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睡不醒 生活的意义是什么，这件事对于叶凡瑾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了，那就是：赚钱！ 只要能赚钱，不是突破底线犯了法的，她都能做。上至兼职模特直播卖货，下至外卖快递传菜洗碗，没有一件是她会拒绝的。 周而复始的简单枯燥乏味，就连叶凡瑾都不知道像这样的日子需要持续多久，但就是在这一天，从她收到了范丹丹的消息开始，生活的味道，开始有了一些些细微的变化。 “叮叮叮” 凌晨4点，叶凡瑾的手机突然传来了三四条微信，她迷瞪瞪地滑开屏幕，只看见范丹丹的名字突兀得亮着。 叶凡瑾实在没有力气看清微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太亮了，刺得眼睛不舒服，下意识地锁了屏，重新转了个身，腿上夹了个大枕头，便又昏睡了过去。 手机好似不罢休的样子，立马又传来了电话铃声，势要把另一头的人闹醒不可。 叶凡瑾没有睁眼，接了电话。她侧着头，连拿手机的力气都不想使，索性将手机放在侧脸，低沉地从嘴里发出一声气声，“喂”了一句…… “叶子！十万火急！救救孩子吧！”电话那头的范丹丹传来焦急的声音，加上她独有的高频率高音调，叶凡瑾皱了皱眉，这也太刺耳了吧。 “啊？” “5点有个活，做婚纱模特。本来约好的女模特昨天食物中毒送去了医院，男模特是商家钦点的，只有今天有空，你行不行，快来帮我救个场！这活我不收你介绍费，只要你搞定，外加给你五百车马费！”范丹丹用了平时两倍的语速，噼里啪啦地说完。 “不收介绍费？”这时的叶凡瑾些许有些清醒了过来。 “对啊！千载难逢，只此一次！” “你个抠门的婆娘平时就是周扒皮，这次竟然那么好？究竟是什么活……”叶凡瑾说道。 “不瞒你说，这次的商家还有个童装铺，如果我们的婚纱照拍得好，他们同意将童装铺的宣传照也合约签给我们。我的姑奶奶，现在这个点你让我临时上哪找模特去，我这不就想起你了吗？” “废话少说，多少钱？” “两千块……” 当范丹丹说出这个数字的下一秒，叶凡瑾没有一丝考虑地瞬间答应了下来。“我来了……” 还没挂电话呢，叶凡瑾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胡乱冲去卫生间。 挤完牙膏送进嘴里，没有等来熟悉的薄荷清香，怎么是一股子咸咸苦苦的味道？叶凡瑾疑惑地砸吧了一下嘴，好像……有点不对…… 低头看了眼丢在水池子里的“牙膏”，这不是……不是洗面奶吗？ “阿西吧，为什么现在牙膏都要做成洗面奶的形状，还能不能让消费者好好刷个牙？”叶凡瑾用凉水扑在脸上，又喝了两口水将嘴里的洗面奶吐掉。 深秋的上海有些凉了，楼下的共享单车密密麻麻停了一排，叶凡瑾扫了一辆，用了毕生最快的骑车速度，飞速赶去了范丹丹的工作室。 范丹丹这个人吧，是叶凡瑾一年前找兼职的时候碰到的，她有一个小小的工作室，总接一些外包的工作，和叶凡瑾合作了几次，一来二去之后，两人就变成了有些不纯粹的带着利益交易的闺蜜关系。 其实范丹丹之前并不叫这个名字，至于原名是什么，叶凡瑾早已经忘了。只记得范丹丹跟自己说，这个名字是她找了大师算的，大师说ABB的名字能火，她便冲着能变富婆便改了名。 叶凡瑾总是吐槽范丹丹不自量力，改了名老是妄想能变下一个范冰冰，而叶凡瑾说，她看见这名再加上范丹丹的脸，她能联想到的只有宋丹丹…… 工作室里，范丹丹和化妆师七仔已经到了，叶凡瑾看了眼时间直冲二楼化妆间。 “哎哟恩人！你终于来了！”范丹丹一瞧见叶凡瑾的身影，便搂着她迎她进门，极致的谄媚。 七仔看见了，直接嫌弃地皱着眉，他绕了叶凡瑾一圈，发现了她头上的一把梳子。 叶凡瑾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出来太急了，梳子断在了头上。” 范丹丹瞟了眼，数落起了叶凡瑾。“上次为了接个森系服装店的全季拍摄，时间长就让你去烫个羊毛卷，你倒好，为了省钱在小区门口的中年大妈发廊烫了头，羊毛卷变成了奶奶卷，你说你这钱省得有毛意思！” 叶凡瑾听了也不生气，“那后来我不是还靠着这头奶奶卷接了中老年羽绒服的拍摄？”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赚到了？”范丹丹问道。 “那可不！”叶凡瑾带着点小骄傲。 范丹丹无话可说，到嘴的话给憋了回去。 化妆的时候叶凡瑾一直犯瞌睡，范丹丹见了，手里拿了罐红牛递给她。“昨晚直播到几点？” “两点……” “两点？那你才睡了没多久啊！” “几乎刚一睡下就被你叫起来了吧……”叶凡瑾连说话都不想使力气， “播得咋样？” “没流量没人看，直播间里就那十几号人，唱歌跳舞说相声唠嗑，能做的我都做了，就差没脱衣服了，结果还是跑了两个。” “脱衣服？”范丹丹眼睛一亮，“我倒不知道你能接受这尺度？你要是肯，我这倒也有个活能给你……” “呸！” “嘿，说了你还不开心？” “范扒皮你少剥削我。” “一直以来不是都你自己剥削自己吗？”范丹丹毫不示弱地怼了回去，叶凡瑾没想好怎么回击，头上却传来一阵疼痛。 是化妆师七仔，他好不容易把叶凡瑾头上的半把破梳子从她头上解下来，实在没了办法，还是扯下来了巨多的头发。 叶凡瑾捂着头，看着自己“命不该绝”的头发丝，悲伤地哭唧唧说道，“我的LUCY，我的ROSE，你们的命好苦啊！” 一旁的范丹丹翻了个巨大的小S白眼，“你还真是有空，居然还给头发起名字，你能有那么多名字给它们起吗？” 叶凡瑾听了后说道，“你不懂，它们都是我远离秃头少女路上的守护者，我得怀念它们，超度它们，我若是不善待它们，它们怎么转世再成为我的新头发？我可不想真的变成秃头少女！” “你再这么闲的没事瞎想，头发掉得更快！到时候洗头发的时候，一抓一大把！” “呸！范扒皮你是魔鬼吗？别咒我！” 叶凡瑾说着，拿起化妆台上的一个散粉扑就朝范丹丹那丢了过去，但是很显然，这东西一点分量也没有，空中只飘起了一点点无济于事的散粉。 ------------ 第二章 睡不醒2 之后，叶凡瑾换上了一身看起来有些廉价的婚纱，范丹丹帮着她把背后的绳子收紧，一边收一边嘟囔着。“呀！叶凡瑾，你怎么没瘦啊！你不会忘了下个礼拜去横店给乔娜娜做替身的事吧！” “没忘没忘，我没忘！” 范丹丹撇了撇嘴，还是不满意的样子。“你也知道，平时我只能拿到群演的名额，这次这个是乔娜娜的替身，你不知道我求那张导演求了多久才拿到的机会……” “是副导是副导！”叶凡瑾打断说道。 范丹丹听闻，推了一把叶凡瑾的头，“你可别当着张导面前真叫他副导，他是真不爱听这话。” “知道啦知道啦，奶奶！我为了这机会，也是快一个礼拜没怎么吃饭了，我现在眼睛看什么都是晃影的……” 叶凡瑾说着转身看着范丹丹，捧着她的脸，揉了揉。 “喏，就好像现在，我看你这两颗小绿豆眼，都是四颗……” 范丹丹把叶凡瑾的手一把打掉，“你才绿豆眼！人家已经找到了一个好医生，过段时间就去动脸，整完之后你可别羡慕！哼！” “是是是！”叶凡瑾重新转了过去，对着面前的镜子照了照长叹了一口气，“你说这乔娜娜吃什么长的，170的身高，怎么才80斤，她那身材，只有厌食症患者才能比得上吧！” 范丹丹重新帮着叶凡瑾收礼服的绳子，越收越紧，叶凡瑾差点喘不上气，狂拍范丹丹的手让她别再勒了。 范丹丹又说：“你以为女明星那么好当的吗？难得吃口饭还得跑去厕所狂扣喉咙把吃的吐出来。什么健身人设健康饮食，有多少是真的？” 叶凡瑾听着，不知说什么。 “张导看了你的照片，觉得你的背影和身材是最像乔娜娜的，就是稍胖了些，你只要减个10斤就彻底完美了。” 叶凡瑾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减肥10斤怎么就跟拉了1斤粑粑一样那么容易。” “呕，叶凡瑾，你恶不恶心！” 拍摄的外景场地在外滩对过的万国建筑博览群，为了拍摄效果好，模特们不得不在马路中央找准时机摆POSE拍摄。 所以拍摄的时间变得尤为苛刻，模特们必须赶在天还没亮之前就到达，当太阳刚一升起天微亮的时候，街上还没有车辆就赶紧完成拍摄任务，若是等到别人都醒了，路上开始有了车辆，拍摄便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美好的一天，从有一份收入不错的兼职开始，若是对手模特还是个混血大帅哥那就更完美了。 叶凡瑾看着今天的男模，眼睛恨不得变成两颗桃心，就连平时不爱做的亲密姿势，今天都可以做得格外顺畅。 深秋的清晨一阵阵刮着凉风，叶凡瑾是个体寒体质，但凡有些凉都觉得冷得不行。就这一点，也曾经是范丹丹攻击她的槽点之一。 露肩加大露背的礼服，吹得叶凡瑾不自觉得流下了清水鼻涕，为了不花妆，叶凡瑾连擤鼻子都不敢用力。 男模甚是高冷，摄影师的照相机一放下，他帅气的笑脸便瞬间耷拉了下来。 真没劲，叶凡瑾本还想趁着拍摄的机会，撩那小哥哥一把，怎奈人家妥妥是尊千年冰雕，对于叶凡瑾的挤眉弄眼可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气得叶凡瑾在换造型的时候，向范丹丹疯狂吐槽男模不长眼。 “别气啦，都说了今天的男模是商店钦定的。我去打听过了，他是混乌克兰的，妥妥GAY一枚，你就算脱光衣服站他面前，你也撩不动的，别痴心妄想啦！” 男人对于叶凡瑾来说只分为两种，无非是有钱的，和帅气的，而剩下来的全被她归为“路人”，不分男女。 有钱的男人可以养她，帅气的男人可以她来养，而叶凡瑾偏偏喜欢刷困难模式的副本，她要的是既有钱又帅气的男人。 叶凡瑾身材高挑，长相不算艳丽却是清秀的那一挂，靠着还算可以的身材，也算在范丹丹的帮助下找了不少平面模特的活。 范丹丹曾经问过叶凡瑾，为什么要这么拼了命的赚钱，而最后得来的回应只有两个字，“还债”。 至于欠的是什么债，欠了多少债，范丹丹一律没有问出来。而“债”的事，自此也成了她俩之间的禁忌词，不再提起。 范丹丹只知道，只要有钱赚，叶凡瑾便会像那扑火的飞蛾一样一头猛扎进去。她好像不睡觉，有着无限的活力和精神，做完这趴便赶下一场。范丹丹除了佩服，没有第二个形容词。 叶凡瑾就像这座城市里的无数个小人物一样，忙忙碌碌四处奔走，为了只是那一点钱。生活的意义和心中的梦想，在“钱”这个词的面前，变得十分苍白无力，没有任何意义。 但叶凡瑾在范丹丹眼里就是个心大的姑娘，才区区23岁，欠了债便努力赚钱，一点都没有被生活打倒。她似乎有着一颗坚强的心，有着灿烂的笑容，永远不会被打败。 就因为这个，范丹丹在心里认定了这个女孩，她们要做一辈子的“塑料姐妹花”。 叶凡瑾忘了目前为止换了几套造型了，她拖着长长的婚纱裙摆，在九江路上来来回回从头到尾跑了无数遍。 摄影师每喊一声，她便一边奔跑一边回头给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眼睛也笑得弯成了月牙，就仿佛在拍自己真实的婚纱照那样。 裙摆很长，衬着初升的金色阳光，挥动起来的飘逸感，就算是出现在劣质的布料上，也有了一种梦幻的感觉。 婚纱这个东西仿佛有些魔力，它让每个穿她的女孩有了一种纯洁幸福的美好，不管真的还是假的，至少当下，就是那样的。 婚纱照已经拍过了很多次，作为一个平面模特，其实早就没有了第一次穿婚纱的激动。不过今天的拍摄，还是给了叶凡瑾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让她的心脏有了一次不一样的感觉。 只是现在的她，还不知道…… ------------ 第三章 此王者非彼王者 和平饭店，昨日沙逊总统套房里住进来了一个新客人。 这是饭店最顶级的套房，360度的景观视野，将外滩的万国建筑与江对岸的陆家嘴净收眼底。在这住一晚的价格，是普通百姓完全不敢奢望的。 而就在这套房里的书房内，书桌前坐着一个略显粗狂的男人，他一直伏案低着头在看着些什么。 他留着些许杂乱的络腮胡，侧脸旁的一盏复古台灯亮起了微黄的光线，恰好映出他脸上的轮廓。他低头看着入神，不时皱起了眉头，仿佛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是那么的专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身后走来了旁人，他也不曾发觉。 房里安静的空气，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咳嗽声给打破了。 男人察觉出了身后似乎有一些异样，但又很快忽略了。 紧接着，是第二声咳嗽声。 “咳咳” 男人回了头，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 他猛得站了起来，起身的他，大概有一米九十几的身高。而就在这瞬间，他的头，狠狠地撞向了他身后那人的下巴。 “砰”，超响的一记闷声。 “啊！” 身后的人捂着脸，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一阵酸痛让他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程，程总！”