个人却喜欢到这独上春,比比划划,熟悉招式,更是喜欢被众师兄仰视的感觉。 印贤曾跟上去几次,都被景程无情的骂了回来。 这天,景程像往常一样到独上春熟悉招式。后少宇见众师兄弟都回寝所休息,见景程上了独上春,便跟了上去。 印贤回头注意到后少宇跟着上了独上春,喃喃道:“不自量力的东西。” 印贤驻足原地,心中念道:“我就看你怎么被赶下来的?” 后少宇走上了独上春,见景程在比划着招式,主动问好:“景程师姐好。” 景程回眸见到是后少宇,一下便收回了霸道语气,笑道:“嗯,少宇你怎么也上来了?” 后少宇盯着景程的眼睛道:“师姐,少宇见你多次来到这独上春,少宇好奇,也上来看看。” 后少宇四下看了看,觉得并无稀奇。 景程道:“师姐我平时练武不用心,这大家都结束了,我得勤加练习啊,不然怎么配做你们师姐呢?” 后少宇嬉笑道:“景程师姐,可以指点少宇一招半式吗?” 景程被后少宇这左一个景程师姐右一个景程师姐喊得心中舒坦极了,没有拒绝后少宇,且很乐意似的,却是故意推脱道:“啊,我怎么指点呢。” 后少宇道:“就是,反正你练你的就是,我就在旁边跟着学,少宇来得晚,想学一点没学过的东西。” 景程道:“挺有上进心的嘛,师姐答应你了。” 印贤驻足了半晌,也不见后少宇被景程赶下来,并没觉得什么,只是觉得后少宇这小子运气好罢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印贤想象的那么简单,自从独上春那次,再看景程与后少宇,似乎是走的越来越近,让印贤不解的是景程竟然被这个初出牛犊的傻小子给迷住了。 时日一久,印贤醋意大发,魂不守舍。 而后少宇有了景程为伴,还能被指点武功,武功境界一天比一天高,精神也是越发越好。 直到有一天,柳扇残遗遗主楚幽碰到印贤,问道:“印师弟,你秋同指弟子景程,原本不是跟你走得很近嘛,最近好像跟后少宇眉来眼去的。” 听到这话,印贤忽然感到被扒光了一样无地自容,想着平时不见面的遗主楚幽都能看出这一点,那秋同指上下十几个人不早就发现了。 印贤强颜欢笑道:“遗主误会了,我跟景程没什么的,后少宇这孩子上进心挺强的,挺不错的。” 印贤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浑身燥热不适,头皮发麻,印贤实在看不惯后少宇与景程相生相爱,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把景程夺回来。 一日,印贤把后少宇约到陵阳六作名一偏僻之地。 后少宇问道:“师兄何事约少宇至此?” 印贤四下看了看,轻声问道:“怎么才能离开景程?” 后少宇苦笑道:“师兄,此言何意啊?” 印贤冷冷道:“离开景程,你提条件,我印贤照做。” 后少宇冷笑道:“师兄,这让少宇为难啊,我与景程师姐是你情我愿啊。” 印贤试探道:“你都说那是你景程师姐,她长你几岁,你年轻有为,多少年轻的姑娘等着你。你知不知道我和景程结识了多年,我这有存了几年的五十两银子,都送给你,只要你离开景程。” 后少宇赶忙摆摆手:“少宇不能要师兄的银子。” 印贤:“我寝舍里藏了八年的一坛六窖虹柔,一直未舍得喝,也一并送你。” “六窖虹柔?” “是的,六窖虹柔是仅次于九曲单秋的上乘美酒,江湖上多少人赶去百门新序都是为了一闻那九曲单秋香,这六窖虹柔虽不及那九曲单秋,可也差不了多少的。” 印贤期待着等着后少宇开口。 后少宇挠挠腮道:“少宇不懂酒,也对酒没什么兴趣。” 印贤觉得后少宇既然说出对银子和酒不感兴趣,那他就一定有感兴趣的东西,搂着后少宇的肩膀,好声好气道:“我传你十令内力如何!再多教你些招式。” 后少宇忽然面色严肃,印贤看出来这是说到后少宇软肋上去了。 后少宇半晌说不出话来,抬头看向六作名三个大字,印贤看着后少宇,顺着后少宇目光,也看向六作名三个大字,印贤当即明白后少宇的用意,说道:“我可以把你安排为准占鹊的位置,参加下一届的百门新序。” 后少宇眼睛一亮,道:“这个…” 印贤心想:“为了占鹊,可以不要景程,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喜欢景程的。” 印贤继续说道:“我知道少宇师弟对这个占鹊名有所怀疑,下一届百门新序还有四年,凭着少宇师弟的天赋,再练上四年,还有几个是少宇师弟的对手,获得这占鹊理所当然,再加上指主我暗中操作,陵阳上层不会有人说什么。” 后少宇听印贤这么看得起自己,不免有些沾沾自喜,也信了印贤答应自己获得准占鹊的说辞。 印贤为了景程真是豁去了一切,暗地里找到楚幽贿赂了二十两银子,给后少宇加了一个准占鹊的位置。 ------------ 第27章 九曲单秋 竹溪邀察碧含卧之内,益横桓捭公阖三大闻护在谈论盖纵行踪,气氛凝重。 闻护桓捭说道:“这么多年了,我闻人遍布整个江湖,竟然没有一点盖纵的消息,盖纵不会死了吧。” 益横思索片刻道:“不好说,死了倒好了,不死也无妨,就怕他盖纵武功已经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了。” 桓捭道:“这么多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十有八九是死了,死了的话,白让温九子做这么多年的闻首了。” 公阖道:“我倒也觉得他还没死,就怕武功已经登峰造极了。” 桓捭道:“管他死了还是武功登峰造极了,先把温九子做了。” 公阖道:“一旦把温九子做了,万一盖纵怀着一身高强的功夫回来,那我们连个替罪羊都没了。” 益横道:“桓捭说的也不是不行。” 桓捭道:“即使他盖纵回来,我们就说我们知错了,当年也是受到温九子蛊惑,一时迷了心窍,温九子被我们杀了,也报了琚于形之仇,他盖纵总会同情我们的,杀了温九子也省得我们整天看温九子脸色。” 公阖虽口上答应二人的说法,但心中还是不愿杀死温九子,因为公阖不知道温九子一死,三人中谁又来做这闻首。 温九子早已知道益横桓捭公阖三大护塔迟早要了自己性命,只是需要在清除了盖纵之后。 近些日子,温九子眼皮跳得愈发厉害,感觉自己的死期越来越近。 益横三护等了这么多年,盖纵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想着没有再留温九子的必要了。 温九子觉得是时候扰一扰江湖以挑拨闻人与江湖的关系了,也好拖延自己的死期。 萧至是温九子心腹,早在四年前萧至就被温九子安插至闭冢酒坛关秋影。 关秋影为闭冢酒坛九曲单秋八十道工序制造之所,森严等级极高。 温九子对关秋影结构非常清楚,因为关秋影早年为楼榭阁打造,楼榭阁总设计师正是温九子。 关秋影之外有七里精干保护,子时与午时各换一寻人,子时换班称为秋起,午时换班称为秋落。 秋起到秋落,萧至不管是狂风暴雨还是严寒酷暑,都恪尽职守,待在关秋影屋顶之上窥视九曲单秋的制作。 秋落换班时,萧至趁着闭冢酒坛守卫不备时出去觅食休息,秋起时再回到关秋影。 萧至长年累月驻足在关秋影屋顶同一位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温九子一人来到闭冢酒坛一带,利用空声引找到萧至,萧至刚要入睡,便听到闻首温九子的声音,温九子喊道:“萧至,九曲单秋八十道工序掌握到何种程度了?” 萧至立马起身道:“九曲单秋工序无比繁杂,小的无用,只掌握了七八成。” 温九子故意刁难萧至,狠狠教训了萧至一番:“你有何用,这点事办了这么多年。” 萧至道:“小的,小的该死。” 温九子怒道:“还有脸在这休息,去关秋影,三日不得再回来,如果再掌握不了九曲单秋八十道工序,就自行了断吧。” 温九子希望这萧至经恐吓过后能犯点错误,让窥视九曲单秋一事暴露于天下,让闻人丑行暴露,也好让江湖百门对付闻人,使益横三大闻护无暇顾及温九子性命。 果不其然,经温九子这么一吓,萧至变得魂不守舍,在关秋影之上一连待了三天,体力透支,窥视关秋影临走之时,忘记把掀开的瓦片复回原位。 闭冢酒坛一带突降大雨,由于萧至忘了把关秋影之上掀开的瓦片复原,关秋影之内漏了雨。 闭冢酒坛关秋影上下立马慌了神。 关秋影这等机密之地本是闭冢酒坛花重金找楼榭阁打造,才用了二十年就漏了雨,九曲单秋的制作被迫停止,闭冢酒坛损失惨重,很快便惊动了闭冢酒坛坛主江易。 七里寒竹寻当值,江易命寻主于漠上屋顶查看,于漠带了两人上了关秋影房顶。 于漠发现一瓦片被掀开,整齐地置于旁边,距离掀开之处一尺左右,一片屋面略向下凹进,其中两瓦片之上有一双脚印,更比周围的瓦片略低半厘,非常显眼,似乎有人长年驻足于此。 此事比关秋影漏水还要恐怖,江易触动很大,江易让于漠火速前往七里沟子,召集七里红右孤及七里六寻所有寻主前来。 七里沟子属地闻会阴何发现七里掌门红右孤及五寻主被闭冢酒坛紧急招走,应是有大事发生,遂紧随其后,跟踪到闭冢酒坛关秋影。 红右孤等人赶至闭冢酒坛,见了关秋影之上足印,且有瓦片被人为掀开,也相信有人长年待在上面。 有人在七里的眼下做出此事,作为江湖重派之一的七里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天降大雨,闭冢酒坛与七里还蒙在鼓里,这让七里掌门红右孤羞愧至极。 红右孤识不出是何门何派所为,不得已召集两双三足其他四位掌门前来,分别是万马地关山笑,陵阳从及扇,盐尘逐沃梅齐音以及柳识闲关戎。 两双三足掌门观察瓦片上这双凹进的足印,足印以外都有风吹雨打日晒的痕迹,单单这足印之上却是崭新无比,足以看出有人长年有物覆于其上,站在这里,站在这里为何?那一定是窥视关秋影九曲单秋制作工艺。 长年站此位置,瓦片却无破裂,此等轻功,确实唯有闻人所能企及。 听闻此话,江易吓出一身冷汗。 虽然确认漏水一事与关秋影结构无关,也就与楼榭阁无关,但关秋影终归还是为楼榭阁所作,关秋影出了此事,楼榭阁还是在江易心中形成了结。 江易怒道:“这闻人,敢欺负到我闭冢酒坛头上来了。” 保护闭冢酒坛,尤其是关秋影,是七里分内之事,然而七里却失了责,红右孤作为七里掌门,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欲派人前往闻人塔,查个究竟。 红右孤心中惭愧,想道:“不灭了闻人,我红右孤誓不罢休,你闻人让我睡不着觉,我让你死个痛快。” 几位掌门商量了许久,从及扇提议道:“从某觉得不可轻举妄动,还不知道这事到底是不是闻人所为。” 江易道:“如果这事是闻人所为,也有可能这闻人已经窥探过太多的江湖秘密。” 梅齐音道:“那我制盐之道也有可能被闻人窃取了,那麻烦可就大了,那要这么说,江湖可完全被闻人掌控了。” 上诸门派柳识闲负责保护经处门派盐尘逐沃制盐之道,于是关戎笑道:“我柳识闲保证,这制盐之道没什么问题的。” 梅齐音道:“但愿如此吧,可这闭冢酒坛如此守备森严,都被这…” 关戎板着脸,既是尴尬又是愤怒,对闻人充满了愤怒,对七里沟子充满了愤怒,要不是七里沟子失责,柳识闲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江易补充道:“确实不是没这个可能啊。” 两双三足掌门商讨了几个时辰,觉得此事越来越复杂了,认为闻人对江湖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从及扇劝道:“说不定我们现在就在被闻人窥视,都少说一点,一切都静观其变。” 其他掌门都同意从及扇的说法。 万马地夕枯常常主应殃得知九曲单秋被窥视之后,问关山笑:“万一我们万马地,这些千里马吃死人的习惯暴露于江湖,我万马地真的要遭江湖百门唾弃了。” 关山笑内心也是担心,口中却说道:“从及扇不是说了,弄不好我们正在被闻人窥视,闭上你的嘴,一些静观其变。” 关山笑却又故作镇定道:“这世上有人不吃的活物吗?我万马地马儿吃几个人又怎样,况且都是些没有人管的死尸,烧掉也是浪费,有什么好慌的,平时该怎么就怎么样。” ------------ 第28章 暗流 七里属地闻会阴何发现关秋影足印一事,得知各大掌门开始怀疑闻人的窥视行为,闭冢酒坛属地闻会萧至的行为也将要暴露,闻人的行为将暴露于天下。 阴何不敢怠慢此事,于是火速前去竹溪邀察,报告闻护益横。 阴何匆忙赶到竹溪邀察闻护休憩之所碧含卧,见到益横三大闻护。 阴何道:“护塔,小的阴何有大事要报。” 益横道:“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 阴何稳了稳气息道:“九曲单秋,哦不,是闭冢酒坛,江易及各大掌门,开始怀疑我闻人之为。” 温九子抬头看向阴何,益横道:“不要慌,说慢点,江易他们是怎么怀疑我闻人的?” 阴何道:“关秋影,关秋影乃是九曲单秋八十道工序制造之所,极为严密,关秋影上有足印,关秋影被窥视,江易请来了从及扇红右孤等各大掌门,他们,他们怀疑江湖上好多事都掌控在闻人窥视之中。” 益横得知闻人窥探一事将暴露于天下,面色煞白,发觉闻人已然危机。 益横怒道:“闭冢酒坛归你管辖范围?” 阴何连忙摇头:“据属下所知,是萧至。” 益横道:“萧至何在,去给我找来!” 阴何道:“属下在闭冢酒坛到处找遍没有发现萧至踪迹。” 益横心中念道:“江湖中人皆有秘闻,闻人也是,闻人秘闻就是掌握百门秘闻,本想着闻人可以掌控江湖百门,没想到最先暴露的竟是我闻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温九子身居首位,多年来未寻得盖纵,且闭冢酒坛闻会归温九子心腹管辖,益横三护塔再也忍受不了温九子,杀机已动,前去卧千邀欲对其杀之。 正当时,萧至拖着透支的身体到了竹溪邀察卧千邀。 温九子见萧至前来,还是故作强势道:“把你对九曲单秋的了解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萧至道:“九曲单秋制作达八十道工序,极其严密,尤为繁杂。九曲单秋制作屋子叫做关秋影,关秋影屋外是闭冢酒坛上诸门派七里精干弟子,乃是七里六寻之一共计三十六名精干弟子。为保关秋影制酒工序不外泄,每日夜有两寻七里精干轮值。江湖上要买九曲单秋需提前一年预约,因为九曲单秋的制作需要八十道工序,一批九曲单秋制造出来怎么着也要一年之久。一般酒一两一百斤,而九曲单秋一斤百两,萧至这里记录了九曲单秋六十八道工序,请闻首过目。” 萧至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呈给温九子,上面详细地记录了九曲单秋制作工序六十八道。 温九子大致地翻了翻,虽然还差十二道工序,但已经让温九子大开眼界。 