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憨钝，与他健壮满身肌肉的身材比起来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身后那个被他叫做程总的男人，被撞了下巴，似乎此时开口有些困难，他艰难又生气地说道：“安东尼，你在干嘛！” 男人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握着手机，赶忙背到了身后。可手机里的画面早已被那个程总看光。男人现在顾不上那么多，先将程总从地上扶了起来，拉开书桌前的椅子，让他坐着。 “我让你给娜娜的助理确认一下明天她们收工的时间，我要带着娜娜去见那个金牌制作人。你问了吗？还是你就只顾着在王者峡谷里驰骋了？别的什么也没干？” 那个程总没有用多响的音调，但却低沉又愤怒地说着，害得他面前的这个大男人吓得哆哆嗦嗦的。 很快，男人背后的手机传来了一声巨响的“DEFEAT……” 输了…… 程总听见了，闭上眼摇摇头，似乎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男人尴尬地笑了笑。 “我说你啊，干点正事行不行？这么豪华的套房里，这么有文艺气息的书桌，你做什么陶冶情操的事情不行，偏要缩着脑袋弓着背低着头在那打王者荣耀？不知道的人在门口看见你，还以为你在处理什么别的国家大事呢！” …… 这个不停在数落的男人就是这间沙逊总统套房真正的客人，程放。 程放是当下娱乐圈排名前三的经纪公司老总，女艺人乔娜娜的老板，而被他训斥的那个壮男，是他的助理兼保镖，安东尼。 安东尼是程放五年前在片场发现的，当时的安东尼励志做一名武打演员，他的肌肉加上满脸的络腮胡子，总能让人不禁想起水浒传里的鲁智深。本人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安东尼的原名叫王志国，显然这个本名对于一心想着要闯荡娱乐圈的他来说，显得略微LOW了一些，之后，他便给自己起了一个艺名，名叫安东尼。 其实，安东尼还是少林弟子，有着一身的功夫，做武打演员绰绰有余，只是他少了些悟性，参透不了演戏的真谛，每每在片场都要被导演骂到狗血淋头。一个壮汉肌肉男，被骂到像个小鸡仔一样。 当时程放就是这样发现了他，程放作为经纪公司老总深知安东尼绝对走不了演员这条路，如果坚持演戏，安东尼只能一直在片场受人欺负，他看到了便有些于心不忍，就想着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将他收在自己身边。 程放行事果断不计后果，娱乐圈水又深，明里暗里有了不少对家，能把安东尼留在身边，也是给自己有了一种保障。 …… 安东尼被说得不好意思了，赶紧将游戏画面关闭，急忙说道：“我这就给小珊打电话。” 程放挥了挥手，示意不用了，他手肘抵在桌上，右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拿起桌边的眼镜盒从里面拿出一副金丝边眼镜戴上，淡淡地说了句，“让酒店给我拿些冰块。” 安东尼显然没有听明白，愣在那里，过了五秒之后，他的反射弧线终于刺激到了大脑，连忙“哦哦哦”，奔出了房间。 程放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了句，“直接给前台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他带着些无奈，看了看桌上的电脑，查看着邮箱里的一些邮件，而后又打起了电话。 “喂，小珊，娜娜明天什么时候结束？” 电话那头传来了些许嘈杂的声音，“程总，乔姐明天开工早，要赶个日出景，下午两三点就收工了。” “行，我知道了，娜娜的事你盯着些，明天下午我来接她。” 说完两三句，程放便挂了电话，若有所思的样子。 刚才的那一撞还是太猛了，安东尼那个大块头，就连头顶都是个铁头。程放的下巴还在隐隐作痛，连带着嘴巴都无法适度张开。 他来到卫生间的镜子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脸，哎，怪不得，下巴侧边还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原来已经裂了个口子。 口子不短不长，隐隐渗出了血，程放随手开了水龙头，接了点水将血渍擦去。随后他又凑近了镜子，仔细看向自己白色衬衫的领口。 一滴，血渍。 程放皱了皱眉，立马开始宽衣解带，脱了外套，解了领带，将衬衫脱下直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而就在此时，安东尼匆忙拿着冰袋回来了，顺道还带来了一名酒店工作人员。 那名女工作人员提着药箱跟在安东尼身后，神情还略微紧张。这可是顶级套房的客人，TOP VIP啊，在自家酒店受了伤，若是真怪罪起来，怕是酒店里大大小小的领导都得要出面道歉了吧。 酒店服务员低着头，跟着安东尼一同站在卫生间的门口，连看都不敢看，只是低着头道着歉，说是给客人带来了不好的住宿体验表示歉意。 ------------ 第四章 套房里的客人 说了两三声“对不起”，女服务员见客人没出声，心里更加慌了，难不成已经是怒火中烧的状态了？ 她怯生生地抬了眼向卫生间里面看去，只见那个男人赤裸着上身，镜子里赫然映着他块块明显的胸肌和腹肌，而他的裤子边缘搭在腰线下方，宽阔的后背有着完美的背肌。 曾经有街边采访问了十几位男士，问他们如果迎面走来一个女生，他们最先看的是女生哪里？被采访的男士有说当然是脸的，也有说身材啦，腿啦…… 而今天这位女服务员，是妥妥的第一眼就被程放光溜溜的上半身给吸引到了。 时间就这样静静地过了半分钟，女服务员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 这个身材，是太有艺术美感的那种感觉了吧，若是把他丢去那些美院画人体素描，那简直真就配得上“完美”两个字。 怕是看得入了神，女服务员这才想起要看眼这位客人的长相，闭上眼偷摸着甩了甩头，告诫自己“清醒些”，再一睁眼，程放已站在了她的面前。 姑娘抬头一看，差点没站稳，手里的药箱也险些没抓牢。 “安东尼，帮我去拿件衣服，前面那件衬衫脏了……”说着，程放接过安东尼手里的冰袋，捂在了自己的下巴那，慢悠悠地坐回到了房里的沙发上。 安东尼连忙点头应声，“好的，程总。” 女服务员愣在了原地，连自己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但临了她还是偷看了一眼，然后才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 程放没留意那女服务员，自顾自闭着眼在那缓着，显然，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这个略微暴露的着装，已经完完全全地拨动了这个陌生姑娘的心。 直到安东尼把新的白色衬衣拿来，程放才重新着装整齐。 “程总，我帮您去倒杯咖啡……”安东尼说道。 程放点了点头。 这时，女服务员拿着药箱走上前来，一个90度的鞠躬，表达了酒店十二分的歉意。 程放静坐着不做声响，先前打湿的发丝上滴落了一滴水珠下来，沿着他线条硬朗的下颌线缓缓流下。 女服务员又走进了一步，把药箱打开了摊在程放面前的茶几上，里面的应急药物和急救材料应有尽有。程放瞥了眼，心里想着这不就是小题大做嘛，但最终也没说出口，怕是毁了别人的好意。 女服务员在程放面前略微弓着身子，十分谦卑的态度，这倒让程放有些不好意思了。 姑娘说：“程总，对于您在我们酒店发生的意外，我们感到十分抱歉。请问您身上是否还有别的什么不适？我们会尽快安排医生过来帮您查看一下……” 她一边说着，右手拿着创伤贴便凑到了程放的脸庞，就在快要碰到程放的那最后一点距离时，突然间，程放下意识地用手肘将那姑娘的手打掉了。 创伤贴掉在了地上。 下一秒，程放似乎觉察出自己的行为可能有点过了，他主动弯下腰，想将那地上的创伤贴捡起来。可是，他们两人的手，又不小心地同时碰到了一起…… “唰”，程放用了0.03秒的反应时间，瞬间将手抽回，仿佛触电般一样。 这下，女服务员倒显得十分尴尬了，僵在了那里，显得不知所措。怎么，难道自己有毒，这人的反应也太奇怪了吧。 端着咖啡走进来的安东尼正好看见了这个场景，着实是下了一大跳，手里的咖啡都没端稳。赶紧一个箭步上前，将女服务员从程放的面前拉开。 “没事没事，我来捡！”他捡起那个创伤贴，然后拿自己的半个身子挡在了程放和女服务员的中间。 程放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耐烦，但他也什么都不说，转过头去重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女服务员完全一脸茫然。 程放见气氛尴尬，终于说了三个字，“我没事……” 不容易啊，终于开了口。 女服务员尴尬的笑容挂在脸上，心里只觉得面前的这个VVIP客人大概就是个有着绝美皮囊但性格怪异的……十三点…… 安东尼送走女服务员，关上门的一刹那，深深地松了口气。 “为什么让她进来？” 干！程放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又站到了他的身后，突然说了一句。 安东尼吓得小心脏又开始快速地蹦蹦直跳。 “啊~~~~”安东尼居然对着程放发出了撒娇的颤音，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我的天，俗话说得好，世间万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壮男抱一下。程放当然是受不了安东尼这般模样的，他用两个手指抓住安东尼的袖口，将安东尼的手从自己身上甩了下去。 “你不要以为我不喜欢女人碰我，我就能接受男人碰我！”程放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去前台要冰袋，前台问为什么，我就如实说啦，还报了房号。本来我也不想让她们进来，但是前台看是套房客人，说什么也要来看下情况，我挡不住，就……但我真没想到那女的会碰你，要是我知道，我绝对不会让她有靠近你的机会的，程总，你相信我！”安东尼有些委屈地解释着。 “……”程放不说话。 “您别不说话啊！您这不说话是还怪我呢，还是不怪我呢？” 程放叹了一声，“安东尼，你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最有魅力吗？” 安东尼不解，摇了摇头。 “不说话的时候……”程放说道。 安东尼好像是听明白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程放拍了拍他，转身准备去忙自己的事了。 可是那个安东尼啊，怎么会是安安静静的主呢，他还是没能忍住不说话：“程总，你能不能别老吓我了？为什么你走路都没有声啊！” “那是你耳朵不好。”程放懒得再训安东尼，最后只撇了撇嘴。 程放有些轻微的洁癖，和十分严重的异性肢体接触障碍。 在安东尼跟在程放身边的日子里，安东尼从没见过程放对乔娜娜以外的所有异性有过任何的亲密接触。而程放对于乔娜娜，也只仅限于并不过于排斥的这个阶段而已。 安东尼不知道如果真有女人实实在在地碰了程放，程放会是个怎样的反应，安东尼有些好奇，但并不希望这个事情真的会发生。因为如果发生了的话，那他自己真的要被程放打到十八层地狱无法超生了。 ------------ 第五章 挨了揍 这晚，安东尼睡在了套房的另一间房里。突然睡梦中的他，被急促狂响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是乔娜娜的助理小珊来的电话。 “东尼哥，出事了，不好了！”小珊语气十分焦急，还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安东尼用尽全身力气凭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力勉强睁开眼睛，他努力地听着电话那头小珊说的事情。 但自己听到的都是“巴拉巴拉”，脑袋嗡嗡的，那一字一句穿过了他的右耳，连大脑都没有通过，直接飘出了左耳，他只是本能地“嗯”“嗯”着。 “喂！喂！喂！东尼哥，你究竟听没听到我说的事？”小珊在电话那头急不可耐。 “嗯，嗯，嗯……” “别TM嗯了，你快点醒醒，告诉程总啊！” 安东尼听到的就剩下“告诉程总啊”这五个字了。 “小珊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程总这个人，谁要是吵了他睡觉，那人是要被五马分尸的……” “东尼哥，你今天就算是要被凌迟处死了，也必须现在把这事告诉程总啊！” “嗯，嗯……” “你TM！”小珊在电话那头不想再听到安东尼敷衍的回答了，她恨不得冲到安东尼的面前，狠狠抽上他两巴掌，明显，她自己的怒火已经攻上了头顶。 “嗯，嗯……”安东尼居然还在“嗯”…… “王志国！乔娜娜坠崖了！” 王志国三个字让安东尼像是被人戳中了人中穴，他“啪”地从床上摔到了地上。 “什么？小珊？” “你终于醒了？”小珊冷冷地说道。 “你……好好说，谁坠崖？娜娜姐？