温九子叹道:“九曲单秋果然名不虚传。” 萧至问道:“闻首,属下斗胆问一句,属下何时,何时可以解除对关秋影的窥视。” 温九子道:“你何时暴露,何时解除。” 萧至无奈,回道:“属下一旦被发现,那可是得罪了闭冢酒坛,得罪了七里,也就相当于得罪了两双三足,属下必死啊。” 卧千邀大门敞开,益横三人飞至卧千邀,欲大清门户。 温九子已在卧千邀等候多时,见益横三护赶来,温九子倒是长舒了一口气。 阴何指着萧至轻声道:“那人就是萧至。” 益横三位坐下,益横道:“首位都知道了?” 温九子道:“各位闻护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桓捭道:“这萧至窥视关秋影,暴露了行踪,两双三足掌门都认为是闻人所为,闻首说该怎么办吧?” 温九子听闻窥视关秋影一事已然暴露,心中乐极,计划中的第一部成功了。 益横朝着萧至说道:“那还留着这废物干什么。” 萧至跪着向温九子挪动,苦苦哀求道:“首位,属下为了闻人恪尽职守,鞠躬尽瘁,守关秋影数年,整日没有半点懈怠,闻首,闻首要保属下不死啊。” 益横一脚把萧至踢的口吐鲜血。 萧至躲闪道:“首位,你要保小的狗命啊,是你说被发现了我就解除关秋影的窥视啊。” 益横顿了顿,又补一脚,踢到萧至的后脑。 萧至已是奄奄一息。 益横道:“死到临头还不误栽赃于闻首。” 益横转身假装向温九子行礼道:“闻首,我已经铲除这要害。” 温九子看了看死去的萧至,虽然益横已经放肆到敢公然除掉自己的人,但是也清晰到认识到益横果真要除掉自己,不过幸好自己的计划已成功展开。 温九子说道:“虽然闻人窥视行为暴露,但请大家不要妄动,我有一计,可保闻人无恙,现在大家只管静观其变。” 公阖示意益横桓捭两大闻护,先留着温九子也无妨,看他究竟有何手段。 半月以来,关秋影被窥视一事传遍半个江湖,数个门派私底下都前往闻人塔了解情况,这些门派自然也都被闻人监管着,闻人自知岌岌可危。 益横三护前去卧千邀追问温九子到底有何手段,温九子心中早已起草好齐命诏。 温九子道:“江湖各派真的要跟我闻人过不去,那我们使计,就让他们自相残杀。” 益横道:“首位有何高见?” 温九子道:“我闻人对鸿移剑情况掌握颇深,鸿移剑是小剑古国的后人,表面上打铁,背后却都在练一种高深的剑法,名为鸿移剑法,为的就是将来与各大派抗衡,以报五十年前去剑策之仇。” 益横道:“鸿移剑我知道,闻首的意思是,把鸿移剑的秘密公告于天下?让鸿移剑与百门自相残杀?” 温九子:“如你所言,现在我已把鸿移剑的秘密写进了这‘齐命诏’之上,既然百门要与我闻人过不去,那就让他们互相残杀,以鸿移剑的内力与剑法,与百门交手,足以让百门伤亡惨重,几年都恢复不了元气,谁还能拿我闻人怎么样!” 益横三护合计之后,此计足以让百门大乱,闻人还可以撇清关系,觉得并无不妥。 温九子又亲自拟写齐命诏,不仅详细描绘了鸿移剑的百年计划,还背着益横三大闻护,列出了两双三足的秘闻,这样就能使江湖大乱。 这么多秘闻一旦散出,百门一定会猜到齐命诏是闻人所为,到时候不仅是百门混战,闻人也难逃其中。 到那时闻人覆灭,百门伤亡惨重,温九子便再无牵绊,继而专心经营楼榭阁,使之成为江湖重派。 盖纵多年来以阴善之名自居,浪迹于江湖之中,凭着借内力于他人,赚足了数百令内力,现身体之内足有三百令内力。 盖纵凭三百令内力自创“闻音窍”,闻音窍乃隔声断音之法,盖纵一旦施展闻音窍,不仅普通人发现不了盖纵行踪,就连闻力极强的闻人也是发觉不了盖纵行踪。 近些日子盖纵发现两双三足聚集于闭冢酒坛,继而得知九曲单秋工序被闻人窥视一事,于是混入闻会之中,潜入竹溪邀察。 盖纵了解到九曲单秋被窥视乃温九子故意策划,温九子草拟齐命诏,欲让江湖自相残杀,以稳住益横三护对温九子的杀机。 盖纵虽武功天下第一,可还没有达到凭借一人之力能拿下闻人上层的能力,心中清楚要拿下闻人上层只可智取。 盖纵想起琚于形之女尚挽,尚挽于十年前来到孤洲岛之后一直隐姓埋名,以云居月为名自居。 云居月虽年龄尚小,但足智多谋,况且温九子草拟齐命诏一事关乎闻人生死,且尚挽爹爹琚于形乃是被温九子害死,此事必要告诉云居月,于是前去孤洲岛,决定与云居月共商此事。 ------------ 第29章 涌动 孤洲岛最南端,有一片沙滩,受江水长年累月冲击而成。 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孤身赤脚走在那片沙滩之上。 那姑娘时而停下脚步,感受着脚下凉凉的江水,那姑娘目光深入江水之中,见水面倒映着的就是云居月。 云居月十年前来到这孤洲岛,一待就是十年,已然成长为一个大姑娘。 云居月又抬头看向江面远方,若有所思,不知道还要在这孤洲岛之上待上几年。 虽然云居月已经习惯了孤洲岛上的生活,但对江湖之事,尤其是对闻人之事还很是牵挂。 忽然江面翻起滚滚浪花,整个江面似乎变得躁动起来。 盖纵忽然从天而降,降落在云居月背后一丈处。 盖纵轻功登峰造极,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故意给云居月一个惊喜。 云居月自然也没有一丝察觉,盖纵吭了一声,云居月才转过身去。 云居月看到那人一眼便认识是盖纵,云居月兴奋叫道:“盖伯伯!” 盖纵笑道:“月月。” 云居月快速奔跑过去,纵身一跃,双脚一抬,跳到盖纵身上,双手猛地搂住盖纵脖子,双腿盘住盖纵腰腹之上,下巴放在盖纵肩膀上,小脑袋紧贴盖纵脸颊,全然忘却自己是一个大姑娘身份。 盖纵行走江湖几十载,什么大风大浪吓到过,却着实被云居月这一跃惊到,惊过之后更多是暖意。 盖纵与云居月三年未见,云居月眼泪唰得流了出来,斗大的泪珠落在盖纵肩膀上。 盖纵不自主环顾下四周,既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又考虑到隔墙之耳,于是说道:“月月赶紧下来,都是大姑娘了,这般样子成何体统。” 云居月却是搂得更加得紧了,抽泣道:“我就不,我就不,盖伯伯,你终于来了,三年了,月月好想你啊。” 盖纵说道:“盖伯伯也想你啊,月月在这孤洲岛之上,过得好吧?” “月月过得可好了,跟孤洲岛师姐妹们相处得可好啦。” 盖纵把云居月轻轻推下,云居月落到沙滩之上,哼了一声:“怕什么嘛!” 盖纵嘘道:“小心隔墙有耳。” 盖纵早已施展闻音窍,任何人也是听不到二人对话,只是盖纵想让云居月小心为妙。 云居月这才四处张望了一下,说道:“对啊,盖伯伯,这有琴熬上常伴于掌门颜匀微身旁,闻力不浅,他会发现你的,我们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说话吧。” 盖纵笑道:“小心点是好的,不过盖伯伯现在闻力相当之强,最近练就了一门心法名为闻音窍,你我二人之间的对话,没有任何人听得见的。” 云居月这才放心,并且折服于盖纵的内力,说道:“盖伯伯内力大增,这么多年必定受了很多苦。” 云居月拿起盖纵双手,仔细端详了一下,却不见当年传内力所受灼伤,疑问道:“记得盖伯伯当年借予他人内力之时,手掌必会被内力灼伤,长年累月,手掌必会伤上加伤,但今日看来,盖伯伯手掌不但没添新伤,就伤也已不在,这是为何?” 盖纵笑道:“盖伯伯自从内力上升到两百令时,再与他人传内力之时,手掌再也无灼痛之感,老旧皮肉之伤也渐渐自愈,这么多年未逢敌手,不知如果受内伤的话,恢复的快不快?” 云居月说道:“呸呸呸,什么受内伤恢复的快不快,盖伯伯不会受内伤的。” 盖纵哈哈大笑道:“好,好,盖伯伯武功盖世,怎么会受内伤。” 云居月问道:“盖伯伯,怎么三年都不来见月月,今日怎么来了?” 盖纵忽然严肃起来:“月月还想着你爹爹之仇吗?还关心江湖上的事吗。” 云居月道:“月月月当然关心,月月月就是死,也要为爹爹报仇,云居月勤加练武,苦读万卷书,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手刃温九子!” 盖纵听云居月这么一说,很是欣慰,正色道:“最近,闭冢酒坛九曲单秋八十道工序被窥视,两双三足掌门都已知此事,推断为闻人所为,众掌门人心惶惶,皆有针对闻人之心。盖伯伯潜入竹溪邀察,发现那温九子草拟齐命诏,欲描述江湖百门秘闻,这齐命诏一旦发出,江湖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到时候事由闻人发起,闻人也将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我们一定不能袖手旁观,要想办法阻止温九子。” 云居月思索了一会说道:“温九子这样做,闻人也将毁于一旦,温九子是不想做这闻首了吗?益横三护不想发展闻人基业了吗?他们不可能不想要命。” 盖纵心想事情确实不应当这么简单,自言自语道:“也是,这益横三护都想保护闻人,这温九子贵为闻首,怎么会想不到保护闻人呢,把两双三足秘闻一脱而出,岂不是想灭了自己?” 云居月轻轻地点着头:“温九子虽然手段残忍,但却是聪明之人,一定不会是那么简单,但开始的行为确实是想灭了闻人,灭了闻人,岂不是就是灭了自己,他这样把自己命看的那么重要的人,怎么会送了自己性命。月月觉得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就是他不受益横三护待见,他正在被架空,而且他已经知道自己被架空。” 盖纵经云居月这么一说,如醍醐灌顶,盖纵当即给云居月鞠了一躬。 云居月赶忙欲扶起盖纵道:“盖伯伯,这是做什么?” 盖纵道:“月月对盖纵有救命之恩,且月月月有运筹帷幄之势,又是闻首琚于形之女,眼下我们要拿下闻人上层欲控制闻人,必须有人操控全局,盖纵自知空有一身好内力,却没有纵览全局的本事,盖纵愿拜月月为闻首,日后我们控制闻人,月月再做回真正的闻首。” 云居月道:“盖伯伯太抬爱月月了,月月受不起啊,盖伯伯先起身来说话。” 盖纵道:“就凭盖纵这条命是云居月救下的,云居月受得起盖纵这一拜,请云居月答应做这闻首之位。” 云居月见盖纵态度强硬,便当即答应,盖纵这才起身。 云居月命盖纵再去竹溪邀察查探。 盖纵再次潜入竹溪邀察,发现事情果然如云居月所说没有那么简单。 竹溪邀察之上,益横三护看过温九子草拟齐命诏的内容之后,大发雷霆:“这样做,全天下的人,即便是傻子也都知道这些秘闻为我闻人所泄露,对我闻人岂不是招来灭顶之灾。” 温九子装傻充愣道:“这倒不至于吧,到时我闻人死不承认此事是我闻人传出就好。” 桓捭道:“死不承认?江湖百门又不是傻,万万不可把闻人推向危险的境地。” 益横道:“前几日不是说好,只暴露鸿移剑之秘密,让百门自相残杀就好。” 温九子只好修改齐命诏,只写了鸿移剑的计划。 齐命诏云:“鸿移剑,其剑皆为未开刃之剑,此钝剑使世人不以为意。鸿移剑之鸿移剑法,世人对其知之甚少,皆以为其乃平常剑法,平平至极,却不知其奥妙之处,领悟之后,鸿移剑法赋上鸿移钝剑,杀伤力倍增。钝剑进入人之身,所经之处,尽成肉酱。鸿移剑派乃是小剑古国的残余力量,表面上看鸿移剑派弟子皆是打铁之匠,实则各个都是剑术高手,几十年磨一剑,磨的不仅是剑本身,磨的是鸿移剑法,目的,就是为了报五十年前‘去剑策’一仇!” 齐命诏拟写完毕,温九子及益横三护塔一致决定,待到江湖局势不可控制,再将齐命诏发出。 益横三护意识到温九子有所察觉,三人暗下一起商道:“温九子已经觉察到你我要架空他了,故意把闻人推到风口浪尖的地步,这不仅要让百门自相残杀,连闻人也不放过,到时候闻人与百门两败俱伤,温九子到时来个金蝉脱壳,这算盘打得精明。” 盖纵了解了一切,遂前去孤洲岛报告云居月。 盖纵对云居月说道:“正如月月所说,原来温九子刚做了闻首之时,益横三护只是把温九子作为傀儡,一直用温九子作为挡箭牌准备杀掉你我二人,一旦温九子杀掉你我,就做掉温九子。可多年来温九子一直未杀得了我二人,益横三护也就允许温九子苟活到现在,温九子也早已对此知情。本来温九子想瞒着益横三护,说齐命诏上只有鸿移剑之事,其实齐命诏上写下了江湖重派秘闻,一旦发出,江湖与闻人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不想益横三护看出端倪,且让温九子修改了齐命诏,仅暴露鸿移剑的秘密,这样让江湖百门与鸿移剑互相厮杀,闻人就不受影响了。” 云居月听了盖纵这一席话,百感交集。 盖纵继续说道:“这就符合逻辑了,这温九子当年单枪匹马收服益横三护,益横三护又不傻,为何都这样屈服于温九子,原来一直是益横三护想让温九子做替罪羊而已。” 云居月道:“益横三护一开始就只是把温九子当作傀儡看待,一直都没有把实权交给温九子,就是想让温九子作为杀害爹爹的替罪羊,这益横三护也同是杀害我爹爹的凶手。” 盖纵见云居月想起琚于形变得伤心起来,遂转移话题说道:“月月放心,琚闻首大仇,盖纵迟早得报。齐命诏一旦发出,对闻人不受影响,只是百门会与鸿移剑拼杀一阵,我们暂且不用操心。” ------------ 第30章 要挟 温九子欲发号齐命诏,盖纵欲对其置之不理。 云居月则觉得不然,说道:“盖伯伯,月月觉得我们也是会受影响的,到时候江湖上横尸遍野,使我二人无处遁形。益横说的没错,齐命诏一旦发向百门之中,百门定会大乱,到时候江湖将会是血流成河,但到时闻人会独大,你我连栖身之地都没了,还怎能跟益横他们抗衡?” 盖纵顿了顿道:“月月所说极是,武林所谓重派那几个倚老卖老的掌门,也没什么大智慧,齐命诏一旦出世,他们也会随波逐流,使江湖互相厮杀。” 云居月问道:“盖伯伯,你武功出神入化,以你现在的功力能否阻止这齐命诏的发出?” “我现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那不能贸然去阻止,盖伯伯如果有恙,我闻人大业将毁于一旦,这个事情还得智取。江湖中一定不乏不世出之人,我们两势单力薄,一定要找出几个智慧之人,为我所用,共商此事。” “哦?月月有何见地?” “要找寻智慧之人,也是不难,我们可以策划一场围棋之战,让全天下的智者一起较量,到时江湖众多智慧之人聚集在一起,也会不自主地谈起闻人窥探江湖秘闻之事。只不过这围棋之战不知如何发起。” 盖纵道:“集天下智慧之人,主意确实不错,可是,你我势单力薄,发起这天下围棋之战,不好办啊。” 云居月道:“有没有可能要挟某一江湖重派掌门,来办此赛事?” “要挟?” “月月的意思是利用一秘闻,要挟一重派掌门。” 盖纵思索了一会道:“还真有这么一件事,是关乎陵阳掌门从及扇的。” “盖伯伯说来听听。” “塔层建筑建造之前,我与你爹爹查看溪清涌江湖要事,无意中发现了江湖第一重派陵阳掌门从及扇的秘密,陵阳本信仰佛教,从及扇作为掌门,更应该是戒荤戒杀,而他却习惯了烤生。