究竟怎么回事？”安东尼清醒了，他又问。 “哎呀，其实也不算坠崖，就是娜娜姐今天夜戏在山里，一不留神从一个山坡上摔下去了，现在120来了，我们在送她去医院的路上。” “娜娜姐醒着吗？” “醒着，但她哭得已经没力气了，就说要见程总！” 听见乔娜娜还醒着，安东尼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他估摸着应该没有大事，他便开始又支支吾吾了。 小珊见安东尼没有立马应声，便又补了一句，“你快点跟程总说一下啊！” “你这，怎么不直接跟程总说？” 小珊支吾，“这睡觉时间，那么尴尬，我哪敢直接跟程总说这事？” “所以你就理所应当地推给了我？”安东尼面露难色。 “哎哟，东尼哥，你不一样，你可是程总身边的人，跟我们不一样的呀！” 安东尼显然还是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说了句，“我知道了，那先这样。”之后便挂了电话。 安东尼看了眼手机，这时是凌晨四点半，他拉开窗帘看了眼窗外，天空刚刚开始泛了白。程放的房里严严实实地拉着遮光窗帘，半点亮光都透不进来，安东尼悄声进去，站在程放的床头左右为难。 他想叫醒程放，但却又着实是不敢。 之前有次为了合作公司老总的临时会面，他吵醒了晚上刚入睡的程放，之后程放对着安东尼大发雷霆，甚至是摆了两个礼拜的冷面孔给他看。说以后如果不是天塌下来了，再也不许吵醒他。 安东尼在心中盘算着，这乔娜娜摔下山究竟算不算得上是“天塌下来了”，他踌躇不决，多次伸出想要拍醒程放的手，都停在了半空中然后抽了回来。 就这样他憨憨地在程放床边不停踱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快到了五点半。 安东尼心想，程放一般都起得早，不如干脆就等他清晨醒来之后告诉他也不迟。 就在这时，程放翻了个身，睡梦中隐约感觉到了房里的气息不像是只有他一个人，这种莫名的感觉，就跟余光看到的情景很像。 不管屋外是否已经天亮了，程放的房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漆漆。他睁了睁，似乎感觉不对，拿起手机开了屏幕，对着自己床边照了一下。 手机屏的亮光不算亮，但也是真切地给他照出了一个人形。 程放大叫一声，吓得灵魂都出了窍，他本能反应地起身，一脚踹向了自己床边的那人。 安东尼的身手也是一绝，但他的脑子并没有跟上自己的身体，对于突如其来的攻击，他下意识的接了招，挡住了程放的一脚，然后回敬了一个飞踢过去。 程放就这样，重重地被安东尼飞踹下了床的另一边。 这两脚，让房里的气氛又重新凝固了起来。床下迟迟没有传来程放的动静，安东尼是愣了一分钟之后才觉察出自己又闯了大祸。 大事不妙。 他把自己老板给打了。 安东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虽然看不清，但他的脸上早已欲哭无泪。还不如直接把程放叫醒呢，这样也闯不了这样的大祸。 床边的窗帘，默默地被拉开了一条缝。金色的朝阳洒进了房里，不偏不倚地照在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程放身上。 安东尼捂住嘴，都不敢真切地看一眼自己的“杰作”。而程放，就这样在没有睡醒的那一瞬间，莫名地被自己的保镖，打了一顿。 安东尼颤颤巍巍地从嘴里挤出了三个字“对……对……对不起……”，一副做好了以身赴死的态势。 而程放是生无可恋的样子，用尽了他现在身上最后一点的力气，只蹦出了那一个字，“滚！！！！……” 乔娜娜摔下山这件事还是很严重的，程放听了安东尼的解释，便马不停蹄地准备驱车赶往横店亲自去看看情况。 昨日从酒店里拿来的冰袋，这时又重新派上了用场。而程放顾不得自己现在有些许肿胀的半边脸，也顾不得自己是否是被安东尼踢到脑震荡了。他不让安东尼送他，说是三天内，不许安东尼再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程总……老大……你就让我送你去吧！”安东尼做着最后的挣扎，拿着车钥匙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来回两次的拉扯，最后程放还从安东尼手里把那辆保姆车的钥匙抢了去，剩下安东尼一脸委屈的样子。 “老大……我错了……” “这三天，你就自己休息吧。事情办完，我会联系你。”程放没再多说什么，黑着脸出去了。 ------------ 第六章 车祸躲不过 地库里飞驰而过一辆车，用着急快的速度开上了地面。 他心里担心着乔娜娜的情况，车一发动便在路上等不及地拨通了乔娜娜的电话，但是电话无人接听，程放心里变得有些着急。 还好最后小珊接了电话，程放想知道现在那边所有的最新情况。 “这个资源是我好不容易给乔娜娜谈下来的，虽然不是女主戏份，但是这剧是制作公司的S级项目。男主郑星云是现在势头最火的男流量，乔娜娜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拍不下去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你作为助理待在乔娜娜身边究竟有没有好好看着她，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程放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怒不可遏，着实把小珊给吓坏了。 “程总，对……对不起……”小珊有些结结巴巴。 “你们一个个，都在说对不起，那能不能在做事之前动动脑子，别做对不起的事？”程放发现自己动了气，连张嘴骂人的时候都忘了自己半边脸上的疼痛。 “可……可是这个真的是意外，昨天的夜戏拍到很晚，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了，没想到在转场的时候发生了这个事，事发突然，我连拉一把娜娜姐的时间都没有……”小珊被程放说得有些委屈了，电话似是要哭出来的声音。 程放不想再听这些苍白无力的解释，打断了小珊。“乔娜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娜娜姐现在在拍片子，医生等片子结果出来了之后再看是不是要手术。” “我知道了。”程放心里一百个不放心，乔娜娜可千万不要摔出什么影响拍摄进度的毛病。 挂了电话后，程放顺眼看了下时间，才六点出头，还没到上班高峰，路上的车辆极少。程放查了查导航，开高速过去差不多中午前肯定能到了。 程放的车转了弯使进了九江路，一驶入这条马路，他就远远地看到有人在马路中央拍摄婚纱照。那道路尽头的一个模特，提着婚纱裙摆在小跑着，她不时回头微笑，摄影师在她身后抓拍。 这是马路！这些模特有没有一点点交通意识，阻碍车辆通行，撞到了究竟算谁的责任？外环之内都禁止鸣笛，更别说在外滩区域了。 程放看着气不打一处来，没办法按喇叭提醒行人了，他只能放缓了行驶速度，想要避开那些拍摄的人。 摄影师好像是感觉到了身后的问题，转头看了眼，发现路上有了车子，立马退到了一边。范丹丹和七仔在一旁也看见一路开来的车辆，在身后叫了两声叶凡瑾，让她赶快跑开。 而叶凡瑾似乎还沉浸在先前拍摄的情绪里，假装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那个新娘，她在前面跑着，回了头给摄影师POSE表情。 路不宽，单行道，程放的车虽然速度不快地驶过，却没想到转过头来的叶凡瑾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车子吓了一跳，一个没有站稳，倒在了程放的车前。 程放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擦着叶凡瑾的身体，撞向了路边的灯柱。车子弹出来气囊，程放的头也受到了撞击。 不知是不是因为早上已经受过安东尼一脚，再加上这一撞，程放彻底昏厥了过去，倒在了方向盘上…… 叶凡瑾也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伸手下意识地撑了一下身体，结果手掌和手臂擦破了一片皮，痛得在地上没法起身。 等到程放再次睁眼，他躺在医院的急诊室里，身边是手上裹着纱布的叶凡瑾守在他身边。 其实他俩是被同一辆救护车送进医院的，因为一辆车不能乘坐太多人，叶凡瑾便就没让范丹丹跟着过来。 叶凡瑾被医生检查过了，还好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事情，最多只是些皮肉伤，她庆幸还好没大事，不然影响了她之后去横店做替身的活，到时候范丹丹肯定要把她骂的狗血淋头。 “嗯，额，嗯……” 程放躺在床上缓过了神，轻声地呻吟了两句。他只觉得头一阵一阵的发胀，疼痛的感觉袭来。 叶凡瑾赶忙起身看了眼，她不禁感叹，这男人的五官精致深邃，完全不逊于今天跟她一起合作的那个混血男模特，但是可惜，这男人只是个司机。 通常从豪华保姆车司机位下来的人，不是助理，就是司机，虽然他衣着贵气，身材面容姣好，但也不改变不了他还是个司机的身份。他的得体，只能说明他跟的老板不错。 叶凡瑾算着心里的小九九，最后只能叹一声，“可惜了可惜了”。如果是这张脸，配上一个有钱人的身份，那对她来说就再完美不过了…… 程放有些醒了过来，是医院嘈杂的声音，是医院特有的味道。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在车上昏倒之后被人送进了医院。 他微微睁眼，看见自己的眼睛赫然凑着一个女孩，她仿佛在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你谁啊？” 程放嫌弃地推开叶凡瑾，挣扎地想要坐起来，怎奈头痛欲裂，整颗头像是灌了铅一样的重，他只得重重地又躺回床上。 叶凡瑾见程放醒了，连声问道：“你没事吧？应该没事，醒了就没事了……”她一边说着又左右看了看程放，肯定地说道：“你看，头没破血没流，没有大事！也没什么断手断脚的事情，那么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你醒了，我就走了哦！” 叶凡瑾一边说着，一边默默地退到了床后。 程放刚醒，一脸懵，脑子还来不及运转，一句话也没接。 叶凡瑾见程放没响，便当作是默认了，悄悄移步到帘子外，直到人完全退到了外面，程放见不到她了，她才又开口说了句：“咱俩两清了哦！你过后可别讹我！” 说完，叶凡瑾就要迈开步子开溜。 这时，帘子里面又传来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叶凡瑾一脸懊恼，想溜又不敢，既然被叫住了，那就干脆再回一句吧…… 她探了个头进了帘子里面，不好意思地对程放笑了笑，说：“我啊？你就当我是送你来医院的好心人就行了！” 程放听到，冷冷地切了一声。 “你骗鬼呢？” ------------ 第七章 车祸躲不过2 叶凡瑾像是被人拆穿了一样，哎，就知道，前面头也不回地跑了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一步错，步步错啊！但心里的真实想法不能都挂在脸上不是？ 她赶紧摆出自己甜美可人的商业微笑，用着极其轻的声音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然后她有些娇羞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叶凡瑾眼睛眨巴眨巴，睫毛忽闪忽闪地直视着程放。 程放刚想理论，但自己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了胸口。他一下子闷住，又说不出话了。 叶凡瑾见程放没有接嘴，这机会不就来了吗？这次自己再不抓紧时机该溜就溜，那可真就是个二傻子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箭步退后，没等程放反应过来，抽出自己的脑袋就往医院外狂奔。完全不顾自己那条还缠着绷带的胳膊。 一顿操作猛如虎，呲溜就跑到了医院大门口。 但叶凡瑾心里总觉得好像有个事，她站在门口，转了转脑袋。 这时范丹丹来了电话。 “哎哎叶子，你那情况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没事，皮肉伤……” “啊……那不会？”范丹丹还没说完。 “没有破相！你放心！”叶凡瑾好像知道了范丹丹想要问什么，抢先一步说道。 “那就好……那，那个司机怎么样？” 叶凡瑾叹了口气，“医生带着他去拍了头部的片子，我不是没等结果出来就先跑了吗？” “这也是，万一查出个好歹，那就麻烦了……” “你也看到他那辆车撞得有多惨了，是我们违反交通法规在马路当中拍照才引起的车祸，要是他让我赔偿车损怎么办？到时候赔车赔人，我哪一个也赔不起啊！” 叶凡瑾此时的脑袋里迅速浮现出了一个计算器，这个数字加一加，那个数字加一加，然后仿佛漂浮出了一个天大的巨额金额在她的头顶上，慢慢幻化成一种金字塔朝她砸了过来。 “早知如此，当时就开溜不就得了？你还等着120来一起跟他去医院？”范丹丹说。 “这不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心里会过不去这个坎的……” “逃是想逃的，怂也是你怂，这就怪不了比人咯！” 此时叶凡瑾的手机传来的另外一线打进来的提示音。 “不说了，我这有个电话，先挂了哦！” 叶凡瑾匆匆跟范丹丹道了别，接起了另一个电话。 “喂，是叶小姐吗？我是东山医院的，前面你送来的急诊病人检查报告出来了，你过来拿一下送去急诊医生那里吧。” “啊？我……” “快点吧！今天医院网络不好，片子报告在电脑上共享不过去，你直接拿着片子给医生看下。” 叶凡瑾不想冒着再有被那个男人碰到的风险，直想推托。 “哎，你还看不看病了？不看拉倒哦，我这忙着呢！” “啪”，电话被挂了。 剩下叶凡瑾在风中凌乱着。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就是拿个片子嘛，拿好片子交给医院，然后再溜，应该也不会再碰到那男人的。没事没事。 叶凡瑾安慰着自己，步子又不自觉地走回了医院大楼。可是，拿到片子的那一刻，叶凡瑾又不好了。 片子的报告是……中度脑震荡…… 叶凡瑾回想了一下撞车的那一刹那，似乎，好像，是很严重的样子。毕竟车子的水箱都撞得漏了水，车头被灯柱撞得凹进去了一大块。这个冲击力，明显不小。 她越想越后悔，早知道就不接范丹丹的这个活了，这倒好，赚没赚多少，最后全部赔了进去还不知要倒贴多少才够。 急诊间的医生护士都忙得晕头转向的，叶凡瑾拿着片子递给医生，医生从她手里抽过片子，对着白炽灯看了看，淡淡地说了句：“哦，脑震荡。” 叶凡瑾在远处瞟了瞟程放病床的位置，心里又开始犹豫了。 这时，程放病床前的帘子拉了开来，一名警察从他床前走了出来，然后医生拿着片子，没有顾上叶凡瑾，一个走了过去。 叶凡瑾看见警察和医生都在说着些什么，可她又不敢走上前去，只能远远地望着。伸着耳朵，恨不得自己现在是千里耳。 看他们说话的表情，一脸严肃的样子，这让本来就心虚的叶凡瑾更加害怕了。 就在叶凡瑾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到了空气有了一些异样的“气味”。她远远地看见程放把自己的病床摇了起来，直挺挺地坐在那里，伸出了他的右手，直接指向了叶凡瑾…… 本来未曾注意到叶凡瑾的警察，这时顺着程放指着的方向投递过来了自己的眼神。 叶凡瑾疑惑地朝自己身后左右瞧了瞧，然后一脸绝望地发现，没错，他们指着的，看着的，就是自己！ 在不小心与警察的视线对接上的第二秒，叶凡瑾就后悔了，自己吓得连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一股子燥热涌了上来，背后瞬间出了一阵虚汗。 警察对着叶凡瑾点了点头，意思是“我看的就是你”，然后对叶凡瑾像招魂师一样地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叶凡瑾心里不愿，但是脚步不自觉就往那迈了过去。她低着头，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学生，在警察面前半点都不敢多响。 “就是你，违规在马路中间拍照的是吗？”警察手里拿着个单子，一边写着些什么，一边问着。“姓名，年龄，身份证号报一下……” 叶凡瑾看着警察这架势，似乎不简单。不会是因为自己有错在先，之后那些车辆的损失就都要算在自己的头上吧？ “警察叔叔，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做违法犯纪的事儿了，这次就绕了我吧！我已经得到深刻的教育了，你看，我这不也受了伤吗？以后过马路，我绝不闯红灯，再也不到马路中央上去乱窜了……”叶凡瑾一脸求饶的样子，眼睛变成了可怜巴巴的小狗眼睛。 “哎？别叫叔叔，我也没多大好嘛，你别打岔啊！”警察根本不吃叶凡瑾这套，仍旧神情严肃。 叶凡瑾看在警察这讨不着什么好处，又看了眼一旁的程放。 ------------ 第八章 车祸躲不过3 “警察大哥，你让我们俩私下谈一谈行不行？”叶凡瑾将希望放到了程放身上，既然警察都是秉公办理，那就只能在程放身上找找希望了，万一他好说话呢？ 用不着警察亲自调解，他也乐得轻松，如果双方能自行达成协议，那是再好不过了的。警察没再说什么，退到了一旁看向别处。 叶凡瑾硬着头皮走到程放面前，语气十分诚恳地说道：“大哥对不起，我真不知道那么早路上会有车过来，我们本来就是想在这路上取个景拍照，没想到影响你们车辆的正常行驶了，是我不对，是我错在先，但是你看，我不也差点被你车给撞到嘛，我也受了伤，这样看下来，我们俩这样应该就扯平了，是不是？” 程放看着自己跟前的这个女孩，脸上仍旧顶着稍显厚重浓艳的妆容，与她现在身上穿着的便服相比显得十分违和。 今天明明是要快马加鞭赶到乔娜娜那去的，现在就因为这事，看来一整天都要给耽误了。最可气的是，程放的手机好像落在了车祸现场，加上他根本背不出任何人的手机电话，这让他只能一个人傻呆呆地滞留在这间看起来管理混乱不堪的医院里。 从凌晨到现在，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程放心里堵着一股子怒火，貌似随时都会喷发出来。 现在的他，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值，让愤怒留在自己的体内慢慢消化，但他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能散发出这样的信息，这让躲在一边害怕要赔钱的叶凡瑾更加瑟瑟发抖。 “我的车，我的人，现在都有问题了，你跟我说扯平了？”程放低气压的声音显得有些凶狠。 叶凡瑾自知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她想好了，若是不能好言和解，自己就必须凶过这男人一头，毕竟，为了钱，她可不是好欺负的。 “车有保险，你报个单车事故保险公司应该也会赔的吧，至于人，你现在不是没什么事嘛……” “你是说，让我去骗保？”程放冷冷地问。 “这……这也不是……”叶凡瑾结结巴巴地回道。 “呵呵……”程放一声冷笑。 “这起事故，我是行人，你是机动车……我，我再怎么说也是弱势群体，你不能照顾照顾我？” 叶凡瑾自知自己没理，可是现下最紧要的不就是为了少赔钱嘛，自己顾不上那么多了，哪怕满嘴跑火车，哪怕用上狡辩诡辩，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梁山好汉也得为了金钱低头，更别说像自己这种穷光蛋了。 叶凡瑾又说：“我知道，你们做司机助理的，开车出去把车撞了，没法跟自己老板交差，我理解你。可我就一个小姑娘，真没办法补偿你很多……” “所以，你现在是跟我说，你弱你有理，你穷你最大的道理？”程放冷眼看着。 “没，没有，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叶凡瑾赶忙摇头。 “一个小姑娘？你老公呢？我早上明明看见你们俩在一起拍婚纱。呵，现在算怎么回事？出了事惹了祸，你老公也不现身，让你一个人挡事？” 此时，程放注意到了叶凡瑾包扎着伤口的手臂，纱布缠了好多，一看便知道，即使没有骨折，皮肉之苦肯定没少吃，估计一大片都被擦伤了。 叶凡瑾说：“我也受了伤，还差点被你的车碾过去，我到现在都惊魂未定，现在都一头懵呢……” “哎哎哎！”程放立刻打断了叶凡瑾的话，“你不要想碰瓷啊！是你先倒下的，我的车再擦着你过去的。不是我撞了你，你才倒下的！这个先后次序不能弄错，你不要混淆视听，行车记录仪拍得可是清清楚楚的啊！” “我，我不是碰瓷~” 程放一言一语有些咄咄逼人，让本来想解释清楚的叶凡瑾瞬间没了底气。 程放又说：“我是为了避让违反交通法规的行人才引起的车祸，我的车损人损误工都是因你而起，我凭什么让着你？等会你让警察过来，先不说是不是你全责，最次我也是避让不及时，咱俩两人一人一个半责……” “是，是我有错在先，可，可我这不是困难嘛。你这豪华保姆车，定损出来得多少钱，我连想都不敢想。实不相瞒，我背了一身债，我是真的没钱再赔你了……” 程放不想听叶凡瑾再说那么多了，自己一大早从被安东尼踢了一脚后就憋着想发一顿火，现在面前的这个女的最好不要太过分，不然他真的要忍不住在医院发飙了。 叶凡瑾琢磨着现在这样子纠缠也不是办法，软得不行那只能来硬的，只要不赔钱，撒泼耍无赖也没办法。 叶凡瑾拆了之前刚包扎好的手臂，把之前擦破了皮的地方怼到了程放面前，“你看，我都摔成这样了！” 程放本能地把头向后躲了躲。 “那你呢？”叶凡瑾又问。 说到这，叶凡瑾直接上手开始扒程放的衣服，程放刚想推开叶凡瑾，但脑袋又一阵晕眩，眼前黑了一片。 “你身上有哪破了吗？没啊！” 叶凡瑾又用手晃了晃程放的头，“头也没破，这不好着呢嘛！你说我碰瓷？你别自己是个无赖吧！我告诉你啊，别想从我这讹钱！我把话撂在这了，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程放压着怒火，用一只手抓住了在自己身上胡乱摸来摸去的叶凡瑾的双手。程放的手很大，一手圈住两个纤细的手腕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叶凡瑾见状赶紧挣扎，却发现这男人的力气其他，自己根本无法挣脱。她看了眼病床后的病人标签，病人姓名：程放。 “程放？你这名字取得倒好，你说你是‘奔放’的‘放’，还是‘放荡’的‘放’？”叶凡瑾一边说着一边还是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程放无动于衷，神情怒目切齿，他用力将叶凡瑾的手甩到一边，好让她离自己远一些，但他还是努力想让自己保持些风度，说：“我想在想到的只有‘放开’的‘放’……” 叶凡瑾被激怒了，这男人怕是神经病吧，简直就是有病，看来今天自己碰上的就不是善类。 “哈！有病！我看你根本就是‘放屁’的‘放’！” ------------ 第九章 泼妇与贱男 程放气愤地瞪了一眼叶凡瑾，似是不想再同这个不讲理的女人多说下去了，他撇了撇嘴，轻声“哼”了一句，“泼妇！” 什么？这男人竟然叫自己泼妇？要不要这样侮辱人啊！叶凡瑾也不甘示弱，冲着程放就回了一嘴，“贱男！” 程放无意让他们两人再这样毫无意义地对骂下去，他起身准备下床，眼不见为净，就直接让警察去调解吧。最终，无论叶凡瑾说了多少辩解的话，警察还是让她承担了一半的责任。 而那辆车的车损，也朝着大几万去了，协商之下，叶凡瑾赔偿程放人民币一万元整。 叶凡瑾最终不情愿的在调解书下签了字，心在无止尽地滴血。 她本想问问范丹丹，婚纱照这活做了一半，那酬劳的一半一千块自己是不是能拿到手，但最后也没能问出口…… 程放的脑震荡起码需要静养两天，医生强烈建议他留院观察。可是程放一心想着横店那的事，不顾阻拦也要出院。 在警察的面前，叶凡瑾承诺一周内将赔偿款打到指定账户，处理完纠纷分，警察便离开了。 “调解书上有我的电话，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叶凡瑾闷闷地说道，一万块啊，自己得做多少个兼职才能赚回来。 她心里骂了程放无数次贱男，扫把星，要不是他，自己怎会破财。 头可断，血可流，唯独钱财不可丢，这可是叶凡瑾的人生信条。 可今天倒好，流血破财，集齐两样了。但是既然说好了要赔偿，照叶凡瑾的性格，她也是断然不会赖账的。只是程放这个男人，她看一次讨厌一次，赶快躲躲开吧…… “额，叶小姐，请等一下……”程放有些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叶凡瑾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去，“哟，程先生，您别那么客气。您一客气，我还以为又得赔您钱呢！” 叶凡瑾阴阳怪气的，同最初在警察面前扮得楚楚可怜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程放见了，心里无奈地笑了笑。 “你又笑什么哪？有病！”叶凡瑾说。 程放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正好被叶凡瑾瞧见了。 “额，不好意思，我的手机落在了车祸现场，我现在哪也去不了了，可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哒哒哒哒”，叶凡瑾嘴里发出怪声，直接打断程放。“我不想听，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程放走近叶凡瑾面前，语气又变得真诚了起来。“你能带我去趟手机店吗？过去的车费和买手机的钱，就从赔偿款里扣，你看行不行？” 叶凡瑾听见，二话不说，立马回了句：“不行！” 说罢，叶凡瑾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医院，大门口随意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准备骑车去地铁站。就在低头扫码的期间，叶凡瑾感觉自己面前的光线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啧，怎么回事？ 她不耐烦地抬头，看见程放就这样默默地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程放屁，你要干嘛？阴魂不散？我警告你，咱俩就是差这一万块钱的交情！走开走开，我心情差得很呢，哪来的回哪去！”叶凡瑾气呼呼地说着，她现在一看到这男人，就想起自己亏的钱，肉疼得很呢！ 程放也不生气的样子，慢吞吞地说：“我哪来的，现在回不到哪去了。” “怪我？”叶凡瑾问。 “对啊。”程放回答地理直气壮。 叶凡瑾吃瘪，噎住了，不知道说什么。 “警察在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能说会道？” 叶凡瑾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 “车损除了保险，还差好几万呢，我同意你只赔偿我一万，已经是……” “已经是什么？仁慈义尽了？程放屁，你可搞搞清楚，救护车的钱，你拍片子的钱可都是我付的！本于道德层面，我已经不欠你的了！” “可是，我前面浅昏迷的时候，你不也想一走了之吗？” “你怎么知道？别瞎说！” “你不承认？”程放弯了弯身，头伸到叶凡瑾面前，双眼盯着她，好像想一眼看穿这姑娘说的所有谎话一样。 叶凡瑾被看得有些心里发毛，虽然她后来回了医院，也接受了处理，但是先前自己想丢下程放的心也是真的。她不喜欢这样被人戳穿了想法，但也先得无奈无法反抗。 “车是一回事，人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我的脑袋，还震荡了不是？”程放问着叶凡瑾。 “切，你看你的脑袋是被枪开过了……”叶凡瑾小声地嘀咕。 “你说什么？” “我说，谁知道你这脑震荡是不是撞车撞的？” 程放没作声，静了那么一小会。因为他知道，很有可能自己这个脑袋，是被安东尼踢的，不是因为撞了车。 现在他想唬唬叶凡瑾，不为别的，只为了能让她带自己去把手机补上。 程放不是没想过叫辆车直接打回酒店，可是万一安东尼已经走了呢？两人这不又是错过了吗？ 当今社会的人啊，没有手机寸步难行，程放也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谁让他连安东尼的手机号都背不出，不然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自己何必在这同一个小姑娘连哄带骗的？ 若是照他自己原先的性格，遇上了这个事，根本不会看一眼叶凡瑾，丢给安东尼处理就是了。 就在程放还在挖空心思想赖着叶凡瑾的时候，叶凡瑾一步跨上自行车，一蹬脚就骑到了不远处，用着飞快的速度想消失在程放的视野。 可是没骑多久，“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在她身后的程放，就这样看着叶凡瑾，生生地摔了个脚朝天。程放见叶凡瑾倒在了地上，半晌都不动。 坏了，不会是摔闷了吧…… 他跑过去看了一眼，叶凡瑾真的没再动弹。 程放拉了拉长自己衬衫的袖口，将手缩了进去，然后隔着衬衫的布料用手指戳了戳叶凡瑾的脸。无力地“喂喂”了两声，叶凡瑾没有回应 好吧，反正是在医院摔的，就再送回医院呗，这倒也是省事了。真当医院是什么好地方了吗？一天之内三出三进。 ------------ 第十章 泼妇与贱男2 程放把那摔了的自行车拎起来看了看，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自行车的头都是歪的，难怪骑了会摔。” 他又看了下倒在一旁的叶凡瑾，浓妆艳抹的脸加上略微凌乱的头发，此刻显得格外……恶心…… 斑驳的粉底糊在脸上，妆统统都花了，贴上的假睫毛也耷拉了一半下来，细看简直惨不忍睹。 程放非常嫌弃，想了半天，还是下不了决心把她抱进医院。直到他望了望在大门口门卫室说话的快递小哥，他打起了快递小哥手里的小推车的主意。 叶凡瑾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是被人放在了一个脏兮兮的手推车给推进了急诊室的。用程放的话说，她看起来还没有严重到能用担架的地步，就不要浪费医疗资源了。 程放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担心叶凡瑾的，但这“一点点”在医生查看了她的情况后，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间过得好快，程放看着急诊间的时钟，原来已经是傍晚了。他不知道横店那里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也不知道乔娜娜的伤究竟如何了，不知道安东尼这货，知不知道自己的老板不见了…… 叶凡瑾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被一个绿色的恐龙来回追着奔跑，她越是用尽全力，却始终逃脱不开。她想吼出声，叫一声救命，却什么也喊不出。直到跑到一个悬崖边，她慌乱地看看深不见底的深渊，又看看似乎并不知道长成了什么样的那个恐龙，她一闭眼，径直跳了下去…… “你醒了？” 叶凡瑾额头的汗滴了下来，直接冰冷冷地钻进了脖子。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并不清醒。她看见程放坐在自己的身边，就像白天自己坐在程放床边时是一样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好好地骑个自行车，摔了就昏了过去。我一度怀疑你是在碰瓷我……”程放神情寡淡地看着叶凡瑾，一脸置身事外的样子。 叶凡瑾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想先弄清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以为你生了什么病了，才会这个样子。”程放欲言又止，他看叶凡瑾还是一脸问号，停顿了会又继续说，“医生说你没大事，醒了就能走了。” 叶凡瑾听着有些蹊跷，什么叫没大事？自己都晕过去了，这还不是大事？“我是不是病了？你为什么一副有话不能说的样子，难道我得了绝症？你和医生都要瞒着我？” 程放听见，一脸无语，都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话茬。“是怎样的情况让你有了这不太吉利又突如其来的想法？” “当然是你不太自然的表情啦！”叶凡瑾说道。 程放歪着头，看着面前这个不可理喻又毫无逻辑可言的女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而此时的叶凡瑾倒仿佛是清醒多了，大有一副咄咄逼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程放摇了摇头，说：“你想多了，没有什么绝症那回事。就算你得了绝症，我跟你什么交情？我为什么要帮你瞒着？你放心吧，医生说你是营养不良低血糖了，加上劳累过度。之前的昏迷也有可能只是……睡着了……所以没有大事。医生说了，如果你醒了之后还是觉得晕，等会可以喝点葡萄糖，缓一缓。” 叶凡瑾听见程放说的，当下略微觉得有些许尴尬。什么叫营养不良？想想自己好像是为了减肥，已经快一个礼拜没怎么吃东西了，加上昨天晚上根本没睡上几个小时，再碰上今天的这些事，自己是有些透了支。 程放幽幽地问了句：“所以你说你没钱，是真的？” 叶凡瑾翻了个白眼，并不是很想回答他，但最后还是“嗯”了一声。 “你老公不管你？你都这岁数了，还营养不良？被虐待了？” 叶凡瑾的白眼可以翻到后脑勺了，她不想再跟这个男人鸡同鸭讲，今天一天的霉运，从遇见这个男人开始。 程放见她不作声，又说：“通讯营业厅马上要关门了，麻烦你带我去把卡和手机补了。只要我手机回来了，我就把买手机的钱还给你，然后，赔偿款的话，容你分期付款吧……可以吗？” 程放的语气松了很多，毕竟他知道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今天已经误了那么多的事，现在的情况就是车损赔偿已经不是大事了，最重要的是自己要能联系上乔娜娜那边。 叶凡瑾听见了“分期付款”四个字，觉得程放说的这话还算是“人话”，毕竟一下子给出去一万和十二个月每个月给几百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十二个月分期免息？”叶凡瑾问道。 程放点了点头，“可以。” “那好吧，不许反悔！我带你补手机去。” 叶凡瑾跳下床，没了前面晕晕乎乎的感觉，又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你没事了？”程放疑惑地看着。 “开玩笑！我一天干那么多兼职，要是身体这么虚，我还怎么赚钱？” 程放听着，微微皱起了眉头，但什么也没说出口。 叶凡瑾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发圈，用手指拨了拨自己炸开的头发，重新一股脑地束在脑后绑了个圆咎。她好像是感觉出了自己假睫毛的不对劲，直接用手把它们从眼睛上撕了下来。 程放跟在叶凡瑾身后走到医院大门口，第二次站在这里。他看见叶凡瑾又去扫了辆共享单车，然后看上去很大方地推到了程放跟前。 “喏，我帮你开了辆车，等会我再开一辆，我们一起骑到地铁站去。地址我查过了，我们就乘2号线过去，我会帮你买地铁票的。” 程放没有响，脸上尴尬，他走到大门口外在马路上张望了一下，看见了一辆出租车空车，就像条件反射一样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扬招。 等不及叶凡瑾追出去看个究竟阻止他，出租车以一种，“你叫了我就得走，不走也不行”的速度“唰”地停在了叶凡瑾和程放面前。 出租车司机十分不屑地问了句：“去哪儿啊？” 叶凡瑾赶忙挡在程放面前，对着出租车司机狂摇手：“不走不走，我们不叫车。” 司机瞪了叶凡瑾一眼：“搞什么啊？耍人玩呢？” 程放像个绅士一样地凑到副驾驶那个窗，对着司机说：“走的走的，我们去XX中心。” 叶凡瑾拉了拉程放的衣服，被程放在身后把手拍掉，她又小声嘀咕说：“坐什么出租车，合着不是你花钱，你就乱来了是不是？” 程放没想到这个女的居然这么抠门，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如实说：“我不会骑自行车……” ------------ 第十一章 泼妇与贱男3 叶凡瑾无语了，瞬间的空气仿佛已经凝结，她不屑地瞥了程放一眼，真的无话可说。她轻声“我去”了一句，拉开了出租车的车门坐了进去。 她见程放还站在那，她倒变得理直气壮地，对着程放大声嚷嚷了一句：“你走不走啊？” 程放听见，耸了耸肩，坐到了副驾驶。 今天的道路异常的空，司机师傅行驶飞速，街景一道一道地飞快退到他们身后。叶凡瑾一路上闷不吭声，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景色。无聊了，便又看了看前座的那个程放。 程放人很高，后脑勺高出了座椅一大截。叶凡瑾向前望了望，竟发现这个男人坐得笔直。 叶凡瑾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程放竟像碰见了蟑螂一样向一旁躲开，或者说是一个被扎破了的气球，一瞬之间便飞快地冲向了别处。 “你干嘛！”叶凡瑾恶人先告状。 程放幽幽回了头，看了眼叶凡瑾，“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叶凡瑾悻悻然，被程放这么一吓，突然间忘了自己前面要问他些什么，嘟囔着说了句：“没什么……” 车里的气氛又回归了安静，直到车子停在了通讯店的门口，司机师傅一刹车，程放便就很顺理成章地下了车，完全不顾还在扫码付车钱的叶凡瑾。 等程放走到了门口，看没人过来帮他开门，这才想起来现在的自己是跟着叶凡瑾一起来的。他回头看了眼，却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等不及的不耐烦。 叶凡瑾瞪了程放，径直走向店里，这时还不忘轻声吐槽他一声，“你急什么呀？买手机有钱吗？” 程放忍了，有了手机，一切好说，到时候怎还需要在这里跟这个疯癫怪婆娘多费口舌。他立马假意笑了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叶凡瑾走在了自己的面前。 叶凡瑾打掉了他的手，挑了眉不屑地说：“假不假？” 通讯店的柜台里摆了一溜的手机模型，叶凡瑾这时倒像是个“土豪”，看都不看地特别爽快的指向了一个手机，然后说道：“给我来个最便宜的！” 营业员有点懵，实在是不懂什么叫“最便宜的”。但还是硬着头皮地介绍说，“美女，现在都是5G手机了，谁还买这种过时的型号？