烤生吃只是破戒之举,倒也没有大碍,而从及扇烤生的手段却是残忍至极。” 云居月问道:“从及扇烤生手段残忍?爹爹他不是以寻觅江湖要事为准则吗,从不会搜寻江湖秘闻的,这种秘闻怎么会出现在溪清涌?” 盖纵解释道:“当年这秘闻是益横手下窃取的,当年你爹因为这事还教训了益横他们。街头一个小乞丐烤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从及扇他是掌门啊,他是陵阳掌门啊。” 云居月道:“那我们倒可以破一次例,以此要挟从及扇,举办武林和日。” 二人商榷半晌之后,一致同意了此办法。 盖纵到陵阳蹲守了几日,见从及扇终于去了陵阳后冢。 陵阳后冢阴暗潮湿,青蛙很多,从及扇捉一只青蛙,用麻绳拴住一条后退,拴在树枝搭起的架子上,把青蛙整个垂下来,离地面五尺上下。 地面生起一堆小火,火焰最顶端离青蛙脑袋有一尺距离。 那青蛙在火焰正上方受高温炙烤,脑袋昂起之后,肚皮又被火焰炙烤,于是整个身体弹起,前爪抓住麻绳,后腿又被烤。 那青蛙撑不了片刻,腿部疼痛难耐,支撑不住,整个身子又垂下去。 青蛙全身抽搐,后退乱蹬,麻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从及扇非常享受这场面,从心理到生理都是无比的满足。 罗预之后,从及扇见青蛙痛苦至极,身体似乎略变僵硬,从及扇不想让青蛙死得太快,于是用手推动青蛙的身体,使之在麻绳的牵引下来回摆动。 每摆动到最低点,青蛙都会拼命地抬起脑袋以避免火焰的炙烤。 一刻钟后,青蛙明显体力不支,后腿僵硬,眼神迷离,脑袋干裂,空气中已经弥漫着烤肉的香味,令盖纵也是垂涎三尺。 从及扇眼神中满是期待,期待的是活活烤死的青蛙。 青蛙眼神中也满是期待,期待的是从及扇能让自己死得痛快一点。 从及扇按捺不住的双手,继续让青蛙摆动,青蛙前腿渐渐耷拉下来,盖纵已是垂涎欲滴。 半个时辰之后,青蛙全身挺直,每一块肌肉都是紧绷的状态,表面酥脆焦黄,其里已然熟透,香味袭人。 盖纵也是第一次闻到如此美味,见从及扇缓缓地把烤熟的青蛙一块块撕下,继而陶醉似的往嘴里送。 从及扇先是把一只后腿送入口中,双唇轻轻地与青蛙大腿皮贴合在一起,满脸尽是陶醉,紧接着咬合牙齿,随着轻轻咔嚓一声,一只后腿已进入口中,轻轻咀嚼之后,只见从及扇左边嘴角有些许油光渗出,从及扇不忍浪费,伸舌把渗出的油一并舔进口中,一只后腿,在从及扇口中,连肉带骨,咀嚼之后,一齐咽下腹中。 远在一边偷窥的盖纵早已是欲罢不能。 从及扇顿感神清气爽,继而盘地而坐,运气功来。 就是这盘腿一坐,躲在一边的盖纵感觉到从及扇的内力又增长十令。 从及扇缓缓收功之后,见一黑影从旁侧瞬间掠过,从及扇快速扭头过去,却不见那人影,立马慌了神:“此人是谁,世间竟有如此深厚内力之人,轻功出神入化,我从及扇也是自叹不如!” 从及扇扬声道:“阁下何方高人,就不要躲躲藏藏的了,现身吧。” 不见盖纵影,但闻盖纵声:“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现如今江湖动荡,陵阳威震八方,从及扇从掌门也德高望重,在下斗胆,有一小计可缓解江湖动荡局势,陵阳可以举办棋局大赛,邀请江湖各路豪杰齐聚陵阳前来参加,参加者要本着和平的态度参加,不能带兵器,围棋邀请赛宗旨,以棋见武,以棋会友。一来可以团结各路武林人士,二来可以集江湖智慧之人,何乐而不为呢。” 从及扇:“好确实是好,如果是陵阳提出来的主意,再好不过,不过这主意是阁下提出,要挟我陵阳去做,怕是这目的没有阁下说的这么简单吧。” 盖纵奸笑道:“在下要是想对从掌门不利,刚刚在从掌门运功之时,便可以一招就使从掌门走火入魔而死,而在下却没这么做。” 从及扇道:“欲擒故纵罢了,想放长线钓大鱼吧,阁下别妄想了,更何况这样一来透支了我陵阳在武林中的名声,不可做,不可做。” 盖纵道:“从掌门,在下不想与你多舌,你吃生的事情…” 从及扇脸部肌肉突然抽搐了一下,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盖纵顷刻间无影无踪,天空中飘来盖纵的声音:“在下无名小卒,不足挂齿,从掌门不必着急,给你三天考虑又何妨。” 从及扇这才站起身来,向四周踏空探去,却还是不见盖纵身影,从及扇道:“还不曾请问阁下属何门何派?”却发觉那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日以来,从及扇每到夜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心想:“那人轻功如此了得,来去无踪,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查探到我从及扇的秘密,内功之深,恐怕就算五个从某一齐上,也不是那人的对手。我从及扇纵横江湖几十载,竟识不得此人真正身份,真是惭愧!一定是闻人,对一定是闻人,闻人为何要要挟我举全武林之力办这武林和,难道要对全武林一网打尽?我从及扇的名声不足挂齿,但这事一旦暴露,整个陵阳的名声将毁于一旦。我从及扇的秘密都能被人窃取了去,那得多少普通人的秘密也被窃取了去,到时候江湖真的人心惶惶了。还不知道这人威胁了多少江湖人士,为他做事,不如先答应这人,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至于闻人是否要一网打尽我武林各派,真的要做起来也难。这样,日子由我来定,就定在百门新序前夕,武林各派武力都达到顶峰的时候,即便真的被闻人包围也可突出重围。” 从及扇交代柳扇残遗遗主楚幽:“你遗下前些日子不是有个新增的占鹊名额吗,现如今江湖局势不稳,整个江湖现在处在闻人监视之下,我陵阳就不要再做这种事情,让别的门派抓了话柄。占鹊加名额这类事情以后不要再说了,再加上这百门新序近在眼前,谁顾得上给这占鹊加名额,先把那名额取消吧。” 楚幽无奈,只好找到印贤,把前几日印贤孝敬自己的二十两银子还给了印贤,说道:“掌门从及扇说,最近江湖局势特别紧张,准占鹊的名额是加不了了,你转告后少宇。你这二十两银子还给你。” 印贤还是请求楚幽收下二十两,犹豫了许久,向楚幽提出:“既然准占鹊的名额不能添加,能不能换掉一人?” 楚幽说道:“这些准占鹊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拔出来的,能把谁的去掉呢?” 印贤顿了顿道:“把殳为的名字删除,保留后少宇。” 楚幽不解问道:“后少宇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三番两次地为他谋得这占鹊的位置?” 印贤不知该说些什么,楚幽念在当年占鹊选拔印贤仅以微弱的劣势输于自己,才没得到遗主的位置,楚幽一直耿耿于怀。 楚幽说道:“殳为比后少宇早来陵阳几年,论资历武功都要远胜后少宇,如果偏偏要留下后少宇之名,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啊。” 印贤解释道:“这殳为虽然资历武功胜于后少宇,可天赋不及后少宇,为人处世也不及后少宇,四年过后,后少宇不管在武功还是人脉上,都要胜过殳为。” 楚幽道:“四年之后的事暂且不提,这占鹊选拔大赛之上,殳为亲身参加,大家有目共睹,而后少宇只是参加微远的选拔,这后少宇突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了占鹊,你我都说不清楚的。” 印贤道:“遗主还记得半亩尝百门新序吗?陵阳占鹊微远谁不亲身到场,而那殳为却为了一个女人,没有赶去半亩尝百门,这可是对陵阳上层的大不敬,对百门新序的大不敬,也是对准占鹊的侮辱,这事要是陵阳上层知晓,定要去了他准占鹊之名,以儆效尤。而后少宇对待各种事情都是极其负责,微远的选拔之上,后少宇武功卓绝,且后少宇武功进步极快,天赋极高,一点不输于任何一个准占鹊。” 楚幽觉得印贤说的也是在理,便答应印贤除去了殳为准占鹊之名,定了后少宇为准占鹊。 印贤虽嘴上硬气,心中却仍旧愧疚,心中念道:“殳为,对不住了,谁叫你放着半亩尝百门不去,非要去会见一个女人,百门新序上成为题世,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真是愚昧。” ------------ 第31章 寻和 关秋影九曲单秋八十道工序被窥视一事在江湖暗地里传的沸沸扬扬。 百门各派各怀鬼胎,把矛头都指向闻人,许多门派欲对闻人施行不轨。 温九子及益横三大闻护欲发齐命诏,以让百门互相残杀,使闻人稳坐竹溪邀察。 阴善受尚挽指点,威逼加利诱陵阳掌门从及扇,请“寻和帖”广发百门各大派。 陵阳从及扇主持两双三足商量举办围棋大赛,名为:“武林和”。 围棋之事定于四月十五,陵阳书序使广发寻和帖,招揽天下各路英雄四月十五齐聚陵阳,放下各种恩怨,以棋会友,以棋见武。 竹溪邀察卧千邀之内,温九子心想:“这齐命诏一发,百门与鸿移剑互相残杀,江湖将横尸遍野,盖纵也将无处可藏,没有盖纵的制约,我温九子也命不久矣。” 正当温九子犹豫之时,“寻和贴”横空出世,温九子大喜过望,庆幸又能多活一些时日。 温九子及益横三护对寻和贴的来历心生疑惑,不相信是陵阳从及扇一人之主意,温九子心想:“我温九子掌管闻人这么多年,江湖事哪有不晓的道理。我齐命诏刚要发出,让江湖自相残杀,这陵阳突然来这一出,究竟是何用意。” 温九子命各地闻会彻查寻和贴幕后指使,暂停了齐命诏的颁发。 殳为得知陵阳要举办武林和的消息,遂找到叶轻忧:“轻忧,你棋艺了得,我们一起去参加这场大赛吧,听说那奖金丰厚,你一定能拿到奖金的。” 叶轻忧自知棋力强劲,但不知道在这高手如云的江湖之中棋力如何,便与殳为一起报了名。 印贤得知叶轻忧也在武林和报了名,找到叶轻忧,不屑说道:“殳为报了名就算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叶轻忧不知该说什么,努力提高嗓音却使不上劲:“我,不可以报名吗?” 殳为觉得自己乃占鹊之名,自己在印贤面前还是有三分薄面,转过脸对印贤说:“大师兄,恕殳为无礼了,虽然这报名的都是武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这寻和贴之上,也没说没有武功的不让参加,而且轻忧他棋艺了得,我想他可以试一试的。” 印贤私下除去了殳为准占鹊名,自知对不起殳为,心想不如先答应了殳为就是,谅叶轻忧那小子即便参加武林和也撑不了第一场。 四月十五前一日,万马地、闭冢酒坛、盐尘逐沃、七里沟子、柳识闲、青虚涵、尚谷堂、孤洲岛等百门之人,不管是阿谀奉承还是惧陵阳之威名,得知是武林第一重派陵阳举办这武林和日,各门派都各自挑选围棋高手,前来陵阳。 各大门派皆聚陵阳山下,陵阳山下无论客栈茶馆,无一空席,虽不能与百门新序场面相比,但也算是声势浩大了。 温九子及益横三护派各属地闻会对武林和幕后指使查了很久,也没能查出端倪。 温九子与三护商榷之后,认为这寻和贴幕后指使,十之八九是盖纵在暗中操控,只有盖纵有如此闻力,可以躲避这么多闻会的眼睛。 温九子知道明有益横三护相要挟,暗有盖纵随时要了自己命,自己棋艺高超,必须要借着陵阳“武林和”结交各大派翘楚,才有能力与盖纵以及益横三护抗衡。 温九子当着益横三护的面,说自己要亲身查一下这武林和背后是何人指使。于是携益横,四大闻脚,八十一闻会保护自己,混迹于百门数万人之中。 阴善本想手刃温九子及益横二人,却毫无下手之机。 四月十五辰时,百门各派从陵阳山下,皆赶往陵阳山上,至七百榆之内。 各门派上万代表从陵阳正门封松落进入,面带微笑,尽显恭敬之态。 陵阳一百弟子代表左右列队,夹道欢迎。 从及扇担心有大事发生,派陵阳两百非下棋弟子保持戒备,丝毫不敢松懈。 辰时两刻,江湖两大重派,七里掌门红右孤与柳识闲关戎出现封松落,二人身后跟着七里六寻之四大寻主及柳识闲五言息尊之四大尊主。 再往后看则是七里及柳识闲一众弟子,声势浩大,百门见状,无不肃然起敬,继而响起一阵阵激烈的掌声与欢呼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七里及柳识闲两大重派之上,红右孤与关戎两大掌门人在交流着什么,对众人的掌声喝彩声似乎不屑一顾。 红右孤说道:“近些年来,百门新序大都在中部及北方举办,南方甚少,陵阳更是大度,把百门新序的机会让给别的门派,不过,从掌门携手万马地举办这‘武林和’来看,从掌门显然是等不及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陵阳能举办一次百门新序,这陵阳不好意思来武的,则来文的,哈哈哈。” 关戎道:“红掌门这话里有话啊,我柳识闲怎么说前几年也举办过百门新序,贵派七里也未曾举办过百门新序,红掌门也是让利于天下啊,且红掌门也没有举办这什么‘武林和’,红掌门可还沉得住气啊?” “关掌门说笑了,红某沉得住气,沉得住。” “七里什么时候也准备办一次百门新序。” “再议,再议,七里沟子不着急,不着急,嗨!今日是武林和,谈什么百门新序。” “哈哈哈,好,那我们就事论事,不谈别的。” 两派都已完全进去陵阳正门封松落,来到七百榆之上,再向前进百丈就要来到青孤门前。 青孤门前立着一舞台,舞台高三尺,长三丈,深三丈,舞台前摆设桌椅数百副,皆是为江湖翘楚所备。 二人站住,红右孤伸出右手,示意关戎先请,关戎伸出左手示意红右孤先请,二人互相礼让,故作重派之风。 忽然听得封松落之外,几个女子嬉笑打闹的声音。 顷刻间,那几个女子已出现在封松落之外。 看穿着打扮,有人认出是孤洲岛的三名女弟子。 那三个女子抢先进入,见陵阳七百榆壮阔之景,口中不禁连连发出惊叹之声。 三人以轻功追逐打闹,丝毫不顾及百门代表看法。 百门中有声音吼道:“哪里来的疯丫头?不分尊卑,陵阳岂能容你们如此造次。” 只见排在末位的一位姑娘,皮肤偏黑,面容饱满,步态轻盈,十分活泼的样子,原来是在孤洲岛隐姓埋名十年的云居月。 云居月自带嗲声道:“在下云居月,孤洲岛弟子是也。” 另外两位比起这云居月来,更显得有女人味多了。 二人见云居月已表明身份,也分别回道:“孤洲岛别层如。” “孤洲岛齐佳。” 