你看啊，像这款XX牌新款pro，美颜效果特别好看，你要不要试试？” 叶凡瑾被说得有点好奇，“美颜效果？”然后接过样机试了试，果然绝赞，可惜自己可没有钱换新手机，心情有那么一丢丢失落…… 营业员凑了过来，“你看啊，这款后置的摄像头也超级清晰，你试试？” 叶凡瑾切了摄像头，这时，刚刚补好电话卡的程放走进了叶凡瑾的镜头里。此时的程放，看上去格外挺拔，细细一看，明明就是个仪表堂堂，清新俊逸的型男。 不知是手机的原因还是程放真的就是这样，虽然叶凡瑾不想承认，但是程放真的太上镜了，她不自觉地拍了一张，就连营业员都在一旁说着好话：“你看，新款拍出来的效果都不一样。” 叶凡瑾放下了手机，重新再打量了一番此时站在了她面前的程放。做兼职模特的叶凡瑾自诩也看过了成千上百的不同类型的帅哥，可安静的程放，似乎是有着一种特别不一样的气质，牢牢地吸引到了叶凡瑾内心真实的喜好。 “咳咳，叶小姐……”程放刚一开口，便立即被叶凡瑾打断了。 “别说话！”叶凡瑾“嘘”了一声，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程放一脸不解，但也没再多问一句。 “你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可，但你一开口，就是问我要钱，讨债鬼！” 程放无奈，“手机的钱，一会就能还你。” 叶凡瑾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也是。” 营业员跟在一旁问了一句：“美女，那你们定下来是要哪款？” 程放嫌弃麻烦，便随口就指了指叶凡瑾手里的手机，“就那个吧……” “好的！”营业员接口好快，转身就要去拿库存。叶凡瑾反应过来后，赶紧把营业员拦了下来。 “大姐，大姐，不要这款，就拿那个最便宜的那款就行。” 营业员立马换上了那张瞧不起人的面孔，说：“那个旧款？” 叶凡瑾点头。 程放不解。 “真的？”营业员又问了一句，好像是等着叶凡瑾身边的程放能说出几句话来反驳一下，可惜，程放没有出声。 最终，叶凡瑾拿着一个旧款有点丑的手机递给程放，连带着一张发票。程放换上了手机卡，一波APP操作，此时，他重新变回了那个身家百亿的娱乐公司总裁。 钞能力真是一种超能力。 它让程放瞬间舒缓了很多，一直绷紧的神经和烦恼好像瞬间就都消失了。在之后的下一秒，程放重新买了一个最新款最大内存的手机，当然，用的是他自己的钱。 程放的身份地位让他不能明白，为什么买个手机还能如此纠结，就像叶凡瑾那样。只是一个手机而已，买上三四个，又能怎么样？ 叶凡瑾皱着眉头看着程放莫名其妙地多了买部手机，但她不想管那么多，她只想要回自己的钱。她无声地指了指那张发票，意思是程放可以给她转账了。 程放哪会赖账，直接说：“微信还是支付宝？” “微信。” “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雷达加好友。” 加了好友的第二秒，程放的转账信息就到了，爽快至极。叶凡瑾收了钱，但好像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对了，我忘了提现会有手续费，你再打我0.1%吧。” 程放对于叶凡瑾这种计较到一分一厘的样子简直无语极了，但他又不想再多纠缠，二话不说地又给她打了一个整数。然后问：“现在可以了吧？” 叶凡瑾点头。“一码归一码，你欠我的钱，清了。我欠你的，我也会按时还的！” “你倒是痛快，也不赖账。” “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要。不管它是钱，还是债。” 叶凡瑾一字一句地说，程放不知道，叶凡瑾这个人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就是如此…… ------------ 第十二章 一起去横店 同程放的事，基本算是处理得差不多了，叶凡瑾看着出了通讯店的程放，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街道的路口。叶凡瑾深深地叹了口，钱没赚着，却又多了笔债，真可谓是雪上加霜啊。 秋天，太阳落得很快，先前天边还有着的一点微亮没过多久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叶凡瑾有些疲累，裹了裹紧身上的外套，一屁股坐在了街边商家的台阶上。 她走不动了，好像是真的，连轴转的工作让她累得身子有些跨了。 先前在大冬天拍夏装，夏天拍冬装，惹了些病，一见风就头疼，恰巧今天的秋风有点尖利，像极了一根根极细的刀子直戳进脑门。 叶凡瑾突然鼻子有些酸，想着到现在，自己还没吃过一口饭呢。 就在此时，范丹丹的电话来得很巧，就像是警匪剧里，好人已经制服了坏人之后赶来的警察，就是这么的“及时雨”。 “你怎么样了？”范丹丹问道。 叶凡瑾想着今天自己惊心动魄的这一天，本来窝着好多好多话想跟范丹丹说呢，可真等话到了嘴边，叶凡瑾犹豫了会，又咽了下去。 “都解决了，我要回家补觉了。” “那个帅哥怎么样？我特地给你俩独处的机会，我知道他是你喜欢的那款！怎么样，有戏没？” “难道不是因为救护车坐不下了？”叶凡瑾问。 “那不也是给你创造机会吗？你的口味，我最清楚了。” “清楚个屁！赔了钱进去，难道让我再找个司机回家来养他？”叶凡瑾口气闷闷的。 “拜金女！司机怎么了，长得帅，回家供着看着也开心啊！”范丹丹说道。 “不要不要不要，爱情有什么用，是能当饭吃，还是能还债？顾里都说过，没有物质的爱情就是盘散沙。谁要跟我在一起，本来有的面包也会瞬间变成欠了别人面包，别说是散沙了，最后连一粒沙都不剩！” “行行行，我是说不过你。你说你这债，还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叶凡瑾闷了，不再吭声，因为她也不知道。兼职打工来钱还是太慢了，就现在这种还债的速度，恐怕自己到老都不一定能攒够这钱。 “话说上次你说起的那种网络直播公司，我这倒还真认识了一个老板，我跟他说起你了，他说可以把你签下来。这样到时候能推送个热度流量，你还能靠直播赚钱。说是他们公司好的那种女孩，好的时候都能赚二三十万一个月呢！” 二三十万？叶凡瑾的眼睛冒了光，又突然有了精气神。 “可以啊！” “就知道你有兴趣，那到时候我帮你约时间啊！” 叶凡瑾一口便答应了下来，这毕竟是赚钱的事。 “对了，正事还没说呢。横店那边今天来了新消息。乔娜娜受了伤，一时半会好不了，现在还不知道情况。但是副导那里让你明天就去，文戏、背影这种，能替的，先让你去拍了，一同赶进度。” 范丹丹一通叮嘱，叶凡瑾机械性地回应着。 明天就去横店啊，叶凡瑾开了手机软件，为了早点去剧组跟副导碰面，她找了一班最早的高铁去金华，没有了二等座，只能咬牙买下一张商务座的票。为了给副导留下一个好印象，这钱不能不花，在这点上，叶凡瑾还是想得很透彻的，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叶凡瑾租的房子在市中心的一个老旧弄堂里，这里的屋子都是三四十年代的旧房子，老旧失修，而她住的那间亭子间，碰上雨大的时候，还常有漏水的情况发生。 叶凡瑾清晰的记得去年夏天的台风来袭，那间亭子间里放着四五个脸盆接水都来不及，楼下涨了水，楼上漏了水，一天一夜就在不停地接水倒水，床湿了，衣柜湿了，站不得坐不得睡不得。 可是这样的日子她也挺过来了，没有靠谁，就是靠自己罢了。 那个大暴雨的第二天，是范丹丹来她这才发现了如此窘迫的叶凡瑾，立马接了叶凡瑾去自己家住，这才算度过了那一整个台风季。 回到家里，卸个妆，叶凡瑾仔细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脸，喃喃自语道，现在应该够瘦了吧…… 她浑浑噩噩地卸着妆，不堪回想如同一团乱麻的今天，她晃了晃脑袋，对自己说道，没事的，慢慢来，一定能赚到钱的！ 那夜她睡得很死，就想是跟人打了一架，倒在自己的床上便再也醒不过来了。梦里，那个巨大的绿色恐龙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怎么回事，做梦还带连续剧的吗。 但今天晚上的梦，那里面的叶凡瑾武力值真的太低太低了，连最起码的防御值都没有，因为恐龙追着她，她连跑一步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被扑倒。 绿色恐龙的爪子一下子抓住了叶凡瑾的肩头，龇牙咧嘴地张开了血盆大口，但画面一转，恐龙突然变成了程放，只见程放凑到叶凡瑾的面前，越来越近，然后突然说了一句：“还钱！” “唰！”叶凡瑾吓得惊醒了过来，果然，要她的钱比要她的命还恐怖，这一句话，让叶凡瑾一夜都心有余悸，她并不想再梦见这可恶连续剧的接下来一集了。 第二天，闹钟叮叮当当地响，叶凡瑾这一觉，睡了就像没睡一样，完全没有回复元气。她拿出床头柜里的镜子照了一眼自己当下的样子，吓得没差点把镜子丢到一旁摔碎。 这丑婆娘是谁，我不认识她，她才是自己梦里的那个绿色恐龙吧。 苦命呀，就这颜值状态去见副导，不把自己打发去做龙套演死尸才怪呢。 叶凡瑾洗漱完之后，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两根先前就冻在里面的钢勺，左右一边一个，敷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像极了咸蛋超人。 微信里是范丹丹昨夜的留言，她告诉叶凡瑾，明天等她事情办完了就来横店陪她。 叶凡瑾笑了笑，回了一句，“好咧”，而后自己灌了一大杯黑咖啡进嘴里，祈祷着到横店前自己能立马消肿，摆着现在这副鬼样子。 ------------ 第十三章 一起去横店2 高铁站里，程放低头刷着手机里的邮件，那个安东尼果然在跟他分开之后，就直接退房，直奔去了横店，一心想着要跟老板会合。 医院那传来的消息，乔娜娜是盆骨骨折，这个伤的位置伤得特别不好，一个多月才能恢复，如果想要彻底养好，便要花上三个月。 这对程放是个巨大的难题，乔娜娜的工作一旦彻底停摆，公司后续不知会碰上多少个大大小小的难题。 乔娜娜是程放一手捧起来的巨星，当年的他们两个人，都是娱乐圈寂寂无名的小人物，程放放手一搏将所有资金都投注到了乔娜娜身上后，终于帮她换来了一个当时看来不会有水花的文艺片电影资源。 程放眼光独到，当时他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文艺片，他赌上所有资金，赌这个导演，赌这个电影，会得大奖。 而程放最终得偿所愿，电影获了奖，从此，乔娜娜从国内最具权威的电影节手中得来了最佳女演员的头衔。 乔娜娜的演艺之路走得风生水起，程放的投资也跟着顺风顺水。接连签下的多个艺人都发展势头迅猛，投资拍摄的各种影片大大小小奖项揽获无数，娱乐圈的半壁江山，必有程放CGC公司的一席之地。之后CGC迎来了多轮融资和扩张，公司的市值和程放的身家，一夜间突飞猛涨、水涨船高。 坊间总有传闻，CGC是程放为了乔娜娜才开的，而乔娜娜是程放的金丝雀。只是这种说法从未被证实，充其量算是流言蜚语吧。 乔娜娜天生性格冷淡，空有演技却难有观众缘。男人看了她，只觉得这个女人美得惊为天人，但她身上自然而然流露的清冷气质，总让他们敬而远之。女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对她自带着一股子不知为什么会有的敌意。 程放为了增加乔娜娜的亲和力和观众缘，特意接下了这部古装片。他深知郑星云是时下最炙手可热的流量明星，他急需自证演技，想要摆脱流量的标签。而乔娜娜饰演的这个角色人设绝好，借着郑星云的流量，一定能收获一大波好感度。何乐而不为呢？ “老板，娜娜姐情绪不好，眼睛都哭肿了。”———小珊的微信跳了进来。 程放看了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拨通了乔娜娜的手机。 乔娜娜昨天刚动完手术，身体元气伤了大半，再加上心情郁结，整个人都糟糕透了，一见是程放来了电话，声音更是娇弱了起来，“喂”，而后挥了挥手让小珊他们都到另一间房那去。 “娜娜，你怎么样？”程放低声问了一句，还没说什么，乔娜娜便小声啜泣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 “我在高铁上，到了金华，安东尼会在高铁站接我来医院这。” 乔娜娜盈盈落下几滴泪水，十分委屈的样子，虽然程放现在根本看不见。“那黄导那怎么办？剧组还等着我的消息呢……” “这你不用操心，我会帮你去解释。你好好养伤，后面的事，我来帮你处理。”程放的声音十分淡定，任谁听了，都会莫名放上一百个心。 “对不起……”乔娜娜在电话里倒着歉。 “医院那里我都跟你打过招呼了，当地的医院也只有这种条件。你伤势紧急，昨天公司的人联系不到我，只能让医生先把手术动了。但你不用担心，明后天我就给你转到上海最好的骨科医院去，我找最好的医生再帮你看看，之后我们好好调理身体。” 乔娜娜轻声回应“知道了”，也总好像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小珊通知了你家里人，他们到时候直接到上海等你，我就不让他们来这了。狗仔队早就得了风声，估计这里要被围个水泄不通。公司的人要想办法护着你，到时候再护你父母，怕是人多会产生混乱。” “我理解。” 程放顿了顿，安静了两三秒，又说：“小珊说你情绪不好，碰上这事也是正常，只是你别为难他们，小心给别人落下话柄。” 程放轻声慢调，好像是在说教，但言辞间并没有任何严厉的字词。乔娜娜本还有些骄纵的脾气，立马收了起来。 “嗯……” “好了，其他的事等我来了再说”。 程放想要挂电话了，但是乔娜娜好像有些欲言又止。 “你还有事？”程放问了一句。 乔娜娜说：“你担心我吗？” 程放回答道：“当然了。” 乔娜娜笑了笑。 “你是公司的一姐，我们都很紧张你的。”程放补了一句。 这一句，还不如不说，这让本来有了一些欣喜的乔娜娜瞬间被打回了原形。 挂了电话，高铁也来了。 程放一心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怎么处理，不止剧组的事，后面还有杂志的拍摄，还有乔娜娜的第一档户外综艺录制，还有代言活动，这三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也算的上是整个一季度，多少事情扑在里面，难道真的一个个毁约赔钱？ 烦躁，头大。 高铁开了，自己的头竟还是有些晕眩，看来还是昨天的事情引起的，他调直了座椅，拿起身边的一瓶矿泉水灌了两口下肚。 随便看了眼走廊旁边的座位，好像是个女孩。那人整个放平了座椅，拿着咸菜一般的围巾盖住了自己的整个头，看起来是挡着光在睡觉。 车程也就两个小时左右，程放闭目养神着，直到不一会，他听到了些不和谐的声音。 今天商务座车厢没有坐满，就只有他和隔壁那个女孩。 女孩睡得死，一阵又一阵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程放本想就这样忍一忍，怎奈这姑娘的呼噜声，十分有规律的每隔几声就像喘不上气一样停上好久。 车厢里就他们两个人，程放真怕她就这样睡着睡着把自己闷死。 程放拿起矿泉水瓶子，走到那姑娘面前，用瓶子捅了捅她手臂。 果然睡得好死，愣是没有醒过来，但那呼噜声倒是停了。 再捅了捅。 咸菜围巾落了下来，一颗顶着爆炸头阿姨卷的脑袋露了出来。 ------------ 第十四章 一起去横店3 两人的对视从叶凡瑾最后一声睡着的呼吸声结束开始，而这一声，是一声响彻了整个车厢的猪叫声。 叶凡瑾带了一整个化妆包，临出发前想的好好的，到时候自己可以在高铁上补好妆，到站之后就能直接去见副导，正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怎奈一坐上座位，浓浓的困意便向她袭来，算了，睡一觉再说，不行的话，就到站再补妆也不迟。 所以，现在的叶凡瑾，就是个顶着乱糟糟头发连妆都没有的……“丑八怪”…… 这么形容毫不夸张，因为对上眼的那一刹那，程放不禁在心里暗自吼了一句，“什么鬼”。 叶凡瑾的水肿貌似在冰勺子和黑咖啡的共同加持下，消下去了不少，但是由于长期缺觉导致的睡眠不足，让她的黑眼圈都快掉到了下巴上。 “叶小姐？” 程放开始有点佩服自己，就叶凡瑾现在这个鬼样子，他还是认出了她，虽然没有迟疑，但还是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叶凡瑾仰起头，用她貌似还被眼屎糊住的眼睛，迷迷蒙蒙地看着面前这个高高的男人，然后十分不屑地回了句：“程放屁？” 程放的右脸抽动了那么一下，这姑娘是没照照镜子看看她自己吗？怎还好意思用这么不堪的名字叫自己。 叶凡瑾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两个食指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果然，揉出了些什么，然后，她感觉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在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程放一圈之后，她肯定了这个男人就是昨天的那个讨债鬼，然后用着十分不友好的语气说了他一句，“跟踪我？” 程放笑上依旧笑嘻嘻的，心里MMP不知骂了多少次了吧。他明知故问的样子，向前伸了伸自己的耳朵仿佛没有听清，然后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叶凡瑾伸手想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程放，却被程放一个侧身给躲了过去，而自己一个惯性向前冲了一步，就在自己差点面朝地面趴下摔破脸的那一瞬间，程放一个伸手拎住了叶凡瑾的卫衣帽子。 而叶凡瑾的脸，在距离地面还差5公分的时候，停了下来。 接着，确保了叶凡瑾不会摔出一个狗吃屎之后，程放放开了叶凡瑾的帽子，叶凡瑾最终还是倒向地面摔了下去。 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叶凡瑾，程放跨过她的身子，拍了拍自己的手做回了自己的位置。 摔得不轻的叶凡瑾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怒气冲冲要找程放理论。 “程放屁，你有病啊！”叶凡瑾忿忿地说道。 “有啊，脑震荡啊！不是你害的？”程放语调不屑，听得叶凡瑾更加来气。 “你少拿这个来说事！” “不然说什么？我们好像还没有那么好的交情。”程放说道。 叶凡瑾正了正自己歪七竖八的衣服，把自己的卫衣帽子叠叠好放在身后。她想梳理一下自己的头发，怎奈手指插进头发中间去之后，便因为发质毛糙打了结，而卡在了半当中。她只能悻悻然地将手抽出来，在头发外部摸了摸，顺了一下杂毛。 但她倒不觉得尴尬，而后对程放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程放屁，你是不是怕我不还钱，就跟踪我？” 程放微微一笑，虽说这一笑，又有些惹怒了叶凡瑾。 “首先，我叫程放，我希望你能更换一下称呼我的方式。第二，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更多的关系，我对你来说不存在跟踪与否，我只是你的债主罢了。” “呵呵！”叶凡瑾用了很大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既然话都说到了债的问题，我记得叶小姐昨天有跟我说过，自己没钱，十分可怜。那今天我在高铁商务座碰见了你，难道是巧合？” “高铁的商务座，又不是飞机的商务座！你不要小题大做！” “话不是这么说的哦，如果你欠了钱被法院判为限制高消费人群，那么高铁的这个商务座，你是没有办法购买的。虽说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债只有一万块而已，但是今天在这里见到叶小姐，我总有种被人欺骗的感觉。择日不如撞日，不然，我们今天就把款项结清了吧。如何？” 程放现在就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挫挫面前这个女人的锐气。 “好汉不吃眼前亏。”叶凡瑾似是想也没想地就脱口而出这句话。“程先生，你就当今天没见过我这个人，前面这五分钟的对话，就让它‘咻’的一下从你热昏了头的小脑袋瓜里消失好不好？” 程放笑而不语，他总觉得，这女人好像又暗搓搓地骂了他一次。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哦？那就这样吧，再见！”说罢，叶凡瑾一个转身就坐回了自己的位子，硬生生是把自己头正对着窗户，虽然说，这个姿势十分地不自在。 程放开了口，说道：“倒也没办法那么轻巧地当做今天就没见过你。” 叶凡瑾猛地转过头，皱了皱眉，怎么回事，没完没了了？“几个意思？” “不知道是谁，前面睡着了打呼噜，震得这个车厢都在震动。话说，你自己会猪叫这个事，有人告诉过你吗？” “程放屁！”叶凡瑾忍无可忍了。 “叶猪叫！”程放这嘴，倒是毫不示弱，叶凡瑾被惹得气急败坏。 “这就是你对债主的态度？”程放穷追不舍，似是要把乔娜娜那边的烦心事，都撒气在了明里暗里骂他的叶凡瑾身上。 叶凡瑾自知都是她理亏，毕竟她是欠债的那个，说到天边去她都得让程放一步，谁让自己一下子还不出这一万块呢。不然就照自己这口才，不怼到程放跪下来叫她奶奶，她怎么肯罢休。 现在呢，求个饶呗，还能怎么办呢？ 叶凡瑾弯了弯腰，双手抱拳举在了自己脑袋上，说道：“对不起了您呢！翻篇了成不？” 程放有些想笑，这叶凡瑾变脸变得可太快了，他撇了撇嘴，应了一声，“行，叶猪叫！” 这次，叶凡瑾忍了，谁让之前自己一直叫人程放屁呢……报应，都是报应啊啊啊！ ------------ 第十五章 一起去横店4 之后，程放好像没再为难叶凡瑾的意思了，两人也不再打嘴炮，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只是叶凡瑾还有一些好奇，程放去金华是要做什么？ 先前叶凡瑾注意到程放的脸上贴着的那个创可贴，十分的突兀，难不成这么大的人了，还打架？莫非程放私底下还是个小混混？叶凡瑾想到这，更加嗤之以鼻。 啧啧，空有一副皮囊，没用没用，然后心里默默地给他打上了一个负分。 叶凡瑾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忍不住开了口，轻声问了程放一声：“你去做什么？” 程放的右手撑着头，仍旧闭目养神。从叶凡瑾这里望过去，只能看到程放的半张侧脸，他的发丝垂下有些遮挡住了眼睛。 程放的手腕很好看，清晰的骨骼形状，手背上微微凸起了几根青筋，叶凡瑾又仔细地看了看程放的手指，果然也是那么的修长纤细。 叶凡瑾不是一见钟情的人，但她总会莫名被男人身上的一些小细节给吸引。 天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洒了一些进车厢，两三道金色的光轴伴着些许的尘埃漂浮在空中。程放身上微微散着一些好闻的味道，即使没有离得很近，叶凡瑾也闻到了。 长得不错，可是人太讨厌了。 这是叶凡瑾目不转睛地盯着程放看了许久之后得出的最后结论。 “你去做什么呢？”程放没有回答叶凡瑾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她一句。 神神秘秘，吞吞吐吐……不爽气！叶凡瑾心里又开始了吐槽。 “我去拍戏！” 叶凡瑾理直气壮地说道，但听到叶凡瑾的这个回答，程放的眉毛不禁挑了一下。 “哦？拍戏？” 程放差点没有脱口而出下半句话，就她现在这个样子，拍什么戏？拍天龙八部的丐帮帮主吗？ “怎么！吓你一跳吧！”叶凡瑾洋洋得意。 程放是吓了一跳，可惜这是另一个层面的意思。 “你好好说，别开玩笑。”程放回答道。 叶凡瑾眉头一皱，扒着座椅的边边，好像很认真的样子要同程放说，“我说真的，你别不信！” “那你拍什么？”程放问道。 叶凡瑾突然想起保密协议，即使做替身的，也不太能过多透露拍摄的事宜。 程放见她反应那么慢，心里认准了她在撒谎，果然，说大话的朋友。 叶凡瑾眯着眼，瞧见了程放那种狗眼看人低的表情。“你知道乔娜娜吗？”叶凡瑾直说道。 程放抬了抬眼，“哦？” “我去那给她做替身！”叶凡瑾故意抬高了音调，一字一句说得字正腔圆，满满的刻意。 程放前后重新再打量了一下叶凡瑾，而后像是在想些什么的样子，若有所思地说：“叶小姐，麻烦你站起来给我看下好吗？” 叶小姐？不叫她叶猪叫了？干嘛，怎么又换称呼了？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叶凡瑾想着这男人也太阴晴不定了，叫她叶小姐，肯定没好事。 她迟疑半天，不耐烦地回了句：“你要干嘛？” 程放放轻语调，又说了一遍，“叶小姐，麻烦你起身让我看下？” “让你看下？看什么？有病啊你！”叶凡瑾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不自觉地环在了胸口，只是叶凡瑾也没什么胸，不知她在挡些什么。 程放看叶凡瑾这般戒备的样子，便换了种说法。“你说你做乔娜娜的替身，我不信，你跟她的长相也差太多了吧……” 叶凡瑾听到，立马“嗖”地起了身站到了程放前面，然后算是显摆地说：“一样身高，一样体重，我跟乔娜娜的身材无论是从背影还是侧面，那都是360度无死角的亲生孪生姐妹。” 程放拿着一个手机放在自己眼前，不偏不倚地挡住了站在他跟前的叶凡瑾的大脑袋。他照着叶凡瑾前面说的那些，重新打量了一番这姑娘的身材，果然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确实像乔娜娜。 乔娜娜身形偏瘦，近乎于有些过瘦了，一双傲人的长腿鲜有普通人能跟她相比。这次的古装剧武打戏和需要跳舞的戏份都偏多，乔娜娜四肢有些不协调，躲不开还是需要用到替身的地方。而这替身，程放先前就听闻剧组有过抱怨，说是要找个跟乔娜娜差不多身形的女孩，实在是太难了。 恰巧这叶凡瑾，偏就那么巧合的，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对剧组来说简直再合适不过了的。 