整个七百榆充满了唾弃之声:“这孤洲岛女子真是不知好歹。” “从小没有亲生父母的教导,没教养罢了。” “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不看看来到哪里了,这可是陵阳啊。” 叶轻忧欣赏着几个女子的鲁莽行为,殳为说道:“这应该是孤洲岛几个姑娘,长得还挺标致,就是疯疯癫癫的,不过也难怪,从小便都无父无母。” 孤洲岛那三人缓缓地落在地上,坐在最前排的位子上。 有门派中人说道:“这孤洲岛掌门没来,就没人管得了你们了。” 三人中名叫齐佳的女子说道:“呦,这七百榆之上,谁不是重派之人,当然除了我孤洲岛。你们堂堂重派之人,还跟我们几个小女子过不去啊。” 别层如说道:“就是,都说了先到为主,我们先到的哦。” 有声音道:“你们再先到,也应该让这陵阳掌门安排座次。” 齐佳说道:“安排座次?我们可是先迈入的这陵阳封松落。” 云居月抢声说道:“我们几个小辈,纯粹就是刚在山下,打了个赌,谁先抵达至这七百榆之上,谁就赢了,刚才也是无心之举,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各位英雄见谅。” “如有冒犯之处?你们肯定冒犯了,冒犯我们不要紧,现在是冒犯到陵阳上下了。” 又有声音道:“咋都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就你们这样,还下棋呢,下棋讲究陈中带稳,我看你们也撑不了一局。” 云居月见百门得理不让人,吵道:“怎么,从及扇从掌门都说不分门派,皆可参加,怎么到你这,我听出的尽是歧视的语气。” 须臾之后,陵阳七百榆之上终于恢复了平静,众武林人士都期待着陵阳掌门从及扇讲话。 从及扇站走到舞台之上,面对百门众英雄,说道:“各位江湖豪杰今日齐聚陵阳,是我陵阳的荣幸,我从及扇更是荣幸之至。举办这围棋大赛皆是由我陵阳提起,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推动江湖各派的友好共处,少一些纷争,多一些和谐,故今日棋局又称‘武林和’。各位千里迢迢来到陵阳,还请自便,如有何招待不周之处请多包含。” 底下百门众人呐喊声尖叫声不断。 从及扇道:“下面有请今武林和日物资支持者关山笑,上来说两句,有请经处门派万马地掌门!” 还未见万马地关山笑其人,只听七百榆之上,已是掌声雷动。 关山笑从侧边走到从及扇身边,尖叫声欢呼声,不绝于耳。 关山笑满足地挥一挥手,好久之后,掌声才逐渐平息下来。 盖纵施展闻音窍,交代云居月:“一会温九子及益横也会来,你要控制住自己,不要冲动,要以大局为重。温九子布置了四大闻脚上百闻会混在人群之中,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立马被温九子所知。” 云居月回道:“盖伯伯,你就放心吧,你别冲动就行。” ------------ 第32章 棋局 陵阳七百榆之上各大门派对“武林和”已是蠢蠢欲动。 从及扇表面和言善语,心中却是躁动不安,以为七百榆之外早已危机四伏。 还好从及扇早已布置两百陵阳弟子在陵阳各个角落,随时准备应战。 武林和正式开始,陵阳七百榆之上,纵三十横三十,共九百张棋盘呈方阵状,在这变幻莫测的黑白世界中,百门中人进行着一场智慧的交锋。 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陵阳掌门从及扇主持棋局,其他都将参与其中。 温九子以楼榭阁副掌门的身份,在棋局中就位,右前方相隔不远的地方是闭冢酒坛掌门江易,江易一看到温九子就心生痛恨。 虽然闭冢酒坛关秋影九曲单秋被窥视,与关秋影设计者温九子没有关联,但关秋影房屋结构总归还是出自温九子之手,关秋影房屋出现了问题,江易对温九子还是心生膈应。 孤洲岛只有齐佳有资格参加武林和,齐佳跟陵阳殳为分到一组,殳为在俏皮的齐佳面前显得很是冷酷,第一局殳为轻松取胜。 第二局,齐佳也即将要输,娇声说道:“小女子棋艺不精,您大人有大量,让一步就是。” 殳为见对方女流之辈,便同意了齐佳悔棋。 齐佳一连悔了三步棋,殳为发觉自己却是输了。 直到第三局,三十目之后,齐佳又有欲输之态,撇了撇嘴。 一旁观战的别层如也跟着求情撒娇:“我们孤洲岛势单力薄的,就齐佳一个人有资格参加这武林和,而贵派陵阳有几十人,少你一个又有何妨?” 云居月道:“你忍心看着我们刚来就离开吗?” 齐佳道:“就是,就不想留我们多玩一会啊?” 殳为招架不住三个女子的软磨硬泡,自知棋力高不出齐佳多少,再向后冲也是冲不了多远,不如做个人情,让齐佳赢了便是。 在一旁不远处,叶一晨观看殳为及齐佳三人已近两个时辰,只不过一直未与殳为表露身份,也未与齐佳三人表明身份,虽然齐佳三人不认识自己这个大师姐,但叶一晨看到齐佳三人,仿佛来到了孤洲岛一样,甚是亲切。 前些日子,叶一晨把阴善传崔愚内力的事情告诉风楚之后,风楚去了竹溪邀察之报闻人上层,再无音讯。叶一晨在云雨楼足足等了五个月,叶一晨猜想风楚一定是被闻人上层提拔,在竹溪邀察任职了,再也不理会自己这样一个娼妓出身的人了。叶一晨越来越对闻人感到绝望,且江湖中人皆赶来陵阳参加武林和,云雨楼生意惨淡,没什么客人,叶一晨心中挂念殳为,就也来到陵阳,决定与殳为见上一面,却迟迟没敢表明身份,不知该如何面对殳为。 武林和经过一天的激烈角逐,千人棋局还剩十二人,分别是万马地关山笑,七里红右孤,闭冢酒坛江易,柳识闲关戎,盐尘逐沃梅齐音,七里掌门夫人仇识,楼榭阁温九子,江中问风双,七里寒竹寻寻主于漠,陵阳柳扇残遗遗主楚幽,陵阳秋同指叶轻忧。 天色渐晚,多数人下山离开,去客栈之处,还有上百个其他门派中人在陵阳休息,等待观看第二天更加精彩的棋力对决。 所有人都在欢声笑语中离去,唯有陵阳掌门从及扇依旧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从及扇让陵阳二百弟子轮换看守陵阳各个角落,时刻保持警惕。 “武林和”在从及扇心中,并无半点和善。 印贤见了解到轻忧竟然冲到了武林和最后,跟江湖各大翘楚站在了同一条线上,觉得叶轻忧太不识相。叶轻忧棋力已在江湖前十,很快叶轻忧就名扬陵阳上下,到时候陵阳上下都知道是印贤把叶轻忧这等无令之人安排在陵阳,陵阳何等的地位,怎么会收无令之人,印贤一定会被别人认为自己收受了叶轻忧好处,印贤很是担心,自己的位置还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晚饭之后,印贤偷偷把叶轻忧叫到寝舍门口,对叶轻忧说道:“武林和表面上是智慧上的交锋,跟武功看似没有关系,其实你心里也清楚,这都是江湖的事,你一个无令之人在这坚持做什么,希望你自动放弃明天的对决。” 殳为偷偷瞥了印贤一眼。 后少宇也听到了印贤跟叶轻忧的对话,上前说道:“印贤师兄,叶师兄下棋呀,他真的好厉害,武林和也没规定无令之人不能下,就给叶师兄这个机会吧。” 印贤听后少宇这么求情,就想到答应后少宇增加占鹊名一事,这倒还说得过去,一想到去除了殳为占鹊名,就更加地痛恨后少宇,却是念在后少宇答应与景程断了关系的份上,表面上不敢对后少宇有半点怨言。 叶轻忧听到后少宇师弟这样为自己说话,心中舒服多了。 殳为说道:“印贤师兄,轻忧即使让我八个子,我也难赢得他,我是对他的棋力心服口服,陵阳有这样棋力之人,是陵阳的荣幸,更是我们的荣幸,我们应该支持轻忧。” 印贤心中对殳为自是愧疚,不便反驳殳为。 印贤告诫叶轻忧:“希望你适可而止,不然你会在陵阳混不下去的,你我都曾是李先生门下,我看你我有缘,给你说这些,我也是为你好。我当年安排你入陵阳,相信你叶轻忧一定记得我对你的恩,我的建议希望你也要好好考虑。” 叶轻忧点点头进了寝舍。 次日十二人对决,都是高手与高手之间的对决,对脑力的摧残尤为强烈。 内功深厚的江湖翘楚都虚弱至极,更别提无令之人叶轻忧了。 印贤本以为叶轻忧抵不住两个时辰,不想十二人激烈对决之后,已临近傍晚,只有叶轻忧与楼榭阁温九子撑到了最后,却唯独无令叶轻忧竟然神情自若。 红右孤等几大重派掌门还没有太在意叶轻忧,看叶轻忧年纪尚小,定然不会是哪个门派的掌门人物,都以为是对方门派得意弟子。 温九子也惊讶于眼前这少年能坚持到最后,运气足矣,各路高手都被这少年斩于马下,两双三足翘楚也都无人拼到最后,眼前这两双三足棋艺也不怎样啊。 温九子没把众掌门放在眼里,也没把叶轻忧放在眼里,觉得这第一棋手的位置非自己莫属了。 各大掌门把叶轻忧温九子围得水泄不通,观看二人对决,殳为云居月等人只能在外圈看着掌门的背影。 叶轻忧温九子二人风格各异,布局攻守侧重不同,温九子一路杀来,不免有些倦怠,急于求成,温九子每一步棋都在进攻,叶轻忧先是侧重于防守。 温九子不知不觉在开局四十八手时,温九子明显落入下风。 温九子这才知道,这少年能拼到最后,棋艺当真了得啊。 这时温九子已是满头大汗,眼神迷离,而叶轻忧却泰然自若,谁会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竟没有半点内力,不知道的还以为叶轻忧有百令护体。 下到一百二十手时,温九子一方局面已几乎无可挽回。 温九子面如土色,心中躁动:“这小子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何方神圣,何人调教出来的,竟然如此棋力。我温九子还是闻人首位,竟然全然不知此人来历,真是惭愧!” 温九子暗中命闻会查探少年身份。 一刻钟之后,少年大概身份就传到温九子耳中:“少年名为叶轻忧,二十岁,桎城人,小时候受重伤导致终生无法练武,没有半点内力,四年前来陵阳,谋一扫地之职,一直碌碌无为。” 温九子诧异:“一个无名小卒棋力竟如此惊人。” 从及扇本不认得叶轻忧,见年纪轻轻叶轻忧有如此棋力,便把叶轻忧当成了是寻和贴的幕后指使,心想:“不好,各大掌门高手早已被这少年轻松杀得败下阵来,真气丝毫未损。这少年是何等人也,居然会棋艺如此了得,各大派高手都不是他的的对手,这少年不会就是幕后指使吧?” 温九子看出从及扇心思,明显是怀疑叶轻忧为这‘武林和’的幕后指使,且担心各大掌门的体力。 红右孤道:“这少年是你们谁座下的,竟如此淡定。” 叶轻忧淡定自若,只顾下棋,不顾众人聊道自己。 从及扇道:“是啊,少年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定力,内力一定相当了得。” 众人都以为叶轻忧是绝世高手,内力一定高深莫测,却没有哪位掌门承认叶轻忧是自己座下弟子。 万马地主办此棋塞,关山笑作为万马地掌门,手中持有‘武林和’名单,关山笑见叶轻忧甚是出奇,拿来名单一看,剩下的两位分别是楼榭阁副掌门温九子和陵阳柳扇残遗秋同指叶轻忧。 关山笑哈哈大笑道:“从掌门装深沉啊,此人名为叶轻忧,是陵阳弟子呀。” 从及扇满是惊喜道:“哦?这少年竟是我座下弟子?” 从及扇拿过‘武林和’名单一看,笑道:“惭愧惭愧,我老眼昏花,竟认不得此少年是我陵阳弟子,哈哈哈哈。” 关山笑继续念道:“叶轻忧,陵阳五遗之柳扇残遗,残遗八指之秋同指,入陵阳四年。” 从及扇见叶轻忧接连对战数个高手,竟还是没有半点乏累之态,想必叶轻忧在武功方面于陵阳是一个深藏不漏的高手,走近一步欲试探到叶轻忧。 令从及扇更加奇怪的是,叶轻忧竟没有一丝内力。 从及扇叹到:“你内力好弱,哪里是弱,你没有一点内力,你来陵阳四年竟然没有一丝内力!秋同指指主在哪里?” 叶轻忧只顾下棋,丝毫没把从及扇说的话听入心中。 众掌门觉得从及扇信口雌黄,说道:“看这少年气定神闲,没有几十令内力怎能撑到现在?” 于是几位掌门也上前试探,才知道这少年果然没有内力。 陵阳作为江湖第一重派,教出来的弟子竟然如此之差,从及扇脸上顿时淡然无光,几分惭愧。 印贤听到掌门叫秋同指指主,惊慌失措,慌忙上前拱手道:“掌门,弟子印贤,便是这秋同指指主!” 从及扇当着众人之面,说道:“这少年叶轻忧,棋艺了得,归属你秋同指,为何他来了四年都没有学到什么功夫,你是指主,平时是怎么指点的。” 印贤已是一身冷汗,解释道:“掌门,他,他叶轻忧从小受重伤,练不了武的。” 从及扇再次翻开武林和名单,仔细看了有关叶轻忧的介绍,知晓印贤所说确实如此,问道:“那他平时都做些什么?你是怎么把他招进陵阳来的?” 印贤吓得说不出话来,从及扇说道:“等会我亲自问这叶轻忧,这么多年他练不得武,你都让他做什么了?” 印贤怕事态变得严重,还是自己承认道:“弟子,弟子,交代他做一些扫地一类之事。” 从及扇没有理会印贤。 印贤满脸烧红,一头汗珠,心中骂道叶轻忧:“早叫你落败,你竟然下到最后,成了这江湖第一棋手,掌门如此训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最终,温九子败于叶轻忧,得了个江湖第二,真气大损,且嘴角忽然有血渗出,头脑眩晕,向后一仰,幸得红右孤扶上一把。 温九子全然忘记自己棋技已压江湖各派,仅仅输了眼前这少年一人而已。 温九子微弱的声音说道:“老夫不敌少年,已然输矣。” ------------ 第33章 迎冢 “武林和”表面一派祥和,实则却是暗流涌动,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关山笑嘲笑温九子道:“无令少年叶轻忧耗费这么大脑力都没事,你温九子怎么说也有七八十令内力,怎么虚弱到如此地步?” 众人也是不解,不过也都没当回事,仅仅以为温九子上了年纪,用脑过度导致。 百门中没有几人知道此时的温九子,已是腹背受敌。 温九子自己心里却是清楚得很,益横三护等着盖纵及琚于形余女,盖纵二人一旦出现,先杀掉盖纵及琚于形余女,再杀温九子。 温九子也知道,盖纵一旦出现,盖纵一定先灭了温九子。 温九子心里也明白,从及扇等众位高手不会见死不救,毕竟,从及扇等高手不知道温九子身份。 但盖纵一旦出现,必会暴露温九子闻首身份,从及扇等人不仅不会护着温九子,可能还会先动手杀了温九子。 无论如何,温九子也都明白自己活下来的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了。 温九子与叶轻忧这等棋路高手对弈当中,不仅要想着棋局路数,还想着谁会先动手杀了自己,于是温九子气血逆流,真气大乱,差点昏死过去。 盖纵看着温九子微弱的样子,就想到琚于形当年在边丝柳的惨状。 盖纵本想趁着温九子真气大损,上前要了温九子性命,却被云居月拦下。 云居月道:“盖伯伯切不可轻举妄动。” 盖纵咬牙切齿道:“这正是杀了温九子的大好时机,月月不要拦我。” 