天知道叶凡瑾为了减成跟乔娜娜一样的体重受了多大的罪，而照范丹丹说的，做乔娜娜替身是进入娱乐圈的第一步，若是干的好，以后做个特约龙套，混个小角色，不是没可能的。 叶凡瑾也的确有这私心，对于她来说，来钱快的方式无非就是出名，不管这出名是做网红，做直播带货，还是妄想做个明星，这一切的基础，就是要出名。 平日里的那些零散的兼职打工，终究只能混个温饱解决生计，想要留存下来多余的钱，只能试试那些不走寻常路的办法。 说到底，叶凡瑾这次去剧组，也是拼了一股子劲的。乔娜娜是多大的明星啊，那种巨星层面的，以后说出去给乔娜娜当过替身，就这一个名头，都能够叶凡瑾吹嘘好久了。 范丹丹连后路都帮叶凡瑾想好了，若是之后面剧组不顺利，她就帮叶凡瑾专门做个名叫“乔娜娜替身演员”的账号，开直播攒流量，一旦流量上去了，之后紧接着给叶凡瑾接产品做直播带货。签那网红直播公司，就是为了这些做准备。 这一套流程下来，她不信赚不到钱。到时候再弄些短视频段子炒作一番。即使上不了台面，能吸引了路人的眼球那也是好的。 这是范丹丹竭尽所能给叶凡瑾画的最好的一个大饼了，虽说当时范丹丹将这宏伟计划告诉叶凡瑾的时候，叶凡瑾根本没往心里去，她只是计算着这趟替身之旅能赚不少钱，单凭这一个活，她绝对亏不了。 ------------ 第十六章 可怜的安东尼 如果说程放除了工作之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那么他唯一的温柔就是留给乔娜娜的，但却又从不越雷池一步。 程放不愿和异性有任何接触的这件事在CGC是众所周知的，甚至在圈内的大多人都有所耳闻。 关于他的性向问题，大家都众说风云，可是挂着CGC总裁头衔的程放，事实上也并没有任何与同性之间的风流异事，他清心寡欲得仿佛是出家人，让众人连下口谈论他的余地都没有。 当然，流言蜚语的最终，总该是有一个管它真不真的结论才算完结，而众人给出的这一个结论就是：程放……不行…… 乔娜娜与程放之间的暧昧，说不清究竟是谁希望再更近一步，而谁最终却没有踏出那一步。 两个小时，说快也很快，高铁到了站，程放一没留神，叶凡瑾已经迫不及待地出了站。他本还想问问叶凡瑾需不需要搭个顺风车，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安东尼换了一部车，一边安静地坐在车里等着，一边将自己的实时位置发送给了程放。程放上了车之后，一言不发，这让安东尼感到有些不安。 安东尼默默地想从后视镜里看看程放的表情，却一眼看到了自己的杰作，那个程放脸上的创可贴，就这个东西，着实是吓了他自己一跳。 一时间，安东尼的后背开始燥热起来，头上的虚汗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他吃不准程放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毕竟，那天所有一切的开头，都是让他给一脚踢坏了的。 昨天程放重新与他联系上的时候，程放只跟他说了一个时间，让他在火车站接他，具体为什么自己没有先来横店，程放并没有跟他说明缘由。 安东尼的胆子其实很小，特别是在程放面前，他总觉得程放平日里总散发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息，而他自己平日里的冲动鲁莽，都默默的因为程放在的关系，而有所收敛。 “还不走？”程放低沉地问了安东尼一句。 安东尼被程放突然说的话，吓了一个机灵，便立马条件反射一样的踩下了油门，而后面的下一秒，就发现自己起步太急，而后又踩下了刹车。 其实，这一连串的动作，安东尼都做得十分慌张，当然，也并没有过脑子。 这让在后排还没有来得及系上安全带的程放，人实实在在地向前冲了一把，脑袋向前再回弹至椅背，重重的，又撞击了一次。 安静…… 绝对的死寂…… 不知是幻听还是真实的，安东尼仿佛都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他大气不敢喘一声，默默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程放的头，好痛，好晕。这两天下来，他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这个世界的不友好。 WHY! 为什么！ 程放有股子怒气直冲到了脑门，血流瞬间都涌向大脑的血管，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的某一根大脑血管就要接近爆开的边缘了。他后脖颈子隐隐地出现了一种发硬的感觉，晕眩的感觉一阵一阵地袭来。 这TM是在逗我呢吧！ 程放心中默默地吼叫了一声。 他右手护着自己的后颈，闭上眼睛，此时此刻这种感觉有些许玄妙，好像大地在跟他跳华尔兹，星星在跟他唱亮晶晶。世界一圈又一圈地绕着他在唱丢手绢，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安东尼回头看了眼程放，吓得简直是连滚带爬地冲出驾驶室，跑到程放后座的车门前。 他煞白了脸，嗓子都破了音，近乎是哀叫道：“程总！你没事吧！” 这“哀”，怕不是哀程放，哀的是他自己吧。 程放依旧没有睁眼，不是他不想睁，而是他睁不开。 他仍旧用着克制的语气，但又带着些绝望，对安东尼说：“要不是劳动法保护着你的工作权益，刑法保护着你的人身安全。不然的话，安东尼，我会让你不管是自愿还是被动，即刻从我面前消失，甚至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安东尼这个大块头，弯着腰候在车门口，伸头朝里再看着程放，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他一个大男人，此刻说话竟带着点哭腔：“老板！我错了！我也不知道这两天是怎么了，好像就是魔怔了。程总！老板！！！” 程放推开了双手扒着车门的安东尼，“嗙”的一声关上了门，然后按下车窗键，安东尼的那张脸都出现在了车门外。 程放说道：“如果哪天无人驾驶的车子上市了，我第一件是……就是把你给开了……” 安东尼一脸求饶：“老板，我真的错了！” “我错了”这三个字，通常在真做错了事之后，是最没有实际挽回效用力的三个字，有时甚至能起到火上浇油的功效。就好比现在，安东尼不说还没有什么事，一说我错了，程放听见了便会怒气更甚。 “闭嘴！”程放从嘴里憋出这两个字，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克制得不错了，“小时候做错过题目吗？做错了，老师就会让你们在错题集上做记录，或者是订正罚抄几遍。我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不错。长不了脑子，长长你的记性也好。安东尼，见过人家画国画的那种卷轴吗？” 程放说得轻描淡写，安东尼听得不寒而栗。 “你把我送到酒店后，就用那卷轴给我写‘我错了’三个字，抄满！不抄完不许出酒店门！” 晴天霹雳，救救这个可怜的大块头吧。 空有这一身肌肉以为自己是森林之王，人中之虎，但在程放的气场面前，最后还是逃不脱做个悲伤的青蛙。 后来在从火车站开去酒店的路上，安东尼特别老实地一直保持着60码的时速，遇上红绿灯了，都是在很远的距离特别慢地踩下刹车，生怕再惊了程放的一心半点。 车厢内，莫名弥漫着一股幽怨与愤怒夹杂着的气味。 这一段路，让安东尼觉得异常的漫长，当最后车子到达酒店大堂外，程放下车的那一瞬间，安东尼似乎才有了一种自己活过来了的感觉，如释重负便是如此吧。 ------------ 第十七章 见面 头顶的一片乌龙似是就这样笼罩在了程放的头顶，周身默默散着一片黑色氤氲的气息，这样慢慢地飘进了程放的房间。 一进门，程放便问安东尼要来了自己的电脑，直接开了邮箱看起了公司的一些报表及合同。 安东尼一脸疑惑，站在一边像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 程放朝安东尼那瞟了一眼，冷冷地问了句：“怎么了？” 安东尼赶忙摇了摇头。 程放“哼”了一句，“大男人，吞吞吐吐的，什么样子。” 安东尼被怼了一句，本想问出口的话又变得犹豫了起来。 “快说！”程放说道。 “嗯，程总，这次咱们回来不就是为了娜娜姐的吗？你这一到横店，怎么还忙起工作来了？” 安东尼是有些不理解，昨天早上程放可是趁着天还没亮就要往横店赶呢，现在到了，怎么又这样不急不忙的样子。 程放低头看着电脑，手往安东尼那摊了摊，“帮我把眼镜拿过来。” “哎，好！”安东尼赶忙去找，然后递给了程放。 “那天那么急，是因为想赶在娜娜动手术之前到。现在手术也已经动好了，她身体上该处理的问题大部分都处理了，之后就是静养的事了，我再急也没有什么大用场。倒是剧组那里，黄导和李制片那是个大问题。” 程放带上了眼镜又默默地看了一会，把该确定的东西都看得差不多了，这才重新起身。 “去见乔娜娜。” 安东尼跟着程放的身后出了门，回头看了眼程放没有关上的电脑，屏幕上是一个陌生女孩的照片，好像是一份制作特别粗制滥造的模特卡信息。 ****** “你说什么？老板现在才出门？” 安东尼默默拿出手机接了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小珊语气带着绝望。 安东尼不想被程放听到他在说电话，便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地躲到了一旁的墙角，轻声问：“又怎么了？” “我快疯了！娜娜姐又在作天作地，她每隔五分钟就在问程总到没到，我快受不了了！我觉得我自己都快幻听了，一停下来安静的时候，就觉得有人在问我‘到没到’。安东尼，东尼哥！救命啊！” 安东尼不说话的时候虽是一副猛男凶悍之相，可是在女生面前却十分好说话，特别是跟他撒着娇的女生。 “安东尼哥～～～！！！”小珊适时得用叫了安东尼一声。 安东尼像魔怔地一般，想也没想地一口答应了下来，丝毫没有犹豫，“好好好，小珊，我等会油门踩得猛一点，尽量早点把老板送过来！” “安东尼，你最好了！！谢谢救命之恩！”小珊甜甜地回了一句。 安东尼的脸有些些泛了红，刚还想回小珊一声“哪里哪里”，小珊那头的电话就挂断了。 等他慢慢再直起腰，想要重新跟上程放的时候，却十分不和谐地看到了程放的那双鞋出现在了自己跟前。 他抬头再看了看，程放竟没有走远，而是直接来到了他的面前。 “早点把老板送过来？嗯？”程放面无表情帝重复着安东尼前面打电话时说的话。 安东尼精神一抖擞，一个没拿稳，手机滑落了下来，砸到了地上。安东尼见状也不敢吭声，连捡手机都没感捡。 “我发现了，安东尼，你不太适合开车送我去目的地，你适合开车送我上西天。”程放缓慢地说道，只是这话，太扎人心了。 “程总，我……” “别说了，安东尼，你让我太失望了。” 谁知道程放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当下的安东尼是彻底在程放面前受了挫败。他这种大老粗，倒宁愿程放骂他一顿，或者是打他一顿都没关系，但奈何程放怎就是个温脾气，妥妥的软刀子杀人。 天下如果有人惯于使用冷暴力，那程放绝对是天下第一得此真传之人。 这下倒好，接二连三地做错了事，那朵不干不净灰不拉几的乌云现在飘到了安东尼的大脑门上。 这程放的心情看上去是好些了，进医院前还吩咐安东尼去买束花，买回来之后看了两眼还表扬了一句安东尼，“花选得不错，娜娜会喜欢的。” 然而乔娜娜的伤势比程放想得要再严重一些，虽然已经动了手术，但是最关键的是后期的康复治疗，如果不上心，乔娜娜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听闻医生说完的这些，程放的心里算是凉了半截，这就意味着乔娜娜后续的工作，断断是没有办法能及时恢复了。 VIP病层，躺在床上的乔娜娜脸色蜡黄，毕竟是动了手术伤了神了，气色好没有恢复过来。床边的小珊跟着配了那么久，也是一脸疲惫的样子。 程放跟小珊说让她先去休息吧，今天他守着，明天就启程回上海了，之后他找专人来护理乔娜娜的所有起居。 忙了那么久的小珊松了口气，人早累得像是一滩烂泥，得了老板的通融，终于能回酒店先睡个整觉了。 “安东尼，你送下小珊，门口的保镖继续守着。”程放说道。 安东尼得令看了眼小珊，“走，送你回去睡觉。” 小珊顶着个鸡窝头加黑眼圈，点了点头。 病房里只剩下了程放和乔娜娜，床头的加湿器慢慢地喷洒着细腻的水汽，蓄水桶里好像是加过了熏香精油，飘着一股子好闻的味道。 程放拿了个椅子放在床边，离病床稍许隔了一点距离。 “人怎么样？”程放开口问了一句。 乔娜娜摇摇头，一声不吭。 “还疼吗？” 还是摇摇头。 程放看得出来，乔娜娜好像是自己在憋着一股子气，不然也不会这样什么话都不肯说地摆脸色说给他看。 “工作的事，你不用多想，养好了身体才是关键。” 程放说到一半起了身，走去卫生间打了一盆热水，他挽起袖子搓了一块热毛巾出来。 乔娜娜歪着头看着程放的身影，鼻子竟又酸了起来。 程放拿着毛巾走到乔娜娜身边，轻轻拨开她脸颊旁的碎发，用毛巾擦拭着她的脸。 “我是不是丑死了？”乔娜娜柔柔地问。 “没有。”程放回了一声。