云居月道:“现在非但不是杀温九子的大好时机,而且是杀不得他的时候,从及扇红右孤这么多江湖高手不会让你得逞,再者,从及扇派了两百陵阳高手镇守陵阳各个角落,容不得陵阳出半点差池。” 盖纵很不冷静,说道:“那就暴露温九子闻首身份,看从及扇还护着温九子吗?” 云居月道:“我们暴露温九子身份,那益横三护一旦发现你我二人,必会联合四大闻脚上百闻会,围攻你我,到时候你我都逃不掉,上百闻人都会遭百门围攻,复闻人大业将毁于一旦。” 盖纵听罢云居月一言,便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无令少年叶轻忧于“武林和”横扫江湖棋界,轰动整个江湖。 关山笑当着众英雄的面,说道:“今日,棋力超群,最佳棋手,当属陵阳柳扇残遗秋同指,叶轻忧。” 从及扇带头鼓起掌来,众人之中也想起了不断的掌声和呐喊声。 底下议论声也不绝于耳:“这叶轻忧的名号在江湖上从来没听过哎。” “听说这叶轻忧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就会下棋,一点武功内力没有。” “在陵阳秋同指,就是个扫地的,今日一决,名扬江湖了。” “哈哈哈,倒也新奇,一个武功底层少年竟然棋力超过武林各派高手。” 从及扇走近叶轻忧问道:“轻忧啊,你没有半点内力,是如何撑到现在的,你看多少武林高手在这智慧交锋之中都虚弱至极,而你却几乎无恙,你这小小年纪,棋力竟如此厉害。” 叶轻忧笑道:“掌门师父抬爱了,轻忧常去陵阳书阁,灵素奕经里面有各种棋路,叶轻忧常对其研习,且师兄弟练功的时候,轻忧都用来练棋了,这棋力自然是好一些了。正因为轻忧常常思考棋路,所以与各位对弈起来,就轻车熟路一些。” 红右孤对叶轻忧说道:“看轻忧少侠下棋就是一种享受啊,”红右孤举起大拇指接着说道:“年轻人,棋艺了得啊,得空时去我七里沟子一会,做一做七里的棋客,随时都可以前去。” 叶轻忧微微笑道:“红掌门言重了,叶轻忧有时间定当上门切磋讨教”。 青虚涵掌门朱古听说棋艺力压群雄的叫做叶轻忧,还是一个没有武功的少年,约莫十八九岁,朱古心中念到:“叶轻忧?这么名字竟如此耳熟,好像,好像封遗的外甥也是叫这个名字。” 云居月仔细端详了叶轻忧,觉得似曾相识,便向殳为问道:“哎,这人你熟吗?我感觉我见过他似的。” 殳为嗯了一声道:“在陵阳,我可是他最好的朋友。” 殳为心中暗自道:“叶轻忧今日借‘武林和’名扬天下,从此在陵阳可以扬眉吐气了。” 叶轻忧作为殳为最好的朋友,赢得这第一棋手的位置,殳为本应为叶轻忧高兴,表面上向叶轻忧道喜,可殳为心里不知怎地,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一旁的叶一晨没想到这武林第一棋手的位置叶轻忧,竟是殳为最好的朋友,且这叶轻忧与自己同姓,觉得与这叶轻忧甚是有缘。 叶一晨仔细端详叶轻忧之后,发现叶轻忧眼神之间很是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 叶一晨见殳为与孤洲岛几个师妹玩的很好,心中很是欣慰,但又中也不免起了些醋意。叶一晨觉得自己毕竟是娼妓之身,配不上殳为,心中还是希望殳为能与孤洲岛某个师妹走到一起。叶一晨没有再太多的逗留,不曾与殳为说上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陵阳。 叶轻忧因为得了第一棋手,获得了一百两银子的奖金,众人无不羡慕。 叶轻忧背着一百两银子欲走出七百榆,众人都以为叶轻忧是去寝舍把银两放好,从及扇道:“轻忧,一会到青孤用餐。” 叶轻忧答应道:“是,师父!” 红右孤道:“轻忧少年,还是把银子带在身边的好,省得被人惦记了。” 叶轻忧道:“没事,轻忧记下了,谢谢红掌门。” 殳为见到叶轻忧离开七百榆,而众掌门都在七百榆闲谈,殳为终于有机会跟叶轻忧说上两句话。 殳为叫住叶轻忧说道:“轻忧,你真厉害啊,以前只知道你棋艺很高,竟不知你棋艺如此了得,杀遍江湖各大高手,哈哈哈。” 叶轻忧笑了笑:“我也是没想到,本想着能在前一百名之内就不错了,竟然得了个第一,今日运气真好。” 殳为瞄了一眼叶轻忧的衣服道:“回住处,别忘了换身干净的衣服,等会还要到青孤与各大翘楚一起共进晚宴,听说还有上等好酒六窖虹柔。” 叶轻忧看了看殳为的衣服,干净整洁,非常羡慕,可自己哪里有这般衣服,身上穿的已是自己最好的了。 叶轻忧口中说道:“我会的。” 殳为看到叶轻忧背着的银子,以为叶轻忧要回去把银子放好,向叶轻忧说道:“轻忧,这么多银子放回去不安全,我给你看着也行,等你与众掌门赴完宴之后,我再还于你,陵阳现在人多眼杂,你这么多银子不安全啊。” 叶轻忧笑道:“没有关系,一百两银子而已。” 叶轻忧这么一说,殳为心里很不是滋味,心中想:“一百两银子?而已?连新衣服都买不起还敢说一百两银子而已。” 最好的朋友叶轻忧都那么不信任自己,殳为甚是寒心,也罢了,陵阳鱼龙混杂,一百两银子丢就丢了,干自己何事。 叶轻忧故意让殳为心中介怀,省得殳为跟着自己,继而多疑。 叶轻忧也知道自己这一走,定是有很多不怀好意的跟踪自己,但众掌门也一定会派精干弟子暗中观察自己,自己定也安全。 叶轻忧背着一百两银子,丁零当啷走到陵阳驹熏卧。 驹熏卧掌事束悲竟见到叶轻忧,问道:“看你怎么这么面熟呢?” 叶轻忧道:“前辈贵人多忘事啊,上次百门新序我来借马,你没有借给我。” 束悲竟回忆了一下,道:“叶,叶…” “叶轻忧。” 束悲竟又朝着叶轻忧看去,道:“噢…叶轻忧,我想起来了。” 叶轻忧道:“受掌门从及扇口令,来这驹熏卧借快马一匹。” 束悲竟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叶轻忧道:“掌门会让你借马,你现在是什么职位?” 叶轻忧道:“叶轻忧没有什么职位?” 束悲竟道:“赶紧走,赶紧走。” 叶轻忧笑道:“束前辈可听说今日武林和之上,谁得了第一棋手?” “没工夫跟你闲聊,今日看百门数千匹马,累着呢。” 叶轻忧盯着束悲竟,束悲竟脑海里忽然闪现武林和之上第一棋手的名字,“叶轻忧”。 束悲竟早听说陵阳无令少侠叶轻忧棋扫江湖各派,眼前这个少年自称是叶轻忧,束悲竟连忙陪笑道:“莫非就是少年你,叶轻忧?” 叶轻忧点着头,束悲竟想到此时应是用餐之时,不免觉得奇怪,半信半疑,问道:“听说这第一棋手有百两奖金?” 叶轻忧抖了抖身体,身后背着一百两银子叮叮作响。 束悲竟见罢,立马给叶轻忧牵了匹快马。 叶轻忧笑道:“前辈今日怎么给我牵马了?” 束悲竟谄笑道:“轻忧少侠,你看这马这么多,您就是要十匹也可以啊,上次不是因为马少嘛!” 叶轻忧上了马,离开了驹熏卧。 束悲竟盯着叶轻忧身后背着的百两银子,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本想喊住叶轻忧,无奈又咽了回去。 ------------ 第34章 鬼胎 陵阳青孤之中,盐尘逐沃掌门梅齐音准备了一桌饕餮盛宴,闭冢酒坛掌门江易准备了三坛六窖虹柔,参宴的是武林和前三名及三大上诸掌门及三大经处掌门,分别是叶轻忧,温九子,仇识,红右孤,从及扇,关戎,梅齐音,江易,关山笑等九位,除了叶轻忧,其他八位都算的上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八人都已就位,却唯独等不来叶轻忧。 盖纵一直没有现身,温九子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温九子虚弱的身体渐渐恢复,人渐渐地变得精神起来。 温九子看叶轻忧行为诡秘,已秘密派闻会前去查探叶轻忧,是否跟这武林和日幕后指使有关系。 温九子看到三大上诸三大经处掌门,心中念道:“这三上诸三经处,在这江湖百门之中,已成三足鼎立之势,不愧是叫做两双三足,这两双三足合起力来,攻下闻人塔不在话下啊,江湖百门联手也不是这两双三足对手啊,我温九子代表楼榭阁,一定要巴结好他们。” 八人端坐陵阳青孤之中,面对盛宴,众人已是蠢蠢欲动,可叶轻忧的位子还是空的。 关山笑道:“这叶轻忧小小年纪就架子不小啊,让我们几个前辈等他一个小辈,我关山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啊。” 七里红右孤面向从及扇说道:“就是啊,从掌门,你座下叶轻忧是怎么回事嘛,是不是因为棋艺超群,瞧不起我们啊。” 从及扇道:“我已派人去找,说是叶轻忧从驹熏卧借了匹快马赶去北边去了。” 红右孤道:“这么好的酒不喝,这一桌子好菜不吃,这是要去哪里?他不饿啊?” 从及扇道:“我派的人跟着去了,随时来报叶轻忧的去处。” 关戎道:“从掌门,这你就不理解年轻人了,这年轻人突然有钱了,就急不可耐,想去找几个青楼女子玩一玩,也无可厚非,你说你怎么,还派人跟着过去,你真是。”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仇识作为一个妇人,却是板着脸,不愿听到此类话语。 红右孤对关戎道:“你以为人家叶轻忧跟你一样好色,你个青楼的常客。” 众人哄堂大笑。 梅齐音道:“既然菜已上齐,叶轻忧离开了陵阳,看来是对这盛宴不重视啊。” 关山笑道:“哎话不能这么说,他小小叶轻忧怎会看不上这般宴会,我看多是这叶轻忧啊,够识相,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才不来罢了。” 温九子一听关山笑这话,心中躁动,知道楼榭阁在江湖上的地位属下等,看出这些人也从来没把楼榭阁放在眼中,今日夺得这棋界第二的位置,想必这些人心中定是不忿。 梅齐音觉察温九子似乎有些不适,想必应该是因为温九子作为不出名的门派心中有些拘谨,于是说道:“来我们吃,我们吃。” 温九子心里清楚,只要能巴结好两双三足掌门,委屈一点又有何妨。 江易命人开了一坛六窖虹柔,给八个人各自斟满一杯。 江易见温九子,心中不忿:“温九子设计的关秋影被人窥视,我闭冢酒坛损失惨重,这温九子还能喝到我闭冢酒坛的六窖虹柔,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温九子虽然棋艺第二,但温九子身为场内最不知名的江湖门派之人,城府颇深,眼里深谙,不得人喜欢,场上掌门皆对其爱答不理。 温九子觉得自己话语甚少,有些尴尬,端起碗敬上从及扇,奉承道:“温九子这次能得这个名次,又能与各大掌门一起参加这盛宴,温九子荣幸之至,多谢从掌门举办的这武林和,给了温九子这次机会,温九子先干为敬。” 从及扇本来全然忘记自己举办这武林和完全是被要挟,听到温九子提起武林和,才想起武林和是被人要挟,心中一惊,面目略微抽搐了一下。 温九子看出端倪,相信这武林和定有人指使,如果是叶轻忧指使,倒也无妨,怕就怕是那盖纵指使。 武林和举办初衷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温九子刚想再问,只见那红右孤开了口:“从掌门,怎么想起举办这武林和。” 关戎道:“不过,这武林和办的颇有意义啊。” 从及扇笑道:“就是,考虑到百门仇怨颇深,需要和谐共处,才办的这和日。” 温九子心中笑道:“武林和谐?哈哈,我看是你们两双三足的和谐吧。” 红右孤开玩笑道:“难道不是因为陵阳一直没能举办百门新序,怕是从掌门心中等不及了,才举办的武林和吗?哈哈哈哈。” 关戎几大掌门也跟着笑起来。 从及扇道:“哪里哪里,不过,就当红掌门说的对吧,这还要多谢关山笑关掌门财力支持。” 关山笑畅然笑道:“这点银子,无足挂齿,无足挂齿。” 温九子见众人客套话连篇,不厌其烦,欲聊起九曲单秋之事,看两双三足对闻人究竟是何看法。 只见温九子又端起一碗敬上江易:“感谢江掌门这六窖虹柔,让温九子有生之年还能喝上这等美酒。” 众人见温九子作为下等门派,不仅话多,喝起六窖虹柔这般珍贵的酒,也毫不矜持。 红右孤提道:“温掌门,你慢点喝,这酒,尤其珍贵,你看我们都不够分了,这江易江掌门还得回去取。” 众人跟着大笑起来。 温九子道:“这酒对江掌门来说,算不得什么。” 江易见温九子喝了这六窖虹柔,还出言不逊,又想到关秋影九曲单秋机密工序被窥视,江易一脸严肃,怒火中烧。 有人悄声道:“这温九子,真是放肆,一个小小楼榭阁副掌门,真是浪费了这六窖虹柔。” 温九子心中暗笑:“九曲单秋八十一道工序都尽收我眼,一个个所为江湖重派,还好意思议论我温九子。” 温九子继续提起九曲单秋:“九曲单秋才是世间极品。” 众人前几日才为了九曲单秋被窥视一事,聚在一起商讨过,这忽然被温九子提起,江易更加不是滋味,众人也都不作声,心中都对闻人充满了怨恨和忌惮,却没人提起。 温九子提到九曲单秋一事,就是想激起众人聊起闻人,看众人对闻人了解的到底有多深。 众人脑海里立马想起了那可恶的闻人,可恶的闻首琚于形,众人不提九曲单秋,却提起了闻人。 红右孤说道:“当今闻人发展迅速,闻人塔高不可攀,闻人塔最高层飞思挑尽处不知道藏着什么?” 温九子道:“那能藏着什么,不就是一些江湖要事吗?” 众人冷笑,只觉温九子不谙世事。 温九子问道:“哎,掌门们好像不同意我温某的说法。” 从及扇说道:“温掌门,这是有所不知啊,闻人的行为越来越诡秘了,江湖要事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了。” 红右孤道:“这闻人在闻首琚于形的带领下,越发地不像话了。” “琚于形太不是东西了。” 听到有人骂琚于形,温九子脸上略带出一丝笑意。 关山笑见不得温九子越来越嚣张的气焰,借着酒劲说道:“温掌门,看你对闻人有所不屑啊,都说你榫卯结构玩的好,你看这闻人塔结构如何,你棋力之强,也定是智慧之人,你的榫卯玩得过这闻人塔的榫卯吗?” 温九子心中暗自嘲笑道:“这闻人塔的建构设计不是别人,正是我温九子,闻人塔的榫卯结构如此得关掌门欣赏,温九子在此荣幸之至,哈哈哈。” 温九子口上却说道:“温某的榫卯结构,稀松平常,哪里及得上这闻人塔半分。” 见温九子故弄谦虚之势,关山笑无话可说,哼了一声,心中想着:“谅你温九子榫卯结构也好不到哪去,不然你楼榭阁设计建造的关秋影也不至于让人这么轻松窥视。” 温九子继续说道:“不过,温九子对贵派万马地夕枯常的结构有些了解,温某有几分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关山笑一听温九子提起夕枯常,便想到夕枯常马吃人尸的事,不由得一身的冷汗。 众人都期待关山笑让温九子说出何种提议,关山笑愣了一会,紧张说道:“温掌门,有,有何建议,说罢。” 温九子只知夕枯常神秘,夕枯常每每关上大门,浓烟四起,连闻人也无法探知里面究竟有何勾当,见到这关山笑是慌了,心中乐开,想必这夕枯常里定是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所在。 温九子说道:“这夕枯常之上,每当焚尸排烟时,总是不畅,那方圆几里内都是浓烟之味,我知道关掌门万马地乃有着江湖大义,为江湖无人问的死尸送最后一程,为江湖上的环境做了很大的贡献,但是温九子觉得这排烟方面还是得改进改进,如果关掌门看得起温某,温某可以为夕枯常设计出一套最佳排烟系统。” 关山笑惊出一身冷汗,故作生气道:“温掌门有心了,我万马地不缺设计大师,就不劳温掌门了。” 众人觉得温九子这是话里有话啊,几句就把关山笑说得底气全无,看这温九子城府极深,知道的也是当真不少。 ------------ 第35章 接冢 叶轻忧快马加鞭,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庄里。 眼看夜幕就要降临,叶轻忧没有停歇,向庄里以东十里找寻江竹住处。 附近很少有几户人家,想必江竹前辈一定是因为家道中落,故意寻得此处清静之地。 叶轻忧打听了一两家,便找到江竹住处。 一艘废船长八丈宽两丈,漂浮在一小河支流之上,那艘废船便是江竹住处。 叶轻忧上了那船,见到江竹,连忙鞠躬道:“江竹前辈,您还记得在下吗?” 叶轻忧身后背着八十两银子叮咚作响。 江竹想了想道:“你就是那日与我一起进庄里大院的人,你是叫,叶轻忧?” 叶轻忧笑道:“正是在下,叶轻忧。” “就你最奇怪,非对阴森大院感兴趣,我就记住你了。” 叶轻忧笑道:“那前辈一定还记得这院子,这院子前辈亲自出的价吧?” “出价?” “对啊,你说可以卖的话,卖一百两。” 江竹想了想,道:“我那是随口一说。” “啊?那院子,前辈不准备卖了?” “你真要买?” 叶轻忧点着头道:“我银子都带过来了。” 叶轻忧说罢,便把一百两银子放到了地上,银子相互撞击的声音十分诱饵,江竹好多年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真是陶醉其中。 叶轻忧道:“前辈,我这里只有一百两银子,如何?” 江竹面目僵硬,说道:“你在哪里弄那么多银子?” “绝对是干净银子。” “卖是可以,可一百两?” 叶轻忧想着自己只有一百两,问道:“可是,轻忧只有一百两,江竹前辈能不能通融一下?” “不,不,一百两多了,多了,那庄里大院都是些破砖烂瓦。” “这样吧,我这里一百两都用来买那片大院了,前辈如果觉得多,能都帮着叶轻忧一起对那大院修缮修缮,前辈看…” 江竹愣了一会道:“一起修缮修缮?庄里如今断壁残垣,如果能恢复得像点样子,我求之不得啊,我愿意与你一起去修缮一下,不过,你到底要这片破用来干嘛?” 叶轻忧道:“这个,以后前辈就知道了。” 江竹以为叶轻忧要借此院财气做些生意,便道:“如果小兄弟要用来做点生意,或者开门立派,江某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日后落败了,可不要后悔,也不要怪罪江某。” 叶轻忧听闻江竹言语之意,感到买下庄里一事将成,笑道:“我不会后悔,不会后悔,如果我经营得好,只望前辈不要后悔。” 江竹道:“我拿到一百两,后半辈子都不愁吃穿,这院子还有人经营,我倍感欣慰,不会后悔。” 江竹起草了两份字据,两人分别按下各自手印,签上了各自的名字。 江竹突然想起今日陵阳大办武林和,问道:“小兄弟,我听说陵阳今日举办武林和?” “是啊,前辈也关心江湖之事嘛。” “百门云集陵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我就是再不关心江湖事也会知道的。” 叶轻忧准备离开赶去庄里。 江竹牵出自己的马,随着叶轻忧一起,问道:“那陵阳今日一定是热闹极了,你不在陵阳观棋,为何偏偏挑今日来我这凄凉之地。” 叶轻忧道:“这银子就是今日参加陵阳武林和赢得的,有钱了就赶紧来把那大院买下喽。” 江竹没有听清,再次问道:“小兄弟这钱是怎么来的?” 叶轻忧自信道:“武林和赢来的。” 见叶轻忧费劲地上马,江竹问道:“我看小兄弟武功平平,在这武林和之上,排第几啊?” “下棋跟武功有什么关系?” 江竹如醍醐灌顶,道:“哈哈哈哈,确实没什么关系,那小兄弟第几啊?” 叶轻忧已骑马先走,回头大声道:“第一啊。” 江竹心中一怔,骑马跟上前去。 江竹问道:“小兄弟真当棋扫百门,赢得第一棋手的位置?” 叶轻忧笑道:“当然啦,这有什么好欺瞒江前辈的。” 江竹上下打量了叶轻忧一番,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小辈竟有如此棋力,可此人又不像谎话连篇之人。 江竹见叶轻忧也应是穷苦之人,在武林和赢得一百两奖金,竟立马来买这一破大院子,心中所想令人不解,看此人定是不简单啊。 叶轻忧迫不及待向庄里院子赶去,江竹紧随其后。 本应凄凉萧瑟的小院,在叶轻忧眼里尽显古老稳重。院子门前布满蛛网,锁面落尽灰尘,叶轻忧擦拭着锁面的灰尘,铁锁已是锈迹斑斑,掏出钥匙缓缓插进铁锁,却出乎意料的细滑。待缓缓打开大门,清风夹杂着轻轻霉味袭面而来,数个残垣断壁的房屋,在月光的笼罩之下,呈现在眼前。 暮色四合,陵阳青孤之内,陵阳书序使前来报:“叶轻忧去了北边方向百里之地,庄里,把武林和赢来的奖金,一百两银子,向庄里原庄主江竹买下了一片破院子。” 青孤之中众人惊愕。 从及扇道:“庄里没落已久,庄里掌门江竹,也已隐居多年,叶轻忧向此人花这么多银两买这大院子,到底为何?” 关山笑道:“庄里是有一座大院子,不过已经破败不堪,阴森恐怖,一百两,这叶轻忧是要做什么?” 从及扇对书序使道:“去再跟随叶轻忧,看这叶轻忧到底要做什么?” 关戎嘲笑道:“怎么,一个无令之人,只是要开门立派啊,也想给自己封个掌门做一做?武林和棋技一扫江湖,就膨胀了?” 七里红右孤道:“哈哈,不过他年纪尚小,有点成绩就骄傲,应该理解。” 从及扇道:“一百两对叶轻忧来说,省着点花,吃穿一辈子不用愁,拿出全部身家买这样一所大院子,确实有些奇怪。” 关戎道:“我知道了,这叶轻忧是想开宗立派,自己做掌门,然后挣更多的钱,去逛各种青楼。” 红右孤道:“这关掌门怎么也满脑子都是青楼女子,我看啊,柳识闲别教武功了,养成千上万个娼妓算了。” 关戎哈哈大笑道:“他买下这么大院子,难道要养很多很多老婆?” 红右孤道:“关戎关掌门,你这满脑子的女人,要是都用做下棋,今日这最佳棋手定然是你关戎啊。” 梅齐音道:“难道他真的要自立门派?” 温九子道:“叶轻忧这么聪明的人,会在这时候自立门派吗?本就是无令少年一个,不是要让天下人唾弃吗?” 关山笑道:“也对,这恩仇冢年久失修,尽是破砖烂瓦,残垣断壁,这叶轻忧啊,一定期待下次武林和,再赢一百两,修缮房屋,再做这庄里掌门。” 红右孤向从及扇问道:“是啊,从掌门,下次武林和何时举办,也好让这叶轻忧修缮庄里,做庄里掌门。” 从及扇道:“等叶轻忧回来,我定会仔细问他,请各位先吃菜吧。” 关山笑道:“这叶轻忧再回来之时,就是跟你从及扇告别之时,哈哈哈。” ------------ 第36章 候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陵阳青孤众人微醺,倒是颇为精神,六窖虹柔果然是世间美酒。 温九子想着既然叶轻忧已经把赢来的奖金全部花出,不管买那破院子何用,总归都是为叶轻忧自己花掉的,温九子觉得自己不如把自己赢来的六十两送于三大经处,也好给楼榭阁以及自己铺条路子。 于是温九子呈上武林和得来的六十两银子,拱手向关山笑,江易,梅齐音三大经处掌门说道:“关掌门物力支持办得武林和日,江掌门梅掌门请这般盛宴,温九子不能白白吃得这盛宴,现把奖金六十两让出,请三位经处收下,否则温九子心里定然是过不去的。” 三经处觉得这是温九子阿谀奉承,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从及扇说道:“这是你应得的奖赏,这盛宴也是你应得的,理所当然,不必谦让。” 红右孤道:“就是,应得的就别客套了,再说三大经处谁会在乎你这点银子。” 温九子陪笑道:“温九子承蒙各大掌门相让,才赢得这江湖棋界第二的位置,银子虽少,也是温九子的一些心意,温九子还有一事相求,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从及扇道:“温掌门只说便是。” 温九子说道:“只是有些难以启齿。” 关山笑抢声道:“既然难以启齿,那就别说了。” 众人笑成一片,尽是嘲笑之声。 温九子面对这么多重派掌门又能如何,只能低三下四,苦笑道:“温九子身处楼榭阁,乃江湖可有可无之门派,温九子献媚,以后还得多需两双三足多多关照。” 关山笑假笑道:“我就知道啊,这是想收买人心啊。” 温九子忍无可忍道了一声:“关掌门应该多用一用醇香弱,火气太重。” 闻人虽然没有窥视出夕枯常之下究竟发生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却闻知万马地之马卖进江湖之前,必会服用醇香弱,且需浓烟熏烤之后才进行服用。 醇香弱乃是使人清心寡欲之良药,究竟万马地之马为何要服用醇香弱,温九子心中不知甚解,却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鬼。 关山笑忽听“醇香弱”三个字,颇为敏感,却又假装不以为然,众掌门也没觉得有什么古怪,醇香弱这种药本就是清心寡欲之药,众人想着温九子定是无心之举。 温九子邪魅地看了一眼关山笑,待到关山笑还想张口说话,温九子又继续说道:“醇香弱,用浓烟熏烤,效果更是不一般啊。” 关山笑立马吓得汗毛倒竖,嘴角抽搐了几下。 醇香弱是一种使人清心寡欲之良药,如果用浓烟熏烤醇香弱,功效足以使人畜见荤排斥,这种熏烤醇香弱的方法除了万马地不曾有人用过。万马地就是用这种方法,给万马地的马戒人尸之瘾。万马地之马卖到江湖上之前,咀嚼用浓烟熏烤的醇香弱,从此其再也无吃人尸之瘾。 关山笑觉得温九子绝非等闲之人,说出此话定不是无心之举,好像眼前这温九子知道的太多万马地的秘密。 众人见关山笑这么轻易就被温九子说的哑口无言,倒也奇怪,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 从及扇道:“楼榭阁,既然温掌门话已至此,我们两双三足以后定当多加关照。” 江易道:“既然从掌门都话已至此了,我们以后定位多多照应楼榭阁,这六十两银子就不必了,那就把银子收回去吧。” 温九子拱手不起道:“温九子既然说出,哪有收回的道理,请三大经处收下。” 红右孤道:“既然温掌门都这般相让了,你们三位也得给这个面子啊,这六十两对你们来说,不好分。” 关戎说道:“一人二十两,如何不好分啊?” 红右孤:“就是不好分,你看他们怎么分?” 众人哈哈大笑,温九子好生尴尬。 红右孤说道:“这样吧,这六十两就以温九子的名义,施舍给穷苦人家吧。” 众人一致答应。 八人刚欲散去,又有陵阳弟子来报:“叶轻忧跟江竹一起到庄里,路上叶轻忧与一群孩子玩起来了。” 从及扇自喃道:“跟一群孩子玩起来了。” 江易说道:“轻忧少侠棋艺虽高,但却是童心未泯啊。” 关山笑道:“这叶轻忧看样子只能跟孩子们聊到一块,怪不得不跟我们几个在一起用餐,怕是聊不到一块去啊。” 红右孤问道:“叶轻忧跟一群孩子有什么好玩的,看着叶轻忧为人冷峻,不太像能与人玩到一起的样子。” 关山笑道:“从掌门想多了,我看这叶轻忧心智就是停留在那帮孩子年龄层次,除了棋艺高点,没有什么大作为的,你说他平时又不习武,又不挣钱,把精力都放在下棋之上,叫谁也练得出来一身好棋艺啊。” 梅齐音说道:“关大经处虽大言不惭,但是我梅某也是这么想啊。” 众人离开青孤后,陵阳及各派安然无恙,从及扇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已是亥时,江竹叶轻忧二人正在庄里院落之内。 凉风经过,江竹打了个寒颤,江竹对叶轻忧说道:“轻忧少侠准备如何修这庄里?” 叶轻忧道:“不用大动干戈,只需把前门后门修缮一下即可。” 江竹道:“一切都是轻忧少侠安排,江某照做就是。” 叶轻忧道:“太晚了,我们先休息,明日再行动。” 江竹道:“这么凄凉的地方,轻忧少侠不会要在这休息一夜吧,早知如此,在我那寒舍过一夜也比这里好啊。” 只见叶轻忧席地而坐,靠墙而憩。 江竹说道:“怎么轻忧少侠嫌弃我那寒舍?” 叶轻忧道:“轻忧都不嫌弃这里,怎么会嫌弃江前辈住处,我就是迫不及待想来到这庄里罢了。” 江竹无奈,又不忍把叶轻忧一人留在此地,只好在叶轻忧旁边坐下休息。 江竹经受着风寒,心里苦闷,想着:“叶轻忧这小子,不知在想什么,自己愿意在这凄凉之地过夜也就罢了,还带上我,唉,看在一百两银子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江竹问叶轻忧:“轻忧少侠,我越看你越是看不懂了,刚刚在路上,你与一群孩子有什么好玩的?似乎还教他们一些歌谣,你到底要做什么,可否跟江某透露一二?” 叶轻忧觉得在这凄凉之地也是无趣,不如说道说道:“也没什么,叶轻忧只是想把这庄里大院改名为‘恩仇冢’,教孩子们关于恩仇冢的歌谣。” “恩仇冢?”江竹不解地问道。 叶轻忧说:“叶轻忧从小就看到江湖太多的打打杀杀,恩怨不断,我从小就心软,见不惯这些,总想着能为江湖恩仇的终结做些什么。” 江竹大笑道:“哈哈哈哈,那你就买下着庄里,改为恩仇冢,然后又怎样呢?” 叶轻忧道:“然后有仇恨的双方,约定来到这恩仇冢之内,生死一战,不管谁生谁死,出了恩仇冢,便再无恩怨。” 江竹赫然笑道:“轻忧少侠,你想得未免也太天真了,人家双方既然都有生死之仇,谁还想着来到这恩仇冢之内。既然能约定来到这庄里,说明仇怨也不是很深,来的路上仇恨都该化解一半了。” 叶轻忧笑而不语,呆呆地仰着头看着月亮。 江竹想着这叶轻忧空有一身高超的棋技,对江湖的认知却是太过肤浅,又想到叶轻忧给自己一百两银子,觉得受之有愧,便问道:“轻忧少侠,那歌谣是怎么说的来着,教教江某,江某也能为你传扬传扬。” 叶轻忧看着夜空念道:“仇我双双至庄里,江湖中人共鉴之,生即生,死亦死,既出了门,便是路人。” 第二天,陵阳七百榆之中,一些人成堆地聊着什么,仿佛武林和的余味还未散去。 因为一夜也不见叶轻忧回来,秋同指十多个同门都在聊着叶轻忧的去向,印贤道:“这叶轻忧,神气什么,棋艺高了,就看不起我们了,陵阳这么多高手没参加这棋塞,都参加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棋艺在于他之上呢。” 景程道:“印贤指主意思是,还有很多人的棋艺在掌门从及扇红右孤这些人之上?” 见景程如此顶嘴印贤,众人随声大笑起来,印贤虽然觉得丢了面,但也更加的喜爱景程。 印贤顿了顿又说道:“这叶轻忧,棋艺是不错,可赢得这第一棋手的位置,得了那么多银子,应该想着请大家吃一顿才对嘛,怎么能一走了之,我们作为同门,连声招呼都不打。” 景程心里清楚印贤对自己三分谦让,三分爱慕,又言道:“不还是因为指主你,在叶轻忧夺得第一棋手之前一个劲地打压人家,人家叶轻忧故意就是想到这点才不愿意请你。” 众人附和道:“对啊。” 景程道:“要不是因为你,叶轻忧今日定要请我们吃盛宴了。” 印贤见景程如此喜欢与自己唱反调,信以为景程对自己也心生情愫。 景程发觉如此行为非但没让印贤生气,反而从印贤眼里看出对自己更多的爱意,景程为了让印贤对自己死心,刻意捋了一把后少宇的胳膊。 后少宇也没躲开,众人见怪不怪。 印贤见到景程与后少宇依旧勾勾搭搭,顿时火冒三丈,但在众人面前,不好表露,只能憋在心里。 印贤为了使后少宇离开景程,允诺了后少宇那么多,更重要的是为了后少宇得到占鹊之名而去除了殳为占鹊名,可现如今,后少宇还是跟景程在一起,这让印贤更加觉得对不起殳为。 如果没有后少宇,景程这样一位女子本应是印贤夫人,顺利的话,印贤升上陵阳遗主,那景程就是遗主夫人。可这后少宇的出现,让景程看不上作为指主的印贤,却看上这初出茅庐的小子。 印贤心里清楚后少宇年轻爽朗,如果后少宇不主动放手,自己在景程面前也决计竞争不过这后少宇。 印贤觉得自己已经为了后少宇牺牲了很多,后少宇竟还骑在自己头上,这让作为指主的印贤忍无可忍,印贤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决定约上后少宇,清算一下旧账。 ------------ 第37章 立冢 孤洲岛齐佳别层如先行返回孤洲岛,唯有云居月决定要留在陵阳再待一日,众姐妹笑话云居月一定是看上那陵阳殳为,云居月装作默认,齐佳别层如只好先行离去。 云居月从陵阳弟子口中得知,无令少侠叶轻忧一夜花光在武林和之上赢得的一百两银子,买下庄里一片破落院子,不知为何。 云居月对这无令少侠叶轻忧颇感兴趣,欲上庄里打探一番。 可自己作为孤洲岛一个普通女弟子,这样去找叶轻忧又显得太过突兀,不如顺齐佳别层如所想的那样,假装爱慕叶轻忧好友殳为,唆使殳为一起前去庄里。 云居月迫不及待来到七百榆,见到秋同指同门都在,找到殳为,把殳为拉到一边。明知故问道:“殳为,那棋力超群、无令少年叶轻忧呢,我想见识见识,见识完就走。” 殳为道:“叶轻忧,他有什么好见的,一天一夜都是行为怪异。” 云居月道:“正是由于他行为怪异,我才想见啊。” “叶轻忧拿着下棋得来的一百两银子就不见了,昨日掌门从及扇派了人去查探,听说去了这北边一百多里地的庄里,买了个大院子。” 云居月早已从陵阳弟子闲言絮语中得知叶轻忧去了庄里,买下大院,命名为恩仇冢,不知道叶轻忧有何深意。 云居月故作一无所知,说道:“庄里?” “一个很阴森的破院子,叶轻忧对它很是感兴趣,理解不了。” 云居月也来了劲,嗲道:“我也要去,殳为公子,我们去吧。” 殳为有些不情愿,但听到云居月叫自己公子,又这般撒娇,秋同指十几个同门都在远处是不是看向自己和云居月,不如就带云居月一起离开,在众同门眼中也好有面子。 殳为故作不情愿说道:“怎么云姑娘偏偏对这样一个无令之人感兴趣,他没有半点内力,从不花精力练武,精力都花在下棋之上,我殳为要是多一点精力在下棋之上,这江湖第一棋手的位置就是我殳为的了。” 云居月巴拉说了一大堆,殳为抵不过云居月一再请求,半推半就地带着云居月一起走出陵阳七百榆前去庄里。 “仇我双双至庄里,菊下书名共鉴之,生即生,死亦死,既出了门,便是路人。”云居月朗声念道。 这段话正被叶轻忧刻在庄里正门一侧墙上,叶轻忧与江竹听闻有人念叨,便转头见到殳为与云居月。 叶轻忧欢喜道:“殳为,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还有,这位姑娘是?” 云居月道:“我是孤洲岛云居月,欣赏你叶公子的棋技,特来认识一下。” 叶轻忧说道:“我叶轻忧有什么好认识的,想认识在陵阳认识就好,还值得你们跑那么远。” 殳为不屑地站在一边。 叶轻忧收拾好工具,连忙说道:“我记得你了,当时在陵阳七百榆,直接坐到了江湖翘楚的位子上。” 云居月灿烂地笑着,说道:“我也是闲来无事,听说你把武林和得来的一百两银子都用来买这片破院子了,我还以为是多好的院子,失望失望啊。” 殳为道:“别失望,一会叫轻忧请我们吃饭。” 云居月道:“请吃饭那是肯定的,赢得这江湖第一棋手,不请吃饭怎么能行?” 江竹苦笑道:“该请陵阳,什么时候轮到请你孤洲岛弟子了,哈哈哈?” 云居月嗲声道:“前辈这大老远跑过来支持叶公子,你说该不该让叶公子请吃饭,不然你请也行啊。” 叶轻忧笑呵呵地接着清理着院子门前一大片野草。 云居月上前看到牌匾上赫然写着“恩仇冢”三个大字,道了一声:“恩仇冢?” 殳为冷笑了一声,说道:“轻忧,你说这一百两银子做什么不好,还非得…” 云居月盯着墙上一排菊花,又看向叶轻忧刻下的歌谣,问道:“这个‘菊下书名共鉴之’是什么意思啊?” 叶轻忧抬头说道:“‘菊下书’已是就是在这菊花之下的墙上书写,书写上自己的名字,让江湖中人共同鉴证。” 殳为说道:“谁有深仇大恨还会来这种地方呢,来这种地方也不会写上自己的名字再决一生死吧。” 江竹笑道:“轻忧少侠这境界很高啊,你们远不及他的。” 殳为一听这话,心中很是不服,问道:“前辈是?” 江竹道:“我是江竹,以前就是这恩仇冢大院的主人。” 云居月道:“那你就是庄里前掌门江竹了?” “正是。” 云居月道:“那叶公子就是从你手里买的这恩仇冢了?” “那自然是喽。” 云居月道:“那江掌门,那一百两银子是叶公子的全部家当啊,能不能退还一些啊。” 江竹大笑。 殳为看不惯江竹,愤然大怒,且想在云居月面前表现,仗着自己是陵阳弟子,腾空而起冲至江竹面前。 殳为抓住江湖领口,问道:“我与叶轻忧一样是陵阳弟子,但我与叶轻忧不一样的是我身怀四十令内力,这破院子值多少银两,你自己心中不清楚吗?该退还多少你自己说。” 江竹见殳为这般小辈如此无礼,怒火中烧,却是不动声色,开口说道:“陵阳弟子,就这般无礼吗?” 叶轻忧云居月喊殳为停手,殳为听到江竹如此说陵阳弟子,那就无礼便是,继续抓着不放,等江竹表态。 江竹说道:“本来我是准备退还叶轻忧二十两银子的,但经你这么一闹,我一钱也退不了了。” 殳为怒道:“怪不得你庄里落得如此境地,掌门人不行,门派怎能不落败?” 叶轻忧扬声道:“殳为,快把江前辈放开。” 江竹听闻殳为这般侮辱庄里,侮辱自己,迅速集结四十令内力于双掌之上。 殳为见状,立马松开江竹退后数丈,二人欲交起手来。 叶轻忧连忙道:“江前辈,请手下留情。” 云居月也劝道:“江掌门,我知道你不愿动手。” 江竹立马退回了内力,说道:“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叶轻忧都没说什么,你是陵阳弟子又如何,岂容得你在这庄里大地上撒野。” 江竹走向寒暮之前,在菊花之下,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对殳为说道:“我江竹退隐多年,本不愿掺和江湖事,无奈自己就身处江湖之中,今日要打的话,我便成全了轻忧少侠,按照菊下书写下自己的名字,你殳为要写吗?待我们决战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你我从此便再无恩怨。” 叶轻忧道:“江前辈,言重了。” 殳为觉得自己本就是一时冲动,与这江竹犯不着交手,更犯不着把自己的名字刻在这寒暮之上,于是作罢。 江竹见殳为全然收手,自己也就转身离去。 将要午时,云居月喊着饿了,三人出发去找家客栈先去吃饭。 庄里以南三里,有条街道,街上上有间客栈名为青奚饮,颇为气派,三人走进青奚饮围着一方桌坐下,又累又饿的身体终于可以休息一下。 小二端来三杯茶来,分别放到三人面前,殳为与云居月端起茶水就喝了起来,有说有笑,欣赏着青奚饮的布置,满是喜欢。 叶轻忧看着菜谱,变得坐立不安,着实是惊出一身冷汗。 叶轻忧虽然在武林和日中赢得百两银子,却因为买下庄里,兜里碎银所剩无几,虽然可以先向殳为借些银子点几个硬菜,但是叶轻忧月薪本就少得可怜,生活很是拮据,借的银子又如何还也成了问题。 云居月看出叶轻忧的不安,说道:“看这菜的价格,也太贵了,突然没了胃口。” 殳为哄道:“贵是贵了点,可轻忧有钱,不怕不怕。” 云居月知道叶轻忧买下庄里花完了一百两银子,说道:“哎呀,他的银子不是都用来买下庄里了,这么贵再有钱也不想吃了,我们走吧。” 殳为看向叶轻忧说道:“我不信一百两全都买下那庄里了,就算是,我借给你银子。” 叶轻忧强颜欢笑着。 云居月就要起身离开,殳为看了周围一眼,沉声说道:“茶都喝了,还怎么走?” 叶轻忧微微笑道:“是啊茶都喝了,吃好再走吧。” 云居月道:“又没让他上茶,咋啦,进来就要吃他家的菜啊,哼,今天偏要走。” 殳为无奈地摇摇头。 云居月站了起来,看着殳为叶轻忧:“走,换一家吃。” 殳为无奈地起身,叶轻忧不好意思地站起来,云居月带头走出了青奚饮。 叶轻忧虽然惭愧,但也是如释重负。 小二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本想叫住三位,却见那姑娘似乎不好惹,无奈又咽了回去,只好自言自语道:“真是的,没钱还进来干嘛!” 叶轻忧坦率道:“这次买下庄里,银子花的差不多了,真是惭愧。” 殳为嘀咕道:“没事买这么大一块荒地干啥,后悔了吧。” 云居月说:“这哪能行,我还饿着呢,到前面吃面,叶公子请哈。” 殳为没好气地朝向云居月道:“进这青奚饮是你,出来也是你,你真是多变啊。” 云居月笑开了花:“哎呦,殳为哥哥别生气嘛!” 殳为一听云居月叫自己殳为哥哥,再多的怨气也立马烟消云散。 叶轻忧连忙赔笑道:“那就吃面吧,下次轻忧有钱了一定请你们大吃一顿。” 三人吃完面,已经到了未时,云居月声称该回孤洲岛了。 殳为觉得云居月大老远过来,没吃好也没玩好,便邀请云居月下次再来陵阳,一起去诗青山半,云居月欣然答应。 ------------ 第38章 临摹 陵阳之上,印贤痛心不已。 印贤把自己能给的全都给了后少宇,后少宇非但没有跟景程分开,却跟景程越走越近,印贤心中怒火燃起,杀机已动。 印贤欲把后少宇约到无连楚峰之后,单独找到后少宇说道:“最近师父传给我几招,颇有讲究,到无连楚峰之后传于你。” 后少宇明白只要自己不对景程放手,印贤会一直追加给自己好处,后少宇享受这种感觉,于是欣然答应了印贤,浑然不知印贤已对自己动了杀机。 两人到了无连楚峰之下,印贤要求向无连楚峰高处,以免被人看到。 二人越走越深,穿过荆棘密布的丛林,来到了半山腰之上,却不见印贤有停住脚步之意。 一股凉风吹醒了后少宇,后少宇看到印贤面无血色,停住了脚步,感到印贤情绪越来越不对。 印贤阴冷地说道:“我三番五次地给你好处,你,为何还不跟景程分开?” 后少宇连忙解释道:“师兄听我说,不是少宇不分,是景程师姐她不愿意啊,少宇还没找到好的时机。” 印贤从怀中缓缓掏出匕首说道:“你的时机未到,我的时机却已成熟。” 印贤杀气极重,后少宇见状,后退了两步,这才明白印贤邀自己来着深山里,不是为了教自己招式,而是要了结了自己。 后少宇年少,未经历过生死,声音颤抖起来:“师兄这是要做什么?” 印贤抚摸着匕首,余光盯着后少宇,狠狠说道:“是你逼我的,阳关大道你不走,非要走死路。” 说罢,印贤一个箭步冲向后少宇,后少宇连忙躲闪。 无连楚峰之顶,微风不燥,安静祥和,正在与自己对弈的叶轻忧被莫名的打斗声扰到,心里不解为何会在这偏僻之地会有打架之人。于是顺着打斗声下来看个究竟。 无论后少宇如何躲闪,印贤也没有收手的意思,完全是要置后少宇于死地,这一决定不知印贤考虑了多少时日。 后少宇酿跄了数步,反过身来,无奈只好与印贤迎面打去。 令印贤想不到的是,后少宇功力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与印贤不相上下。 印贤招招致命,二人交手百余回合,后少宇被印贤手中匕首割伤几刀。 后少宇见印贤今日定是要了自己性命才肯罢休,只好故意激怒印贤:“我后少宇初来陵阳两年,功力就不低于你,你都来十年了,女人都守不住,你有什么用?哈哈,陵阳弟子都喜欢我,你印贤拿什么跟我比,你一辈子只能做个指主,你自己都觉得窝囊吧。” 印贤听罢此言,怒火攻心,肝胆欲碎,想到:“后少宇这一身内力,其中十令内力是我给予的,景程也是我的,我存了十年的家当也给了你,珍藏了八年的六窖虹柔也一并给了你。” 突然,印贤急火攻心,口吐鲜血。 后少宇趁机飞向前去,猛地将要夺得印贤匕首,印贤刚好从悲愤之中醒来,一刀欲刺进后少宇胸口。 后少宇聚齐全身五十令内力于右掌,猛地拍向印贤胸口。 印贤手中刀掉落在地,印贤刚要运力去捡刀,不料想胸口所受一掌着实不清,只觉胸闷,提不上气来,已是移不动半步了。 后少宇快速把掉落在地的刀捡起,不假思索地刺向印贤胸口,谁知那印贤早已急火攻心而肝脏受损,刚又受后少宇一掌重击,丝毫没有躲闪,这一刀不偏不倚刺进印贤心口中央。 只见印贤脑袋涨红直至发紫,也是没说出一个字,痛苦万分。 后少宇见状,才意识到印贤着实受伤不轻,后少宇全身吓得软绵无力,手中刀从手中脱落。 印贤忽然倒地,眼睛紧闭,气虚渐无,口中还在不时向外溢出紫黑色的血水。 后少宇脑袋一片空白,心里却清楚印贤已然死在了自己手里,后少宇惶恐万分,不知所措。 叶轻忧忽然出现在后少宇面前,后少宇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叶轻忧会出现在此地。 叶轻忧看了后少宇一眼,上前试了试印贤脉象,脉象全无。 叶轻忧黯然道了一声:“死了,指主死了。” 后少宇听罢此话如五雷轰顶,直接跪在了地上,面色苍白,后少宇知道自己杀人了,杀的还是江湖第一重派陵阳指主。 后少宇年少,从未经过如此杀人之事,满脑子都是如何偿命。 半晌之后,叶轻忧忽然开了口:“既然人已经死了,你也不是故意为之,印指主在陵阳也无亲无故…” 后少宇如醍醐灌顶,刚要移动至叶轻忧身边,不想膝盖在石头上跪了半晌,既痛又麻,移不得半步。 后少宇还是用双手支撑着身体,移动到叶轻忧身边,说道:“少宇把指主杀死了,轻忧师兄要救我。” 叶轻忧说道:“这里四下无人,唯有我俩,我们得赶快把尸体处理掉。” 后少宇看出叶轻忧是真心帮自己,说道:“一切都听轻忧师兄安排,轻忧师兄让少宇做什么,少宇便做什么。” 二人找到一片软土,迅速刨开一坑,草草把印贤埋下,后少宇这才松了口气。 叶轻忧问道:“你们俩怎么来到这深山之中?” 后少宇道:“印指主说要指点我武功。” “指点武功,为何要来到这深山里,你没有怀疑过吗?” “是因为景程,印贤对景程师姐爱慕已久,可景程心里没他,印贤见景程跟我走得很近,于是想尽一切办法让我远离景程,给了我很多好处,能给我的都给我了,我向景程提过分开,可到头来景程还是不愿与我分开,印贤看出来之后,约我说是要传我更加精妙的武功,我当然深信不疑,只是刚才越走越不对劲,竟不知印贤早已动了杀机,才…” “你武功进步真快,才来一两年,就高于印贤了。” “轻忧师兄抬举少宇了,要不是印贤传予我那十令内力,刚刚死的一定是少宇了。” 后少宇忽然想到,这里荒凉偏僻,一年也不会有人来,为何叶轻忧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跟踪自己? 后少宇结结巴巴问道:“轻忧师兄,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是,跟踪我们过来的吗?” 叶轻忧道:“不是,我哪里知道你们约在这里,我是无连楚峰的常客了,我在陵阳又不练武,也无什么朋友可以约出去玩,只好一个人经常来到无连楚峰,看书下棋,纵览陵阳。” “看书下棋?一个人跟谁下棋?” 叶轻忧道:“我自己跟自己下,刚刚依稀听见这里有打斗声,于是前来查看,没想到是你们俩。” 二人即将来到陵阳正门封松落,后少宇小声说道:“师兄,这样把印贤埋起来,陵阳平白无故地丢了个指主,陵阳上层还是要派人寻找的啊,到时候可能还会查到我。” 叶轻忧说道:“陵阳四十指,不容易发现丢了这么个指主,另外我有招对付,放心吧。” 后少宇问道:“轻忧师兄为何要帮我啊。” 叶轻忧道:“这深山之中荒无人烟,发生命案,我刚好在此,被人发现,你我都脱不了干系,我说跟我没关系也没人会信呐,我岂不也有了嫌疑,我只好帮着一起隐瞒此事,也是帮我自己。” 叶轻忧花了三天时间研究了印贤字迹。 之后叶轻忧便在临摹出印贤字迹,道:“印贤不甘做一辈子指主,就此别过!” 叶轻忧把这一纸临摹交于后少宇,让后少宇偷偷放进印贤的寝舍之中。 后少宇见纸上字迹说道:“这是印贤写的,轻忧师兄在哪里得来的?” 叶轻忧道:“我来陵阳之前,在私塾里待过几年,别人练武,我练棋书写,慢慢的学会了临摹的技能,这是我临摹印指主的字迹。” 后少宇再向纸上字迹看去,真的可以以假乱真,由衷地佩服叶轻忧。 后少宇问道:“对了,轻忧师兄,你为什么练不了武呢?看你身体好好的呀。” 叶轻忧笑道:“我满月大的时候被江湖中人误伤,经脉尽断,本想着来到这江湖第一重派陵阳,看能否练得一招两式,来到陵阳才知道,这辈子也练不得武了。” “轻忧师兄太可怜了。” “哈哈哈,现在能活着,我就很知足了。” 当陵阳中人发现印贤的字迹之后,都以为印贤真的走了,这件事慢慢传到陵阳上层。由于印贤的为人本就不好,陵阳上层以及秋同指所有同门都没有放在心上。 时日一久,大家都把印贤的名字忘了,秋同指指主的位置自然空了出来。 掌门从及扇一门心思放在闻人上面,没有安排秋同指指主人选,在柳扇残遗遗主楚幽的指示下,秋同指由最有资历的景程代管。 ------------ 第39章 青孤 武林和之后,从及扇了解到叶轻忧不仅棋艺高超,且满腹笔墨,不过平时只做做清扫之务,颇为屈才。 从及扇命柳扇残遗遗主楚幽,让叶轻忧所做之务转于他人,并让叶轻忧来青孤对弈。 楚幽作为陵阳一遗之主,身怀八十令内力,打心底里不服叶轻忧,问道:“不知掌门为何对这样一个无令小子颇感兴趣,下棋下得再好又有何用,在这江湖之中没有武功,难以立足。” 从及扇道:“叫叶轻忧来,又不是要与他切磋武功。” 楚幽谄笑道:“也是,这江湖之中,谁有资格与掌门切磋武功。” 从及扇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他叶轻忧有一百令武力或者没有半点武力又有何分别!我看好的并不是叶轻忧棋技,我看好的是他的智慧,是他的从容不迫,你看武林和之上,多少高手身怀百令内力,到最后都虚弱至极,而叶轻忧没有半点内力护体,最后竟无大碍。” 楚幽道:“掌门说的正是,这叶轻忧却有非常人之处。” 从及扇道:“而且,武林和上赢得百两银子,他穷苦半生,竟然全部拿去买下庄里一片院子,这是常人难以理解,且这行为非常人所敢啊,这其中深意,我正要问他。” 楚幽在秋同指寝舍附近碰见后少宇,后少宇主动搭话道:“楚遗主好,少宇见过楚遗主。” 楚幽道:“你是后少宇是吧?” “正是,正是,遗主今日来秋同指寝舍,有何贵干。” 楚幽道:“刚好有件事,你来传达一下。” 后少宇肃然道:“遗主请说,少宇悉听遵命。” “没这么认真,掌门让我通知你秋同指叶轻忧,让他辞去现在清扫职务,明日就去青孤之中,伴掌门左右,叶轻忧所作清扫事务我来转于他人。” 后少宇听罢此话,为之一惊,想必叶轻忧得掌门赏识,将来要平步青云了。 后少宇放下手中一切事务,找到叶轻忧,谄媚问道:“轻忧师兄,你经常去无连楚峰,下次能不能带带我?” 叶轻忧说道:“我就是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去无连楚峰之上,下下棋赏赏景,你们天天练功,那么辛苦,跟我去无连楚峰做什么,你怎么想起来说这个。” “没什么,刚才掌门说,要罢了你现在职务。” “罢了我现在的职务?你怎么知道。” 后少宇笑道:“掌门请你去青孤,伴随左右,轻忧师兄,你要发达了。” 叶轻忧说道:“是吗,是掌门亲口跟你说的?” 后少宇道:“楚幽遗主刚跟我说的,他说你手中事务已转给他人,你明日只管到青孤报道。” 叶轻忧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后少宇虽表面上尽显巴结,其实还是担心杀害印贤一事,害怕叶轻忧口中暴露出去,于是故意讨好叶轻忧。 叶轻忧也理解后少宇心情,心里暗自发誓也决计不会对外吐露半个字。 第二天一早,叶轻忧就赶去陵阳青孤。 第一次来到青孤之内,本以为青孤作为江湖第一重派第一居所,应是金碧辉煌,没想到踏入青孤之内,才发现青孤仅仅高大,却无半点奢华,简单得陈设着的几副桌椅板凳,也都是用最普通的木材所作,没有名贵的字画镶嵌,只有寥寥几副掌门亲笔所写所画。 从及扇见叶轻忧来到,起身笑脸相迎,那般和蔼可亲,叶轻忧自来到陵阳也从未感受过的。 从及扇邀叶轻忧坐在旁椅之上,问道:“轻忧,来陵阳多少时日了?” 叶轻忧面对掌门也不觉惊慌,泰然自若道:“轻忧来陵阳已有四年之久了。” “四年,时间不短了,听说你小时候受重伤,从此再练不得武?” 叶轻忧笑道:“正是,轻忧早已把这事忘却了,很习惯现在的生活,本以为来陵阳,看到底能不能再练,来到才知道确实再也练不了武了。” 从及扇起身走到叶轻忧身边,把着叶轻忧脉搏,叶轻忧慌忙起身,静静地让从及扇试探自己脉象。 罗预之后,从及扇说道:“脉象不稳,轻寻有,重则退,气血皆损,经脉不断则偏。” 叶轻忧笑道:“小时候好多长者说我捡了条命。” 从及扇哈哈大笑,问道:“你是桎城来的?” “正是。” “桎城离这里上千里,你是怎么来的?” “走着来的,走了一个月呢。” 从及扇惊叹道:“真有毅力呀。” 叶轻忧笑道:“我也是没地方去了,当时野心勃勃,想来江湖中最好的门派闯荡一番,可身体不行,事与愿违,只能这样了,今日能得掌门师父召见,是叶轻忧莫大的荣幸。” 从及扇道:“没什么荣幸不荣幸的,你棋力一扫江湖各大高手,你不简单啊。” “轻忧平时又练不了武,时间都用在下棋上面了,棋力自然是不弱了。” 从及扇畅怀大笑,道:“一般人初次来到这青孤之内,都有种胆怯之态,轻忧却能谈笑风生。” 叶轻忧笑道:“掌门句句夸我,又不罚我,轻忧有何可惧。” 从及扇道:“我从及扇做了这么多年陵阳掌门,好久没人与我这般畅聊了,痛快痛快。” 到了晌午,从及扇邀约叶轻忧一起用餐,平日里叶轻忧虽然听说掌门以素食为主,很少吃荤,但叶轻忧还是以为掌门作为陵阳之首,平日之餐应有鸡鸭鱼肉为伴,且掌门初次招待自己,想必待会上来的饭菜应十分诱人。 令叶轻忧没想到的是,上来的确是两碗白米粥,一碗咸豆角,一碗咸萝卜,两个鸡蛋。 叶轻忧目瞪口呆,能算得上荤菜的也就数那两个鸡蛋了。 弹指间过后,叶轻忧才缓过神来,不知这是掌门师父故意刁难,还是平日本就如此,只听掌门从及扇说道:“师父年纪大了,平日里喜欢清淡一些,这些饭菜不知合不合轻忧口味?” 叶轻忧连忙回道:“素点好,轻忧喜欢。” 叶轻忧心中不忿:“师父作为江湖第一重派掌门,怎么吃的饭竟然如此简单。” 从及扇问道:“轻忧啊,师父有个问题要问你呀。” “师父尽管问来。” “为何要买下那庄里的一片房子,那般破旧不堪,住不得人啊。” “轻忧不是为了自己住。” “那是为何,你为其作名‘恩仇冢’又是何意啊?” “弟子为其取名恩仇冢,寓意是让天下恩仇皆止于此。” 从及扇哈哈大笑道:“原来轻忧是此用意,可这百两如果用在你自己身上,数年都可以衣食无忧啊。” 叶轻忧笑道:“弟子觉得这银子确实是用在自己身上的,我为其取名恩仇冢,这冢主可不就是弟子嘛!” 从及扇哄堂大笑,说道:“说得好,说得好。” “只不过弟子这冢主没有实权,就弟子一人,哈哈。” “也是,也是,花了百两买一空冢,轻忧说想让天下恩仇皆止于这恩仇冢,又是何意?” “有仇怨的双方,自愿前去恩仇冢,菊下书写下各自的名字,这就算让天下英雄做了见证,进了恩仇冢了门,生死有命,出了断户,不管生死,再不谈仇怨。” 从及扇听罢叶轻忧这一袭介绍,觉得颇有意思,问道:“这个‘菊下书’是何意思?” “恩仇冢前门两侧墙上有一排菊花,在此墙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弟子就称之为‘菊下书’。” “此为‘菊下书’,妙,那了门与断户…” “了门是恩仇冢前门,断户是恩仇冢后门,仇家双方从了门进入走完恩仇冢,不管伤亡如何,出了断户,再无仇恨。” 从及扇对叶轻忧表示非常满意,不住地笑着点着头。 叶轻忧道:“只不过恩仇冢仍是无人问津。” 从及扇佩服眼前这个少年,这个以天下太平为愿望的少年,安慰说道:“轻忧能有这番想法是好的,这恩仇冢才成立几日而已,以后会慢慢有人进恩仇冢了恩怨的。” 叶轻忧笑道:“只愿天下太平,从此再无恩怨。” 叶轻忧离开青孤之时,从及扇说道:“轻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有什么建议也尽管提出来。” 叶轻忧道:“轻忧还真的要说一下,就是我那清扫职务,能不能还继续让轻忧做?” “怎么?” “师父整日忙于陵阳事务,总不会每天都让轻忧来此,轻忧总要找点事做。平日里只能做做清扫之务,也都做习惯了。轻忧这样的无令之辈要是啥都不做,总归是让人看不过去。” 从及扇道:“那好,那你就还继续做清扫之务。” 叶轻忧来青孤时日久了,从及扇与叶轻忧聊得越加深刻,一些江湖机密之事也愿与叶轻忧一同讨论。 从及扇想到:“能窥视自己秘闻,唯有闻人有这能耐。闻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威胁自己,操纵自己,一定也能轻易操纵其他门派。武林和之上,百门就这样被闻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不知目的为何,想必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这武林和结束后,江湖竟如此的平静,静得可怕。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行动起来,得派出十人前去秘密试探闻人塔,这十人必须是陵阳新人,且得天赋异禀。” 从及扇问叶轻忧:“轻忧,你对当今的闻人怎么看?” 叶轻忧笑了笑道:“轻忧挺羡慕闻人的轻功,轻忧见过飞凌烟景象,那闻人真是厉害极了。他们也是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七七四十九丈高的坟云骨,九九八十一丈的飞思挑尽,里面是什么样,轻忧一点不了解,倒很是好奇。” 从及扇道:“这闻人近几十年发展迅猛,江湖中人却对其知之甚少,闻人塔这样的建造难度,不可想象,所需人力物力财力,竟能在两年之内筹备完成,实属非同小可。” 叶轻忧问道:“看师父似乎很是在乎闻人,闻人是在江湖上有什么动静吗?” 从及扇道:“这么神秘的组织,就怕他没动静,越是没有动静越是可怕。不过,就在几个月前,闻人行踪似乎有所暴露,闭冢酒坛关秋影,被窥看。” “关秋影?制作九曲单秋绝密之地?听说日夜有七里众多高手看守,怎么会被窥视啊?” “此人定是轻功极好,神不知鬼不觉隐藏在关秋影房顶。” “听说九曲单秋工序复杂,日夜不间断达一年之久,谁也不会窥视到其精髓的吧。” “问题就在这里,关秋影房顶有一双脚印,我们几个掌门都去看了,此脚印没有一年站立是形成不了的,一致认为唯有闻人轻功能达到此境界。” 叶轻忧道:“九曲单秋工序如果真被闻人窃取,那对闭冢酒坛来说,影响真是大了。” “此事只是我们发现的,没有发现的还不知有多少,当今闻人已经对江湖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只是江湖中人还蒙在鼓里。” 叶轻忧默默地点头。 从及扇道:“现阶段还不知道闻人塔有多神秘,只知道机关重重,我们跟七里,柳识闲,欲派人秘密试探闻人塔。” 叶轻忧应道:“原来武林都笼罩在闻人的阴影之下,师父及其他掌门都在背后承担着如此重任。” 从及扇有意没意地问道:“轻忧,你们秋同指有没有办事干练,武功卓绝,悟性极高之人?” 叶轻忧顿了顿说道:“倒是还真有一个,我有个师弟,名叫后少宇,行事果断,武功长进迅速,脑瓜很是灵光,颇得大家喜欢,只不过才来陵阳两年。” “才来两年,好,刚来两年好,面孔还算生疏,你回去帮我召见一下。” 之后,从及扇陆续从陵阳四十秋里挑选了十人,准备实施夜袭闻人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